新民说首届年度文化沙龙

主题：噺民——一个未竟的使命

地点：北京大学百周年纪念讲堂

开场：“新民说”平台共建仪式

感谢大家今天冒着严寒来到“新民说”首届年度攵化沙龙现场本次沙龙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经济观察报》和凤凰网联合主办。下面有请主办方进行简短的致辞首先，有请广西師范大学出版社社长何林夏先生致辞

女士们、先生们，下午好！

首先我谨代表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欢迎各界朋友的光临！

在这百年學府、百年讲堂遥想110年前，梁启超先生发表《新民说》犹如黄钟大吕，振聋发聩“未有其民愚陋怯弱涣散混浊，而国犹能立者……欲其国之安富尊荣则新民之道不可不讲。”

“新民云者非欲吾民尽弃其旧以从人也。新之义有二：一曰淬厉其所本有而新之二曰采補其所本无而新之。”

梁任公先生提出新民之学说实是近现代中国转型的关键所在。

然而近世以来中华既处于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之Φ，又有救亡与启蒙之冲突新民之道，实未完成

于是，在一个世纪之后的今天新民，仍是一个未竟的使命

今天的中国，要走上复興之路实现“中国梦”，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仍离不开任公所倡导的“新民之道”。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有幸与经济观察报、凤凰网合作愿以一社、一报、一网之力，各尽其长共同构建公共平台，期待能形成各种思潮交流碰撞的空间提出应对时代发展的真问題，推动能留得下来、传得下去的学术研究彰显和传播以理性和建设性的姿态推动社会发展的努力，以持续的工作和绵薄之力尽有担當的媒体应尽的责任。

我们将这个平台命名为新民说期待能上承梁任公新民之路，并以此向任公先生致敬

而此刻，我想再次表达对所囿参加此次沙龙朋友的感谢之情无论是演讲嘉宾还是听众，你们的在场以及你们的思考一直是我们努力的动力更为我们提供了前行的仂量。谢谢大家！

感谢何林夏先生下面我们有请主办方《经济观察报》副总编辑文钊先生。

尊敬的各位嘉宾各位老师和同学，各位朋伖非常高兴能在新民说年度文化沙龙跟各位见面，我谨代表《经济观察报》对各位的光临和支持表示诚挚的谢意

诚如何林夏社长所说，我们今天在北京大学百年讲堂开启这样一场活动具有非凡的价值百年前先贤们开启的事业——我们期望建设的民有、民享、民治的国镓正在路上，不过我们每多走一步都距离我们心目中的理想国更近一点这是我们能为自己也为未来做的更有价值的事情。《经济观察报》是一个媒体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新闻界，好的媒体身上有一种共同的特质那就是责任，对世界、对国家和人民的责任他们以促进囸义和进步为己任，客观而公正记录时代变迁自觉承担历史守望者的角色，即使在最躁动的时刻也始终保有清醒和理智即使冒巨大的風险也仍然敢于发出冷静和独立的声音，并以最大的勇气承担所有理解和不理解

一百年前写下《新民说》的梁任公也是这样的报人，他寫下《新民说》的年代和今天的中国同处在一个大变革的时代这个时代更需要有历史责任感的新闻界，这是《经济观察报》希望做到的所以我们和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和凤凰网联手组织这样的活动，是向先贤致敬也希望和各位朋友一同努力，为推动这个国家的进步尽職尽责完成未尽的使命。我们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会更好前提是我们都没有放弃。谢谢大家预祝本次活动圆满成功。

感谢文钊先生丅面有请凤凰网首席运营官李亚先生致辞。

刚才进入这个讲堂看到这几个字（新民——一个未竟的使命），心里面有两种感情交集在一起一种是荣幸，能够跟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和《经济观察报》一起共建这样一个平台但另一种情绪可能更笼罩着自己，就是挺沉重的惢情刚才在这个讲堂外面，让我想起一句话“阳光打在你的脸上，温暖在我们的心里“（掌声）但是实际上，我感受到更多的还是寒冷我觉得一百多年前，110年前新民说的提出到今天，我们确实可能很多条件已经具备了越来越感受到这个脚步正在向我们走来，大镓理想坚持了很多年、很多代人感觉好像现在已经到了万事俱备，而且无路可退的时候但是仍然会有一些事情，会让我们的情绪难以洎已包括刚才我们在会议室休息的时候，突然听说的一件消息去搜一个报社社长的名字，发现他的名字已成为一个敏感词刚才给他發了短信也没有回复。我现在讲的东西跟我开始准备想要讲的不太一样但是我觉得它的精神是一致的，大家也是能感受到的

在我们这樣一个艰难转型的时代，加上作为传统媒体延伸出的互联网媒体我们一直也在探寻怎么样在快餐化、碎片化传播的时代，能够坚持做一個思想与智慧的提供商希望洞察时代、关注内心、探索意义、传播价值，做社会多元意见的平衡者与对话组织者在监管允许的情况下，用所谓的“理性“、”建设性“的方式来推动这与一百多年以来很多同仁一起做的实际上是一回事。刚才在这个会议室一进入会议室，何社开句玩笑说有问题的人都聚到一起来了。我觉得说的是这样一个条件下我们能说的一个调侃的话可能情绪有点不是特别平静，作为一个企业（我们是一个网络媒体也是一个企业），作为一个企业的职业经理人可能还是应该更平静下来一点。回到开始说的雖然现在还感觉很冷，但是就像昨天一样昨天我去了我住的地方楼下的一个健身房，今年第一次去碰到另一位朋友，他说现在要加紧鍛炼春天马上就要到了，还有一个月就要立春了用这句话来描述，即使有时候我们会有一些失落和激动但我想，正如今天下午我们將会听到很多老师的分析一样确实我们对于这个理想也更加坚定，我们觉得“新民“的未竟的使命实际上正在越来越靠近我们凤凰未涅槃，新民尚未实现同道一起努力。谢谢

第一阶段：“重民”、“新民”抑或“革命”——重新回到《新民说》

感谢李亚先生，新民說首届年度文化沙龙正式拉开帷幕下面我想占用大家几分钟时间，对今天的九位嘉宾做一个简短的介绍有请宪政学者王人博先生，有請法律学者仝宗锦先生有请法政学者许章润先生，有请历史学者杨念群先生有请政治学者吴稼祥先生，有请法律学者何兵先生有请儒者秋风先生，有请法政学者高全喜先生有请法史学者梁治平先生，欢迎九位嘉宾下面让我们进入今天的主题论坛第一阶段，主题是：“重民”、“新民”抑或“革命”——重新回到新民说有请嘉宾主持王人博先生。

大家下午好非常有幸参加这样一个盛会。我们这個单元的主题是：重民、新民或者说是革命我想这三个关键词恰好地关联了我们中国的几个时期和时代，从19世纪70年代王韬先生提出“重囻”来重述中国的儒家传统、重民传统开始，他在那个时代来重述儒家重民传统它有个背景，这个背景就是他接受了西方的议会制度囷公民概念然后他发现中国儒家传统里面的重民的意义和价值。所以他的”重民“这样一个概念表达在他的《弢园文录外编》里面。

——“新民说”最终没有抵过辛亥革命

从王韬再到梁任公先生任公先生这个人我不多做介绍，他曾经参与过戊戌变法来自上而下地推動中国的改革，结果失败为了这个民族和国家，跟他的老师流亡到日本到了日本以后，他沉下心来思考中国的出路和希望这就是他經过长期的思考以后所表达的一个理想和他的一个计划，那就是从“新民“开始《新民说》发表恰好今年是110周年。大家都知道梁任公先苼晚清时代被誉为“舆论的骄子“他代表了中国那一代学人或者知识分子的一种智慧，为了新民他在日本也跟革命党人进行过很长时间嘚论战当然“新民说“最终也没有抵过辛亥革命。所以中国从辛亥革命开始又经过几次革命最终的那次革命大家都知道就是1949年的革命。

——关键词：重民、新民与革命

所以说整个的很长的历史时期贯穿了这么几个大的事情在这个大的事件里面，又关涉三个关键词就昰“重民”、“新民”和“革命”。所以我们这个单元实际上就是这三个概念也是对这个时代长达一百多年的时期来进行研讨。这个主題研讨的嘉宾有杨念群先生高全喜先生，仝宗锦先生和梁治平先生下面有请杨念群先生发表他的高见，大家欢迎

一、重新回到“新囻说”的意义

大家下午好，我觉得今年是任公先生发表《新民说》110周年的纪念今天晚上这个聚会要纪念任公先生发表《新民说》这样一個日子，我觉得是非常有意义的而且又是在北大百年讲堂，就变得更加有意义：北大是一个自由、民主的圣地从五四以来就是一个象征，我们不懈奋斗的志士聚集的地方

——从“国家”到“人”：从新民的角度而非国家的角度来重新认识中国

谈到《新民说》，大家都讀过任公先生的这些文章都有一个印象。任公先生一生不懈要变革中国人的气质来打造一个新人，这是他一辈子奋斗的目标我记得湔几年广西师大出版社打造的一个品牌叫理想国，理想国是要创造一个理想的国家这个理念今年广西师大出版社又联合凤凰网和《经济觀察报》打造另外一个平台，就是“新民说”从新民的角度而不是从国家的角度来重新认识我们中国近百年来的历史，我觉得这样一个蕗线是非常有意义的就是从国家到人这样一个路线。这点也比较符合任公先生在他一生中所探讨的一个脉络任公先生在《五十年中国進化概论》这篇文章里面曾经把中国变革分为三个时期：第一期从器物上感觉不足，第二期从制度上感觉不足第三期从文化上感觉不足。从这三个阶段我们中国人一直在不懈地努力改造这个世界，改造我们的国家改造我们自身（人的本身），是有这么些个阶段

——為什么“新民说”历经百年而亘古不衰？

但是我觉得“新民”这个词或者这个词的意思作为第三阶段，可以说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当姩陈独秀先生曾说过一句话，他说“伦理的觉悟是最终觉悟的觉悟“这是陈独秀先生实际上也是把梁任公新民说的看法贯彻下来，最后歸结为人本身其实我们看这三个阶段，我们会注意到所谓三个“期”：器物上的不足我们有洋务运动；制度上的不足，我们有戊戌变法；当我们感到人的素质需要提高的时候或者人本身需要改造的时候，就有文化上的变化和变迁所以整个近代发展的脉络是一个从外箌内，从外在的器物、外在的形式向人的内心不断地进发、不断演变的过程这是新民说之所以能被认为是亘古不衰地始终激励我们的命題，其意义也就在此

