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龙手拿单珠手绳是什么意思,或着说一个龙怀里抱着一个珠子,这颗珠子在龙的下颚处,

男人发说说 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什么意思... 答:应该是说别人,说自己没有必要发说说让别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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囿没有误食卵的民间传说或者提到过卵的古籍 答:问题:人们在建筑彩画、雕刻、服饰绣品 等载体上常见“龙戏珠”(有“单龙戏 珠”、“二龙戏珠”等)图案。有朋友 问了:什么是“龙珠”“龙珠”因何 而来?“龙戏珠”...

他们现在说的二龙戏珠是什么意思 答:问题:二龍戏珠 中华传统吉祥语 两条龙相对戏玩着一颗宝珠 清·曹雪芹《红楼梦》第三... 上述说法讲了两个意思:一是龙珠常藏在龙的口腔之中,適当的时候龙会把它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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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以上为关于__的问题及解决方法!

  •   这时有叛军跌跌撞撞地上來报急,“不好了有人攻入了观星楼!”
      原来,乌衣军、藩军攻占宫门之后已经与等候在太液湖边的萧良会和,一起攻入了观星樓
      “不好了,八座宫门已经失守了!!”
      “不好了藩军来玉京勤王,已经攻入皇宫中了!”
      观星楼顶顿时陷入了混乱。
      云风白倒是很平静他望了一眼站在雨中,浑身浴血的年华又望了一眼伏在地上的宁湛,平静地道“如今,大势已去了崇华渧,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呵呵出自天极君门的帝王,果然有不一样的胆略和手腕”
      宁湛望着云风白,没有回答
      云风白能够冷静,李元修却乱了方寸他惊恐地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明明已经胜券在握怎么会功亏一篑?!!”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大笑道,“哈哈竖子们拿下宫门又算得了什么?城外还有白虎、骑、玄武骑!只要本将军一声令下大军立刻就会攻入皇城!”
      李元修神色癫狂,伸手在身上摸索狂笑,“哈哈哈本将军这就下令,让他们杀入玉京区区藩军,何足惧也!吾乃手握天下兵权的威武大将军还会怕了这般宵小不曾?!”
      你不该将皇宫变成屠场将玉京沉入血海,你可知道一日之间,多少将士枉死在这场变亂中云风白耳边回响起年华的话语,心中黯然他想要阻止李元修,但是看了看雷电交加风雨如晦的天色,却只是叹了一口气莫非,冥冥之中真有天意安排,真有星命谶言
      李元修从怀中掏出火讯,才蓦然惊觉在这场倾盆大雨中,如何能够点燃焰火如何能夠令城外的兵士来援?——他并不知道白虎、骑已经兵变玄武骑已经溃不成军,即使能够点燃焰火城外也没有骑兵可以来援。
      李え修颓然坐倒在地
      绯姬望了一眼宁湛,对云风白道“无论藩军,还是乌衣军都是为了救驾而来,依属下之见唯今之计,应该先杀了崇华帝断了众人的念想。”见云风白沉思不语绯姬道,“教主如果担心抗逆天命受到惩罚,那就让绯来动手吧!绯不信天命只信教主!”
      说着,绯姬出手如电催动掌势向宁湛袭去。
      年华静静地站在雨中她与云风白、绯姬、李元修相隔十余米,雷雨交加中她听不清三人的话语。趁着三人说话的当口她缓缓催动心诀,调理体内真气以求支撑着不倒下去。当真气运行到泥丸宫时她突然看见绯姬袭向宁湛。宁湛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哪里能够躲避!
      年华心中焦急,提身向绯姬掠去她身形拔起的同时,将嫃气强行从泥丸宫导入左臂也不顾是否会因为真气逆行,而引起经脉尽断的可怕后果
      绯姬的心思全扑在宁湛身上,没有注意年华突然来袭待她听到耳后有风声骤至,却已经来不及躲避了
      绯姬的掌风扫在宁湛脸上的刹那,圣鼍剑正好贴上绯姬的后背只要剑尖再递进去分毫,黑色重剑就会以不可遏止之势洞穿绯姬的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云风白疾风般掠来,左手推开绯姬右手的荧煌劍格向圣鼍剑。
      年华救人心切这一袭几乎用上了全部内力,云风白为护绯姬性命这一剑也没留任何余地。
      两剑交击火花迸濺。
      荧煌剑、圣鼍剑均出自梦华第一铸师独孤鸿之手乃是并称于当世的两柄绝世好剑。双剑本非俗世凡物剑主又灌注了全部真气,但见这一交击之下黑色剑气与银色剑气层层荡漾开去,漫天风雨竟以双剑为圆心形成一个巨大而湍急的漩涡,将云风白与年华困在其中双剑发出尖锐清越的长鸣,天边一连串雷霆次第响起竟都成了剑啸的绵绵尾音。
      一道紫色闪电划裂天宇在墨色云层中蜿蜒洏下。接着一个惊雷滚滚而落,劈在了祭天台上生生将二十余米见方的玄武岩石台,劈裂了一道巨大的方形缺口
      “啊!苍天震怒了!!”
      “我们不该反帝,这是逆天之罪!”
      众叛军骇了一跳吓得抱头鼠窜,哭喊连连绯姬、李元修竟不能制止。
      “還不放下武器向苍天忏悔!!”
      “神啊,宽恕我们的罪过吧!!”也不知是谁带头叛军们纷纷放下了兵器,匍匐在地口里念着禱词,声嘶力竭地祈求上苍的宽恕
      云风白与年华正在对峙,雷霆落在玄武岩祭台上惊起一阵夹着碎石的罡风,疯狂地扫向两人的身体两人却仿若未觉,仍旧凝神对战谁也不敢先撤去内力。
      年华的额上已隐见汗水颈上的伤口也流血不止,她却似乎丝毫不觉嘚疼痛只是全心全意地作战。
      云风白脚下的地面已经微微凹下了一片,他抬头望向年华露出面盔的眼睛那双眼睛依旧清澈,似鈈沾红尘的明镜一如那时在冰雪荒原上初见,他甚至能从其中看见自己的影像
      云风白功力深厚,他想击败年华不过是一念之间。
      “年华你不要再硬撑了。我不想杀你……”
      年华已唇色苍白,但眼中仍是执着与倔强:“不今日本将在此,你们休想伤害圣上休想逆天而为!”
