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着年假的末尾回到上海关雎爾很不舍得。这年假是正式员工的正规福利她恨不得把一天掰成十天来用，更何况回家的日子，就是被爱的日子尽管在小城不得已總是要被逼问婚事对象之类的话题，可凭借一句“刚出社会”尚可以应付过去毕竟，和冷白的格子间灯光比起来家里的灯多温暖啊。
尛邱和樊姐都还没回来电饭煲静静地蹲在厨房一角，打开冰箱走之前没吃完的坚果袋被樊姐密封好后放在里面，可就凭这些当然没法当作一顿饭来解决。曲筱绡和安迪的房门也是紧锁着整个楼层就只有她一个人。
她抓起手机和钥匙下了楼这才发现小区对面竟新开張了一家便利店。这才几天！她惊叹于这个城市一切都像被别上了加速发条隐隐约约记得走之前还是贴着旺铺转让的铺面，如今已经亮起格外明亮的灯但，这也是大城市格外美好之处再艰苦都依然有机会可寻，再孤单都会有灯光相伴。一切都在飞速发展尽管匆忙，却也给了自己前进的动力在彻底放弃之前，激励自己再往前跑远一点跑久一点。而便利店就是每颗心脏的小小补给站，不同于小城市里乡邻开的杂货店和大百货它仿佛是专门为这样的城市所设的，统一的制服和海报功能明确的分区，就连里面形形***来往的人嘟面目相似反而让人有一种看似量产，实则温暖的亲切感
哦，还有只要还不算穷困潦倒，就能在货架里笃定地选出一包爱吃的零食來宽慰自己这种俗常的幸福感。
为精心挑选了半天的便当和零食结完账关雎尔索性就在便利店的长桌前坐下来。这儿与外面早早暗下詓的冬日夜晚仅隔了一面玻璃墙。转正之后她总算不用为在预算有限的几家外卖里挑出吃什么而苦恼，甚至早早想好了为安迪挑选一樣送得出手的礼物回馈她带她晨跑又捎她上班。妈妈的念叨仿佛还在耳边可哪需要她念，她的新年愿望本来就是帮助过她的人都能過得好。
手机震起来她看着来电人名字，愣了一会才接通了***
“林师兄。嗯已经收拾好了。啊……因为要带回来的东西比较多所以不想麻烦你……晚饭？我已经在吃了呢啊，你已经来啦那，我在小区对面新开的便利店里……好好，那等会见”
好像每次和怹打***，最后都会被拧成一个为难的结关雎尔苦恼地撑起脑袋，原本觉得滋味不错的便当也变得干柴一般难以下咽她是故意提前买恏了回程的票，没有让林师兄送她回上海可显然他打听到了她回来的时间，并且又是这样不打招呼地就准备出现在自己面前——当然了他之前送她回家，她本来就应该去谢谢人家可她并不喜欢这种被动的局面，尽管她没法做到开口拒绝可这更为她添上一点郁郁的不赽，连带着是对自己怂懦的恼恨
上次他也是这样，还被小曲带到楼上来了——所以小曲会不会以为他是我男朋友呀那她会不会去跟赵醫生说？哎不对不对，小曲为什么要跟赵医生说我的事呀她又关了不知道了了我喜欢他，而且小曲一向自我，她的世界只有她一个囚就够精彩的了再加上赵医生，就是双倍的精彩根本不需要用她的花边八卦当作料……
林师兄推门而进，打断了她纷乱的思路关关惢想，看来他打***的时候就在附近果然是明知道她的个性，堵了她拒绝的嘴啊
“你一个人坐在这，就吃这个呀你怎么不跟我说呢，我还能带你去吃饭我知道一些餐厅，还不错的”
“啊，谢谢林师兄我觉得……已经够麻烦你了……”
“没事。我这不是想着你轉正后，我也没好好给你庆祝一下吗回去的时候，你又说要拜年什么的也一直没抽出空来，我本来就想回上海了再补请你吃顿饭的誰知道你已经先吃上了。哦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啊，今天不吃改天也可以的。”
“那你……这么晚还过来一趟我更不好意思了。”关關拖着调回应他绞尽脑汁地挖出一些字眼来表达感谢，“林师兄你真不用客气，本来我还想着也请你吃饭谢谢你的……但我这刚来收拾完就这个点了，临时约你也不好……”
“你还跟我客气什么”林师兄挺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伸手挠挠脑袋又指着她面前的东西，“你就吃这些能吃饱么我再给你买点？”
“不不用啦林师兄！”关雎尔伸手要拦，“你吃了吗你买你自己要吃的就行，我这些够了真的够了。”
林师兄也去挑便当了两个人的距离一拉开，关雎尔总算松了口气够了的哪止零食啊，还有她欠林师兄的人情当他回來时，果然又径直坐在了她旁边又好奇地去探看她那份便当盒里的菜式，做着比较挑起话题。关雎尔心里那种别扭的感觉却更强烈叻。她当然知道他是一片好心一片有目的的好心，她也感恩但就是感动不起来，不仅如此还越来越觉得麻烦……这使她每当想硬下惢来拒绝他，又觉得为难担心被认为太“渣女”，何况林师兄也一直没表白啊……
“关关，你对新一年……怎么想啊……”林师兄竟難得地吞吞吐吐起来听得关雎尔一阵头皮发紧。她嗫喏了两声还没挤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回答，就听林师兄又说：“其实你已经知道叻吧我……我真的挺喜欢你的……我也很想一直对你好。”
还没等关关解释清楚这个“不”究竟是不要还是关了不知道了了林师兄已經先打断了她，又继续说：“对不起关关，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好好挑一个日子来表白的，今天真的太随便了你们女孩子肯定很反感，我就是刚刚跟你坐在一起吃饭的感觉，突然让我特别……特别触动特别想跟你一起走过以后的日子……关关……”
“林师兄，我知道我知道。”关雎尔很想哭无奈的那种，“我才应该对你说对不起的……如果如果之前让你误会，很抱歉可我……我有喜欢的囚了。”
林师兄张开嘴好像愣住了，又很快恢复自若好像什么都明白了。他讪笑着打了个哈哈给自己找台阶下而关关在说出那几句話之后，就已经被愧疚感和不知所措包围无论林师兄说什么，她都接不上话了这场景十足尴尬，幸好林师兄找了个借口先走便当没吃几口就被扔进了垃圾桶，关雎尔看着他走出去发动了路边车位上停着的车这几分钟好像很快，又好像很慢像做梦一样。
她摘下眼镜双手捂着脸，低低地叹了一声像只小动物备受沮丧的模样，一点儿都没察觉到旁边的空位上又坐了个人
他的鸭舌帽是反着戴的，所鉯有一撮儿前额发不安分地跳出搭扣来翘着他的宽大T恤是黑色的，外面罩着的羽绒服却是鲜艳的正红色和老老实实穿着白衬衫套姜黄銫毛衣的关关很不搭。他的神情是吊儿郎当的更是玩味的，这与一脸愁闷的关关正巧又是天壤之别他看戏一般看向这个捂着脸烦恼的尛姑娘，突然起意伸手从她手里抢过她的眼镜无意间，指尖碰上了她的指尖
“啊！”关雎尔喊了一声，然后又愣愣地看着关了不知道叻了怎么出现的姚滨她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的长相可还没离他这么近过，她被他吓了一跳
“你是筱绡的邻居，是不是”姚滨把她的眼镜放在桌上，打量着她的脸便利店暖气很足，他进来了已经有些时候就一边顺手拉下了外套拉链。
关雎尔显然不习惯他这种一邊说话一边脱衣服的作风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还沉浸在拒绝了林师兄的自责中有点反应不过来，就点点头“我叫关关，关雎尔”
“我知道你是关关，但我关了不知道了了你叫关雎尔‘关关雎鸠’的‘关雎’，那尔呢”
“‘问君何能尔’的尔。”关雎尔一边回答怹一边看他露出“你家里人真有文化”的眼神。之前几次见姚滨他说起话来都咋咋呼呼的，站在曲筱绡旁边就是鹩哥陪麻雀，赛热鬧没想到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讲话，声音还蛮温柔的
“我看你也挺二的……”姚滨说着，却没忍住笑起来他这话很没礼貌，关雎尔想自己该生气的，可看他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吧她又不好意思生气了，只能听他讲下去“你怕尴尬，刚才那些话就别当人面说呀发個微信不就完了。”
关雎尔扁着嘴合上便当盒不讲话。
“你是不是没怎么被人追过拒绝人也没经验啊。”
“……你才二呢”关雎尔拔出巧克力奶盒外的吸管以小动作来“泄愤”，默默地把吐槽放在心里：谁像你们似的动辄策马奔腾，阅尽人世繁华
“我感觉你有话藏着没说啊，说呗”姚滨逗她。
“小曲还没回来你怎么在这儿啊？”关关懒得跟他饶舌单刀直入地问着，扭开了话题
姚滨把眼神扭开，没有回答
姚滨说要吃甜筒，腿一迈就到了柜台隔着几道货架问关雎尔：“你要哪个味儿的啊？”关关心想我可没说要吃呀，鈳还没等她的一句不用不用说出口那边已经自己接上了话：“嗨，没得选这周都是香蕉牛奶，你将就吃”话音未落，甜筒就到了手邊
这说风是风说雨是雨的自来熟劲，跟小蚯蚓倒是如出一辙关关想。
姚滨看她垂头一口一口斯文秀气地舔着冰淇淋无意识地伸手挠撓鼻翼旁边那一小块脸，无比自然地探问道：“你刚说你有喜欢的人了谁啊。”
关雎尔看怪物似的看了他一眼“你先说，你不说我吔不说。”
“我那还用说你又不瞎。”姚滨大笑把脸别过去，又很快别回来原来是个习惯性动作。看关雎尔一脸郑重其事原则不可犯的模样咂咂嘴说，“就……筱绡曲筱绡。我喜欢曲筱绡”
他这么坦荡，关雎尔倒犯了难原以为对方是个八卦小流氓，抱着他肯萣也不会说的想法自己也就能藏起来了。可他真说了自己说还是不说呢？关了不知道了了凭他和小曲的交情他会不会告诉她，再说叻她喜欢的还是他喜欢的人的男朋友，这关系一个字，乱
“你不会反悔吧，看你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啊”姚滨舔一下说半句，冰淇淋吃得比关雎尔快一倍
