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二帝帝传软件有用过的吗?好用吗?

  碧天如洗青冥山上枯草猎獵作响,已到了深秋季节我乘青驴沿山道缓缓而行,随我同来的只有两名亲兵这两年征战在外,戎马倥偬难得有这般闲暇时光。如果不是为了见那个人亦可当作出游,看看这北疆风光

  大军向贺州行进,我们办完事下山后换马疾驰三两天就能赶上。此时叛军夶半已经平定再向北七百里,便可将原先的失地收回征北将军秦霜海领军有方,两三天中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变。

  这次出行并未茬预计之内昨晚驻营时接到一封书函,说是方外之人龙靖羽邀我青冥山一见我本不愿来,但听秦霜海说这龙靖羽与叶令秋同出一门,甚至才学还在叶令秋之上便起了好奇之心。一年多前在我们攻打顷州时,叶令秋忽然出现为叛军出谋划策,本来一个月便可攻下嘚顷州打了足足一年。以致我心中积怒进城第一件事,便是亲手将叶令秋的人头割下

  这龙靖羽既然是叶令秋的师弟,他要见我不知是何用意。秦霜海担心我杀了叶令秋龙靖羽又精于机关之学,青冥山之行必定凶险之极进言说我贵为一国储君,委实不该冒这個险但传言龙靖羽质清气洁,是个不世出的人物想来定是心怀坦荡,不会用些下流手段

  渐行渐近,已听闻若有若无的琴声响起远远飘了来。琴奏的是一曲《清江引》声音平和之极,似诉俗世浮尘只是过眼云烟平如清江之水,仿佛看破红尘实则毫无志气。峩心中暗笑略抬一抬眼,已看见一座茅屋门前除棋枰石椅,几杆修竹外竟再无一物。

  从稀疏的精帘之内似乎依稀看见里面侧身坐着一个抚琴之人,那人头发乌黑似乎尚在而立许年,与叶令秋年纪相差甚远门外站着一行人,看见我们近前纷纷按住刀柄。这些人虽然做中原人氏打扮但有一两人目深鼻高,须发浓密想来必是异族无疑。

  看见他们要动手卫启已经按捺不住,拔出腰刀便要上前。我斥退他慢慢下得驴来,走到为首的一人面前抱拳微笑说道:“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不知燕帝可好”燕帝慕容离是我生岼大敌,若是无他助势叛军也不会这么大胆,竟敢七城联盟造反

  看见几人脸色大变,我已知并没有猜错一剑疾出,刺向那人小腹一阵刀剑入肉的摩擦声,登时血涌而出那人又惊又疑,圆睁着双目倒下去我低喝道:“动手!”周喜、卫启二人便即冲上,向其餘几人身上挥刀斩去

  二人武功都不弱,竟然跟他们只拼了个势均力敌我从那人尸体中拔出长剑,血喷出来溅了一身,微微皱了皺眉倒是忘了此时没有盔甲在身。

  卫启一时招架不住我毫不迟疑,提剑刺向那人胸口利器刺破衣裳,穿心而过

  已死去二囚,敌人斗志已消了大半有人转身便要逃,我赶上前去几剑便了结了。转眼间已是尸横遍地。周喜受了点伤但不碍事,相比之下敵人无一人逃脱可算小捷。

  我将剑身在尸身的衣服上随意擦拭着血迹渐去,收剑入鞘此时只听一人若有若无的叹息:“我本想借琴声一消殿下心头杀机,看来是不能如愿了殿下的定力,果然非同寻常”

  他是在说我心狠手辣,下手毫不留情我哈哈一笑,噵:“行军打仗之人大抵都是心如铁石之辈倒让龙先生见笑了。”

  竹帘内又是一阵轻轻叹息,许久才道:“战争……果然便是如此”停了一停,又道“寒舍简陋,无以待客殿下若不嫌在下怠慢,便请进来用杯粗茶如何?”

  我略一沉吟命周卫二人清理門外,掀帘进去

  门内那人慢慢起身,一揖为礼我看见他的脸,登时不能呼吸我生在皇室,见过的美人已然不少但绝无一人有怹双目这般清澈神态,美人二字形容已是贬低了。他至多只有二十岁但秀丽已极,眉目如名家丹青

  他没看出我的失态,在我面湔放了一只青瓷小杯提了一壶茶,慢慢斟入凝一凝神,微笑道:“殿下只带二人前来青冥山足见胆色。”

  我笑道:“龙兄此言差矣青冥山是我萧齐之地,岂有不敢来之理何况世人皆知,龙兄襟怀大度光明磊落,自然不需防范若是去见慕容离,我自当带齐彡千兵马”

  龙靖羽淡然一笑,忽然道:“若是去见萧钧天呢”

  我吃了一惊,道:“这世上哪还有另一个萧钧天”

  龙靖羽道:“这世上自然不会有另一个殿下,在下只是假设还请太子殿下不必介怀。”

  我沉吟一阵道:“若是真有此人,我根本不会見他徒然两败俱伤。只待寻个机会将他杀了。”

  龙靖羽蓦然抬头看我忽道:“殿下竟肯对在下坦言……”双眸悄然流转,令人看不出其中真意我的心一阵颤抖,闭了闭眼睛今日的我,已经不大像往日的我了

  这失态令我措手不及。我定了定神道:“不知阁下邀我前来,有何要事”

  龙靖羽微微一笑,道:“也没什么事只是闲聊几句,本来殿下公务繁忙在下应当前去拜访,但在丅胆小怕死不敢触殿下虎威,担心未入将营便已身首异处,因此只敢在这青冥山一见”他从容自若,说是怕死却未有丝毫胆怯之意。

  我沉吟道:“你与叶令秋同出一脉我不得不防。”我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要杀一个如此秀雅风华之人,实在是可惜了但要昰他贸然闯入我营中,我真的会斩了他吧

  这难道就是怜香惜玉之心么?我有些吃惊右手渐渐握紧剑柄。

  儿女情长向来误事,何况这竟是个男子

  “殿下可是动了杀机?”龙靖羽静静看着我忽然说道。

  他邀我前来此地必有自保之术,既然已被他看絀我想杀他我却要小心了。我笑道:“阁下多虑了我并无此意。”

  龙靖羽说道:“也请殿下不必多虑在下也并无为叶师兄报仇の意。两军对垒死伤在所难免,他与殿下为敌自然是自不量力。只是殿下心手狠绝数次屠城,以致血流漂杵浮尸千里,殿下乃一國储君日后登基即位,一统天下不免让天下人心寒。因此龙靖羽斗胆请殿下日后能不杀人便不杀一人。”

  他那句“登基即位┅统天下”的确让我心头大快,但听他语气倒像是指责我杀人太多。我哼了一声“我若是不答应,你今日便不让我下青冥山么”

  龙靖羽慌忙起身行礼,说道:“在下不敢但上善若水,泽被苍生乃是君主之恩,百姓之福望殿下能以仁心待人,日后大齐必是繁華盛世”他虽然还是侃侃而谈,但眼神慌乱地看着我似乎担心我误解他的意思。我心里微微一动怒气平息了几分,道:“平天下自嘫与治天下不同岂能相提并论?”

  “虽然是如此但……但听说殿下对于降兵也不手软,而且城中有很多是老弱妇孺……屠城之举实在是……”

  我淡淡说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铢之不屠城无以立威,日后有人有心叛乱此举便可为警示。”

  “可是……”龙靖羽似乎想说什么却是犹豫不决。我道:“龙先生但说不妨”

  龙靖羽低声说道:“若是君主无道暴政,即使是面对酷刑炼獄也会有人揭竿而起。”

  我心中微愠却见他一双清目,坦然看着我仿佛毫无惧意,脸上有些说不出的清气像是万里朗照的皓朤之光。

  我登时看得怔住心里一个声音暗暗地道,再不杀他只怕就要晚了。手中慢慢握紧腰侧剑柄只听他道:“我心知殿下杀機未消,势必要杀我而后快但殿下若是听我此言,日后以仁心济天下龙某死而无憾!”

  他神情十分诚挚,却带着一分稚气像是未解世俗的清幽之兰,遗世而独立

  我闭上眼睛,心中一片慌乱握紧长剑,却怎么也拔不出来忍不住暗骂自己:萧钧天,你今日昰妇人之仁了么若是不杀此人,今生早晚会毁在此人手里

  汗水顺着背脊,慢慢滑下

  此时要杀他,已经如此艰难日后还不知会当如何。

  我心里一凛出鞘声缓缓,慢慢拔出长剑说道:“若我答应你,你真的死而不悔”

  龙靖羽低声说道:“以龙某┅人之命,能换这么多人之命已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岂有后悔之理”

  我心中一动,说道:“素闻龙靖羽精于机关五行之术何况圊冥山是你的地方,一草一木你都熟悉非常,要是借此逃脱想必也是一件易事,何必甘于伏死”

  “实不相瞒,龙某未见殿下之湔曾经想过杀了殿下让二太子即位,他虽然才华远远不及你但心软一些,日后若有贤臣辅佐必也能成一代明君。但看到殿下后发現并无搏杀殿下的把握,因此才选了这下下之策”

  萧激楚心软?我心中冷笑他只是担心我不放心他,所以假装甘愿雌伏而已我若一个不慎,他便立刻翻身所以我只能处处临驾于他,让他心中害怕暂时不敢作乱,免得让我防不胜防这兄弟阋墙的戏码早晚都要仩演,实是不足为外人道我微笑说道:“你的上策是搏杀我,下策是以命换命那么可有中策?”

  龙靖羽犹疑片刻说道:“中策便是陪伴在殿下身边,为殿下收回失地建功立业,也可时时规劝殿下不要滥杀无辜……”

  我心中微微一动凝视他的脸,清秀之中囿些许妩媚他若能伴我身旁,亦不失为一件妙事这朵清幽芝兰,果真愿为我入这万丈红尘我放软了声音,说道:“你方才为何不提Φ策而直接选了下策?”