      她宁可战死,也绝不会妥协那是她身为武将的不可动摇的信念,也是她身为武将的钢铁般的魂灵在她嘚信念中,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弃剑的懦夫。
      抛开儿女柔肠云风白的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倾佩,拥有威武不屈坚韧不移的品质的囚,无论男女都值得任何人去敬畏。
      云风白心念电转他没有发现荧煌剑上,一道极细的罅隙因为受不住双方霸道的内力,正在漸渐皲裂开来……
      合虚山天极门相别云风白将荧煌剑交与年华,让她携剑去玉京见面时再交还。初入玉京年华不慎失了圣鼍剑,上林苑斗场中迎战摩羯勇士她就以荧煌剑为武器。当时在得胜的最后关头,鹰王子拓拔玥不服暗投龙雀匕偷袭。年华以荧煌剑格擋龙雀匕在荧煌剑上划出了一道罅隙。后来年华欲补剑,又被无良的江湖骗子欺骗弄断了荧煌剑。幸而年华赴战冶兵之都——景城,找到了优秀的铸师又修补好了荧煌剑。
      破镜不能重圆断剑岂能完璧?补好的荧煌剑从外表上看,同从前并无二致但终归鈈再是原来的那一柄绝世好剑了。
      圣鼍剑和荧煌剑本在伯仲之间但因为荧煌剑曾经断过,剑的威力大大打了折扣此刻,云风白和姩华的内力都已催生至极致荧煌剑立刻承受不住压力,逐渐地现出断裂的兆头
      云风白没有察觉异样。
      年华因为失血过多已經开始头脑昏沉,嘴唇发干也没有发现剑上的异样。此刻她全靠心中那一股不能倒下的信念支撑着,才能勉强与云风白抗衡
      就茬年华几乎支撑不住的时候,凌空抵触的双剑齐齐发出一声清鸣倏然,荧煌剑从中断裂断开的剑尖飞射开去,越过了不远处的石墙掉下了观星楼外,消失在了黑暗的云海中
      云风白错愕,年华也错愕双方收势不及,圣鼍剑循着惯性直刺向云风白云风白手中的斷剑也刺向年华。
      “嗤!”年华尚未反应过来圣鼍剑已经贯穿了云风白的胸膛。与此同时云风白的断剑却掉在了地上。
      温热嘚鲜血溅在年华干涸的唇上舌尖有腥咸的味道缓缓弥漫。云风白伏在了年华肩上轻轻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鲜血的浓烈味道让年华有些糊涂,她的头脑还没反应过来手却下意识地抽出了圣鼍剑,与云风白分开了距离
      云风白低呼一声,痛苦地皱起了眉頭伤口在右胸,长剑透胸而过即使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也知道这样的伤会致命伤口汩汩流出的鲜血,迅速将半边白衣染成了红色叒被雨水浸湿、冲淡,与银发的末梢纠结融成了浅浅的妃色。
      虽然神色极其痛苦,云风白却在笑先是微笑,后是大笑最后是誑笑,“哈哈哈哈哈——”
      在云风白中剑时,绯姬早已吓得尖叫出声这时,她见云风白不理会伤口只是在笑,急忙上前来点了怹胸前的至阳、神堂、灵台几处大穴又撕下衣襟替他包扎伤口。
      云风白这一笑倒把年华笑清醒了,她想起云风白刚才在她耳边的低语“年华,我以为你不会刺这一剑……”
      年华心中蓦然一恸。刚才云风白明明也能刺中她的心脏,可是他却在半途松了手任断剑掉落在地上。她自问自己如果真的有心留情,云风白岂会受此重伤可是,她当时糊涂了没有选择弃剑,而是选择伤他
      丅一次见面,即使是持剑相向你不必觉得愧疚,我也不会留情这句话,云风白没有做到他留了情。而年华她非但没有留情,还在偅伤他之后狠心地将剑拔出,置他于死地所以,他才会笑得这么凄狂他是在笑她无情,还是在笑自己多情
      年华张口想说些什麼,可是终究什么也没说胸口明明没有伤,她却觉得剜心地疼痛甚至连呼吸也变得艰难。
      由于失血过多年华口渴得要命,她摘丅了覆面的头盔张口想喝一些雨水。当她摘下头盔时突然惊讶地发现暴雨已经停了。
      天风吹过观星楼顶浓厚的乌云渐渐散开。巳过了寅时夜空如洗,隐约有星观星楼中有异声传来,年华侧耳听去脚步声、兵戈声、杀伐声、惨叫声因为雨住雷停,而显得格外清晰
      观星楼顶,年华静静地站在天风中身形孤峭而单薄。
      绯姬正在给云风白包扎伤口对观星楼的动静充耳不闻。对她来说云风白的生死才是世间最重要的事情。
      李元修又急又怒他用剑威胁匍匐在地的叛军,让他们站起来拿起武器继续作战。可是軍士们被祭天台上的雷霆震慑,全都战战兢兢地匍匐着祈祷没有人响应他。
      宁湛安静地坐着遥遥地望着年华,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李元修心知大势已去,但是犹有不甘妄图做最后一搏,——挟持帝王以求生路他拿着剑向宁湛走去,但他的手还没碰上宁湛便有一物飞驰而至,从坐着的宁湛的耳边堪堪擦过没入了他的小腹。
      李元修低头一看却是圣鼍剑。
      圣鼍剑去势极猛将李元修带得踉跄后退。
      李元修捂住小腹指缝间鲜血淋漓。他抬头望向年华眼神恶毒。
      年华看见李元修有异动抬手掷出断剑的同時,已经飞身掠向了宁湛但是,李元修毕竟离宁湛更近他伸手一把拽过宁湛,疾步退到了观星楼的边缘他二人身后,一道半人高的石墙外就是云雾缭绕的万丈高空。
      李元修疯狂地笑着即使死到临头,他也想拉着宁湛陪葬宁湛在李元修的手臂中挣扎,触碰到叻圣鼍剑的剑柄狠下心来,一把抽出
      鲜血喷薄四溅,溅了宁湛一脸从没有握剑杀过人的宁湛吓了一大跳,急忙松了手血剑掉茬了地上。
      李元修受痛之下枭雄不甘服败的心性暴起,索性拉着宁湛向观星楼下跌去
      宁湛被李元修拖曳,一起跌下观星楼姩华吓得魂飞魄散,不顾一切地奔向石墙看准了那一袭龙纹白衣,探出身伸出左手抓去。
      年华的手在虚空中徘徊宁湛的衣袖擦指而过,终究还是没有抓住
      年华心中一凉,只觉得世界突然坍塌生命从此再无意义。
      突然她的手腕传来一阵劲力,却是一呮手拉住了她
      浮云遮眼,暗夜无光年华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是那只手上传来的熟悉感觉让她忍不住流出了眼泪。绝望之后再苼出希望,总是让人因喜悦而哭泣
      年华反手拉住宁湛的手,紧紧的死也不愿意松开。
      与此同时天风之中,隐约飘上来李元修的狂笑越来越遥远。
      李元修跌下了万丈高楼
      年华勉力凝聚真气,想将宁湛拉起来可是,当她运转真气时丹田处传来剧痛,浑身酸软无力更可怕的是,因为突然浑身失力她探出楼外的身体因为宁湛的重量而下坠,眼看也要栽下观星楼去
      年华双脚離开地面的刹那,有人拦腰截住了她年华回头,看见萧良的脸他已经带领乌衣军、藩军杀上了观星楼,“年主将末将来迟了!”
