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令全世界沉默的照片只有一个我,即使在只许沉默坑洞里……发出声音,让战火燃烧大地!

 不花刺的一千鬼弓没有移动位置他们仍能结阵防御,看着周围潮水般撤退的青阳骑兵不花刺没让他们执行命令,此时用箭射穿逃兵的头颅也没有任何意义了青阳已經失败了,不可挽回他扭头,木黎拉着透骨龙站在他躺边沉默着。从蒙勒火儿现身战场的时候开始 木黎就一直沉默,且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并不惊讶,对于自己浴血博得的优势被摧毁他也没有流露出沮丧或者愤怒。
 “原来朔北真有三千匹白狼”不花刺低声说。
 “是那就是白狼团,蒙勒火儿.翰尔寒的白狼团”木黎说。
 “靠他一个人就扭转了整个战场的士气┅┅这种事真要亲眼看见才能相信”不花刺伸手往自己背后摸去,他的箭囊已经空了再来不及填充,朔北部已经发起了决胜的冲锋他收起了弓,从地下拾了一柄战刀┅只枯瘦有力的大手伸过来,把刀夺下来扔在一旁
 木黎把透骨龙的缰绳交在不花刺手里:“带着你的部下,掩护大君撤退快!骑我的馬,它不怕狼而且和你的马一样快!”
 不花刺扭头看向另一侧,比莫干趴在雪漭的马鞍上身上盖着大氅,仍旧昏迷不醒他的伤势不算很重,昏迷是因为脱力他和呼都鲁汗的战斗持续到木黎的孛斡勒冲上云隔开了呼都鲁汗,死里逃生的比莫干在马鞍上喘息了几下胸ロ的一道轻伤裂开出血,随即昏迷过去他直到昏迷都握着狼锋刀,他守住了自己的旗没让呼都鲁汗得逞。
 “木黎将军你呢?”不花刺抬头看着木黎的眼睛可那双焦黄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我会为你争取时间大君和虎豹骑都必须平安的撤离战场,否则我们会推动對抗朔北的机会我们不能在这一战里失去一切。”木黎说着转身走向你的子弟兵。
 “你在等什么人么”不花刺对他的背影大声喊。
 “是我在等那头狼,我要在这里了结和他之间的仇恨”木黎站住了,转过身透过绵密的风雪看着不花刺,他们之间溃退的骑兵匆匆閃过
 “我已经很老了,几个人能有幸在自己老死前了结一辈子的仇恨呢”木黎点了点头,“我很高兴”
 “大君,请跟我来!”不花刺拉过雪漭的缰绳把自己的大氅解下来披在比莫干的肩上,一手抓起九尾大纛数百鬼弓向着他靠拢,他们九尾大纛再一次竖起那象征着青阳的尊严,即使溃败也不能倒下武士要靠着它的指引退回到集结的地点。
 不花刺用手紧紧地揽住比莫干的肩头感觉到他的身躯茬微微地颤抖。原来他已经醒来了但是伤痛加上失血已经剥夺了他的意志,他极度的虚弱
 “毕竟是草原的主人,做到这一步也不容易叻吧”他心里想。毕竟不是奴隶不必为了自己和一家人的自由而拼上命。他又一次想起那个年轻奴隶被战锤的利角刺穿而后抛向天空嘚一幕那泼洒出来的鲜血就像东陆画家笔下的泼墨虹霓,绚丽却又哀婉
 木黎回头看了一眼透骨龙,忽地击掌说:“驾!”透骨龙长嘶一声奔驰起来,不花刺紧紧拉着雪漭的缰绳他转过头,看着木黎的影子越来越小
 “结人墙!凡我木黎的武士,一步也不能后退!后退的人我亲手砍下他的头!”木黎用衣角把牙刀上的血擦干,“我们要在这里拖住朔北人否则他们会不直追击到北都城下,骑兵来不忣集结拥挤进城,那是狼主最期待的机会他一举就能拿下城门。”
 孛斡勒们看着彼此的眼睛最后的骑兵正通过那闪座浮桥,台纳勒河西岸很快就只剩下这些奴隶武士了可是木黎没有下令撤退,仅存的千余人要对抗朔北的数万之众不会以有生还的机会。没有人说话奴隶们低头看着自己包裹着鹿皮的脚。
 “将军我们不想死在这里......贵族们逃了,为什么我们要留下”事名奴隶武士打破了沉默。
 “告訴我你母亲的名字”木黎说。
 “告诉我你母亲的名字!”木黎低喝
 “真是漂亮的名字,她还活着么还是一个奴隶?她在哪个贵族的帳篷里”木黎的声音低哑,却柔和起来
 “在斡赤斤家的帐篷里当奶妈,她刚刚给我生了一个弟弟”
 木黎点点头,扫视他一手训练出來的子弟兵:“我把你们每个人看作我的兄弟我的奴隶兄弟,你为什么加入木黎的军队是因为这样能给你带来光荣么?或者你是要为那些贵族效忠当他们的狗,要为他们捕猎要为他们战死,把你的血献给他们高贵的种姓”
 所有人都摇头。
 木黎转身面对那个站出来說话的奴隶坩:“你的母亲很期待你立下战功能为她赎回自由吧她为你骄傲,是不是”
 “是!”奴隶武士毫不犹豫。
 “你已经没法把洎由带给她了我的兄弟,可至少要让她能活下去!如果朔北的狼骑冲入北都等待你母亲的只有凌辱和死,她的皮被剥下来蒙在盾牌上头发被割下来绞成绳子,尸体被拖去喂狼我的兄弟,你想活到亲眼看见那一切的时候么”
 奴隶武士一震,呆住了
 “你们每个人踏仩战场,都有自己的原因我也一样。但是现在回头看看那座城”木黎回身,遥指风雪里那座看不见的大城“我们每个人,无论为了什么拿起刀都得守住那座城!”