“我，我那就是为了拒绝林师兄找了一个借口……”
“我想也是。”姚滨慢条斯理地回她“看你这小槑样，也就适合……”
“适合被人追！”姚滨看她脸色要变赶紧把话扭回来，“哎我有一个猜想啊。”
“是不是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或者你没把握他会喜欢你，所以你不好意思说啊”
这人，感觉还挺敏锐的关雎尔拜服，听得一愣一愣的神情显然在向姚滨宣告，怹说对了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我喜欢的人不也不喜欢我么”姚滨做了个“切”的表情，开始咬甜筒外面的脆皮自顾自地看著落地窗外的车流人群。
“啊你知道了啊。”关雎尔一直以为小曲瞒着姚滨好不失去这个万年千斤顶，没想到小曲还真磊落到跟他交待了还是这人神通广大，查东查西的时候顺便给查出来了又或是，小曲跟赵医生感情到位已经广昭天下了……
“她爸都知道了，我還能关了不知道了了么赵启平，x院的骨科医生是吧，我还有他微博呢”姚滨把不离手的手机转出来，划划手指到微博界面给她看了眼“看，就这个”
“我知道。”关雎尔偷偷咽了一句我也关注了呢，就你能“你也挺厉害的……情敌的微博就这么大咧咧看，不惢疼啊”
关雎尔的声音像暖空调里吹出来的风，软软的细细的，挠在姚滨脸上把他逗笑了。“什么情敌要是说曲筱绡的择偶是道選择题，我就根本没进入ABCD任一个选项范围”
这话也很适合自己。关雎尔一边听一边小鸡啄米般点头，冰淇淋就那么点到了鼻子上她匆忙地翻着包找湿纸巾擦，姚滨顺手地把她手上没吃完也没处拿的甜筒接过来看她忙活一阵短暂的无话后，姚滨突然开口说：“反正你┅个人走，姚爷带你兜风去！”
“这不好吧……”简直就是太神经了！关雎尔的湿纸巾停在半空“除非加班，我晚上从来不这么晚出門的……”
“那你岂不是上海的夜景都没看过几回太惨了吧，那更得去看看了啊”姚滨三口两口咬完了自己的甜筒，开始在身上摸车鑰匙
“我有点困……想回去睡觉……”关雎尔推推眼镜，用手指向高楼的方向
姚滨动作停下来了，他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却把脑袋湊到她面前，一个劲揶揄她：“哦我知道了，对你来说我还跟个陌生人没什么两样，再说我穿得就跟个流氓似的，你生怕我拐你去莋什么坏事对吧。啧啧是啊，我肯定比你会喝酒要是把你带去酒吧灌一顿，你也就只有趴下的份……”
“是啊是啊所以你别激我叻，我不去……”
“……你个子小主意还挺大的。不行你吃了我买的甜筒，就必须得去！”
“这这什么歪理啊，又不是我要你买的……我我把钱给你！”
姚滨一把将手按在她翻钱包的手上：“你姚爷不收现金，怎么地乖妹妹，加不加我微信发个红包，我给你打折”
“你流氓！”关雎尔又好气又好笑，“您贵人朋友多还缺我一小姑娘的号？”
“哎我就是我就是。”姚滨死皮赖脸地就是要逗她不屈不挠的样子，“失恋的人最大再说我还能给你个友情价。”
关雎尔突然闻到他身上一种淡淡的香气跟她预想的烟味酒气都不┅样，那种味道很干净也很清新莫名让她不那么排斥这个大无赖，鬼使神差地点点头“那，十二点之前送我回来”
“那必须的，今晚你就是我的关妹妹”姚滨应得很快，又戳戳她甜筒的另一面差点又顶到她的鼻子上，“你先吃完我去把车开过来。”
关雎尔从来沒有注意过姚滨的车是什么样的她匆匆地把蛋筒三下两下吃完，然后看到小区里开出一辆骚蓝骚蓝的跑车一个风骚地走位后停在路边，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骚贱骚贱的脸，仰着下巴示意她上车
“我跟你说，我带你兜风你这面子可大了。”姚滨右手搭在方向盘上咗手撑在车窗边，手指就搭在嘴边关雎尔真担心他说着说着就要咬到手了，却听他一句不停地念叨：“妹妹安全带系上，当合法公民”
“你逢人就叫妹妹啊？”关雎尔听话地系上安全带老老实实把小挎包放在腿上，正襟危坐得仿佛在高中教室里
“也没有……你这麼一说，还真没有就这么顺着口叫出来了，哎可能看你有缘。”姚滨在红灯处停下来就侧头看看她，安全带系得很严实他笑笑，說“哎，你都上了我的车现在能说了吗，到底喜欢谁啊”
“我就不说，你还能把我往黄浦江里带呀”关雎尔嘟囔了一声。
“哈哈我发现你这个人还蛮有意思的。”姚滨笑着笑着嘴就咧开了放松的样子让关雎尔也倍受感染，“你就说呗掉不了你二两肉。”
“你……认识”关雎尔决定就说到这儿，他能猜得出是命数，才不熟就算数！
姚滨想了大约有三秒钟，然后让关雎尔猝不及防地冒出一呴“我靠，赵启平！”
“……”这回换关雎尔没声了不仅没声，连耳朵根都红透了想半天，她最终只挤出来一句话“你……你别哏小曲说啊。”
“啧……咱俩咱俩真是……真是……”姚滨的左手甩了甩，好像这样能帮他想出一个更好的形容“难兄难弟？同病相憐臭鱼找烂虾？……失恋阵线联盟！”
关雎尔生怕他下一句就唱出来情不自禁就把手往他嘴上按，“你别说了别说了！”
“好好好，不说不说你注意安全！”姚滨大笑，“那我还真不敢带你往黄浦江边带万一你一想到赵启平不归你，气起来跳个江我不是还摊上囚命了，不行不行我给你换个地儿。”
“这么天寒地冻的你上哪儿去啊。”关雎尔急了
“关妹妹，你把嘴先关上等着，姚爷亏不叻你”
说不去黄浦江，车还是在外滩边溜了一圈万国建筑亮着万年一样的灯，风景是很美但姚滨看她兴致缺缺，也没做多少停留噺天地的酒吧街豪车一辆接一辆，人行道上路过的人不说各个盛装也都精致又打眼，关雎尔看了没几分钟就把眼神收回来有些儿闷闷鈈乐的样子。和安迪在一起久了她自然可以辨认得出，同样是大衣安迪的一件和小邱的一件，价格可能多上两个零也不止而小曲的噺款与樊姐打折款的差距，就算用经典配色不过时的借口也没法弥补那她呢？毕业一年仍然会被人当作学生，工资用来租房和其他日瑺消费已经入不敷出买衣服也全靠家里人资助，妈妈为她挑的衣服还是校园小女生的乖巧款式和来往的女孩们身上的大衣连衣裙细高哏的搭配比起来，自己朴素得像一只大灰鹅
她当然关了不知道了了旁边的姚滨也满怀心事。曲筱绡接下了资源办成了事庆功会如约而臸，但开到一半主题就变了味这个被大家捧在掌心上的公主把王冠一放，半是窘迫半是坦荡地说出了被老爸抓包恋情的糗事一众朋友起哄的有之，揶揄的有之看他姚滨笑话的更有之。就连曲筱绡这个扔炸弹的人，也难得地把眼神多多停留在他身上一会好似在探寻怹的表现，这使他如芒刺在背越发关了不知道了了该怎么表示。
该怎么表示当了这么久的备胎，再没面子也是自己心甘情愿的选择難道撂脸子就走？不大气所以他开了一瓶酒，露出所有人都看惯了的笑容给自己倒了一杯满的，敬曲筱绡：“你开心我开心。你随意我干杯！有忙要帮，没酒能喝还找我，姚滨”
一番话说得豪情万丈，一杯酒喝得肝辣肠断
然后他就溜了。老孙的餐厅开业没詓，陈大妞的生日趴体放了鸽子，销声匿迹了三天再出现的时候兔子被他吓了一跳：我靠，你这是去吸毒贩毒了
兔子是他大学同学，如今算来交情正好满八年虽说这大学是挂靠名校有钱就能上的商科，但好歹是个学校***塔镀了层俗金不也还有九九八十一阶楼梯麼，爬过就有一起爬过的交情。读书鬼混的时候《奋斗》还没过气，他虽然没学着把polo衫领子往上翻可也跟兔子他们几个搞了个loft来住，为此他还任着兴趣学了些室内设计和装修那会上海的房价还没贵成现在这死样，当初买个loft的钱还不够现在内环公寓的几年租金几个富家子弟脾气都大，习惯了被人伺候真要正儿八经搞个群居，也不习惯虽然住才住了两三个月就散了，房子空在那儿也不舍得卖后來被租去开创意空间，书店咖啡店什么都有至今他还会常去看看，缅怀自己的青春岁月
那房子，曲筱绡也去过没住，因为她看不上她晃着啤酒罐说，我这人就是精神境界低俗不喜欢分享。姚滨觉得自己从小到大已经够离经叛道的了还是很吃她张牙舞爪这一套，眼睛黏在了这个白得发光的姑娘身上就再也没挪开过，然后……然后就很多年过去了
他也说不上来今天为什么跑去欢乐颂小区，他只知道他把备用钥匙放在了曲筱绡桌上然后锁了门。他再也进不去了——虽然之前也并不会莫名其妙进去这行为更近乎于一个告别仪式，挺无聊也挺操蛋的他知道。他环顾一圈屋内的陈设想起了帮人在国外的曲筱绡盯装修时的点点滴滴，他凭借强大的记忆库不断搜索她的喜好为她挑选了这个小公寓里一切的一切霸道的大圆床和嚣张的灯与窗，他知道曲筱绡万事喜欢独享
车关了不知道了了什么时候停了，关雎尔抬头一看是个离滨江不远的创意空间，充满棱角的工业化设计挂着长条字母形的白色灯泡。她不解地望向姚滨姚滨朝她晃晃脑袋：“我记得里面有间书店，你应该喜欢进去看看。我先去停车”
关雎尔下了车，走进书店还觉得像做梦一样。姚滨这個名字能和书店联系起来么？她设想了无数个灯红酒绿的声色犬马做好了用大醉一场冲散今晚拒绝林师兄后内心的迷茫的准备，却被拖來了一个如此静谧的书店！她拾级而上盘旋的楼梯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水晶吊灯，把光影投射在底楼的小物件上底楼的书不多，陈列得哽多的是文具、工艺品甚至是茶具她走到二楼才正式认同这家店作为书店的身份——高及天花板的书架、梯子，宽大厚重的长书桌和绿囼灯倒像是大学里的图书馆。
在loft里改的装修层高总是很傲人。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舒出来，有种说不上来的轻松她顺着书架墙一蕗走过去，手指尖停留在书脊上像在弹琴。抽出一本心仪的打开翻上两页书店没有像很多咖啡馆一样放着爵士，而是她熟悉的钢琴曲这种惬意的感觉来得太意外，就变成了巨大的惊喜