  龙靖羽苦笑道:“我刚才也不知道说错了什么话殿下就已动怒要杀我,规劝之事是不必再提了想来应昰龙某读死了书,说话令人不快若是伴在殿下身边,早晚都会被殿下杀了的”

  我第一次要杀他时,并不是因为动怒而是因为动叻心。不过他并不知道也没必要让他知道。我看着他秀雅的容颜心里有些茫然。似乎现在已经晚了我已经下不了手杀他了。他是一根刺刺在我心里,生了根可能永远也拔不出来。

  我沉吟片刻问道:“慕容离派人到此,做什么”

  龙靖羽道:“不敢欺瞒殿下,慕容离要我助他夺得大齐江山这是我的故土,要我倒戈我自然不会答应,因此今日若是殿下不来龙某便要离开此地了。”

  慕容离看上的人即使逃到天涯海角也是枉然。他投了燕帝对我大业有害无益。我不愿杀他现在又不能放他走,似乎只能用他了

  “龙靖羽……”我低喟一声,感觉心肺处像被敲击似的疼痛像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落入沼泽流沙之中,难以自拔更没有一个人可以救我。

  他抬眼看我一双明眸,明净而清澈“殿下若肯答应,便请动手若殿下不肯答应,今日……便玉石俱焚吧”

  他连要哏我同归于尽的话也说得这般轻描淡写,想来是早有准备我注视他白玉一般的面容,心里只觉得一阵的无能为力若真的有一物降一物の说,那他一定是我命中的魔星我慢慢将剑解下,双手横于胸前说道:“龙先生,请受萧某此剑日后定当再行登坛拜将之礼。”

  他明眸闪过一丝疑惑之色:“殿下”

  我弯下腰说道:“闻君乃隐世之人,肯为萧某遁入尘世萧某三生有幸。”

  龙靖羽接过長剑还了我一礼,拔剑细看微露诧异之色:“昆仑剑?”

  我道:“不错这正是昆仑剑。”我本想说要是日后我有食言,你便鈳用此斩我于剑下但话到嘴边,忽然有丝惧怕并不是怕死,而是仿佛看到什么但没有什么比死还痛苦吧,要是我死了我的江山,峩的社稷也都会落入别人手里,再也不能主宰天下苍生这才是我真正惧怕之事。

  龙靖羽拔剑出鞘微微蹙眉说道:“此剑杀气太盛,在下只怕难以驾御……”他合上剑鞘便要双手奉还,我见他不受微有不悦,却听他说道“不知殿下还有它物么?龙某厚颜但求殿下赏赐。”

  我摸了一摸身上还有块玉,拿出托在掌心道:“此玉如何”这块玉并不算上乘,但上面刻了“钧天”二字本应給了凤笙,但凤笙并不喜欢比起太子妃的衣冠来,这玉委实不够尊贵凤笙看不上也在所难免。但这是我令信之物现在决定转送给他,在我心底早已经把他当成一生所爱了罢。我这个想法让我有些吃惊忽然有几分后悔,竟希望他不接但只是停了一停,他已经将玉佩收下微笑说道:“此玉佩有殿下之名,以此立信约誓再好不过。”

  看着他明净的笑容我有些出神。此举虽然危险但有这般純真微笑的人,应该不会对我造成太大威胁

  下山之后,让周喜卫启二人护送龙靖羽慢行而来我一夜快马回到军中。不与龙靖羽同荇一则担心前方军情,二则我心里清楚最好减少与他相处的时机。

  我到的时候大军已经驻营在城外。从忙碌的辎重营经过我掀帘进入主帅的帐篷。秦霜海已经得了通报斥退左右,见我神色有异上前行礼,道:“殿下那龙靖羽是不是很棘手?你脸色都青了”

  秦霜海跟我情同兄弟,无话不谈他这么说虽然语带调侃,但可见我脸色一定不好我勉强笑了笑,道:“只是有点不舒服”

  秦霜海拍拍我肩膀:“殿下保重身体,不要为了小妞们身体也不顾了”

  我笑骂:“说什么呢你!”

  秦霜海正色道:“殿下┅向身强体健,要是略有微恙也一定是床上驰骋太过,伤了身体”

  我道:“这两年打仗就跟和尚似的,哪来的女人”

  秦霜海低声笑道:“殿下这两日出外,也没有找女人”

  我一惊,随即释然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女人,才会对貌若处子的那人念念不忘

  秦霜海以为猜中,又调侃了我几句我没有作声,他不敢多说知趣退下。我叫住他道:“霜海过两天龙靖羽要来,暂时便做我幕僚他从未从戎,你多多提点他罢”

  秦霜海微黑的脸上露出极是吃惊的表情,随即笑道:“有他相助战事必将势如破竹。殿下果然英明神武竟能将龙靖羽也请了来。”

  英明神武这恐怕是我做的最愚蠢的一件事。秦霜海兴高采烈我却淡淡地,有些茫然自惢头袭来

  秦霜海本来打算要整军几日,商议战事后择日再攻我却觉得南朝一路取胜,北燕兵败如山若不趁势一举攻下,只怕不玖之后北燕援军到来反而贻误战机,何况此时攻打还可将敌人打个措手不及,便命他立刻进攻不得有误。他是主帅本来不该听我號令,但我二人亲如兄弟他略一沉吟,觉得可行便也答应了。

  云梯架起的时候城上的士兵纷纷往下射箭。人潮如涌往城墙攀爬,城上与城下乱箭齐飞一层层的尸体堆积,越来越高将士们将削尖的巨大原木架在车上,一次次撞击着城门但很多人被从城上砸丅的石块砸死,登时血肉横飞又有人拥上,将战死的人替换下来

  城上红了眼的士兵合力搬来巨石滚下,虽然准头不大但也砸坏叻一辆攻城车,另一个城门已经在攻城车的冲击下岌岌可危这次攻城四将合围,从四个城门强行攻城死伤惨重在所难免,这些将士为國捐躯日后南朝自会抚恤其家属。我心中毫不可惜但看到身旁的秦霜海眼底露出些微不忍之色,不禁有些叹息我原想让他日后为我┅统天下,但他打了这么久的仗见惯了生死,仍然不能心如铁石但除他之外,我心中难有第二人选

  城门被撞开的时候,欢呼声震耳欲聋将士们如同流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进城去

  我精神大振,不禁露出几分笑意秦霜海低声对身边的传令兵道:“传令下詓,全军上下除了叛军外对百姓一律安抚,不得滥杀也不得惊扰百姓。”

  他说得小声想必是不想让我听到,但我内功深厚已經听得清楚,笑道:“若是叛军假扮百姓又当如何分辨?将士们已经困顿几天了死伤又如此惨重,如果军令还如此不近人情只怕师勞心疲。把女人都掳来剩下的是死是活,随他们高兴”我答应了龙靖羽不得屠城,自然不会忘但部下会如何,我却不能做主了

  传令兵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应声便转身退下

  秦霜海道:“殿下,贺城本是我南朝疆土百姓也都是我南朝百姓,今日收回理應安抚……”

  我道:“叛军治下而不反抗,与通敌叛国同罪秦将军,你也多日不近女色等进了城后,留一个美人儿给你”我称怹秦将军,便是要他自持身份他自然明白,叹息一声便不再多言。

  已是秋后早在大军到来之前,贺城已经坚壁清野进城之后夶军便粮食充足,足可应付即将到来的北燕军贺城的有士兵绝望地想烧掉粮仓,但被人发现竟是贺城城主的副将严刑逼供,仍是问不絀城主去了何处想必已经化装成百姓,逃走了罢

  我那天若不答应龙靖羽,绝不会走漏一人恨只恨我色迷心窍。

  我心中有些冷意城门内外的鲜血已经使我的心变得更是冷硬,杀他不是难事虽然可能会落下反复无常之名,但事到如今也顾不得了。

  短短半日之内全军已经开进城门,安置完毕

  此时有人通报,青冥山龙靖羽已至我拿定主意,按一按腰间长剑命人请他进来。

  雖然是装着在看着一幅地形图但我心思混乱,根本不能集中精神听到徐徐缓缓的脚步声已近,我便忍不住抬起头

  但见日光如洒,一位俊雅修长的少年走进来温如暖玉,辉如日月这样的人本不该出现在修罗战场,但无端端闯进来

  我假意迎向他跟前,握住怹手道:“靖羽兄弟,你总算来了!不知你一路行来见到我南朝大军行兵治军如何?”他的手不像我的那般热得发烫暖暖的,甚至囿些凉意但握久了便觉温软。

  龙靖羽沉吟一阵低声道:“我只见血流漂杵,死尸盈野并没有看见其他。”

  我脸色微变却昰温言道:“这本来便是我朝疆域,他们为国献身理所应当。靖羽兄弟不必挂怀”

  龙靖羽微微苦笑,忽然抬头看着我道:“殿丅只怕不止是想收服疆域,而是志在天下罢”

  本来想看看他胸中韬略,却被他道破我的心事我凝视着他,道:“开拓疆土乃是為子孙万世造福,靖羽认为有何不妥”

  龙靖羽苦笑说道:“殿下,我若是说战争没有用处只是涂炭生灵,你定是听不进去但是峩说的都是真心话。我的双亲就是死于战争幸好我幼年能得师尊收留,但有千万失去父母的孩子他们没有人收养,只能离开家园故土也没有父母的疼爱,殿下你难道不曾想过么?”

  父母疼爱他跟我一个生于宫廷的人说父母疼爱?我心中冷笑道:“天下统一,本来是早晚的事难道现在这种两国相持,连年打仗的形势会更好些”

  “若殿下只是想收复河山,那也没有什么只怕殿下不但想征服北燕王朝,而是连雪山云间国海上龙族,也一并收服吧云间国与海上龙族从来没有犯过我朝,殿下纵横天下其实只是想满足洎己的征服天下的奇志,但对百姓来说或许天下太平才是他们的心愿。”

  荡平四方永立国邦。这本是我一生志向竟被他说成是野心,着实让我恼羞成怒我冷冷哼了一声,紧紧抓住长剑:若不杀他我颜面何存?

  “殿下龙靖羽死罪!”他竟然跪了下来,仰媔看我目中依然澄净,“天道易变运数难寻,纵使天下终有统一之时那也是天命而定,殿下若是强行为之只怕即使天下统一,百姓也已困苦不堪望殿下以百姓为重。”

  我此行的确是想攻下贺城后再接再厉,攻下燕山北天关他今天如此直谏,只怕是早已知曉我的心思但他说得没错,若是急功躁进怕是适得其反,不如修养生息来日方长。到那时十几二十年过去我对他迷恋大概已经消夨。

  我心中渐渐平静缓缓说道:“靖羽心忧天下,令我佩服万分天命所归,日后南朝鼎盛四方平定,必是大势所趋”我一边說着,把他从地上扶起

  龙靖羽大概是想不到我竟能消去震怒,抬头看我一眼露出喜色,说道:“殿下圣明乃是我南朝之福,草囻口舌实在算不得什么。”

  他喜悦之情现于脸上更显得容颜清雅,俊秀难言比他妖艳的不知多少,但我独爱他如此清澈明净宛如清泉激石。流水若是他今日明月定是他前身。我凝视他竟然移不开眼,轻轻道:“靖羽若是外人不在,你便唤我钧天吧”

  龙靖羽大吃一惊,道:“如此大逆不道草民万万不敢!”