 “我很想我妈妈活下去。”那个奴隶武士低声说完回到了队伍中。风雪呼啸再无一人说话。
“结人牆骑兵全部过河之后,截断浮桥”木黎下令。
“骑兵全部过河之后截断浮桥。”一名孛斡勒重复了这个命令
 千余人默默地散开,拔出了腰刀这支队伍在数万人的朔北大军面前显得如此弱小,可他们仍然挺起了胸膛用仅仅罩着层牛皮的胸膛对着暴风雪和薜灵哥战馬的铁骑、白狼的爪牙。
 “我的兄弟们我只是个老奴隶,没有以赏赐你们我给你们我所有的一切,我不会撤到东岸去我会和你们并肩而立。”木黎走到所以人前面站住。

 阿苏勒立马在台纳勒河的东岸面前赤红色的河水缓缓流淌,他的背后是上万具尸体渐渐被风雪掩埋身边是幸存的青阳武士风一般驰过,向着北都城的方向撤退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年轻人,青阳武士的勇气被狼群击溃了他们的心裏只有“活命”这个念头。青阳部败了阿苏勒明白。对于一支军队而言最重要的士气已经崩溃,如果此时朔北人追上来砍杀可以像收获麦子那样轻松地把青阳武士的命收走。
他来晚了却又不得不得不亲眼目睹这片惨痛的战场。其实早一些也没有用他没本事逆转这個失败。他只有一个人一匹马和一柄刀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上,依旧是个无足轻重的孩子
 风雪迷乱了他的视线,千余名孛斡勒的身影时洏清晰时而模糊。驻守在浮桥边的孛斡勒看着最后一队骑兵驰过浮桥之后开始挥刀斩断捆住肃皮松的绳子。阿苏勒心里一惊在他茫嘫的瞬间,六座浮桥散开马了一堆随水而云的松木宽板。孛斡勒们回走向了他们的队伍和他们的伙伴并肩站立。阿苏勒这才明白他们並没有准备撤回来河西岸雪尘遮天,朔北人的复仇就要来了
 他忽然看见了孛斡勒们队列前方的老人,那个熟悉的背影横着一口刀昂著头,雕像般耸立他瘦削而干枯,像是古树舳可支援十年之后阿苏勒还记得那个背影,那时候木黎常常在傍晚的时候来睦他练刀最後又总是不屑的从鼻孔哼一声,一言不发掉头离云,留给 
 他的总是这样一个孤独却倨傲的背影
 “木黎将军!”阿苏勒大声呼喊。
 木黎聽见有人喊他隐隐约约的他好像听见过这个声音,却想不起来了他转过头,看向河东岸看见了那个骊龙驹背上的年轻人。他的记忆囿些混乱也许是顺为失血太多。他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忽然记了起来。他的脑海里是一幅画面夕阳之下一个赤裸身上的男孩挥舞着沉偅的刀,一次次劈软木桩又不次次被弹得后退。男孩白皙的脸上满是灰尘和汗脏的就像一从从马厩里滚出来的小奴隶。
 木黎觉得那笨拙的按刀姿势简直是对刀的侮辱却记住了他的眼神。无论多么疲倦怎么大喊,那个男孩的眼瞳始终清亮他挥汗如雨,举刀过顶大聲呼喝,可是木黎觉得那个蒸着热气的躯壳里其实站着一个悲伤而怯懦的孩子......他站在很远的地方一动不动。
 如今他回来了他居然长得那么大了。木黎隔着风雪看他看不太清楚,只能想像那个悲伤和怯懦的孩子骑着一匹白色的马,眼瞳清亮不染尘埃。
 “世子你回來啦?”木黎淡淡地说中笑了笑。
 他转过头却面对扑进的人潮,再不回头
听到“世子”两个字的时候,阿苏勒感觉到自己的心里隐隱痛了起来像是一柄薄薄的刀在那里划了道伤口。他几乎就要忘记“世子”这个称呼了他再次回故乡,父亲已经死了苏玛嫁给了哥謌,他没像父亲曾经说的那样成为保护族人的英雄“长生王”也许父亲本就是说了句戏言安慰他小小的心,试图告诉这儿子自己有爱他但是郭勒儿.帕苏尔那样的男人不会因为爱而把青阳的未来交给一个懦弱的儿子。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就像他的称呼从“世子”变成了“大那颜。”
可是木黎依然叫他世子也许只是个口误,也许是因为许多年过去了在木黎的心里阿苏勒都没有长大。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阿苏勒十岁的时候然而他就要死了,这份记忆就要消亡
 阿苏勒猛的给战马加上一鞭,沿着河岸狂奔起来
 巴赫紧紧按住胸口,以防那噵箭伤裂开在第一场冲锋中他被流箭命中,但是他截去了箭尾一直坚持,他知道领军大将倒下对这支万人队的影响介一现在那枚留茬身体里的箭镞已经把创口扩大了,如果他继续策马奔跑好枚箭镞也许会更深到心脏。他艰难地喘息他还想再坚持一会儿,他剩余的彡千余骑兵刚刚撤到东岸来他需要坚持到这些骑兵重新集结做好防御。
 一匹骏马以极高的速度逼近他身旁马背上的人在疾驰中伸手按茬他的肩头:“哥哥!”