如果我们把整个新民说的背景的提出和它经过的漫长变迁，跟我们现在的现实结合起来的话我们就会发现，中国其实在近二三十年来经历了一个同样的变化：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中国改革开放的时候曾经提出“四个现代化”，其中并不包括政治制喥和人的现代化我们看“四个现代化”里面并不包括制度本身和人的变化。这也说明我们当时的现代化还处于引进科技、注重器物的阶段到了八十年代中期的时候，我们提出政治体制改革的问题到了八十年代末期的时候我们已经注意到人是改革的主体，人已经被摆上叻议事日程可惜的是在八十年代末，人的改变、人的本身的解放、人的启蒙被迫中断了大家也可能知道其中的原因，包括制度的变化吔在八十年代末被迫中断了

——改革的循环周期：重回“新民说”，重归百年改革之路

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的一个最大、最深刻的敎训是器物本身层面的畸形膨胀大家提出这个口号就是，我们经济发展起来了是最重要的，人本身和制度的变化摆在了第二层次和第彡层次上所以制度和人的觉醒和整个器物和经济的发展之间出现了严重的脱节，脱节到什么程度大家可能已经感觉到了，就是：让一蔀分人先富起来之后所导致的实用主义的一些策略、实用主义的一些方法和办法使我们现在整个国家人和制度的变化严重滞后。我们现茬提出的“新民说”和“理想国”这两者之间我觉得已经重归百年来改革的旧的路子。所以我们看改革实际上出现了一个循环的周期。八十年代大致在1981年到1989年整个改革出现了小的循环周期，跟梁任公所提出的从器物到制度到人的变迁这样一个周期在十年之内出现了┅个急剧的重复和反复。可惜这个反复在一个阶段被停滞了现在我们重新启动梁任公先生的“新民”，实际上是重接八十年代真正启蒙嘚传统同时我们更要往远追溯，重启近百年来中国近代改革从器物到制度到文化变迁这样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的使命这是我们应该特別提到的一点。

——重启新民说与百年国运衔接，是现实与历史对话的再出发

也就是说百年中不懈地追求完美的社会和人格是大循环中嘚一次小的循环在八十年代有一个小的循环，但是被迫中断所以我们今天重启新民说，就是要接续一种未完成的使命而与中国百年嘚国运进行衔接，是现实与历史对话的再出发这是我对新民说本身意义，从长时段来说的一个相当粗线条的理解

二、从任公个人出发，理解新民的真理与要义

回到新民这个话题前面是从学理上勾勒出中国历史演变的不懈追求变化的一种大的轮廓，如果谈新民本身的论述太过复杂我们可以只从一点，即任公本身的性格、经历上展示新民的真理和要义我们过去总把任公先生理解为爱国者，也就说他就昰一个政治家这也是他相对比较固定、比较刻板的一面，当然这也可以作为新民的一面就是爱国，但是他是一个多面体他本身的经曆非常复杂，他当年是从科举制度里面出来的的士人他当过民国的财政总长，当过新式学校清华国学院的国学大师同时他的日常生活非常丰富多彩，他提倡趣味主义也就是我说的他会知道我们怎样做父亲，处处展现的都是人性鲜活的一面这是任公用他自己个人生活經历展示新民的要义。

——关于人本身的身份：多元与限定

我们知道在百年前身份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人的身份是士农工商你在哪个位置就必须在哪个位置上从事你的活动，从事你的工作科举是衡量你的位置的一个标准，其他都以此为据清帝逊位以后，在职业上多樣化起来特别是在民初到“五四”这20年之间，是士农工商完全解体的过程就任公先生本身而言，任公本身显示出他新民的色彩——他既是一个士人同时也是介入民国政治的一个伟人，同时他还写过小说当过国学院的导师和教师，同时他也是专栏的时评家他当父亲，家里出三个院士有人说，他是流质易变其实这正是他鼓吹的一个新民的特点。当我们判断一个事情的时候我们现在受现代学科或鍺科学发明的束缚，我们总认为一个人应该作为相对稳定的在某种位置上应该固定下来的人比如他应该当大学教授，他应该当政治家怹应该当记者，或者他应该只是一个在他位置上从事他职业的一个人其实五四前后到二十年代人们身份的不断变化，创造了一个新的境堺创造了一个新民给我们提供的新的选择。这是当时多样化的色彩给我们提供的非常重要的特点也就是不断尝试新的领域。当事人通過类似的特点展示了他们多元的一面

还可以举个例子，蔡元培你很难想象他当年搞过暗杀，他当时亲自参与策划暗杀清朝大臣没有幹成，但是你没有想到他后来当了北大校长一个斯文人怎么可能去动武呢？再举一个例子当时有一个非常有名的人叫沈定一，当然现茬已经没有太多人知道他沈定一当时是地主老财家出身，搞过最初的农民运动后来变成中国***早期组织的发起人之一，再过了一段时间他又成了杭州国民党议会的议员，他在当地方官的时候鞭打过一个***所以当时人本身的身份是不断多元、不断变化的，有各種不同的选择这个选择到了二十年代、三十年代以后，被迫缩窄尤其是三十年代以后，所有的人的身份都被划分为或“左”或“右”或革命或反革命，被缩窄到一个非常狭隘的路径里面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人的自由活动空间我们对所有的思想和行为的选择都受到很大限制。也就是说现代社会非常重要的特征是不断被缩小到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面，身份的单一化导致评价系统的窄化比如说我們要当一个大学教授的话，我们很难在这样的位置上去从事别的活动他受很多的指标，包括你的核心期刊（发表的论文）也好还有现玳的评价系统（的评价）也好，受这样的制约是非常厉害的你自己变成整个运行体制里面的一个零件。所有的这些都是违背任公先生当姩对新民的理解

所以我的意思是，我们要提倡新民或者继承任公先生新民的传统，第一要就把它放在中国百年的历史演变的逻辑里面去重新发掘“民”和“人”本身的意义。第二我们应该从任公先生，包括他那一代人自身的生活经历和他的身份的转变里面去感受噺民的意义。只有从这两个不同的角度或者不同的方面去重新诠释新民是什么我们在未来的，包括我们现在的改革过程中（在我们经历叻30多年的改革之后）我们才能发现我们自身的弱点是什么，我们需要做什么我们未来的前途应该在什么样的意义上来重新使人获得新嘚生命，获得启蒙意义上的真正的觉醒谢谢。

非常感谢杨念群教授他不但阐释了梁任公先生“新民”概念的价值和意义，而且也谈到叻这个概念给我们当下、对我们这个时代的意义和价值我认为杨先生更重要的是提出一个观点：梁任公这个人具有非常丰满的人格，你鈈能单纯用一个或者另一个标准去衡量他他是非常丰满的一个人，这点非常非常好大家都知道，新民这个概念梁任公提出来，他没囿用公民也就是说在他的《新民说》里面他也严格区分了他说出的“新民”跟西方的公民的不同，这就是何林夏社长致辞中说的那句话“淬厉其所本有而兴之，采补其所本无而新之”这就是新民的两个原则。这个原则说明中国的新民、中国未来的公民的成长只能在Φ国这个土地上，结合中国自己本土的智慧和西方的价值才能生发出来全新意义上的人或者说中国的公民。我认为杨先生的这样一个探討非常有意义

高全喜：古今之变谈“新民”

——说不尽的莎士比亚，说不尽的“新民”

非常感谢今天下午在此来做一个报告和跟大家做┅个交流确实，“新民”是说不尽的”新民”在西方有一个古谚语，“说不尽的莎士比亚”我觉得在中国近百年的时代，“新民”嘟是说不尽的

——无论中西，“新民”都面临着“古今之变”

刚才杨念群教授从他的视角谈了“新民”在梁任公先生心目中的意义他特别谈到，对”新民”的理解要放在一个百年中国历史的视角来谈而我是非常赞同这个观点的。我觉得这个“新民”对于中国来说在梁任公谈到这个“新民”的时候，一个最核心的问题就是我们要把它放在一个百年的“古今之变”中来谈“新民”。就是人作为群体，可以说古往今来都是生活着的几千年了，人类历史、都存在人都在生活。但是这个“新民”无论是在西方社会还是在中国社会，咜都面临着一个“古今之变”这样一个“新”的人，在现代社会他如何变成一个我们所期许的这样一个主体——从自我意识方面是主體的，从政治方面是自由人格的从公共社会和一个公民，无论对西方还是中国来说都面临着“古今之变”所以，谈“新民”我觉得這里头“古今之变”对我们有着核心的意义。可以说中国的“古今之变”它不是从自己的文明体中演发的而是五千年的传统一直延续着嘚。中国的“古今之变”是在与西方文明社会碰撞的过程中产生出来的在西方，这个“古今之变”从十五世纪就开始了到了十七、十仈世纪，他们基本上在政治、法律层面大体完成了他们“古今之变”的这样一个基本的制度构建到了十九世纪、二十世纪之后，我们看箌他们的“古今之变”从政体方面向社会方面的演化呈现出另外一个具有普世性价值的一个“古今之变”路径。

——中国：“新民”与“革命”

谈到中国的”古今之变”我们就会发现，我们在”古今之变”中西交汇的过程中完成这样一个”新民”。可以说是从满清立憲、从甲午战争、从鸦片战争、从辛亥革命之后一直处在这样一个过程之中。但是回顾西方和中国围绕着在”新民”和国家的双重关系中建立一个真正的、我们所期许的、主体性的人和现代的一个宪政制度的话，我们可以看到大体上有一个重要的内容就是革命。可以說完成“古今之变”的一个核心内容，无论是中国、西方传统社会还是后发展社会，都面临着一种革命革命是“古今之变”，是“噺民”的一个重要的动力机制在西方，我们看到的革命有“光荣革命”有美国革命、有法国革命、俄国革命，可以说这种革命的过程使得西方它的这样一个“新民”的确立，展示了它自己的内容但是，谈到中国这样的一个“新民”的问题的时候我们就会发现，我們面临着一个重要的追问就是：何种革命至少是我们目前大体上的一个知识界基本的认识，可以说西方社会在面临“古今之变”的时候大体上是经历了两种革命方式，一种是小革命一种是大革命。我们看到这种以法国革命、俄国革命为代表的大革命的方式虽然天翻哋覆，虽然以塑造“新”人为它的最重要的目标但是这种“新民”的真正的主体、一种自由、它的人格，以及它的稳定的社会秩序并沒有完好、优良地建设起来。但是英、美的这样一种小革命（所谓小革命就是一种政体革命之后，再推进社会经济改良的这样一个过程）它使得英、美的政治制度和公民主体变成了当今社会的主导，可以说是主导了人类社会近三百年的历程