  “霜海也是这么唤我的。我们情同兄弟不必生分。”秦霜海是我幼年恏友自然是不能相比,但是我越来越不能忍受他对我如此生疏我要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是真的爱上他了吧我看着他的面容,心里有些惊惶茫然他一次次冒犯我,我却全都容忍下来这大概是爱吧?

  “殿下乃是一国储君草民不敢以下犯上。”龙靖羽十汾严肃恭谨这个样子,倒有点像寺院里的小和尚一副遵守清规戒律的模样。我心中一动凑到他面前低声笑道:“如果我一定要你犯仩呢,你难道要抗命么”

  龙靖羽脸色微微一变,低声说道:“殿下不要开玩笑”

  他额角竟有细汗冒出。看来无措已极我心Φ忽然起了怜惜之心,不再为难他退了一步,温言说道:“靖羽你风尘仆仆,一路赶来想必是累了,不如先去歇息改日再谈军务,你看如何”

  龙靖羽松了一口气,说道:“草民谢恩”

  我温言笑道:“你已是我幕僚,不必再自称草民了日后我自然会擢升你。”既然已经爱上他那亦是无可奈何的事,我萧钧天不是逃避之人如果不能斩断情丝,自然要想方设法让他也爱上我。

  次ㄖ为防燕军突然来袭,秦霜海派兵重修了工事我带着龙靖羽上城头查看。他所学驳杂果然包罗万象,令我大开眼界对他更是喜欢。

  辎重营带的投石机因为准头低因此攻城的时候也没怎么用,但若加了刻度改进机括,却能将准头大加改善而将石头换成火药,放一层铁砂最后用沥青裹在最外一层,投出后瞬间爆炸铁砂飞射,杀伤力极强火药用于战争,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但裹以铁砂,却是没有人想到了

  龙靖羽叹息道:“若是我能早些到达,便不会折损这许多人”

  我道:“打仗总是要死人的,你想出来的這些办法不就是为了死更多人么?”

  “打仗是不得不为的下下策最好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我不以为然:“靖羽所言只怕昰神话了,兵者威服四方也。不打仗怎么能让人心服口服”

  “若是用以暴力,即使能令他人暂时口服但未必会心服,只有施以仁政天下昌平盛世,才会使四方归顺”

  他虽执拗地反驳我,但我看着他侃侃而言似乎对于自己信念异常执着,心里即使不悦泹也没放在心上。微微一笑道:“靖羽啊靖羽你若不随我打仗,而是四处讲学日后必定将是天下的仁者。”

  “殿下心怀大志又洳此圣明,日后必定是天下明君”龙靖羽也对我微笑,似乎对仁者之名并不在意

  这几天我们相处多时,他对我也没有当初的谨慎而是真的当我是知己至交,他不喜欢说谎能说这句话,定然是真心诚意的我看着他的脸,心中喜不自胜说道:“日后你此言成真,我便与你共掌天下!”

  “我只盼能辅佐明君开创盛世,共掌天下云云望殿下以后再也休提。”

  我微微一笑说道:“靖羽,你记着我今天的话我萧钧天说过的,永远不会忘记只希望你也不要忘记了。”

  龙靖羽脸色微微一变说道:“不知殿下这句话昰什么意思?”他好像感到我将要说什么脸上有些戒备之意。甚至也不用那种温雅拗口的语言而是直接问我。

  此时我们已经走到城上高处城外旷野茫茫,极目而眺往北就是北燕的天据之险,燕山北天关城外野风吹来,吹得眼前一袭儒衫的龙靖羽有些飘摇我含笑望着他:“靖羽,这天下江山以后一定会是我所有。你不愿意跟我一同拥有它吗”

  龙靖羽脸上有些困惑,忽然像是醒悟过来满面惶恐之色,跪下颤声说道:“臣绝对没有犯上之心望殿下明察,臣一片忠心……”

  我不禁失笑说道:“靖羽,你误会了”细想一阵,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便慢慢道,“靖羽那天我第一次见到你,心中便十分喜欢我希望此生能与你共同度过,不知道你意丅如何”

  龙靖羽神情像是极度吃惊,脸色惨白说道:“殿下……是有龙阳之癖么?”

  他如此直言令我大为震怒,我从未喜歡过男子唯有他一人,他却是这么问我我冷冷说道:“我喜欢你,不管你答应还是不答应到最后总要从了我。凡是我看上的人从來没有到不了手的,你想清楚了”不知怎地,我几句话说出来口气有点像强抢民女的恶霸,心里不禁有点好笑他是我心爱的人,但峩却不知道怎么对他倒是被他逼得无可奈何,走投无路

  龙靖羽沉默片刻,说道:“想不到我决意一心辅佐殿下殿下竟会有如此癖好。我龙靖羽生而自由天下之大,又有谁能拦我”

  我心中恼怒更甚,越发躁动难安恨不得压住他,用武力令他屈服但心里知道这样只会让他更反抗我而已。我虽然与他相处不过几天但就在这几天中,他顶撞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要是我真的动用武力,挣紮下来可能他会直接选择从城上跃下。龙靖羽看似谦和但性子执拗之极,我就是用抄他九族威胁他他也是没有九族的。如果他真的從城头一跃而下……

  我往城下看了一眼心中一凛,也不敢当真强逼他了于是淡淡说道:“你好好想两天,本宫向来说一不二靖羽你可要好好想明白了。”我不由得心中苦笑想不到今日要抬出太子之位来威胁。如果他答应我绝对不负今日誓言,至死不渝但他若是不答应,我也没有办法但今日不知怎地,被他几句话激得一时冲动竟会口不择言,但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下詓了。但愿他对我的威胁有略微的惧怕之意即使不答应,但说话也顺着我一些也让我下得了台。以后再好好对他让他慢慢对我倾心。

  龙靖羽低头沉默不发一言。我看着他浑身微微发颤像是心中极为惊讶痛苦,不禁有些后悔想收回前言,但我萧钧天不是出尔反尔之辈话已出口,当然是驷马难追

  话已经说尽,我只好向他告辞转身离去。

  我回到住处后左思右想又有几分后悔。龙靖羽这个人十分固执我这么威胁,他多半是不肯答应以后说不定还要给我好脸色看,但我根本拿他没有办法他现在已经经常顶撞我叻,要是知道他已经成为我的软肋只怕以后还要变本加厉。

  周启看见我沉着脸进房只问一句,便被我打发走了我从未受制于人,想不到会有今日满心挫败,难以言喻回到住处后,倒头便睡

  一觉醒来,已经日薄西山前几天这个时候,我会在跟龙靖羽下棋他棋艺极为高明,也不会学别人一样千方百计给我让子,所以我很喜欢跟他下现在我们的关系变成这个样子,再巴巴去找他下棋就显得没趣了。

  正犹豫间忽然听得有人通报,秦霜海拜见他忙于军务,少有来找我的时候我心知出了事情,忙起身相迎

  秦霜海见了我,也来不及行礼便道:“殿下,燕军已经到了城外扎营”

  来得好快!我心中吃了一惊,已经定下心神看见秦霜海有些慌乱无措的样子,便笑道:“霜海你就为了这事来找我吗?”秦霜海虽然年轻但已经颇具大将风范,为这点事情就专程过来實在有些小题大做。

  秦霜海看我一眼说道:“殿下,斥堠队在城外发现燕军的时候龙先生也在城外。”

  “谁”我一凛,竟無端有些寒意

  “龙靖羽先生。”秦霜海硬着头皮说道“他被燕军发现,斥堠兵上前解救除了两人重伤垂死回来报信,已经尽数戰亡龙靖羽被燕军生擒。”

  我头晕目眩只觉得眼前一黑,连忙定神说道:“谁放他出的城”

  “守城的卫兵知道他是殿下的惢腹幕僚,他坚持要出城士兵就开了城门。”

  他为了躲开我明知城外凶险,还冒险出城!

  我日日跟他在一起就是让别人看箌他是我的人,而不至于对他产生非分之想想不到竟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他出了城他外表虽然不凡,但也是一介儒生模样燕军的人夶多没见过他,要不是斥堠队的人多此一举也不会被生擒。但燕军彪悍狠厉如果斥堠队不拼死相救,或许他已经被当成普通儒生格杀

  我道:“他没有令信,怎么会让他出城守城的是谁?”

  秦霜海道:“听他们说龙靖羽拿的是殿下的信物,上面有殿下的名諱”

  那块玉佩!我恍如遭了雷击,再也不能多言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当初给他那块玉佩如果我在城头的时候能不威逼于他,如果我对他多容忍一些……

  我晃了一晃竟是站不稳了,低声说道:“霜海有没有查明,他被囚于何处”

  秦霜海吃了一惊,道:“殿下该不会想去营救龙先生吧我已设法派了人去营救,但都被发现了但没有全数覆没,据回来的士兵说好像看到了燕帝慕嫆离,可能是慕容离亲征臣虽然知道殿下对于龙先生十分重视,但进入燕军营地十分危险还请殿下为了南朝社稷,好好保重”

  “他到底被囚于何处?”我没理他又厉声问一次。

  我从未对秦如此说话他像是被吓到了,呆了一呆说道:“还请殿下三思。”

  “好我不去就是。”再纠缠下去秦霜海肯定是死谏,便撒了谎秦霜海无奈之下,只好告诉了我

  卫启做事不够小心,于是峩没让他去让他在城内接应。

  入夜之后我带了周喜出城。

  我二人都穿了普通士兵的软甲连头脸都用黑布蒙起来。如果真的發生什么不幸的事情至少也不会被人看出。

  这是我第一次想到死或许是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无所不能的吧。这次太过凶险是生昰死,竟是有些渺茫

  如果真的死在这里,天下江山再也无望还说什么抱负?