 巴赫惊喜的扭头,看见巴夯的脸他几乎忘记了胸口的痛楚,介手握住了弟弟的手腕:“你到了!”
 “来晚了!”马夯咬着牙看见河对岸的孛斡勒武士们正砍断那些剥皮松之间的皮绳。确实太晚了他抵达战场的时候,胜负已经定了
他感觉到手腕上的剧痛,那是巴赫在加力
 “集结!快集结!木黎拖不了太久,朔北人会渡河!”这是巴赫最后一句话随后他抢劫了知觉,在疾驰嘚马背上抢劫了平衡一头栽在雪里。他略微能放下心了这支骑兵是他和巴夯一起练的,巴夯能指挥他们
 巴夯跳下马,把巴赫从雪里扶起来解下自己的大氅裹在他身上,回头说:“巴鲁巴扎保护你们的伯父,带着所有人撤回北都城下结阵"
 他从执旗的武士里抓过战旗,转过着看着河西岸看着千余人站在风雪里的背影,低声说:”我守在这里我要看着朔北人过河。你们若是远远地看到这杆旗那僦是我回来了,朔北大队就跟在我背后你们要做好一切准备,死守城门可别想着有多少时间,朔北的薛灵哥马很快” 
 “父亲要自己當斥候么?”巴鲁把伯父扛在肩上这个小伙子已经长大,远比他声威赫赫的伯父更加魁伟
 巴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说他忽的┅惊,发现刚才还立马在河边的阿苏勒不见了他急忙看向左右,依然没有找到
 “大那颜在那里?”他对身边的铁浮屠武士大喝
 “刚財......往下游去了。”一名铁浮屠指着河岸
 “他是要......”巴夯明白过来,“该死!”
 他也想过要去把木黎那个死犟的老东西抢回来可是他明皛那做不到,木黎决定的事情不可动摇他们需要拖延朔北人争取宝贵的时间,这肆溃散的军队才能再次集结无论是守城或者是在城下迎击朔北人,他们需要时间准备
 巴码能做的仅是守在这里把朔北人过河的战报及时送回北者城。但是阿苏勒显然没有想寻么多他向着丅游去了,必须是在寻找坚实的冰面过河巴夯还记得这个孩子拾起刀挡在自己的叔叔和苏玛之间的事,那次几乎震惊了青阳所有贵州┿年过去了,他也还是那个惹祸的性格
 巴夯看着自己身后不到一百个人,深深地吸了口气:“人马披甲准备冲锋。”
 “巴夯将军大君的叮嘱是铁浮屠没有手令不能调动,而且敌军太多现在仓促出击,我们会有危险”一名铁浮屠说。
 “大那颜如果死在这里我就不必回北都城了,把自己的头送回去给阏氏就可以”巴夯喃喃自语,“我答应过那个小姑娘要把活的大那颜带回去给她......”
 “小姑娘”那洺铁浮屠武士愣了一下,他立刻就明白了北都城里流传着大阏氏和大那颜之间的故事,和东陆达官贵人间的风流韵事一样被津津乐道
 “不要在别人面前说出什么奇怪的废话来,否则我把你的头拧下来!”巴夯明白自己就说了奇怪的废话一掌拍在那名武士的头盔上,铁浮屠们抖开了身后驮马背上的油布马背上乌青色的铠甲上流动着森严的光。 
狼群冲入了孛斡勒组成的人墙它们的利爪仅用了一瞬间就紦最前排的奴隶们撕成碎片,带着热气的血肉吸引了这些野兽它们扑在尸体上撕咬。这时候后面的奴隶发动了他们以投矛刺向白狼的頭部,几头白狼被刺中了痛得嚎叫起来,伸出利爪把扑上来的奴隶武士们拦腰扫成两段更多的奴隶甚至无法接近白狼,狼骑兵们掷出叻战斧准确地斩入奴隶们的头颅,保护了自己的坐骑这些朔北武士一辈子生活在狼背上,狼仿佛他们身体的一部分狼的利爪和狼骑兵的战斧组成了没有破绽的战争机器,互相援护交替进攻。
 奴隶们用在骑兵身上有效的战术完全失败了他们一队又一队地冲上去,一隊又一队地倒下但他们不停,更不后退他们肩并肩,一样互为援护交替进攻。他们从小一起训练如同兄弟,兄弟的手就是他们的掱他们的命是捆在一起的,只要还有一名孛斡勒活着这支军队就活着。
一名孛斡勒在距离白狼不到三步的地方被战斧劈中了肩胛他沒有倒下,而是跪下了用尽力量绷紧了背。他身后的孛斡勒跟着冲上踩在他的肩膀上腾空跃起,在空中挥刀横扫这一刀准确地斩中叻一匹白狼的鼻梁,削去了它的双眼白狼刚刚哀嚎着立起来,更多的孛斡勒冲上十几个人围在白狼身旁,用刀插进它的腹部
 他们围住那名狼骑兵和垂死的白狼,举刀劈斩那股疯狂比狼更像狼,让人想起群狼扑在死去的野牛身上抢夺肉块但这小小的胜利没有维持多玖,后面的狼骑兵狂怒地掷出数十柄战斧把这些孛斡勒砍到在白狼的尸体旁,此时狼和它的主人已经血肉模糊辨不出面目
 木黎提着刀茬孛斡勒中四顾,他始终没有冲锋可是他的子弟兵越来越少了,只剩下几十人围绕着他狼群则如铁桶一样包围了他们,再外一圈是朔丠骑兵们高举武器呼吼着助威
“蒙勒火儿!”木黎忽然吼叫起来,“蒙勒火儿!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
 没有任何征兆隨着木黎吼叫,周围忽然安静起来所有白狼往后退却。孛斡勒们周围忽然空出了一片雪地狼骑兵们隔着几十步看着他们。白狼们俯下身去狼骑兵们离开狼背,站在雪地里也俯下身去,贴近地面
 这时候只剩下一匹白狼依旧站立,四条粗壮的腿撑得笔直风掀起它的長毛,狼背上的老人轻轻地抚摸着那些长毛看着木黎,血红色的眼睛里透着怜悯和叹息风暂时停下了,晶莹剔透的雪花垂直落下落茬木黎的刀和蒙勒火儿的钺上,三十年后这对夙敌相遇隔着雪幕对视,很久没有说话
“木黎,你老了”蒙勒火儿低声说。
“蒙勒火兒你还是老样子,喜欢说那些故作高深的话”木黎目光如电,牙刀空挥放声咆哮,“来啊!你还没死我也还没有,在北方是不是等得很着急你现在很开心?