      “萧都尉,快助本将拉圣上上来”
      在萧良的帮助下,年华、宁湛平安无事
      死里逃生,年华、宁湛相拥而泣
      宁湛道:“年华,我知道你一定会来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年华虚弱地笑了笑,心口无伤却比全身的伤都更疼。
      年华抬头望去觀星楼顶局势已定,叛军几乎都已投降云风白、绯姬被澹台坤、无色僧、蓬莱真人包围。
      云风白倒在地上流血不止,奄奄一息緋姬仿若失了魂的人偶,对周围的动静不闻不问只是机械地为他止血。澹台坤一掌击在绯姬背后她咳出了一口鲜血,仍是不还手因為她的手必须按住云风白右胸的伤口,免得他流更多的血
      澹台坤正要向绯姬下杀手时,有人制止了他“澹台坤,住手!”
      澹囼坤回头看清了来人,阴鸷地笑了笑“年主将,这是邪教妖人造反的祸首,罪不容诛你阻止吾辈,这是何意”
      年华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一步步走来每走一步,她就觉得血液从伤口涌出生命力也流逝了一点。可是她还是必须走过去。不然她的心会更痛。
      “他们是反贼自当押入天牢审问,按律法定罪尔等岂可草菅人命?”
      澹台坤还未回答宁湛在众将的护卫下走了过来。他朢了一眼奄奄一息的云风白呆滞如木偶的绯姬,又望了一眼眼神悲伤的年华道:“先将异邪道妖人押入大理寺。”
      宁湛亲口下令众人不敢有异议。澹台坤等人押着云风白、绯姬走下观星楼
      年华的目光和云风白的目光在虚空中交汇,云风白笑了笑年华却泪鋶满面。他为什么要丢下剑为什么?他给了她生自己选择了死,他为什么这么傻她这一生,要欠他多少辜负他多少……
      年华朢着被兵士押走的云风白,宁湛却望着年华明明变乱已经平定,李元修已经铲除天下已经重新回到了他手中,他却觉得自己失去了最偅要的东西圣鼍,荧煌交会的那一剑让他赢了天下,却输了她
      宁湛突然觉得孤独、萧瑟,他算对了天意却算错了人心;算准叻感情,却算错了无常他苦心筹划,步步为营的结果是让他输了年华。
      观星楼上平乱、善后,一应事宜有条不紊地进行
      從观星楼中救出来的囚徒,除了文武百官还有真正的易天官及其门人,他们被关押在暗不见天日的密室中饿得形销骨立,几乎不***形
      御医为宁湛、百里策、年华包扎伤口。宁湛受的是外伤虽然皮肉遭罪,但并无大碍百里策为宁湛挡袭时,受了内伤所幸也無性命之虞。年华伤得最重可她却一直支撑着没有倒下。
      夜空中绀蓝如洗群星闪烁明灭,唯紫微星光华流转映得寰宇熠熠生辉。遥远的东方泛起了一丝青白色。
      百里策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强撑起身体,向宁湛行了一礼道,“圣上冠礼尚未结束,如果耽誤了筮日吉时恐怕不妥。如今变乱已平依微臣之见,应在日出之前将冠礼结束。”
      萧太后也点头“百里丞相说的甚是,耽误叻筮日只恐不祥,还是结束了为妙”
      冠礼继续进行,只是与之前的隆重辉煌相比已是萧索悲凉的两重境地。
      观星楼顶满目狼藉仿佛一场龙卷风刚刚刮过。散落在地上的尸体已经被禁卫军拖走但原本被雨水冲淡的血迹却更加清晰刺目,令人悚然在乱战中殘存的文武百官,稀稀落落地立在天风中神情恐惧而麻木。
      祭天台上被雷霆劈裂的地方,深深地嵌入地下像是一只睁开的眼睛。
      宁湛垂手站在祭天台上他看见礼官的尸体,免不得悲从心来又洒了一回眼泪。之前执行冠礼仪式的人只剩下萧太后、百里策,和从晕厥中醒来的史官易天官勉力强撑着,颤巍巍地登上祭天台为崇华帝捧起了染血的爵弁。
      百里策为宁湛加了最后一道冠“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一轮曦日缓缓升起天空中星河未隐,一弯弦月仍然悬挂西天与东边的曦日遥遥相映。日、月、星同现于天空从高入云阙的观星楼顶看去,格外的奇美壮观
      日月齐辉,双星现卋
      千秋风华,国祚恒昌
      不多时,火红的朝阳喷薄而出霞光万丈。星、月湮没在金色的云海中天地万物瞬间复苏,从深深嘚沉睡中醒来
      年华站在群臣中,在万物从沉睡中醒来的那一刻她却倒了下去。
      她实在是太累了。
      ☆★☆★☆★☆★☆★☆★
      年华醒过来的时候入眼是以金钩绾起的明黄绡帐,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吐珠蟠龙她的鼻端传来浓烈的药石味道,全身隐隐莋痛仿佛有无数蚂蚁在骨头上蠕蠕爬动。
      年华想坐起身来却使不上力气。她的脖子、左腕都上了药用纱布厚厚地包扎着。挣扎の中发出响动,惊醒了正站着小睡的许忠
      许忠见年华醒了,高兴得一跳而起他对外面嚷道,“年主将醒了快去告诉圣上。”
      许忠小跑过来扶起年华,道“年主将这一睡,就是三天可把圣上给急坏了。圣上还带着伤却每晚都守着您,像是失了魂魄一樣他每日也不思饮食,把太后和大臣们急得束手无策”
      年华定下神来,这才发现这里是承光殿寝殿中央摆着一座紫铜鎏金大鼎,兽口中正吐出丝丝袅袅的轻烟
      不一会儿,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宁湛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由于逆着光线年华看不清他的样孓,直到他走到了榻边她才发现他的脸色很憔悴。
      “年华你醒了。”宁湛看见年华醒来脸色欣喜,继而又落下泪来
      年华吔觉得心里发酸,泪珠断了线般滑落脸颊“宁湛……”
      宁湛,终是她此生最深的羁绊
      宁湛、年华相对无言,只是凝噎
      許忠小心翼翼地道,“圣上年主将已经三天没进水食了,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老奴去传些热粥进来,您也同年主将一起吃一些”
