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外国单机游戏大全手机版不知道名字了,出生在一个火堆旁人物在磨刀。还爬悬崖什么的


我走向塞纳-马恩省河腼腼腆腆,一个旅客
一个刚到世界之都来的年轻的野蛮人。

我们一行很多人来自雅西和科罗日发,维尔诺和


布加勒斯特西贡和马拉克什,
羞於记起我们家乡的风俗
这儿可没人听说过那一套:
拍手叫仆人,赤脚姑娘匆忙走进来
家长和一家人一起背诵赞美诗。

我把叆叇的省份拋到了身后


我走进了万众的、眩晕的、渴望的地域。
很快许多来自雅西和科罗日发或者
将被杀掉,因为他们要废除他们家乡的风俗

佷快他们的同辈开始攫取权力


好以普遍美丽的观念的名义杀人。

同时城市按照它的本性行动


在黑暗中响起沙哑的笑声,
烘烤长面包把酒倒进泥罐里,
在街头买鱼、柠檬和蒜
对荣誉、羞耻、伟大和光荣无动于衷。

因为那些已经完成了而且变成


谁也不知道谁的纪念碑,變成
几乎听不见的咏叹调变成口头襌。

我又一次倚靠在河堤粗糙的花岗岩上


突然在光亮中看见季节的转轮,
其中多少帝国崩溃了曾經活着的人已经死去。

没有什么世界之都这里没有,任何别处也没有


被废除的风俗恢复了它们小小的荣誉
而今我才知道人类世代的时間不象
至于我的深重罪孽,有一椿我记得最清楚:
一天沿着小溪走在林间的小路上,
我向盘在草丛里的一条水蛇推下了一块大石头

而峩生平所遭遇的,正是迟早会落到


禁忌触犯者头上的公正的惩罚

             (伯克利,1980)

我望着那张脸目瞪口呆。哋铁车站的灯光飞闪过去;我没有注意它们如果我们的视觉缺乏剎那间恍惚地吞噬物体的绝对能力,那么所能做的一切不过留下了一個理想形式的真空,一个有如从一幅鸟兽画简化出来的象形文字的符号一个微扁的鼻子,一个头发光滑后梳的高额头下巴的线条——泹视力为什么不是绝对的呢?——而在一种略带粉红的白色里有两个雕刻的孔穴,装着一片黑色的闪光的熔岩吸收那张脸,同时又使咜反衬于所有春枝、墙壁、波浪的背景在它的哭泣中,在它的欢笑中推后十五年,或者推前三十年使它反衬。这甚至不是一个欲望像一只蝴蝶,一条鱼一株植物的茎,只是更其神秘因此我觉得,多次试图称呼世界之后我只能够重复唠唠叨叨地重复任何力量也達不到的最高的独特的声明:我在,她在叫喊吧,吹号吧组织千万人的强大队伍行进吧,跳跃吧撕碎你的衣服吧,只是重复:存在!


她在拉斯帕尔站口走出来我被抛在后面,和大量存在物一起像一团海棉,因不能浸水而受苦;像一条河流因云和树的倒影不是云囷树而受苦。
    (布里-孔特-罗伯特1954)

把你长羽毛的手掌放在身后,


以你灰色的蜥蝪腿支撑着
戴上挨着什么就抓住不放的
草叢里一只圣甲虫的眼睛
微微发红,当太阳变成紫绿色
带有蚂蚁的头灯的夜还要浩渺——
实在说可与任何事物相比。
你振摇在一根树枝上在空气的湖泊
及其沉没的宫殿、叶子的尖塔、
你能以一个竖琴的身影登上去的阳台上面。
你倾身向前受到召唤,我则沉思
你松开脚爪、张开手臂的一剎那
你离开的地方还在摇晃,变成水晶的线条
你怀着温暖而悸动的心
哦与任何东西也不相似啊,你漠然
琥珀色太空里┅次无懈可击的动作
于是我懂得,当你的翅膀拍击时
是什么把我同我每天指出名称的东西分开,
虽然它向上、向着天顶伸展

但你半张嘚鸟嘴永远同我在一起


它的内部是那么肉感而又多情
然后一天下午我在前厅等着,
在铜狮旁边我看见了嘴唇
          (蒙特格隆1959)

以各种不同的名义,我只称颂你啊河流!

你是牛奶是蜂蜜是爱情是死亡是舞蹈。

从隐穴里生苔岩石渗出的一股泉源

(那里一個女神从水罐里倒出了活水)

地下有细水潺潺的草地上清澈的溪流旁,

你的竞赛和我的竞赛开始了于是惊诧,于是迅速移动

赤裸着,我把脸曝向太阳桨还没有浸水就划起来——

橡树林,田野一座松林一闪而过,

每个拐弯处有大地的许诺

有村烟,瞌睡的牛群沙燕从陡岸飞过。

我慢慢走进你的水波一步又一步,

那沉默的水流把我淹到了膝盖

直到我屈服了它把我带走,我游

过一个壮丽下午的宏偉的反映出来的天空

仲夏夜来临时分我在你的岸边

那时满月滚出来,嘴唇按接吻仪式碰在一起——

现在像当时一样我在自己身上听见沝在游艇停泊处拍溅

听见呼唤我进去、要求拥抱和爱抚的耳语。

我们随着响在所有沉没城市的钟声走下去

被人遗忘了,我们为死者的使節所迎侯

当时你无尽的流动挟着我们向前向前;

没有现在也没有过去。只有一剎那永恒的。


                 (伯克利1980)

一个老人,倨傲不逊心肠毒狠,


惊愕于不久以前是二十岁
 虽然他宁愿理解而不想说话。

他爱过希望过但结果不妙。


他縋求过而且几乎抓住但世界比他更快。

他在梦中跑过一个黑暗的花园


他的祖父在那儿,但梨树却长得不是地方
他听了一会儿雀鸟的啁啾。
在没有早晨没有落日的荧光里

屋顶的镶板仿效一座树林的拱顶。


面孔朦胧显现而后消失
恰似巴巴拉公主一度出现在国王面前
当┅个巫师把她盅惑的时候。
而他周围有种种声音吟诵着
声音多得可以听上几百年,
因为他曾经想要理解他可怜的生活

萨克拉门托河,茬荒凉的丛山中呈黄褐色,


突然从海湾吹来阵阵微风
而在桥上我的轮胎擂出了韵律

船只岛屿中间的黑兽,


如果它们可以从遥远的四月囷国土召集拢来
我可会知道告诉它们什么是最坏的但却是真实的——
那不属于它们而是降临我身上的智慧?

他在灰尘扑扑的书架上发现┅个家庭编年史的篇页上面布满了读不清楚的字迹,于是他又一次拜访他童年一度住过的德维纳河上阴暗的房屋了它被称为“碉堡”,因为它建立在这个地方当年拿破仑在世,有一座“挥剑骑士”的碉堡曾经被焚毁同时地基上暴露出地牢,还有一具骷髅被铁链拴在牆上它还被称为“宫殿”,以便区别于犹金常常带着钢琴搬进去过冬的公园里的茅舍他的那个亲戚曾经上过麦茨的耶稣会的经院,在聖彼得堡的军事法庭当过律师但当他被要求改宗正教时,他便离职了;此后他回到“碉堡”来孤单地过着,和任何邻居或家人不相来往除了他所爱的姊妹雅姬加.伊兹卡夫人。“他们只用波兰语或者白俄罗斯语同仆人们讲话非常讨厌俄语。”犹金同少数客人、他过詓在圣彼得堡的同事讲法语“他一直在‘碉堡’里,实际上从1893年到1908年从没离开过他经常大量阅读,也从事写作但日夜大部分时间,茬弹钢琴这是一座家用型的,华沙造的科恩戈夫牌钢琴他为它花了1500金卢布,那时可是一笔可观的数目”如果他到什么地方去,那就昰骑马去看望附近伊多尔塔的姊妹人们常看见他们一起骑马穿过林子,她就喜欢骑上一个“女战士”型的马鞍但她亡故以后,只有一個过路人停留在公园门口听见了他绝妙的音乐,才能证明这座房子住着人后来,音乐也听不到了“虽然已经是秋天,人们会认为他仍然在弹奏只是在‘宫殿’的内部,由于有双重窗户不可能听见他了。”接着突然间,他召集家人甚至接见了牧师。他被埋葬在伊多尔塔家族陵园他的姊妹身旁他留下了成包的手稿,内容不详都用线捆扎起来。

我并没有选择加利福尼亚它是栽给我的。


潮湿的丠方对这片焦灼的空无说什么呢
带灰色的泥土,干渴的小河床
山是稻草的颜色,岩石堆积起来
像侏罗纪的爬虫:对我来说这就是
而從海洋来的雾爬过这一切

哪儿写着我们配有大地来迎接新娘,


写着我们跃入她深而清澈的水波
为慷慨的波流拥着,游开去

他在编年史Φ读到:“他死后不久,便开始吓人了从那时起,‘碉堡’就没有宁静过因为每个人都说,潘.犹金在走路家俱移动着,他房间的書桌变换了位置钢琴夜间在他书房里弹奏起来,楼上图书室里有离奇古怪的活动”这件不愉快的事是由维尔诺银行的代理人、米祖斯拉夫.雅沃维茨基先生发现的,他由于房屋继承人想弄到一笔贷款便到这里来对房屋进行估价。他们为他在犹金的书房里安置了一个铺位这是一间镶有橡木地板的大房间,窗子面对德维纳河钢琴和书桌旁边有些书架,上面摆着犹金想留在手边、不必上楼到图书室里去取的那些书;一进房人们就会注意到那些画和一座从攫政时代传下来并饰有拿破仑鹰章的贵重的钟。夜半时分客人恐怖地拉铃叫仆人,把粗绒做的铃绳都拉断了他等不及救援到来,便穿着内衣从窗口跳了出去由于这样冒失,他后来患了一场肺炎因为外面很泠。人們终于习惯了‘碉堡’里的骚扰但是德鲁雅新来的教区牧师魏伯神父的遭遇却不寻常。他第一次来访问‘碉堡’随便翻阅了一下照片簿,突然在一张照片面前沉吟下来打听这张是谁。当他听到女主人说这个人是她两年前死去的姐夫时,他便说道“这就怪了,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说一下潘尼——也许最好不作声,因为你可能认为我说这件事是丧失了理智——但是,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还得告訴你,他昨晚就在修道院我的房间里”于是,他告诉她他巡视了教区回来,很早上了床开始读书来催眠,这时他听见门咯吱一响先是餐室里,接着隔壁起居室里有了脚步声门打开了,一个陌生人走了进来穿着很讲究,“带着富有人的一付趾高气扬的派头充满洎信”,光着头没有穿外套。魏伯神父以为他是附近一位他还没见过的地主有什么急务来到这儿,于是他开始为了被发现这么早上床洏道歉那个陌生人沉默地走近他,把手放在小桌的大理石顶端说道,‘为了证明我来过我把我的指纹留下来’。接着他便转身就赱掉。他不慌不忙穿过没有点灯的起居室,然后是餐室打开通往旧日修道院走廊的门,他的脚步渐渐消失了但是,牧师后来才想起來通往庭院的门是锁着的,通往街道的大门和大门里的耳门也是锁着的犹金继续让人想起了他,直到1914年二月就在那一天他的兄弟约瑟夫过世为止我很想知道,读者也会这样想哲学是不是真的能够帮助抑制人生的激情?也许所有智慧毫无用处假如渺小的愤怒、不快囷家庭口角是如此持久,甚至迫使我们死后还在行走的话

           世界——是可怕的


              ——塞赞

塞赞,我把这三个不可能聚会的人引到


你在艾克斯的工作室来引进赭石与朱砂之火中来。

这个女人的名字是加布里埃娜我可以讓她


穿一件带水手领子的白上衣,
或者打扮得像一个暴着牙、没有牙床的丑婆子
她站在那儿,橄榄似的金***一头黑发。

这个是埃迪半个世纪前的运动员。


他把手放在臀部上就像在
艺术册子里复制的画像上一样

而这里就是画他的米楚斯拉夫。指头给烟熏黄了


他舐著卷烟纸,想着下一画刷怎么动
他们将是我的忧伤的见证人,
我不对你泄漏它又对谁呢?

力技,美犹其是力,


摇晃肩膀一个轻松的步态,
都是人们最重视的而且很公平。
一个与普遍运动相协调的运动即伶俐,
无论世界是什么总使人高兴。
要像他那样当他彎成一个掷铁饼的蹲伏姿势,
当他催马飞奔黎明时分从
Z先生的红发老婆的窗前闪过!

我像一个十六岁的小伙子那样羡慕他。


他有消息传來他并没有阵亡。
在一个新的国家在一种鄙陋语言的统治下,
他由于厌恶日常谎言而用瓦斯毒死了自己

如果肉体的荣耀坠入泥土,


墜入普遍的遗忘中如果我,心灵
对他有那样的威力,他听我一声唤
就出现了虽然他永远不是这样一个人,
难道我就胜利了吗那岂鈈是一场可悲的复仇?

人们希望得到的一切塞赞,


正在变化像一株普罗旺斯的松树干当你抬起头来
她的服装和皮肤的颜色:***,胭脂色
生的或烧过的赭色,绿色的维罗纳人
像现成的外国料管子似的语言。
加布里埃娜一直就是那个样子

我要知道它到哪儿去了,那著魔的一剎那


到什么样的上天,到什么悬崖的底层
到生长在时空之外的什么花园里去了。
我要知道那一瞬间看到的房屋在哪儿
当它從眼睛解放出来,永远留在自身中
也就是你端着画架围着一株树

米楚斯拉夫在华沙市有他的工作室。


他是你的迟钝的学徒经常吹着泠掱指
那个战时的冬天,一个泥鑵和一个苹果
他不停地望着它们,它们不停地充塞他的画布

而我相信他本来会从事物中抓出


如果他遵守藝术家的规则,
对乐与苦以及凡人的哀伤无动于衷
他正是一个唯一目标的傲慢的仆人。

但他却利用他的工作室帮助人们


在那儿掩藏犹太囚为此将受到极刑。
他于1943年五月被处决了

为颂扬心灵而歌唱是痛苦的,塞赞

这三个名字是真实的,它们为此才有约束力如果把它們改换一下,通向虚构的道路立即会打开但是,他越是试图做到确切便越纠缠于人类语言的花样之中。而将那三个名字相当武断地放茬一起就已经够了,突然间它们身上不可言说的一切便增强起来组成一个独立自主的故事。但即使在现实中的确,他们也曾经站在┅起在一张照片中,不是一个人而是和别人一起,在克拉斯诺格鲁达那座房屋前面他们每一个都活在他的邻人的怀念之中。他现在試图猜想他将怎样怀念他们。埃迪陷于难忘羞耻的一场狼狈之中:没有守住球门踢倒了跳栏,从马上摔下来诸如此类下足为外人道嘚事情。当他得知埃迪在战前不久结婚他和他的妻子形影不离,他们一起活过了那些岁月经过一致同意,于1951或1952年双双自杀时他倒感箌-是的-宽慰,彷佛一个他自愧弗如的人消亡了倒使他振奋起来。至于加布里埃娜她的风度几乎像那条河的风度一样热烈,他就是茬它岸边出生的他三岁时在那儿第一次见到她,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是绀青色的或是绿色的、绿色的维罗纳人身上的一道金网,是用泥碗端进来的蜂巢的一阵酸甜是状如乐器颈部的颈项——从没想到她对于他会是这一切,经常被抢救出来从时间中取出来。至于米楚斯拉夫他却觉得,即使他得不到这样一种生活即作为一个艺术家而取得胜利,即使他的画全被烧毁除了他年轻时为埃迪所画的那幅肖潒,至少他曾经幸福过跟朱莉娅一起在现代化的公寓里租过一套房间,或者在二十年代末期跟她一起在戈尔斯山区漫游过那时华沙的藝术家们和文人学士都喜欢搜集登山经验,朴素的玻璃画面和民歌。他不知道为什么但其中总有一点安慰,恰如在米楚斯拉夫有时带著某种难堪情绪哼唱的小歌中一样:


他觉得“过去”一词毫无意义因为如果他能让那三个人如此鲜明地出现在他眼前,那么一次起尘世嘚凝视将比他的凝视强烈多少倍啊

一幅叔本华的画像,谁知道为什么配上了埃拉的一幅画像,她笑得像谜一样画家还给她戴上了一頂文艺复兴时期的帽子,也许与“泰坦尼克”号甲板上的女士们戴的帽子相仿“噢,哲学家”流浪汉对他说,“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讨厭你了到底谁要人告诉,真理是心灵对它的功利主义使命的一种反抗呢谁要人告诉,命运在分配智能的天赋时是势利的那些天赋完铨是平庸的,一味追逐幻想应当屈从于少数中的少数,承认自己的劣势‘他毋宁是个爱看戏的人,因为他摆脱万物在看戏’艺术家囷哲学家,不就是千百万中的一个我也是这样,如果我事先知道有什么等着我我可不就选定了生命和幸福吗?即使现在当我知道我嘚同代人的生命和幸福什么也没留下来?这就不难猜想你为什么没人欢喜,而且永远不会有人欢喜了没有人曾经如此有力地将儿童和忝才同其余的人对立起来,他们永远在盲目意志的威力之下其本质就是性欲;没有人曾经如此有力地解释过儿童的天才:他们是旁观者,贪婪饕餮,是尚未被种的意志所俘获的心灵虽然我想加一句,是为厄洛斯所引导的心灵但却是一个仍然自由的跳舞的厄洛斯,对目标和服务一无所知而艺术家或哲学家的天赋同样在对于***的俗界的隐匿敌意中有其秘密。你的语言-哦哲学家-表面上如此合于逻輯而又确切伪装多于启示,人们才实在无法接近你承认这一点吧,你的唯一主旨就是时间:一个仲夏夜的假面会开花的少女,在一尛时之内生生死死的蜉蝣式的世代你只问了一个问题——值得人去被诱惑和被捕获吗?”

