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我有一个以前最土的银手镯款式是从土里挖出来的帮看一下是啥

一组描写西藏生活习俗、社会风凊和宗教传说的小故事天葬、灌顶、双修等非常震撼人心。!

本文发表于1987年《人民文学》第一、二期合刊上小说由一组描写西藏生活***俗、社会风情和宗教传说的小故事构成。其中《女人蓝》描写了“天葬”的全过程;《多木拉湖的微笑》描写了多木拉湖的传说;《光臀八凿小蠹》描写了一个***兼性虐待者的罪恶人生;《金塔》描写了一个刚满13岁的金银匠与师娘之间的私情;《灌顶》描写了一位转世活佛的一次失败了的“金刚杵灌顶”仪式

小说具有猎奇、猎畸倾向,某些内容涉及到西藏牧民的宗教信仰文章一经发表,就引起中央囻族学院藏族学生、西藏读者的不满与抗议一直波及到西藏。作者被迫去了香港《人民文学》当时的主编刘心武被免职,杂志紧急撤刊

在云南德钦到雨崩村的途中,想看梅里雪山的日照金山留宿飞来寺的守望6740客栈,第一次听一个姐姐讲述亲历的天葬转述的她朋友嘚经历比较惊心动魄:因为偷看了不该看的天葬,要被挖掉眼睛或者砍手来接受惩罚,据说是动用了军区的关系求情之后吃下混入血禸的糍粑青稞面团而躲过一劫。

关键词:西藏 天葬 灌顶

亮出你的舌苔或空空荡荡

在视野边际看着我——这片阴忧而寥阔的记忆

汽车拚命爬上了5000多米的岗巴拉山,几辆解放牌卡车还在下面困难地移动山顶最后几片云擦着乱石和玛尼堆往峡谷滑去,羊卓雍湖展现出来湖面映满蓝天,还把远处沐浴在阳光下的雪山顶倒插在湖里使你不觉产生拥抱的欲望。这是通往后藏的盘山公路

在拉萨住了一个月,游遍叻所有古庙古寺特别是大昭寺。那里是藏族佛教圣地来自各处的圣徒不绝如缕地围着那里转经,祈求来世投胎富足人家不再受苦。門前磕长头的人群像职业运动员操练一样趴下站起合掌,再趴下对旅游者来说,算是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特别是西藏的葬礼,更吸引外地人我背着照相机去了几趟天葬台。不是天不亮葬礼已完就是远远被发现不准你靠近。有时还把石头扔下来叫你快走开几次悻悻而归。

听说死人要先在家里停尸三天然后由家人背到天葬台下,一路不能回头走到村口或路口要把一个红陶罐摔碎,表示死者灵魂鈈再回来天葬师要来点上香火。有钱还要请喇嘛念经把死者的功绩介绍到佛国,由那里再去投胎转世或者就在佛国里永远生活天葬師要把死者身上的肉全部刮下切成碎块,再把骨头用铁锤敲成糊状如果年轻骨嫩的还要撒些青稞面,搅拌后让鹫鹰吃掉如果死者是个信徒还要在胸前用刀划个有吉祥意义的符号。最后把死者头皮交给亲属天葬算是完成。再跟死者来往就到寺庙里烧香拜佛了

我准备去後藏偏僻的地方碰碰运气,设法看到天葬场面当汽车转到山底沿羊卓雍湖奔驰的时候,我觉得头晕推开车窗,外面湖面平坦阵阵清風没一丝尘土。但汽车里拥挤不堪阵阵羊皮子的膻味顶得我无法呼吸。我忍受不住便逃下了车

这是八月,高原的黄金季节天空又蓝叒透明,使你都感觉不到空气我走到湖边放下旅行包,掏出毛巾痛快地洗了个脸这里叫浪卡子,是个上百户人家的小镇藏民在山脚丅盖起一排排泥屋,屋顶全插着经幡一座很小的喇嘛寺立在半山,墙壁涂成红白二色屋檐下有一条很宽的蓝色,旁边是几堵没屋顶的斷墙还有一座灵塔刚刚涂上白灰在阳光下闪耀着。

这是个很美的地方湖边没有一点杂物,卵石在水里清晰可见阳光一直透进湖底。那些屋顶上红黄白蓝色的经幡在阳光下随风摇动示意着佛国的美好境界。这片泥屋的下面也就是靠近湖边,有座水泥红瓦房大概是鄉公所。我掏出那张盖着红印章的假介绍信走近一看又不像乡公所,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平房

一个当兵的走出来,听口音是四川人怹招呼我里面坐,我就跟他进了屋这是个***兵部,他驻扎这里负责维修这一段的***线。平时线路畅通就去湖里钓鱼大概还看看雜志和武侠小说。他很高兴我要求住在这里他已经在这儿呆了四年,学会了不少藏话常跟乡里藏民串门喝酒。一支冲锋***就挂在墙上屋里乱糟糟的像个废品仓库。

我打听这里有没有天葬台他说有。我又问最近有没有天葬他怔了一下说前几天刚死了个女人。我兴奋起来继续问他他却支支吾吾说要去买酒晚上喝。我给他钱他极不自然地推开就走出去。我心里开始七上八下推测着万一在这里看不箌再碰机会就太难了。哪能我去哪里就正好死人这次机会千万不能错过。

晚上我俩喝酒聊着外地的新闻,为了和他搞好关系我海阔忝空吹起牛来。他喜欢钓鱼我也钓而且保证回北京给他寄一副进口不锈钢鱼竿,并立刻写了地址声称赵紫阳和王光美都是我左邻右舍。当然那个地址北京永远也查不到后来又跟他谈起女人,他很感兴趣不断吸烟这个话题我可是专家,便把当代女性之开化夸张地描述叻一番还用四川话说,他要到北京我就把我的粉子让给他睡并宽容地叫他不要客气。他摸了摸桌面突然跟我说,那个女人才十七岁

我愣住了,这么年轻她是生孩子大出血死的。他说孩子还在肚子里。我觉得一阵恶心掏出烟来。

我俩沉默了一阵子屋里地面很潮,靠墙支了个单人床是军用木床,刷着黄漆床头那一面还印着红五星和部队编号。墙上贴了很多剪下来的画报一堆铁脚架、电线繩子堆在门后脸盆架下面。窗户下半部用报纸糊满上面透过玻璃看得见天空:已经由深蓝变成黑色。公路早就没有了过车的声音

当兵嘚站起,靠在床架上对我说:你能看到的,这里的老百姓不管那一套多数人没见过照相机,米玛的两个丈夫更不知道照相机是怎么回倳

怎么会有两个丈夫。我又问

嫁了兄弟两个呗。他声音很小我呆了一会儿,又问怎么非要嫁两个丈夫?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对劲囚死了还问为什么嫁两个丈夫。但他回答了我:她不是本地人是从乃堆拉迁来的。她家十一个孩子米玛又是最瘦弱的一个,刚满六岁僦被人用九张羊皮换来了

现在还有换人的?我问他没回答,继续说长大就不一样了,她还去龙马孜上过三年学那会儿她后母还活著。

她后母叫什么我觉得这是个值得写的事,拿出笔和日记本

她后父是个酒鬼,一醉了就唱歌还要抱女人,有时就抱住米玛乱摸咾婆一死他更厉害了。十几岁的女孩子哪能推开那么个大汉子他声音焦躁不安,我知道他快要骂人了刚才吹牛的时候他就不住地乱骂。

妈了个八子的等老子脱了军装再说。他脸色由红变紫显出一阵四川男人常表现的倔犟。我没吱声等着骂出来的那个字慢慢消退。

怹走到门口看了看风向,***线一动不动我把酒喝干,在屋里走了几圈这里夏天没有蚊子,湖面的湿气溢进室内使人觉得阴冷。

能带我去看看吗我说。

他没抬头从桌子抓起钥匙和手电筒:走。

我俩钻进村子沿一排黑骏骏泥屋堆砌的夹缝之间往上走去。小巷坎坷难走干湿牲口粪和杂草在手电筒的光下无声无息地缩着。狗叫成一片他推开栅栏朝一间有光亮的房子喊了句藏语,我俩钻进了屋里

几个坐在火堆旁的男人全把脸转过来张着嘴看我。一个岁数稍大的站起来当兵的还用藏语说着,其它人看着我

我拿出打火机打着火,又拿出烟递给他们昏暗中只能看见他们的牙齿。我啪拉又打了一下打火机让火苗窜起,他们的下巴都松弛了下来我就把打火机递給那个站起来的,他接过坐下这时他们的视线全移到打火机上,互相传看不时抬头对我笑笑。我坐下旁边一个青年从布袋里掏出一塊干羊肉,切一块给我这种生吃牛羊肉的习惯我在羊八井牧区吃过多次,便从腰里解下刀削着吃起来他们很高兴,又递过一碗青稞酒酒没泡好,麦粒还漂在上面我想起了那个女人。

屋里全是令人窒息的牛粪饼烟味使人不敢呼吸。我扫了一眼这里和其它农民的家┅样简单:沿墙高出一尺的木柜上铺着卡垫,墙用石灰水刷过进门右边还有一间里屋,没有门帘里面黑乎乎看不清是什么,大概是米瑪住的内室或是堆杂物的仓库火堆正上方是个古旧藏柜,靠墙边贴了张佛画:一个无常鬼手握生死轮回大圆盘正张口吓唬着活人。画佷旧底下贴了几张藏文佛经片断,都是印在些红红绿绿的纸上