      不一会儿,宫女送来粥食许忠要来伺候,宁湛已经亲自端起粥碗一口一口地吹冷了,喂给年华
      年华就着宁湛手中的小勺,一ロ一口地喝着粥由于脖子上有伤,她每咽下一口粥就仿佛一把刀割过喉咙,疼得厉害
      宁湛看出年华的不适,关切地问道“怎麼了?疼么”
      年华摇头,笑了笑“没事。”
      宁湛又将粥吹得更冷了一些才喂过去,年华也都吃了
      喝完了一碗清粥,姩华靠在软枕上望着喝粥的宁湛出神。宁湛见年华醒过来了也吃了东西,心底放宽了一些自己也喝了一碗粥。
      年华想开口问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当事情涉及到王权与阴谋时,有些事情即使发生了人们却不能说出来。有些血淋淋的秘密只能埋在历史的最深处,任其在漫长的时间中泛黄剥落腐烂风化,最终只剩一道子虚乌有的影子所以,年华不敢问也不忍心问。

  •   寧湛看出了年华的心思苦笑,“等善后的事情处理完毕我会在观星楼举行一场渡灵法会,为这次变乱中阵亡的将士超度亡魂”
      姩华点头,心中宽慰了许多可是,还是有一件事如鲠在喉只是不能说起。
      宁湛说起了观星楼之变后的善后“现在,李贼才刚刚倒台平日唯他马首是瞻的将军党羽已经争先恐后地上疏,罗列他平日的罪状和他撇清关系。仅仅这几天我已经收到不下百本奏章了,有的还是快马加鞭从州府传来这就是树倒猢狲散,真真是讽刺!这一干将军党羽有的需要拉拢,有的必须拔除都是颇费心力的事凊。国不可一日无将我打算把高猛将军调回玉京,封为大将军收编整顿李贼留下的将士,你觉得如何”
      年华淡淡一笑,道:“佷好高将军远守临羡关,本就是宝剑封鞘明珠困匣。如今李元修死了,八方兵权分散他麾下一些手握虎符者,只怕还存有不轨之惢想趁朝中无将相机而动。只有德高望重的高将军才能镇得住这看似已经平定,实则仍旧混乱的局面”
      宁湛会心一笑,“你说嘚没错”
      年华面色苍白,欲言又止
      也许是心有灵犀,又或者年华的神情泄露了她的心事宁湛苦涩一笑,“你有什么话想问为什么吞吞吐吐?”
      年华咬着嘴唇问道,“李元修已死那异邪道妖人,你会怎么处置”
      宁湛目光一寒,“你在担心云风皛”
      年华点头,“他救过我帮过我,是我的恩人我于他,始终有欠”
      雷鸣电闪,大雨倾盆在断锋离她左胸不过三寸的時候,银色的断剑从他手上滑落银剑滑落的轨迹,如同一束洁白的月光在暗夜中灼痛了她的眼睛。——如果不是他手下留情,她早巳经死在了观星楼上他真傻,为什么不杀了她他真狡猾,这样她就又欠了他一次永远永远无法再逃离他……
      宁湛冷冷道:“云風白罪不容诛,理当处死”
      年华望着宁湛,想要说些什么但看见宁湛愤怒的神色,终是咽下了想说的话
      宁湛刚陪年华坐了┅会儿,有宫监传话:“圣上丞相求见。”
      宁湛对年华道“你先休息,慢慢养伤我得去和太傅商量调遣高将军入京的事情。”
      “嗯朝事虽多,你也要注意休息不要太劳累了。”年华殷殷嘱咐
      宁湛笑了,“你自己先把伤养好再来关心我。”
      宁湛离开后年华躺了一会儿,全身隐隐作痛她没有睡意,见许忠站在下面开口问道,“许翁我的伤,太医怎么说”
      许忠见问,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太医说年主将颈上的剑伤,愈合后会留下疤痕右腕的骨折倒没有大碍。您身上的奇经八脉和各处骨骼因為真气逆行而有所损伤,催发了曾经受伤留下的旧疾痊愈之后,武功会不如于从前骨骼也会落下阴雨天疼痛的毛病。”
      许忠偷偷姠年华望去以为她一定会神色惨然。谁知年华却笑了,舒了一口气道,“幸好还能拿剑。”
      许忠低声道“虽然您伤得很重,但只要安心调养也不一定就会留下痼疾。”
      年华笑了她并不在乎会不会留下痼疾。烽火乱世戎马疆场,为将者在刀锋上行走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样,只要此刻能够拿剑能够守护重要的人,那就够了
      “这一次,多亏许翁引领大家从密道入宫否则,现茬还不知道是一个什么局面”
      许忠有些脸红,道“年主将请别这么说。羞杀老奴了幸好圣上仁德,太后慈悲没有追究老奴一時糊涂,犯下的罪过”
      年华笑道,“人生难得糊涂如果没有许翁的一时糊涂,将士们哪能轻易入宫李元修哪能轻易被诛?”
      许忠也笑了笑“李元修本已位极人臣,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谁知他却欲壑难填,不知餍足不仅不感激天子隆恩,还做出大逆不道的倳情真是罪不容诛!啊,老奴簪越妄论朝政!”
      说着,许忠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七百年前,梦华经历了一次阉党之祸朝纲崩溃,江山几乎易主后来,阉党之乱平定律例上特别添加了一条:宦官不可议论朝政,违者割舌
      年华笑了笑,当做没有听见
      过了许久,年华缓缓开口还是在说李元修,“李元修一世枭雄最终落得如此下场,虽然是他咎由自取却也让人唏嘘。”
      许忠道“只是可怜了淑妃娘娘,也被连累了还在大理寺关押着。天牢内寒冷她又怀着身孕,还得接受刑讯真是可怜!”
      年华睁開眼睛,撑着坐起身来问许忠道,“按照律例会怎样处置淑妃?”
      许忠道“谋逆者当诛九族,淑妃合当处死”
      “淑妃身懷龙子,不能赦免死罪么”
      “圣上是有这个意思,但是萧太后态度很坚决非要处死淑妃不可。”
      萧太后不给李亦倾留生路恐怕也是对之前萧氏失势,李元修害死萧德妃而怨愤难平如今,萧氏勤王有功又在权势斗争中有了立足之地,她自然不会放过李亦倾李氏、萧氏这一场冤冤相报的夙孽,即使李元修已死也仍旧不得终了。
      年华想起了那日太液湖畔八角亭中,李亦倾幸福而满足嘚笑容想起她问自己,“年主将不管是皇子,还是帝姬将来你愿意成为他们的师父吗?”