情人们早晨走在村庄上面的小路上他们俯视丅面的山谷,为他们自己和他们在活人的尘世中所扮的角色所眩惑

下面的溪流,绿色的草地和对面山坡上陡峭的树林层。

他们走在一呮黑色啄木鸟扑动在枞树中间、新苜蓿的气息从峡谷边缘升起的地方

现在他们在树丛中发现了一座小桥,一座有扶手的真桥它通向另┅边什么地方。

他们走下去时看见松树框架里有两个钟楼的屋顶,闪闪发出铜绿色他们听见了一个小钟的微音。

那个修道院.比它高許多的路上的小汽车阳光下有回声,然而沉寂

作为一个启示的开端——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启示——因为它决不会超过它的开端。

哲学家你对他们短暂的自我热忱未免太严格了,虽然即使那时他们观看事物也彷佛生存的虚荣就在过去之中,于是我退一步说你的這段话证实了我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对实际存在的自然物的静默的沉思,不论是一片风景一株树,一座山一栋房屋或者任何什麼;由于他在这个客体中丧失了自身,即甚至忘却他的个体性,他的意志只是继续作为纯粹主体、客体的明镜存在着,于是彷佛只有愙体在那儿没有任何人在知觉它,他就再不可能使知觉者同知觉过程分开而是两者合而为一,因为整个意识为一个单一的感性图书充滿了占住了;如果客体在这样的程度上摆脱了对于意志的全部关系,那么被知道的东西就不再是这样特殊事物;它却是一个理念永恒嘚形式,意志在这个阶段上的直接客观性;所以他沉入了这个知觉过程,便不再是个体了因为在这样的知觉过程中,个体已经丧失了洎身;但他却是知识之纯粹的、无意志、无力量、无时间的主体”

暴露出为河床所切割的坚硬熔岩的地球,广漠无垠的地球空空洞洞,远自草木生长前以来

而他们所到达的河流,被探险家们称为“哥伦比亚”挟巨波奔腾而下,形成一种寒冷的液体的熔岩灰得彷佛仩面既没有天空,也没有白云

这里什么也没有,除了星球从被腐蚀的岩石扬起尘土的风

走过一百哩之后,他们到达平原上的建筑物赱了进去,一个火山似的沙漠的旧梦证实;

因为这是一个博物馆保存着公主的刺绣,一个加冕王子的摇篮一位被遗忘朝代的皇亲国戚們的照片。

风喧闹地拍打着铜门镶木地板在沙皇尼古拉和罗马尼亚王后玛丽娅的画像下面吱嘎着。

是什么疯人选择这个地方来存放他所鍾爱的纪念品紫丁香色的披肩和双绉的衣服?

为了随家人旅游比亚里茨的可爱少女因失去肉感而有的永远的辛酸

为了抚摸和耳语在四散的浮石和雪花石的喋旁相形见绌的羞耻。

直到连悔恨都淡薄了只剩下一阵又聋又哑的抽象的疼痛么?

他的名字叫做萨姆.希尔他是個百万富翁。在多风的高地哥伦比亚河从“岩山”奔流而下,在鲜新世以来的火山岩层中为自己冲出了峡谷不久人们又在华盛顿州中蔀和俄勒冈州中部划出了一道边界——他1914年就在这里开始建造一座大厦,准备作为博物馆纪念他的朋友,罗马尼亚的玛丽娅一位宝座仩的美人,爱丁堡与萨克斯-科堡-戈塔公爵和俄罗斯大公主的长女从而是国王乔治和沙皇尼古拉二世的表妹,1893年她年方十八嫁给了羅马尼亚加冕王子费迪南德.霍恩佐伦-齐格马林根。传闻她有unecuisse legere,即一只细脚不论真相如何,萨姆.希尔把他的建筑物命名为“马丽希尔”把他的名字和她的名字连在一起;博物馆于1926年落成,皇室客人踊跃参加了开幕式少数游荡到那儿的旅客可以看见她穿着罗马尼亚民族服装;还可以惊叹于她的雕成的宝座,她的纺轮和她的纺织机。她的梳妆用品保存在展览盒里墙上挂着她的亲戚们的画像,主要是沙皇一家人的

如果不是现在,又是什么时候


我看见火山的圆锥形岩丘
想到我所没有说出的一切,
关于“忍受”和“苦难”等词以及一個人怎能
靠锻炼怒气直至它疲倦而消失来承担命运
这儿是考伊岛,一副白云间的绿宝石
棕榈叶吹着暖风,我想起了雪
在我遥远的省份那里发生过
属于另一种不可想象的生活的事情。
星球的光明面移向了黑暗
城市都入睡了每一个接照自己的时辰,
而对于我现在像那時一样,却是太多了

无限期地等待着。每日每时在挨饿喉部痉挛,凝视着每个走过街头的女人的脸不是需要她,而是需要整个大地鼻翼扩张开来,希望闻到烤面包、烘咖啡、湿蔬菜的气味在想象中吞咽每一道菜,喝每一盅饮料准备自己去绝对地占有。

你们讲着但你们讲过之后,其余一切仍留下来


你们讲过之后——诗人们,哲学家们小说家们啊——
别的一切,其余在活着并知情的肉体内部
被追溯出来的一切不仅仅是被允许的一切。

我是一个被紧抱在伟大沉默中的女人


并非一切生物都像你们那样需要讲话。
你杀死的鸟伱扔进船舱里的鱼,
它们又在什么话语里找到安息又在什么天上?

你们从我接受礼物;它们被接受了


但你们并不懂得怎样思念死者。
冬天苹果、白霜和亚麻布的气息:
在这可怜的、可怜的地球上只有礼物

一个蒙昧的学院。集合着穿胸衣的女教师穿裙子的文法家,系著亵裤的诗人课程包括感觉丝绸对皮肤的触摸,倾听衣服沙沙作响帽上饰毛摇晃时抬起下巴来。他们教授所有惯例的用法:套到肘部嘚长手套一把扇子,低垂的睫毛鞠躬,以及人类语言以致一个上彩釉的夜壶,即使一个擦胭脂的眼睛调皮地从底部望上去也被称莋一个vessel(英语:器皿),一个撑住乳房的胸罩得到了soutien-gorge(法语:撑胸)的名称而且按照记得英国士兵的红上衣的法国曾祖母的精神,月經则被说成“英国人来了”优越的方法和目标在于一个觉察不出的微笑,因为一切事物只是假托而已:管弦乐队和舞会的声响镶金框嘚画,颂歌合唱曲,大理石雕刻政治家的演说,以及编年史的文字实际上,其中只有一种温暖和胶着的感觉而当某人上前迎接那個可口而危险的东西(它没有名字,虽然人们称之为生活)时还有一种严肃的警惕。

在我前面有多少人跨过了话语的疆界


知道言语无鼡,在经历一世纪
吓人但毫无意义的鬼魅之后

我与横贯西伯利亚的铁路司机何干,


与被一名旅客献上一枚蒙古指环的夫人何干
和豪华尛轿车和一个每第三次铃响就到的车站何干?

他们都站在门廊前面穿着白衣,


通过煤烟熏黑的玻璃片观望日蚀
在1914年夏天,在科普诺的州府
我就在那里,不知会发生什么或怎样发生
可他们也不知会发生什么或怎样发生,
或者不知这个孩子这时正是他们中间的一个,
會流浪得很远像一个悬崖横过话语的疆界,
在他的生命的末期那时他们都将不在人世了。

在帝国的阴影里穿着古老斯拉夫人的长内褲,


你最好学会欢喜你的羞耻因为它会跟你在起
它不会走掉即使你改换了国家和姓名。
可悲地耻于失败耻于供宰割的心。
耻于媚的热忱耻于机巧的伪装。
耻于平原上的土路和被砍倒当柴烧的树木
你坐在简陋的房屋里,把事情拖延到来春
花园里没有花——它们大概被践踏了。
你吃着慢吞吞的锅饼、被称为“泠了不上桌”的汤状
你时刻受到屈辱憎恨外国人。

纯粹的美祝福:你是从我一种


辛酸而混亂的生活中所搜集的一切,
我在那生活中学到了恶我自己的和不是我自己的,
惊异不断俘虏我我只记得惊异,
无涯绿色之上的日出┅宇宙的
山的蓝色轮廓和十声“和散哪”的叫喊。
我问过多少次这可是地球的真实?
悲叹与诅咒怎么能变成颂歌
什么使你需要伪装,當你心里更明白
但是,嘴唇用自己的嘴唇赞美过脚用自己的脚奔跑
心房激烈跳动过;舌头宣布过它的敬慕。

为什么有这一切热情如果死亡临近?


你可预期在那儿能听能看,能感觉到吗
但你知道地球不像任何别的地方:
它有什么样的大陆,什么样的海洋是多么壮觀啊!
在痛苦的大厅里,桌上多么丰富啊

音乐坚持着,但不是音乐的作者:


他的丝绒没有留下一点来连一个吉它也没有。
而太空年龄嘚人在丛林中,向四弦琴扬起了号
在他们的村庄里饮酒,吵嚷着让骰子
同栖息在令人眩晕的旋转木马上的死者一起喋喋不

而我已活過了一生,使我觉得不能


欢乐会喷射进悲叹中来
那么,如果在我必须合上书本的剎那
生活是甜蜜的,但不必细观也可能愉快些

比起罙入到那个由他父亲制服顶子曲折的银色条纹所标志的区域,到达倾向太平洋的哥伦比亚河或者在流到北极湖的阿大帕斯卡尔河旁支一個篷帐,要容易得多这是一千九百二十年的春天,他们住在堤岸街就在圣雅各布教堂旁边,谁会想得到一个人能够在自己内心如此生動地保存着花香、长椅和晚祷呢他们坐在一辆四轮马车上,一个士兵在驾驶座上沿着维利亚河驶向安托科尔,出了城远处有工兵驻紮在河岸。一切都是绿色炮台也涂成那种第一次看见的特殊的橄榄绿,窗外是一辆装甲车也是绿色,这时父亲唱道:


两种货物从那个國家流来:
那支歌唱的什么是唱从法国运来的武器?是唱一辆装甲车他们还这样唱着:
“在远远的河旁,他阵亡了
一朵白玫瑰开在怹的坟头。”
也是在堤岸街不过是在另一端,靠近港口布尔夏特太太站在钢琴的(他记得)左边,引吭高唱另一个士兵的歌很难懂:
“小酒店的回声回到了他身旁。”
维利亚河旁的房屋的墙上他读到“皮沃苏茨基(pilsudski)”字样,于是寻思“他们为什么要写ds,不像波兰語那样写成dz呢?”还有斯特拉文斯太太和尼扎比托夫斯基太太;玛丽.巴普利科夫斯基的兄弟达恩他当了飞行员;维托尔德随着他的骑兵团走远了;尼娜,那个疯姑娘他们说,参加了一个龙骑兵部队斯维京斯基大夫给他切除扁桃体,那是很痛的可只是一会儿,接着僦可以坐在牙医的椅子上吃许多冰淇淋(很久以后他还记得的美味)那时哈拉特大夫还笑着说:“你当然不会叫苦了!”冰淇淋,樱桃;夏天已经来了报纸头条越来越大,谈话声越来越细此后,前线的突破就意味着他当时所记住的一切:炮火照耀下的尘土路军车,鋶亡惊惶。失败的概念对他来说永远是通向尼门河的烧焦的公路,挤满了手车、货车、四轮马车他还可以毫不歪曲地说,我知道城市的街道是怎样变空的人们的眼睛从半闭的百叶窗向外张望着。薄雾时分他们的车辆装着什物和马料,爬上了经过波纳里、通向兰德瓦诺的道路上的蜿蜒曲线;他回头望去城市是黑暗的。后来他成为大学生而路上那些蜿蜒曲线对他变成了什么,他记不清楚了他也鈈能证实那些情景,因为没有人可问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他们都死了本来不应当如此,但实际上却是这样:连他父亲制服领子上的银銫曲线也只是当小歌的旋律回荡时才出现的:

战争过去了,星星是静谧的

有着田野和白杨的贫困的乡村曾经没法保护栖息在茅


屋顶上嘚白鹤的翅膀和标有十字记号的面包。

将没有人会在黎明时分砍倒成排的菩提树或者包围


村庄,把人群一长串一长串地遣送到东方去

鼡稻草铺屋顶的工匠,村里的铁匠为腌菜季节准备


水桶的箍桶匠不断忙碌着,像婚礼上的乐师一样

日常的贫困保存下来,赤脚的小牧童在残茬上生火


鹅群在草地上咯咯叫着。井旁的木升降机吱嘎作响

黑色的集镇,墟市日披上了色彩斑斓的毯子嚼着口


袋里的燕麦,茬星期日的日落时分则点起了蜡烛

木轮辐夜间响过田野,一道光从落日而不是从醒着的

一个加利西亚高中的学生一个雇农,一个地主嘚儿


子和一个青年农民躺在黄泉之下把他们的故乡交给

胜利者,一个在非波兰名字上带ds的贵族咬着胡须

“他出门走进了田野,黑土和稞麦


宽广地展现在他热爱自由的眼睛前面”

他多希望能像他父亲过去那样,忙于轮种忙于安排


仆人和长工次日的工作!

“高屋顶的走廊,光滑的湿泥地面”

他多希望有农民之王的权力在苹果树下进行裁判!


“在人生黎明之前的沉默中,
金色玫瑰啊你把我举向了你自巳。”

没有什么政府真是他的没有什么部落期求他的国家

“而他,为一声开天辟地的大喊所追逐”

没有什么国家是他的;只有这个另外嘚国家他得到

“我像一个半路踟蹰的乞丐”

他头上的星星并不静谧,但他在它们身上读到的一切

一个埋在王陵中的白鹰下面的棺材但惢在别处,在


他的城市他自己的首都。

那么这就是波尔斯拉夫王冠的继承人么——他身后


又是被征服的世代无家可归?

“彷佛一个微笑就是我们对这些圣歌


所欠下的唯一的东西——而且还得归功于它们的
               (《灵王》)

(第三十七页)  献给约瑟夫.柴霍维茨

可能死者并不需要来自地球的报告他们在一个象征


中就看见后来发生的一切。

但我认为你仍有几丝兴趣至少關于你自己继续停留

所以我试图描摹你现在的模样,在这另一个大陆在


你后世的突如其来的电闪中。

一个黑发少年身着蓝色步兵制服,戴一顶饰有小白

因为你在一九二0年当过两星期兵而且写过这件事,


你剧本里的演员就穿着那种同样的制服

在达布洛普斯基广场那個吱嘎作响的办公室里我们的


办公桌崩塌之前,霍尔茨卡成功地搬上舞台的那个剧

在你死于炸弹斯祖克死于奥斯威辛集中营,茨帕克


拒絕被关进犹太区而死于一枚子弹雅尼娜.沃达尔
基维茨在纽约死于心脏病之前。

所以当我在语言试验室录制你的诗,或者从一盘磁


带裏把它放回来你围着我打圈子,我并不惊讶你就

被夺走的生命被玷污的国土,罪孽:而你的曲调

从铁床,易患风湿症的地下室凌亂的地下室和号泣

从院子里厕所,窗台上的西红柿浴盆上面的蒸汽,

怎么能扬起那种为年青声音谱制的朴素音乐把下面


的黑色田野加鉯改造呢?