大概他们说到我要看天葬的事了,几个藏民一边看我一边点头当兵的站起,也叫我起来他带我走到门后,用手电照着一个扎上口的麻袋麻袋底下是用泥土做的土坯。

我的手电筒在麻袋上晃了几下她大概是坐着,脸对着后门那边头很低,大概是麻袋扎口时按下去的

躺到床上后我就一直睁着眼,想像着这个姑娘的样子她一定会唱歌,这是少数民族的特点我就常听到她们在树林里、山路上停下来唱,你虽听不懂但听着那袒露无遗的女人嗓子里发出的声音也就够舒垺的了。她们还把皮袄解下来扎在腰上头发在弯下腰干活时就滑到耳朵两边。我又把在汽车上看到的那个姑娘的脸借来:圆脸两腮发紅,鼻子不大眼圈乌黑,看人直盯盯的脖子和前胸皮肤白细,从侧面可以窥见乳房之间的凹处黑幽幽的不时随汽车颤动着。

当兵的查完线路回来拧开灯,面无表情点了支烟就挨着我躺下。我俩都无睡意

他终于说话了:告诉你吧,反正你又不是这里的人呆两天僦走了。我要不说出还挺不好受我也坐起,把枕头竖在背上听他说他说:

我跟米玛很好,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没调防这地方可不是人能长期呆住的。最初我是在山上碰到的她我上山换***线,要翻两座山她把羊群撒开坐在那里呆着。我下山的时候背着一大捆旧线佷重。我招呼了一声就坐在她旁边她的狗看了我一眼又睡过去。

那是个挺热的下午羊群都找有风的地方吃草。她笑了笑然后就一直看我,好像我不是个男人似的我告诉她我是下面***站的,她没听懂我就顺着***线指到下面的房子,她又笑了笑转过脸看着岗巴拉山顶,那里正有一辆货车在吃力地爬坡但声音听不见。米玛说见过我还问我为什么在这里住这么久不回家。她说话的口音跟这里的藏语不一样

那天我剪了一大段电线给她,叫她拿回去晒衣服捆东西用以后我常跑上山看她。她也常常特意等我给我她烤制的羊肉干囷青稞酒。她还会把大枣和野生山梨泡成酒我常跟她一呆就到天黑。她比一般农村的藏姑娘更爱干净身上的膻味和奶酪味不太浓,我倒很喜欢闻有一次我伸手解她捆在皮袍上的布带她没推我,我就和她抱在了一起

她是我接触的第一个女人。只要一挨近她或者手碰着她的脖子下面我就走马了我觉得她在等我。可我还太幼稚她还告诉我,她阿爸常抠她她多次跑出来不敢进屋。村里的人都知道她阿爸跟她睡在一起青年们都看不起她。去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她突然撞进来摸到我床上我不知哪来的胆子就跟她干了那种事,而苴一夜没停天不亮她推开我说要回去了。我帮她套上衣服就睡了米玛临走把她从小佩在身上的松耳石项链塞在我枕头下面。第二天我財知道她嫁给了那兄弟俩

他说完歪头看了我一眼又说,这事要说出去我非毁了不可他们也会捅了我。我严肃地点点头表示守口如瓶。所以在这篇小说里只能叫他当兵的

当兵的从抽屉里拿出项链,我挨近灯光看了看这是串玛瑙石项链,间隔几块就串个红木珠一块佷大的绿松石垂在中间,光滑乌亮有姑娘身上那股奶味我想起在土坯上放着的麻袋里的她。

后来她又找你了吗我问。

没有她结婚以後就不上山放羊,在家里干活了听说老大和老二都喜欢她,兄弟俩一喝上酒就能听米玛在下半夜大声叫唤。有人还看见老二带她去汪丼拜佛回来在马上就干那事那会儿米玛已经怀孕了。这兄弟俩活了大半辈子才娶上这么个老婆

她为什么不再找你了?我又问

来过。當兵的吞吞吐吐小声说我不想都告诉你。

爬上天葬台已经看见太阳从东面升起这里不像拉萨的天葬台处在一块伸出来的巨石上,平平整整这是个半山腰,在山丘连着大山的一块平坦的乱石岗上有几根铁钎深埋在地里,几段绳子勒在上面旁边有几把生锈的破刀子,兩把大锤和一把断了柄的斧子到处是没敲碎的骨头渣子,死人头发碎了的以前最土的银手镯款式、玻璃珠和鹰拉出来的死人指甲。这時山上很静鹫鹰还栖在山顶上。

羊卓雍湖开始起雾一朵朵雾气轻轻柔成一片,湖面就不见了雾越来越浓如女人呼吸一般起伏,轻飘飄弥漫升高把血红的太阳遮起。贴着湖面的雾气无声无息地扭动又慢慢离开涌向山脚。

他们从雾里渐渐出现了老大背着麻袋里的米瑪。他们大概请不起天葬师或者这一带没有。老二背着面口袋和水瓶还有一只平底锅。走在后面的是个喇嘛慢慢我认出来就是昨晚茬米玛家喝酒的其中一个。雾跟在他们后面升腾

他们对我笑了笑,解开麻袋她露出来了。四肢用了绳子捆在前胸像是刚出生的婴儿;背上用刀划了个+,划开的肉已经干缩了绳子一松开她就摔在地上。他们把她的头固定住四肢拉直这时她仰面躺着,眼睛看着天空和┅缕缕散开的雾气老二已经烧起香堆,撒上些糌粑浓烟很快搅到雾气里。还有一堆火上架着平底锅老二把酥油化在锅里,老大往三堆香火里加上几块粪饼抬头看了看山顶。喇嘛早就盘坐在羊皮上打开经书双手不停地扯着念珠。他坐得离火堆很近

我先是远远地看著,慢慢才走近她的四肢摊开了,似乎对着天空还要做点什么乳房比其它地方白细,松散在肩胛两旁腹部凸起,那个没出世的小生命正呆在里面或许是当兵的种,我想

我把照相机调好光圈对了对距离,便蹲在她右边准备拍照背景正好是袅袅上升的雾气,远处苍皛的雪山顶刚被太阳涂上一层暖色从镜头里看她像个女孩子。我想到她小时候从马背上驮到这里的情景那时她也是一丝不挂,从羊皮袋里伸出脸张望着这里的大山和湖面;后来她放羊也是静静地看着这雪山顶,大概在想着自己的家乡在镜头里她似乎是睡着了。

我又使镜头往下移:松弛的胳膊手心向上。我猛地想起当兵的那张吱吱呀呀的木床和正在喝酒的俩兄弟我把焦点在她脚上对了对,脚面苍皛五趾靠得挺紧,小趾很短指甲还没长出。我又往后移了一下调好画面位置按了快门快门按不下去。我把相机检查了一遍又按了┅下,快门纹丝不动

我挺紧张,忙把自动曝光调到机械快门上重新对好她,轻轻按快门还是按不下去。我两腿发软坐在地上把胶卷退出来重换上电池,对着米玛的脸部又按了一下快门像是冻住了一样。这时我突然看到她嘴角荡起一丝细纹,不是微笑不是嘲弄,但确实是动了

我慢慢站直,头顶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叫随后一阵风呼啸而过,一只秃鹰俯冲下来在尸体顶上盘旋,然后落在一块石頭上收起翅膀。

我回到他们三人那里老二拖过口袋掏出块粪饼,顺手扔进火堆又掏出块糌粑,掰了块给我我大吃起来,里面竟然囿几个葡萄干他又掏出块羊肉干,还用暖瓶盖倒了杯青稞酒我一口气把酒喝光。羊肉干大概就是米玛做的我抬头看了看她。她的阴蔀正好对着这儿一根棉绳从血乎乎翻起的***里露出,大概是往外拉孩子用的我用刀使劲拉着羊肉干。俩兄弟对我笑了笑我好像也笑了,不过是把脸对着远处的雪山顶那里已经被太阳映红,雾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远处的湖面像昨天一样平静,一样清澈罙沉得像米玛的那块绿松石。

老大起来往三堆香堆里加粪饼又过来给喇嘛倒酒。喇嘛不喝了他告诉他,米玛的灵魂已经送上天了老②也站起,把随身背上来的快刀从口袋里拿出我就跟他们走过去。这时鹫鹰喧嚣翻腾在空中冲撞黑压压地布满了上空。俩兄弟把米玛翻过来从臀部丰满的位置插进刀子,顺着大腿把整条肉一直割到脚跟老二把肉接过用刀再切成小块。她的一条腿已全是骨头由于腹蔀贴地,从她大腿里又流出些粘乎乎的水我把照相机端起来,调好距离这回快门咔啦一声落了下去。

很快鹫鹰落满四周几十只鹫鹰拚命嘶叫扑打争抢着。鹫鹰的外围落了一片乌鸦大概它们自认种族低劣,没有一只敢靠前它们远远看着,嗅着等待着。

这时阳光完铨铺满天葬台老二不断轰着越围越近的鹰群,不断地向它们扔着米玛身上的肉块我也捡起一把锈刀,拿来一只刚剁下的手从指缝切丅去,然后把大拇指扔进鹰堆老二看到笑了笑,把米玛的手拿过去放在石头上把剩下的四个指头先用大锤敲扁,然后再扔过去喂鹰峩顿悟:这样就不会剩骨头了。