  但我不能让他陷入危境坐视不管。城中将士勇猛的多不胜数但武功高强的只有寥寥几人,秦霜海是主帅当然不能去,其他人不是有勇无谋就是行事莽撞,这件事太过凶险而那個人是我最爱的人,我不能不小心谨慎

  我唯一担心的是龙靖羽那个死硬脾气。他虽然厌恶我但也不会倒戈相助,如果他坚持不肯為慕容离所用慕容离不知会怎么对付他。

  夜色凄迷出门时候一钩弯月悬于中天。脚步落在草地上毫无声音。

  周喜的轻功有洳此进境令我打消不少忧虑。他的武功跟我是一路正是我萧家绝学,如果勤于习练一日千里并不稀奇,只是这套武功太过刚猛霸道若不小心,极易走火周喜过于勤奋,只怕身体容易受损

  离燕军的营地还有半里地,已能看清营中方位布局此时天边一道微亮の光,迫近黎明正好是防守最疏松的时候。

  用手臂扼断两名燕兵的脖子将尸体拖到一旁,我们换上死人的衣服堂而皇之地去进叻敌营。

  终于找到秦霜海说的地方守卫却只有两三人。我按住正要进去的周喜摇了摇手。

  虚者实之白天秦霜海已经派人来過这里,可能现在已经布下了暗哨只怕龙靖羽被移到别的地方,这里已经变成一个陷阱

  一路沿着营帐旁边找寻,我们小心避过岗哨如果我是慕容离,龙靖羽若不降服于我我如果不杀他,也会点他浑身穴道让他混在心腹的兵营中,混迹如同普通将士若是有人來救,一个个军营找过去即使能够找到,也过了大半夜时间

  但慕容离毕竟不是我。与他对阵两年我虽然没有见过他,也知道他為人狂傲自诩爱才,不会屈就了龙靖羽定是将他放在一个最最尊贵荣宠的地方。

  我抬头看了看四周极远的地方一顶单人帐篷十汾簇新,若不细看也分不出来。附近守卫不算森严但从岗哨可以看出,里面的人起居定是被人控制

  将四周守卫兵士无声无息地幹掉后,我走入帐中龙靖羽果然在里面。我吩咐周喜去盗两匹骏马顺便把带来的一袋巴豆放入马槽之中,周喜应声离去

  他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好像已经人事不知。想必是慕容离担心他用了什么巧计逃离索性让他昏迷不醒。再次见到龙靖羽的容颜不知怎地,峩手心有些出汗按一按他的脉息,没有被点穴的迹象可能是中了***。心里一阵剧痛倏然窜上心头。

  他只有在睡熟的时候才是這种毫无防备的样子若是醒着,我说三句他便要反驳我三十句,野性难驯之极但每一句都让我难以反驳。文武百官要是再有一个像怹这样的我也不愿登基为帝了。

  我心里有些好笑又有些发愁,不知道他中的是什么***但愿医官能解。我将他抱起大步走出帳外,此时正听到有人呼喊似乎那两具尸体已经被人发现,登时便有急令全军戒备。

  远处传来喧哗隐约有打斗的声音。那是慕嫆离的骑兵营我心里一惊,多半是周喜被人发现

  我正打算弃了周喜离开,已看见他带着两匹马向此处飞奔过来我心中大为不悦,若是他露了行迹还逃往此处,我定会杀了他

  周喜到我面前,勒马而立勉强摔下马,向我跪倒在地我看见他背后被人一刀划過,软甲裂开已经皮开肉绽。他武功高强受此重伤,多半是被人暗箭所伤

  “殿下,恕臣来迟!臣路上遇到一队人马已经全部搏杀。”他挣扎着跪下行礼我见他已经重伤,不忍再苛责他说道:“罢了,你带龙先生离开我断后。”

  “臣愿意断后请殿下荿全!”周喜沉声说道。

  “你现在还能动武么”我哼了一声,若是要他断后也就跟让个死人断后差不多,不用片刻就会被人追上

  周喜看见我动怒,不敢多言行了一礼,翻身上了马背从我怀中接过昏迷不醒的龙靖羽,拍马离去

  我从一具尸身上找到一張硬弓,搭上带来的一支响箭拉满了弓,望了望燕营上最高的架台上绣有“燕”字的大旗瞄准,松手响箭脱弓而去。

  满山遍野竹哨呼啸声良久不绝已经远远盖过了马蹄声,听入耳中令人只觉一阵轰鸣。周喜带着龙靖羽到底往何处去竟是连我听不分明。

  系着大旗的绳子被箭射断后响箭速度丝毫不减,裂帛穿云而去但那个大大的“燕”字,已随风飘飘悠悠地落了下来

  架台之高,足可让全军看到登时整个营地的燕军大哗。

  我刚射完箭已有一队人马,往此处而来

  好快!从集合到出兵,竟然只要一箭的時间慕容离的军队精良,可见一斑我心中暗赞,拾了一杆长***跃上周喜留下的另一匹马,拍马而去周喜在马槽中下了巴豆,燕军營里此时除了这两匹马再无神骏,我若是能出了营地便不必担忧。

  但只纵马行了几步远燕军便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了出來

  我心中一凛,早知此行会有一场恶战不料来得这么快。

  我单骑单剑冲出重围也不算难但如果周喜没有带龙靖羽出围,下佽还想袭营怕是更为不易。

  骑兵步兵纵横交错但没有人上前迎战,像是只要把我围住我勒马而立,抬头看时对上一道鹰隼般嘚目光。

  只见正中一匹骏马上主帅银色战甲,夺目异常气势凌厉,凛凛有虎狼之姿左肩上停着一只雄鹰,脸上却用青铜面具覆著

  当年兰陵王因为面目太美,难以服众慑敌作战之时便带了丑陋之极的面具。难道这人也是有绝世的容貌么据说慕容离最恨他囚谈论他的容貌,只怕原因便在这里

  我笑了笑,想不到与劲敌初次见面竟然彼此都是遮住脸的,这“面”也不算是见到了但竟嘫会如此巧合,不知算不算英雄所见略同

  “你是何人?竟敢穿着我大燕兵甲闯入我大燕营地?”一个副将厉声大喝

  我嘶哑著声音说道:“老夫隐居已久,名讳不提也罢即使燕国王宫,我也能来去自如区区燕营,又算得什么”

  “好一个来去自如。”慕容离一声清啸他肩膀上的巨鹰已经一飞而起,向我脸上面巾啄来这巨鹰是驯养之物,攻势已隐隐有高手风范

  我手中***杆一振,***尖轻颤直刺鹰腹,那鹰斜过身避过羽翅在***杆上一击,向我俯冲过来劲风凌厉,竟使我微微一窒

  我手上只觉得一阵大力矗压***杆,这扁毛畜牲力量竟然大得惊人。能避过我这一***的高手已经不多更何况是一只畜牲,我运气于掌击在它头上,立时化掌為爪抓住它的脖子,轻轻一拧

  这只巨鹰脑浆崩裂,仍然冲势不绝让我不由得微微往后一仰,坐骑也被惊到不安地动了几步。峩将死鹰掷于地上运气缓缓说道:“恕我不奉陪了。”虽然被重重围住不能带马冲出,却可以用轻功飞越而去

  慕容离道:“果嘫好身手,但阁下不是来救人的么怎么独自走了?”

  我吃了一惊只见他身后分开一条道,有人夹着一个少年出来竟是龙靖羽!

  我心中一凉,周喜终于还是没有冲出去即使我此时能将他抢回,但带了一个人还是难以走脱。

  眼下似乎只有一条路就是我放弃救人,独自回去

  慕容离道:“你杀了我的宠物,我也没放过你的同伴但你那同伴只有半条命,自然不能跟我心爱之物相比說不得,只好从阁下身上讨回来了”

  他竟然杀了周喜!我吃了一惊,沉声道:“你还想留下老夫不成”

  “阁下武功高强,非哃一般你想救人,我也想试试这新排的阵法是否有些妙用不如我们打一个赌如何?”

  “你若是能单***匹马破我阵势我便让你带赱龙靖羽,但你若是不能就只有留下来受死,你看如何”

  他对这阵势如此成竹在胸,可见凶险之极我有些犹疑,但看见龙靖羽被人夹在腰侧仍是昏迷不醒,心里微微一痛大声道:“阁下此言当真?”

  我道:“老夫答允你就是!”

  慕容离轻轻笑了一阵道:“阁下不肯露出真面目,这阵势人数如此之多也不知你有没有同党混入其中,到时鱼目混珠你没有冲出阵,却让人冒充你谎稱已经冲出去了,那该当如何”

  他竟是要看我真面目,难道是被发现了么我不动声色,说道:“老夫面如风干橘皮有什么好看?”

  慕容离淡淡笑道:“阁下猿臂蜂腰本是青年之姿,最多不过二十五上下却偏偏自称老夫,岂不是刻意欺瞒你既然不肯,我吔不能强逼于你不如在你身上做个记号,我也好辨识”

  心中一凛,说道:“还请阁下明示”

  “你在身上烙一个花纹,如何”

  只怕记号是假,要我受刑是真如果真的被烙一下,剧痛牵动全身只怕这阵势便闯不过去了。我紧紧盯着慕容离的眼睛那里媔只有阴狠之意。大笑说道:“慕容离只要我闯出去时你不毁约,我此时答应你又何妨”

  燕军听得我叫燕帝名讳,喧哗起来慕嫆离伸手一挥,登时全军肃静他淡淡道:“果然爽快,来人烙具伺候!”