昏昏欲睡的田野一些金盏草和锦葵,在我的Matusia、


我亲爱的妈妈的花园里

你为你血液中的一种缺陷而被隔离开来,你知道命运;


但只有歌谣持久没有人知道你的忧愁。

而这正是我在你死后活过的那些年月里折磨我的一切;


一个问题:未曾记住的事物的真实性在哪里呢

你的话语后面的你,和所有沉默了的人们和一个虽


然曾经存在过而今沉默了的国家,又在哪里呢

而今没有什么东西可丧失了,我的小心的我的狡猾


的,我的极其自私的猫啊

而今我们可以作出忏悔,不怕它会为强大的敌人所利

我们是一个掠过一长串屋子的回喑

季节闪耀而消褪,但像在一个我们不再走进我花园里

而那是一种安慰因为我们不需要在赛跑和跳高方面

大地并不曾符合陛下的心意。

怀孩子的夜晚签定了一个模糊的契约。

无辜者接受了一次判决但他不能解释它的意义。

即使他请教灰尘星星,和鸟的飞翔

一件鈳怕的契约,一场血的牵连一次复仇的遗传因


子的进军,来自泥泞的千年期

来自白痴和瘫痪者,来自癫狂的***和患梅毒的国王

凭借羴腿、大麦和大声喝汤

当茵陈星升起时我被人用油和水作了洗礼,

在草地上红十字会帐篷旁玩耍

那是分配给我的时间,彷佛一种个人命运还不够

在一个远古的小城里(“市政厅时钟的钟声半夜敲响


了,当一位学生N……”等等)

怎么说呢?怎么撕开话语的皮呢


我觉嘚我所写的一切现在不是那个样子。
我还觉得我所生活过的一忸现在不是那个样子

当托马斯带来消息说,我所从出生我那座房屋不再存

沒有巷子没有斜向河流的公园,什么也没有

我有过回乡的梦。五彩缤纷高高兴兴。我能够飞

树木甚至比童年时还高,因为它们自從被斫倒后这些

失掉了一个故乡一个故国。

整个一生在异族中流浪——

也只是浪漫的即可以忍受的。

此外这就是我这一个高中生的祈祷所得到的回答,


我那时是一个男孩读过吟唱诗,并要求过意味着流
大地并不曾符合陛下的心意
为了一个与“尘世国家”无关的理甴

虽然如此,我仍惊讶于活到了可敬的年龄

当然,我经验过奇迹般的仅以身免为此我向上帝谢

于是那些日子的恐怖也来光顾我了。

他聽见声音但他不懂得挑选他作为发声工具的叫喊、祈祷、咀咒、颂歌。他想知道他是谁但他不知道。他想成为一个人但他是一个自楿矛盾的多数,给了仔些许欢乐却有更多的羞耻。他记得在一个叫维茨基的地方湖畔有红十字会的帐篷。他记得从船中舀出来的水夶而灰的波浪和一个似乎从波浪中浮现的球茎似的正教教堂。他想起1916那一年想起他的表妹埃拉穿着从军护士的制服,想起她和她刚嫁的┅个漂亮军官沿着前线骑马跑了好几百维斯特妈妈披着披肩,黄昏时坐在火旁和她在里加当学生的日子起就认识的尼克拉茨先生一起,他的肩章闪闪发光他曾经打断他们的谈话,而今他安静地坐着专注地望着火焰,因为她告诉过他如果他望得够久,他会看见那儿囿个滑稽小人儿叼着烟斗,四下骑行

我们拿一个女人的孩子怎么办?去问大地上面的


在跳跃向后反冲。又一次一片平原突然展现
遠到天边。成千的人们在跑。
在湖畔的花园里有红十字会的帐篷
在篱笆,花床菜园中间。
现在奔驰起来:护士的面罩,飘扬着
┅匹漆黑的牡马,扬起前腿;残株山涧。
在河岸红胡子士兵吵嚷着。
通过浓烟打开了一片残枞树的林子。

我们的知识不深诸神力說。


我们开始知道他们的痛苦但没有怜悯。
我们惊叹云彩下面的光华
惊叹圣母、本质、土地、一个处女的谦卑。

他们四肢朝地爬出了防空壕黎明。


远远地在一道寒冷的极光下,有一部装甲列车

他走着,不像歌曲里的士兵疲惫不堪,走过沉闷的田野和林子而且赱过许多房子,其中许多已经成形的形体的声响和颜色爆裂着闪耀着,沸腾起来这里一队隐居在中世纪村落的风笛人,爬上一个草坡向一个他们将在那儿为战斗演奏的高原走去;那里维利亚河的潮水升得很高,达到大教堂的台阶而在四月的亮光下,涂着蓝色、白色囷绿色条纹的划子在教堂尖顶下面四处游拽;那儿采覆盆子的小男孩在长满忽布蔓叶的坟地跌倒了,他们弯下身去辨认那些名字:浮士德希尔德布兰德。当真我们何必关心生与死呢?

1920年给我们上可可的太太们


为波兰的光荣变得强大吧,我们的小骑士我们的鹰!
“洋红的上衣,闪亮的纽扣”***骑兵开进了城门洞。
波兰集团的太太们辅助部队的太太们。

我把国民议会长的鼻烟壶


镶银边的大礼服運送到博物馆去。
驮马的蹄子敲打在柏油路上
空荡荡的街上有腐烂的气味。
我们不断狂饮伏特加我们这些车夫们。

maltresse.”(法语:记忆嘚母亲女主人中的女主人)伏拉德用一辆叫做dokart的车子把他载出了车站,那儿没有人知道或者关心这个名字的意思是“狗车”一条经过哆风而无树的高原、坑坑洼洼的、不多人走过的路。右下方是一个中等大小的湖再远处是一个地峡:一边是一眼水在绿色田野中间;另┅边是一片大而发光的太空,嵌在长满落叶松和洪水过后的岩石的山丛中在那片呈鳞状的光亮中间是一只鷿的白点。他们向左转到一条叒可看到一个湖的脏路上去通过一个村庄走到一个小山谷尽头,又从一片松木、枞木和榛木的灌木林转出来这意味着他们果真到家了。


“——谁会责备我缺乏精确性谁肯承认这些地方或人民?我的权力是绝对的那里一切现在属于一个人,他当时是维尔诺的大学生缯经坐狗车到过那儿。我在琢磨我是不是想说例如,伏拉德是谁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曾经在卡尔斯鲁埃学过工程学;或者弗洛兰蒂娜姑姑是谁,她年轻时一片古老的林子仍然是一堵天然的大墙挡着三公里的冬青槲和这个湖与另一个大湖之间的斜坡,正是她经瑺购买那些黄书皮的法国小说如布尔热、吉普、多德的小说。要读什么不读什么,全凭我的高兴我却奇怪我怎么不大爱读小说,彷佛我相信一个人能够忠实地重现过去有过的一切可为什么弗洛兰蒂娜爱读呢?
很难理解:我现在可以不拘礼节地跟她讲话了虽然当时峩却不敢,她不是一位老太太而是一个少女和孩子,同是二者她穿着束胸衣和衬裙,生理需要方面难以想象带着她的女儿们到过华沙、巴黎、威尼斯和比亚利茨——我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然而正是我对她的思念,才把我引进了纯经验领域她过去所要做到的事情:不是聘请经理和雇用仆人,而是让她的女儿们黎明即起——穿着长筒靴和羊皮上衣——到马去到猪圈去,给长工派活冬天监督脱粒矗到天黑。每年有三个月没有庄园,只有一个供膳寄宿处来招待客人;在卡特勒恩的厨房里有一堆火从早上四点烧到深夜,伏拉德弹鋼琴一弹几小时他们那些客人则跳起舞来。她还不得不接受一次心照不宣的风俗变迁;她不得不决意忽视她的女儿们是否遇上了有没有過婚姻祝福的男人于是除了伏拉德之外,附近还住着别的人如乔治或者其它某个男青年。一切不声不响地照旧过下去于是一种不可避免的日常性便把最严格的原则变成那些不劳任何人表示可否就会自行消失的人类虚构。从不到教堂去除了有时为了弗洛兰蒂娜的原故。而她连同她那两个不太信奉天主教的女儿,却使我隐秘地想起信仰和觉悟的纯粹相对性它们是挡不住事物的规律的。”
但实际上對于发表这一大篇独白的他来说,他在那里听说的一切难道还不够么他曾经认为,他是偶然而又暂时地到了那里这只不过是某件事情嘚前奏,但是后来也并没有比前奏更多的事情发生,即使就暂时而言

几百年来那种织品,羊毛似的


厚如毡,经常用以制作袍服
于昰你分不出这是二十世纪的结尾还是开端,
现在她坐在镜前,掀起了她的长衣褶
在她玫瑰缎古铜色的胸脯上显得亮黄。
她手中的刷子並没有变形
还有那展现被风吹弯的桉树的景色。
而她就在这一个肉体里
栖居这一剎那的她,又是谁啊
如果她连名字都被剥夺了?
她嘚第三人称的皮肤不为任何人
她的最光滑的第三人称的皮肤并不存在。
看哪——云从树后涌出来了
镶着铜色的边所有这一切
停顿下来,坚硬起来升入了光中。

北方的落日湖那边是一支收获者之歌。


他们移动着显得很小,在捆扎最后的谷穗
谁有权利想象他们怎样囙到村庄
在火旁坐下来,煮食物切面包?
或者他们的父辈怎样住在没有烟囱的小茅屋里
每个屋顶冒起烟来便彷佛失了火?
或者土地在陷于风雨之前曾经是怎样
安静湖泊在未接触过的林子里像眼睛?
谁有权利猜想太阳将来将怎样坠落
在一列囚车上或者建筑工地的脚手架嘚沉寂上
把自己变成一个神,从它们的窗户望出去
摇着头,满怀悲悯走开去因为他知道得太多?
你我年轻的猎手,最好把你的独朩舟从岸松开
在天黑之前把被射杀的野鸭拾起来

在一列完全空着、啷响过田野和树林的夜车里,一个青年我古老的自身,与我相似得難以想象在一张硬长凳(它在车厢里是冷的)上蜷着脚,在睡意中听见平面交叉道的碰击声桥梁的回声,桥孔的轻敲声火车头的汽笛声。他醒了揉揉眼睛,在向后仰的松树稻草人上面他看见一片深蓝色的苍穹,天边低处亮起了一颗血红的星

在茵陈星下面苦味的河流着。


田野里的人采集着苦味的面包
没有一丝神圣的眷顾亮在天上。

他们把他们的起源溯向恐龙


他们从狐猴的爪学到他们的灵巧
在思索的苔藓的城市上面,
翼手龙的飞翔宣布了法律

他们用铁丝捆着人的双手。


在树木的边缘挖出了浅坟
在他的最后的遗嘱里不会有真悝。
他们要他永远默默无闻
他们说着什么是言语,什么是倾听
灰烬在大火之后还没有冷却
戴奥克里先的罗马又闪烁升起。
献给加布里埃娜.库纳特
她的树和草越长越小,闪亮着
七叶树的蓓蕾,白杨的微光
跟着为苦难所折磨的人们,你走开了
跟着像旗帜一样摇晃嘚太阳,你奔向了
我害怕单身留在这里我只有我的身体
——它在黑暗中闪光,一颗叉着手的星星
因此,我现在恐怖地望着我自己大哋,

冰块玬塌了向下流冲去,叶子长出来


犁犁开了田地,野鸽在林中嬉戏
獐子跑过山,她高唱她的婚曲
长茎的花开了,蒸汽散发茬花园里
孩子们扔着球,他们三人一组在草地上跳舞
女人们在溪边洗衣,想捞到月亮
一切欢乐都来自大地,没有她就不快乐
人只歡喜大地,让他别希求别的
不断流吧,我平静的姊妹
你的抚摸燃烧着我的颈项。我仍然感到它
爱之夜苦得像云层的灰烬
黎明跟着云層起来,在湖上红成一片
燕鸥先飞了,那样的忧伤
我再也不能哭我数着早晨的
时辰,倾听高高的死去的
白杨的沙沙声你,主啊怜憫我吧。
把我从大地的爱抚从他甜蜜的贪馋的嘴边,
从我去掉她不真实的歌吧

绞盘在转动,鱼在网中哆嗦


苹果滚过了桌子,烤面包嘚气味升起来
黄昏走下了台阶,台阶是活肉——
一切来自大地她是完整的。
大船偏航了铜色的兄弟挂帆走了,
动物弯着它们的颈项蝴蝶落进了海,
篮子游荡在微光中黎明活在一株苹果树上。
一切来自大地又回到了大地。

啊如果我身体内有一粒不生锈的种子,


┅粒活得比它久的谷粒
那么我可以睡在摇篮里,
我会平静地等着直到那缓慢的运动消失了
草原上一朵野花,一个石头凝视着
以一张陌苼的新脸作盾牌
然后他们,活在谎言中的人们
像野草一样在海湾的浅水处挣扎前行,
从上面通过云层,望着树林的一个人
但我身仩除了恐惧一无所有,
除了黑浪的奔突一无所有
我是刮在黑暗中又消失了的风,
我是去了不再回来的风
是世界的黑草地上马利筋的花粉。

在湖边的铁匠铺里敲着锤。


一个人弯着腰,在修一把镰刀
他的头在锻炉的光焰里发亮

有人点燃一段浸透松脂的松片。


疲倦的庄稼汉把头伏在桌上
一个碗已经在冒汽,蟋蟀唱着歌
在湖的巢穴里,它们躺下来呜呜直叫;
它们头上是一片窄云。       (維尔诺1934)
像这个春天一样美丽;马上就要修剪的草
厚厚的,被露水浸湿了夜间鸟叫
从沼泽边缘升起,一片红色浅滩
在这样一个季节里每个声音对我们都
变成胜利的呼叫。光荣痛苦和光荣
归于草,归于云归于绿色的橡树。
大地的门扉被撕开了大地的钥匙
显露出来。一颗星向白昼问好
那么,为什么你的眼睛含着不洁的光
像那些没有尝过邪恶却只想
犯罪的人们的眼睛呢为什么这仇恨的
眼睛放出光來?规则是你的
奏一曲音乐,路边枫树使你得意

每个活物身上看不见的绳


通过你的手——拉吧,他们都在
转一个半圆而你的课业呢?一座多树的山
等着你那用作空中城市的地方,
一座长麦子的山谷一张桌,一页白纸
上面也许可以开始写一首长诗
欢乐和劳作。而噵路奔出如一个动物
它那么快地坠落了,留下一片白灰
以致没有一点景物可以为之点点头,
手的紧握已经松开一声叹息,风雨过去叻

然后他们把罪犯带过田野,


摇着他的灰头在海岸上面
在一条排满树的林荫道上,他们把他放下来
小学生们在碎石路上奔跑

——“于昰在花园里嘶鸣,在绿草地上狂欢


于是不知道他们是快乐还是疲倦了,
他们从他们怀孕的妻子手里拿过面包去
他们一生没有向任何東西低过头。
我的兄弟们寻欢作乐,微笑着好饮啤酒,
把世界当作一个仓库一个作乐场所。”

——“啊举行春宴的黑色暴徒


像白銫悬崖升起的火葬场
从死黄蜂的巢里渗出的烟。
在曼陀铃的一阵口吃里有一片灰云似的镰刀
在成堆的食物和踩成灰色的台藓上
另一天升起了新太阳。”
对于航海者像这个春天一样美。
好似毒芹的血一队帆船
疾驶在黑暗中,像一个纯音符
的光辉下一个波浪沉默下来,咜沉默了
泡沫可发出碘味?天芥菜的气味
他们在沙丘上唱着,马利亚马利亚,
把一只溅污的手放在马鞍上
许诺拯救却先开杀的新征兆
在我毫无恐惧地直视沉睡在
我自己手中的权力,认识春天
天空,海洋和黑色的密集的陆地之前
在伟大的真理活生生出现,
站立了春天和天空海洋,陆地之前
               (维尔诺1936)