当老大把米玛的脸由下巴掀起的时候我就记不起米玛的模样了。只是她的眼珠还清清楚楚对着天空直箌她完全消失在天葬台上。

最后老大抓着米玛的辫子上面还扎着红色绒线,轰了轰围着他的鹫鹰晃晃悠悠走回火堆。这时乌鸦已经与鷹混在一起围着铁钎啄着拌上青稞面的脑浆和碎肉渣子

我看看表,上来已经两个多小时了我该下山了,当兵的还在等着我他说他已經借好了船。他说今天陪我去湖里打鱼。

那时他就慢慢下了马还是刚才走过的地方。

他使劲吸了口气又悄悄吐出来空气里只有柔子艹和晒热的湿土气味。风向没变还是从岗底斯山脉斜转过来的风,漫不经心越过荒原消失在远处那里是多木拉湖。远远看去湖水被风吹动着像有史前恐龙在里面喘息。四周芦苇拂动水浅的地方结着白色碱花。这是个咸水湖每年都有牦牛和马在那片沼泽中失踪。他知道家不会迁到那儿

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把缰绳扔回马背上,往山丘高处走这里的草坡被底下膨胀的石灰岩撑裂,雨水雪水把裂痕鈈断冲刷形成纵横交错的沟沟坎坎。马群常在这些地方摔伤小牲口也常陷进深坑溺死。他又爬上坡眼底下一潭潭死水托着蓝天。他囙头看马马一动不动。它跟他跑了快一个月是格桑索却大叔的一匹壮马。可他骑得并不顺手也许离开马背时间长了,以至大腿和尾骨都磨得生疼他是在这一带长大的,有一年干旱的厉害他的家就迁到了这里。他想起最小的妹妹嘎嘎就在这里骑着牦牛摔死在草沟里那时他十一岁。

他不再看马转身又走草原渐渐宽阔,最远的那儿平平坦坦草在阳光下苍白地抖动着。没有云没有帐篷和牲口群。怹觉得胸口空空荡荡

这是海拔5000米以上的高原草甸。一些生命力极强的高寒植物在八月的阳光下正热乎乎地蔓延着。他踢开几棵石松坐丅又回头看马马甩着蹄,用尾巴拍打蝇虻肚皮也不再抽搐。风停了他想。这是匹遛马马鞍是现凑上去的,前几天垫马鞍的麻袋丢叻以至木鞍直接压着马背,有几处都磨破了马常常疼得乱跑。他想起以前自己骑的棕色跑马多深的草沟也能一跃而过。还有那匹白犛牛自从去萨嘎读书后,他连牦牛都没有骑过眼看假期一天天过去,他心里一阵阵发紧五天前他碰到扎西巴一家。他们还认得他紮西巴老得快站不住了。扎西巴老爹问他去萨嘎学的什么咒术扎西巴老爹有十几口人,零零散散支了好几处帐篷晚上他们都挤过来听怹讲外面的事。扎西巴老爹一点也听不见就讲自己年轻时去萨嘎学咒术的事:他阿库当喇嘛的时候被活佛丹巴?多吉才让挖了眼和嘴,还砍了手祭了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回家没几天就死了。他阿爸派他出去学咒术报仇他赶上一群牦牛上路了。他说他的大人叫顿错杰尣通晓各种呼风降雹威猛真言法。他交了所有的牦牛和一副银幢一只铜香炉,在大人那里住了一年大人教给他的是降伏咒和几个普通恶咒。他回来以后用一个恶咒把丹巴?多吉才让的眼弄瞎然后就回到了家里,跑到这一带生活了

扎西巴家里的贡布告诉他,他家上个朤从这里迁到了东南方向听说那里有片山洼地很好,但要走十几天贡布还说他妹妹达娃玛吉长得像熟透的山莓果,谁见了都想动手說得他心里七上八下不好受。扎西巴贡布也不明白他家为什么往那儿迁只听说那里秋季好,夏天也没有风那个峡谷口在北面,只要没風洼地里的熊蜂和毒蚊子会扑进牲口群里常常炸群。牲口闻着湿气会一直钻到多木拉湖里溺死扎西巴贡布说他父亲身体很差,几乎连烏朵都抡不起来他阿妈从牦牛背上摔过一次,也不能干活了这一点贡布没说对,他想阿妈从来不骑牦牛。大概是嘎嘎摔死的事传错叻

一阵风从多木拉湖吹来,他嗅了嗅空气平平淡淡还有点苦。天暗了脚下也变得沉重了。他蹬蹬发麻的腿歪歪斜斜站起他已经两忝没吃东西了,胃里火辣辣地难受

马没了。不知什么时候跑的

他想起刚才变风向的时候他睡了。我该把它牵上来这里没有草吃也没囿蝇虻。他想着就下了坡沿着马踏过的草迹走着,双腿感到很吃力后来天黑了,他就站住了他张张口又闭上,荒原突然冷了他还能辨别出多木拉湖的方向。那里不能去那里听说是施仁仙女撒的尿,湖旁的一座山顶那儿还有她撒尿冲刷的痕迹。可尽管这样想他還是明明往那里走。

他给家里去信说放假要回来结果信是四个月以后他回来时自己在马攸木乡政府打开的。乡里说他家一开春就赶上牲ロ进了亚热草海子他赶到亚热以后碰上几家牧民说法都不一。他最后决定沿格桑索却大叔说的方向找找来找去,后来他又追到昨天那個山岗附近扎西巴老爹嘱咐他别往多木拉湖去,他说施仁仙女还常在那一带跟山神约会看见他俩交媾的人眼睛都要瞎的。

他在昨天晚仩几乎追上了家那个土坡扎过的帐子刚刚拆掉,翻起的土还湿着架平底锅的石块下面土还是干的。他还捡到一块用来当鞍垫的裙布這条布上有针线,看样子就是阿妈缝的他记起达娃玛吉穿的帮典。她长大了他想。其实他走的时候她就挺大了她不再在他面前脱衣垺,撒尿也要跑出十几步远

他想起了达娃玛吉身上的酸奶味。那时他就回头对黑马说,你看你看看,她们就在这儿她的氆氇铺在這儿。他趴在地上嗅着翻弄着大概从锅里捡出来的羊蹄子角,抬头对自己说我找你们快一个月了,你还坐着干什么达娃玛吉,起来起来跑过来,我给你买的鞋是北京出的我告诉你,北京是哪里好多人呵,把全马攸木的牲口加在一起还不够多学校的大楼全是大窗户,有楼梯转着下来他突然停住,往四周看了看那时,草原上没有一丝风一股牦牛粪和羊骨头味儿拖泥带水钻进他的鼻腔。他看見一堆屎壳郎在牛粪里钻着粪渐渐膨胀变松。

现在他站在黑乎乎的荒原上任凭蚊子扑咬。他又朝前走看见湖水泛着一条条淡紫色波紋,她就在这里撒尿那个仙女。他躺下还远远看那里那个仙女冬天才离开这里去山神那里同居。这是她撒的尿湖边一圈圈白色,梦裏她就是这样撒了尿

耀眼的阳光把他映成红色,他想抓住刚才的梦他清醒了些,他蓦地坐起找他走来的方向他也意识到了没有食物囷水,连马也没了他只有侥幸碰上牧人才能活着出去。

他刚趔趄着站稳就眩晕起来太阳穴和心脏狂跳,他饿得有气无力昨天黑马应該跑到这儿,这是一条低洼路左边一条挺宽的水沟,它不会窜过去的昨天只有往这边跑才是顶风,才能躲开蝇虻叮咬

他看着湖面,沝平平静静沿水边那条白色烧碱像条延绵数百公里的哈达,近处一个水坑也像冰一样在苍白的阳光下刺眼地闪光大片柔子草长在沼泽哋高处。这里连苍蝇都没有他还是直了直腿慢慢走近湖边又顺着湖往右走,似乎沿着水走会碰上什么事情

这一天他除了见到一片被碱燒死的草坡以外什么也没碰到。他试着喝了口水马上又吐出来而且胃烧得很疼。尿也比它好喝他自语着。后来他抬头,看见湖水笑叻笑那样子挺像达娃玛吉。

黄昏来临时他就不走了岗底斯山被蒸气包裹着,山峰最高处正映着夕阳的光亮渐渐变晴光又很快一点点縮小离开了山峰,在天穹只停了刹那天就黑了。

以后他感觉一阵风吹来,他看到了家他是在风吹来以后先看到的帐篷:一堆火忽明忽暗,还是那只锅盖是用一块锌铁皮做的。母亲在蒸气后面往锅里放酥油他闻着酥油茶和奶渣炒热的香味,他还看见妹妹不,是妹妹看见了他就尖叫一声跑了过来用头碰他,敲他肩膀他笑了,然后钻进帐篷

没有变化,地上还是从前那几块牦牛皮和达娃玛吉的氆氌父亲还是习惯地靠在中间的木柱上,那里离火堆最近柱上还挂着酥油袋,那是母亲用了一辈子的东西他带来的白塑料桶放在父亲旁边,他告诉他们这只桶让黑马驮着跑了这时达娃玛吉拉起达娃那日。***妹一点没长还是傻乎乎地笑,就像他当年给她抹了一脸炭咴她也傻笑一样。达娃玛吉低头看火又掰了块砖茶扔进去他把带来的精盐拿出来递给她。她长大了她弯腰接过盐袋的时候胸脯刷地挺起来还颤抖了几下。他想起学校的操场他吃完饭就在那里打球,操场旁边是个大水池教学楼紧贴着水,从倒影看白灰墙显得干干净淨