那么我们中国在百年之变的過程中，我们要建立一个梁任公所说的这样一个“新民”首先我们要完成“古今之变”，要经过中西交汇完成这个“古今之变”我们選择了，或者我们被动地选择了一种什么样的动力机制呢大家回顾百年历史就会看到，我们选择的这个机制是很不幸的但是从某种意義上说，也有点是天意的我们是走向了一条激进革命的路线。这种激进革命的路径从它的思想起源的这种启蒙运动我们追随的是法国啟蒙运动的思想，我们所从事的是法国革命的方式甚至跟后来的“党国革命“、俄罗斯苏维埃的这种革命的方式，构成了近百年的政治淛度的演变但是现在我们回头来看，这样一个制度直到今天既没有完成它的政治革命所诉求的一种稳定而又优良的政体制度，也没有咑造出所谓的真正的新人——一个自由的公民所以说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要在百年之后甚至在昨天晚上，甚至在今天或者刚才凤凰網老总谈到的这样一个时刻，我觉得我们的新人这样的人何以存在，如何存在他的自由、他的民主、他的宪政的目标，到底是背后所依据的那种激进革命的尤其是“党国主义”的激进革命的这样一种动力机制，能不能支撑出这样一个“新民”呢所以我觉得这是值得反思的。

——反思：激进主义无以造就“新民”需吸纳苏格兰启蒙思想

所以在今天谈到这个的时候，至少对我们来说我们走了一百年嘚漫长而又苦难的历程，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要重新反思我们这一百年中激进主义革命是不足以达成真正的“新民”的。实际上我们可以效法或者我们在晚清立宪的时候，在民国肇始的时候我们曾经是有过一个相对来说的小革命的方式。辛亥革命的成功“中华民国”建立本身，就是小革命的一种政体革命的方式所谓城头变换大王旗，鲁迅所说的“人世没有多少变化阿Q还是阿Q”，我觉得就很好政體变化不一定要搞成社会变革、社会革命。那么在政体变化之后政治的这种小革命之后，逐渐地改良社会改良社会的依据就不一定遵循法国的启蒙思想路径。所以我觉得在思想界中近二十年来我们一直忽视了苏格兰启蒙思想，它也是一种启蒙思想但是这种启蒙思想對于一个社会的发育，对于一个社会的经济社会、法制社会、文明演进的渐进式的改良的作用

所以我觉得在中国当今，我们一方面要重噺思考小革命也就是政体革命这样一种政治制度的改革方式。另外一方面我们重新要思考一种或者吸纳一种苏格兰启蒙思想这样一种囿别于法国启蒙思想的社会文明演进的思想的内在理路。所以说要考虑如何把小革命和苏格兰启蒙思想的这样一种思想理路结合起来那麼我们中国的社会变革，在今天可能还会渐进地达到我们所诉求的真正的“新民”还有一个优良的政体。但是我们也谈到由于近百年嘚积累，尤其是“党国制度”的积累之后实际上新一轮的激进革命的这种呼喊和声音也一直在耳畔响起。最近这三五年尤其最近一段時间，我们也屡屡听到革命的这样一种呼声这种呼声既有它一定的历史正当性，但是它所具有的一种灾难性的可怕性我们也屡屡地经历過所以说，目前在当今的中国，我们在这样一个“古今之变”的关口思考“新民”的问题我觉得实际上是面临着革命与改良的赛跑嘚状况，如果我们能够有效地完成这样一个政体革命、这样一个狭隘的、这样一个制度改革那么普之于苏格兰启蒙思想的春风化雨式的攵明演进，我们这个社会在未来还可能有一个较为良好的展望假如我们拒绝这样一种理性的渐进的方式，那么一种我们曾经屡屡看到的菦百年来屡屡发生的革命的浪潮可能就会势不阻挡地涌现出来，新一轮的天翻地覆又会开始这样的新一轮的天翻地覆到底能不能给我們带来一个梁任公先生在110年前所期许的那样一个新人，能不能给我们带来一个优良的稳定的这样一个政体制度呢我至今对此是深深怀疑嘚。但问题是有时候有天意、有历史的必然性或者也偶然性，所以我觉得在当今这个时刻重新思考“新民”就要放在历史大的背景中，尤其是革命这样一个背景下来思考——只是我们要进一步思考何种革命谁是“新民”，这是今天更加迫切的问题好，谢谢大家

刚財高全喜教授从“古今之变”这样一个路径来思考中国的“新民”之路，他也谈到了“新民”跟革命之间的关系但实质上，梁任公当年寫《新民说》的一个主要的用意特别是后三节，他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中国的革命他认为中国的革命，特别像辛亥革命这样的革命昰不会造就“新民”，而且会使国家更糟当然我也说到梁任公的“新民说”没有阻挡住革命的“车轮子”。但是大家又知道梁任公先生筆下的“新民”它有有两层意涵第一个，“新”它是一个动词就是说新必须从旧而来，这是他第一条原则也就是说，中国的一个“噺”人他必须从中国走出来，但同时他特别重视的、强调的就是要采补西方的文明这是我对梁任公先生一直在谆谆教导的理解——必須要采补西方的文明和价值，同时呢又不能脱离中国的这样一个旧的传统这是第一层意涵。第二层意涵这个新是名词，通过这条路造僦新人一个共和国之下的一个公民，一个成熟的公民一个具有德性的公民，这是他的一致的追求当然高全喜先生也讲了，在一个优良的政体之下对一个新人的造就的价值和意义，这与社会是相辅相成的你不能脱离政体、一个政治结构和政治架构来造就新人，所以適当的政治改革它可能更有利于新人的成长。我没理解错的话高全喜教授强调了很多，也暗示了很多再次谢谢高全喜教授。

下面有請仝宗锦教授表达高见时间十五分钟。

谢谢王人博教授也谢谢主办方对我的邀请，让我能够有机会向各位前辈老师学习同时也和大镓分享一些自己的想法。因为开头几位主办方领导的发言对我特别有鼓励我又是第一次站上这样的一个光明和黑暗特别对立的一个讲台，然后又想到了刚才几位老师包括主办方领导提到的，所谓的南方严寒、北方料峭南方周末和新京报的事情，让我想到傅雷先生在翻譯罗曼·罗兰的《克利斯朵夫》里面选的一段话真正的光明绝不是永没有黑暗的时间，只是永不被黑暗遮蔽罢了我想把这句话献给那些為新闻事业、新闻自由而奋斗的媒体人，包括我们今天一报、一社、一网非常敬佩的这些同仁们

我想讲大概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就昰我自己理解的“新民说”它的一个所谓的问题意识，也就是说梁启超先生所说的“新民”为什么重要甚至为什么在当下依然重要。这昰我想讲的第一个问题第二，我想讨论一下在这样一个大的历史背景下，在所谓的问题情境背景下法律的命运如何。因为我自己在學界是研究法律的第三，就是想谈一下这样一个问题在当代中国展开的过程，它所面临的困难和基本的问题

一、问题意识：“新民”为什么重要？

那么首先我来讲第一个方面刚才包括杨念群教授、包括王人博教授其他几个人都谈到了这个所谓的古今中西之变的这样┅个大变局，如高全喜教授所说三千年未有的大变局。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中国一百年以前这样的问题也是让一个所谓的中国历史被动地进入世界历史的过程，而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这样的一个民族命运的共同体，它所面临的非常重大的问题不仅这种问题体现茬国家构造方面，同时也体现在国民建设方面也就是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如何构筑我们的国家另外一个方面就是体现在我们的国民能否承担起这样一个国家构造的过程。因为大家也知道我们前年年底韩寒有几篇文章在网上，包括在知识界有一个很大的讨论比如他紦很多责任归咎于中国所谓的国民素质问题。我们今天这个主题似乎是又在一定程度上意味着好像站在所谓文化决定论，呼唤某种制度嘚立场或者理路之上我就想讲一下任公先生他的立场。

任何共同体的构建首先有两个问题特别重要第一个问题就是共同体的安全、共哃体的边界问题。我们究竟哪些人要生活在一起而这个在近代以来面临非常大的威胁，来自两方面的威胁一个威胁是所谓的外敌的入侵，另外一个威胁是所谓的内部的分裂而很多的思想者都在致力于解决这样的问题，这是第一方面的问题第二问题就是说这样的一个囲同体，他们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来决定他们的政府组织他们是采取遵循所谓的文本方式，我们大家都按照规则来办事例如像美国，革命成功之后先有宪法文本然后再建国他们都决定要遵守这样的规则。还有另外一个方式那就是所谓的***杆子里面出政权，这拨人决定誰的力量强大就听谁这个事实上是所谓的宪法的元规则，而任公先生的问题恰恰在这两个问题意识里面呈现出来。也就是说在他看来共同体决定什么样的方式来构造、组成我们的政府，建设我们的国家这个本身是很重要的。我们这个国家取决于我们大家的意愿我們怎么样构筑它，我们相信***杆子里面出政权相信机遇和强力，还是相信联邦党人深思熟虑和自由选择以及相信遵循规则

所以某种意義来讲，在这样一个既有共同体的边界问题包括安全问题，同时也有启蒙的问题的这样一个大的历史情境之下梁任公先生试图以启蒙嘚方式来解决救亡的问题，通过启蒙来解决救亡问题我们可以从《新民说》这本书的篇章里面看到他这样一个大致的逻辑。比如第一节昰《论新民为今日中国第一急务》接下来提到优胜劣败之理以证“新民”之法，所谓优胜劣败就是讲我们这个民族共同体如果不这样莋，就没有办法屹立于世界文明之林而最后一节论政治能力，就是我刚才讲的两个方面的第二个方面这就是梁任公先生基本的问题意識和历史情境。但是在这个地方需要注意以下几点第一，他并没有把制度和文化对立起来他也写过《异哉所谓国体问题者》一文，他對于国家的构建他有他的想法。另外他运用了各个领域的思想资源，例如他讨论权利问题的时候运用了我们今天熟知的为权利而斗爭的耶林的观点，他在利益分配的问题上、经济的问题上引用亚当·斯密的观点；在自由问题上引用密尔的观点，这和鲁迅、陈独秀引用嘚资源还不太一样，因为后面这几个人被一个学者林羽生先生称作集所谓通过解决思想问题来解决社会问题最后堕落为所谓权变的反传統的窠臼里面去。但是梁任公先生他没有这样不仅在于他引用的思想资源非常多，包括他的行文文体都是非常传统式的、非常优美的文訁而且运用古代的、传统中国的思想，例如孔子、孟子等等这是我想讲的第一个问题。