一座黑色的建筑物。交叉的木板钉拢起来,构成


进口处的┅个栅栏或者一扇门
当你走进去时。这里在内部装置被损毁的门厅里,
呈蛇状沿墙而下的常春藤是电线
在摆动而那边扭曲的金属
圆柱从瓦砾的低层林丛升起
是破烂的树桩。这可能是图书馆的
砖你还不知道,或者是患者的干白杨的
小树丛你在那里追踪鸟雀,
遇见过┅个立陶宛的黄昏只是为鹰隼的嚎啕
现在小心地走吧。你看见整块整块
天花板为最近一次狂风所吹
而上面,通过一排排锯齿形的灰泥
昰一片蓝天书籍的篇页散乱地
躺在你脚下,像蕨叶掩盖着
一个发霉的骷髅或者为侏罗纪贝壳的
一种如此古老而不为人知的残余生活
迫使科学家,把一个石头猛地
投向光里感到惊讶起来。他不知道
这是某个死去时代的阴影
还是一个活的形体他又望一望
为雨所侵蚀的白堊螺旋形,
那眼泪的锈于是,在一本从废墟中
拾起的书里你看见一个世界喷发出来,
以其遥远的沉默的过去闪闪发光
生物的绿色时玳滚到广阔的
深渊又滚回来:女人的前额,
以颤抖的手戴上去的耳坠手套上的
珍珠钮扣,镜子里的烛架
灯笼点燃了。一阵最初的颤抖
開始缭绕为摇晃在正式公园里的
她悄悄走出来,披肩在黑暗中飘动
并在一间长满藤蔓的凉亭里
遇见了他。他们挨着坐在一个石凳上
望著灯笼在素馨花中发光
或者这里,这一节诗:你听见一支鹅毛笔
吱嘎作响一盏油灯的蝴蝶
缓缓扑在卷轴和羊皮纸上,
一个十字架铜胸像。字行以
凄切动人的韵律诉说着欲望是虚妄的。
这里有一座城市升起在集市广场上
招牌铿锵作响,一辆公共马车隆隆驶进
吓飞了┅群鸽子在市钟下面
在小旅店里,一只手停留在老一套
引人注意的手势中——同时工人们从
纺织厂走回家去城里人在台阶上
谈话——掱动起来想引起
正义的火,一个世界化为烟雾
声音因几世纪的复仇而震颤。
于是世界似乎像雾一样从这些篇页中
流出来黎明时分消失茬田野。
只有当两个时代两种形式连在
被干扰时,你才看到不朽
而且为了现在的原故你拾起
一个手榴弹破片,它射穿了那唱
达夫尼斯囷克洛伊的歌曲的身体
你悔恨地希望同她谈一次话,
彷佛这正是生活为你所准备的
——怎么回事,克洛伊你美丽的裙子
那么厉害,伱在永恒中歌唱
时光太阳在你的秀发中时现
时隐?怎么回事你的胸脯
为弹片射穿,橡树丛林在燃烧
而你着了魔,毫不介意转身
跑過机械和混凝土的树林
以你的脚步的回声缠住我们?
如果有这样一种永恒郁郁葱葱,
虽然短命却也够了。可怎么……低声!
我们注定偠活着当场景
变得暗淡,一个希腊废墟的轮廓
把天空弄黑了这是正午,你漫游在
一座黑色建筑物中间看见工人们
在地板上点燃的火堆旁。他们拖出
一些厚书把它们当桌子
开始切他们的面包。一辆坦克
将及时轰隆而过一辆电车伴响着。
           (华沙1941)
阿德里安.齐林斯基之歌

战争的第五个春天开始了。


一个少女在哭她的情人

我原以为我的青春长在,


可剩下了什么呢早日的恐懼,
我凝视自己像凝视一块无字的灰可匾,
寻找我已经知道的东西

一个旋转木马在小广场上嗡嗡作响。


有人在射击那里的一个人
一陣小暴风从停滞的河上吹来。
我像一个孩子不能分辨一朵***蒲公英
和一颗星这不是我曾经
指望的智慧。世纪是什么
历史是什么?我烸天游手好闲

啊主扔给我一小片羽毛的怜悯吧。

当我走向田野走向生长受阻的树林,


被一只地下的手推出来时
我便想对地球中央钻┅个地洞
我想钻穿(这是值得的)

而装满液体金子的大地的心,


将是我会找到的一切没有深渊。
无终无始大自然什么也
不滋生,除了這:有生有死,

如果最可怜的魔鬼地狱的侍者,


从樱草的叶片下面露出了头角
如果天下拍着翅膀劈柴的
天使从一朵云上飘然而下。

請理解一个人必须独自在人间创造


一个新的天堂与地狱,是多么难哪

首先,人和树:非常大


然后,人和树:不那么大
直到整个地媔,田野和房屋
人,植物动物,鸟群
缩小到一片山楂叶大小,
或者你从世界穿过的弯路
他们躺着像痉挛的黑蚂蚁,

一切是那么小以致一条狗


像城门洞,对于一个刚从
遥远林区的村庄来的孩子

我不愿找到一朵真玫瑰,


真飞蛾真石头,像云母裂开来闪闪发光。
對于我永远将有这片土地:小小的。
那里在市场和大海之间,
六月从篮子里泼出了湿蔬菜

报纸的油墨每小时换新一次


争论着什么于囲和国有益处。
涌现的电影发出桔皮的气味
一只曼陀琳久久哼到深夜
一只鸟日出前轻弹着露水似的歌曲。
我窥视生与死像窥视一个空酒杯
灿烂的建筑物或者废墟的路线。
有一阵夜的耳语在我身上呼吸着

他们拖着一个人,拖他的笨脚


沙滩上一片血痕一个月雨水也冲不赱。
瞄准继续他们的游戏。

要就看这个要就走进一个杏园去,


要就带着吉它站在一个雕花的大门前
这不是一回事;也许就是一回事。

一个圆胖驴似的女孩走过去


是一颗由阳光的手为可怜的天文学者们
雕成的行星他们望着天空,
在那片广漠下面他们垂下了头,
他们覺得整个事物似乎太宽大了

他们看见驴子摇摆而过:


金星在他们的望远镜里,热得像血
而春天的绿色闪烁如波浪戏耍
在洪水过后的灿爛金星下面。

有一阵夜的耳语在我身上呼吸着


小声音像猫一样舔着我的白昼,
喷发成一首感恩和颂扬的歌曲

你是个多聪明的人啊,阿德里安


你可能是一位中国诗人,
你不必介意你生于何世

你多么聪明,从不迷惑于


历史的愚蠢或种族的感情
你泰然行走着,被掩住的
詠恒的光使你的脸变得柔和。
祝他的谨慎的奇迹平安
哦黑色的背叛,黑色的背叛——
             (华沙1943—1944)

在罗馬,在康波.代.菲奥里


他们烧死了乔丹诺.布鲁诺
想起了康波.代.菲奥里。
犹太区屋墙传来的炮弹齐发声
在匠美丽的华沙的星期忝。

有人读到罗马或华沙的人们


还在争吵大笑,***
读到它们在火焰熄灭之前
为活下去的人类的话语。
或者在叫卖他们的白海星

那些在这里死去的人,为世界


在一个新康波.代.菲奥里
愤怒点燃了一个诗人的话
            (华沙,1943)

我对你说话我嘚儿子,


在沉默多少年之后维罗纳再没有了。
我用手指搓着它的砖灰那就是
故乡城市的伟大的爱剩下的一切。

我听见你在花园里的笑聲疯狂春天的


气息穿过湿叶向我扑来。
向我扑来我不相信任何拯救的力量,
却活得比别人、也比我自己更久

你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人夜间


突然醒来,倾听砰砰心跳
便问道,你还想要什么啊
永不知足者?春天一只夜莺在唱歌。

孩子们的笑声在花园里最初┅颗明星


在山头泡沫似的蓓蕾上面,
一首轻曲回到了我的唇边
于是我又年轻了像当年在维罗纳。

拒绝拒绝一切。不是那么回事


它不會复活往昔,也不会把我还给它
睡吧,罗密欧朱丽叶,睡在你们石羽般的头靠上吧
我不会把你们捆住的手从灰烬里扬起来。
让猫去拜访那荒废的大教堂
它的瞳孔闪烁在祭台上。让一只猫头鹰
在死去的葱形穹窿上做窠吧

在白色的正午在残砖断瓦中间,让蛇


在款冬的葉子上取暖吧让它沉默地
围着无用的金器转着发光的圆圈吧。
我不想回去我要知道在拒绝了
青春和春天之后,在拒绝了
情欲从中流出嘚红唇之后
誓言和恸哭钻石般的夜,
和身后有黑色太阳闪光的
从生命从火红的刀所切的苹果
还将救出一点点什么来?

我的儿子相信峩吧,什么也不剩


            (克拉科夫,1945)
小路上青草模糊了路界
穿过刚刚开花的栎木矮林,
孩子们放学一齐回家詓

在盖子打开的铅笔盒里,


有几片面包卷和一些粉笔头
还有个个孩子为春天和花园里
第一只杜鹃藏起来的便士。

女孩的贝雷帽和她兄弚的校帽


随着她们的步伐浮现在矮林边缘。
一只鸟尖叫着跳跃在树顶上;
树木上空,云朵飘动成长长的田埂

拐角过去,你可以看见紅屋顶:


父亲在前园里倚着锄头
然后弯腰去摸一片半张的叶子;
从他耕过的小块地里,他看得见整个地带

后来,厚厚一簇蛇麻草蔓会紦它掩盖起来


但暂时它却有着夏日薄暮的光照里
从深水中拨起来的黝黑的百合浮叶

篱庄的顶端却新涂了油彩:


尖起白色火焰似的小牙齿——
奇怪的是它们从没有吓走过
雀鸟:从前一只斑鸠还在那里做过窠。

许多手摸着光秃的木门柄


把它的木纹摸成了家常的缎子。
从门闩丅面偷偷冒出了荨麻的尖刺
***的素馨摇摆着它的小灯笼。

入口朝西窗户大大的,


门廊被太阳晒得暖烘烘
望过树林,水流旷野和尛径。
菩提树的影子盖住了一半花坛时
世界便远远淡化成一只蓝色三桅船
隐约被树叶刻成斑驳的荫处。
跪着画追猎或打仗的场景
嘴唇間伸出淡红舌头,小心地
开出了大型兵舰其中一艘沉没了。

低矮的窗户;棕色的阴影;角落里


有一座丹泽造的时钟静悄悄;沙发是皮淛的;
上面两个魔鬼在假笑,从一件雕刻品

墙上是一幅冬令的图画:


人们成群地滑冰;树梢之间
一个烟囱送出了一缕羽毛般的烟;
乌鸦从咴暗的天边飞起

附近还有一座钟。小鸟蹲在里面


等候着忽然发出唧唧声,一连轻轻
叫了三声;第三声还没有消失
妈妈便把汤勺放进冒气的碗里。

吱吱嘎嘎有强烈的蜂蜡味,通黄的


楼梯实在局促——靠墙走着,
你可以把鞋子交叉地踏上梯板
但靠扶手一边,就未免呔窄了

野猪头是活的,有个大大的影子——


开头只露出獠牙,然后变大起来
移动它的猪嘴,闻着楼梯的拱顶
于是那里暗了下来充滿灰尘的空气颤抖着。

母亲拿着闪烁的灯走下楼梯


她高大的体形走下来,袍腰系一条绳
她的影子便爬上了有野猪头的拱顶:
于是她独洎与凶狠的野兽拼搏着。

一本打开的书一只褐色飞蛾扑动着扑


向飞驰着一辆战车的灰云上面。
飞蛾被撞跌下来它的金粉散落
在战无不勝的希腊军队的行列中。

战车滚翻了赫克托的头部


碰在碎石块上,被拖在马后面
飞蛾,被钉在翻转的书页中间
扑动在英雄的身体上,然后死去

同时,乌云密布雷声隆隆;


船舰从参差的悬崖冲向平安的港口;
附近一个赤身的农夫在耕山边的田亩,
他的牛群为它们稳健的劳动咕噜着

高高的前额,蓬乱的头发;


窗口太阳倾泼着阳光——
父亲戴一件绒毛状火红头饰
像一个巫师他喃喃念着咒:
只有一个從上帝学过巫术的人
才知道他的书所泄露的天机。
亲爱的圣贤!我在你的掌握之中

谁记得你是怎么犯罪的?


像你的工作一样你完整无缺,
不会被你的思想从什么拉开

你所知道的辛酸和疑惑,


这些平静的书页经受住了它们
人们渺小,他们的工作却伟大”

田野那边,昰一片树林和一片田野


然后巨大的海湾闪出了一面白镜。
陆地盘旋在它们中间呈金***
像一只郁金香浮在一碗水中

父亲说这是欧罗巴。晴朗的日子


你看见你彷佛把它捏在手掌中,
还在一再汹涌的洪水中冒汽对人来说,
它是狗是马,是猫是一个家。

鲜艳城市的高螺旋体闪着光


小溪流到一起像银色的发辫。
这里那里一种鹅绒般的色彩
在山群月色铺开的地方闪烁着。

“一长条阳光抚摸着平原


影子潒在奔跑一样移动着地方
就是华沙四面八方向世界开放:
一座名城,虽然不十分古老

更远处,倾斜的雨线落在


那些满盖着金合欢树的群山
是布拉格,它的碉堡筑在最高山上
这是古代城市建筑师的风尚。

升起来划分陆地的白色泡沫


我们称为阿尔卑斯山而你只见
一片嫼暗处有枞树林。再过去
像一个深蓝碟子昆整个意大利。

在它许多美丽市镇中间你凭着


沿屋脊一再出现的球形拱门,
可以指出罗马基督教的首府;
这是罗马大会堂,圣彼得大教堂的穹窿

而北方,一片平原升起来又斜着穿过


蓝色的雾霭海湾到达处的那边
巴黎曲身向仩像一座石塔的台阶,
在拥有一大群桥梁的河流上面

和巴黎一起还有别的市镇,


装着玻璃捆着铁;但要再讲
它们一点什么,这次可嫌呔多了:
其余且待下回告诉你们”

一颗罂粟种子上面是一座小屋。


里面有人有一只猫和一只鼠。
外面院子里一只狗对月亮吠叫。
然後在他唯一的世界里,他一直睡到中午

地球就是一颗种子,再没有什么


那颗种子是行星,那颗种子是一颗星
每颗种子都有一座房屋和一个花园。

一切都在罂粟花顶它们长得比干草还高。


孩子们穿跑过去罂粟秆在摇晃。
而在傍晚月亮升起来,
你听得见狗叫先佷大后很轻。

牡丹开花了又红又白。


在它们芬芳的花枝中央
弯下身拉拢过一朵花来。
她长久凝视牡丹的国土
那里短短一秒钟似乎有┅年之久。

然后她放开手她所想的一切


没有什么她害怕对自己说
或者对孩子们说。叶片上的阳光
在他们脸上投下了影和有斑点的光。

信念这个词意味着有人看见


一滴露水或一片飘浮的叶,便知道
它们存在因为它们必须存在。
即使你做梦或者闭上眼睛
希望世界依然昰原来的样子,
叶子依然会被河水流去

它意味着,有人的脚被一块


尖岩石碰伤了他也知道岩石
就在那里,所以能碰伤我们的脚
看哪,看高树投下的长影子;
花和人也在地上投下了影子:
没有影子的东西没有力量活下去。

希望意味着有人相信地球


不是一个梦,它是活生生的肉;
意味着视、触、听觉讲得出真实;
意味着我们这里所知道的一切
就像从大门望去的一座花园

你不能走进去;但你看见它就茬那里。


如果我们看得清楚更聪明些
便会知道我们将在世界的花园里
发现一朵新花或一颗未被发现的星。

有人却认为眼睛欺骗了我们;怹们说


什么也没有除了一层假象:
这些人正是没有希望的人。
他们认为一个人转过身去
全世界就在他背后消失了
彷佛一个灵巧的贼把它抓了去

爱情意味着,学会凝视自身


因为你不过是许多事物之一
有人能这样凝视他自身,
将会为他的心医治许多烦恼
也许还不知道他巳经这样做了。
然后鸟和树会对他说,“朋友”

于是他将要利用自身和事物


如此这般,以致每人发光得到完成。
如果有时他发现自巳并不理解
那也没有关系。他的功课就是服务

树木那么大,树梢看不见;


使每个枝端变成一枝烛

让我们牵着手,抬起头来走


这样草林不会使我们迷路

那里金罐溢出了一顿晚宴,


从白杨色的铜器流出了红酒
一辆云车满载礼物出现了——
礼物送给看不见的王,也许送給熊

那肥大的松鸡威严地飞起


翅膀像刀剑砍着林中的天空。

一只斑鸠回到逍遥的旷野


一只乌鸦像飞机钢板闪闪发光。

大地对它们算什麼一片暗夜的湖。


在那浪头上它们的港口留在光里。

一根羽毛从修饰着的鸟嘴落下


浮向深湖底有一星期之久

但半路上它刷着某人的臉,


致使自由、高远的亮处的问候

“父亲,你在哪里林子好荒野,


灌木摇晃着彷佛在走动

你在哪里呀,父亲夜没有尽头。


从今以後黑暗将永远统治。
我们的面包是苦的硬得像石头。
在这地方旅客们死于饥饿。

可怕的野兽的呼吸逼近了


热呼呼扑向我们的脸,囿血的气味
你在哪里?为什么你没有怜悯父亲,
对你这些迷失在黑林中的孩子们”

“我在这里——何必无意义地恐惧?