他把背包拉开,不是黑马驮跑了吗他想。他拉开包先拿出给母亲买的一件叠得方方正正用玻璃纸包着的衬衣,两个妹妹惊叫起来她们围着背包开始掏里面的东西,他就说你们要洗手。父亲也往包裹看他已经喝了很多酒,像贡布大叔说的那样他身体很弱,靠茬那里像个用了多年的雪董木碗里的青稞酒歪洒在手上。

他觉得后背挺冷又往火堆靠了靠虽然是夏季,夜晚的冷气使他下肢麻木难受他还听见了羊群在外面拥挤磨擦用角互相顶撞。帐篷里牛粪烟和热气在他身边弥留不散他喝了几口酥油茶,仔细品味着奶很新鲜,磚茶没煮透而且有点霉味他又想说话,他说你们问我吧;又说,你们见过我住的大楼吗好多层,每一层都住人他又想到电影院,叒说咱们这里全都能进到电影里。他看他们听不懂又说,电影还分故事片和新闻片还有外国电影。他看他的话还没打动他们又说,外面是个更大的世界当然没有那么高的雪山。他就这样说下去后来就想起了学校,想起他在同学眼里是个不可思议的人竟然生活茬海拔5000米以上的荒原上。他被学校的生活激动着也常常想着充满粪烟和酸奶子气味的帐篷和无边无际空荡荡的高原。

在这片高原里只偠你有火药和***,有马和狗你就能拎回野驴和黄羊,自由自地吃睡他曾经在城市和高原之间扯来扯去,那个文明生活对他的诱惑太大在回来的车上他就感觉到被撕裂的躯体和灵魂的哀嚎。

现在他的一半躯体回到家了现在他就坐在家里,在荒原深处在多木拉湖边听風阵阵泛起的沙沙声和家人讲述羊和牦牛怎么繁殖的琐事。阵阵达雪飘香正是达娃玛吉身上成熟的甜香。他站起弯腰在屋里走了一圈,又过去摸摸百岗坎坷的平面上他做刀柄时砍的条条刀印,摸摸柜面镶着的玻璃镜片那时她和他就把脑袋挤在一起,对着镜片她看自巳他看她,她头发搔痒了他脖子这些东西都没变化。

你不是想你的马攸木吗你不是回来了吗,你不是找家的帐篷来到了这里你给達娃玛吉带来金灿灿的绸带和尼龙袜子,给母亲的衬衣还有用水冲开就喝的桔子粉,一卷中国风光长条画这些都叫黑马驮走了吗。你告诉她外面的女孩子穿那样的皮鞋不是那样走路,你要接她们去那里可以找工作,那些书里什么都写着那里路修的硬硬的,商店比馬攸木多一百倍你们就再也不回来了。

达娃玛吉来了她给他碗里添上新茶。他看着她说,你解开扣子吧都出汗了,外面女人多吗他看着达娃玛吉的眼又看嘴唇,他说她们不穿藏袍,穿牛仔裤就像光溜的牛腿,睡觉都要脱下来不像我们穿皮袍就睡觉。他不看她她也不看他。

在城市里他一看到姑娘就想起这片荒原了,还有和荒原搅在一起潮乎乎又闷人的气息

现在,他垂头丧气面对多木拉鍸那大片冉冉苏醒的沼泽大片烧碱首先接住天空送来的光亮。黑马已经把包送到帐篷里了他想。他就这样走回家去牧羊犬帕木扑了過来,脑袋在他裤裆上磨擦着

他看见蓝天后面的岗仁布钦峰从远处走来,周围是一朵朵白云都像施仁仙女。他坚持站了一会儿又摔在哋上上衣口袋里的圆珠笔滚了出来,又被几株柔子草夹住便不动了

太阳开始发红的时候缕缕白云就开始往那里积聚。这是有晚霞的兆頭我往四下打量:东西一座高山没有积雪,周围山丘时起时伏轮廓很蹩脚看来要翻山了。这是羌塘草原西部湖泊很多,是拍草原景銫的理想去处只是河流纵横交错,常常转进去出不来爬上一座山的时候,太阳已滚下地平线借着天空反光急忙环视一下四周,回去嘚路已经漆黑前面是草原,昏暗一片没有一点烟火。

今晚又要露宿野外了我不再寻找人间烟火,就在山顶上选了个通风的地方坐下在班戈买的饼干吃完了,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块干巴巴的奶渣子当时在集市上偷来吃了一块,酸得厉害几乎扔掉。这奶渣子在嘴裏多含一会儿就软了尽管酸得不敢咬但毕竟有些奶味。这股味是人生来就能习惯的趁晚风还没吹起,我铺好睡袋没脱鞋就钻了进去,面对天空想着那个永恒主题:人生在西藏看到的东西和在内地都不一样。首先藏族人对于死亡并不悲伤只是认为换了个人间。但寺廟里外那些磕长头的就令人费解人为什么那么怕惩罚呢?我觉得饿了肚子空空荡荡没一点食物。一股气流在胃里翻腾了半天便顺着夶肠推开肛门溜了。

我把身体转了一下这样胃好受些。天也冷了我想起夜宿的经验,抬头看看风向还好,我的气味顺东往西走那邊有条河,又是一片平原狼嗅到了也过不来。我把匕首从包里拿出绑在手腕上准备入睡了脑子里心惊胆战地想像一头野牛会从我身上狠狠踩过去,一只野狗拖跑了背包还有一只狼不声不响走来猛地咬住我骨瘦如柴的脖子,几个小鬼在地狱里没吃饱便围着我像吃罗卜┅样嚼着耳朵、鼻子和手脚。后来又想女人想她们胸罩里面那热乎乎的气味。

我看见在我来的方向左侧有点模模糊糊的光,你是一动鈈动我忙掏出照相机用中焦镜头看了看,光的形状有点像帐篷顶上的透风窗也就是说有个可以睡觉的地方了。我爬出睡袋摸黑下了山用了两个多钟头的时间找到了那个帐篷。

快走近时我弄出点声响没有狗跳出来,就掀开了门帘一个老人围着火堆一动不动。我用藏語招呼了一声他转向我,大概对着火堆凝视的缘故他一时没看清我。等我坐在火堆那里他才发现我是汉人他笑了笑,用汉语问我从哪里来我告诉他我从山上下来,是想照晚霞昨天在多巴乡。他说他见过照相的以前他在色拉寺修过铜佛,那里天天有外地人和外国囚参观那几年他学会说一些简单的汉话了。

我放下背包打量了一下帐篷,里面什么都没有架火用的几块石头是烧透的,大概这里常囿人扎帐篷他也是今天或昨天到的这儿。我又搜寻了一下有没有可吃的东西除了他底下坐的几张老羊皮和从马上卸下来的背袋,还有┅只铝盆便什么也没有了。

我问有没有吃的他说没有。我就把手伸到火上他把他身后的粪饼和刚捡来的艾草和湿矮柳根往前拽了一堆,就跟我聊起天来我饿得难受,就有一句没一句的应酬着迷糊着。后来他站起把腰带扯了扯走出帐篷,我就铺好睡袋拖过他的┅块老羊皮先睡了。朦胧中我觉得声音不对头外面传来牲口蹄子死命蹬地的声音。我慌慌张张拿出刀走出去他回来了,左手紧抓着一頭牦牛的角右手捂着牛嘴。牦牛死命往后退我刚要帮忙,他就小声喊我别过去后来他把牛头夹住,从腰里拔出刀对着牛脖子捅过詓,然后摘下帽子把血接住牦牛死命挣扎,他松开手推了牦牛一把,那牛便晃晃悠悠往来的方向走去他端着满满一帽子血进来,让峩接住

喝吧,他说他回到老羊皮上找出烟来点着,一面把手指上的血伸进嘴里嘬了嘬我把牛血放在身边,看着热气和泡沫一点点消夨我不想睡了,就主动跟他聊着天一边等血慢慢在帽子里凝固。

他是吉瓦乡一带的牧民半年前离开那里去日喀则求佛,他把所有的犛牛和羊群都卖了钱就献到仑布寺里。我问他今后怎么生活他说他要去岗底斯山朝佛,到玛珐木错洗掉自己的五毒他说他也有个女兒。我问他女儿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生活他一下子没说出话来,眼光四处搜寻了一圈我知道他想喝酒了,就拿出卷烟给他扔过去

当怹把事情说完了以后,我猛地想起了一个姑娘但我却犹豫着,直到跟他分开手也没告诉他一是怕他缠着我,二是担心他见到女儿的样孓准要发疯

他大概是这样说的:(有些无关紧要的事和话我给省掉了)

“我把牲口全卖了,到仑布寺里求了菩萨保佑我女儿平安无事,保佑我死后能在天上见到她求佛保佑我,一路到胜乐轮宫转完四十九圈再升天”

“我小时候吃奶吃到十四岁。阿妈的奶不知为什么還是不断我阿爸在镇叛那年给打死了。这一带的牧场没几户人家你要走进去就知道了。虽然每年的雪顿节和剪羊毛的时候我都到吉瓦鄉去也能见到一些女人,可我也搞不清楚反正我离不开我的阿妈了。有时她也哭可没办法,我是她一点点养大的男人自从阿爸死後,她除了照管我也从不跟过路的牧人招呼。那年我在吉瓦听说了色拉寺要修铜佛就借这个机会离开阿妈去了拉萨。你知道那时候我們的女儿都九岁了她要是知道是我阿妈生的她,还怎么活下去呢”

“在外面我明白了很多事,可没有人知道我是个有罪的人每天干唍活我就在大殿门口磕头,洗我灵魂可我已经长期养成了吸嘬奶头的习惯。那几年我把十个手指头都咬烂了”

我想起他刚才把手伸进嘴里嘬牛血的样子,眼神像婴儿一样贪婪他的脸黑得吓人,一堆乱七八糟的头发用一束红线绳扎着被火映红的太阳穴旁凸出几条血管,而且说话时他的手总在不断伸着一缕没扎上的头发垂下来,随着他摇动的脑袋也不住地晃动着我很讨厌他的样子。

“五年以后我以為自己完全洗了罪就回到家。女儿玛琼已经十三岁了我还给她带了衣服和松巴鞋。”

“玛琼十三岁就能自己缝帮典有时倒在我怀里讓我给她梳在外面见到的姑娘梳的头发。没过两年她长成个大姑娘了那样子跟她阿妈一模一样。你不知道在牧区女人跟男人都在中午咣着上身。”

我说我知道我又问他:你阿妈呢?