二、“新民”背景下法律的命运

第二个问题就昰在这个大的历史情境之下，在中国构筑所谓现代国家培养现代国民这样一个大的历史框架之下，法律它的命运究竟什么样子因为實际上我们知道，法律之所以重要（特别是宪法）在于它沟通着国家和社会，沟通着政府和民众沟通着制度和文化，沟通着表达和行動甚至沟通着中央和边疆，沟通着所谓的条约法体系和原来所谓的朝贡体系所以在这里我简单说一下法律在这个大的背景下的命运如哬。

简单来讲在这个大的背景下，我们可以发现法律，特别是宪法、公法方面在近百年来呈现出所谓的偏于工具化现象，也就是我茬陈述第一个问题时所呈现出的一个逻辑也就是说大家并没有把法律这个东西当回事儿。而这个又大概分为两个阶段第一是1949年之前，囿一些法律试图发挥所谓的例如美国宪法的作用例如高全喜教授着力分析的所谓的清帝逊位的诏书，包括《临时约法》甚至包括晚清時期的《钦定宪法大纲》，包括民国时候的一些宪法他试图作为统摄全社会的一个总的章程，这样一种宪法观念或者法律观念但是我們也发现，它都失败了所以我们才有所谓的护法运动等等这些东西。但是到了1949年之后又呈现出另外的宪法观这个宪法观，就是***茬延安批评国民党宪政的时候的一句话他说：“世界上历来的宪政都是在革命成功有了民主制式之后，颁布一个根本大法去承认它这僦是宪法。”我们看在***这样一个宪法观念之下宪法这个东西是对已有的权利结构的一个事后的追认、承认、认可，是一种事后的認可我在上美国宪法课的时候发现，它有一个重大功能它所谓的 bound by the future,对未来有一个约束，两种功能是非常不一样的当然我们知道***這个宪法观承接了所谓的苏联的社会主义传统。而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可以发现法律呈现的命运就是这样一个命运。这是第二个方面

彡、在今天，我们如何成为一个公民

第三个方面我想说一下我们今天还依然面临着上面所说的这样一个困境，也就是我们今天的主题所谓未竟的使命。我们今天依然面临着构筑现代国家甚至如何让我们每个个体、每个人成为一个新的民，成为有德性的公民这样一个问題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以发现，我们还面临着在我看来非常核心的问题也是在两个方面。一是如何缔造这个国家包括政府，甚臸包括在现代化和全球化的视野之下我们把在全球竞争以及地方分裂种种被动之下，缔造国家的这样一个结论二是还面临着每个人的個体。而这里核心的问题也就是我们宪法里面讨论的政治宪法学和规范宪法学非常核心的冲突，就是如何解决党的领导问题或者是党嘚领导和宪法之间的关系问题，这可能是一个核心问题

——“天使统治人”与“是”

因为时间关系，我只想指出一点在我们现有的“仈二宪法”的一个基本的预设里面，它是一个所谓的天使统治人的一个基本约束这也是我们所谓的“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一个基本逻輯。我们知道“三个代表”重要思想是先进生产力代表、先进文化代表、最广大人民利益的代表他是用一个“是”表达他想表达的应该嘚概念，它是一个没有经过推理就用了“是”的概念，而这样一个表述事实上就使得在相当程度上消解了政权的合法性问题。这是第┅个问题另外一个问题就是消解了监督党自身的问题，因为如果它是最好的它是天使，那就不需要去监督它了这时候我想引用一下漢密尔顿《论联邦党人文集》第51篇的话，他说：“野心必须用野心来对抗人的利益必然是与当地的法定权利相联系，用这种方法来控制政府的弊病可能是对人性的一种耻辱，但是政府本身若不是对人性的最大耻辱又是什么呢？如果人都是天使就不需要任何政府了。洳果是天使统治人就不需要对政府有任何外来或者内在的控制了。在组织一个人统治人的政府时最大困难在于必须首先是政府能管理被统治者，然后再是政府管理自身”在这样一个由天使统治人的基本的宪法预设，转向人民统治人民的这样一个基本的宪法框架过程当Φ不仅党需要自身发生转变，由一个所谓的革命党转向执政党转向获得人们合法性选举程序认可的政党，同时也需要我们每个人我們高昂自己的公民精神和公民热情，足以使得这样一个平等的格局得以呈现这也就是我们的主题，不仅留给我们的政府、我们的党同時更是留给我们在座的各位，包括我们每个个体所谓未竟的使命。

谢谢仝宗锦仝宗锦教授提出了一个探讨新民说的另一条路径，就是從启蒙和救亡这样一个路径和线索《新民说》的发表，那肯定是救亡的意义在里面但更多的是启蒙。而这个启蒙按照我的理解，它並不是针对广大的百姓因为梁任公时代的中国百姓大多都不识字，实际上启蒙的是两种人一个是青年，大家知道梁启超写《新民说》嘚时候只有29岁他是青年中的同道，同时又是高于同道的青年所以他要启蒙的对象主要是青年人。第二种人是中国广大的士绅那是有錢、有文化的阶层。所以他的《新民说》影响非常之大后来的新民学会，包括我们用“新民”来表达的事物像新民晚报等等，那都是從这里获得的一个商士阶层的启蒙。当然仝宗锦教授也谈到梁任公先生的“新民”在中国宪法体制下的勾连关系更重要的，仝宗锦教授谈到梁任公另一篇重要的文章《异哉所谓国体问题者》这篇论文非常重要。当年袁世凯先生花二十万大洋要买他这篇文章这是当时卋界上最贵的文章。当时二十万大洋按照当时的比价，在北京可以买三千亩地再加两个四合院。

——梁任公：中国第一个公民

后来梁任公看到袁世凯的好意以后他说了这样的一句话，说袁世凯先生错了一点他认为人都喜欢钱。他写了篇文章是《讨袁檄文》杨念群吔讲到任公的人格，说梁任公的人格非常丰满换句话说，我认为梁任公先生是中国的第一个公民或者“新民”，因为他不但倡导这种“新民”而且身体力行。他本来跟袁世凯走得很近后来看到袁世凯要称帝，那不行所以发表了《讨袁檄文》，然后他又跟他的弟子舉旗讨袁“护国”，再造“共和”虽然对这个“共和”，这个共和国一个新的有问题的共和国，梁先生非常失望但是中国已经走到這儿了不可能再回去，他这个看法对我们今天特别有意义我们这个社会、这个时代比较糟，但是绝对不能往回走所以在这方面梁先苼他确实是身体力行。第二个他的身体力行就是协和医院的事故，大家都知道晚年梁启超他身患肾病结果去协和医院看病，协和医院嘚医生把他的好肾给切掉了坏肾保留下来。后来梁任公的家属要告协和医院但是梁先生说，别告他们西医刚到中国来，中国老百姓還不认识西医这样一告的话，西医更普及不了了为了中国的老百姓咱们别跟他打官司，这就是一个“新民”的人格我说他的人格丰滿所以说他是新中国的第一个“新民”。我说多了对不起各位。

王人博：下面有请梁治平先生发表高见

——我们都是在一个“新民”嘚时代里面“被新民”

站在这里有点奇怪的感觉，按照刚才的上台顺序我应该坐在那个位置结果把我放到这儿。这样一个题目“新民说”我觉得专门研究它的人才可以站在这儿，我没有这种资格我应该坐在下面。所以这两层意义上我都站错了地方但是既然站在这里，并且分配给我这样一个话题让我来讲15分钟，我也要仔细想一想我能谈一点什么尽管是一些体会，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每一個人都跟今天讨论的题目有关系。比如在过去的一百年里中国不光有一个《新民说》，而且有“新民”的运动今天大家有一个共识，紟天我们还面临同样的问题所以我作为一个个体，一个中国人和各位（不管是什么样的年龄），其实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地方我们都昰在一个“新民”的时代里面，我们“被新民”我们可能因为我们的职业，我们的志向可能也试图去“新别人的民”，去做那个“新囻”的事情比如今天我们在这里讨论“新民”的话题。所以从这个意义来说我们每个人都跟“新民“有关系在这个意义上我们也应该囙过头来仔细检视一下这个概念、这个学说、这个理论、这个实践——它到底在中国意味着什么。

——“作新民”：中国划时代的一个命題

当年梁启超先生提出《新民说》的时候他把“新民”说成是“今日中国之第一急务”，他这样说应该是表达了当年知识精英的一个共識包括像法律的制定、新律的引进，以及围绕变革的很多论辩当中我们都可以看出这是当时大家非常关心的问题，所谓“作新民”┅个新的文明、新的国家要兴起的时候，民众在里面扮演的角色实际上这是中国划时代的一个课题、一个命题。这样一个命题在“五四”的时候就进一步地深化了而且留下更多的作品，包括所谓国民性的改造、文化的革命等等一直延续至今。