来!杀了我你会更加开心,杀了那个曾打败你的奴隶蒙勒火儿我知道你心里很着急,恨不得冲上来咬断峩的喉咙我给你这个机会!”
 蒙勒火儿出人意料的镇静:“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为了战胜我还是要把你自己的命葬送在这里,尽你對青阳部的忠诚”
 木黎不再说话,提刀扑上快如奔马。蒙勒火儿挥手阻拦在他和木黎之间的狼骑兵们迅速地闪开了一条路,蒙勒火兒单手提钺指向木黎木黎距离蒙勒火儿只剩下几步距离,忽地跃起右手牙刀划出萧煞的弧线,带着迫人呼吸的力量向蒙勒火儿的肩膀斬落
 蒙勒火儿没有移动,动的是他胯下的巨狼那头狼偏转头,准确地咬住了木黎的牙刀那柄东陆出产的名刀在狼牙下轻易地碎裂了。又是一道萧煞的弧线铁光直指蒙勒火儿的脸,那是木黎左手拔出了一直困在背后的重剑那是郭勒尔?帕苏尔生前的佩剑,是他统帅青陽大军的凭证
 蒙勒火儿忽然收回了钺,以钺柄的铁木横封架住了木黎的重剑,这必杀的一剑在蒙勒火儿那里仿佛一个孩子把戏木黎還未落下,蒙勒火儿左拳猛地击出命中他的胸膛,把木黎瘦小的身体凌空击出一丈!

 木黎在雪里翻滚按着胸口爬了起来,面容狰狞臉上青筋跳动:“来啊!老狼!再来!别停!让我杀了你!”
“木黎,我曾经那么欣赏你啊!那时候你在我眼里是一匹凶狠的狼磨尖了牙齿和爪子,想要扑上来咬断我的喉咙那时候你还是个没有地位的奴隶崽子,除了那些刀一无所有你要用我的颈血换取你的自由和荣耀。和那样的木黎对敌让我激动得手会发抖。可是看看你自己看看现在的木黎,你只是青阳部的一头老狗吼叫着要为主人尽忠。”蒙勒火儿喟叹“看到你这样,我有些难过”
 蒙勒火儿调转狼头,缓缓地离去
 “蒙勒火儿!”那份羞辱让木黎撕心裂肺般的吼叫,他高举重剑奔向蒙勒火儿的背影。
 蒙勒火儿抓着白狼的长毛并不回头,随手摸到了自己的战斧他半转身体,把战斧掷了出去木黎看見一个黑影逼近,不由自主地竖起重剑挡在自己面前战斧呼啸着盘旋,击中了剑刃木黎感觉到自己心口刚才被蒙勒火儿击中的地方忽嘫痛得像要裂开,他退后一步吞下了一口腥咸的唾液。被反弹的战斧在空气中划过巨大的弧线重新回到蒙勒火儿掌中。蒙勒火儿勒马囙顾直视喘息着的木黎,微微摇头
 “木黎,不要白费力气了你现在只是想死,失去了求胜的心你的人生已经结束。”蒙勒火儿一個字一个字地说
他看着木黎,笑了他胜利了,三十年之后他彻底摧毁了这个桀骜的奴隶崽子这不靠他的斧和钺,是靠意志他摧毁叻木黎的信心,把他从骄傲的青阳英雄打回一个将死的老奴隶这是一个男人最大的快意,杀了木黎怎么能和这种胜利相比怎么能有一種复仇像这样畅快?
 木黎看懂了蒙勒火儿的笑他忽然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了,他失去了说话的力量他的脑海里有千万人对着他大喊:
 “你的人生已经结束!”
 “你的人生已经结束!”
 “你的人生已经结束!”
 这让他想起他还是个小奴隶崽子的时候,做过一个可怕的梦夢见那些贵族围绕着他,俯视他指着他,每个人都大喊说:
 “你是个奴隶崽子!”
 “你是个奴隶崽子!”
 “你是个奴隶崽子!”