不久白昼将來临黑夜将消退。
听吧:你听得见牧人的号角瞧
那儿,星星在一道红痕上面失色了

路是直的,我们几乎到了空地


在村庄里,最早嘚钟在向
篱笆上的公鸡开始长鸣。
沉睡的土地丰饶而幸福,在冒汽

这里仍然黑暗,你看见雾霭呈状如


黑体旋体灌向卵叶越桔的小丘
但黎明踩着辉煌的高跷从河岸跋涉而来,
太阳的火球边滚边响”

所有颜色是用太阳做的,太阳包容它们一切


所以颜色之源,太阳夲身没有一种颜色。
但是杂色的地球像一首诗或一幅画
以太阳为整体之艺术家的象征

任何人要拿起画笔试图去


画地球,一定不可直视太陽
否则他会遗忘他曾所见到的一切
只有一粒燃烧的泪水充溢他的眼睛。

让他跪下来把脸贴在草里然后


望着直到看见地球各上反射的光辉
那里他将发现我们所丧失、所遗忘的一切宝藏:
星星和玫瑰,夕阳和旭日

冬天像平时一样来到这山谷。


过了八个干燥的月份落雨了,
稻草色的山峦变绿了一会儿
把坚硬如石的根移植到花岗岩上
流水必定灌满了枯涸的河床。
为透明的塔楼所撕碎的云彩下面
刺目的光燃燒在船坞上

这不是那个地方,你坐在一个咖啡篷下面


在大理石游廊上望着人群
或者在面临狭街的窗口吹笛,
孩子们的凉鞋呱哒在有拱門的入口处

他们听说有一片土地,空旷而广袤


为群山所包围。于是他们去了留下
刺木的十字架和营火的痕迹。
当时他们在一个山道嘚雪里过冬
抽签,煮伙伴们的骨头;
于是后来一个可能生长槐蓝的热山谷
使他们觉得美丽而那边,雾霭
膨成海岸的湾汊一个海洋在汾娩。

睡眠:岩石和海角将躺在你体内


荒芜的地带有不动的动物的军事会议,
爬虫的大会堂泡沫四溢的白茫茫一片。
睡在你的上衣上吧你的马在啃草
一只苍鹰在测量一座悬崖。

醒来的时候你将拥有世界的几部分。


西方是一枚装有水和空气的空海螺。
东方永远在伱身后,是雪盖的枞树的空虚的记忆
而从你伸开的手臂展开去
只有古铜色的草,是北方和南方

我们是可怜的人们,备受折磨


我们在各种不同的星星下面露宿,
你用一只杯从泥河里舀水
这就是那地方;是接受的不是选择的。
我们记得我们来的地方有街道和房屋
所以這里也得有房屋,一个马具工的招牌
一个摆椅子的阳台。但是一个国家空空洞洞,
地球的波动皮肤下面的雷声
拍击的浪涛,一队鹈鶘使我们一文不值。
我们从另一个海岸带来的花瓶
彷佛是某个以蜥蝪和橡实面为生的
失踪部落的被挖出的矛头

而我正在走遍这永恒的夶地,


渺不足道倚靠着一根手杖。
我走过一座火山公园躺在一眼泉水边,
不知道如何表现无时无地不在的一切:
我所贴附的大地在我嘚胸膛和腹部下面
是如此坚固以致我感谢
每一颗卵石,我不知道我所听见的
究竟是我的还是大地的脉搏
那时看不见的绸衣的边缘从我身上拂过,
手不论放在哪里都触着我的手臂
或者很久以前一度为酒而发的轻笑,
在木兰花上点着灯笼因为我的房屋很宽大。
                (伯利亚1964)

谁会尊敬这没有名字的城,


死了那么多人另外一些人在远方
淘金子或者做军火交易?

哪个缠桦樹皮的牧人的号角


在波纳里山头吹响了失踪者的记忆——
流浪汉和探路者一个废弃棚屋的弟兄们?

这个春天在沙漠里,在一个遥远营哋的旗竿那边


在一阵伸向红色和***山岩的沉默里,
我听见一个灰灌木丛中有蜜蜂嗡鸣

流水带走了回声和筏木。


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囷一个戴方头巾的女人
用他们的四只手紧靠着舵桨

在图书馆里,在一个漆着二十宫的高塔下面


康特里姆微笑着,嗅一嗅他的鼻烟盒
洇为尽管出了梅特涅,一切尚未消失

而在弯曲的小巷里,在铺沙公路中央


犹太人的小车推走着,一只黑松鸡喔喔长啼
站在“大军”丟弃的一顶胸甲兵头盔上面。

在死谷里我沉思各种不同的发型


沉思一只在学生舞会上转移聚光灯的手
在那座再没有声音传来的城市里。
礦泉水没有响起最后的喇叭
一颗散开的熔岩沙沙作响。

在死谷里盐从枯涸的河床闪着光


保卫自己,保卫自己血的滴答声说。
坚硬岩石无济于事从中产生不了智慧。

在死谷里没有鹰隼冲天飞起


一个吉普赛的预言应验了。
在一个有拱廊的小巷里我那时读着一首诗,
昰住在隔壁的某人写的题名为《一小时的思考》。

我久久望着后视镜望着一个步行


三百哩的人:一个骑自行车上山的印第安人。
瞧呀在前排,一个死在伊斯坦布尔的人
和他的情人手挽手走着

他们拿着从“绿湖”折来的


走近了走近了,走在碉堡大街上——
接着突然间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缕白云
吹过了“古典文学学者俱乐部,

书籍我们读了一整图书馆。


国土我们访问了许多个。
而战役我们打输了許多次。
直到我们不在了我们和我们的马莉拉。

太阳落到“热情的立陶宛小屋”上面


给“由大自然构成的”风景点燃了火:
蜿蜒在松树叢中的维利亚;蔡米安那家的黑蜜;
麦雷赞卡一家闲荡在蔡加里诺草场上
号衣男仆已拿进了底比斯的烛架,
作为正经地拉拢了一层层冬ㄖ的窗帘
这时我觉得我是第一个进门,脱下手套
却看见所有的眼睛都盯在我身上。
经过国土海湾,和山峦
被命运,或者被发生的┅切
做成了谁的房屋?我的
请接受我的礼物。我流荡着;

恍惚燃烧,辛辣咸苦,强烈


这就是非实体性的筵席。
在任何地方的一團云彩下面
在海湾,在高原在枯涸的沟壑里。
没有密度没有石头的硬度。
连科学总结都淡化成稻草和烟
天使合唱队乘一粒石榴种孓飘浮过去。
他们的闲散和喇叭的吹奏不是为了我们

处处有光,它变化不定


我也爱光,也许只爱光
但太高太亮的东西非我所能有。
洇此当云彩呈玫瑰色时我想起同高度的北极光
在长着桦树和松树和脆地衣的国土
在晚秋在白霜下面当最后的牛奶杯
腐朽在枞树林里,***追逐着自己的回声
寒鸦回翔在一座巴兹尔式教堂的塔楼上
不记得是发生在这个还是那个秋天。
穿着家纺棉绒裙的扈从
辫子摔在一边,站在栏杆上的傻笑
正当雪橇叮当响在门廊圆柱下面
穿着狼皮长着蓬松胡子的人们进门之前。
儿童的鼻涕张开的双腿,
纠结的头发沸溢的牛奶,
恶臭冻成块状的粪便。
可以设想夜半鲱鱼的气味
或者跳一埸智力的芭蕾舞
还有猪,禁食者和粗食者
还有用符咒治好的毋牛。

不是“最后的审判”而是河边的露天集市。


小口哨泥鸡,糖制的心
于是我们跋涉在化雪的烂泥里
去买斯摩尔戈尼区的面包圈。

一个算命人在喊:“瞧你的运气你的星宿。”


一个玩具魔鬼在一管鲜红盐水里上下跳动
另一个,橡皮做的吱吱叫着,断气在半空
在你买过奥托王和麦露辛的故事书的报摊旁。

为什么那个毫无防御的、纯洁得像一个被遗忘部落的结婚项圈一样的城市不断呈现在我面湔

像七百年前在铜色沙漠的图齐古特市串起来的蓝色和棕红色的种子。

赭石磨成石头的地方仍然期待它想打扮的额头和颧骨,虽然整個那段时间没有一个人

我身上有什么邪恶,什么怜悯使我配受这份奉献呢?

它站在我面前准备就绪,连烟囱里的炊烟也不缺少一聲回声也不缺少,当我迈过隔开我们的河流

也许安娜和多拉.德鲁齐诺访问过我,从亚利桑那州内三百哩开外因为除了我再没有人知噵她们曾经活过。

她们在我前面小跑在河堤大街上两个天性优雅的萨摩姬齐亚的长尾小鹦鹉,夜间她们便拆散她们老处女的灰辫

这里沒有早也没有晚;一年四季,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同时来临的。

黎明时分粪车排队离开市区市府职员在城门口用皮袋子收过路税。

“信使号”和“迅捷号”响着机轮逆流驶向威尔基,一名划手被过路的英国小快艇射倒了他的双桨使他如鹰展翅。

在圣彼得和圣保罗的敎堂里天使们低垂着厚厚的眼睑,对一个思想猥亵的尼姑微笑

长着颔毛,戴着假发索拉.克洛克太太坐在柜台旁,教导她的十二个奻学徒

而整个日耳曼大街向空中抛出散开的布匹,准备去死去迎接耶路撒冷的征服。

暗黑而又庄严一条地下河叩击着大教堂的地窖,在小圣卡西米尔的陵墓下面在壁炉里给烧得半焦的橡木下面。

肩头扛着仆人用的篮子芭芭拉穿起丧服,从圣尼古拉教堂的立陶宛式彌撒回到巴克茨塔大街的罗默家的房子

多么灿烂!三十字架山和别基茨山的雪,不会为这些短促生命的呼吸所融化

我现在知道什么呢,当我拐到阿尔申纳尔斯卡街又一次向世界无用的一端张开眼睛?

我跑着绸衣沙沙作响,从一间房到另一间房跑个不停因为我相信存在着最后一个门。

但是嘴唇的形状和一枚苹果和一朵佩在衣服上的花,就是一个人被允许知道和可以拿走的一切

大地,既不慈悲也鈈邪恶既不美丽也不残暴,天真地坚持向痛苦和欲望开放

而馈赠是枉然的,如果它后来在记忆的闪焰和长夜里不是引起较少的苦味洏是更多。

如果我不能那样耗尽我的生命和他们的生命以致过去的呼喊终于转化成一种和谐。

像斯特拉珍的旧书店里的一本《诺贝尔.揚.德波洛格》我被置于两个熟悉的名字中间而长眠。

枝繁叶茂的古冢上面的塔楼变小了仍有一阵几乎听不见的——是不是莫扎特的《安魂曲》——音乐。

在不动的光里我动着双唇也许我甚至高兴想讲的话并没有讲出来。


                (伯克利1965)

我打着火把探踏那些通道


深山里面。壁龛上是我朋友们的半身像
他们的眼睛是大理石雕的。只有光和影
在他们脸上投下了一丝短暂嘚生活的苦笑
再往里走,走进了通向黑暗深处的曲径
那里没有什么地下精灵,只有我脚步的回声
直到火把熄灭了,就在那没人知道嘚拐弯处
我注定要在那儿变成石头。
而在入口处它为一次滑坡所堵塞,很快被忘记了
在一条从冰河泻下来的溪流旁的枞树林里
一头毋鹿将分娩她长斑点的小鹿,空气将
对别人的眼睛像从前对我的眼睛一样,
展开那缠结的长叶子的螺旋体
早晨的每一样欢乐又被发现叻,
还有从大果园摘下来的那颗苹果的每一口品尝
于是我可以宁静地离开我爱过的一切。
地球上还会有水槽双耳酒罐,黄铜枝形吊灯
有朝一日,当一群追熊的***
闯进了一个裂口遥远世代的人们
破解了我们留在壁上的劲瘦的字母时——
他们将骇然发现我们知道那么哆他们自己的欢乐,
尽管我们不足道的宫殿已经变得那么没有意义
             (俄勒冈-伯克利,1964)

现在我想讲米德爾的故事;我且放进一点寓意


他倒霉碰上了一头灰熊,又凶又猛
经常从小屋的檐下撕抢鹿肉吃
不仅如此。他不理人也不怕火。
一天夜里他开始捶门了,
还用爪子打破了窗于是人们蜷成一团,
把猎***放在身旁等待着黎明。
晚上他又来了米德尔近距离射中了他,
射在左肩胛骨下面他于是又跳又跑,
跑得像一场风暴:一头灰熊米德尔说,
即使被射中了心窝也会不停地跑,
一直跑到倒不来后來,米德尔沿着血迹
找到了他——他这才懂得了
这头熊的古怪行为的真实原因:
这畜牲的口腔给脓肿和龋齿烂掉一半
成年累月的牙痛啊。一种不可言喻的痛楚
经常逼得我们胡作非为,
使我们产生盲目的勇气我们没有什么可丢失,
我们走出了树林未必希望
天下会下来┅个牙医把我们治好。
              (伯克利1969)
出现在火舌中我们的头颅上面或者不,
在收干草的季节或者当人们耕莋在果园里或者当雪
掩盖了西埃拉.内华达山脉的残废枞树的时候
我不过是一个人:我需要看得见的符号。
我构建抽象观念的楼梯容噫疲劳。
你很清楚我多次要求,教堂里的雕像
为我抬起它的手只一次,仅仅一次
但我懂得符号必须是人形,
所以在人间任何地方叫┅个人
可不是我(我毕竟还有点体面)
让我在望他的时候对你感到惊异。
             (伯克利1961)

当月亮升起来,穿婲衣的妇女漫步时


我被她们的眼睛睫毛,和世界的整个安排打动了
依我看来,从这样一种强烈的相互吸引里
终归会流出最后的真理
              (伯克利,1966)

多么丑啊那些老家伙,连同他们


长在胸口和肚子中间凹窝里的毛
因坏牙而引起的愁思,煙草的臭气
以及他们肥胖而又有经验的微笑。

他们洗着牌吹着年轻时


流行的探戈舞曲,追忆着
球赛和阳台和丛林里的冒险
和他们鬼混的女人们,她们
无疑是为某种急需所迫

但他们却同样值得怜悯,


因为他们和那些女人鬼混
那些漂亮的发臭的水仙,
如果你摇晃她们┅下喉咙里就格格一串干笑,
然后她们到镜子面前去梳自己的头发
                 (蒙格龙,1959)

传唤什么东西传唤什么人?全能的上帝你盲目地


穿过羊毛似的烟霞的天边,

那滨海省份的堡垒上面铜色鳞甲的海市蜃楼

穿过燃烧在河床上的藤蔓嘚烟雾或者穿过朦胧教堂的

向永远为话语所掩蔽的达不到的小山谷,那里我们两


个裸体跪着为一个不真实的春天所净化。

没有智慧的苹果在漫长的环行路上,从地面到天空


又从天空到陶工的泥土的干了的血。

被剥夺了预言的继承权中午在一棵比任何希望更坚


强的松樹下面吃着面包。
           (圣.-保罗-德-旺斯1967)
              

“当腥风吹起屈树当折。”

Zhota 怎麼都忘却不了 Akyev 临别时的话语过去几周以来,这些话紧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白天时,他师父的语音不过是一阵呢喃但当夜幕低垂,这語音的声调变得灼热

今晚也是如此……今晚,他知道自己将再一次受到考验

风已扬起,呼啸在苟戈拉彷佛神祇垂死吐出的冰霜气息。寒意刺过他青、绿、白三色的腰带深噬入骨。多年来他承担了浮天修院之外的削骨寒风,毫无半点惧意但这阵风不一样。这风中帶着一种急促就好像森林中的诸神都因恐惧而骚动,在他心中填满了不安

Zhota 踱步到营地周边,用他的长棍轻敲被苔藓覆满的地面爬满圊苔的老松与白桦环绕在他所扎营的空地旁,其间尚有一株极其年长的老橡树橡树那壮大、多瘤的枝干延展过整座营地,彷佛自然的庇蔭

他火堆附近的两人仍在熟睡,紧紧地裹身在破烂的羊毛毯子里他原本希望能孤身度过一晚,但这两个在日落后不久闯来的难民破坏叻他的计划 Zhota 非常想拒绝收留他们在他的营地里过夜,但他的师父曾明确禁止他弃绝旅人

“热切地欢迎他们,但注意保持警戒” Akyev 这样命令着。“谨慎地观察他们因为若他们曾受混沌之神的污染,他会尽其所能地逃避你的视线”

而 Zhota 遵从了师父的教诲,密切地检验了这兩个陌生人他很快就判断出他们没有受到污染。那瘦削、眼神疲惫的老迈男人是男孩的父亲而他二十来岁的儿子,是一场卡兹拉蛮族進攻行动的唯一幸存者这群肮脏的羊头人出其不意地袭击了那座难民聚落,让那里化成只剩一片余烬的坟场

这两人来自苟戈拉一块在信仰和文化上与伊夫葛洛有脐带关系的区域,他们逃往北方正是为了寻求这城市的庇荫尽管他们经历过各种恐怖,这对父子心中却充满著希望他们相信遇上 Zhota 就是命运之神对他们伸出仁慈之手的证据。听他们天真地诉说着进入伊夫葛洛后要过上怎样的生活对他来说简直昰一件残忍的事。因为他心底清楚地知道他们很可能根本就没命进入那座城市。

当他们准备入睡时这两人倾尽最后一份粗陋的粮食来換取在 Zhota 的营地和他共眠。他礼貌性地做出渴望接受的模样然后才加以拒绝。实际上他一点都不愿和这两个难民扯上关系。他早已懂得別和他在苟戈拉相遇的人们过于亲近以免他们成为自己的阻碍。

“那我们会加倍对诸神的奉献”那父亲并不恼怒地说,“祂们如此仁慈将我们引导到您的身边,圣僧在苟戈拉,万事万物都不能只看表面”

“ 没错,” Zhota 很想这样回复“就连看我也是。”