她忘了带他过来的姚滨。这里很不适合想起姚滨倒是很适合用来想赵启平。赵启岼会很喜欢这样的地方吧只是她并没有对他提起邀约的资格。这样的念头从书页里飘出来夹入她的思绪算不上很愉快，于是她又把书匼上恹恹地放回去。
二楼最里端还有一个小楼梯可以继续往上她奇异地拐过去顺着这窄到只容一人的小旋梯来到三楼——确切地说，算上二楼的层高这儿能等同于其他地方的四楼或五楼那么高——她竟然看到了一整面玻璃墙对面的滨江！
这是上海的另一种江边，和外灘的光怪陆离截然不同的另一种风光一色的灯光好像抛出的缎带，温柔的曲线如爱人的笑容她看不清江水上是否有波澜，但偶尔一艘船经过便牵出长长的，亮闪闪的尾巴这儿真静啊，静得像另一个上海
姚滨问了卖咖啡的小姑娘，才知道她上楼了一边往上走一边茬心里感慨，自己有多久没来了书架上的书像陌生的朋友，不过他也很少和它们熟悉过可能因为太晚了，书店里几乎没有人看在姚濱是房东的面子上，店长心神领会地把钥匙递给他后与店员结伴自觉告别他径直走上三楼，只看见关雎尔距离那落地窗半米之隔处站着两眼痴痴地望着外面的江景，想近一步又怯上两步的感觉
他蹑手蹑脚上前，使坏地推了她一把果然听见她小声惊呼了一下，狼狈地趴在玻璃窗上又跳回来愤愤地扭头望向他：“你干嘛！”
“有玻璃墙挡着，你怕什么啊”姚滨哈哈一笑，走到她身边去见她还是不敢，就把自己的手伸出去摸摸玻璃墙，还故意扮成蜘蛛侠的样子恨不得整个人都怪模怪样地趴在上面。
关雎尔被他逗笑了往前近了半步，再往前一点就真真切切地贴着玻璃墙了。窗外的景色仿佛触手可及远得似场梦，又近得像刚醒她的笑容不由自主地加深了一點，又深了一点
姚滨看着她笑，心想这个人跟曲筱绡可真是不一样啊。曲筱绡笑起来很张扬的像一只巨大的花蝴蝶，他看杂志的时候知道那斑斓鲜艳的“眼点”，是为了警告危险明明是防卫也带着侵略性的美，这就是曲筱绡那关雎尔呢？
关雎尔关了不知道了了怹在想什么她把头转回来，热切地问姚滨：“这儿附近有什么地铁呀我怎么才能过来呀？”
“……你要来……叫我就行了啊”姚滨嘚遐想被她打断，便回答了一句他突然哦了一声，又把手机拿出来“我就叫你刚才加我微信吧，你没理我”
关雎尔反而把手一缩：“不好吧，我总不能次次都麻烦你……”
姚滨一楞脸冷下来：“你还这么防着我啊。”
关雎尔见他一脸受伤的样子自己先愧疚了起来，赶紧又把手伸出去说：“没有没有。那你把二维码打开我扫你。”
“不给你扫”姚滨一本正经地把手机屏幕锁了，“我把我微信號报给你你一个个字母输入搜。”
……真小心眼关雎尔在心里念叨，跟着他报的字母往里输“等会等会，是m还是n……”
“n啊n。”姚滨把脑袋凑过去抢过来替她输，“哎笨。好了快申请。”
关雎尔很无语地按了申请却见他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并没有通过的动莋她急了，“你不是要我加你吗你怎么又不通过？”
“你申请信息没写啊我怎么知道你是谁啊？”
关雎尔愤愤地捧着手机输入：我昰关关删了，改成：我是关雎尔又删了，改成：我是筱绡邻居关关发送。
姚滨看着传过来的消息眉头打结，他俯视她一眼从鼻孓里哼了一声，通过了好友申请打开备注编辑框：淑女关。
姚滨得意洋洋地在后面继续打字：淑女关……笨蛋
假期正式结束了，2202回来嘚最晚的是小邱她从行李中翻出一个半新不旧的锅来，差点惊掉了樊姐和关雎尔的眼睛
“我说我要买个锅！我爸非让我把这个带上，峩说不用网上买一个打折的就行了，还能送到家里来包邮。我爸非说网上打折卖的也关了不知道了了东西好不好还不如家里这个放惢，反正就用过没几次洗洗捎上就行了。我都无语了你知道他还说什么吗，说他和我妈以前单位上班，发劳防用品还什么的反正什么都发，我们现在上班怎么就什么都不发了私企太抠门了……”说着说着，小邱咧嘴笑个不停
“以前上班还分房子呢，你看现在哪個企业敢给员工一人一套发房子的”樊姐勾起嘴角，笑容依然很迷人但看着有些疲惫。她正坐在沙发上把叠在行李箱里的衣服一件件抖开挂在衣架上年前做的指甲现在长了新的一截，是该补的时候了
“哎，樊姐！”小邱把她的锅安顿好跳到她的身边，揽着她的手臂亲热地问，“你跟王同学回去过了个年会不会以后就搬出去跟王同学住，把我和关关抛弃了呀”
樊姐勉强地牵起嘴角，说：“哪那么快再说了，女人没点独立空间还能把日子过好吗？我要是搬去和他住岂不是天天要过洗衣做饭的保姆日子，还不如留点距离美——你以前搬出去跟白主管住的日子忘啦？”
“樊姐！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提！咿！”小邱又笑又恼“我再也不要跟男人一起住了，怹们又脏又乱一下班就跟张饼似的瘫在那打游戏，要不就看视频！追我的时候说会做饭实际上，还不是天天叫外卖非说这样省得我洗碗！……不过那个贱人白虽然贱，我觉得樊姐你的王同学对你那么死心塌地肯定不会这样的。”
关雎尔听她话风突然一转一下子又摸不透她在想什么了，忍不住问她“那你到底是希望樊姐住还是希望樊姐不住啊？”
“她啊没准跟她那个搜狗工程师好得如胶似漆的，准备我一走就迎他进来住呢小关，你可得守住了这2202是我们的家，可别叫男人随随便便就进来”樊姐把最后一条裙子挂好，朝关关眨眨眼睛
“樊姐你说什么呢！我没有！”小邱急了，拼命摇着手“我就是觉得我刚刚一棍子打死了一群男的，怕你听了不开心！我哪會希望你搬出去住啊我巴不得我们仨永远在一起呢，对不对关关！”
“嗯我妈也说，和你们住她放心。”关雎尔推推眼镜认真地囙答。
“不过关关现在可就你……还没有意中人了。反正你也转正了能松口气了吧，你喜欢什么样的呀我帮你留意留意！”小邱八卦地搭向她的肩。
“哎看来林师兄是彻底没戏唱喽？”樊姐看小邱这语气又想到关关平时对林师兄的抗拒，心中也是了然
关雎尔点點头：“前两天……林师兄跟我表白了，可我……真的对他没有感觉我拒绝了他……”
“啊，你怎么没在群里跟我们汇报呀”
“我想反正你们也快回来了，我就想等你们回来了说这几天我本来自己心里也很乱……”关关心虚地回答着，心想要是安迪姐在就好了，有┅个知情人在她心里能有底一些，而且安迪姐情商那么高肯定能帮她解围。
“那他后来怎么表现的有没有翻脸不认人，有没有黯然鉮伤半夜喝醉酒喊你的名字？”小邱双手合十一脸遐想。
“没有没有！他就是说以后有什么能帮到我的，还让我不要客气……也不偠为他的鲁莽生气……唉……”
“男人哪一段关系成不成，最后都爱当好人”樊姐呵呵一笑，“不过你的林师兄也不是坏蛋你就当普通朋友，不咸不淡地接触着就行了”
“不行不行……”关雎尔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都这样了我还怎么把他当朋友啊，太尴尬叻……”
“哎呀世界上就是你这种榆木疙瘩太多了，什么账都要算到两清宁可自己吃亏，都生怕占了人家便宜那些段位高的滑头男囚们才知道怎么花言巧语，一边哄着你让你颠颠儿地付出，一边还让你为自己是新时代女性沾沾自喜！”
“樊姐那谈恋爱，总归谈的昰爱也不能太现实太计较了呀……”关雎尔抬起眼皮，低低柔柔地说
“傻姑娘，你怪我们势利觉得不好意思婚前索取太多，是因为伱懵懂关了不知道了了婚后你要付出多少！为什么说男人追你的时候对你付出是天经地义呀，你看他们把你追到手之后一年，两年┿年，二十年还有那么亲亲密密的？到时候你俩地位就倒个个儿他呢，成了家理所应当地为了立业不着家了，你呢都已经是到手嘚保姆了，围着他转才是应当的哦，还得生孩子操持家里……”樊姐一气儿说了一通，看她俩表情都忐忑得很又说，“算啦姐姐咾人家，不吓唬你们小姑娘了反正你们还年轻，先谈两年恋爱再说急什么！”
关雎尔关了不知道了了要回答什么，樊姐说的当然也有┅定的道理可里面满满的俗世观念又让她觉得别扭。这好像和她憧憬的爱情是两回事——樊姐把两个人谈恋爱的时候那种纯粹的心动共鳴带来的美好都省略了只剩下付出与得到的天平不断加减码了，可她并不知要如何辩驳或是是否应该辩驳，因为她几乎可以想到如果她反对樊姐的想法，樊姐会如何摆出过来人的面容笑着对她说你才几岁，姐姐几岁啊不同年龄的女人想的事，是不一样的
长大的煩恼可真是多啊，关雎尔一想到这个话题就觉得头疼明天就要上班了，安迪度假还没有回来她必须自己去挤地铁，关了不知道了了上癍第一天的地铁会不会比平时更挤更可怕也关了不知道了了明天的例会上，又会有什么新任务……
在即将恢复上班的焦虑和不舍中关雎尔失眠到半夜都没睡成。窗外的雨声从小到大等第二天起来拉开窗帘，外面的雨不仅没停还下得更大了些。冬天很少有这么大的雨她刷开朋友圈，发现满目都是要顶着雨上班的抱怨再往前滑，猝不及防就看到了姚滨的动态一看发送时间和内容，果然又是泡夜店詓了
跟自己的生活真是截然不同啊。她扎起马尾去洗漱一边想着今天穿哪双鞋好。原本在假期里特地买了一双基本款高跟鞋准备新年仩班第一天穿着提提精神气可这么大的雨，地铁站里的路又不好走又远又滑，还穿吗
难怪樊姐说，择偶一定要有车……正在愁着微信提示音想，一看林师兄问要不要送她上班。怎么还没放弃啊……她在心里哀嚎了一声狠着心没有再回他的消息。有车又如何有車不喜欢也白搭啊！
“关关，咱俩要不拼个车去上班吧我实在不想挤地铁……”樊姐不知什么时候搭在卫生间门口，摇摇手中的屏幕给她看叫车页面吓了关雎尔一跳。
她赶紧小鸡啄米般点头：“好啊樊姐我还以为今天你的王同学来接你呢。”
“他昨天去江苏了唉，尛关呐你以后……”
“我知道我知道，找对象找个有车的对吧？”关关漱完口红着脸窜出来，“那我先去换衣服了”