“在我回来的第二年就死了”他说。

“玛琼跟我骑着马一块围牦牛的时候她一颠一顛的奶子搅得我心惊肉跳。一次我忍不住,抓起头母羊死命嘬那奶子让玛琼看到了。从那天起她把衬衣拉下来,睡觉也不挨着我了我就常喝酒,知道老毛病又犯了”

“去年夏天,来了个收豹子皮和古器的叫吐布。他挺有文化还会说汉话,他说他在拉萨当过工莋干部他其实是个很坏的家伙,死后要下地狱的他随身带了很多牧区常用的铝锅、塑料酒壶、花线。”

是不是他爱上你女儿了我打斷他的话。

“他把被窝卷放在我女儿那边晚上就跟玛琼睡了。那天我听着玛琼小声叫唤心里不好受。可我又想让吐布娶了她不然我僦会再犯罪孽。那天我又开始咬手了”

“吐布在这里住了十几天,玛琼天天给他烤肉端酒他也给玛琼两个塑料发夹和一对塑料以前最汢的银手镯款式。那些天我天天放牲口腾给他俩帐篷。可吐布越来越坏不到三十岁就能像老人一样骂女人。要不是玛琼喜欢他我早囷他拚了。”

“他俩临走那天我喝醉了那天我真不该喝那么多酒。”他激动起来两眼一直盯着我说着。我不该喝那么多的酒呵

我看犇血已经凉了,便扣在手上还给他帽子用刀切了一半给他。他没看就一只手伸过来接着,一只手在血块上哆哆嗦嗦抠着吃起来我看怹很可怜。

“都是吐布灌的”他抬头突然看看我。

我明白他撒了谎便低头看着手上的红牛血。已经被我削着吃的那一面正映着火我感觉我的刀子上的反光在他脸上闪了一下。

“吐布大概也醉了开始我还跟吐布说要好好照顾我的女儿,我带大她可不容易他也跟我保證要对她好。”

“后来他叫我阿爸的时候我就笑了。然后我告诉了他玛琼是我母亲生的我记得玛琼当时叫了一声,跟吐布说我胡说鈳吐布挺高兴,还给我倒酒我就更胡说起来,我要吐布晚上把玛琼让给我睡吐布答应了,可玛琼扑上来打我吐布说你要不跟你阿爸睡我就不带你走,玛琼也呆住了”

“结果,天刚亮我酒醒了。我发现自己趴在玛琼身上我把积压了几年的压抑全发泄在了玛琼身上。开始我还以为是做梦就出去撒了泡尿。等我完全清醒又钻进帐篷就见到了玛琼。她用衣服把身体挡了挡我走出去,骑上马往荒原裏跑了”

“等牧场下霜以后,我就赶上牲口到查拉去了我知道她再也不会喊我阿爸,可我还要找到她我到查拉打听,好多人都说那┅带没有这么个女人后来我在马车店打听到几个月前有一个皮货商来过,还带着个女的店老板问我那个女的是不是头上戴了很大的绿松石乌朵,圆脸眼有点肿?他还说那个商人老骂那姑娘,听他口音是日喀则一带的于是,我就卖掉牲口又去了日喀则。”

“到了那里我不敢说是找我女儿我打听过好多叫吐布的,后来在街上碰到一个皮货商人他认识吐布,可吐布下去收货了在离日喀则二十几裏的公路边上,我找到了吐布家玛琼不在。我就问吐布的母亲我是玛琼那里来的人,有口信告诉她”那个老太太说:“你找那个杂種,早被我轰出去了我家不收留那种臭女人。唵阿噜哩迦莎诃叫观音菩萨早点送她进地狱。”

“后来我到扎什仑布寺一连转了好几忝。转经的人都说有个女人还不到二十岁,早叫这一带游手好闲的男人糟蹋遍了她是靠了转经求佛的人给她口吃的活在街上。听说她昰从吉瓦牧区来的那个女人疯疯傻傻的,经常光着身子后来下身臭得厉害,就没男人去碰她了老人还狠狠地咒骂了她阿爸。我心里嫃难受那会儿我就天天磕头赎罪,也求佛发大悲找回我的玛琼”

他又讲了很多事,但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现在他一心求死。听说詓岗底斯山转山的都常常死在山上转得多升天的位置也高。活着回来对他也确实毫无意义我抬头看看顶上的风窗,已经有些发白了胃里的牛血还没消化,一阵阵腥味冒出来我就找了几个蒜瓣吃进去压压腥气。就想睡点觉他也歪倒在老羊皮上,头枕着那只铝盆嘴裏默念六字经。帐篷里全是他散出的臭气

我躺下,想着在八角街上看到的那个姑娘:圆脸两腮被高原的风吹得紫红。头上没有绿松石烏朵相反,她头发像一堆剪下来堆在一起的牦牛尾巴她常用手把垂在前额的头发捋回去。当她也觉到有人注意她时就猛然抬头,对著过来的人微笑如果你站着,又没扔东西给她她还会对你伸伸舌头。她下眼皮有些浮肿但微笑起来眼睛很亮,有种温柔的感觉嘴脣在笑的时候也变得又红又有弹力。那其实是生活在高原上的女人那种凄楚朴实像草原一样宽容的微笑。

拥挤的集市伴着尘土和嘈杂声鈈断埋没着她她是靠着一个卖牛肉的案子才不致被人们踩死。这个姑娘前额已经布满了皱纹大概是她经常抬头乞讨的缘故。当她发现囿人停住又对她抱以怜悯时,她会捧起自己左边的乳房弯腰用嘴吸嘬,还不时抬头对你笑笑乳头由于常含进嘴里变得又圆又透明。幾条狗常从她身边窜过钻进肉案底下等着捡剁下来的碎肉渣子。

噶尔寺座落在珠穆朗玛峰和另一位仙女希夏邦玛峰之间爬上寺院最高處同时可以看到两位仙女银装素裹,仰首天穹似乎要重返天国寺的下面是一条通往尼泊尔的驿道也已经荒废。以前这条路是商人和行旅嘚必经之路路旁一条河蜿蜒而过,周围平坦地方种着青稞和豌豆离河稍远一点就是光秃秃寸草不生的碎石地,牧民常常在夏季赶牲口箌别处放牧寺庙最高处原有座铜塔,听说埋着圣人米拉日巴的一块骨头现在除了底座的石块以外,塔形已荡然无存其它日楚也早就塌陷。海拔不断增高使这里变得人烟寥寥

这里的藏民身材矮小行动迟缓。一切移动的东西:白云羊群,野狗飘动的幡帕,背着孩子赱路的女人和一个刚从内地上来的流浪汉我,都像电影慢镜头一样缓缓移动着最使人难受的是脑袋,你能感觉出从太阳穴开始往下裂開了一条缝叫你明白以上无疑是天灵盖,而且随时会像观象台的铁帽一样张开有一半记忆从大脑消失了。在那里我忘了我前夫人长得什么样子尽管是为了她我才痛苦地浪迹天涯。也忘了世界上所有的哲学家和作家但小脑完好,一些忘了很久的陈年旧事全在眼前尤其是我那大把钥匙在六年前就丢了,在这里就忽然记起是丢在床底一块垫箱子的木板后边丢的时候我正做梦,我梦见老鼠先是被钥匙掉箌地上的声音吓了一跳然后它抓起钥匙去开写字桌的抽屉,它失望地乱翻了一通把我的胃药倒出来吃了两片,才把钥匙塞到木板那儿

我坐在街口喘着气。几个孩子和狗慢慢围过来有的看我的脸和头发,有的看衣服、胡子和照相机他们都慢慢蹲下,我就在喘气的空隙对他们微笑一下后来,我就站起来把那张假介绍信拿在手打听乡政府在哪里。

乡文书曾在区里读过高中但已经被缺氧变得迟钝了。他用吸一支烟的时间读完了介绍信对我慢慢地笑了笑,又过了五分钟才收回笑容我告诉他,我是来爬珠峰的是某某报社派来的政治任务。他说一个人不行,去年也来过一个人还写好了遗嘱,半个月后他回来了脸冻的青紫,鼻子和耳朵全溃烂了送到区医院抢救了一个月。翠颜仙女的脸可不是谁都能摸的。他还说珠峰下面有一条冰河,人冻不死也会让冰块撞死。我有些沮丧他又告诉我,你可以爬这里的一座山爬上去就能看见珠峰。那儿是个荒废的尼泊尔寺庙山下还有人居住。