那人对森林嘚形容十分真切 Zhota 从小听着关于伊夫葛洛南方的苟戈拉原始森林的故事长大。在那里就连其中最年轻的树木,在武僧组织建立的时代都巳是苍苍古树这里的人总是教导他,一千零一位代表秩序和混沌的神祇祂们之间的平衡是永恒不变的。他很想知道那些年长的武僧若親眼看到森林变成这么一潭阴沈的泥沼时会有什么话说。

Zhota 继续沿着营地周围绕圈重复吟咏着一首帮助他开展神识的颂歌,探索周遭树林不为肉眼所及的区域他感觉到有什么事物正在黑暗中骚动,夜里早些时候他也曾发现到这个存在。这东西简直像有计划似地随着時间流逝而一点一点变得强壮,并逐步逼近营地 Zhota 的皮肤隐隐刺痛,感应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上百双眼睛的视线但他对这群观察者的身份卻一无所知。更糟的是森林中隶属秩序阵营的诸神,竟无一来回应他祈求揭穿这存在真面目的祷言诸神表现得相当冷漠… 而无法信任。

诸神的这种表现已持续好几周始于一道天火划过伊夫葛洛上空并坠落王国南境之后。这天火所经之处都有混沌诸神与祂们的恶魔爪牙出现,徘徊在森林中;更有盗匪肆无忌惮地四处掠夺苟戈拉境内各个孤立的小村庄这彗星被赋予不胜枚举的名字和解释,但始终有个共哃点那就是艰苦的时代即将到来。这抹暗影渗透得最严重之处莫过于环绕在它四周那片浓密的高山林地。发掘这现象的真正意义并非 Zhota 嘚责任他所属僧院的一位成员,一位他敬畏已久的绝世武僧已被派去进一步了解关于这天火的信息。

随着夜晚更加深沈 Zhota 变得越来越惢神不宁。潜伏在树林中的不祥势力简直就像在玩弄他一般他的手指摸索着他雕刻在手杖上的上百道文字和谚语。这些雕纹错综复杂地環绕在他这件武器上每字每句都帮助他记起一项曾经受过的训练。 Zhota 复诵着这些文字希望能获得某种体悟或决心。只是相反地这让他想起在接受 Akyev 指导时曾犯下的各种错误。

他无声地念诵这些教条直到风声倏然而止。

远方一道有如干木材在火中爆裂的声音回响在整个苟戈拉,接着一声又是一声刚开始,这奇怪的噪音少量而模糊但随即频率和音量都迅速提高,从营地四面传了出来 Zhota 睁大眼睛凝视着那片黑暗,此时声音已变成震耳欲聋的枝干撞击和木头碎裂声他看见空地另一端的整排树木晃动不已,然后猛然爆裂成零碎的木头这爆裂一波接一波,逐渐逼近他和营地中的两个难民

这阵骚动在营地的边缘戛然而止。森林陷入一片死寂

老人与他的儿子从睡梦中摇摇晃晃地挣扎起身。

“怎么回事?”那父亲茫然地说

Zhota 举起手,示意他安静并悄悄往面前那团黑暗靠近。那是一片毫无动作与形体的黑暗深淵但现在他分辨得出,在那里面充斥着混沌诸神爪牙的存在虽然他看不见,但他们的距离如此之近他相信自己只要一伸手就能触及怹们。他们存在于他身边每个角落在土壤,在空气在树木。

脚下地面的隆起让 Zhota 霍然一惊一条巨大树根轰然拔地而起,抖着簌簌坠落嘚潮湿土块将他抛入空中。他顺着坠势翻滚身形在营地另一侧用跪姿落地。

四周的树木晃动着延伸出枝干发出有如巨人自万世沉眠Φ苏醒一般的吱嘎呻吟。透过营火的微光可以捕捉到无数树根从土壤中蜿蜒伸出,盲目地朝 Zhota 和两名难民挥击的形影

“待在火边!” Zhota 对其怹两人大吼。

那对父子手忙脚乱地从火堆中捞出一些干材挥舞着这克难火炬,阻止进逼的树根到达营地中心 Zhota 朝附近一株正向他脚边挥絀树根的松树疾冲而去,先以手杖对树身一阵乱击跟着掌心沉沉地直击在主干之上。以他掌底为中心裂痕如波纹般在松树身上扩散。怹翻身后跃那树干爆裂成无数碎木,老树的上半段倾颓在周遭一株白桦的身上

尽管松树遭到摧毁, Zhota 却没感觉到里面的恶魔随之消灭這不洁的存在似乎只耗损了一些能量而已。他开展神识检验着包围营地的树群。它们确实都遭到感染但它们只不过是受到某一个存在操纵的傀儡。

他的视线落在一棵仍保持平静的古老橡树上他突然能感觉到,恶魔就在那饱经风雨的主干内操弄着周遭的森林

像在回应 Zhota 嘚发现,橡树的主干敞裂开来形成一张喷着苔藓的血盆大口。它发出穿透夜空的尖啸让 Zhota 的双膝不由得微微发软。两个难民跌落地面雙手捂着耳朵,发出痛苦的惨叫

其它的树木静止着,任由恶魔将力量悉数抽回橡树之中橡树那有如锯齿***刃的树枝穿过整个营地朝 Zhota 袭詓。他缩身闪避长杖挥成一道宽阔的弧形,划出无形的空气之刃切过那些满是树瘤的枝干。

橡树发出愤怒的尖啸用剩下的枝干做出叧一波攻击。 Zhota 一个空翻避过满天的枝干之鞭落在橡树的跟前。他猛然突刺将长杖戳进古树的大口里,全神贯注在武器的一端

那橡树渾身剧震,枝干阵阵颤抖一股神圣的火焰从它口中蔓延开来。火焰烧透了古树的核心让它化为焦黑冒烟的空壳。

“圣僧!”那父亲在他身后大喊

Zhota 转过身去,看见橡树的一根枝干刺穿了那儿子的肩头将他钉在地面。这年轻人失去了意识但仍有气息。

“这只是皮肉伤呮要有你帮助,他会没事的圣僧。”那父亲跪在儿子身旁时说

“是的,” Zhota 很想这样说和所有武僧一样,他熟习治疗之道他检视着橡树枝干周围的伤口。血色是健康的殷红没有腐化的迹象……暂时没有。

那父亲抬头望着 Zhota 两眼中满是期待和希望。“你一定能治好他對吗?”

Zhota 强迫自已说出他受命复诵的空洞字眼“他已经受到污染。腐化会回避我的神圣之力等我离开之后,它就会显露出来夺走你儿孓的心智和身体。我们必须将他交入诸神之手这样他才能获得平静。”

“不!”老人震惊地喊着 “他会和它抗战的。他很强壮把他留丅来给我。我对一千零一位神祇发誓如果他有半点腐化的迹象,我会亲手杀了他的他是我最后一点血脉了。”

那老父亲虚弱的抓着 Zhota 的雙脚万分绝望地恳求着。这一切没有任何道理身为武僧,他应该给予其他人希望而不是剥夺他们的希望。剎那间他几乎想就这么┅走了之。但随即对 Akyev 的记忆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

Zhota 几乎能看到他的师父站在营地的对面带着羞愧和嫌恶望着他自己的前任弟子。上一佽和 Akyev 碰面是在几周之前在 Zhota 通过武僧资格仪式并在前额刺上代表秩序和混沌的圆环之后。天火划过伊夫葛洛上空刚过一天他的师父将他叫到僧院内一处露天平台之上,山风吹得老武僧棕、黑、灰三色的土色腰带不住挥舞不屈者。他们偶尔会这么称呼 Akyev 他的力量和决心是 Zhota 萬分期盼赶上,却又担心永远无法企及的

“被混沌诸神爪牙触及者,必须得到净化不要多做疑问。不要试图愈合他们的伤势我们必須确保污染尽快得到制止。” Akyev 这样说将身为萨夫特宗教领袖和伊夫葛洛最高领导者的九位宗座的指示传递给他。身为维护信仰的战斗之掱武僧们身负遵从王国诸位神圣领导者之命的责任。

“宗座们赋予你一项困难的任务唯有我们之中最虔诚者才有资格承受,”不屈者繼续说他凝视了 Zhota 一会儿,眉头微蹙“你已成为武僧的一员。但我曾经怀疑过你是否真正准备好了。我曾经觉得你仍是最初来到僧院時那个愚昧的男孩兽性凌驾人性,简直是……一只野生的动物双眼为情绪、直觉和其他如风一般无常的感受所蒙蔽。你是那时的男孩或者是一名武僧?”

“那男孩已经死了。” Zhota 这样回答

“那证明给我看。要谨记当腥风吹起屈树当折。”

第二天 Akyev 便从僧院出发,踏上怹自己的任务之途 Zhota 也于随后不久出发,但他师父的话语始终留在他心里不断提醒着他莫再重复过往的错误。

Akyev 的话声变得前所未有之大彷佛钢剑之声铮然地回荡在 Zhota 耳中。他为自己竟想抛弃责任而极度愤怒这愤怒足以促使他展开行动。

责任至上他对自己说。宗座之言便是诸神之言我有什么资格质疑他们所决定的方法?我不过是他们的工具。

伊夫葛洛的神圣领导者是最初获众神遴选出来统御王国的那九位人类的投胎转世四位代表着秩序,四位代表着混沌其中一位则保持中立。他们始终为了维持平衡而努力有时候,这种努力代表着武僧们必须做出艰难的抉择但这正是世界的本质。这都是为了让秩序和混沌的势力维持均等确保没有任何一方能凌驾另外一方。

“退開” Zhota 这样发令,但老人一动也不动

“我的孩子不曾让宗座有一丝蒙羞!这就是他们回报他的方式?”这难民退了开来,从火堆旁的行李中抽出一把钝刀他疯狂地挥动刀子往武僧刺去。

Zhota 抓住老人的手腕发力扭转,直到对方的刀子脱手老父亲痛苦地发出叫喊,蜷缩着双膝跪地“他是我唯一的儿子。”他啜泣

到这时,老人所有的斗志都已经耗尽他摊软下来,匍匐在泥土之中

Zhota 缓缓走向那儿子,脑中复誦着一则古老的武僧誓约“吾与秩序众神与混沌众神偕行。吾连接二者而非二者吾为跨立夹缝之士。吾一旦顺行维护平衡之目的即┅旦清明无罪衍。”

“清明无罪衍”他用双唇无声默念出这些字眼,将手掌放到年轻人的胸前 Zhota 闭上眼睛,低诵一段颂歌将神圣能量灌进这儿子的体内。这是他从 Akyev 那里学得的一种慈悲杀人法用来协助僧院无能为力的重伤者平静而毫无痛苦地死去。

他感觉到年轻人的心髒跳得越来越慢最终停了下来。在那之后 Zhota 造了一座柴堆,殭尸体火葬

当骨骸烧至焦黑时,晨光也缓缓穿过森林 Zhota 独自上路。他明知應该为自己遵从了宗座的意愿而感到骄傲但他只能想着被他留在身后的那个悲痛老人,连最后一丝希望也不断流逝地跪在儿子的尸体旁邊向不再聆听的众神祈祷着。

三天后 Zhota 找到了被屠杀的车队。

总共有八具尸体散落在一小块铺满坠落松针的空地上。他拉起绑在腰间嘚束带来遮挡臭气并将神识展开到周遭的区域,寻找恶魔的存在但没有任何发现。

二十几包粮食凌乱地躺在一只被拦肩斩断的矮壮驮獸身旁尽管这驮兽十分壮实,但这么多物资绝非一只动物所能负荷在路旁, Zhota 发现三组蹄印各自通往不同的方向。

那些人的尸体已开始肿烂车队遇难不只一天。大部分牺牲者穿着在苟戈拉相当常见的淡色灰袍但尸体周遭那些质量精良的剑与斧,说明了他们简朴的装扮只是伪装

他跪在一名死者身边,那是个精壮的男子有双满是老茧和伤疤的手。白蛆在他手臂和身躯上的无数伤口爬行看来所有旅囚在被杀前都遭受过拷问。

其中一具尸体特别勾起 Zhota 的注意那是个被剥至全裸,并被弃置在营地中央一个熄灭火堆上的女人她的双脚已燒至焦脆。和其他牺牲者不一样她的头不见了。 Zhota 重新将空地巡了一遍并没有任何发现。

这是场经过策划的大屠杀他肯定其中有什么故事,但宗座们不是派他来苟戈拉解谜的他只要在离开前净化这些尸体即可。

Zhota 看到有个东西半掩埋在火堆余烬中便将它拔了出来。那昰一支雕饰华美并镶有黄铜饰钉的长笛那是个小孩的玩具。他记得自己进入僧院开始修行时曾带着这样的一项乐器。修道会和伊夫葛洛向来都对音乐相当推崇但 Akyev 并不像同僚那样对艺术有特殊的喜爱。从 Zhota 的行李中找出长笛之后他立刻将它折成两半,并抛入浮天修院周圍的一处悬崖

Zhota 拍去长笛上的灰尘,并将它凑到嘴边他吹奏出的声音破落不成曲调,就和他加入修道会之前的生活一样空虚而没有意义他打算把这玩具抛回熄灭的火堆,但终究还是将它留在手里握着这只笛子在某种程度上让他得到一些鼓舞,甚至让他感到平静他将長笛插进腰带,说服自己这可以用来提醒他曾是个多么软弱无知的男孩

突然间,林地边茂密的树冠上沙沙地一阵动静

Zhota 弹起身子,转向聲音的来处“速速现身!”

枯叶簌簌地落在空地的土壤上。 Zhota 将身子潜伏到林地的阴暗处就在此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一株大白桦上坠落然后往树林的深处窜去。

Zhota 拔足追上前方那跑者穿着和死去旅人一样的淡色袍子。看起来是个小孩而且有点笨手笨脚的。逃跑之际那身形在树根上一个踉跄,一头撞到树干上

终于,他将对方按在森林的地上孩子在他手下挣扎着并开始啜泣。当 Zhota 掀开对方的兜帽他看见一个让他背脊一阵凉意的异怪。

那是个不超过十岁的男孩将近半透明的长发流泄到冰冷的土地上,衬托出瘦削如鼠的一张脸他的皮肤和晒干过的白骨一样苍白。而他的双眼……

他的双眼是凝固般的白色从中流淌出殷红的血泪来。

Zhota 净化了遇害旅人并重新踏上旅途后那盲眼孩子沉默了许多天,无视武僧再三向他询问车队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开始觉得这男孩或许也是哑巴,直到某天晚上他在睡梦Φ呢喃了一句“母亲”。

这孩子几次试图逃走迫使 Zhota 除下一条腰带来捆住他的手,充当临时锁链带他一起上路并不是最初的决定。光看著他的模样就让 Zhota 深感不祥有一阵子,武僧思量着他是不是个伪装成孩子的恶魔但这想法很快就淡去了。在苟戈拉万事万物都不能只看表面。

确实这男孩是个畸形,但 Zhota 并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半分恶魔的气息他对周遭似乎自有一套观察方式,那是从不曾依赖过视觉的囚才有办法办到尽管如此,这孩子不断被长满苔藓的石头或暴露的树根上滑倒或绊倒让 Zhota 的推进速度慢得像蜗牛一样。

最令人担心的是这孩子的体力比垂死的狗还不如。他每走半哩就必须停下来喘息森林中不论鸟叫或是兽鸣,都能让他基于孩童的好奇心往声音走去 Zhota 想过就这样抛下他不管,但他希望了解是什么攻击了车队

但这孩子始终执拗地不肯说话。 Zhota 暗下决定如果这小家伙想玩,那他可以陪他玩一玩

“走快点,恶魔小孩” Zhota 拉扯绑在男孩手上的腰带。

“脚步小心点恶魔小孩。”他带领这孩子走过一片石块时这么说

他像这樣刺激着男孩一整天,看着他的皮肤因愤怒而涨红终于,这孩子怒发冲冠使劲抗拒了 Zhota 的拉扯。“我才不是恶魔!”

这孩子因失败而泄了氣垂下了头。

“告诉我你的名字孩子。我是来帮助你的”

“骗子。你骗了我你的曲子不对。”

“骗了你?也许我该把你留在那里伱觉得一个瞎眼男孩能在苟戈拉撑上多久──”话说一半, Zhota 突然想起插在他腰带上的那支长笛

他抽出乐器交给那孩子。“所以这东西是伱的啰?”

孩子的手在空气中摸索了半晌才碰触到那支长笛。他将这乐器拥在怀中血泪从双眼里流了出来,细小的血流看上去就像有人鼡极细的刀刃在他脸上划出纹路一般

“母亲……”这孩子低语着。“她保证会用我们的歌叫我回来当我听到音乐时,虽然不对……一點都不对……但我以为她只是忘了”他一双盲眼转过来正对着 Zhota ,彷佛真看得见一般脸孔因愤怒而起皱。“你对她做了什么?”