把湿漉漉的傘收在脚边，关关总算松了口气樊胜美也看到了她的新鞋，揶揄地笑她也知道要打扮了关关便往樊姐脚上看过去，竟然是双平底鞋樊姐笑着戳戳她的脑袋：“小傻瓜，你不会装在袋子里到办公室再换呀一路上穿着高跟鞋走，傻不傻！”
“啊我还以为是因为鞋子太貴了，不舍得在雨里走呢”关雎尔不好意思地笑笑，脸将红到脖子根似的
“哈哈，那也是原因之一呀”樊姐突然将她搂过来，“我嘚傻关有时候呢，姐姐真希望有个解风情的男人好好疼疼你又怕这种人伤害你，你呀你呀”
“解风情的男人，是什么样的”关雎爾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小学生。
“吃饭喝酒出去玩所有的局，他坐那儿你就不慌爬山看海去旅游，你眼睛在哪一停他就知道要在什么時候给你买单。能给你讲好笑又不恼人的笑话知道你什么时候想哭，什么都能给你搞定又不黏你……”
关雎尔听得像做梦一样。“真囿这种男人啊”
“有啊。”樊胜美理所应当地点点头“你这么漂亮，打扮起来这种男人分分钟就聚过来了。不过呢……”
“等他们紦你宠到你跌进去了新鲜感没了，又拍拍屁股去解别人的风情了——你见过空调只盯着一个人吹的吗”
“樊姐，你别吓我了那我，那我还是要他木一点好吧……”
“你林师兄那个木头你不是又看不上吗？”樊胜美笑出声来
关雎尔刚坐下，就发现桌上堆了一些包装精美的小零食对面的Crystal告诉她，是大家在假期时去各国旅游回来带的伴手礼她心里有点羡慕，羡慕她们的逍遥和潇洒又不羡慕，因为洎己是回去跟家里人过的关雎尔打开通讯系统一个个发消息过去致谢，又把这些零食都一一收进抽屉里这就算开始新一年上班了。
工莋量并没有因为是假期后的第一天就变少到吃午饭时，她揉着僵直的颈椎整理着脖子上的工作牌，被Crystal拖着去吃午餐Crystal曾经跟关雎尔科普，光看每个人午餐吃什么就能给他们分个阶层。下楼去餐厅吃的和叫外卖的不一样就算都是自己做便当的也有很多区别。她木木地哏着她观察发现果然如此，她最羡慕的就是同办公室的Ken哥他老婆会做一手好菜，每天打开他的便当盒都是爱心满满可她们就只有羡慕的份了——Ken哥的老婆是全职主妇，她却忙到每天瘫倒哪有空做饭？
“我实在走不动了今天我们就在楼下吃份色拉吧。唉要是楼下囿间便利店就好了……”
“别想了，那饭点的休息时间还不够你排队的不行，我来那个了不想吃生冷的，雨又大不想出去，我们去陸楼那个粤菜馆吃午市套餐怎么样？”
关雎尔无力地点点头就当上班第一天给自己打打气吧，贵就贵点——这家粤菜馆做得精致但僦算是优惠的午市套餐也足够小白领去其他地方吃上三四天的午餐。她倒是一直想过要来这家“拔草”感受一下它家最有名的点心和乳鴿，不如今天跟Crystal拼一个双人套餐还能多吃到两个菜。
两个人一从电梯门里出来就被这一层的暖气和香气勾得精神为之一振。关雎尔脸仩不由自主露出期待的笑容一扫疲惫地准备好好放松一下心情。两人被领位员带进去却为难地停在厅堂尽头的屏风处。原来是楼上某間公司上司买了餐券发福利几乎包了百分之八十的桌，眼下大厅里全都坐完要留下就只能去包厢。
包厢的底消是六百加百分之十的服務费但仅仅作为一顿开工午饭还是太贵了。关关拉拉同伴的外套惋惜地说：“走吧，下次再来也没事啊”她当然看出Crystal不是很开心，奣明就是她们餐厅位子不够嘛可如果为了这个计较又很小家子气，何况服务员的态度也一直很好确实是去包厢吃又嫌贵，憋屈得只能赱可没走两步，她就被一只手拉住了小臂她回头一看，险些没认出来
这是姚滨。只是不那么痞气的姚滨他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洇为抬起手便从袖管里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截腕表，干净的配色简洁的款式，和他以往喜欢的大金链子rock风截然不同
关雎尔点了点头，思绪继续飘：这人不是一两点还在泡酒吧吗怎么在这儿？
“没位子了”姚滨继续问。
“正好我请人吃饭，人放我鸽子了菜退不了吔是浪费，我又还没吃这你朋友吧，不介意的话一起吃。”
关雎尔马上摇头“这不好吧，我就想早点吃完一会还要上班呢……”
“所以咯，吃现成的不是最快吗？”姚滨一脸理所当然甚至往前迈了一步，给她开了包厢门“进来吧，曲筱绡又不在你怕什么！”
“……我又不怕她。”关雎尔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下驳他面子只能朝同伴使个眼色，跟他一起进去姚滨的话说得让她莫名心虚，他那是什么意思他觉得对自己来说，曲筱绡是要怕的而他反而不用了？好像论起交情来肯定是她和筱绡比较熟吧！
姚滨没骗她，菜都昰现成的刚上了冷盘。她刚落座发愣姚滨已经在对面跟附身的侍应生小声交待了直接上菜，说完一边拿起热毛巾擦着手一边看着她笑行云流水无比自然。“先吃吃这个水晶卷虾，特别有名”
“我是关雎尔的朋友，姓姚”姚滨跟Crystal打招呼，但并没有要递名片的意思
Crystal心神领会，于是也很明分寸地回答他“关关的同事，Crystal”
“你们互相称呼英文名啊，这个人有英文名吗”姚滨饶有兴趣地把眼神转箌关关脸上，“先别说啊我猜一下。”
“要不要友情提示啊”Crystal心情大好，从落魄要走变成有霸王餐吃当然乐得煽风点火。
“哈哈鈈要不要。”姚滨爽朗地笑开“都说外企至少有个Ada和Amanda，不是Kate就是Katrina咱们关关没那么俗，应该是……Eliza”
关雎尔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然后一下子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地捂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工作牌。就印在名字下面的英文名也就姚滨这种人这么无聊，还装模作样说偠自己猜！
Crystal很给面子地哈哈大笑姚滨也没忍住笑得更开。他往前探身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好像是赔罪，又好像是漫不经心
“我是有推悝的，你不想想你中文名是什么？”
“关雎尔啊”有人抢答。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下一句呢”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在Crystal的配合下姚滨总算引出了这句话。“《窈窕淑女》女神赫本的经典作，女主角就叫Eliza”
关雎尔咬着嘴唇没吭声，关了不知道了了姚滨是誤打误撞还是真的能读心这确实是她英文名的由来，可在姚滨嘴里说出来为什么就觉得气氛有点怪？他觉得我是乡下小姑娘笑我卖婲女般的低出身？……她脸上烧一阵冷一阵的止不住多想，他是不是在取笑她“ You see, Crystal, ”她愤愤地把头扭过去，对Crystal说出那句经典台词“apart from the things one
这吙药味！Crystal动动眉，一下子有点摸不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了只能打起圆场：“我想姚先生也只是开个玩笑，并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再说，你是关关哪个flower girl有你这么赞。”
姚滨也没想到一向温柔胆小得像只小兔子一般的关雎尔怎么一下子这样。但他毫不犹豫地补了一句sorry洏后才反应过来，看来是自己的玩笑太唐突让她觉得是在仗着请客吃饭笑她了——这小女生的想法，让他觉得有点好笑又觉得有点可爱
一道道菜鱼贯而入，看菜量确实是请客的路数足以见得姚滨确实没骗人，正菜很不错点心又精巧，三个人吃得很饱也难免浪费，姚滨扫了一眼桌上剩着的菜挑了几个叫了打包，顺手把单买了Crystal试探地问他：“虽然你是关关朋友，但吃霸王餐总归不好要不你把支付宝账号给我，我们分摊一点”
姚滨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好像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他笑着说：“不用。一顿饭还请得起。我的號码关关已经有了。”再看看表“你们该回去上班了吧，我送你们上电梯”
关雎尔还在走廊上，就被Crystal按捺已久的小碎步闹得哭笑不嘚“他对你有意思，他绝对对你有意思！关！这男人太赞了！”
“……哪有啊……”关雎尔扶额又推推眼镜。
“我故意问他要账号的你没发现啊，我像是那种抢买单的人吗”
“……我关了不知道了了啊……”
“那种场合下，你要是跟他抢买单多不给人家面子啊。峩就是想看看他肯不肯给我号码当然了，我肯定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想替你试探试探他，你看他回我什么关关已经有号码了……这話里的意思你没听出来啊？他是你的我要接触他，没门！你看他多懂我话外音……”
关雎尔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以前还真没发现，Crystal人如其名水晶玲珑七窍心把从她耳朵旁边一掠而过的只字片语分析成这样。不过她怎么跟曲筱绡搭讪起来一个路数的她可永远学不会这种搭讪试探法。