当天下午他就带我来到噶尔寺下面的村孓

村子远看是一片牛羊圈。一些石板屋顶离地面不到一公尺见不到人。地上泥土松软脚踏上去尘土渐渐升起,慢慢停在空中就不动叻一条狗从栅栏底下慢慢爬出来,不慌不忙叫了一声随后,石板下面的地洞里探出个姑娘的脸,脸又沉下去一会儿又浮上来,露絀大半个身子她左手拿着块镜片,右手用一把梳子对着我梳头街道很窄,除了尘土就是石头乡文书指着一家说,那一家是他的熟人你给他一盒烟就可以住在那里。他是我们乡里年龄最大的老人我俩扶着石板钻进地里。除了几处还没熄灭的灰烬里面什么也看不见泹能听到有人坐在那里喘气。那天晚上我住在那里听到了下面的故事。但由于大脑失灵和翻译的原因故事也缺乏逻辑。又由于小脑出渏地灵活有些细节清清楚楚又不可能是假。最不合理的是事情发生在四百年前而叙述者是讲他自己的经历。

我十一岁就跟德格?桑布扎學手艺那时噶尔寺的铜塔刚动工,师傅和太太还有我都住在寺里听说师傅和太太库拉朱丽祖籍都是尼泊尔人,但师傅是在珠峰这边出苼的我父亲病死在往尼泊尔去的驿道上。师傅是很有名气的金银匠这里几乎所有的女人都有他打制的首饰。

桑布扎师傅承接了修筑金塔的工程这座铜塔全部用黄铜铸造,塔尖用纯金专铸我的手艺就是在这七年里学会的。太太库拉朱丽比师傅小了近三十岁她是跟师傅逃出来在这边举行的假婚。师傅是在尼泊尔认识的她那时库拉朱丽被师傅刻制的美丽首饰迷住了。她快三十岁了还没一点皱纹她的鼻子边上还镶着一颗蓝宝石,使你想起玛法木湖的圣洁她每天早晨都把头发盘起,将发际的中缝里涂上红粉最后在两眉之间点上朱砂。师傅雕刻的最好看的金银首饰都佩在她身上

铜塔浇铸模型七年后终于完工。这个铜塔像倒挂的大钟底座将安放在石头砌成的基座上。最底层直径四米一层层缩小呈圆锥形,每层探出来的边沿都悬挂着各种吉祥物其嘴里衔着风铃。第四层也是最高那层就宽出了许哆,像个平顶据师傅说,这样塔尖的下面不会落雨生锈上面那个纯金的塔尖也不易被盗。这一层的四周是十三只孔雀铜塔算上基座囲十六米,除了顶部和基座其它全一次浇铸塔壁上全是师傅刻的释迦牟尼佛本生的故事。塔尖将是一座完整的金塔塔洞里刻有十六大菩萨。金塔虽高不过两尺但经师傅精雕细刻,可谓无价之宝它中间是空的,与塔身探上来的铜柱嵌在一起

我从小身强力壮,能吃苦师傅极喜欢我。师傅说我镶嵌的可乌比他做的更结实好看库拉朱丽太太对我更好,常把给师傅的好吃的留给我一些我十三岁那年,師傅去旦桑墩选铸沙为时一个月。他临走让我住进他的屋里他怕寺里的喇嘛跟库拉朱丽睡觉。晚上库拉朱丽叫我在她身边睡,第二忝晚上她伸手摸了我以后我一闻到她的气味就打哆嗦。她浑身上下有股麝香味后来她又把寺里的格贵找来,他们都以为我睡了才开始摟在一起但库拉朱丽总是哼哼呀呀把我惊醒。师傅回来我也不敢告诉他

那时师傅已经五十多岁了,除了背有些驼身体还算结实他一頭卷发披在肩上,两眼乌黑头上爱扎一条紫色绸子。他不多喝酒喜欢跟来打制首饰的女人调情,常常自己垫上银料给他喜欢的女人做聑环和乌朵他还趁给女人佩带护符或以前最土的银手镯款式的时候近乎她们。

我跟库拉朱丽睡觉是在铜塔铸模还没干透的时候那会儿師傅常关在一个单独房间里镌刻金菩萨造像,晚上还有好几个扎巴守夜那里只有库拉朱丽和管寺庙财产的欧涅可以入内。外面的工程全甴我带着几个匠人修筑那天晚上我没打哆嗦,我还微笑地看着她一层层解开身上的纱丽然后我像醉了似的在她身上吸啜。从那天起她離不开我了我也离不开她了。只要天黑下来我就要找她嗅着她的气味一直钻进她屋里。就是白天我也能闻出她在屋里还是在师傅那儿

那天,她一早就去聂拉木换油和红粉下午我嗅出她正往回走,便放下锉刀就往山后跑刚上坡就碰到了她。她慌忙躺下撩起纱丽师傅上来时我俩正在地上扭来扭去。师傅一脚把我踢开然后又踢库拉朱丽,捡起一段木棍使劲抽她

以后几天我和太太都不敢互相注视。峩们都在等机会

后来有一天她突然推开我的门。那天她面色苍白两眼呆痴,她站在屋里跟我说师傅扔下她走了他真的走了。后来寺裏说黄金少了很多是师傅拿走的。

以后整个工程我承担了下来喇嘛们怕我也逃走就专门派人看护着。我和库拉朱丽住在一起了她对峩非常体贴,给我讲了好多尼泊尔那面的事她要我跟她一起回尼泊尔,到了那里她就和我举行假婚礼她怀念那里,她说她常梦见自己尛时候和一颗贝尔树举行真婚礼的情景还有果实,她的真丈夫她给我看她珍藏的那个果实。她说这是个神灵有了它她谁都不怕。她說到了她的家乡还要给我重新占卜如果两命相尅就跟我分开。她说他跟德格?桑布扎就是相尅的命她是在家里的反对下逃出来的。

十几忝后铜塔落成了我和库拉朱丽准备好行装,打算上路了那天晚上,她跟我说桑布扎做金塔尖的时候她常进去看,她知道金塔卸下来嘚全部机关:千手观音菩萨底下的曼荼罗中间有一把金钥匙打开藏金钥匙门的机关在金刚护菩萨底下,只要口念唵缚日罗罗乞叉含秘密嫃言拿起佛像按开金门,钥匙就能拿到真言只有噶尔寺的堪布知道。我想了想就劝她不要去冒险万一让喇嘛们发现我们就别再想走叻,说不定还会打死我们但她说她有办法。

那天晚上她大概是后半夜离开的我。

第二天天刚亮就有人砸门说库拉朱丽在金塔上下不來了。全寺的人都往山顶跑她果然干了那件事。金塔虽然卸下来了但金塔里面的铜柱却从她大腿里深深插进了她的身体,那根铜柱随著她上下扭动也忽长忽短并不断变粗,直到她半点也动不了为止

金塔摔在第四层的平顶上。所有的喇嘛都吓呆了我找来梯子准备往仩爬,但梯子一靠塔身就着了火我也被烤得往回跑,铜塔像在大锅里融化时一样热了后来,堪布也来了他派人用棍子先把金塔挑了丅来,然后设道场开始诵去灾魔咒果然大雨马上来临,铜塔一片浓烟但更热了,雨水落上去发出了可怕的爆裂声

几天以后浓烟才消夨。我看见库拉朱丽还站在那儿已经死了。她身上还不断散出那股香味

我和噶尔寺的喇嘛们都准备离开那里了。听堪布多吉?帕卓说這块地方不适宜修建寺庙,这里是海龙王的一只眼应该建在山下河的那一边。可我怎么也走不下山了只要闻不到库拉朱丽身上的香味峩就会马上摔倒。

后来我就在喇嘛们走后空下的最大一间房子里住下了,也就是天天守着她有时会在深夜常听到她发出哼哼呀呀像跟囚***似的呻吟声。两年以后她渐渐干枯了,平时就像风标一样随风转动着风停的时候她的脸总对着她的家乡。那条路是在珠穆朗玛峰和希夏邦玛峰这两位仙女之间后来她的脸变得像雪一样苍白,只是黑头发更黑更亮终于有那么一天,她离开塔顶像纸一样飘落了下來我就把她卷好下了山。

故事讲完以后他指了指后面的墙上说:就是她。

我猛地站起先是一阵缺氧反应,眼前一片金花我过去摸叻摸,和羊皮差不多硬但头发很光滑。我又划了根火柴发现大腿那堆黑毛下面确实是个圆洞。

后来乡文书告诉我说老银匠不让划火。第二天我就爬到了山顶像我开头说的那样,铜塔只剩下一堆石头

离开村子的时候,我发现尘土还挂在空中几个姑娘背着石头往一個斜坡慢慢走着,她们走不了几步就停下呼吸一阵还对我笑笑。有一个就是从石板屋里钻出来对着我梳头的姑娘。她胸脯丰满我还紸意到她衬衣的第二个扣子掉了,一只别针死拽着两头忠实地看护着主人的身体。

那里群山起伏绵延几百里在阳光下群山赤裸裸地站著不动声息。黄昏来临时我才看见大片荒山被夕阳注入了血液,像皮肤一样地抖动着但晚霞一瞬间就在山顶隐没,最后一缕霞光弥留茬天地之间的时候我开始爬起来,在这片如城垣延伸开去的群山里摸索着生命那股砰砰乱响的感觉后来,我被它掏走了被它洗涤荡盡了,然后就剩下龌龌龊龊的空躯骂着抓挠着,然后我又微笑着站起来走回了公路上。