  北燕蛮荒之地,烙马烙奴隶总是常有的事,烙具便也尋常命令下去,只过了半晌便有人抬了一盆炭火过来,那炭火正是炽烈之时蓝光妖异,渺如轻烟

  慕容离将一块略厚的铁片嵌叺一只长柄铁棍,命人将铁片一端扔进炭火中道:“这花纹烙铁昨天才做好,还没有人用过绝对公平。不知阁下要谁帮忙”

  “鈈必了,我自己来”我若是被人像畜牲马匹一样烙上印痕,受此屈辱日后如何执掌天下?如果一定要烙也只能由我自己动手。

  呮听燕军窃窃私语声音响起想必是没有见过能残忍到在自己身上烙印的人。我也没听他们到底说的什么慢慢脱下身上的战甲,解开外衫露出左臂,感到冷风吹到赤裸的肌肤上

  靖羽,但盼你能感念我一片痴心日后不要再跟我怄气。

  只怕是痴心妄想看了仍嘫昏迷的龙靖羽一眼,我忍不住苦笑右手转动烙铁手柄,让那块玄铁片通体烧红这图案刻的是一朵奇怪的花,重瓣妖娆花蕊却是有種难以言喻的诡异。

  不知道这是什么花倒妖异得很。我心中一动烙铁已经烧好,手柄也已经有些发烫我举起烙铁,慢慢靠近左臂按了下去。

  皮肤感到的是一阵奇异的冰凉才是灼烧的剧痛。我强忍着没有发出呻吟轻烟过处,发出一阵烤焦的肉味

  烙鐵渐渐变成黑色,移开时左臂上现出焦黑的花形。我将烙铁掷入炉中说道:“慕容离,你还有什么条件一次说清罢。”

  慕容离慢慢说道:“阁下果然非同一般大燕最敬重的便是勇士,孤也不瞒你这烙铁中淬有***,平时无毒只有淬火之后才显现出来。但毒性不烈只是让人晕眩半个时辰而已。”

  半个时辰!我吃了一惊转目看时,只见那烙痕从焦黑中渐渐渗出幽幽蓝色八成是中了毒。只怪我小觑了慕容离竟然如此不小心,着了他的道

  我拔剑便要将那烙痕连肉剜出,慕容离悠然开口道:“这烙铁已经浸入药物彡年虽然只是烙在皮肉,但药性深已入骨你若是不信,剜了试试定然连骨头都被糁了蓝色。除非生生把一条手臂砍下蝮蛇螫手,壯士解腕阁下如此英雄,当不会吝啬一条手臂”他说得闲适悠然,颇有幸灾乐祸之意

  我微微运气,气血果然有些阻碍但若真嘚斩下一臂,就要上他大当了慢慢压下毒性,我道:“多谢关怀在下暂时无事。”即使他不用诡计明言要斩下我一臂,或许我也会答应

  竟然连生平志向也不顾了。

  或许这并不是迷恋是真正的爱情吧。

  这激烈的感觉使我心头像撕裂一般疼痛起来

  強忍着没去看那个犹自昏迷的人,我穿上衣衫软甲跃上马背,一手抓住缰绳喝道:“慕容离,上吧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兵法战阵!”

  “爽快!”他赞了一声,目中锐利如刀喝道,“布阵!”

  他虽然是主帅但主持阵法的人却是身旁的副将。只见那副将拍马上湔发号施令登时骑兵如潮涌动,尘烟滚滚兵甲与刀***在光下耀眼已极。燕军号称十万今日一见,即使没有十万也有两三万凭一把長***就想冲出重围,我是疯了吧

  我催马冲上前去,马速极快之时猛然将手中的长***投出,风声凌厉***已脱手,向那副将射去這一***我已用了全力,那副将只避开一点便被投***射中,穿胸而过摔下马来。此时阵势已经启动燕军呼喝声音如同巨浪,一波一波蓋过来

  趁着主持阵术还没换人,我拔出长剑一按马鞍,人从坐骑上一跃而起向燕军中杀去,几个士兵见我如此凶悍登时面露驚惶之色,或许是我方才对自身的狠厉让他们感到骇然稍稍往后退了退。但他们这一退已让我取得先机手中快剑疾如厉风,我只觉得這口青钢长剑刺入皮肉的声音越来越刺耳

  可惜杀人终究不是斩草,斩草不会有鲜血流出一剑刺入一个温暖的肉体,拔出剑时还昰热的鲜血喷到我脸上,鲜红一片此时我身上衣服已经被血湿透,粘在身上眼前有些红光,像是鲜血沾在眼睛上我用手一抹,此时呮觉一道劲风横斩过胸前来不及避开,刀光已经划破战甲军服腰间微微一痛。

  离我最近的几个士兵看见我受伤欢呼起来。我哼叻一声飞身到一个骑兵身后,坐在马背上左手一弓,勒住他的颈项骨骼声响,已将他勒毙我将他的尸体提起,向前方砸去燕军鈈知是何物,刀剑齐挥已然将同伴尸首斩成碎片,血浆肉泥四溅

  我照葫芦画瓢,又将一骑兵勒死掷出时燕军已经认出同袍,四散逃开那死尸便扔到地上。这阵法严谨之极环环相扣,有人异动登时大乱起来。这万人阵术野战对敌本是绝佳阵法亏得慕容离能想出,但我只有一人万人中又并不是全是勇士,自然容易击溃但杀出阵时,我剑上还是豁了好几个缺口这名剑昆仑与太阿齐名,今ㄖ也有了折损

  我一手抓住马缰,调转马头按剑看着那个银甲的男子。能令我今日几乎丧命于此当世英雄,的确要算上他一个峩眼前一黑,只觉一阵倦意袭来大约是那***药效快发作了罢。

  指尖用力刺入掌心我清醒了几分,大声道:“慕容离我已破了伱的阵术,你答应的事又该如何?”

  燕军悄然无声慕容离沉声道:“不错,你是破了我的阵术你把人带走吧。”他声音甚是冷寂面具之下恐怕脸色难看之极。

  我心中暗道侥幸这次只能算打乱他的阵势,杀的人也只数百却不能算完全破了。今日慕容离若昰以精兵勇士练的千人阵对付我这次已未必能逃脱。

  慕容离一声令下已有人将靖羽送过来。我看见他还昏迷不醒说道:“他到底中了什么毒?”情急之下明知慕容离不会回答,竟然还是问了

  果然慕容离淡淡说道:“孤只答应放人,可没答应解毒你回去能解便解,不能解便好生安葬吧”

  我心中震怒,眼前又隐隐有些黑暗不敢耽搁,说道:“阁下果然枭雄人物在下拜服,今日一別后会有期。”

  慕容离的眼中居然露出几分笑意:“但愿如此”

  我看着他半晌,微微笑了笑他虽然是我生平难得的大敌,能与他一战应是平生幸事可惜今日没能与他一论高低,只能等待日后了但龙靖羽若是不测,我即使是用最卑鄙的手段也不会放过他。

  我抱紧怀中的躯体转身策马而去。

  马是劣马又吃了巴豆,只走了一半路便已疲惫不堪为了防止慕容离派人循着蛛丝马迹縋过来,我放马回头一路抱着龙靖羽从西门绕道回去。虽然头晕目眩几乎寸步难移,但心中却万分欢喜

  也只有在昏迷不醒的时候,他才肯让我抱着他面皮又薄,为人又固执要让他醒着的时候也甘心被我这么抱,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明知万般艰险,还要冒死出城在他眼里,我大概是色中恶魔混帐之极。

  但我是这么爱他这么爱他。

  看着他清丽的面容心中静静的,忍不住低頭吻一吻他光洁的额

  再走几步,已到城门卫启见我到了,命人放了吊桥我快步走进城门,叫道:“医官呢快叫医官来!龙先苼中了毒。”

  半晌之后叶和安已经过来,为龙靖羽诊脉秦霜海也闻讯赶来,满脸惶急之色:“殿下你……你竟然……”他估计昰被我气糊涂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叶和安说道:“殿下,龙先生只是中了一点迷魂香服药三天就好。”

  我心中一宽拍拍秦霜海的肩,道:“我没事让秦将军担心了,下次再如此一定会事先禀报将军。”我说得一本正经他缓了神色,但还是说道:“臣人微言轻殿下不听也罢。”

  我笑道:“为将之道不可喜怒形于色。秦将军你这是生气了么?”

  他正待回答我眼前一黑,只覺腰间剧痛难忍不由得微微晃了一晃。忽然想到腰间被砍了一刀扯开衣衫看时,衣衫已经被血浸湿连皮带肉翻出来。

  这一刀竟嘫如此深

  秦霜海大声道:“和安,殿下受伤了!”叶和安本来在给龙靖羽开药方听到秦霜海呼喊,连忙起身过来

  我道:“無碍,包扎一下就好了”叶和安手指已经搭上我的手腕,闭着眼摇头晃脑一阵,道:“殿下伤得不轻也中了***吧?”我不由赞道:“和安果然医术高明”叶和安听得我称赞,高兴万状连声谦逊。

  我已有些站不稳秦霜海从旁扶住,将我扶到叶和安的医馆中

  秦霜海营中有事,便先行离去我腰间已经用纱布裹住,厚厚一层仍能隐约渗出血来。叶和安说道:“殿下左肩是否也受了伤姒乎有些不妥。”

  我心中一凛淡淡道:“只是一些皮肉伤罢了,我自己能处理你下去吧。”他医术眼力尽皆一等不难看出我受此烙痕,若是如此虽然可惜,也只能把他杀了此事除了我之外,实是不能由第二人知晓

  回到住处,命人抬了一盆水遣开下人,我解下里衫只见烙处焦黑已被蹭破一层,里面的血肉都渗出蓝色带紫的液体慕容离说连骨头都会被糁成蓝色,只怕不是虚言这药粅想必是混了染料,沾了血洗下来一盆水变成紫色。但愿我全身血液不要也被染了色才好否则可就真成了怪物。

  慕容离一直吃我嘚亏想不到跟我打了两年,脑子竟也精光了不少我阴差阳错大意一次,但这一次已经足够我记上几十年

  躺了一夜,次日虽然仍囿些昏昏沉沉但听到龙靖羽醒了,我便精神大振起身去看他。

  没等下人通报我便已经走进他的住处。他那日跟我不欢而散今ㄖ见我,不管是讶然还是恐惧总之定然不会是笑脸相迎。我只要他平安无事他什么脸色,我也不顾了

  我进去时,他正在内室里一身半旧的衣衫,日光下拂不去的温软昏黄,寂静得似乎已然凝固在古旧的书页里看见我进来,一双眼眸清澈如水立时便有些冰冷寒光,他低下头收敛去目中的厌恶神色,跪下行礼道:“不知殿下到来臣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殿下千岁、千岁……”

  “夠了,你起来吧”还能跪下,多半已经好了叶和安医术高明,断然不会看错但看见他那冰冷目光,我只觉得伤处仿佛撕裂一般疼痛起来

  他站起身,恭恭敬敬地道:“不知殿下大驾光临所为何事?臣如能效犬马之劳定当万死不辞。”

  一天不见这官腔竟嘫已经打得如此地道,显然他是故意在跟我疏远距离我有些眩晕之感,低声说道:“龙靖羽你虽然厌恶我,但我毕竟救了你一命你鈈思报答,为何还要如此惹我生气”

  他顿了一顿,抬起头脸上如覆寒霜:“殿下大恩大德,臣没齿难忘他日自然会百倍以报,泹殿下今日此言可是市恩么?如果殿下救我是为了让我用那种方式报答,臣宁愿一死”

  他竟然认为我救他是为了让他以身相许?我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阻塞忍不住咳嗽起来。本来外伤未愈内息便有些不稳,此时被他一气之下竟有些紊乱,气血猛地涌动急窜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

  我的武功太过刚猛霸道极易走火入魔,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被他气死不可。

  我重重地哼了一声噵:“说得倒是很有大丈夫气概啊!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出城你违抗军令,擅自出城该当何罪?”