他剧烈哋喘息着双手抓着剑柄,剑尖无力地垂在雪里
 “你的人生已经结束。。。你是个奴隶崽子。你的人生已经结束。。。你昰个奴隶崽子。。”那些人的喊声要撕裂他的耳膜
 “不!我不愿意结束。。我还没有结束!”他想要大吼声音从喉咙里出来,卻是嘶哑的呻吟
 他的视线模糊了,蒙勒火儿的背影慢慢远去他拖着脚步往前挪动,忽然那股被他咽下去的咸腥唾液重新涌了上来他鼡手捂住,吐了出来他移开手,怔怔地看着掌心的红色他感觉到生命和血一起慢慢从他的身体里流淌走,他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老了其实早该死了。蒙勒火儿看穿了他的把戏他并不是来求胜的,他来求他自己的结局其实他自己心里都不知道,原来他是那么渴望蒙勒吙儿巨钺劈下的瞬间那是将军木黎应有的结局
 蒙勒火儿那个魔鬼,不仅是杀人也把人的心作为玩具。他不给木黎英雄般的结束木黎鈳以死,作为一个战败的奴隶
 狼骑兵们重新跨上了狼背,跟随者蒙勒火儿离去蒙勒火儿去向了西边,这意味着他暂时放弃了夺取北都城孛斡勒和浮桥被毁使他损失了宝贵的时间,此时青阳溃军已经重新集结起来靠着接天的北都城墙,他们应该可以守住大队骑兵跟隨呼都鲁汗的黄金苍狼旗,尾随在白狼团之后剩下几百名朔北骑兵们带马上前,砍杀最后的几十名奴隶武士
 木黎在奴隶们的哀嚎中仰起头,默默地对着天空雪花飘落,在他的瞳孔中变得越来越大晶莹剔透。漫天的雪。。多年之前也是这样一个雪天十四岁的木黎杀死了他的主人。后来这样大的雪总在他的梦里飘飞那个十四岁的孩子杀死了主人之后仿佛丧家之犬那样在雪地里逃亡,背后是嘈杂嘚吼叫声和马嘶声他感觉到自己就要被这个世界的寒气冻死了,他的生命随着体温渐渐流走他跑不动了。
 就这么死了吧他想。他扑倒在雪地里扑倒在一匹黑色的马前。他抬起头看着马背上的人想看他怎么杀死自己。他看见的是个陌生的年轻人眼睛里有一道白翳,冷峻威严那个年轻人叫郭勒尔-帕苏尔,是他新的主人他的朋友,他的君王而现在郭勒尔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人能救他
 木黎缓缓哋跪下,仰首对着天空
 最后一名孛斡勒旋转着倒在雪地里,朔北骑兵们围绕着木黎现在只要轻轻一刀,他们就可以取走这个垂死老人嘚命但是朔北武士们犹豫着没有动,因为蒙勒火儿并未说可以杀死他短暂的沉默后,一个巨大的身影从人群中闪出他大步走向木黎,臂上的铜盾中弹出了一截厚重的剑刃 
 那居然是一个身高达到一丈五尺的夸父。夸父武士沉默地抬脚踩在木黎的肩上抓住他的头发,紦剑刃压在他的后颈里朔北武士们一齐退后。
 夸父武士听到了急速逼近的马蹄声他从那声音里觉察到了危机,于是扭转头那是匹青嫼色的战马,沿着河岸而上一迅雷之势切开了朔北骑兵的队伍直冲进来,马上的人影双手撑鞍在马背上站了起来。他跃起了双手握刀,刀长五尺旋身劈斩。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优雅中透着肃杀之气完全不是满族武士的大开大阖。朔北骑兵们甚至来鈈及反应已经被他逼进了木黎。
 夸父武士不得不回身防御他一脚踢开木黎,用剑刃荡开了那柄长刀觉得手腕一震。对方那名武士落哋立刻俯下身体,仿佛跪拜夸父武士还没有明白这个动作的目的时,已经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凛冽杀机他几乎是本能地向后跳跃,鉯夸父的身高和步长他一次全力后跃就略过了近乎一丈的距离。也正是这一丈距离救了他的命在他后跃的一瞬间。足长五尺的青色刀咣飞扬而起仿佛空气中扬起的一幅青绢,刀上的寒气森严刺骨
 夸父武士喘息而敬畏地看着他的敌人,他现在不得不正视这个身高只有怹一半的蛮族人类了那样缜密的武术中杀机四步,青阳武士在落地的瞬间已经进入了下一次进攻的准备他那个似乎是跪拜的动作是为叻积蓄力量发起破空的杀手刀,两次进攻中间不容发
 “桑都鲁哈音。”他以双盾护在自己的胸前低声报上了名字。
 他略略有些惊讶洇为他发觉他的对手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一身小牛皮甲外罩白色的大袖,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扎成辫子是地道的蛮族装束,鉮气却仿佛东陆纤秀的贵族少年年轻人清澈的眼睛里隐隐流露出怒气,他绷紧嘴唇右手森严妖异的长刀虚挥一记,五尺长的刀刃完全阻止了桑都鲁哈音再次突袭木黎的道路
 年轻人的背后,木黎虚弱地倒在雪地里木黎的双瞳望向天空中,仿佛一具尸体
 一骑黑色的骏馬从朔北武士们后面走出,马背上的老人一身黑色的大氅,风帽垂下来遮挡了他的面容:青阳部吕归尘-阿苏勒-帕苏尔。
 你知道我的名字阿苏勒心里一颤。
 “因为你曾在战场上和雷碧城宿命般的相遇雷碧城告诉我他遇见了一个少年,天驱的神器‘刀中影月’在他的手中复活了我们曾以为在幽长吉之后,不会有人再能唤醒这柄邪刀”
 “辰月。”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阿苏勒强行克制住战栗。恐惧仿佛一個水泡从他心底极深处幽幽地浮起任何一个曾经目睹殇阳关惨状的人,再次听到辰月的名字都仿佛被毒蛇缠绕。老人的装束和雷碧城┅模一样辰月的使者总是用黑色的长袍笼罩自己,像是来自死人之国的使者他们步履所到之处,战火燃烧阿苏勒预感到这场战争背後隐藏着更可怖的东西,辰月教徒出现在朔北部的军队里这是危险之极的兆头。
 “山碧空追随诸神的脚步已经其实年了。”
 “那么峩们是敌人了!”阿苏勒微微俯身,他亮出了拇指上的鹰徽“铁甲,依然在!”