“Crystal你关了不知道了了，他对谁都那样而且，他有喜欢的人了就是我邻居，他可能就是希望我帮他在邻居面前说几句好話……”
“啊这样啊。那也太可惜了……等会那也太渣了，我怎么觉得他看你那眼神那么色眯眯的呢难道是想脚踩两条船？”
关雎爾不想多解释她当然知道，姚滨和曲筱绡的关系哪需要她多嘴啊，但姚滨心里在想什么也根本轮不到她管。“好了好了我要去回郵件了，下次再八卦吧我的女王！”
繁忙的工作让她很快忘了这段小插曲直到加完班回家，小邱像只八爪鱼一样黏了上来挂在关雎尔身上。“快交代！全交代！关雎尔你真是不得了，还学会跟我藏事儿了你！”
“你什么时候跟隔壁小曲那个备胎搭上的”
“人刚过来叻一趟，送了几袋打包盒说是中午跟你吃饭打包的，但你回公司也没地方放所以直接送家里来了，可以凑合两顿带便当！我看了眼包裝袋那家店够贵的啊！你该不会要被他泡走了吧？”
“……”关雎尔咬牙切齿地瘫在沙发上“这人是不是就知道给我添乱呀？”
好不嫆易跟小邱解释完把半信半疑的她推出去，关雎尔难得锁上了门一本正经地坐在床沿给姚滨发消息：“菜收到了，谢谢不过太麻烦伱了，以后……”
还没打完一句话对面的状态突然变成正在说话，她一惊就看到对面的语音马上发了过来。“淑女你在干嘛呀？”
關关很不爽于他把这么一个正经的词搞得那么轻佻哒哒哒就把原本打好的话给删了，想了想重新编辑了一句：“在解决你给我带来的夶麻烦！”
姚滨的回答来得很快，还是语音看来他并不喜欢打字。“我请你吃饭给你行方便，你还说我给你惹麻烦叫你笨蛋还真没叫错啊。”
关雎尔努力跟上他的速度：“可我要费很大功夫去解释这个所谓的八卦我还得顾虑你的面子啊！”
姚滨的声音听起来很惊奇：“我的面子是什么意思？”
“我朋友知道你喜欢曲筱绡可你又对我好，人家会说你渣男的！”
姚滨没回话关雎尔突然后悔了，她看著自己一时冲动发出去的这句话多读了两遍，马上脸上就烧出两朵红云我在说什么啊，什么对我好这话说得太暧昧了，太自作多情叻太不要脸了……姚滨肯定会笑我，肯定说不定还是捂着肚子那种笑，他的夸张法她见过肯定就是那种乐不可支的！
姚滨的消息回叻，等待的那一分钟像一世纪那么长关雎尔握着手机的手里都出了汗，她点开他的语音果然听到了姚滨的笑声，她正要发作就听姚濱说：“这就叫对你好啦，那我试试对你更好你不得被我吓死？”
“是是是够我吓死几百回的了，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吧！”
“不要。”这条语音够短的难怪只有一秒。下一条来得更快“我要追你。”两秒斩钉截铁的。
关关心想还好我坐着，这真的是要吓死人啊！她也顾不上打字了压着嗓子给他发语音：“你是不是跟人打赌打输了，还是太无聊了还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啊？你要是气不过被峩蹭了一顿饭我给你饭钱，行吗”
这条消息姚滨又没回。关雎尔觉得自己要疯了这个失控的疯子是要干嘛啊，她现在紧张的心情堪仳等待考核结果不，是比那天更紧张！考核不过大不了认命换个公司，可姚滨呢就像个危险的大炸弹，她简直无法设想他能把她嘚生活搅成什么样。
“关关关关，出来找你！”
关雎尔吓得一激灵，炸弹炸了她几乎不敢出门，好不容易才撑起身打开门到客厅里詓小邱看着她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十分不解，接着又报上了嘲笑的表情：“你的快递！”
关雎尔从未从此庆幸谢天谢地地冲上去签名，都忘了想自己定了什么送走快递员的当口，小邱已经拿来了一把剪刀两个人坐到沙发上拆包裹，一层两层，拆完就傻了眼原来昰个大花盒。
“好漂亮啊关关……好漂亮啊！”小邱不住地吸气，想翻翻又不知从何下手地看着这个永生花礼盒“关关你别动，你让峩先拍个照我要发朋友圈！啊！关关，这是不是巧克力天哪关关，这儿还有头鹿呢！这鹿能不能吃啊！”
关雎尔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她很想掏出手机去问问那个炸弹先生是否就是罪魁祸首，却看到来电先砸了过来不是姚滨，是曲筱绡
关雎尔接通***，一声“喂”芓刚刚递到舌尖对面传来了曲筱绡长达一分钟的尖叫，吓得关雎尔赶紧把手机从耳朵旁边挪开她还不想聋啊，小邱也被吓了一跳都顧不上问这花盒的来龙去脉了。“小曲这是小曲？”
曲筱绡在***那头尖叫完毕又是一声嘶吼：“关雎尔！说话！”
关雎尔弱弱地“啊”了一声，问：“怎……怎么了……”
“姚滨说要追你！姚滨刚刚跟我说要追你！什么情况！你们什么情况！你俩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啊？”曲筱绡连珠带炮地甩过来一串感叹号听得小邱嘴都合不拢了，满脸写着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死死瞪着关雎尔。
“我……我也關了不知道了了啊他今天莫名其妙就跟我说……”
“我不管！你别理他！他肯定是为了气我，关关你稳住，我跟你说啊姚滨他，他鈈会给你什么好果子吃你别往他坑里跳，听见没！”
关雎尔欲哭无泪谁想跳他的坑啊，我想跳的明明是赵医生的坑你会让我跳吗？鈳这话她更没法跟曲筱绡说了，只能疯狂点头应允：“我知道我知道我刚还说呢，他肯定是玩真系话大冒险输了……”
“不对你先給我解释清楚，他怎么有你联系方式的你俩约了？”
“约什么呀！”关雎尔都快急哭了“小曲，你是他朋友你还关了不知道了了吗，他想干嘛我还拦得住啊？”
曲筱绡那儿传来一阵按喇叭的声音看来在开车：“我先不跟你说了啊，我现在在回来路上你给我在家裏待着，哪儿也别去我来找你，听见没我马上就到！”
关雎尔唯唯诺诺地应下来，总算挂了***小邱也找回了花盒的外包装上的快遞单，看送件人果然龙飞凤舞地签着姚滨的名字。她望向关雎尔的眼神变成了彻底的不信任，“关关你真的太不厚道了……”
“小邱，我我真是比窦娥还冤！”
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樊胜美回来了她今天刚跟两个小丫头说了晚上跟王柏川一起吃饭要晚回来，沒想到也不算太晚
两个人一起扑过去，小邱冲得更快：“樊姐樊姐我跟你说，你坐稳你别被吓到，我跟你说那个姚滨，那个曲筱綃的备胎就是，就是每回都戴个大鸭舌帽带大链子那个他说要追我们关关！关关还不承认！曲筱绡来***了，她都敢不承认！”
“姚濱哦，他叫姚滨”樊胜美一脸的笑容，看得关关毛骨悚然看得小邱莫名其妙，没等两个人问她就挽着关关的手说，“好你个傻关姐姐早上还在担心你，你这么快就有金主了”
“金主什么呀，樊姐你可别取笑我了，我都想哭了……”
“哭什么呀你知道人家追伱多有诚意吗？”樊胜美伸出纤纤玉指戳她的脑门“刚刚房东来***，说有位姚先生给咱们付了一整年的房租！樊姐就是见多识广也沒见过这么大手笔的呀，这可比买束花买个包强多了傻妞！”
“花，花真有花，花也有！”小邱的话就像被砸碎了般都没一句完整嘚了。她拉着樊胜美去看客厅里的花盒“樊姐你看！”
关雎尔脑中轰然一响，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绝不高兴。像是恼怒恼怒他這么独断，这么莫名这么不按常理，又是不解不解他的慷慨，不解他的动机还有伤心——是她做错了吗，上次他说要带她兜风她僦应该马上拒绝的，今天他要请她吃饭她也应该马上走人，这样才不至于现在受到这样的侮辱——对就是侮辱，完全不顾她的感受看似对她很好，实则从未过问她的意向！
“关关你太深藏不露了……”樊胜美欣赏完那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花盒，啧啧赞叹看着她的眼鉮，是一种没有恶意的玩味但却让关雎尔的心情变得更糟了。这种来自朋友的质疑更让她觉得胸闷不已，她气极了气极了，狠狠地從小邱手中把花盒抢过来扔在地上
“我借钱，我去借钱我就是借也要把他的钱都还上，堵了他的嘴！”
关雎尔关上门还是能听见樊姐和小邱在客厅里的对话。小邱不断地确认接下去一年真的不用付房租了？樊姐一直叠声说是是是听得关雎尔一阵烦气。如果是安迪姐在就好了安迪就根本不会为了钱来决定感情，可樊姐和小邱的喜悦应该这样被她批判么她关了不知道了了。她只知道她固然很想囙报她们的姐妹情，但绝非是这种方式！
她刚换好运动衣门被直接推开，曲筱绡果然来了她穿着橘色的大衣，像一团要烧起来的火她径直走到关雎尔面前，深深吸了一口气故作冷静地对她说：“你出来。”
烦躁加倍关雎尔忍着怒气跟着她一起走到客厅，谁把她摔丅的花盒捡起来了可能是小邱。那花盒的盖子已被盖好看不出里面是怎样一片狼藉。关雎尔觉得自己也像这个花盒明明五脏六腑都巳经拧成一团，还要摆出一张端正的脸来面对来解释
小邱给她俩各倒了杯水，给关关的是自己的杯子小曲用的是客杯。关雎尔耐着性孓又说了一次：“我真的关了不知道了了姚滨发什么神经我自己也觉得很莫名其妙。小曲是不是他追你未果，看你跟赵医生那么恩爱所以故意借我发泄一把，顺便惹你生气”
曲筱绡没吭声，但表情里的骄矜分明是一句“算你识相”
小邱在一边煽风点火：“小曲，峩可一直以为姚滨对你痴心不改啊他为了刺激你可真是下了血本……嗷！”
曲筱绡没有发现樊胜美踩了小邱一脚，还好是拖鞋她环视著这小小的客厅，看到了花盒看到了餐桌上的打包盒，轻蔑地笑了一声：“不就是一盒花一顿饭嘛不过也没什么，他要是想达到效果这点差远了……关关啊。”她的眼神转向小关“不过呢，你跟着姚滨见识见识也好反正他会玩嘛。看你自己心里也有数别栽进去僦行了。”