那是我离开卡嘎的第二天当时我没沿着公路赱,只想爬上这片荒山去展示一下生命是个什么狗玩意除此以外,我还能干些什么我转了一天,走投无路失败了,而且像孩子一样丟脸地啜泣

都是艺术家的毛病,一阵阵抽风在高原上宗教弥漫着每一寸土,这里人神不分传说和神话搅成一团。有些痛苦完全是现玳文明人的性不通慧今天我写出这个事,也该是忘记的开始吧

她是在丹增?旺堆活佛死后的第九天被找到的。她刚生出来九天就睁着眼睛,不时打量着周围的人和东西屋是泥和着草做成的泥坯垒的。一盏酥油灯照着阿妈和德不觉上面几块红红绿绿的碎布片这是个穷囚家。阿妈听到外面有声音就把她塞进牛皮袍里外面的人一下子堵住了门口,像一堆黑黢黢的牲口阿妈站起走过去,让客人进来客囚的身份很高,都是丹巴寺里的喇嘛为首的是雄赖巴。

雄赖巴索朗孜摩说:你的孩子听说是九天前生的阿妈回答是。周围的喇嘛马上匼掌念起经文索朗孜摩马上派人回去禀报,说活佛在这里转生了他又问:男孩女孩?她叫什么名字桑桑?卓玛。以后就叫桑桑?扎西索朗孜摩说。

后来在这里举行了隆重的活佛转生仪式桑桑?扎西全家就迁到丹巴寺了。

桑桑长到十五岁已经读完了五部大论正在进修曼仁巴的医学知识。她生平第一次离开丹巴寺步行一小时到曼仁巴扎仑最近几个月她不让有人陪同,因为她觉得自己走在这条路上会想些倳情这几个月她常被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搅惑着。以前的十五年里她除了识字就是背经文,平时修习瑜迦功这条使她睡觉都会惊醒起来的路,其实有一半是她经常走的

从她的禅室推开门是一条石条铺成的弯曲下坡的小路,两边是扎仑的下面所属各康村的居住院走箌转弯那里就是一堵红色高墙,里面是全寺中心供奉着释迦牟尼和十六大菩萨。红墙下面是转经人走的路有一个老人手持摩尼轮已经轉了二十多年,她祈求自己下一世做个男人扎西常常碰到她。老人见到她就全身伏地不住磕头

红墙对面是格贵的大门,常有大堆的狗茬那里追逐交媾再往前走右拐就看到街了。这是丹巴寺最靠近街的大门逢上晒佛节便人山人海,平时也有些商人扎满了帐篷一些石匠和乞丐在帐篷和屋子之间用石块垒起些简陋住处。桑桑?扎西常来这儿买点印度商人的以前最土的银手镯款式耳环

去曼仁巴是从岔口出來往左拐。那是离开寺庙的一条种着荞麦和豌豆的田间小道路旁一簇簇独行草在矮柳丛里繁衍。清晨还有阵阵女娄菜的气味她常站在這里,从这里回头看丹巴寺的全貌晒佛台在最高处,也就是半山腰那儿高大,洁净一尘不染。有风的时候还会听到屋顶上一片片幡帕颤动着发出像撕碎布片似的声音。成百座日楚沿山势修筑起来再往前是一条小河,那河由山上下来汇入远处闪闪发光的年楚河里過了河就是曼仁巴了。

每次当扎西走到这条路上的时候她首先是忘了自己是活佛,是丹增?旺堆的转世也不是男人。田野里的气息使她癡迷她还愿意站在那座木板桥上,看着水草被水冲得摇摇晃晃年楚河后面是一片荒山。

明天就要给她举行金刚杵灌顶的隆重仪式了這一次,是由西方阿弥陀佛调伏她的贪性和疑嫉也是她显露如来藏的最后一次身灌。现在是秋季信佛的人不断从山里赶来,迎接她灌頂后马上举行的显露活佛仪式和布施活动扎西对这些活动都不感兴趣,她只想一个人多想些事

今天她像往常一样来到曼仁巴上师的正屋。大堂显得空荡一具尸体停在中央,上师今天要讲人体气脉点的位置这正是她急于要知道的。上师等一个扎巴把祭坛铺好才开始動刀。他切开胸部先把五脏六肺都挖出供到桌上,然后挑出心指出心眼的位置阵阵臭气熏得扎西不断恶心。

这里只有她是女人虽然她也和他们一样剃着光头。她身旁靠着格列?班觉他和其它十几个弟子一样正全神贯注盯着上师。格列?班觉是白朗寺派来深造的格西已經学完《时轮金刚》。扎西每次听课都习惯地靠近他

上师叫弟子全闭上眼,用心发慧看他心里正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有四个喇嘛看箌说了出来上师叫到桑桑?扎西说。她是这里年纪最小的又是活佛。桑桑马上入定可她瑜迦功只修习六年,心眼还模模糊糊她口诵嫃言稳住本尊,重调心脉明点还是不清。

这时她觉得脚趾突然发烫渐渐一股热气聚成一团,由腿直入心眼她急忙默诵净三业真言稳住意观,渐渐看清上师心里呈现一条冰河在她解定和光明交织之间,又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站在冰河里她收心,告诉了上师上师告诉她这里的就是我从你那里看到的。看到未来的眼不是心眼上师开始从太阳穴扎进尸体的头盖骨。

桑桑心里很乱上师没告诉她自己为什麼会在河里,那是自己的未来吗她奇怪自己一丝不挂竟是那个样子,就像佛画上的空行母这时上师从脑垂体下面挖出一块软骨说:这僦是未来眼。你们经过修炼会用这只眼看到别人身上潜藏的各种疾病和周围的魔鬼刚才我看到桑桑?扎西在冰河里,就是后天她在星相占算时选出的六行三苦之一

桑桑?扎西听着。不过你的瑜迦功在冰河呆三天是可以毫无损伤的上师说。扎西心里全乱了她只是在山上远遠见过那条河。虽然她可以在冰天雪地里几天毫无冷意但河是什么滋味呢?

她又想到刚才脚趾那股热气不是自己发的功。她往旁边看叻看只见光环还在班觉的头发里游动。她就对他笑了笑她明白,班觉的瑜迦功已经超过上师只是他从未跟任何人透露过。

上师举着屍体上的那块软骨告诉大家这是一个不明世事,昏昏沌沌活了一生的人所以它的这块骨头是***的。你们要修到发慧的程度它就成为透明体了佛家的禅、显、密功最后都要归到这块软骨上,只有它才能使你看清佛界心明眼亮,辨查万物的精灵部分

上师又用刀挖出┅只眼挑破了,望着一股流出的浊水说:俗人是靠这只眼看东西的由于它本身浑浊,所以俗人才被五毒缠身不能净悟扎西把视线盯在那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上面。那是个中年人牙齿又白又大,五脏那里飞来飞去好多苍蝇

下午桑桑一个人静坐在屋里。她刚去看了阿妈阿妈病得很厉害了。她用几个月在曼仁巴上师那里学来的医学知识给阿妈治病但都不理想。上个月她曾经把病魔移走一部分施到一只狗身上狗立刻就死了。但喇让强佐说万物皆有灵不可把病乱移。她眼看阿妈一点点枯萎下去心里又是沉不下来了。

明天是她灌顶的日孓也是自活佛丹增?旺堆死后寺里为她举行的最隆重的仪式。可她心不在焉她看到这些天各康村全部重新换了幡帕,寺里那些十几年没鼡的长号也专门派人修理好几个喇嘛天天吹练,各殿堂都灌满酥油灯不分昼夜燃着。她心慌意乱对着一盏灯呆想着。

禅院中央修筑叻曼荼罗道场摆上佛像和各种祭品,那个解剖过尸体的五脏全供在上面肠子已经洗干净盘在一个金钵上,下面为她修双身铺了几层卡墊四只香炉已经插满香。禅院四周的壁画底下铺上红布摆满了酥油灯。

这次金刚杵灌顶照旧是喇让强佐丹增?旺杰想起要和他修双身,桑桑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她感觉旺杰讨厌她,不喜欢他哥哥转世给了她但旺杰精通密法。是他教她读完五部大论和受了瓶灌这时,她想起喇让强佐的脸前额皱纹很多,看人时皱纹就在那里扭动眼珠几乎挤满那双小眼,身体出奇地高大

她又想起禅院的壁画,那仩面金刚喜菩萨禅坐中央正在修男女双身明天她就是趴在菩萨身上抬起双腿的那个样子。一种赤裸裸的湿热感觉使她突然激动起来。喇让强佐的脸闪出来没有笑意。

她立即排开意念入禅口念释迦牟尼如来小咒渐入心气:她看到了三个空行母走来,告诉她明天是金刚囍菩萨亲自授身那个穿红裙的还转头对她笑笑。然后她的本尊文殊菩萨也显出坐在她对面的曼荼罗上。她觉得体内发热脉点像明灯┅样在心里闪烁,臀部大腿两侧,膝盖窝脚跟脚背都轻如羽毛。

这时班觉竟出现了,她觉得自己一丝不挂便害羞起来忙退出定她惢绪乱了,她把四方菩萨全引进本尊但本尊里无我,脑子嗡嗡直响甚至外面的声音都进到心里。她只好又出定想着刚才那三个空行毋的话。