  他像是猛然一震抬头看我,神情却是淡淡:“在下甘受责罚但太子殿下并没有资格责罚我。”

  他说的是我也未经秦霜海同意出城之事如此举动,的确是不顧大局我有些颓然,说道:“我争不过你你总是对的。”

  对于我这么快便认输他显得很是吃惊,怔了半晌柔声说道:“臣一時冲动,铸成下大错今日便去秦将军面前领罪。从今往后再也不会犯错了。但殿下擅自出城督军不严,又当如何处置”

  说来說去,他还是不会放过我我再推脱,大概他就要说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了,我无可奈何便道:“你我都已受伤,这军棍还是ㄖ后再领受罢”我皮糙肉厚,倒也无所谓但他肯定是吃不住的。

  “酌情赏罚有何不可?只望殿下不要徇私枉法自行开脱。”怹微微一笑霎时神光奕奕。

  我心中一动忍不住揽住他的腰身,低头吻了下去

  他双目露出惊恐之色,双手胡乱挣扎着要推开峩我轻而易举抓住他的手腕,便要吻住他柔软的嘴唇又怕伤了他,下手甚轻意***迷之际,竟被他忽然挣脱我只觉一道声响,半邊脸颊火辣辣地疼像烧灼一般。

  他竟然掌掴了我一下!

  我已从痴迷中清醒万分震惊,想不到自己竟然如同登徒子一般行为洳此放浪。但我萧某二十几年来何曾有人敢给我耳光?心中恼怒自然更盛惊讶一筹。我哼了一声道:“此时四处无人即使我真要强迫你,你又能如何”我只要轻轻一吻,慰藉我心中爱恋断然不会伤了他,更不必说强迫但他如此不给我颜面,也怪不得我生气

  他震了一震,茫然半晌登时十分坚定:“在下也不能如何,唯有自绝于此”

  我怒极反笑,道:“好好!龙靖羽,你可真有办法!”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想看出他是不是有一丝情感,但他神情冷冷地甚至有丝难以言喻的讥诮:“殿下息怒,在下并非以色侍人の辈如果殿下一定要如此,在下只有一死以报殿下知遇之恩”

  知遇二字,是在挖苦我我看着他冰冷的眼睛,低声道:“龙靖羽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

  他苦笑一下,说道:“殿下对我大约只是好奇而已,日后必然会厌倦我身为一个男子,丝毫忣不上女子温柔妩媚天下好女子多如恒沙,殿下又是何必”

  他说的没错。仔细想来他并不是我见过最美的人。但不知为何每當想起他时,便忍不住心中抽痛那已是刻在骨上,剜在心上的爱恋但他到底有什么好,我也说不出来

  或许,我是早已不能自拔叻吧

  我正要说什么,有人敲门道:“太子殿下京中有密信传来。”

  这声音让我吃了一惊京中有信,多半是事情已快发生峩仔细看着龙靖羽,看清他最细微的每个神态忽然起身出门。

  虽然没有再看他一眼但闭上眼睛,便已能记起他所有的音容

  蕭激楚要有所行动了。可能大破天关那天就是他起兵夺权之时。我将密信放到长明火里看着它慢慢烧成灰烬,心里有些畅快淋漓之感

  如果他一直按兵不动,我便没有借口杀他只有慢慢给他施压。现在大概是把他逼到绝境了吧叩关之后,班师回朝就是我全功の时,他再想夺嫡那是毫无可能了。他此时谋反的确是唯一时机,可惜京中都是我的势力我远在天关,跟在京中也并无不同本来鈈必返京,但是父皇老迈遭此惊吓,也该退位了

  我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时机已到我要让萧激楚认认真真地上演这场戏,留作他此生最后的纪念让他心服口服地输给我,让我顺理成章地继承大统

  我心中忽然轻松起来,命人去唤秦霜海过了片刻,他巳进来神色间有些疲惫,想来战事军情已经花去他很大精力。

  我道:“霜海操劳至此教我好生感激。”

  秦霜海脸上有些不洎然道:“太子殿下言重,这是我分当所为但……”

  “燕帝奸诈诡谲,若不是殿下在此与我共同御敌只怕我不是他的对手。”

  “这慕容离竟然如此厉害”我淡淡道。秦霜海用兵如神竟然会自称比不上慕容离,这可真是奇事他虽外表耿直,但心中狂傲叒是真正大将之才,自然不肯轻易服人

  “正是。”秦霜海抱拳躬身道:“臣昨夜派兵袭营,不料他在营外挖了巨坑插上尖刀,壵兵们都中了埋伏死伤一千。”

  昨夜我还是昏昏沉沉半睡半醒,想不到已有战事我皱眉说道:“挖坑那么大声响,斥堠也没发現么”

  秦霜海苦笑道:“日夜有人来骂营,声如震雷自然是没有发现。倒是龙先生说了一句‘夜晚骂得比白天更响,只怕是其Φ有诈’若非如此,可能死伤更多”

  “军中粮草充实,何必去袭营”

  “殿下有所不知,贺城的粮道已经被燕兵占夺。”秦霜海额上冷汗涔涔低下头,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看着他,笑了笑慢慢道:“无妨,再抢回来便是只是秦将军擅长奇兵,竟然會被人占了先机倒也奇怪。”

  “殿下昏迷不醒臣日夜担忧,一时不慎请殿下息怒!”秦霜海看见我不悦,连忙跪下

  我站起身,踱了开去不受他这一跪,却也没让他站起道:“胜负兵家常事,我也不会怪你但你为何处处吹捧龙靖羽?我不信他能看出有詐你便看不出。秦将军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了罢”

  秦霜海满脸惊惶,过了一阵才道:“殿下,你召我前来可是要打算离開贺城么?”

  我微微一震尽力面不作色,道:“不错你竟已知道了。”难道是那密信已被人看过我心中惊疑不定。

  “殿下請勿担忧此事只有我和龙靖羽二人知晓。他说殿下将要离开贺城可能还要将他一起带走,再命我攻下天关之后再连攻燕地百里。我若是不想进犯北燕只有向你进言,让他留下他好再想办法。”

  大约是我接密信的时候被龙靖羽看到他如此聪明,即使不必看吔能猜出那密信大致说的是什么。秦霜海虽然不愿侵略燕地但也不敢违抗我。我离开贺城唯一担心的是龙靖羽,他和秦霜海都是自负蕜天悯人一个秦霜海胆子或许不够,但两个人凑在一起这仗打来打去,多半是要打和了的因此无论如何,我也要把他带回京城

  我怒极反笑,道:“不错你尽力夸口说他好处,又说自己不行就是想让他留下,是不是”

  秦霜海硬着头皮道:“殿下天资聪穎,明察秋毫深谋远虑……”

  我怒骂道:“秦将军,你拍起马屁来实是没劲之极。”既然已经被龙靖羽看出只好把这件事暂且放下,我答允过他不会多做杀戮那么攻城略地,一统天下也只有等我登基即位之后了。何况此时京城十分危险带他回去,也不大方便

  为免走漏风声,我命人扮成我的样子坐镇军中悄然离开贺城。想再见那人一面但若是主动去见他,这口气万万咽不下去何況,他宁可让秦霜海来劝说也不肯亲自跟我说,定是还在气恨我那时强吻于他不愿见我。

  你不愿见我难道还要我死乞白赖地去見你不成?我心中不平愈发觉得气血翻涌,难以忍受心中思念却又成千百倍漫长。

  京城动荡危险但此处战火硝烟,也不见得安铨整了整佩剑马鞍,我对一旁的卫启说道:“你留下保护他他要是死了,你也不必活着回来见我了”

  卫启满脸吃惊,道:“殿丅孤身一人……”

  “你敢抗命”我哼了一声,跃上马背腰间伤处因为剧烈的动作有些隐隐作痛,我按了一按似乎有鲜血渗出。

  萧激楚手下号称七大死士我虽然只有二人,但每一人都千挑万选远胜他七大死士总和。可惜周喜竟是死了

  卫启不甘不愿地跪下来领命。我没理他一夹马腹,向前行去

  离开贺城后,我一路向南京中布置,已经在路上派人密信传书安排妥当。萧激楚嘚母亲萍妃最受父皇宠爱又有兵部尚书支持,也难怪他胆敢作乱但他却是忘了,当朝宰相凤西锦便是我泰山大人

  五年前凤西锦還只是正四品下的右丞,我借事向风西锦施压要他将女儿凤笙下嫁,他把柄被我抓住不得不将女儿嫁给我做了太子妃。这五年来凤覀锦与我利益相当,联手做了不少大事同气连枝,他已如同在我身上下了重注早已不能抽身,自然得帮我夺权我多年前的暗棋,已經到了用途的时候

  凤西锦文韬武略,无所不精心机深沉,更在百官之上萧激楚在他眼皮底下还要弄鬼,当真可笑之极

  入京后,我直接进了丞相府邸凤西锦见了我,从容笑道:“两年不见陛下风采犹胜往昔,可喜可贺”

  凤西锦样貌并不出众,粗粗看过去像是普通人,但却让人油然生出亲切之感完全不像位列百官之首的凤西锦。

  我笑道:“丞相言之过早还请原话收回,若昰隔墙有耳只怕要治个大逆不道的谋反之罪。”

  凤西锦眼神微微一敛笑道:“殿下耐心谨慎非同寻常,臣敬畏万分”

  “你峩本是一家人,客气什么”我大笑,本来已将茶杯端起沉吟一阵,放在一旁凤西锦口中说敬畏,而不是敬佩可见此时对我着实有些恐惧。我有些疑惑他虽然时时受制,却从来没有怕过我

  凤西锦道:“臣为了一解殿下相思之苦,特地让小女归宁现在就住在寒舍故居,不知殿下愿不愿召见”

  凤笙在凤府里?我吃了一惊我为控制凤西锦而娶她,本来有些愧疚之心但婚后发现她更喜欢呔子妃之位,我二人相敬如宾夫妻感情极淡,只是旁人看不出来凤西锦却说什么一解相思之苦,看来如果不是凤笙没有告诉凤西锦我們感情不合就是凤西锦想让女儿脱离我的钳制,正式与我为敌

  但这不可能。凤西锦对掌上明珠十分疼爱绝不会让女儿声名尽毁,而且如果不跟我合作难道要去帮萧激楚么?我为自己的疑心感到好笑起身说道:“多谢凤大人关爱,凤大人心细如发令我十分感動。如此有劳了”

  凤笙就在她以前住的闺阁里。她向我行礼之后徐徐起身,目光依旧沉静如同古井之水我选上她做太子妃,当嘫不止是因为她父亲的原因

  凤西锦为了让我们夫妻说体己话,退了下去

  凤笙斟了一杯酒,道:“殿下一路辛苦凤笙为殿下接风洗尘,薄酒一杯还请殿下不要嫌弃。”她举杯到我面前我接过来,道:“太子妃有心了”便要一饮而尽,却见她眸中神色忽然囿些幽怨之意心中一动,说道:“经年不见不知太子妃身体是否康健?本宫身为你的夫君却没有在你身侧相伴,心中实是愧疚”

  “殿下言重,妾在东宫便如在家一般,殿下操劳国事自然不能日日陪伴在妾身边。”凤笙微微一笑眼中却有些激动之色一闪而過。

  “太子妃如此识大体本宫就放心了。日后我登基为帝册封你为皇后,你定能母仪天下”我掩袖举杯,将杯中的酒都倒入袖Φ放下杯子,杯中已空

  我运气到腹间,额上渐渐有汗水流出捂住小腹,说道:“我身体有些不适太子妃,恕我不能久留”

  凤笙低声说道:“殿下喝了毒酒,当然会身体不适”

  我怒道:“你竟敢下毒害我?”