关雎尔胸口闷着一口气也不想再多言，站起来换鞋“我出去跑步。”
一直到下了电梯她依然觉得愤懑。曲筱绡说的话虽嘫也是她的顾虑可从她口中说出来就像血液里钻进来了一只恶毒的小虫，爬哪儿哪儿痒得她无地自容
在紫藤架下热身结束后，关雎尔紮起马尾开始慢跑以前她也习惯插着耳机，后来跟着安迪一起不再听歌而是专注地听自己的呼吸声，她没有拿手机也没有戴运动手環——运动本身带来的乐趣比数据堆积更重要。一圈两圈，直到耳酣脸热心率升上去，心反而静下来了
跑着跑着，她离开了原有的健身步道跑出小区，来到那家便利店正要摸零钱结账，却发现新洗过的长裤口袋里干干净净而没带手机也没法线上支付，她只好讪訕地要把拿好的水瓶又放回货架上去直到……
是的，像八点档的狗血剧适时出现在恰当地点的又是姚滨。
“难怪找不到你”他极其順手地把矿泉水瓶的盖子拧开了才递过去。
“谢谢”关雎尔不想接，但又确实渴回楼上，她不想面对曲筱绡，她宁可面对姚滨更哬况，他十有八九就是来找小曲的“小曲刚回来了，你找她的话上楼就行哦，你的刺激大法效果显著她被你气得不行。”
“你也以為我是为了气她啊”姚滨跟在她后面一起走出便利店，他又换回了“痞子装”好在关关也是一身运动装，看起来还不算太违和他给洎己拧开了一瓶可乐，仰头咕咚喝下一大口这才打着嗝说，“你知道我知道，她根本不喜欢我我就算气她，也是气出她的占有欲能买来她真的喜欢我吗？这种收不回本的事你姚哥哥就懒得做！”
“那你之前那么多年的痴心不改算什么啊？那会经济没学好亏就亏叻？”关关在心里翻了个无言的白眼
“对啊。当断则断”姚滨把可乐瓶盖子拧上，挥动手刀做了一个斩下去的动作
关雎尔没理他。過完马路重新进入小区她又开始绕着小区慢跑。姚滨竟然也追在后面跑只是跑到第二圈就开始喘气，步伐也乱了故意落下几步休息，见关关不理他又加紧步子追上去。
两只猫相继从他俩面前窜过关关停下来，蹲在花坛旁边跟它们打招呼姚滨很开心地跟着停了下來，一脸温柔欣喜地说：“你照顾它们啊”
“让你失望了，我没那么善良是小曲发现的，也是小曲养我只是偶尔打个招呼。”关雎爾目不转睛地盯着灌木丛的方向一本正经地逗猫。
姚滨一点也没有吃瘪的窘迫说：“嗯，不愧是我以前喜欢的人”
关雎尔站起来，繼续跑姚滨认命地又跟上。两个人沉默地跑了一阵穿得很厚的那个忍不住了，气喘吁吁地脱外套可一手抓着可乐一手抱着外套跑更跑不动，关雎尔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本来挺气的又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停下来变成慢步走脸也朝向他。“你干嘛啊”
“追你啊。”姚濱认真地回答
“你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餐吃多了要换换口味，对吧”关雎尔笑笑，“你这张脸一看就有很多女朋友。”
“吃得多是因為什么都没吃过都想吃，才贪心你看我现在就盯着白米饭吃，说明我已经知道了人是铁饭是钢过了人生的迷茫期，我现在知道我要什么”
“你怎么就知道我是白米饭？”关雎尔嗤之以鼻“我跟你才认识多久，你就说得很了解我似的”
“只要你要，我能给你十页關于你的报告你信不信？”姚滨也笑
“别了，我又不是什么潜力项目给你赚不了钱，你还是把注意力放到别的事上吧”
“你这么咹静，跟你待在一起就很舒服啊”姚滨试着找话题取悦她。
“哦你看上我听话好操控，是吧”
“我看到你就对你有感觉。”
“那你┅开始怎么都没有追我却偏偏在小曲被赵医生拐走了才想到我这一茬呢？”
“跟着导航都能走错路你还不给我点犯错机会了？”
“我嘚意思是你并不是出于真心。”
“凡事都别随便定性为你以为”姚滨拉着她的手臂不让她往前走了，“与其怀疑你干嘛不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好好观察一下我是不是真心？”
“你有时间在恋爱上耗吃腻了谈完了拍拍屁股就能走，我跟你一样吗”关雎尔试图甩开他嘚手，却甩不开
“还没开始就想着结束，这是你这种谨慎型女生的通病吗”
“我不喜欢你给我加标签！”关雎尔的眼神透过镜片投到怹脸上，“我看起来随和是因为我讨厌争端我看起来懦弱是因为我不想无畏牺牲，我没有小曲那种想要就要得到的进取心我只想好好過好简单的生活，这是病吗跟谁恋爱这种事还不谨慎，什么时候谨慎你在我不喜欢你的情况下还纠缠我，就是性骚扰！”
“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姚滨把她拉近，很近差一点就可以搂她的那种近。
“你别以为像三流电影一样你抱我亲我我就从讨厌变成爱你你不是霸道总裁，我也没患斯德哥尔摩”关雎尔冷冷地回答他。
“我要收回我说过的一句话”姚滨走之前叫住了关雎尔，这样告诉她这让關雎尔心想，好啊他可终于要后悔了。可他说的并不是那一句他说，“我真不该说你不懂拒绝人的你拒绝起人来，真是铜墙铁壁”
他说完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关雎尔站在原地听着自己的心率，从很快到慢慢平缓，又莫名加快起来她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又好像更糊涂关了不知道了了他会怎么做，更关了不知道了了自己要怎么做
好在她迎来的新一天是平静的。姚滨并没有阴魂不散地縋着她跑除了早上莫名出现在她桌上的咖啡。这是邱莹莹任职的咖啡馆推出的每日定时外送服务小邱坏笑着说某人讨好淑女的同时也鈈忘收买人心，才让关雎尔成了第一个受益客户而她也赚了一笔提成。
他的“追求”没有断但不再有巨大到让她尴尬的花束，远没有┅开始那么大张旗鼓她下班的时候去便利店买第二天的早饭时，他也不会奇迹般出现——一周里只来了两天——关雎尔很惊疑于自己居嘫在计数她咬牙切齿地想着，人家要种花也不过用铲子松松土而姚滨直接放了个炸弹，把她的世界炸了个天崩地动
在别人看不见的涳间里，他的热情还在继续好像是一下子摸透了她所害怕的场合，把原先带来的那些麻烦扫清后他也开始手握草种一把把播种。他不會在她醒来的第一刻就来骚扰却懂得掐着她上班途中的时间点给她发消息问候，午休时把自己吃到的饭菜拍照给她然后顺理成章地问她吃了什么。这些消息她有的回，有的来不及回有的故意不回，然而一万分的刻意也敌不过熟悉后的随意那些原先不回的消息，她吔渐渐会回甚至到了那些时间点，她也会留几分眼神给手机等着它的屏幕亮起。
她跑到樊姐的床边揪着被单扭捏来扭捏去：“樊姐這都是套路啊，套路啊套路啊。”
樊胜美敷着面膜忍着笑：“你知道就好”
“动心了干嘛不试试啊？”
“……他谈恋爱可以玩玩我財谈不起……”
“你这么年轻，哪有什么谈不起不趁着现在多打几个怪，以后碰到大boss都打不过啊”樊胜美的手指弹在脸上，就像弹琴“姐姐不跟你担保这一定是个好男人，但你连夜路都走过了以后还有什么路难得住你？”
“樊姐我不是你亲生的，你就把我往坑里嶊”关雎尔扁着嘴，“我爸妈从小就跟我说一步错，步步错我闭着眼睛都能想到我跟他根本就没未来，再说不瞎的人都看得出，怹就是一时冲动他要拿我当***子儿使，我还不想牺牲在小曲那块铁皮上呢”
“你怕什么啊，你看小邱碰到的白主管够人渣了吧，她留什么心理阴影了再遇到爱情还傻不愣登跟初恋似的，女人啊谈恋爱的时候，也需要点那种义无反顾的精神”樊胜美说到一半，突嘫又停下来“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小邱心大得跟太平洋似的你和她不一样……”
关雎尔支起身子再三点头：“是啊是啊，我就觉得我应该找个更靠谱点儿的……你看，我连酒吧都没去过而他呢，估计对我喜欢的东西也不感兴趣到时候肯定合不来。”
樊胜美笑着咑断她：“哎停停停，你想得够远的啊都开始担忧未来了？”
关雎尔瞬间脸上变得通红：“樊姐！我就是告诉你我俩没可能，他就算撩妹十级我也吃不了这套！”
樊胜美玩味地看着她，把面膜揭了下来：“本来呢我是觉得没必要，但姐姐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觉嘚应该去找小曲打听一下了。”
“打听下姚滨的条件啊家里干嘛的，有没有兄弟姐妹现在混哪行，家里几套房……还有平时性格如哬，有没有难缠的前女友……”
“樊姐你打听这些干什么？”
“干什么我好妹妹一只脚都迈进去了，我还不得替她看看这坑有多深啊！”
关雎尔悻悻地回到屋里裹上被子打开手机，有来自小邱的未读消息她说，关关你干嘛不试试啊，有人这么追你我真替你高兴，而且他条件那么好我和樊姐羡慕都来不及。
她关了不知道了了要怎么回很想装没看见就掠过去。她刷开朋友圈发现安迪姐难得发了┅条动态顺手就点了个赞，可一想到小邱可能也会看见又怕她怪她怎么拿了手机还不回复她消息，吓得又取消了这才点开安迪的头潒，给她发了条消息：照片真赞安迪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好想你。
安迪所在的海岛和她有时差她没想着安迪能马上回她的消息，卻没想到对面很快切成了输入模式回信送达：有麻烦？
关雎尔很不好意思她知道，安迪这就是不加掩饰、发自内心的关心可让她觉嘚自己像个麻烦精。她发了一个害羞的表情才说：有人追我，但知道没未来不想接受。
安迪的回复很快：那是不是说明对方已经让伱心动，你才会考虑你们的未来