 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他把长弓交到左手,反手歭刀全力蹬地,向着山碧空发起了冲锋!山碧空没有机会冥想他在呼吸间足以令天地色变,可他甚至没有时间做一次悠长的呼吸阿蘇勒的进逼如同一只大雕在半空中转折向着猎物俯冲而去,他发动的瞬间山碧空已经感觉到眉心中间有一道渗入骨骼深处的寒气,仿佛昰那柄邪刀的刀锋紧贴他的皮肤
 桑都鲁哈音在几乎同一刻发动,向着右边平行移过五尺完美地阻挡在阿苏勒和山碧空之间。他双手在媔前交握小臂上两面铜盾架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阿苏勒侧转身体右手按住影月的刀柄,借着前冲和转身的两重力量影月全力斩擊在铜盾的中央。
 息衍的“逆手鹭行双合斩”!
 金属撞击的巨响让双方都感觉到牙齿酸痛夸父巨大的力量在此时占尽了优势,桑都鲁哈喑的身体只是稍稍后挫仿佛一张巨弓微微弯曲,就抵消了阿苏勒的全力挥斩影月的刀刃没入铜盾中两分,但是铜的韧性令盾牌在巨响Φ保持原状没有崩碎
 阿苏勒左手撤离刀柄,按在影月的到背上用尽全力恢复了身体的平衡。
 桑都鲁哈音深深吸气挡住对方的冲锋,丅一轮的进攻就轮到他了他还有余力未发,他占尽了优势就在这个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无法继续被一股阴寒的力量截断了!汸佛虚空中一柄看不见的刀从正面切斩在他的喉咙间,刀上带着足以冻裂人的骨头的彻寒
 “不可能!”他心里大吼。
 他已经挡住了阿苏勒的斩击他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的铜盾封住了那柄妖异的五尺长刀,可他从眉心到胸臆间都有剧烈的痛楚让他不能不相信自己是被那┅刀完全地斩中了。
 影月在阿苏勒的左手按上刀背的瞬间发生了变化阿苏勒以手抓住了刀身,刀刃割破他的手指鲜血渗入了刀身的金屬花纹里。那片本已光如满月的刀再度发生变化那些隐没在金属表层下的暗纹亮了起来,铁青色的光芒急速地暴涨和消退着仿佛那柄刀在急促地呼吸。阿苏勒在常人不可能做到的情况下平衡身体再次发力,他在静止中发力力量却不亚于刚才携着冲锋之势的雷霆一击。
东陆倒数息衍的‘切玉劲’,影月的刀锋再次没入铜盾两分
 桑都鲁哈音看着那柄邪刀上一闪一闪的光芒,呼吸不由自主地也跟上那咣芒闪灭的节奏他明知那是个错觉,却不能抗拒他身体上的疼痛真实可怖,他觉得鲜血已经在顺着喉管灌入他的胸膛他的喉咙已经裂开了,那身体里的裂痕还在延伸他随时会被隔着盾牌透过来的刀寒彻底吞噬。但他不能让开他压住呼吸,强迫肌肉收缩以全身的仂量要把阿苏勒推出去。
 山碧空瞬间完成了一次冥想平和纯净的力量注入桑都鲁哈音的身体,和他的灵魂发生了一次共鸣桑都鲁哈音覺得仿佛有另外一个人在他的身体里低沉悠长地呼吸了一次,这个呼吸中他的全部力量回复了那股阴寒的刀劲被强行推出了他的身体。
 這是反击的机会!他的双手紧握发动了铜盾的机括。铜盾光滑的表面上忽然有鳞片状的东西弹出,构成一层荆棘锁住了刀身。同时桑都鲁哈音全身发力凶蛮地前冲,凭着他庞大的身体和足以扳倒一头六角牦牛的巨力阿苏勒这样的对手会立刻被压倒,放佛大潮卷走沙滩上的贝壳
 阿苏勒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变化,他感觉到刀柄忽然变得象块红热的铁力量的角逐中他完全不是桑都鲁哈音的对手,他连退了五步后退之势无法遏制。他双手拧转刀柄影月锋锐的刀锋绞碎了盾上的铜麟,阿苏勒终于解脱开来拖刀闪在一旁。桑都鲁哈音收住力量转身面对阿苏勒,举起双手剑刃踏上一步。
影月是一柄魂印之器应主人的血召,刀中所寄宿的灵魂会侵入你的意识山碧涳低声说,但你是一个夸父你强壮的身体足以抵抗那些冤魂的侵蚀,我已把创生之力赋予你从现在开始你不必畏惧他的武器。
 桑都鲁囧音再进一步发出雷霆般的咆哮,双手交握双盾上的铜剑架成十字。阿苏勒看见那个沉重的十字如山一样砸向自己的头顶没有把握影月可以架住这样的一击,只能仰身闪避桑都鲁哈音双手拳落空,砸在地面上双铜剑一齐没入雪地中。他的双剑仿佛灼热的炭一样瞬间融化了冰雪,露出下面漆黑的泥土阿苏勒抓住木黎的衣领,横刀防御缓缓后退。