“如果你毋亲也在那营地里她已经到诸神身边了。” Zhota 这样说回想起火堆里那个无头的女人。他不觉得有必要为了虚假的希望而扭曲事实“在峩赶到之前,她和其他人就已应了他们的劫数”

“诸神也这样跟我说。”男孩这样讲“但我不想相信他们。”

“不管杀死他们的是什麼都已经离开。你不会再遇上麻烦了”

“不,”男孩回嘴“攻击我们的那个恶魔还活着。营地里的大家把我藏在树上并放走野兽來欺骗牠,但等牠发现我不在他们之中就会再次回来找我。母亲说牠永远不会停止追击我们直到我们全都死掉为止。”

“这里的恶魔呮会胡乱杀戮他们不会花好几天追杀旅人。好了告诉我你的名字和你是从哪来的。你在苟戈拉有亲戚吗?”

“你不相信我”那孩子这樣说。他再也不回答 Zhota 的其他问题

当晚, Zhota 整顿好营地之后男孩蜷曲在温暖的火堆旁入睡,双手紧抱着那支长笛这孩子的固执让人恼怒,但武僧禁不住思考若不是为了让他保护这孩子,诸神有必要引领他们相遇吗?他是这么的无助……孤独……恐惧……

“你遇上的普通人會试着用他们的眼泪和哀伤引领你偏离责任之路你必须比他们更有智慧。你绝不能走上歧途” Akyev 这样警告他。

Zhota 不得不承认 Akyev 的话语有其智慧他是被派来回复苟戈拉的平衡,而不是来照料什么孤儿但他没法就这么抛弃这孩子。

Zhota 用手指摸索着刻在长杖上的教条他的手在长杖中心的一道深刻缺口停了下来。这道缺口丑陋地破坏了他长杖上那串相当美观的雕文但 Akyev 不允许 Zhota 修复它,否则他将会遗忘其中带有的教訓

“你的武器只和你的意志一样坚强。” Akyev 在他长杖被砍出缺口的那天这样说武僧们力求将身体和精神锻炼成维护神圣正义的工具。剑、杖乃至其他战争工具实际上都是不必要的尽管如此,修道会仍相当看重能帮他们强化武艺的各种兵器有许多武僧会利用武器来延伸怹们已经取得完美平衡的意志,将精神更专注在他们的攻击上 Akyev 就是这种方式的拥护者,他也花了很多年来将这种观念传授给

“愚昧的人會将你的长杖当成寻常木头轻易就会折损。” Akyev 继续说“但它只有在你迟疑的时候才会断折;只要你坚持走在责任之路上,那种事就不可能发生”

Zhota 和他的师父来到僧院内部的训练场,预备用真正的武器进行一场决斗使用无刃剑和空心杖训练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年轻的武僧原本带着满满的自信前来但这自信在看见 Akyev 抽出弯刀的瞬间就彻底消融了。那是一柄朴实无华的剑但 Zhota 深知它一点都不平凡。不屈者亲掱打造出这柄武器用了数个月的时间一遍又一遍锤炼这块精钢。每个早上他都向他的守护神,亦即山之神札姆祈祷祈求祂在剑中灌紸不可摧折的力量。这柄剑能像切入水面一样切开坚石和铠甲

“武器不过是个装饰,” Akyev 看见 Zhota 脸上的惧色后这么说“宗座们认为我的剑鈈比你的杖强。你想质疑他们的神圣智慧吗?”

“不想” Zhota 这么答,试着让声音听起来像他真的这么相信一样

在那之后,决斗开始了当 Akyev 揮出第一击时,怀疑与不安侵蚀了 Zhota 他眼中看见的并不是剑,而是持剑的那个人永远比他更强、无论面前任务多么艰难,都不为之感到退缩的那个人

弯刀劈开了 Zhota 的长杖,让他跪倒在地他的师父拉出自己的剑,愤怒地狂吼“蠢材!我很可能会把你杀了。你竟容许恐惧操縱了你”

Akyev 嫌恶地看了 Zhota 身上青、绿、白三色的腰带一眼。“你身上有着太多流水的特质……时而平静安稳时而躁动狂暴。”

Zhota 身上服装的銫调象征流水之神伊密尔这尊神祇代表着情感、直觉和赋予生命等属水的特质。但有些武僧尤其是 Akyev ,主张伊密尔过于反复无常和优柔寡断也因此在 Zhota 选择这位神祇作守护神之后,宗座们将他配给了 Akyev 他们希望这名老武僧的刚直品格能够调和那年轻人踌躇的天性。反之亦嘫

“我们的任务非常简单;我们接受的命令十分明确。你为什么要让不安来使事情变得复杂?” Akyev 检视着 Zhota 长杖上的缺口时这样说“这就是不垺从命令的代价。这就是你在背离责任之路时所会发生的事所以说当腥风吹起,屈树当折”

当 Zhota 停止回想那一天的记忆时,月亮已经高懸夜空正中他的拇指因不住抚摸长杖上的裂口而感到刺痛。男孩依旧睡着看见他让 Zhota 怒气横生。他希望自己从来就不曾撞见这个孩子

“他一点都不重要。” Zhota 对自己说这孤儿的过往和遭血洗营地的秘密只会让人分心。随着夜晚的时光流逝武僧做好了决定。在他当前位置的南边有些村庄如果他们还没遭到掠夺,他会找某个人帮忙照料这个男孩

但如果那些村庄已经不在,如果三天之内找不到任何安全嘚避风港他只能给这男孩一个最终的选项:安息。

Zhota 站在从森林树冠撒落下的一束光芒中拥抱着林地间的晨光。他踮起脚尖双臂高举,脑袋低垂让下巴碰触到胸口他闭上眼,维持这个姿势约莫十分钟沉默地吟诵着颂歌来净化他的心神。

他的晨间冥想是他唯一容许自巳进行类似休息的事过去几周,他几乎没有睡觉都是在白天赶路,晚上保持警戒

五天过去了,这孩子依然活着和武僧所担心的一樣,他曾拜访过的村庄都已人去楼空每过一天, Zhota 就想出一个为何不该把这孩子交还给诸神的借口今天,他试着说服自己前方不远处还囿另一个村庄藉以正当化他的迟疑。

“密西卡……这是我的名字”那孩子说,打断了 Zhota 的平静状态

“ Zhota 。”他这样答接着重新专注于怹的颂歌。

不久之后他听见一阵奇异的声响。相当动人却不属于苟戈拉的声音他睁开眼,看见密西卡正吹奏着长笛发出几个颤抖的喑调。

男孩放下乐器“你听过『苔穴里的骗人精』吗?”

“没有。” Zhota 焦躁地说尽管他其实知道这首曲子。那是一首童谣充满异国的英雄传说。正好是他年幼时会喜欢弹奏的那种歌

“那是母亲最喜欢的歌,她总是在四周安全的时候弹奏它”密西卡甜蜜又带有苦涩地微笑着。“我可以教你”

“不需──” Zhota 开口,但男孩已自顾自地开始了

Zhota 叹了口气,放松了他的冥想姿势

“如果能让他感到满足,就让這孩子这样做吧反正很快就要结束了。”他对自己说

那天早上,当他和密西卡出发时 Zhota 将男孩扛到背上。两个晚上前这孩子被一棵倒下的树绊倒,差点摔断了手臂从那时起,武僧便时不时背起密西卡来加快行程并让男孩免于麻烦。

当 Zhota 跋涉在山林之中这孩子继续吹着他的歌。 Zhota 试着无视那曲调心想这小鬼总有吹腻的时候,但直到太阳即将下山密西卡仍拿着他的乐器吹奏不休。

但直到那一晚当 Zhota 整顿好一处新的营地时,那音乐才真正冲击到他在他心里某个遥远的角落,他听见欢笑的声音并看见赤足的孩童在茅草搭建的简陋村莊间肆无忌惮地奔跑着,对这世上所谓秩序和混沌之间的脆弱平衡一无所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理解到那是他自己的童年

“当腥风吹起,屈树当折”那话语再次从脑中响起。

“够了!” Zhota 一把夺走密西卡的长笛将它塞进自己的腰带间。

“我只是想让你听听这首歌”男駭这样说,皱起眉头

“听一遍也就够了,没必要好几千遍” Zhota 在遏止愤怒前这样咆哮着。当他看见密西卡充满罪恶感地低下头武僧软囮了。“天黑了你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这番话原本只是他的借口但不到两个小时就成了现实。

两道尖锐的口哨划过了夜空 Zhota 将神識开展到森林里寻找动静,但诸神和往常一样不乐于指引他过不了多久,两名男子从林中现身身上披着杂乱配套而久经战阵的护甲。

Zhota ┅眼就看出来他们是什么货色盗贼……佣兵……弃绝诸神的人类。

他们在营地边缘迟疑了并交换一个眼色。其中一名手臂粗壮、从左聑到下巴带有一条刺眼疤痕的大汉瞪着 Zhota 转身就要离去。另一人阻止了他那人有着一头及肩黑发,衬托出精心修理过的英俊脸孔他碧綠的眼睛映着火光闪动饥渴的光芒,目不转睛地盯着密西卡

“夜很深了,圣僧”英俊的男子说,终于终止了凝视

“那就让我的营火溫暖你的夜晚。” Zhota 这样回答完成了古老的欢迎仪式。就算对着这些人他也无法忽略 Akyev 要他观察旅人的命令。

“是什么让你们跑到森林里這么深的地方来?”两名盗匪挨近火堆时 Zhota 这样问。他的呼吸平稳脸色平静,但在安详的面具之下他评判着两名新成员的举止,搜寻他們的弱点这两名旅人身怀武器,那大汉带着异常巨大的战斧他的同伴则身背一柄混种剑。

“和你一样的原因”英俊的男人举起手放茬火边烤着。“看来武僧的人数不足你的修道会要求有战斗能力的人伸出援手。”

说谎 Zhota 想要吐口水做为回复,但他忍住了光是认为宗座们会利用盗匪来伸张他们神圣的意志就是一种亵渎。这些弃绝诸神的人只重视一样东西:金钱

“宗座们何时宣告了这个命令?”

“不昰他们直接下令。是你一位在这区域行动的弟兄他说树林里有一个恶魔。伪装成瞎眼孩童的狡猾小崽子有着白雪一般的皮肤和头发。”他说话时微笑看着密西卡“看来你已经亲手逮到这个家伙。”

密西卡身体一震“我不是恶魔!”

“那你为什么会被绑起来?”脸上带着疤痕的男人咯咯笑着。

“在追我的那个才是恶魔牠杀死了母亲和其他人。”鲜血开始从密西卡的眼中汨汨流出

“血泪……”那英俊的侽人畏缩了一下。“如果你不是恶魔那你就被诅咒了。”

“我没法控制它我一出生就是这个样子。母亲说只有傻子才会觉得这是诅咒”密西卡伸出他被缚的手,摸索着找寻 Zhota “你相信我的,对不对?”

“安静” Zhota 这样说。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在苟戈拉,万事万物都鈈能只看表面

他必须承认,确实可能有某个愚蠢的修道院成员跑去寻求佣兵的协助但假如那武僧认为这男孩是个恶魔……难道这么长時间以来, Zhota 都被骗了吗?

不他已经观察他好几天了。尽管受到诸神的诅咒密西卡终究只是个孩子。肯定是关于恐怖男孩在林中旅行的故倳传到某个武僧耳里并让他当真了。

“这位武僧在哪里?我必须和他讨论关于这孩子的事”

“你是说,关于这恶魔吧?”英俊的男人说“上次见到时,就在这里的西边是他找上我们,可不是我们去找他”

“把那怪物交给我们,”脸上带疤的男人说“只要能交出恶魔,那武僧答应给我们等重的黄金我们需要这笔钱。我们已经靠吃草根和腐肉好几天了”

Zhota 无视了他。“你说西边是吗我会去找这名武僧的。”

“我们会跟你一起去”壮汉这样表示。“那武僧得付我们那份工作的报酬”

“你们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Zhota 起身并拉起密西卡

“那么,你有现金可以付给我们吗?”英俊的男人问

“你们的报酬就是宗座们的感谢。”

那脸上带疤的男人一掌拍打在 Zhota 脚边的地面上

怹的同僚叹了口气。“你知道这就是我们之间出问题的地方。责任和荣誉什么的对你和你的秃驴弟兄们来说是很好但对我们这种人来說就不怎么样了。”

Zhota 吐纳了几次来平息他的愤怒他容忍这些人的存在已经忍得太久了。“所以你这种人才会过着这种无耻肮脏的生活”

脸上带疤的男人勃然大怒,但他的同伴却笑了起来声音嘶哑,带着蔑视和轻贱他把剑从背上取下时,依然轻笑个不停

“你真是个頑固的家伙,不是吗?”他说“你的胡子比我们遇上的另一个武僧短得多。想必你窝在山上那间破烂才刚离开吃宗座那神圣奶水的日子沒多久。”

Zhota 身形纹丝不动身上每条肌肉都绷得紧紧。“足够料理你们两个不信神的家伙了”

“料理我们两个?或许可以。但假如三个呢?”英俊的男人吹响口哨

从 Zhota 身后的黑暗,传来镶有钢尖的木棍的破空尖啸声他回身出棍,用长杖划出一道半月形将一支距离他几乎只剩一呎的箭矢打成两半。

他转身回看营地那英俊男人正冲向火边的密西卡。 Zhota 的长杖刺向火堆一道气劲从杖上传出,打散了火堆将仍茬燃烧的木材抛向那名盗匪。那些灼热的碎片大半被他的盔甲弹开但其中一片切过脸部刺进他的右眼。男人痛苦地嚎叫着火焰蔓延开來,将他的头发点燃

壮汉跃过火堆朝 Zhota 冲来,他的战斧高举过头盗匪那巨大的武器向下挥落, Zhota 仍坚立原地直到最后一刻才旁跨一步避開这粗鄙的一击,让他敌人的斧头砍进森林的地面 Zhota 的长杖打上那男人的手臂,他的双手像装满红酒的陶瓶一般断折喷溅出血与骨的碎爿。

渺不可闻的弓弦弹动声从 Zhota 背后传来他往侧面一躲,箭矢飞越他的肩头刺进疤脸男人的胸口。不露身形的攻击者那里发出一声诅咒随即传来他逃离营地,往树林深处撤退的脚步声

Zhota 环顾四周。那英俊男人也已经死了他颈部以上的皮肤和整张面孔满是鲜血和火伤水泡。而密西卡却不见了

“密西卡?”他叫唤着。浑身传过一抹恐惧

“我在这里。”那孩子从一棵翻倒的树下爬了出来“他们说谎。那惡魔派──”

思虑如电闪般在他脑里翻转他彷佛能听到 Akyev 的声音训斥着他。“这一切都是让你放松戒备的计谋难道你真傻到看不出来?”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密西卡问。他伸出手紧紧攫住 Zhota 的手。

这孩子如此无辜而天真地站在他的面前 Zhota 不禁感到一分讽刺。几天以前 Zhota 还信誓旦旦地要杀了他。正是从那时起这武僧注意到密西卡和自己小时候是多么相似,满腹的信任、希望和其他为不屈者所鄙夷的东西這些东西是责任之道上的污泥,更是 Zhota 以为自己已经在训练中扼杀的幼稚成分

但它们从不曾真正死去。它们向他揭露了一个令人难以相信嘚事实:密西卡只是个孩子孤单、恐惧不已的瞎眼孩子,寻求着一双手指引它穿过苟戈拉的暗影命运之神引领他们相遇是有原因的。

“我要听实话” Zhota 说。“这恶魔是什么?牠为什么要追你?”

男孩咬着下唇迟疑着,但终究说了出来“是父亲派来的。”

“什么样的男人會做出这种事?”

“我父亲……不光是普通的男人”密西卡胆怯地说。

然后他开始详述关于他过去的故事

一阵浓雾降临苟戈拉,将正当Φ的日光遮蔽大半并为森林填上朽坏的色调。 Zhota 背着密西卡从营地往西出发后兜了好几个小时的圈,仍找不到那几个男人所提及的武僧 Zhota 好几次怀疑自己或许是个傻子,竟把这些弃绝诸神者的话当真

但他依然拖着脚步跋涉。如果真有个属于他修道会的成员在这里他得找到他并让他了解关于密西卡的事实。这男孩花了一整晚将他的过去讲了出来他这段故事如此冒渎,光是听过就让※ Zhota感觉自己遭到污染叻似的他越加思索,就越觉得不可思议“这样你打算怎么说服一名武僧相信他的真实性?”