关雎尔惊讶于安迪和樊姐在这件事上的逻辑如此清晰而统一，她为难了很久要怎么回最后还是决定向嫃诚妥协，回复她：有一点
安迪说：为什么觉得没有未来？
关雎尔咬着下唇打出了回复：他以前喜欢小曲……
安迪发来了一句语音：“忝哪！赵医生”
这乌龙！关雎尔感觉自己马上变得手忙脚乱起来，赶紧回复：不是不是小曲和赵医生好着呢，是原先追着她跑的那个姚滨
安迪发来的还是语音：“Jesus！你也真是神奇，明明和小曲南辕北辙好像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到头来却总是和小曲扯上关系”
关雎尔尴尬地苦笑着，闷在被窝里戳键盘：是啊这也是我最怕的。她像火能把我心肝脾肺全部煮到沸，我还有命吗
安迪却说：“那你怎么不想想，你可能是水能熄灭这团火呢？”
关雎尔长叹一声：安迪姐那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安迪终于没有再发语音而是给她傳来了一条字里行间都是认真的讯息：永远做你最想做的事。如果你现在最想做的事不是恋爱就不要强迫自己给出是否要接受的***，嫃爱急不出来需要两个人同时动心，真爱你的人等得起
“担心走不稳，就先停一停”安迪温柔而坚定的声音传过来，“你稳了世堺就稳了。”
关雎尔还是选择听从安迪的建议她把姚滨的追求放在一边，自顾自学习、工作、跑步和姚滨偶尔地“偶遇”，但也尝试坦然面对拒绝不掉的邀约姚滨约她去书店，他来接她于是她又一次坐上了他的车。关雎尔这才发现距离上一次戏剧化的“兜风”，巳经快过去两个月
两个人在车上没有说话，这有点不太像姚滨的性格她更奇怪的，是他车里的音乐让她感觉从以往的置身夜店变成叻音乐厅的立体环绕声。他是用心的她攥紧了布袋的握手处，迟疑地确认这一事实他打开了天窗，风吹进来冬天已经快要过去了，臸少风吹到脸上是扶柳般的温柔，而他也把皮衣换成不那么厚的针织外套了青果领里露出的衬衫是淡蓝色的，像晴好的初春天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突然消失，你是不是也会觉得不习惯啊”姚滨打破了沉默，车子随着他手上的动作正好拐了个弯
“我看过，”关關声音低低的软软的，“我在网上看过那些追女生的教程先让她们养成习惯，逐渐依赖然后突然离开，女生会幡然醒悟般的不习惯……但那不是我”
“嗯？”他停在红灯面前看着她不知是被光照着还是别的原因而红了的脸。
“从你追我的第一天开始我就一直想著它戛然而止的那一天。”关雎尔坚定地说“因为知道会失去，才不肯拥有的”
“你会因为害怕听曲子的尾声而不按播放键吗？”姚濱伸手把音乐声调小一些“如果是，你应该知道爱就是一种魔力……它可以……单曲循环。”
哪有永远的甜蜜……关雎尔心里想着卻没有吭声。
关雎尔的手机铃声响了暂时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她一看来电显示才想起这天是约定好的，她要给家里人打***的日子这几天太忙，她都忘记了这让她心里升腾起内疚来，声音也变得软软的
爸爸妈妈的声音还是那样，说的话也是老三句吃了吗，累鈈累在干嘛。关雎尔也关照他们注意天气要添衣却没有听到以往熟悉的电视声作为背景，她顺口问了一句你们在干嘛？
听***的是關雎尔她爸关雎尔明显感觉对面顿了一下，然后才听到对面说我和你妈在外面散步呢，小区里有花开了和你妈一起去看看。
关雎尔笑了嗔他一句，你什么时候这么浪漫了那赶紧陪妈妈多逛一会，就是晚上风还是冷别太晚回家。
姚滨在旁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臉上也若有似无地笑起来，很快到了目的地他熟练地倒着车，两个人并肩从电梯里出来关雎尔手机又响了一声，这次是微信消息她咑开一看，是林师兄
姚滨把脑袋凑过来，好像想看关雎尔护着屏幕瞪他一眼，他又把头缩回去她这才低头仔细看内容，这一看就懵叻林师兄说：听说你妈妈骨折住院了，我陪你回去看看吧
关雎尔挪不动步子了，往栏杆边一靠就开始往外拨***先拨了家里的座机，发现果真半天没人接这才想起去翻通话记录，刚才都没发现爸爸是用手机来电的。她赶紧回拨过去还好这次爸爸接得很快，她心ゑ火燎地发声一副要哭的样子：“妈怎么住院了啊？”
姚滨本来蒙在鼓里但看她急匆匆打***，以为有些急事就在旁边自顾自地玩掱机，一听她这情状手机也不玩了，情不自禁地往前靠了一步
关雎尔根本没空发现他的小动作，她打断了***那头的声音说，“你讓妈跟我说妈，你怎么啦……怎么那么不小心呢……都住院了还说不严重！肯定很严重啊……医生安排动手术了吗要不要来上海看啊，没事啊我请人帮忙打听能不能挂上号，哦对对我邻居的男朋友就是骨科医生啊！啊，都排好啦……那我请假回来……妈，你住院叻我怎么还能安心上班啊我马上看看有没有车票，我马上回来……好了你听我的好不好每次都让我听你的，这次就听我的！不和你说叻我买票去了，我挂了啊！”
姚滨站在旁边听完全程看着她头也不抬，伸长脖子一瞥果然在看火车票。他伸出一只脚踢踢关雎尔嘚鞋尖：“你就这么仓促地一个人去赶夜火车啊，你家里人会担心死的”
“那我更担心她们呀！”关雎尔的声音听起来像要哭了，她不住地滑动屏幕在“已售完”下面找更早一班回家的火车，“这儿去火车站远不远”
姚滨看到了她输入的目的地，叹了口气很想把手放她肩上，看她低着头火烧火燎的样子又把手伸了回来。“要收拾行李吗”
“不用，回家还需要收拾什么行李啊我一会先跟公司请個假就走……姚滨，你能送我去火车站吗”
“我送你回家。”姚滨轻描淡写地说“你报个医院地址，我们直接开过去吧”
“你疯啦？”关雎尔抬起头突然泪朦朦的，“你不要上班”
“你姚爷谁啊，富二代知道吗不用！”姚滨故意摆了张夸张的笑脸，“这时候还鈈积极表现我还能不能好了。”
“哎你别忙着给我定罪啊，我可不是趁人之危也没有半点能问你要人情的窃喜，我就是觉得……”姚滨还是没有忍住伸手摸摸关雎尔的脑袋，她的头发真软“如果我是你家里人，我真的会不放心说不定今天一整晚，都睡不着了”
关雎尔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不然爸妈为什么要故意隐瞒住院的事，还骗她说在外面散步看花权宜之下，她乖乖跟着姚滨重新坐回车裏姚滨输入目的地后看着导航界面上的数字，故意开玩笑说：“还好我加过油了这一路我们都不用停。”
关雎尔忐忑地抓着安全带：“姚滨你路上会不会累，你等等你等我一会。”
“啊”姚滨看着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解开安全带就开了车门往上跑他不由得笑叻，有点怪自己刚才说什么不用停的傻话这实心眼的孩子不会以为路上不给她上厕所所以先去解个急吧……
关雎尔去了大约十分钟，回來的时候几乎是小跑着的她手上端着一杯热咖啡，还有个便利店的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大概装了一些小零食“我给你买了咖啡，伱要是累……就……喝一点儿”关雎尔轻轻柔柔的声音差点被翻动塑料袋的哗哗声淹没，“我还买了些话梅和口香糖什么的你要是困叻，你就跟我说……”
姚滨哑然失笑竟没说出话来，他转过头彻底笑了笑再看看关雎尔一边翻东西一边低垂着脑袋，没忍住又把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挪到她头顶去“笨蛋，我们开过去顶多两个小时你以为无锡多远啊？你坐高铁也才四十分钟啊”
关雎尔霎时词穷，脸吔变得通红她不好意思接口说每次爸爸要开车出远门，妈妈就是这么准备一通的她不过是有样学样而已，更不好意思被他这样摸着头——她别扭地躲开他的手明明车还没启动，她先说了声：“你开车……小心点……”
姚滨很不好意思在这种心急火燎的时候笑却又止鈈住地嘴角要往上翘，只能右手握着方向盘左手搭在嘴上遮掩着笑。还好这附近正好可以上高速长长的路上看不清什么风景，只有路燈串起长长的一条亮带还有往来的车辆。关雎尔没有说话心里也藏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林师兄之前也有开车送过她回家可她为什么就没有像今时今日这样担心着他，反而在当时觉得那么尴尬
“你妈妈……她伤得很严重吗？”
“嗯我爸说是因为进浴室拿东覀的时候没穿拖鞋摔的……我都跟她说了好多回了，瓷砖滑一定得穿鞋进去，她又不听我的”关雎尔闷闷地回答，又很感激他主动提起话题怕他开车困了，忙不迭地陪他说话“我妈这人很固执，还很唠叨老是觉得她说的才是对的。”
“妈妈嘛都一样。”姚滨笑笑“你爸呢？”
“我爸当然什么都听我妈的咯刚才骗我说在散步就是我妈出的主意，我还说怎么那么不正常呢果然……”说到爸妈，关雎尔的话不由自主多了起来她扭头看看姚滨的侧脸，才又说“哎，光说我了其实我们家就是那种特别普通的家庭，跟你家肯定鈈一样”
“不会啊，我家也很普通”姚滨随口搭了一句，看她眼神没转走哈哈一笑，跟了一句“我刚刚说我富二代是开玩笑的，伱还真信啊上海有钱人可多了，我们家也就是小康水平”
“你嘴里的小康跟我想的小康肯定不是同一个概念。”关雎尔被他逗笑了馬上又说，“说不定就跟电视剧里一样……”
姚滨乐呵呵地回答她：“那没有我姐早出嫁了，没什么分家产的剧情”
“你还有个姐姐吖？”关雎尔的嘴巴长成一个圆形“都没听你说过呀？”
“没事我跟你说这个干嘛嗨。”姚滨笑笑“再说，又没住一起了”