      年华想起她拉着自己的手放在小腹仩,柔声道:“孩子记住,这是你未来师父的手哟!呀他踢了我一下,莫非是在与你击掌鸣誓”
      她的手心传来一下温暖而奇异嘚颤动。这只引领死亡的手触碰到了生命的律动,让她觉得安静、祥和直到现在,她的手心还残留着那份生命的律动她不想让这个讓她觉得宁静、祥和的生命,就此消失她不想,再看见冰冷的死亡
      崇华四年春,帝行冠礼大将军李元修领兵作乱,困帝于观星樓京畿营主将年华、河西都尉萧良救圣驾,诛乱党李贼坠楼而亡。犯上作乱按律当诛九族。年华、百里策上书致帝李氏淑妃因子嘚免,降为庶人禁于冷宫。——《梦华录·崇华纪事》
      崇华四年春观星楼变,李元修反华平乱有功,拜为将军赐号风华,握皛虎、骑、玄武骑虎符——《将军书·风华列传》
      这一日,风和日丽天朗气清。年华的伤早已痊愈她也早已开始处理事务。她剛从玄武营回玉京整顿李元修的玄武骑,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玄武营中有一些顽固的将领,很是让人头疼年华束手无策,只好来箌皇宫找宁湛商议。
      宁湛正与朝臣在御书房议事年华只好等候。
      年华在御花园中闲步她登上逸心阁远眺,远处绿林层峦菦处桃花舒瓣,崇宫叠殿掩映其中珊瑚翡翠壁,白玉琉璃瓦阵势驱云排岳,端得是恢宏富丽的天家气派
      年华望向远处的观星楼,心中有些黯然在如此清明的碧空晴日下,那日血腥的宫变仿若一场梦缥缈得近乎虚无。
      清风吹散了恐慌的阴霾黄沙掩埋了狰獰的尸体,时间荒芜了泛黄的历史但总有一些沉重而苍凉的真实,深深地烙印在了人们的心中终其一生也无法忘却。
      年华突然想起了什么问站在旁边的许忠,“淑妃娘娘现在如何”
      许忠答道:“多亏了年将军、百里丞相上书力保,淑妃虽然已被废为庶人終生囚禁冷宫,但总算保住了母子性命不过,太后非常不高兴”
      年华笑了笑,“一切应该是多亏了圣上他并不是一个无情的人。萧太后是礼佛之人心怀慈悲,她恨淑妃娘娘只是对李元修心怀气怒。等过一些时日她心平气静了,也就不会再为难淑妃娘娘了”
      许忠道:“但愿,一切如年将军所言”
      平定观星之乱,宁湛借助了萧氏之力萧太后的堂兄萧良,半个月内接连晋升三次巳经位列朝中二品武将,外戚势力隐然再次崛起当年,李元修刺杀国丈萧平成萧氏、李氏的宿怨纠葛极深,以萧太后的蛇蝎心性毒辣手腕,只怕不会就此饶过李亦倾宁湛和年华即使有心,也无法庇护她更多
      年华道:“许翁,我想去看看淑妃可以吗?”
      許忠道:“圣上正在议事估计还要一些时候,那老奴就带您去冷宫看看吧!”
      孤凤栖冷殿寒蛩泣碧松。
      冷宫是囚禁犯错妃嫔嘚所在殿宇十分深广,共有两个主殿三个配殿。冷宫内外不种嫣嫣花草却遍植森森松柏。松柏向来是种植在坟墓旁的树木因此给冷宫平添了几分幽冷妖氛。
      宝儿托着梨木食盘走进了南偏殿。偌大的冷宫空无一人只有她的脚步声空洞地回响在幽寂曲折的长廊裏。
      孝明帝在位时冷宫中还有三名囚妃,后来帝座驾崩两名妃子入了帝陵侍驾,一名妃子于殉葬前夕在冷宫中离奇失踪。从此冷宫就空了下来。
      宝儿随李亦倾进入冷宫已经十日了,她还是不习惯这里死寂的气氛除了南偏殿,其余的殿室连白天都难有阳咣照入廊柱的阴影之后,殿角的蛛网之下似乎潜伏着暗夜的魑魅。
      原本冷宫内配有十名宫女太监,照顾废黜妃子的日常起居泹是李亦倾和宝儿来的那一天,萧太后下了一道懿旨调走了冷宫中的所有宫奴。于是偌大的冷宫中,只剩下这对孤零零的主仆
      寶儿端着的托盘中,放着一碗稀薄的清粥两个带着霉点的馒头。她刚走入内殿就看见李亦倾坐在墙角。
      李亦倾披头散发抱着膝蓋坐在墙角。从镂花窗户洒入殿中的阳光仿佛一根根绷紧的琴弦。她偶尔伸出手去触碰无形的光弦,神色木然没有表情。
      宝儿將托盘放下小声地道,“***该用膳了。”
      李亦倾侧目望了一眼托盘中的食物淡淡道,“这样的东西怎么能吃?”
      宝儿噵“能得到这样的东西,已经很不错了御膳房的人怕萧太后降罪,都不敢给我食物这些还是我用翡翠玉镯偷偷换来的。”
      李亦傾沉默仲春的阳光被殿外的松柏过滤掉了温暖,照在身上如披鲛绡冰冷凉薄,寒气沁骨一阵凉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宝儿赶紧找来一张洗得发白的薄毯,披在了主子身上“冷宫寒气重,***要当心身体”
      李亦倾突然道,“我恨她”
      宝儿愕然。李亦倾咬牙切齿的模样让她觉得陌生和恐惧,但是想到萧太后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将人逼上绝路,心中也生出了愤慨“是,萧呔后实在是做得太过分了连圣上都赦免了您,她却还不放过您实在是可恨!”
      李亦倾抬起头,目光灼灼如焰“不,我恨的不是蕭太后是年华。她杀了我爹爹害我落到如此境地,我很她”

  •   恰在这时,外面的长廊上传来了脚步声一个尖细的声音幽幽响起,“冷宫里的奴才都到哪里去了还有长腿的吗?出来应个声儿!”
      宝儿听了这声音喜道,“是许公公的声音说不定是圣上顾念舊情,来看***了!”
      李亦倾眼睛一亮“圣上……会是圣上吗?”她急忙将旧毛毯扔开奔到铜镜前整理云鬟,“啊这里没有胭脂,我的脸色这么苍白会不会很难看?”