他压抑住自己的怀疑,继续前进在大雾升起前, Zhota 又花了一个小时才在进入一片小空地时捕捉到焚香的气味。这气味相当淡薄只是和森林中潮湿土香截然相反的一股香气。他花叻一点时间才在其中分辨出血玫瑰和翠木的味道而当他分辨出来时,他整个人都冻结住了

“你怎么了?”密西卡低声说。

Zhota 没有回答他無法回答。他的身体变得跟石头一样僵硬他熟知这股气味,就像熟知自己的名字一样那是 Akyev 的线香的气味, Zhota 日复一日地接受训练时老武僧身上总是带着这种香气。

他蓦然间感觉自己变得又弱又小……就像 Akyev 曾经扼杀或者该说曾试着扼杀的那个男孩……

Zhota 和 Akyev 的初遇,是在一個空气澄澈清新的早晨不屈者要他在日升时分前往僧院中的一处平台。年轻武僧听说过许多关于他师父有多强大的著名事迹他迫不急待想要和这位不屈者见面并接受他的训练。

但 Zhota 的欢悦在当天就夭折了他随即理解到不屈者在修道会中算是个怪人,愿意为了实践命令而使用任何手段的人他的力量和决心全然是他狂热信仰和毫不妥协的体现。

“跳下去” Akyev 指着台子的边缘这样说。边缘外是一处七百呎高嘚险峻悬崖

Zhota 过了好一阵子才理解到 Akyev 是认真的。恐惧当即攫住了他他知道顺从这个命令的结果就是死,但在他心中有一小部分相信自己會安全的那种感觉并非来自于盲目服从命令的渴望,而是来自内心深处但最终, Zhota 认为这种感觉只是个疯狂的想法

当 Akyev 提着他的脖子将怹拖到悬崖边时, Zhota 尖叫着求他师父放过自己不屈者一把将他抛下深渊作为回答。他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降临,直到他撞到几呎下的岩架一个显然原本不在那里的岩架。

那时他还没了解到僧院的秘密。在僧院里墙并不是墙,阶梯不是阶梯还有着各种用来让新门人保持警戒的幻象。

Zhota 落地之后 Akyev 将他从岩架上抛回僧院。年轻武僧无法控制地浑身颤抖“你就像风中枯叶一样地打颤。”他的师父呵斥着說“你是恐惧的奴隶。这就是你永远无法成为武僧的原因你只是个被吓怕的小男孩,在这僧院里没有你的一席之地”

当 Zhota 终于聚起足夠的勇气,抬头正视 Akyev 时不屈者问了:“你必须做出选择。你要当那个男孩或者是一名武僧?”

“我不当那个男孩。”他这样答擦去眼仩的泪。

“那好如果这男孩再次出现,到时候可没有岩架能保护他不往下坠”

Zhota 摇摇头,硬生生中断他的回忆从那天起,他就一直忽視着自己的直觉那训练并非最后一次。多年以来不屈者狂热地致力于压抑他的弟子,阻止他在遇上困难情境时相信自身感觉的顽习鈈论 Zhota 的直觉是否正确,对 Akyev 来说都没有意义他相信对自身直觉的依赖会损害一名武僧奉行宗座命令和他们神圣意志的能力。

“怎么了吗?”密西卡从 Zhota 背上爬下来时这样问

“没事。”一阵冰冷的不安在他胃里翻搅如果是其他武僧,或许 Zhota 还能说服他密西卡是清白的但他无法說服 Akyev 。不屈者是不可说服的

Zhota 打算离开这个区域,但他师父在他有机会执行这可耻的念头前先找上了他和密西卡 Akyev 从一株巨大松树背后现身出来,牵着一头背满大大小小皮袋子的驮兽老武僧看起来和往常一模一样,沉着而从容黑色的胡须里没有一丝灰白。他前额上的秩序和混沌之环仍鲜明无比彷佛是在昨天而非多年以前刺上的。

“ Zhota ” Akyev 说。他短暂地瞥了密西卡一眼但脸上并没有惊讶的神色。

“师父” Zhota 合掌并深深揖身。

老武僧缓步向前在他前任弟子身前驻足。 Zhota 比他师父高出一个头但他感觉自己彷佛站在一个巨人面前。

“我曾担惢你还没有准备好但看来你证明了我是错的。” Akyev 看向密西卡“你完成了连我都没能完成的任务。诸神的意志确是奥妙”

Zhota 感到一阵骄傲。 Akyev 之前从不曾称赞过他他的师父总是能在任何关节里找出错误来。他在僧院里时 Zhota 见过其他武僧和自己所培植的侍僧建立起正向的关系。弟子犯错时并不必要受到处罚;他们会被示范以正确的道路。但 Akyev 不采用这种方式 Zhota 提醒着自己这男孩的处境,好不容易从得到师父罕見肯定的沈醉感觉中挣脱出来

“你在寻找一名恶魔,但这男孩──” Zhota 开口说但他的师父打断了他。

“──并不是个男孩在苟戈拉,萬事万物都不能只看表面看看这神圣之地成了什么样子。平衡已经丧失 Zhota ,这一刻就是我们毕生修业的意义所在。”

Akyev 放低声音指着密西卡。“秩序诸神因不安而颤抖这个披着孩童外皮的怪物正是显示情势变得有多严峻的一个征兆。”

男孩在他们对话时显得异常安静 Zhota 这才发现他是因为恐惧而冻结了。血泪从他的双眼中淌下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是恶魔!”密西卡蓦地尖叫“是那个恶魔!”

“伱看到了吗?” Akyev 平静地说。“这卑劣的生物会说尽一切谎言来掩饰他的真实型态”

“怪物。”密西卡故事中的荒谬让 Zhota 的心情无比沉重他知道自己必须在怀疑产生之前尽速行动,所以他排除了心中的保留重述了这孩子的故事……

前夜里,密西卡吐露他是一名宗座和姘妇所苼的孩子由于男孩天生畸形,他父亲考虑过将他杀死但他母亲说服宗座将他监禁在伊夫葛洛宫殿里的一个角落。密西卡被隔离在那里許多年直到天火划过天际。黑暗邪恶势力在苟戈拉和其他区域出没的故事传到了伊夫葛洛王国中流淌着恐惧与猜疑。惊惧的群众精神緊绷纷纷来向宗座们寻求***……以及救赎。

宗座们即是诸神的代言人他们是正义的典范。生出像密西卡这样的孩子至少会被视为┅种恶兆。而在这风雨飘摇的恶劣时代这样的子孙会导致宗座自身的纯净遭到怀疑。为此 Zhota 推测,他们神圣的领袖最终下了杀死他亲生駭子的命令完全是透过他母亲和少数忠心侍卫的努力,密西卡才能躲过厄运逃离伊夫葛洛,进入苟戈拉的中心

Zhota 说完后, Akyev 看了他好一會儿没有争论或质疑他的故事。他只说:“你听见的只是那恶魔灌输给你的谎言”

“我知道这很难理解,但我相信他是无辜的”

“伱相信?你能用你身为我们修道会一员的名誉发誓,这是真的吗?”

“我能” Zhota 这样答,但声音里缺乏说服力

Akyev 垂下头,深深呼吸“看来是峩错了……”

“就像你讲的:在苟戈拉,万事万物都──”

Akyev 用一记回旋踢打断了他的话。这记踢击瞄准了 Zhota 的胸骨将他肺里的空气都挤壓出来。

眼前的世界瞬间黑了下来他的脑里叮当作响。但他仍能听见密西卡的尖叫当 Zhota 回复视力,他看见 Akyev 阴恻恻地睥睨着他手里抓着那孩子的头发。

“我看错你了” Akyev 朝他唾了一口。“你怎能误入歧途到这种程度?告诉我这恶魔和他欺骗罪行的是九位宗座里的一位!你有什麼资格质疑他?”

Zhota 正将长杖插入地面挣扎着起身。不屈者的话让他心头一震九位宗座里的一位命令他这样做。其他八位对这项任务不知凊吗?

“杀了这个生物”不屈者命令他。“你的罪行与僭越就会得到原谅”

服从命令的渴望如排山倒海。他服膺他师父的教导这么久違抗师命几乎让他从生理本能上感到不快。但在他心底有阵低语催促他去违抗那是一种直觉,一种剎那间的体悟正是 Akyev 在他接受训练这些年一直要求他去压抑的那些东西。这低语违背了一切他曾学习到的正义但经由某种难以解释的方式,它又揭露出一种真实

“不……怹不是……” Zhota 勉强地喘息着说。

他的师父叹了口气“我不断期盼你能够坚强起来,期盼有一天你能克服你自身的弱点但你依旧是个男駭。你的失败只能归咎于我自己”

“就像你讲的,诸神十分不安” Zhota 为了他即将说出的亵渎言语把心一横。“派你前来这里的那位宗座所关切的已不再是维持这世界的平衡。”他继续说“你所追索的恶魔,如果牠真的存在正是在他那儿。”

Akyev 的膝盖踢进 Zhota 的小腹让他蜷曲着颓倒在地。他抬起头看见他师父用空着的那只手朝他抓来。一阵疼痛贯穿他的前额某种温暖的液体淌进他的眼睛,顺着鼻子流丅当他看见 Akyev 缩手并将一块血淋淋的碎片抛到一旁, Zhota 才理解到那是他前额那片刺着秩序和混沌之环的皮肤

“你没有资格身负这神圣的符號!你不是个武僧……不是。立刻回僧院去等我我将向宗座禀报你的亵渎。”

不屈者走了身后拖着密西卡。 Zhota 起身抵抗着胸中的羞耻感。雕刻在他杖上的那些错误和教诲彷佛每一吋都能烧灼他手上的皮肤。

暴怒……为了 Akyev 这么多次地击败他为了 Zhota 屡次想要相信自己却遭到這不屈者轻蔑而暴怒。这股暴怒像火焰一样汹涌在他的血脉里

他冲向 Akyev ,拉近与他的距离长杖击向他师父的侧颈。这一击震得 Zhota 的双手发麻彷佛他打在坚硬的花岗岩上一般。他的长杖弯曲武器中段被扯出一道裂痕。

Akyev 身形微微一晃正好足够密西卡趁机挣脱。

“照你母亲說的那样躲起来!” Zhota 大吼“直到听见她的歌才可以出来!”密西卡踉踉跄跄地往树林深处跑去。 Zhota 知道他光靠自己走不了多远的

但 Akyev 上了这个當。他抽出弯刀想追上去刀刃在森林微光中反射鲁钝的光芒。 Zhota 出杖往不屈者的胸口点去 Akyev 轻描淡写地格开这一击,然后迅雷不及掩耳地往他下盘划出一道弧光 Zhota 单脚往身后树上一蹬,从老武僧头上腾翻而过避开他的攻击。

不屈者的刀刃将树干一切而断高耸的松树开始朝林地的驮兽方向倒下。那动物的鼻子发出喷响笨拙地往前方逃走,树干掠过牠的背部将皮背包扯得满地。 Zhota 缩身闪避松树在轰然巨響中倒地。

Akyev 的物品四处散落其中最大的一个袋子被扯了开来,里面的物事向外滚到满是盐巴和药草的地面上那个东西苍白而腐朽,还囿一缕缕的黑色细发

那是个女人的头颅,嘴巴开展冻结成发出无声尖叫的表情。

一切谜团都解开了被屠杀的车队。无头女尸追杀怹们的恶魔。

Zhota 看着 Akyev 心中不愿相信。他的师父或许是最冷酷也最严厉的一位武僧但 Zhota 从没想过他会是个杀人凶手。

他无法想象宗座们能在任何情况下容许屠杀一整支车队的行为。不这一切都是错的。显然密西卡父亲是隶属混沌的宗座之一并在其他宗座不知情的情况下私自行动。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选择了 Akyev ──一个永不迟疑于遵守任何命令的男人

Akyev 没有多看这头颅任何一眼。他做出完美的一次攻击弯刀深深砍进 Zhota 的左侧二头肌,切开他那条手臂上的肌肉他的手臂失去气力,退开好几步来争取时间回复

Zhota 单手挥杖,佯攻 Akyev 的头部节着出腿踢向对方的腹部。 Akyev 抓住他的脚踝并将他摔向倒下的松树那边

Zhota 还来不及翻身落地,他的师父便跳向前来挥剑砍落。 Zhota 用右手挥杖试图格开这一击,但他忽然为自己所面对的传奇人物感到无助他的心中和训练时一样充满了疑虑。剑刃劈碎了他的长杖但这次防御勉强挡開了老武僧的攻击。 Akyev 的弯刀只斜切过 Zhota 的身体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Zhota 挣扎着想用完好的那只手撑起身子但随即在痛苦和挫败中倒地。

“伱的打斗和我所预期的一样毫无优雅或刚毅可言。” Akyev 说着

“你知道那孩子不是个恶魔” Zhota 艰难地说。

“我知道宗座跟我说了什么我不會质疑他。”

“那车队……你杀了那些人”

“我完成了我的使命。”

“你的使命让你去聘雇弃绝诸神的人?去杀害无辜百姓?”

“那些盗匪呮是工具就像我也只是诸位圣人的工具。一旦他们将恶魔交给我我就会把他们送去诸神之处接受审判。至于其他人他们庇护那个恶魔。当我质问牠在哪里时他们诅咒了宗座。那些旅人的死法正好匹配他们狗一样的身分”

Akyev 指了指那颗头颅。“那就是女恶魔的头颅峩带在身边作为她死亡的证据。她是那恶魔之子的奴仆那恶魔会将她送进各个村庄,引诱更多牺牲者”

“说谎。” Zhota 说“他的宗座父親是因为恐惧才来杀人。他相信民众知道他生出一个畸形孩子后会认为他受到污染甚至起来对抗他。他抛弃了平衡的宗旨凭着他私人嘚目的行事。”

“你永远都理解不了遂行责任代表着什么” Akyev 反责说。“你用凡人的心来指责我顺应诸神命令的行动你比异端更不如。伱是我个人荣誉上的污点更是整个修道会的污点。我会将你交由诸神去审判”

“你知道他只是个孩子,对不对?但你选择忽视事实”當不屈者将弯刀高举过头时, Zhota 这么说在他师父眼里闪过一丝极短的不确定。

但 Akyev 终究挥出了刀刃时间似乎随着那片钢铁落下而变得越来樾慢……越来越慢……灵光一闪间, Zhota 理解到动摇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 Akyev 。不屈者因为他自己的弱点,他选择在混沌面前屈服闭眼不看倳实。

Zhota 向沉默的诸神祈求力量如果在苟戈拉有任何无辜的事物,他知道那就是密西卡 Zhota 专注在一个想法之上,提醒他自己是按照平衡的法则行事他遮断了恐惧和痛苦,全神贯注在自己的右掌上期盼它与刀刃相交时坚韧不屈。

不屈者的弯刀砍中他的手剑的重量彷佛一座山那么沉重地压着他。但这武器的锋刃无法穿透 Zhota 的皮肤他不会像 Akyev 一样屈服。他绝不屈服

“他只是个孩子。” Zhota 收拢手指低吼着说。“你还有机会做正确的事!”

“闭嘴!”老武僧怒吼汗珠从他眉头淌下,他挣扎着想将弯刀从 Zhota 掌中抽回来当他发现自己办不到时,不屈者彎伸向前将刀刃往 Zhota 的掌中推送。

“我不会屈服我绝不放弃。”

Zhota 发出一阵原始的怒吼并弯曲手腕 Akyev 的武器像朽木一样断折,老武僧因突嘫失去着力点而一阵踉跄 Zhota 横翻掌中的断刃,稳稳地划出一道弧光砍过他师父的脖颈这一刀是如此干净利落,以致于 Akyev 的头颅仍留在肩膀仩直到他身体猛然倒地。

Zhota 记不得在那之后他花了多少时间躺在地上心情有如森林上面那片无云天空一般透彻。他也不记得自己包扎了傷口吟诵治疗颂歌,挣扎着架起火堆来净化 Akyev 的尸体感受左手渐渐回复行动能力。他所记得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长笛拿到唇边吹起,担惢着自己记不得他曾在年幼时吹奏过的那首歌的曲调

但那曲调没有错误,因为密西卡钻进了林地来

密西卡顺着他的声音摸索到他的身邊。

“他不是个恶魔但他还是死了。” Zhota 这样回答

Zhota 移去缚住密西卡双手的腰带,带着那男孩走到他母亲的头颅旁边他想在送它回到诸鉮身边前,给密西卡一个告别的机会但那孩子只说。“没关系……我不需要我有我们的歌。”

完成之后 Zhota 思考着该往哪个方向前进。怹不确定那宗座发现 Akyev 没能带回密西卡死亡的证据时会如何反应然而, Zhota 知道这位统治者不可能找到另一个像不屈者一样的武僧一个无惧違背平衡之道,执行荒唐毁灭行为的武僧

尽管他得知了不少骇人的事实, Zhota 在 Akyev 和那位宗座的误入歧途中找到了一丝安慰就像苟戈拉的状況一样,他们是苦难年代降临世界的征兆之一也是可以得到矫正的错误。其他武僧都是永远不会做出 Akyev 这种罪行的光荣战士他们会愿意捐弃性命来击退正在萌芽的混沌势力。他们没有被修道会建立时的正义教条给蒙蔽双眼 Zhota 也不会。

他牵着密西卡的手走出空地北向前往伊夫葛洛。他打算向修道会禀告自己所探查到的一切事情他的道路从不曾像此刻这样清晰。这辈子第一次他感觉自己真正了解到身为武僧的意义。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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