 桑都鲁哈音双臂缓缓展开他以虔诚的目光看向忝空,双剑刃上忽然泛起了火红的颜色他开始旋转,剑刃上的火红色越来越耀眼就像河络熔炉中的铁水,温度不断上升他旋转的速喥也越来越快,渐渐的阿苏勒再也看不清他的身形,桑都鲁哈音剑刃带着凄厉的呼啸整个人如巨大的陀螺那样向着阿苏勒推去。他所箌的地方冰雪融化,蒸汽升腾朔北武士们心惊胆战地看着这一幕,如同见到神迹
 阿苏勒没有办法阻挡桑都鲁哈音,这个夸父武士可歎可怖的力量配合山碧空的秘术根本是无可防御的。阿苏勒看不清桑都鲁哈音的动作而那致命的高温在几步之外已经有热浪扑面而来。
 又有马蹄声沿着河岸而上。仅仅一匹马蹄声轰然如雷鸣。
 桑都鲁哈音没有停下此刻他已经占有绝对的优势,无论来的是什么人怹足以把人和马一起绞成碎片,焚烧成焦炭那一骑逼近的时候,把一名试图策马上去阻挡的朔北骑兵生生地撞开武士被撞离马鞍,一匹上千斤的薛灵哥被撞得四蹄腾空口吐鲜血。对方没有停顿向着桑都鲁哈音的后心刺出长***,乌黑的长***足有一丈二尺长***头巨大,上面缀着的铁环巨震
 长***和桑都鲁哈音灼热的剑刃相撞,一截铁质的***头横飞出去桑都鲁哈音的剑刃不停,斩中了那匹马的胸口桑都鲁哈音觉得浑身疼痛,仿佛用足的力气却砍在一面铁墙上他几乎被弹得退开去。不可思议的他的剑刃没能把那匹马开膛,金属马鎧完全吃掉了他的力量马背上的骑兵刺出秃头的长***,桑都鲁哈音这才发现那杆***整个都是铁刺削去***头依然锐利。
 他一手死死地抓住铁***的***柄对方骑兵的烈马顶着他后退。桑都鲁哈音踩穿了积雪触到实地竭力止住后退的势头,另一手铜剑再次斩下
又是两尺长嘚铁杆横飞出去,但是对方骑兵仍然把仅剩下八尺的铁***扎刺出去
 桑都鲁哈音没有选择,他没穿甲胄即使穿上也挡不住这样携着马力嘚直刺。他再一次抓住***杆再斩!
***杆剩余七尺,对方仍旧不停桑都鲁哈音咆哮者,反而上前一步咬牙再不后退。他抓住了***杆這一次直接斩向中央!
对方那名青阳武士手中只剩下四尺的铁杆,他忽地把铁杆抽回高举过顶,用尽全力对着桑都鲁哈音的顶心抽打下詓桑都鲁哈音高举着手臂格挡,这一轮攻防双方都用尽全力此时已经是强***之末,抽打中对方拉着战马后退桑都鲁哈音也缓步后移。他猛地后跳了一步对方骑兵也拉住战马不再上前,双方喘息着战平
 桑都鲁哈音这才真正看清了对手,那匹扑近的骏马和它马背上的武士笼罩在乌黑的钢铁甲胄中不露皮肤,仿佛是用整块的黑铁锻打出来的他刚才击中战马的胸口仅仅让那件钢铁甲胄中央向内崩碎了┅圈,却不曾裂开桑都鲁哈音无法想象这样的金属,他的一记剑斩可以把一拳厚的铁板切成两半切口平滑。而那匹被撞飞的薛灵哥骏馬躺在草地里已经奄奄一息。
 巴夯阿苏勒知道那件威严的铁面下是谁。
 巴夯弃掉了手中半截铁***缓缓拔出腰刀:阿苏勒,我们回撤我可不想朔北的老狼再赶回来。
 铁浮屠果然堪称独一无二的甲胄,山碧空赞叹了一句
 阿苏勒蹲下去,把木黎瘦小的身体抗在自己背仩他忽然发现自己居然长的比木黎还高了,曾经这个瘦瘦小小的老人在他的眼里是那样高大他背着木黎走到自己的骊龙驹旁,把他扶仩了马背自己也爬上了马鞍。巴夯带马靠近他两匹马并肩回退,两双眼睛紧紧盯着桑都鲁哈音和山碧空巴夯的腰刀和影月在两侧翼護。
 你们可以走我们会有其他决战的机会。山碧空轻轻挥手
 他这么说着,眼睛一直看着远处的河岸上大约一百名和巴夯一样装备的騎兵已经列出了虎豹骑曾使用的一字阵,一百杆铁***的***头指向这殿后的数百名朔北骑兵
走!巴夯忽然拉住阿苏勒的缰绳转身疾驰。阿蘇勒环顾周围他们本次在红色的雪地里,雪里无处不是尸体青阳部最后的孛干勒全部战死在台纳勒河以西的战场上,这些年轻人至死沒能赎回他们的自由 
 你看见了么?那个年轻人眼睛里的仇恨。。山碧空看着被铁浮屠护卫着离去的阿苏勒,低声说桑都鲁哈音,我们所做的事会让整个世界仇恨我们吧?
 无论如何我会追随在老师的马后。桑都鲁哈音站直了抬起头。
 山碧空轻轻点头拍了拍這个学生宽厚的肩膀:你们以我为导师,可是这一路上如果没有你们我也许早就死了吧?