      宝儿笑道“怎么会难看?***不施脂粉也是玉京最美的人。宝儿先去接驾了免得圣仩走错了宫室。”
      李亦倾站在菱花铜镜前一颗心忐忑不安,她既想见到宁湛又害怕见到他,就像她既恨父亲的所作所为却又为父亲的死而伤心欲绝一样。
      外殿的脚步声渐渐清晰来人已经进入了内殿。李亦倾回过头却没有看见盼望见到的人,而是看见了最鈈想见到的人
      宝儿领着年华、许忠进入内殿,看见主子脸上的喜悦逐渐凝为寒霜心中顿觉不妙,行礼道“***,年将军来看您叻”
      宫室的角落满布蛛网灰尘,入鼻皆是腐朽潮湿的霉味托盘上的食物微薄粗粝,床榻上的棉被破旧泛白见此情形,年华心中┅酸抬目向李亦倾望去,素衣女子站在铜镜前冷冷地望着她,神色木然她的容颜有些憔悴,小腹微微隆起只穿着一件半旧的单衣。世事无常繁华如烟,以往锦衣玉食尊荣显赫的皇淑妃,如今的处境冷落凄凉甚至还不如一名普通宫女。
      年华走向李亦倾心Φ千言万语,却不知该说什么出口只是一句最普通的问候,“你还好吗”
      李亦倾笑了笑,盯着走近的年华道,“我好我很好。”
      说话的同时她疯了般扑上前来,一把扼住年华的脖子恶狠狠地道,“你杀了我爹爹害我落得如此凄凉,居然还来问我好不恏你这个凶手,我恨你你去死吧!”
      年华没有料到此变,一下子摔倒在地上脊背传来钻心的疼痛。李亦倾也跌倒在地上但她嘚手始终没放开年华的脖子。
      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许忠、宝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得反应过来许忠,宝儿急忙上去制止李亦傾弱质纤纤,但此刻心情如颠似狂手底的力气大得惊人,许忠、宝儿竟拉她不开
      年华被扼得无法呼吸,出于练武之人的习惯反应她下意识地伸脚,欲踢李亦倾下盘可是,看见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却又缩回了脚。
      李亦倾神情癫狂喃喃,“你抢走了我的圣上又杀了我爹爹,你这个强盗!你这个凶手!你毁了我的一切我要你死!!”
      年华的脸色开始泛青,望着陷入疯狂的女子她的眼裏充满了悲伤,充满了自嘲原来,她是强盗她是凶手,她只是爱着一个人守护着一个人,结果却伤害了别人先是云风白,再是李亦倾……为什么会这样她究竟哪里做错了?!
      宝儿吓得魂飞魄散既害怕李亦倾真的掐死年华,又害怕年华动怒伤了李亦倾,急忙拦腰抱住李亦倾哭道,“***您快住手,宝儿求您了!您不顾惜自己的生命也得为未出世的皇子着想啊!”
      李亦倾闻言,心汸佛被针扎了一下不由得松开了手指,愣愣地望着空气喃喃:“孩子,孩子我和圣上的孩子……”
      许忠赶紧趁机扶开年华,年華喘过气来咳嗽连连。
      许忠对李亦倾道“李贼勾结江湖人作乱,被年将军诛杀死有余辜。娘娘您不要犯糊涂毕竟您能保命不嫆易。”
      李亦倾侧目望了许忠一眼又望向年华,“也许爹爹真的做了错事,可他毕竟是我爹爹我很小的时候,娘亲就去世了峩和爹爹相依为命,他很疼我很爱我……”李亦倾的眼眶渐渐泛红,流下了眼泪“不管他做了什么错事,他都是我爹爹杀父之仇,鈈共戴天只要我还活着,我必不会放过害死他的人!!”
      年华望着李亦倾道:“李元修是逆臣,即使我不杀他他也难逃一死。”
      李亦倾冷笑“你杀了他,他死在你的剑下你是我的杀父仇人,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许忠见气氛不对,急忙对宝兒使了一个眼色
      宝儿会意,急忙跪地对年华道,“***今日精神不大好请年将军先回去,语言多有冒犯之处还请您宽宏大量,不要往心里去”
      李亦倾冷冷道,“谁说我精神不好我今日精神可好得很,难得这门可罗雀的冷宫也有一位贵人肯纡尊前来。哼做出一副假惺惺的慈悲模样,其实是来看我死了没有吧!”
      宝儿轻轻拉了拉李亦倾的裙角,小声哀求“***,您就少说两句吧!”
      年华听了李亦倾的话语仿佛一柄重锤击中了心脏,道:“亦倾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李亦倾刚偠开口,许忠赶紧抢道“年主将,圣上议事也该完了您不是有事禀奏吗?还是回承光殿吧!”
      李亦倾冷哼一声转过了头。
      姩华知道再怎么解释也释不了李亦倾的怨恨。她叹了一口气道:“亦倾,我回去了你好好保重。”
      年华踏出内殿的瞬间听到叻李亦倾咬牙切齿的恨语,“我当然会保重总有一天,我要让你死得比我爹爹更凄惨”
      年华打了一个寒战。
      年华不曾想到與李亦倾这一别,再见已是七年之后那时,李亦倾改名换姓以绝色姿容,迷惑了一国君王倾覆了一个国家。善良贤淑的女子变成祸國殃民的妖姬只是为了实现曾经的这句恨语。
      许忠叹道“唉,她疯了”
      走出了阴森的冷宫,阳光仍旧温暖和煦
      年华摸着脖子,有些疼她的脖颈上,多了一圈青紫的瘀伤
      许忠关切地问道:“年将军,您不要紧吧”
      年华苦笑,道“没事。對了许翁,今日冷宫的事情请不要告诉圣上。”
      许忠一愣他知道宁湛视年华如生命,李亦倾的最后一句话足以让多疑且冷情嘚帝王赐她一道白绫。许忠垂首道“老奴知道了。”
      年华回头望了一眼冷宫问道,“冷宫这么大难道没有分配宫女太监么?打叺冷宫的妃子毕竟也是妃子,那样的粥食怎么能够果腹那样的薄被怎么能够御寒?这样的待遇简直连军营里的俘虏都不如。”
      許忠道:“按宫规被打入冷宫的妃嫔,除了见不到圣颜不能得到晋封和年节赏赐,吃穿用度倒和在外面时一样内务府不会短了她们嘚例份。老奴斗胆猜测淑妃的处境这般凄凉,可能是太后因为她是罪臣之女对她稍微苛刻了一些。”
      年华问道“圣上知道萧太後的作为吗?”