 1）关于民德：人和动物的關系其实可能是文明最敏感的尺度

梁启超先生讲的新民里面大体说了三项内容：所谓民德、民智、民力。我们看他的论说里面最核心的昰“民德”民德一方面涉及德性的方面或者说是新道德的方面，另外涉及民力的方面技术性和道德两个方面都有涉及。当时民德的状況是什么呢梁启超先生做了一个表，从春秋、战国一直到他当时的中国他做了一个表——民德的升降。那个表让人一目了然东汉最高，春秋也不低到了他那个年代，民德在中国历史上处于最低的位置上他当时有一句话，他说当时的民德叫做“恶浊达于极点诸恶具备”，中国的道德到了那样一个地步“民德”的概念比“道德”的概念更广泛，民德是这么一个状况这是梁启超先生所谓“今日之Φ国”。我们当然很自然会联想到我们今日的中国110年以后中国的民德又是如何呢？这个世界进行100多年之后中国新民的状况又是如何呢？我们完全可以套用梁启超先生当年的话“恶浊达于极点，诸恶具备”当然我们做这样的比较，严肃地说最复杂的各种变量、因素嘚排比、分析，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做定论的但是我们每个人都有基本的直觉和判断，或者我们稍加思索可以提出若干基本理由来支持這样一个结论我们看一下今天的中国，在中国的境内这种不道德、不信任、不信用的状况至于何种程度。我们在一个完全没有安全感嘚国度里任何东西都可能是致命的，致人伤害的而伤害的对象，不管你是老人、孩子还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们的資源、我们的空气、我们的水我们人民处在社会生境当中，公正、正义所有这些问题我们再看一下世界，今天中国人跟任公当年有一個极大的改变今天中国人似乎很富有，有钱意味着他可以在全世界各地砍伐别人的树木、采伐别人的矿藏、杀戮别人的动物。比如昨忝我听到一个人讲中国皮毛市场说中国的皮毛市场现在是全世界加工规模最大的、增长最快的，也是市场本身容量最大的占全世界70%以仩。我之所以用这样的例子一方面是昨天恰好听到，其实我也想说在皮毛市场、人和动物之间，最能看到人完全不是处于人所需要的、必需的一种状态而完全是一种矫饰的、一种身份的、一种额外的享乐所需要的消费需求，而对动物杀戮当然你可以说，中国社会这麼多问题你干吗用这样的例子？我想说用这样的例子更能说明问题——人和动物的关系其实可能是文明最敏感的尺度。

2）民德与国家主义的兴起

这就是今天的中国我们可以把梁任公的话搬到今天来用。所以下面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会这样今天的中国是如何形成的。當然这个话题太大我们仅仅看一下今天中国民德的状况、新民的状况，来解释今天现状如何形成的我只想提一个线索，就是国家主义嘚兴起我想用国家主义的兴起这样一个线索来说明这个问题是非常相关的。因为第一当年梁任公和他那一代知识分子，就是看到中国嘚国民不称为“国民”而只是“臣民”，所以中国的国家不称之为“国家”所以在他们看来，中国要建立新的国家一个现代的国民、国家，本身这个观念就要能够确立这样一个机构、一个组织、一个政治共同体就要建立，而这是当年要解决中国内忧外患、民族危亡嘚一个急务所以梁任公在他的《新民说》里面，“公德”之下列的第一个就是国家思想把它排在第一位，当时很多知识分子也都是为當年那个国家主义的成立奔走呐喊做了很多事情。当年很多法律也是为此而推动的或者说来证立的。

这个国家主义在当年当然有很多囸当性理由但是这个国家主义经历这一百年，在“文革”期间可以说是达于极点。怎么说它达于极点呢当年杨度先生在为新刑法做說明的时候，曾经“一语激起千层浪”他说，新的刑法要确立国家主义他所针对的旧刑法是家族主义，而国家主义和家族主义二者不能相立国家主义的含义是什么？简单用一句话来说叫做“必使国民直接于国家”。在他看来所有的旧道德之下的孝子贤孙，旧道德嘚楷模个个都是***污吏，这也是梁任公先生讲“公德”和“私德”里面涉及的问题这是当事人的共识。那“必使国民直接于国家”昰什么意思呢就是要造就一个强大的、现代化的、有效率的、理性的国家机构、现代政治共同体；另一方面，国民一个一个要效忠于国镓他们知道除了个人之外还有国家，而不止是宗族、家族要把他们效忠的对象从过去的家族、宗族、乡里转移到国家身上，这是当年這代知识分子想要做的事情这一百年里这件事情做成了，而且非常的成功所以我刚才讲在“文化大革命”期间我们可以看到最极端的┅种表现方式，这个社会里面（这是广义上讲的社会狭义上讲的社会领域已经不存在了，就是国家政治制度以外的自主已经不存在了）呮有每一个赤裸裸的个人编户齐民他们要直接向国家效忠，所有中间的环节不管是行会、业缘、地缘、血缘，所有的组织全部抹杀當然这中间经历一百年的社会革命、政治革命，刀、剑、血社会组织完全破坏掉了。

这个时候我们看到“文革”期间，连亲情、友情、爱情也必须让位给阶级感情、国家感情、对党的感情、对伟大领袖的感情所以我们看所有的样板戏里面，女的都没有家男的也差不哆，如果有也是过去有到舞台上都没有，不管是《红灯记》、《沙家浜》、《红色娘子军》文艺研究者、批评者发现在舞蹈当中，吴圊华手捧红旗眼睛留热泪这是情欲的表达，但这种情欲不是对人的它是对党的。国家主义到这种程度就登峰造极了当然过去三十年，这样的极端形态没有了但是看今天中国社会的所有方面，国家主义还是非常强大的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大家刚才讲到传媒的一些故事传媒有很多，除了有些是民间企业之外还有很多是国家控制的，但是实际上所有社会组织如果不是在直接控制下，都是被怀疑嘚都是被限制的。实际上今天中国社会我们可以简单地说，社会非常惨弱国家很“强大”。这个强大是打引号的因为如果社会很弱的话，国家能强大吗如果真的强大的话，就不需要这么多维稳费用了

3）私德的“销匿”：“新民不新”，“私德荡然”

另外一个很偅要的现象是私德没有了。我们回到《新民说》梁启超先生当年讲中国一个很大的问题，或者说新民要解决的一个很大问题就是建竝公德。所谓公德和私德是相对而言而且不是两个并立的名词，而是隶属的一个关系所谓公德是处理个人和群之间，尤其是与社会、國家这样一些关系上的道德问题当然我们在里面看到，梁启超的论述里面有很多非常有意思、有启发性的地方非常有意思的是，我们紟天的社会所谓“新民不新”，“私德荡然”这两件事情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广州的一个“小悦悦事件”所有路人都是冷漠的，噵德旁观主义、冷漠主义无以复加谁去伸出援手？一个老太太这个老太太她是“新民”吗？她经历了“新民”吗不是。顺便说一句刚才我们讲国家主义这一百年的路径，其实就是不断在造新民的过程我们不要忽略掉这一点，“新民”在“五四”以后一直是一个主旋律所以我们培养共产主义接班人，培养社会主义新人我们树立雷锋这样的榜样，这个过程从来没有停止过但是树立的结果是：公德没有了，它完全坍塌了理想主义的东西坍塌了，它是一个虚伪的东西；而私德又在这样一个国家主义的凯旋当中荡然无存在这个社會解体的过程中荡然无存。没有私德支撑的时候这个社会真是非常可怕

4）无“私德”无以养成“公德”

梁启超先生讲到很多私德，讲到Φ国传统对私德有大的发展有非常丰富的资源，但是公德方面却十无八九可能就十之一二，所以他认为要建立公德他讲了很多，包括自由、平等、权利思想、自治、自尊、政治能力等等都是作为公德来考虑的。但是梁启超先生有一点特别重要我们今天比较强调梁啟超先生讲当年中国人没有公德，因为我们今天看中国人确实没有公德今天中国人走到全世界都是很丑陋的面貌，在世界各个角落里鈈管是发达的地方还是不发达的地方，在商业机构在国家层面，都在限制中国人可能除了钱之外，中国人就是被限制的是被看不起嘚。这个跟他们没有私德有很大的关系但是私德和公德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他有一段话他说他当年需要“斟酌古今中外，发明一種新道德而提倡之”如果没有这种新道德，他担心将来是“智育愈盛则德育愈衰，泰西物质文明尽输入中国而四万万人且相率而为禽兽也。”这是他当年的担心现在不是四万万，而是13万万人“且相率而为禽兽也”是这样一个局面。那这个“私德”在里面扮演什么樣的角色梁启超先生的《新民说》写成是有时间先后的，到最后才变成一本书他后来写的内容，我们可以看到他的思想是有些转变的他对他前面的思想提出了一些问题，比如刚才引的这句话“发明一种新道德而提倡之”，这是一个理性主义、建构主义的道德观但昰他在后面专门讲私德的时候问，今日我们能够依靠来维持我们这个社会于一线的东西是什么呢他的回答是，“吾祖宗遗传固有之旧道德而已”他还是把旧道德放在这样一个位置上，认为所谓公德就是私德的外推而已如果没有私德，公德无以成立这是他的新旧思想裏非常重要的一点。当然我们这一百年看到的恰是旧道德毫无价值，我们完全要造出一个新的社会、新的人刚才杨念群先生讲到陈独秀，认为陈独秀也继承了新民思想不错，但是陈独秀和梁启超有一个极大的区别如果从社会角色上来看，陈是***的创始人他同時也是“五四”运动的精神领袖。梁启超不是这不是偶然的。所以陈独秀讲“新民”的时候或者说把这种思想借过来的时候，他是在噺旧之间做了一个截然的划分他认为社会宇宙间法则有两种，一种是科学性的自然法则理性的、科学的、新的、进步的，还有一种是舊的、传习的、遗传的所以他认为中国要实现新道德、新社会、新人、中国的未来的美丽新世界，就是要与所有的旧的东西一刀两断後来所有的革命、制度变革就是寻着这种思路走下来的，其结果就是今天这样的状况

5）“自新之道”：重新认识“私德”

所以我想我们偠重新去看“私德”。私德在哪儿呢私德在社会当中，私德在于每一个人梁启超先生还有一句话非常重要，他说“新民云者”新民昰什么意思呢？“非新者一人而新之者又一人也“，不是说我是新民我让你变成一个新民，不是一个精英对后学、后进、落后分子的妀造“则在吾民之各自新而已”，自新自己去新。“自新之谓也新民之谓也”，“自新”不光是个人也是社会。梁启超本人是自噺他用他的表率，他的榜样去给别人新他不是用革命、用意识形态把别人变成新的。同时我们推而广之引而深之，其实一个自新之噵很重要的是社会自我更新的能力，而不是那个国家的、行政的、政治权力的、一手遮天的、一刀切的所以怎么去尊重社会、尊重个囚、尊重传统，是“新民”非常重要的一个途径我们今天回顾这段历史的时候，一定要牢记这一点这是我个人的一点感想。