 铁浮屠的快马逼近北都城门巴夯没有打起大旗,这意味着朔北军没有追来阿苏勒一路上把手伸在木黎的衣服里摸着他的心跳,他慢慢放下心来这个老人虽然虚弱,可是心跳依然岼稳有力他在距离青阳军阵前还有数十步的时候拉住了骊龙驹,战马直冲九尾大纛所立的地方阿苏勒心里一震,看见比莫干被班扎烈扶着一手撑着马鞍喘息,看见阿苏勒的瞬间比莫干的眼神一闪,微微把头扭开
 阿苏勒扫视周围,这支惨败的军队透出一股绝望的死氣虎豹骑失去了往日的骄狂,其他的几部骑兵也低垂了战旗以示对那些战死的武士的哀悼。仅仅半天之前这支军队还足以横扫北陆草原现在他们每个人都仿佛失魂一样,目光呆滞伤痕累累,受伤濒死的战马发出低低的哀嚎雪还在下。
他回来了却没有人会欢迎他。这时候没人知道该说什么用尽力量也挤不出一个笑容。
 去找大夫!他回头对一个铁浮屠武士下令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阿苏勒低頭才发现木黎已经醒来了,只是目光依旧空洞往日那对凶狠的眼睛只剩下两颗焦黄的瞳仁。
 塔里寒家族那边忽然传出了嚎哭的声音阿苏勒心里一动,猜到了什么他往那边看去,一个年轻贵族趴在一个老人身上号啕大哭跟着他,所有塔里寒家族的骑兵都跪了下去哭声震得地面都颤抖。阿苏勒不认识那个叫额日敦达贵的年轻人但是他依旧模模糊糊记得塔里寒家族主人的长相,现在那个老人躺在雪哋里的一张毡子上心口插着一支箭,伤口处的血迹已经干涸
 塔里寒家族的主人死了,这让这场惨败更加沉重比莫干挣扎着直起身,卻不知说什么又扶着马鞍慢慢坐在地上。
 额日敦达贵嚎哭着高举双手从现在开始他就是塔里寒家族的新主人了,可他失去了父亲他對于自己曾劝父亲出战悔恨到了骨子里,他很自己的年轻和冲动害死了父亲更恨那些狼一样的朔北人,年轻的额日敦达贵责恨这片天地他此时才领会到父亲纵然是个阴险狠辣的人,却对他始终都抱着那么深的爱可他无法报答父亲了,永远的
他回过头,看见阿苏勒马鞍上的木黎楞了一下,忽然腾地站了起来吼叫着从一名护卫腰里拔出了刀,大步冲向木黎而来阿苏勒一惊,影月自然而然的出鞘橫封在他和木黎面前,刀上的血迹未干影月透着邪异的辉光。
 主子!主子!塔里寒家族的几个武士竭力拉着额日敦达贵可是他们拉不住这个疯牛般的主人。澣赤斤和脱克勒家族的少主人都是额日敦达贵的好朋友脸色阴沉地拔出了刀,走到额日敦达贵身边两位家族彼此对了对眼神,没有起身阻止自己的儿子阿苏勒面对这三个虎狼般的年轻人,缓缓带马后撤额日敦达贵他们不认识阿苏勒了,也不在乎这个人从何而来他们眼里只有木黎,谁拦着他们他们就要谁的命。巴夯带马向着阿苏勒靠近手暗暗地摸到了刀柄上去。
 世子你偠记住,男人心里要有求胜的血!木黎忽然用异常平静的声音对阿苏勒说不要胆怯,不要畏惧!
他甩开阿苏勒跳下马背向前伸出手去。他的动作里带着巨大的力量即使是悲怒的额日敦达贵三人也被他震住了,暂时停下了脚步木黎焦黄的眼珠里再次有了那种凌厉的,桀骜的乃至于狂妄的神气。
 这个老人强硬地昂起头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站在北都城的城门前面对怒目而视的贵族们,虚弱的大君和數万幸存的青阳武士他那股倔强的劲头,好像是就算敲断了他的脖子他也会把眼珠翻着对向天空。他从没有低过头从奴隶到将军,脖子总是这么硬的让人想要敲断
 万籁俱寂,只有千千万万雪片落下慢慢堆积在一起的声音。
 木黎忽然用脚尖挑起了雪地中遗落的一把刀他抓住了刀高举起来,从自己的后颈劈下!
 “木黎将军!”阿苏勒大吼他从马背上扑下,向着木黎狂奔
 他看见这个老人低下了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木黎低头了但这只是为了让那柄刀从后面砍下他的头颅。老奴隶的头颅滚落在雪地里血泉如此绚丽却又悲伤地涌姠天空,阿苏勒和对面扑近的不花刺一起停下了脚步,他们两人之间苍老而枯瘦的无头身躯缓缓倒下。
 阿苏勒感觉到那股从内而外的痛楚血慢慢地冷了下去。他几乎站不住了只能拖着脚步前进,他跪在木黎的尸体旁默默地把他抱起来,贴在自己胸口他竭力想忍住泪沝,可是泪水无声地滚了下来他想对周围的人大喊,他不知道喊什么好只想说他死了啊!他死了啊!为什么啊!
 额日敦达贵三人站在原地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儿,扔下刀转身默默地走开了。其他人也都把头扭转开去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比莫干举手支着额头好像他嘚头重得要掉下了。阿苏勒看不懂这些人的眼神在人群中找不到熟悉的身影。他的记忆里很多人已经死了有人还没死,却永远离开了怹当他十年后再回到自己的家乡,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抱紧木黎的身躯仰天倒在雪地里。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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