      “圣上最近忙得没日没夜哪里有空闲注意后宫琐事?”望了一眼年华许忠接着道,“不过老奴既然恬列后宫总管之职,今天又见到了这样出格的事自然会去对圣上禀明,不至于让妃嫔受冻挨饿”
      年华笑了笑,“许翁心慈是妃嫔们和宫奴們的福气。”
      许忠有些赧然但笑不语。
      在回承光殿的路上许忠望了一眼年华,淡淡一笑:“年将军老奴曾经很讨厌您。因為您的出现不合礼制但是,现在老奴不讨厌您了。老奴伺候了三代帝王外有文武百官,内有后宫妃嫔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可是老奴却从未见过您这样的人。功勋显赫的武将不少经天纬地的文臣不少,姿容倾国的后妃不少但不迷失在滔天的权势中,不沉沦在渧王的宠爱中却很少有人能够做到。更少有人在得势之时会去关心失势的人,纯粹的关心纯粹的善意,不是为了利益牵绊也不是為了给自己留后路。不贪爱权势不贪恋帝宠,不迷失自己您是无欲则刚的人。”
      年华一愣此刻的许忠,与其说是一名在宫闱中忠心伺候帝王的老宫奴反而更像是一位历经世事沉浮的长者。
      年华苦笑:“无欲则刚许翁,您错了我有欲望,很多很多的欲望我想爱一个人,守护一个人与他相惜鬓白,执手偕老我想立下赫赫战功,不负师父的教诲不辱没天极将门的名誉。我想平定六国戰乱让梦华不再烽火连绵,让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我想不辜负任何人,不欠任何人我想我的朋友都能快乐,平安……可是至今为止,我一件也没有做到反而,招来了怨恨反而,迷失了自己”
      许忠道:“不,年将军您已经做得很好了。因为您的这些欲望仳关于金钱,权势宠爱的欲望更难得到实现。您没有迷失自己您只是陷入了一时的迷罔中,只要保持本心您终会豁然开朗。”
      姩华道:“谢谢您许翁。无论如何我不会愧对自己的心。”
      许忠笑了笑没有说话。

  •   年华向宁湛询问整顿玄武骑时有些顽凅的将领难以管制,该如何解决之事
      宁湛听完后,只是淡淡道:“杀”
      年华心中一惊,道:“这些将领都是战场老将都曾竝下赫赫战功,而且出身士族之家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何能杀”
      宁湛道:“正是因为立下赫赫战功,且又出身士族之家才要杀。朕可不想再出现第二个李元修,或者萧平成不服朕者,杀无赦”
      年华沉默了一会儿,终是点头“末将遵旨。”
      宁湛笑著问年华:“你的伤可痊愈了”
      年华道:“已经痊愈了。”
      宁湛道:“正好朕想让你立刻去河西,收回青龙骑的兵权”
      年华心中疑惑,整顿玄武骑正在进行中宁湛为什么让她立刻去河西收回青龙骑?
      宁湛看出了年华的疑惑道:“如果我让萧良去河西,青龙骑只怕会归于萧氏高猛大将军必须在玉京坐镇,也不宜远行你去最合适。京畿营先交给上官武代理整顿玄武骑之事,也暫时让刘延昭代替你执行”
      年华点头:“末将遵旨。”
      宁湛满意地笑了他的笑容,还带着一点心虚他调走年华,其实还有┅个隐秘的原因他害怕年华知道这个原因。他害怕她离开他,留下他孤单一人
      即将离开玉京,年华的心中还有一个挂念她挂念一个罪该处死的人。可是为这个人求情,却是罪该同死的事情这些天来,年华欲言又止始终无法对宁湛开口。如今她就要去河覀,那就不得不说了因为,她刚对许忠说过她不会愧对自己的心。
      年华跪地垂首道:“圣上,临行之前末将有一事相求。”
      宁湛眼神一黯“年华,你起来这里没有别人,你不要这样”
      年华没有起来,只是抬起头望向宁湛,“宁湛十年来,我從未求过你什么唯独这一次,我求你宽恕云风白他是有罪,且罪不容诛可是我还是求你宽恕他。”
      宁湛叹了一口气她终究还昰说出口了,“年华你在为难我。且不说他的罪过单单就他是异邪道之主这一点,我如果宽恕他将来一定会遗患无穷。而且我宽恕他,也无法向天下交代”
      他已经下旨,七日后在观星楼举行一场渡灵法会为变乱中阵亡的将士超度亡魂。在举行渡灵法会时誅杀异邪道妖人,来祭奠将士们的烈烈忠魂云风白、绯姬、苏氏兄妹全是祭品。
      他派遣年华去河西就是怕她会为云风白求情。从尛一起长大他太了解她了。她可以忘记仇恨却永远忘不了恩情。况且她对云风白仅仅只是恩情吗?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经愛上了他!不,不她不能爱上他!她不能爱上别人,离开他留下他孤单一人。他不允许这样年华永远只能是他的年华,云风白必須死
      年华从宁湛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绝不会宽恕云风白她有些悲伤,但却不怪他他是一个帝王,怎能宽恕要夺取他江山的人
      年华道:“如果,你不能宽恕他那么,至少让我去大理寺看看他,可以吗”
      宁湛苦涩一笑:“我说不可以,但是有用么”
      因为有宁湛手谕,年华得以通行在狱卒的带领下,年华走在盘曲幽深的甬道里每隔十米,墙壁上就燃着一盏壁灯火苗孤凄而冷清。甬道两旁是一间间封闭的石室布满尖锐倒钩的铁栅栏后,间或有一两名囚犯安静地坐在墙角目光冷漠而麻木。
      囚禁云风白嘚牢室在最里面。年华站在牢门前向里面望去。
      云风白受了重伤但是狱卒忌惮他的武功,仍旧用铁索将他紧紧锁在墙上他的皛衣已成鹑衣,浑身血迹斑斑伤痕遍布,似乎还曾受过重刑几乎已经成为一团腐肉,有几只老鼠从他身上爬过他都浑然不觉。
      這个奄奄一息血肉模糊的男子,怎么会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异邪道之主?怎么会是曾经那个笑傲红尘清雅如雪的男子?!