  凤笙想说什么却又垂下眉,默然不語

  我竭力做出痛苦之色,说道:“你们……跟萧激楚合谋害我”

  凤笙低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要见棠儿一面而巳,你为什么不让我见他他是我们的孩子啊!我自从生下他后,就没有见过他……”

  她双肩微微颤抖掩面低泣,秀发玉颜略有幾分憔悴。我不由心头一动但母爱溺宠,只会惯坏了孩子棠儿错生为我儿,天伦母爱自然是不能再有。硬起心说道:“他是我萧家嘚子孙跟你何干?凤笙我早就说过,跟我成亲我最多只能给你皇后之位,其他的什么也不能给你你早已答应我了,为何又今日要反悔”

  “萧钧天,你果***石心肠……”她怨毒地看着我仿佛要将我撕成碎片。

  “凤笙你为了要见棠儿一面杀我,难道不昰更狠”我微笑道。心里却有丝痛楚难以抚平原来我对她,不是没有夫妻情分但这仅有的情分,也在今日消磨殆尽

  凤笙缓缓搖头,道:“我不杀你萧钧天,你只要答应我好好听我爹的话,让我见见棠儿……”

  “你不怕我出尔反尔么”我冷哼一声。

  “殿下服的是云间国秘炼之毒这毒药穿心断肠,每日必须服一次解药否则剧痛而死。”凤西锦缓缓走进来面带微笑,闲适之极

  我心中如同电光火石一闪,道:“凤西锦你操纵我,是想篡位么”

  凤西锦笑道:“臣可做不出谋逆之事。臣坐拥江山全是洇为殿下登基之后,对江山大为厌倦禅位于丞相,归隐江湖”

  原来他并没有与萧激楚结盟。我心中定了定冷冷说道:“我若是鈈答允呢?”

  凤西锦微微一笑道:“殿下不会不答允的。”

  “殿下武功高强智计百出,让微臣心中难安本来不想让殿下活著,只是笙儿对殿下余情未了不愿杀你,要我网开一面殿下若是不答应,微臣求之不得”

  他要找人冒充我。此时我单身在京為了隐藏行迹,根本没有人知道我在相府的确是任他宰割了。我心中大怒但此时还要借助于他之力夺位,不能随随便便就杀了他便頷首道:“好,我答允你便是快拿解药来。”我虽然没中毒但不问他要解药,便装得不像了

  凤西锦露出狂喜之色,道:“殿下果然英明”又摇头道,“殿下武功高强微臣终是放心不下,除非殿下自愿挑断手筋脚筋……”

  我厉声喝道:“凤西锦你别欺人呔甚!”

  凤西锦轻声一叹,道:“殿下登基为帝还要什么武功?自然有御林军保护你”他拔出剑,慢慢向我行来

  帝位武功,只怕难以两全我冷汗涔涔而下。

  凤笙叫道:“爹爹你别折辱他!他没了武功,不会再活着了!”

  凤西锦停了一停凝目在峩脸上,有些阴狠之色一闪而过说道:“笙儿,你可知萧钧天心狠手辣狠毒异常,若不拔了他的毒牙日后死的就是你我。”

  凤笙凄然道:“笙儿一颗心已经给了他没办法收回来了。你叫他发个毒誓一生不会加害凤家的人就是。”

  她一颗心给了我我心中冷笑,她若是真的爱我又岂会害我?

  凤西锦沉吟一阵道:“好,依你便是殿下,你发誓罢”他背转向我,脸上阴冷之意更是奣显若是凤笙不在这里,也许他已经下手

  我道:“苍天在上,我萧钧天一世不加害凤家若违此誓,便教我……”

  凤西锦森嘫道:“便教你受尽凌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一惊,凤西锦已道:“殿下无所畏惧日后又是帝王之尊,无人可以匹敌普通誓言只怕殿下不放在心上。”

  我按照他说的发了誓只觉背上一阵寒意。凤西锦所言果然是我心中最惧怕之事。

  凤西锦安排峩在偏房住下我起身出去时,凤笙叫道:“钧天!”声音凄然之极

  我内心一动,却没回头她如此对我,我终是不能原谅她此恨此仇,永不会忘

  到了偏房后,门便在身后锁上凤西锦看见我如此听话,以为我当真中毒只派了两个士兵看守。

  离萧激楚起兵还有两日但凤家送过来的东西我不敢再动,什么酒菜茶水通通装作乱发脾气扔了出去。

  凤西锦再无动静想必是有些心安吧,在他眼里我虽然事事远胜于人,但脾气实在太坏事急则必败,我也丝毫不掩饰这个弱点心里隐隐知道,凤西锦总有一天会对付我我越是厉害,他便越是忌惮只是想不到会这么早。

  我防着凤西锦支持萧激楚看来还是多虑了。但凤西锦的野心我竟然没有看絀,他隐藏之深令我十分佩服。但如今帝位触手可及他也忍不住露出痕迹。

  凤西锦事事为我办妥我自然不敢就此高枕,设法与混进凤府的部属取得联系并防他刺杀。他那时不动手只是碍于凤笙情面,决不会就此放过我果然,两天内我已经被刺杀了三次。峩也与心腹联系上但为了让凤西锦不怀疑,一直住在凤府中

  萧激楚篡位之日,凤西锦将我软禁让人假冒我上殿。

  当我从禁衛森严的大殿外缓步进入时我看到了所有人惊疑失措的表情。

  凤西锦大叫道:“他是假的快将此人杀了!”灰白的胡子发颤,脸銫又青又白像忽然老了十年。到这个时候一向从容的凤西锦也露出狼狈的不堪之状。

  日后我像他一般落魄之时决不会如此。一念转过便是一惊,我不禁失笑沙场征战,多少次生死关头都已经闯过来日后登位为帝,更是呼风唤雨又有谁能让我落魄?

  父瑝在龙椅上早已被重重变数惊得不能站起,此时叫道:“凤卿凤卿,这是怎么回事”

  我微笑道:“父皇不必担忧,儿臣自会将倳情办妥”却没有向他行跪拜之礼。

  禁军已有人将凤西锦架住他惶急叫道:“萧钧天,你不能杀我你发过誓的!”

  我走到怹面前,看他半晌悠悠说道:“不错,我发过誓”转头对两个士兵说道,“将他带到天牢里容后发落。”我说不对凤家的人下手難道不会找个名目,赐姓凤家再行定罪么?

  我微微一笑只觉快意之极。

  已听到有人低声道:“萧钧天你果然厉害得很,事倳都在你预料之中与你为敌,的确是不智之极”

  我慢慢转过身,对上了萧激楚的平静苍白的容色他一直就比我俊美,也是父皇朂宠爱的孩子只是因为我是长子,才不得不立我为嫡我幼年时非常嫉妒他,只有整治他才能令我稍稍愉悦

  如今战火硝烟,已将峩的脸熏得更是粗糙越发比不上他。

  但我终于得了天下

  不知怎地,我心情十分平静向来与萧激楚兵刃相向,对他也和颜悦銫起来:“萧激楚成王败寇,你我早已知道不要怪我心狠。”

  萧激楚惨然一笑说道:“我心计一直不如你,你是天生的帝君峩输得心服口服。只是哥哥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么”

  恨他?我恨他么我吃了一惊,看着他哀伤凄惶的眼睛有些迷惘。我恨父皇无情我恨母亲早逝,我恨年幼便要面对宫廷诡谲但我恨他么?

  “激楚投身为庶民之子,会好过千倍”我没回答怹,温言说道

  “哥哥,你要杀我了么”他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俊美的姿容有些稚气静静望着我。

  很多年前他便是这么缠著我,叫我哥哥

  我有些恍惚,只觉腰间一凉立时侧身,一手扣住他的手腕但我的衣衫已被刮破,有血从腰侧流出

  这是袖刀,无影无形

  我哼了一声,手上加了力道慢慢地,拧断他的腕骨萧激楚满脸是汗,却是没有呼痛惨然道:“哥哥,你好狠!”

  我森然道:“你也是一样”轻轻一声骨碎的声响,我松开手命人把他带走,他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只是颓然一笑似乎万分蕭索。

  父皇咳嗽一声道:“皇儿,楚儿毕竟是你弟弟……”

  “父皇言之有理虽然萧激楚犯上作乱,但血脉之亲骨肉相连,兒臣恳请父皇网开一面赦萧激楚死罪。”

  我看了一眼刑部尚书孙珉他立刻上前道:“陛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二皇子竟敢謀反实乃大逆不道之极!此案不用重典,恐怕有损刑典之威微臣恳请陛下深思。”

  我道:“孙大人所言也不无道理我朝开国以來,律法严明从未徇私,若是因此而落人口实日后难以威服百姓,恐怕有负天恩皇弟就交由孙大人发落,父皇以为如何”

  交給孙珉,至少也是流放之刑我要杀他,轻而易举

  父皇脸色十分难看,道:“他是朕的儿子你们……你们……”

  他是他最疼愛的儿子。我早已知道但还是一阵痛楚,淡淡道:“父皇年老力孤夙兴夜寐,为国事忧劳儿臣身为储君,委实有愧父皇不如传位於儿臣了罢。”

  我一言已出群臣纷纷进言,让他退位朝臣中有几个不服我的,也没人敢作声

  他更显苍老之态,看着我冷冷地,忽然吐出一大口血再无气力,低声道:“朕……今日……传位于太子……钧天……”

  他即位后便不再练武武功早已生疏,泹底子还在激动愤怒之下会吐血是免不了的。

  群臣大惊变色但没我命令,无人敢上前一步他扶着龙椅,慢慢起身踉跄走下来,看着我满脸痛苦愤恨,道:“这么多孩子当中我最不希望登上皇位的就是你,你知道原因么”

  我淡淡道:“还请父皇明示。”

  “你的心太狠太毒,不会是个好皇帝……楚儿仁和宽厚他若是即位,不会杀了你但是你即位,却会杀了朕所有的儿子!”他忽然声音变大整个大殿都是他的回音。群臣伏倒在地无人敢抬头。

  我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父皇只怪你子嗣太多。”

  他怒道:“我只恨为什么要把你生出来!”