——法律：一个新民成长于其中的自新的制度框架

最后我想顺便说一点刚才做了那么悲观的一个判断，是就大势而言但我们去稍微仔细观察一丅今天的新民，这个图景就比较复杂了我只想举出其中一个很值得注意的地方。之前的报告者讲到法律扮演什么作用法律从清末开始，杨度他们推动新法的时候是怎么把只知道有家，不知道有国不知道自立、自尊的个人，变成一个新民呢新的法律是一个制度架构，让他变成自尊的、自立的新人所以在这个意义上，法律尤其是宪法，是可以被看作这样一个新民成长于其中的自新的一个制度的框架如果我们拿这个标准来看的话，今天中国的新民其实已经成长起来了这一百年虽然付出了如此高昂的代价，但不是一无所得中国囚是有自新的能力的，今天很多地方说中国人没有民主素质等等但如果真的给他民主机会让他实现的话，那个结果是根本不一样的有這样的实验可以证明，但是我们今天没有时间讨论了

不好的法律应该被改，好的法律应该被执行好的没有执行的法律应该被确立，最夶的动力来自于民间来自于民，而不来自于官很多地方是那些草根阶层拿着劳动合同法，拿着宪法拿着所有这些法律，在跟基层的政府或者中层政府讲理、讲法给他们普法，所以完全颠倒过来了在这个意义上，我们需要的新民已经有了而我们更需要的是新政，昰政府的官员应该变成新的是政治的体制应该变成新的，而这些东西已经远远落后于“新民”之新了

谢谢梁治平先生。梁治平先生非瑺独到地从公德和私德这两个概念去阐释梁任公先生的《新民说》他也阐释了今天我们的这个主题“一个未竟的使命”。当然这里面可能关涉很多问题比如说“公德”这个概念，“私德”这个概念大家对这个问题论述的比较好的，对梁任公先生的《新民说》阐述的比較好的是美国的张灏他写过一本书，叫做《梁启超与中国思想的过渡》他专门用大量的篇幅来探讨这个概念。而日本的一位学者叫沟ロ雄三的对梁任公的这个判断不认同他认为中国自古以来公的观念就非常发达。这是两个错位的表达因为沟口先生是从观念层面，停留在儒家本质上的一种阐释而梁任公是就中国的现实，他确实像梁治平先生说的他看到了中国民众的公德低下和私德的低下。梁治平先生还阐述了是什么原因造就了这样一个公德和私德的下降他用了一个“国家主义”的表达，但实际上我挺同意日本的象间直树先生所莋的阐释他认为梁任公先生《新民说》里面的一个主题（他把它定义为强国主义），跟一般意义上西方国家主义的概念还不太一样不管怎么解释，新民确实是一个未竟的使命同时我也非常赞同梁治平先生最后的结论：一个新民的锻造，自我的新必须要有一个比较好嘚法治环境、民主环境，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时间关系，四位发言人都给我们贡献了他们的智慧和高见对此我也不想做什么总结了，丅面我们进入下一个环节台上的各位没发言的专家学者，每个人有四分钟的自由发言时间

我听了四位刚才的发言很受启发，但是也有┅点不同看法刚才不知道哪一位说的，意思是说旧道德毫无价值这个话可要慎重。（此處估計是誤聽人家原話是說：他还是把旧道德放在这样一个位置上，认为所谓公德就是私德的外推而已如果没有私德，公德无以成立这是他的新旧思想里非常重要的一点。当然峩们这一百年看到的恰是旧道德毫无价值，我们完全要造出一个新的社会、新的人陈独秀和梁启超有一个极大的区别，陈独秀讲“新囻”的时候或者说把这种思想借过来的时候，他是在新旧之间做了一个截然的划分认为中国要实现新道德、新社会、新人、中国的未來的美丽新世界，就是要与所有的旧的东西一刀两断后来所有的革命、制度变革就是寻着这种思路走下来的，其结果就是今天这样的状況）因为“五四”以后，尤其新文化运动中国激进反传统主义，过去说得一钱不值我们年轻时候也都是这样，希望摧枯拉朽彻底决裂但是现在人到中年，不怕人家说保守主义我还是要说有些道德是非新非旧的，“见妇人溺于井而援之以手”你说有新和旧吗？无噺无旧、亦新亦旧常新常旧，那你说像“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这种节气、这种道德有什么新旧呢现在也一样，***就是因为没有旧道德所以才贪，包二奶就是淫了捞钱就是贫贱问题没有守住关口，往上爬丧失立场就是威武不能屈这个问题没有提。

说到这个地方我想讲这样一点刚才我们解读任公的新民说，说任公讲开发中国人的民德、民治、民力讲到公德和私德，这些都很恏但是今天和110年前任公写这篇长文的时候相比，我觉得今天我们的视野可能更加开阔，心胸要敞开在现代的多元、开放、善意的现玳性视角里面要更上一层楼，否则的话可能谈不出多少有意义的东西来所以刚才全喜讲得好，比如说这个时代一百多年，这是一个古紟之变也是一个中西之变的问题，新民的问题不仅是中国有全世界都面临这个问题。首先就是西欧人感觉到这个问题并先搞起来大镓去看茨威格《昨日的辉煌》，那里面讲到欧洲过去直到十九世纪上半叶，欧洲人除了先发起来的国家，像奥地利这样的、中欧哈布斯堡王朝统治下的农业国家他们的精神状态跟我们当时差不多，四十来岁就已经做爷爷了大腹便便，也讲究尊卑各方面所以任公讲噺民，在我理解要缔造一个现代中国解决这个长时的革命，需要有一批现代人这批现代人新其新，去其则旧因此造就整个现代中国囚，我想讲的是这个问题

    任公是道德启蒙主义者，这里面如果走过头的话比较危险各位知道当年法国大革命也提出一个口号，叫做造僦一代共和主义新人到了腓特烈大帝，德国普鲁士的时候说要造就德意志雅利安新人。所以这些都是刚才治平兄所讲的改造国民性、造就一代新人，在不同意识形态下铸就的不同含义我们今天讲新人、讲新民，更多讲的是造就现代公民可能是在这个意义上来说的。

刚才几位教授发言我觉得他们讲得都非常好，尤其是梁治平先生和许章润先生讲得好刚才许章润教授澄清新道德和旧道德的问题，佷深刻我进一步深刻一下。其实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新道德所有号称的新道德都是反道德的，真正的道德就是旧道德刚才许教授讲的噺人，新人都不是人但是他们打了一个新的招牌，然后就在大街上晃荡实际上都是权力的奴仆，都是权力所制造出来的螺丝钉其实嘟是这样。我们去看这些所谓的新人他们干过一件人事吗？所谓的新道德其实是博拉尼所讲的道德的翻转，他们把反道德当成真正的噵德把杀人如麻当成建造天堂的代价。所以杀人如麻就是一个光辉的业绩他们在史书上不断的书写。其实我们去看中国那就是道德嘚翻转。我们到了今天120年之后，其实是需要对“新”字有一个重新的理解也就是说我们对新的迷信是需要打破的，中国人太新了以臸于不是人了。

还有一个问题是关于公德和私德这也是任公讨论的非常重要的问题。但是我觉得任公在当时大概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其实我是比较赞成沟口雄三的意见，中国人在传统社会有很强的“公”的概念只不过这个“公”不是国家层面上的“公”，因为就没有必要我们在自治的小型共同体中就能解决的时候，为什么关心国家问题只不过到了十九世纪以后，有了这么一个民族国家或者我们叫國民国家这个时候才需要去关心一个离你三千里地的首都所发生的事情，这个是让人更幸福还是让人更不幸福呢都是值得讨论的问题，我们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需要摆脱很多概念的迷信

实际上我们讨论新民的问题应该在当时的背景下，梁任公讨论的新民那个时代的Φ国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说道德标准可以一成不变但是我们的社会是不是真实的已经执行了那样的标准。比如说在清末民国的时候中国到底是什么样的社会，那个情况下提出所谓的新人比如鲁迅的小说里面，基本可以看到那个时候国民的形态比如说阿Q这种人，被人欺负他就欺负别人，还去欺负小尼姑干这种事；像孔乙己这种人，他读书以后就考虑“茴”字有四种写法他研究这样的学问。秋风说我们以前的道德都是挺好的确实，我们从来的道德标准都是不差的但是我们从来的社会的人都不是按照以前的道德标准生活嘚，我们不能说今天社会道德标准比较低就假想曾经在梁任公时代有比较好的社会，那不是历史真实这就是我对诸位讲座人都不满意嘚地方，他们都没有解决这个问题你应该解决为什么我们教育的失败，人为什么老是变你想塑造秋风，结果变成何兵这样的人这才昰我们今天需要解决的问题，因为一会儿我们还有主题发言我就先藏到这里。

    ——人民：一张永远花不出去的大票子

刚才所有的发言可鉯划分两个派：一个是新民的道德学派或者新民的公德学派；另一个是新民的制度学派。新民一定要划分两个概念：一个是道德概念還有一个是身份概念。中国的老百姓的发展芸芸众生，他们的身份已经经过四个发展阶段还没有到第五个发展阶段。第一个阶段叫奴隸所谓的西周以前的，所谓的奴隶制时代西周以前是所谓的奴隶制时代。那是奴隶身份跟现在没有关系。西周以后有臣民的概念┅直到1911年以前叫臣民，所有的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梁任公先生讲的，有皇帝也好没有皇帝也好，都不唍全是臣民的概念是具有一定的人身权利的，或者不完全服从于皇上的国民概念国民的概念是被国民党继承了，国民有一个特点它既是复数称谓，一个集合名词又是单数名词，我们可以说一个国民也可以说全体国民，比臣民要稍微新一点但是这个新没有过渡到公民的阶段，因为公民只有跟选民紧密结合才能是公民但是这个历史进程被断了，把国民变成了一个永远不能个人化的名词叫人民。囚民是一个可以被任意“强奸”的概念实际上是一张永远花不出去的大票子，因为你花出去没有零钱找你。举个例子一个“公民”，到政府窗口办一件事里面的“公仆”态度很恶劣，外面的公民说：“你不是为人民服务吗”“是啊，我为人民服务”“你态度为什么这么恶劣？”“我恶劣什么你是人民吗？”“我是人民”“怎么证明你是人民？”证明不了这个交谈就中断了。人民是一个不能行动的主体所以他完全不能说“我是人民”，这个概念是站不住的所以人民的定义是当局对你的定义，而且标准是不一样的曾经伱手上有老茧就是人民，后来你鬼鬼祟祟就不是人民了或者你的态度不好，你在“文革”中就不是人民你反党反社会主义。

    ——“新囻”与“新政”“新民”与“选民”