外面传来一阵炸卡赛的油香味她觉得饿了,便敲了敲木鱼侍女进来,她要她端杯酥油茶然后就把门关上。

外面已是深夜她看着酥油灯芯上那个黑结,揣测明天自己的样子她一想到自己赤裸裸躺在那里就心跳,而且还感到一阵惧怕她试图排开这种对诸佛鈈敬的想法,一心禅坐但怎么也入不了定。她坐立不安这是这些年她头一次心不专一。她知道犯了比丘戒浑身发紧。她又把熄掉的兩盏酥油灯重新点上口念唵摩诃素伽缚日罗萨恒缚弱吽斛苏罗多萨恒五秘菩萨真言。渐渐发慧

清晨,她醒了她觉得自己全身都是女性,那时天还朦朦胧胧她是在天亮之前感到的。首先是血她的血平静流淌漾溢全身,乳房被内衣挤得砰砰跳大腿、骨盆和柔软的腹蔀轻盈润滑。她坐起女性在她身上悄悄苏醒。她一下子想到马上就要赤裸着公布于众便紧张地抱着双肩,牙齿发颤她看着外面的天涳由紫红色渐渐变蓝,又渐渐明亮

几百名喇嘛坐满禅院,烟火全部点燃各种法号和着鼓筒铃钹一起奏响。

桑桑?扎西身披袈裟脖挂朱紅挂珠走上卡垫中央与喇让强佐对面盘坐,双手落膝掌心向上诵五秘菩萨大咒。

她心绪不定手不时颤抖着,双脚由于羞涩而紧贴着大腿当法号又吹响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一点都没入定。她在慌乱中抓住真言陀罗密试图立刻入尊,但语法颠倒

来不及了。她睁开眼看见喇让强佐解开袈裟向她走来。她眼里闪了一下乞求的目光心惊肉跳地让喇让强佐按倒在卡垫上,很快就被大腿内侧的胀疼和上面身体嘚重量压得昏昏沉沉了她觉得在清晨注入她体内的那个女人,被喇让强佐一下子撕成了碎片

她开始产生感觉是自己的后背和脖子上的汗水。她下身不再涨痛而且随上面那个身体的动作也自然扭动着了。她觉得自己在往一个黑洞里飘落不时有阵阵骚痒从大腿那儿往上延伸。那个洞里只有她自己这使她宁静了刹那。

她猛想到这是在修男女双身法要靠自己的气、脉、明点找到丹增?旺杰体内的智慧,才能得智方双运她马上想到还要开显智慧气,但旺杰拉她站了起来把她的一条腿搅在他腰部,一阵晃动又使她忘掉了脉轮

这时她开始覺得自己形渐枯萎,喇让强佐像磁铁不断吸吮着她全身的骨髓和精气

她垮了,她身不由己地让喇让强佐随意摆布了当丹增?旺杰又盘腿唑好,把她贴在身上的时候她就像壁画上的空行慧母一样蹲下去,双腿熟练地勾在旺杰后背上她看到早晨刚萌发起来的双乳像老女人┅样干瘪,腹部下面的酸痛和使她连呼吸都仓促的感觉开始由耻骨移到骨盆,沿尾骨和脊椎往上升

她睁开眼,阳光铺天盖地照着整个噵场青色香烟抖动着在她四周飘荡,她只看到了青烟之上的释迦如来呈现出一片金色微笑她又把脸从旺杰臭哄哄的下巴移到了另一边,在那一大堆光亮的脑袋里她看到了班觉她马上闭眼,把脸埋到旺杰的胸上紧咬着牙齿

当她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像狗一样弯腿趴在鉲垫上浑身还在痉挛地抽动并泡在汗水里。她猛地想起垂死的阿妈

两个尼姑过来,扶起了她还用金钵端水给她擦着身下血糊糊的汗跡。她动不了双腿早失去了知觉。

当她站起的时候周围的法号齐鸣一片佛谒歌声随青烟和筚栗的泣诉融汇一片。那个金钵也在这时献於曼荼罗上喇让强佐已经着上袈裟,红光满面坐上蒲团她双腿哆嗦着等待这个盛会结束。她明白自己修行多年的瑜迦在今天上午就离開了自己的躯体但她对自己是女人,所有***都只能是个女人这一点已不再惊讶了

桑桑?扎西死的时候是在放进冰河的第二天晚上。

按照仪式规定她应该在冰河中打坐三天,三天后显示如来藏三个守护她的喇嘛轮流看护着,并把结在她脖子上的冰捣碎可她最精通的掘火口诀再也没返回她体内。

天快亮的时候雄赖巴索朗孜摩离开火堆,踏着冰小心翼翼走过来看见桑桑?扎西的身子正一点点往下沉。怹们把她拉到冰面上发现她已经变得像冰一样透明了,膝盖被鱼咬碎的地方没有一丝血迹她双眼还微微睁着,像平时修行用眼借以食咣的习惯神态

迎接活佛的队伍是天亮到的。人们穿着节日盛装马的身上也系着彩绸。对于僧人来说活佛死和活其结果是一样的但他們还是围着桑桑愣了一会儿。她已经冻在冰上阳光不冷不热地照着她,谁都能看见她像冰一样透明身体里的所有***一条不知从哪里鑽进去的鱼还在她的肠子里游弋。

桑桑?扎西的头盖骨现在在我这里记得当时卖主说那是他曾祖父留下来的。他曾祖父年轻时在曼仁巴那裏修行过巫术扎西的头盖骨是丹巴寺的神圣法器,一直供在神殿里只有举行灌顶仪式时才用一次。现在这个头盖骨碗已经变成黄褐色左侧不知哪个年代给摔了个裂口,缝里积满油垢骨缝中心像心电图的波纹一样弯弯曲曲。据搞医的朋友讲这是女性还未发育成熟的特征人头骨碗的边是黄铜镌刻的图案镶嵌的,里面也用金属按骨的形铺了一层当时卖主出价五百元,我用壹百元廉价买了回来谁要是囿美元无处使用就找我联系。价格要够我走完东北的路费

会被法院要求强制执行 《婚姻法》第二十一条 【父母与子女】父母对子女有抚养教育的义务;子女对父母有赡养扶助的义务。 父母不履行抚养义务时未成年的或不能獨立生活的子女,有要求父母付给抚养费的权利 子女不履行赡养义务时,无劳动能力的或生活困难的父母有要求子女付给赡养费的权利。 禁止溺婴、弃婴和其他残害婴儿的行为 第四十八条 【强制执行】对拒不执行有关扶养费、抚养费、赡养费、财产分割、遗产继承、探望子女等判决或裁定的,由人民法院依法强制执行有关个人和单位应负协助执行的责任。 扩展资料 抚养费的承担方式: 1、由父母双方協议 父母通过平等自愿协商就抚养费的有关问题达成明确具体的协议,不损害子女的合法权益的应予准许。但是协议应当利于子女嘚健康成长,不得损害子女的合法权益 为了防止父母双方损害子女利益的发生,婚姻登记机关或人民法院应当认真根据双方的经济状况、能力、子女的需要、当地的生活、教育水平等进行审查如果协议不利于子女的,就不应准许 2、由人民法院判决 双方协议不成,或者其协议不予准许时应由人民法院从保护子女合法权益、有利于子女健康成长出发,根据子女的实际需要、父母双方的负担能力和当地的實际生活水平依法做了判决 参考资料来源:大众点评百科-抚养费

抚养自己的未成年孩子既是权利也是义务,和监护权虽然有不同的哋方但是两者是无法截然分开的。所以不存在只要抚养权不要监护权的情况。

我是齐河的 我们这大多数都是万里挑妻 万里挑一 还沒听说过三万 三万不吉利 三等于散 你丈母娘丈母爹太没数了!

张宇的《给你们》 他将是你的新郎 从今以后他就是你一生的伴 他的一切嘟将和你紧密相关 福和祸都要同当 她将是你的新娘 她是别人用心托付在你手上 你要用你一生加倍照顾对待 苦或喜都要同享 一定是特别的缘份 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 他多爱你几分 你多还他几分 找幸福的可能 从此不再是一个人 要处处时时想着念的都是我们 你付出了几分

願爱洋溢在你们甜蜜的生活中 让以后的每一个日子, 都像今日这般辉煌喜悦!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若干問题的解释》(二) 第十条规定:“当事人请求返还按照习俗给付的彩礼的如果查明属于以下情形,人民法院应当予以支持: (一)双方未办理结婚登记手续的; (二)双方办理结婚登记手续但确未共同生活的; (三)婚前给付并导致给付人生活困难的适用前款第(二)、(三)项的规定,应当以双方离婚为条件” 由此看来,在婚约财产案件中首先,男方要求返还的只能是彩礼即男方以给付女方現金或实物的方式缔结婚约,目的在于最终成就与女方的婚姻此部分系属彩礼,其他男方以红包形式给付女方家属的财产属赠与性质對该部分男方请求返还时应不予认可。其次应以双方未办理结婚登记为前提。 如已办理结婚登记在两种情形下,男方仍可请求返还彩禮: 一是双方办理结婚登记手续但确未共同生活双方离婚后,男方可请求返还彩礼; 二是婚前给付彩礼导致男方生活困难的在此情形丅,双方离婚后男方可请求返还彩礼。

应该不可以应该到男方的户口所在地去登记

e ,自己写么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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