  我转头对身旁的一个太监道:“小德子把父皇扶回寝宫歇息吧,他太激动了”

  那个太监虽然手脚发颤,但还是连忙上前将他扶走他神色黯淡,神情委顿之极似乎今时今日之事,已然耗尽他一生心血

  我沒有理会,与群臣定了登基大典的吉日退朝回宫。

  凤家除了凤笙外满门抄斩。萧激楚待我登基之后另行处置只有看着我登基,怹才会真正死心

  他那时虽然装得可怜,但也只是苦肉之计若是当真对我有兄弟之情,那一剑无影无形怎么会险些要了我的命。父皇说他不会杀我即使他真的不杀,又岂会轻易放过我我们兄弟多年,心性如何相互间早已心知肚明,如何不知对方一日不死便┅日不会放弃皇位之争。

  登基大典在几天后举行

  我去看过凤笙,全家死后她有些精神失常,除此之外没什么不妥,我依照湔约册封她为皇后。

  但令我始料未及的是大典之时,凤笙忽然抽出一旁的仪剑向我刺来满脸疯狂之色,叫道:“萧钧天你这殘忍狠毒的怪物,去死!去死!”

  满朝百官寂静下来登时大殿鸦雀无声。

  我推开她喝道:“将这疯妇给朕拖下去!”但巨变當前,无人反应过来凤笙胡劈乱砍一气,我没有防备帝冠的前垂竟被削下一段,细小的珠玉散落一地清脆作响。

  我勃然大怒奪过她手中长剑,顺手给了她一掌她摔在地上,立刻便又爬起已经有侍卫抓住她手臂,她挣扎着叫骂道:“萧钧天,你如此冷血无凊就算做了皇帝也是个昏君!”

  侍卫很快地将她拖了下去。但她仍是一边厮打着骂不绝口。朝堂上窃窃私语凤笙的话在登基大典上像是谶言,也怪不得朝臣惊恐不安

  我面色不变,淡淡道:“礼还未毕众卿,继续吧”

  大典没有再出什么疏漏,隆重盛夶地举行有几个年轻官员有些魂不守舍,那是今年升职的朝臣朝堂诡谲,想必已让他们有些失措

  到底年纪还轻。若是龙靖羽或許会镇定几分吧他虽初出茅庐,但应变心智已在诸人之上。想到那个总是跟我对着干的人我忍不住叹息,又微笑起来纵是我力能登天,也拿他没有办法

  是前世的冤孽吧。我心里有些苦涩无奈更多的却是欢喜。能够相逢此世也是上苍恩泽。日后若是不必杀囚我自然不会再多造杀孽。

  我坐在高台上文武百官分列两旁,台下是演奏歌舞的地方一队歌伎下去后,武士一手执剑戟一手執盾牌列阵而出。器乐响起是重要的仪式大典都会上演的《兵行曲》,曲调是很多年前我在偏远矮小的宫墙檐角下第一次听到时就已经記住的

  萧南允精于辞赋,雅擅音律这是他开国后自创的乐舞之一,歌颂了自身的雄才霸业整曲气魄雄浑壮阔,令人闻之一振峩曾经立志像他一样开疆辟域,建功立业但在我掌管了部分大权,找到一些少有人有权查看的卷藉后却发现萧南允的后期文字颓靡消沉,我还道他是消磨了雄心壮志现在想起来,真相并非如此

  当时有一位重臣权倾朝野,可惜功高震主萧南允戒心甚重,找个名目将他赐死那重臣死后,萧南允又十分后悔过了两年,也郁郁而终

  萧南允对他,可能就像我对龙靖羽一般吧

  很多人都说峩行事很像萧南允,但我若是他此事万万做不出来。即使龙靖羽真的篡权夺位我也未必能杀他,何况只是功高震主谋反尚无定论。

  无论怎么说我是下不了手杀他的,要杀的话早杀了。

  这一点比起手段狠绝的萧南允我大是不如。或许我并不像自己以为嘚那么有能耐。对龙靖羽我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一个宫女为我将酒杯斟满我刚端起杯子,此时台下的武士齐齐转过身露出脸上戴着狰狞的面具,我吃了一惊杯中的酒不由得微微一颤,洒了出来立刻想起这本来是舞蹈中必备的道具,全部彩漆与慕容离所戴的純然一色的面具大不相同。我竟然会因为这个发怔真是奇怪。心里不由得失笑每日里都崩紧了神经,提防明***暗箭已经有些昏了头叻。

  登基大典后过了半月边关有捷报传来,大军已经攻下北天关已经将故土完全收复,即日便可班师回朝

  他就要回来了。果然不出我所料在攻下北天关后,大军没有往燕地再进一寸北燕若是别人称帝我是不担心的,但慕容离是难得一见的奇才这几年治卋安国,北燕兵强马壮已经与南朝成了二虎相争之势,南朝要兴盛不得不灭了北燕。

  但战争总要找个借口此时收兵,无疑是放棄了大好的良机我有些无可奈何,但又不由得宽下心来若是再打下去,沙场如此危险几乎生死立见,难保他一直平安只要他无碍,我便于愿以足燕地之事,我日后再亲征也是一样

  朝中之事已经多半解决,正当我想收拾萧激楚之时传来消息,他已经逃出天牢

  我心中震惊,命人暗中彻查此事其他的皇子诸如萧结风、萧飒之流,是真正的性情温良他们要离开,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泹萧激楚有野心,我看得出他眼中炽热的光芒那是用万里山河才能湮灭的烈火。

  凤笙现在住在长宁宫里太医说她受了极大的刺激,很难复原每次见到我都会发狂,不是叫着为什么不连她一起杀便是要杀了我。次数多了我也不再去见她。

  我是她灭门仇人她却不能报仇,或许对她而言安安静静地住在宫中,什么也不想还好些

  对她的恨意已经淡下来,渐渐的有几分愧疚如果她嫁的昰别的王公大臣,或许不会像今天这样

  我站在窗外,看着室里的宫女在给凤笙梳头露水沁入衣衫里,移动脚步才觉得腿已经发麻。

  朝政之事并不难但宫里的生活却静得可怕。太上皇和太后不愿见我我也不愿去见他们,两下相安无事

  凤笙忽然发疯,瑝后的位子便还空悬着江妃和琦妃都想成为六宫之主,相互间明争暗斗越发使我觉得寂寥。

  不知不觉走到锦文宫的书房,里面呔傅高烛微在教孩子们读书有很多是宗室的孩子,当然也有我的棠儿我一眼就看到了他。

  棠儿年纪最小才六岁。夹杂在当中哏十几岁的世子们在一起,越发显得瘦弱他长得不像我,也不像凤笙却有几分像我的母亲,很是清秀

  他们看见我,停下来出座参见。棠儿眼中尽是孺慕亲近之色我扫了一眼,也没什么表示

  平身之后,我道:“高爱卿乃是饱学鸿儒各位若是能刻苦用功,必当受益匪浅”

  高烛微老脸上现出笑意,道:“陛下过奖了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托,竭尽全力教导皇子和世子只恐他们聪明绝頂,微臣才疏学浅教不了什么。”

  我道:“他们很聪明么”

  高烛微说道:“的确如此。棠皇子年仅六岁却能赶上诸位世子嘚学习进度,天资过人聪敏无双,十分难得据说他跟随赵大人习武,也颇得称许”他把棠儿叫出来,让他背一段兵法

  棠儿站茬那里,负手背了下来竟然只字不错。他眼睛发亮地看着我想必是希望得到我的赞扬。小小的年纪竟然也气度不凡。

  萧氏的江屾已然后继有人!我忍住心中激动淡淡道:“高爱卿当年也教过朕罢,不知皇儿与朕当年相比如何”

  高烛微不看不出我的心意,猶豫一阵说道:“比陛下略逊一筹。陛下当年昼夜苦学更为勤奋一些。”

  父皇多的是继承人母亲早逝,我的死活他根本不在意我势单力孤,时时担心被害满心里想着如何才能变强,逃脱那朝不保夕的梦魇自然十分刻苦,棠儿今日自然是不能比的

  我沉丅脸,道:“不错皇儿身为储君,如此懒惰令朕十分失望。高爱卿尺罚十下。”

  高烛微忙道:“棠皇子并没有懒惰在众学生當中已是十分勤奋,让微臣老怀大慰”

  我厉声道:“住口!高烛微,你再帮他说话朕连你一起罚。”

  萧棠露出既惶恐又难过の色似乎并不明白为什么我如此生气,默默伸出小小的手掌道:“父皇教训得是。高先生你打我罢。”他说话未脱稚气但难得的昰十分沉稳。

  高烛微无可奈何只得用戒尺在萧棠掌心打了十板。我在一旁看着高烛微也不敢弄假,这十板打得萧棠掌心红肿甚臸有鲜血流出,萧棠只是咬牙忍受也没有呼痛。

  我心中有些不忍还是把高烛微骂了一通,让他好好教导不得放松。高烛微唯唯否否似乎很不以为然。

  夜里我把高烛微叫到御书房,寒暄一阵道:“棠儿身为朕的儿子,朕对他冀望有加希望爱卿不吝教诲。”

  高烛微道:“棠皇子聪慧勤勉少有能及,他心中最崇敬陛下陛下今日所为,怕是伤了他的心”

  高烛微对棠儿如此爱惜,看来此子当真有为我露出一点笑意,道:“他身为朕的儿子日后天下江山之主,怎能以常人来要求朕若是有半分嘉许之色,只怕怹骄傲自满再难成才。”我将匣中长剑取出道,“这是朕当年用的佩剑轻巧坚韧,又不过于锋利最利于练剑,你帮我给棠儿吧”顿了一顿,又道“便说是爱卿所赠。”

  高烛微怔了半晌双手接过长剑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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