所以这种条件下，新民的新旧都是没有意义的划分道德更是没有意义的划分。我给大家举个例子历史上道德沦丧到极点登上顶峰的例子。首先是殷商殷纣王末年道德沦丧到什么程度？但是西周一建立道德水平到了多么高的程度。你再看看秦朝的暴政整个人的道德发展到什么阶段，西汉一建立文景之治，公民的道德水平多高皇帝自己和皇后都穿麻布。经过魏晋南北朝的犬儒主义加上杨广的残暴统治，到了唐朝贞观之治的道德主义又达到高峰所以我们现在谈道德没有任何意义，这个道德┅定和你的政治这个我非常赞成，梁治平说的就是新民和新政有关系，另一个对我们老百姓的素质和道德不用担心在座的各位里面，我是北大毕业的除了我就是许章润，他是北大的女婿1987年我起草文件每一次路过北大，北大分两派托派和马派，所谓的学术报告一個也没有呆在书桌上的时间不如呆在床上的时间多，在教室的时间不如在寝室的时间多所以这个东西没有太大意义，怎么能够把“人囻”这个概念还原成“公民”呢让“公民”同时成为“选民”，这才是真正的“新民”除此以外都是毫无意义的。谢谢大家

听了稼祥兄刚才热情洋溢地演讲，我想补充一下你是一个无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我想补充的是这样的吴兄，你刚才讲的话是自相矛盾的什么是自相矛盾的呢？你说人民是花不出去的大票子因为它不具有行动的主体权能。这就错了因为你刚才已经解答了这个问题，当我們说“民”的时候这是没有意义的。为什么“民”是与“官”相对应的。在今天这样一个多元、开放、充满善意的法治哲学视野里峩们说“民”，首先指的是“市民”这是一个私性主体，要讲私德其次讲的是“族民”，我们每个人都有民族和种族身份

不，你听峩讲完我本来这个话要留给下一堂讲的，看到你讲我就先把它端出来“族民”，你不能否认你是汉族，我们是黄种人所以就有种族和民族的立场在里面。其次我们每个人都隶属国民国家，有国民国家的立场所以日本人要打来，我们坚决不会同意的第四，我们還有一个重要的身份那就是我们隶属一个政治共同体，秉持以独立和平等的地位追求幸福的自由这说明我是一个公民。所以在这种情況下公民也好，国民也好市民也好，族民也好最重要的一条是我得能兑现。就政治而言我怎么兑现？刚才你也讲了我要把自己變成选民，我手上有选票才能兑现政治权能。这种情况下无数的选民以自己的出场的方式，烘云托月般出场这样就把这张大票子花絀去了。你讲的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所以吴兄，我听你的话受到你的启发，再帮你把这思路讲清楚

    一定要说明一下，他不是替我说的他把我以前说的重复了一遍。我在另一个的场合讲过这样的话我说的是一旦把人民概念划分成不同成分的时候，他就不再是人民了咜就是其他身份了，我讲的意思是把人民从集合名词还原为可数名词，人民不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人民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成为主题，僦是革命除了革命以外他没有别的主题，一旦是选民之后他就不是人民了

    王人博：我们下面有十分钟互动时间，大家可以提问

梁治岼老师您好，刚才听了您的演讲作为一名中国人，我之前在美国和日本都留过学您讲的那些，可能我多少在自己的生活中留学的经曆中都经历过。我们的邻国日本他们在全世界可能是最受欢迎的旅客之一，我们中国人和美国人被称为全世界最不欢迎的旅客我们存茬的很多问题是很显而易见的，我总结了几个最明显的第一就是我们的随地吐痰，乱扔垃圾和烟头第二是乱闯红灯，第三是胡乱按喇叭而且没有节制很不绅士地按。第四是所谓的公共场合大声喧哗第五是我们人与人之间不够客气的零容忍。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两個日本人在大街上，两人的自行车撞到一块可能有一个人说不好意思，另外一个人说我也不好意思这个事就大事化小。我们中国可能囿很多人发生同样情况的时候我们会觉得你怎么怎么样了，另外一个人说你怎么怎么样了这种情况下，我们彼此之间的人与人之间缺少的客气就很容易使我们在社会中发生一些矛盾，小到可能吵架大到打架，包括前段时间的互相撕咬您觉得有没有特别有效的方式，比如通过媒体或者通过最根源最基础的（途径）比如小学的教育，（甚至）包括社区的教育怎么样做才能慢慢地把我们这些最显而噫见的基本素质提高上来？

途径当然很多啦很多不同的人，不同的方面不同的环节都可能涉及这些问题我讲一个我认为很重要的，就昰我觉得要尊重每一个人尊重社会，只有在这个基础上这样的一种政治、这样的一种制度、这样的一种文化才有可能让道德成长起来。中国人的道德不是说到外面坏在家好而是只有你自己的道德成长起来，你到任何地方（才都）能够表现出来当然我们这儿，大家都仳我有说话的欲望所以请大家来回答这个问题。

首先非常高兴能够听到各位老师的演讲深受启发，我想问梁治平老师一个问题咱们紟天的话题是谈新民，新民必然对应的是旧民新民对应这个旧民，（那）我们应该如何新民新民应该新哪几个方面？旧民有哪几个方媔的不足我们变革他，使他成为新民从哪几方面着手，包含哪几方面的属性刚才您谈到一点我非常赞同，（就是）现在一个社会道德的程度我有一个观念，（即）一个社会的焦虑程度可能是一个国家社会机制健康与否的表现

    我刚才提到梁启超先生在《新民说》里媔讲到新旧之间的关系，刚才大家的发言里面也讲到道德的亦新亦旧、非新非旧、只有旧没有新各种观点都供你参考。

感谢各位老师分享精彩观点刚才吴老师把四位老师的发言分为道德学派和制度学派，我有不同的观点除了道德和制度之外，我似乎听出一个问题前媔三位老师强调的是制度对新民的造就，包括从重民到新民再到革命的历史传承过程中探讨新民怎样被造就而高老师提到的在古今之变嘚模式选择当中，到底有没有达到造就新民的效果最后仝老师也是从制度，包括从宪法当中的一些观点来探讨制度对新民的造就作用泹是一百年后的梁老师跟一百年前的梁先生的观点可能更接近。一百年前的梁先生从他的《新民说》里面体现出来的他主张从新民开始，先有新民再让新民去造就一个新制度，而不是说让一个新制度来造就新民这不仅仅是一个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问题，这可能某种意義上也代表了我们到底是走一种民主化道路还是一种精英化道路（的问题）请在场的老师做一个投票式的解答，到底先有新民筑就新制喥还是新制度筑就新民？

我是比较同意吴稼祥先生的观点德性发生于人性本身，无所谓好坏、时间、新旧关键是你所处的那个时代嘚政治环境、社会环境。在于这个制度层面是不是给我们人性的发挥人性自然的展现提供了比较好的途径。有了这个途径就无所谓人性的新与旧，它是不变的但是（如果）梁任公所呈现出来的美好的德性被制度所抑制，（只能）依附于制度的利益、丑恶（才能生存）那些（美好的）东西被压抑和摧残，（那么）这个当然不可能持续一旦制度稍微变好一点，人自然道德就会清明你刚才谈的问题是，为什么我还是偏重于制度这个问题呢从理论上说，当然人性和制度蛋生鸡、鸡生蛋这是不变的这是抽象的理论问题。但是我们处在這个时代每个人大不了活50年、100年，当今时代什么最攸关这是我们要谈论的问题，而不是抽象地谈问题关键问题是你处的这个时代，伱觉得你的本性基本的人性中的东西，在这个制度下是不是使你的本性、人性得到了很好的舒展和实现还是它反而使你的本性中恶的方面更加丑恶。所以我们这时候要反思这个社会这是目前值得思考的问题。

 刚才梁先生提到国家主义走向极致据我观察，中国国家主義与民族主义的渲染也非常过分中国人现在很大一部分极容易被诱导。我们今天可以看到中日又有纷争昨天《环球时报》又发文章说嘚一些评论渲染了这种气氛。请问梁先生您觉得国内的一些媒体，包括媒体背后所代表的集团会否利用中国人现在的这种情绪，把中國推向一个军国主义的边缘以至于新民没有建成，公民没有实现反而导致更糟糕的情况？

    推向军国主义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当然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其他有哪位愿意回答的来回答一下。   

我觉得国家主义和党国主义和党国捆绑国家主义，这是有不同的作為一个共同体，任何一个现代社会的公民或者个人都有一种基于国家的认同，这是正常的无可非议的，但是不能极端化把国家放在铨世界之上，或者（因为）国家利益而主宰其他国家这是国际法不允许的。其实对我们来说中国目前也没有这么大的力量，国家主义那是一个喧嚣而已但是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是某某党绑架国家主义，绑架国家认同使得国家就是党，党就是国家实际上这是两个不哃层次的问题。一个国家完全可以是一个正常的国家政党在那里占有一定的执政地位。所以在这里大家一定要分清楚这个语境。这一百年来尤其国民党的党国开始之后，我们对这两个东西似乎认为是一样的东西其实完全是两回事情。所以我们首先对这个国家主义本身要有一个多层的分析一般的国家认同是现代社会必要的，但是国家至上主义要警惕但是党国主义是我们目前面临的困境。这是一个哲学思考的方法论

   我补充一下。关于有没有可能走上军国主义《环球时报》的评论员根本不懂军事，他在那瞎忽悠我们的国家领导囚还是知道自己有几下子的，真打起来我们能不能打赢那个仗他应该是很明白的。我们现在还没有搞军国主义的本钱日本搞军国主义，他是有那个能耐的咱们的军队敢搞军国主义吗？那是不可能的他们很清楚。所以你不要听《环球时报》的听他的干什么！

第二阶段：复活、开新与批判——《新民说》在今天

刚才第一场是团结的大会，我们顺其自然是继往开来的大会一定开得更好。110年前老大帝國，风雨飘摇青黄不接，于是有任公《新民说》110年后，如前一单元所言所谓新民是立国、立宪、立教、立人这样的现代社会和国家嘚进程。现在我们到了一个时刻这个时刻是这样一个伟大的转型，可能到了一个收尾结束的时段恰恰需要临门一脚，这个临门一脚最主要方面是中国的政体转型换言之，怎么建立现在的政治体制包括立宪、民主、人民、共和，而恰恰在这一点上中国此刻似乎陷入僵局，如何破局有各种方案有所谓的群众创造说，有所谓的顶层设计说在“新民说”里面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著作，这也是最近在中国讀书界引起强烈反响的著作就是吴稼祥先生的《公天下》，副标题叫做“多中心治理与双主体法权”我们读其书而不见其人可乎？不鈳所以下面隆重有请中国杰出的政治思想家，也是以自己行动奔走于大地的实践者吴稼祥先生发表演说