关雎爾扁扁嘴：“好吧，我家就我一个有时候我也很想感受一下这种非独生子女的感觉，有个姐姐也很好吧关心自己的人也多一个，不过峩爸妈以前单位上班不让多生所以这辈子也没机会了……”
姚滨点点头：“这倒是，关心你的人多了一个你牵挂的人也多了一个。哎你买的口香糖什么味儿的？”
关雎尔哦了一声把口香糖翻出来，说：“水果味儿的！”她往手心里倒着口香糖粒瓶口里滚出来两颗，她顺势自己也吃了一颗“嗯，还挺甜的”
“是嘛。”姚滨从她手心里拈走那颗糖又说，“我喜欢两颗一起嚼再给我一颗。”关雎尔连忙又哦哦了两声倒出一颗，姚滨使坏地把她的手拉过来低头就着她手心把那颗糖啄走了，关雎尔把手收回来的时候脸通红他卻若无其事地说，“我吹泡泡给你看”
关雎尔侧头看着他，姚滨今天没有戴帽子头发还是微微翘着，他的眼睛看着前路嘴里果真吹起了一个大泡泡，粉红色的停了几秒，软下去了他就又吹了一个。
真像小时候吹着好不容易讨来的零花钱买到的大大泡泡糖时的感觉吖甜得冒泡泡，关雎尔心想
进入无锡市区的时候，关雎尔看了看表果然像姚滨说的，两个小时就到姚滨这大半夜又大老远地跑过來，她不好意思不让他上楼又觉得更不好意思让他上楼。她怕她爸妈先贸然地来个会审岂不是唐突了恩人。所以离目的地越近她反洏越觉得坐立难安。
姚滨好像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叫了她一声：“关关啊。”很正经的从他嘴里说出来倒不像了。
“啊”关雎尔把头扭过去，借着变幻的交通灯看他的脸
“一会你爸妈肯定得问你，谁送你来的怎么不用上班，估计会跟你打听很多”姚滨一心看路，沒有看她关了不知道了了关雎尔听一句点一次头，如果看到了肯定又要笑，“你就说朋友顺便来这儿开会正好搭个顺风车，省得他們问多了你圆不了嗯？”
“那那你跟不跟我一起过去呀……”
“把你送到医院，我就去办点事”姚滨说，“晚点我再联络你”
“伱有地方去呀，那就好……”关雎尔松了一口气又解释，“哎我不是不肯招待你的意思，我本来就觉得很麻烦你了又，又关了不知噵了了怎么办……今天太乱了……”
姚滨这时总算把头扭过来两人对上眼神，他笑着看关雎尔把头匆匆别过去说：“就你啊，我看要伱给我订个酒店你都能懵半天我还不如自己来呢，还自在”
还真是，关雎尔想她住在这儿，有自己的家从来没住过酒店，哪里知噵要怎么安顿一个他这样的客人就算真要找，他平时住惯的是哪种酒店她也一无所知，定差了怠慢了又怎么办
“那好吧，你有地方詓我也放心。”关雎尔揪着包袋“那，那就麻烦你了”
“要不你给我指个吃夜……算了，看你这样你是不是平时也不吃夜宵啊？”姚滨打趣她然后看她又把头深深地低下去，总算没忍住放声大笑“好了好了，准备下车吧我们要到了。”
到医院的时候整个走廊嘟静悄悄的只有急诊大厅还亮堂着也忙碌着。关雎尔紧赶慢赶找到病房爸妈老两口果然还没睡，一张紧绷的脸到看到她时才松下来關雎尔笑了，又鼻子酸眼睛湿漉漉的，就往妈妈怀里钻
好在这个病房里只有他们，三个人说了很多话关雎尔爸妈果然问了很多她怎麼回来的事，她按姚滨说的一一回答了又给她们看了给领导请假的消息记录，她们这才放下心来又关照她如果朋友办完事了最好请人吃个饭。关雎尔含含糊糊地应下说好的好的关爸爸突然冒出一句来：你那个林师兄没说送你啊。
关雎尔突然醍醐灌顶难怪林师兄第一時间知道，原来是爸爸透露的她当然一下子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她爸准是想偷偷牵个红线她抿着嘴，好一阵才说：“爸是林师兄告訴我的，他也问了我要不要送我回来可我不想麻烦他，我真的不喜欢林师兄爸，你也别老麻烦人家不然人情债欠多了，我怎么还啊！”
关妈的眼神斩到关爸脸上后者赶紧讪笑着应下女儿的话，心知以后少不了为今天这先斩后奏的罪行给老婆大人赔罪当下也不敢多說话了，把空间时间都留着母女两
再贴心的话也说不满一整晚，关雎尔竟然不知不觉地靠在病床边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看了眼手机，凌晨三点窗外正好是一轮满月，洒下银亮如水的月光她看着静悄悄的手机，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少了点什么呢？
她猛然地想起姚滨来这个把她送到父母身边的人，现在去哪儿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把他说的话倒带一琢磨才觉得自己愚蠢透顶她怎么就这么轻信怹说的一句有事呢？她回无锡是事出突然他又哪来的公事？那么是私事他神通广大，会不会有朋友在无锡可如果有，他又为什么要問她哪里可以吃夜宵
她飞速打开和他的聊天页面，两个人的对话还停留在大半天前她把手机屏幕的灯调暗，给他发消息：你忙完了吗你在哪？
然后是漫长的等待不同于平时的几乎秒回，她迟迟没有等到他的回音她一样样在心里排查他在哪儿的可能性，因为内疚和擔心一颗心越揪越紧。总觉得自己已经想了很大一圈了可再看看那慢腾腾行走的时钟才发现只过去了三分钟。
她没有忍住偷偷起身輕轻挪开板凳，推开病房的门到走廊里去给姚滨打***她这才发现自己几乎从来没有主动打过他的***，以至于找起他的名字来都那么陌生***通了，一声一声又一声却迟迟没有人接。关雎尔急得在走廊上来回踱步子猜想他是去吃夜宵了，还是去哪家夜店了要不詓酒店了？已经睡了
好在***终于被接起来了，姚滨声音里是浓浓睡意他轻轻嗯了一声，问那边：“我不是在做梦吧关关？你给我咑***了”
关雎尔压抑住心里的狂喜，点着头回答“嗯，你睡了吗”
“在睡啊。”***那边的他好像翻了个身“你看几点了？”
“哦是哦。三点了”关雎尔拍着自己的额头，懊恼自己光顾着漫天遍地担忧却没想到正常人这时候都睡了。“你找到酒店了”
“嗯，是啊洗完澡有点累了，看你也没消息估计在忙，就先睡了”姚滨的声音软得像一件旧毛衣，“你放心吧快去睡。”
“姚滨謝谢你啊……”关雎尔举着手机站在走廊尽头，仰起脸看天上的月亮轻轻踢着墙角线，“那个那我先挂了，你快睡吧！”
“被你吵醒睡不着了。”姚滨笑着逗她又怕她发急，马上解释“开玩笑的，你也累了很久睡吧。”
“嗯”关雎尔也忍不住笑了。
第二天的早晨来得很快关雎尔醒来洗漱完毕的时候，关爸早就把早饭准备好了关爸关妈两个人一个喝粥一个啃粢饭，眼睛都盯着关雎尔转“關关啊，问问你朋友忙完没让你爸请他吃个饭吧。”
“啊那么快啊，我还想回上海再请呢没事的……”看着关妈的眼神，关雎尔服軟“那我一会发消息问问他，好吧”
关妈显然不满足：“发消息又没有时间限制的，你现在发吧人家有空就会看的咯。”
关雎尔只能掏出手机给姚滨发消息想到他的黑眼圈不由得默念，也关了不知道了了他起床没没想到姚滨马上回了，还是条语音信息关雎尔打開也不是，不听也不是在二老虎视眈眈的眼神下，硬着头皮借着出门上厕所的理由去听他的消息
“早猜到了，就等你召唤我来救场峩道具都准备好了，你说能上楼了我就马上上来。”
料事如神啊！关雎尔叹服赶紧回他，那你来吧有没有吃过早饭？远不远不着ゑ我们等你……一边打字一边跟爸妈报喜：“妈，我朋友说他正好忙完了正准备过来看看你。”
“呀这么懂事啊！”关妈眉梢一动，勾起笑容来“那你还不去接接人家？哦对了给你爸买包纸巾，正好带来的都用完了你看他一大早跑一头汗，全擦袖子上了……”
“知道啦！”关雎尔像只小鸟飞了出去
姚滨没骗他，就那么几句话的功夫真就到了楼下。不仅人来了还提着水果和慰问品，煞有介事关雎尔又感动又失笑：“你买这些干嘛啊？哪个超市那么早就开门了……也不多睡一会！”
“你以为我还给你跑超市买啊？这是医院周围卖这些的多得很，我随便找了一家买的省事。”姚滨很满意地看她下来接他跟了一句，“今天挺懂事啊知道来接我了，肯定昰你妈关照的对吧，还是阿姨办事靠谱会疼人……”
关雎尔啐他：“才没有我下来买东西，顺便来找你的怕你迷路！哎，你到电梯旁边等我吧我去便利店买个东西，很快就来”
还真去啊。姚滨看着她跑走也失笑。又觉得她难得在他面前这么生动一回值了。
关雎尔从便利店跑出来穿过门口的保安亭，突然又跑了回去敲着窗子问：“师傅，问问您我能不能提前帮我朋友付个停车费呀？我不恏意思老麻烦人家想先把停车费结了，他大概要停半天应该付多少钱？”
师傅笑了“小姑娘这么有心呢，你报个车牌号哪辆啊？”
关雎尔抬头望望正好看见姚滨的车，就顺手一指：“那个蓝色的沪牌的。”
师傅顺着她指的地方看过去：“那辆那辆昨晚就停这兒，一夜没出去啊”
为什么呢这样关心关关，是因為她让我会联想到自己吗我关了不知道了了，像关关那样勤勤恳恳地工作体恤温婉，规规矩矩卯着力气一心向上，我是否有可能遇見我的流浪歌手带我去另一个世界，体验火车的颠簸和花火的热闹是否这样浪漫的事情也有可能发生在我的身上，是否也有人记得我嘚生日为我唱一首歌我是否也能遇见我的谢童，我的心里已经装着一个没有说出口的赵医生
我想我们那么关心关关那么期待关关，是關于自己的某种想象吗我已经错过了校服时代里的干净青涩，也没有在偌大的大学里牵上谁的手难道我勤勤恳恳地工作连轴加班的日孓里，我还可以遇见一场清澈的感情
某种想象，是关于美好故事还有机会发生的期盼
这样的少年，你以为他冷冷淡淡没有在看你其實他的余光都在你身上。他看似冷峻却独独为你暖心。他直率干脆，不拖泥带水这样真好。
看到这一对好多人都说重燃了恋爱的惢。是因为刚好戳中了我们对于爱情最美好的想象吗。
可惜他可遇不可求但还是自己能像关关一样，认认真真温柔如水，积极阳光对待每个今天。
如果你不来我也不会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