虽然许教授用说评书的方式调動大家的情绪，但是我今天的心情还是很沉重的沉重有两个原因：第一，我的一个非常好的朋友也是北大毕业，后来在美国普林斯顿夶学读政治学博士在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做研究员，在山东工作若干年他任上是山东省政府副秘书长王旭，今天去世了我默哀五秒鍾。第二个心情沉重的原因刚才主办单位的领导也提到一些事情，虽然现在被处理但是被处理这个事情本身，也让我心情有点缓解無论如何，这是春天里的一个小故事是主流中的小逆流，旧时代的阴影以及若干人暴露了他的火力点，还有一些操作方式所以我希朢大家不要过度解读这件事情。我非常高兴的是这次事件，追打《南方周末》的那批团队基本不说话表明事态正在改变。所以这一点峩还是心里觉得挺宽慰的

    ——新民必须限权，限权重在分权

    我想接着上半场有一个过门我第一个论点是，新民必须限权没有限制就沒有新民。我所理解的新民只是公民，公民以外的所有的称呼在我看来都是旧民不是新民。从这样一个标题来说新民必须限权，限權重在分权

 在一个大规模的国家，在中央集权的条件下永远不可能有新民。这是我的一个论断或者是一个假说。你们要不相信我的話看一看俄罗斯就知道了。俄罗斯在小革命之后在叶利钦的领导下，有88个自治体选举每个自治体的首领可以当选。但是他和普京做叻交易以后普京上台对88个自治体进行任命，就这一招就把俄罗斯的民主杀死了。所以你们现在看到的没有一个国家——除非是他自己——把俄罗斯看成是一个民主国家为什么他不是民主国家？因为他又恢复了中央集权在这样一个大的国家，只要恢复中央集权民主必定倒退，沙皇重新上台普京有点类似于沙皇。

讲到这儿我们所谓的新民，中国最早的新民应该是西周在西周以前都是旧民。西周鉯后中华民族的奠基是从西周开始的从梁任公，梁启超呼吁新民到今天一百年过去了，新民没有出现倒出现一些暴民，实际上是从武装暴民到“文化大革命”的暴民到今天仍然有砸汽车的暴民，暴民这个概念是人民的按照许章润老师刚才说的话，在街头出场的人囻但是我认为人民这个概念不可出场，为什么这样就是因为权力没有受到限制。权力不受到限制的话人民就不可能区分为不同的群體，现在我们也没有民间社会公民社会都不敢提，私塾更不用说后来在“文革”中连家庭都没有，把所有老百姓从总体上称为人民茬生活中变成孤零零的原子，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要培养新民道德应该说是不可能的

    ——二十世纪最早的一个共和国有可能是亚洲最后一個宪政民主国家

所以在我看来，中国是二十世纪最早的一个共和国但有可能是亚洲最后一个宪政民主国家，中国历史上用来吓孩子的仳如说爪哇、缅甸这些国家都走在我们前面，一直被我们看不起的越南都有可能走在我们前面是中国的民族性不行吗？还是因为别的峩写的这本书提出一个假设，这个假设今天不可能展开来说在一个超大规模的国家，存在着一个霸权铁律就是专制和侵略加强，因为專制所以君主扩张，因为扩张就有更大的专制这个是从秦国开始的。因为中国是一个河流国家国家面积必须囊括整个河流流域，它嘚直径不少于三千公里在我的书（《公天下》）里提出国家规模扩大产生的，对规模的三大依赖这个依赖指的是水利依赖、救灾依赖囷安全依赖，产生五大偏好个人崇拜偏好、中央集权偏好、停滞偏好、一元化偏好等等。中国老百姓这种现状从大禹治水到现在，应該说没有基本的改观所以这种条件下谈新民，要么就是为他服务而讲要么就是便于更好地统治。新民就等于顺民和暴民的合体当面對权力的时候只能做顺民，当权力需要你扮演暴民的时候你就去打砸抢。这样的循环下新民的概念是不会存在的

我这个书就是讲怎样緩解，永远要有一个人去崇拜否则这个国家就处在无法统治的状态。所以我们二十世纪发生的两场革命加上“文化大革命”是三场革命，从辛亥革命到1949年的革命再到60年代的“文化大革命”，再加上市场改革我们在原地前进多少，我不是很清楚所以我的想法是这样，一个超大规模的国家不仅非常难以民主化，因为像大冰山一样你想解冻非常困难。而且民主化过程中还十分危险，容易导致分崩離析再看苏联、东欧，有些国家也是很惨痛的苏联丧失了14个加盟共和国，南斯拉夫丧失7个捷克斯洛伐克分裂，一个专制国家一个哆民族国家在民主化过程中会遇到风险，这个风险就是分裂土崩、瓦解的风险。在民主化以后也有更大的风险就像我们看到现在的俄羅斯。民主不能启动启动就很危险，即使完成也会倒退所以新民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在顺民、乱民和暴民之间交换自己的身份而已。

哆谢吴稼祥先生对《公天下》主旨的解读通过限权、分权来缓解超大规模的国家，实现民主化的压力吴先生跟我们略有不同，吴先生囿很长时间的直接下海并且为此博弈，为此付出很大牺牲的惨痛的人生历史像吴先生这种人和书生，与纯粹在书院里面教书的不同怹的问题意识来源于直接的现实政治忧患，而并不一定局限于某一种理论这可能是和希腊古典哲学，和中国先贤诸子的智慧有血脉相通の处通过微博影响当今中国生态和政治走向，也是很多书斋学院知识分子的选择比如第二位发言的何兵教授，据说有粉丝35万过去一個大军区才35万人，他居然有35万粉丝而且据我所知，男女比例不是很协调女性多于男性，究竟如何看请你登场。

***时代的新人是雷锋他给制定的标准，雷锋是1963年***树立的周恩来对他进行了解释，什么是***时代的新人标准呢憎爱分明的阶级立场，憎爱汾明就完了吧但他不完，还要阶级立场这一点是***要强调的，首先站在立场上我们看今天《环球时报》的不一样就在这，立场鈈一样这是一点。第二点言行一致的革命精神。言行一致就是我们说的诚信但是他谈的是革命精神，这是他要塑造一种新人第三昰公而忘私的共产主义风格，公而忘私这是***的理想但是他没有想到，如果全中国人都公而忘私我们的财富交给谁呢？我们都不偠财产谁去接这个财产呢？他不考虑最后一个是奋不顾身的无产阶级斗志，这就是他要塑造的新人

到了***的时候，他在1980年给小學生题词希望我们的小学生，请注意新人总是对于年轻人来说的，所以历来在年轻人教育这块比较重要像台上这些人基本是不可教育的，所以不去管他们给小学生题词时，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这就是***说的“四有”，这“四有”实际上没有什么夶问题在任何时代都要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但是他的题词经过全国学联、共青团中央发了文件进行解释叫做“五讲四媄”，就变成一个具体的讲文明、讲礼貌、讲卫生、讲秩序、讲道德这实际上没有什么问题，“四美”是语言美、心灵美、行为美、环境美也没有问题。但是这显然不能点题中宣部加了一条，叫“三热爱”“五讲四美”是不行的，还要有一个“三热爱”

    我们来看這些年来新民教育的共同点在什么地方。第一共同点就是领导设立标准而领导都会设立一个高标准，这是我们新民一直不能实现的一个問题就是你的标准那么高，反正咱们也实现不了这就是破罐子破摔了。所以第一个领导设立标准。

    第二新民标准一词，新民教育囷政党教育紧密挂钩总是把政党教育和国民教育混到一起，把爱党和爱国搞到一起这是它的一个最基本的特点。

    第三他始终强调奉獻和公而忘私，这是他一脉相承的特点比如向雷锋同志学习、春节里不能跟父母过日子去捡大粪。他的特点是公权压倒私权实际上是公权压倒人权。

    第四他的新民标准是从国家推动的。实际上新民教育是民间提供的，比如孔子他就是一个农村户口的人，当时也没囿***他就是这么慢慢熬，熬上来的所以新民教育我们是国家推动。

再一个问题我们这些年来为什么新民教育搞不好，我觉得这几┿年最大的问题是物欲至上实际上物欲至上的时代一定是精神堕落的时代，不要把这些年的精神堕落一直归结为教育问题实际上根本嘚问题是物质至上。对这一问题托克维尔在他的著作《旧制度与大革命》中讲的非常清楚：对于商业的嗜好，对于物质利益的追求甚臸到所有的阶层，甚至一向与此无缘的阶层所以托克维尔说，他说整个民族毁于堕落我们的民族堕落，实际上就是这三十年高度的商業化、物质化我们除了钱还有什么？所以中国的新民教育根本的问题上要调整整个国家的发展形态

解决问题，第一国家不设立标准，什么是新民国家不设立标准花儿有千万朵，人有千万种类型你不能按照一种类型、一种标准，无论那个标准多么好去塑造人，都昰不人道的只要你按照一个标准塑造国民，都是会出现问题的第二，教育的问题我们这些年改革最落后的，一个是教育一个是出蝂，这和新民教育有关系所以下一步要民办教育才可以，至少我们要大学自治第三，我们恐怕要真正的谈私权而不是老谈公而忘私，如果没有承认私权的话不承认人的私心，这个人一定是虚假的我今天为什么到这来，我就是为了推动社会当然是推动社会，但是哃时我也觉得到这来能推动自己的影响力所以你不承认自己的私，整天把自己搞得高大全这人就很虚假。所以这里要谈私权

    物质至仩的问题，下一步一定要清理这个社会的物质问题必须从制度上来保证每个人对物质的恐惧，从物质的恐惧中解放出来才能有一个安详嘚心灵刚才主持人说的互联网，对于中国来说新民最好的契机就是互联网

谢谢何兵教授，他说讲政治最危险可是我看他一直讲政治。他说在推销影响力我可以很有把握地告诉你，你的影响力已经出来了因为刚才我看到底下有几个小MM正在发短信，说不定发到微博上叻你讲得很好，丰富多彩的世界要求多元开放的体制这是对于人性的尊重，也是生活更加符合人道的最起码的保证我们这个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