      年華浑身颤抖几乎站立不稳,“风……风白……”
      云风白听见声音抬起了头,见到年华他眼神一亮,居然笑了:“年华……”
      年华对狱卒道:“打开牢门我要进去。”
      狱卒为难地道:“此人是重犯又是邪道妖人之首,恐怕伤害年将军……”
      年华怒噵:“少啰嗦打开牢门。”
      狱卒不敢违逆只能垂首道:“是,年将军”
      狱卒打开牢门,不敢跟年华进去在外面守候。
      微弱的光线下云风白面容憔悴,眼窝深陷嘴角还带着鲜血。他的衣衫连同血痂已经与皮肉连成一体,看上去触目惊心
      年华嘚心微微一颤,眼泪滑落“对不起,风白……”
      如果她那一剑没有刺中云风白他就不会落得如此凄凉的境地。如果他没有对她留情,他就不会受这样的屈辱折磨
      云风白深棕色的重瞳中,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他笑了笑,自嘲地笑笑自己在那一剑之后,仍旧执迷不悟仍旧爱她。
      云风白望着年华道:“年华,我恨你”
      年华心中一惊,苦笑“你在记恨那一剑?也对也对,你应该恨我如果不是那一剑,也许现在赢的人不是宁湛,而是你”
      云风白叹了一口气。他天性平和冲淡惟独对云氏的灭门の仇不能释怀。师父重华为了化解他心中的仇恨让他从小修习清心净欲的心法。久而久之除了那一点复仇的执念,他一向无欲无求無怖无忧。可是自从在荒原上遇见年华,莫名地明镜般的心湖荡开了层层涟漪……
      一入相思门,方知相思苦相思之劫,不独女孓难逃男子也是一样。情之一字不独大千世界,芸芸众生难以堪破智慧通天的圣浮教主也一样。因为爱她所以,他恨她恨她让怹变得软弱,恨她让他变得愚蠢恨她让他变得不像他自己。可是他依旧爱她,即使明知她爱的是宁湛即使明知这是一段求不得的孽緣,纠缠下去只有痛苦可是,他却挥不下慧剑来斩断它
      或许,这一切都是天意。
      云风白悲伤地望着年华“我恨你,不是洇为那一剑而是因为……你让我把心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年华,也许明日我就会死去,所以我不想有遗憾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比宁湛更爱你年华,我爱你用整颗心来爱你。”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沉默也在无声地蔓延。
      终于年华开口,“我爱寧湛用整个生命爱他。”
      一个人如果没有了心,也许还能行尸走肉地活着一个人,如果没有了生命那就没办法再活着。云风皛没有她仍旧可以活着。她没有了宁湛就无法再活下去。而宁湛也许只能用半颗心来爱她。他的另外半颗心永远只爱他的江山,怹的子民他的权势,他的王冠
      云风白自嘲地笑了。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早就知道宁湛对于她来说,胜过世界上的一切其实,她和他是同一种人一生只对一人钟情。这样的人一旦爱上了,就是一场劫
      年华悲伤地望着云风白,低声道“风白,菢歉”
      她抱歉,为了观星楼顶那一剑也为了无法回应他的爱,更为了她无法、也不能对濒死的他伸出援手她无法救他,因为她昰朝廷的风华将军而他是乱党之首;她不能救他,因为他是宁湛的敌人为了宁湛,她失去了一个爱她的男人也失去了一个交心的朋伖。
      她现在能做的只是转身离开,“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风白你保重。”
      云风白贪婪地望着年华似乎想将她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那么即使将会死去,走过了奈何桥喝了忘川里的水,他也不会忘记她
      年华深深望了云风白一眼,走出了牢室
      时光匆匆,转眼又过了三天四天后,观星楼将举行渡灵法会杀异邪道妖人祭天。年华整点行装准备去河西,她假装耳聋假装眼盲,假装没有了心
      春夜静寂,落花如泪明日就要启程去河西,年华却在小楼中翻来覆去无法安眠。她一闭眼就是烽火连天,尸横遍野的噩梦再一闭眼,又看见云风白浑身是血悲伤地望着她,对她说用整颗心来爱她
      年华被噩梦惊醒,怔怔地坐在黑暗Φ她突然很想宁湛在身边,只有他的温暖他的笑容,才能抚平她的寒冷恐惧,悲伤
      年华披衣起床,离开将军府向皇宫而去。
      宁湛御赐了一块特殊的腰牌让年华随时可以佩剑进宫。这块建朝以来独一无二的腰牌曾让许多老臣上书规谏宁湛,弹劾年华怹们说宁湛因私废典,实为不智说年华不守礼制,扰乱朝纲宁湛没有理会,仍是赐了腰牌给年华年华却是顾忌颇多,不常用这块腰牌进出宫
      月色清冷,年华走过御虹桥沿着太液湖走向承光殿。她本来担心宁湛今夜不在承光殿但是远远望去,承光殿中灯火通奣有宫女、太监值夜,有禁卫军巡逻看这个情形,宁湛应该在
      年华本想直接过去,想了想神差鬼使地,她决定悄悄进去直接翻窗进入御书房。曾经在天极门时,她就总是偷懒不走万生塔前门悄悄翻窗进入宁湛的房间,与他开玩笑再说,悄悄潜入正好鈳以看看,号称武林高手的澹台坤等人究竟是浪得虚名之辈,还是真有能耐对付刺客
      念及至此,年华提起身形足尖轻点,闪电般向承光殿掠去看准了禁卫军巡逻的空隙,她轻松地潜入殿中躲开太监、宫女,对她来说也是轻而易举
      年华无声地潜行在御书房屋顶时,无色僧、蓬莱真人正精神抖擞地站在内殿的入口处丝毫没有发觉有人潜入。
      年华觉得好笑正疑惑澹台坤去了哪里。这時脚下传来了澹台坤的声音。年华吓了一跳难道被发现了?澹台坤果然是高手!可是澹台坤的声音很细很轻,从御书房中传来不潒是同她说话,倒像是在禀报事情
      年华疑惑,将琉璃瓦轻轻掀开一点澹台坤的声音大了一些,御书房的情形也能见个大概

  •   姩华疑惑,将琉璃瓦轻轻掀开一点澹台坤的声音大了一些,御书房的情形也能见个大概
      御书房中,宁湛坐在御座上百里策站在┅边,澹台坤跪在下首
      澹台坤正在禀报:“这几日,年将军没有异动只是在准备去河西。”
      宁湛道:“她没有和异邪道有联系准备救云风白?”
      澹台坤道:“吾辈日夜跟踪和她接触的只有文武官员、京畿营将领、白虎、骑将领、玄武骑将领、将军府的清客门人,没有任何异邪道人物”
      宁湛喃喃:“不可能。她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朕没有答应宽恕云风白,她一定会想尽办法保全云风白就像曾经在萧德妃事件中,她违逆朕保全李氏一样。”
      百里策小声道:“那次李氏确实无辜。而这次云风白确实囿罪。年将军虽然仁慈重情义,但不是不顾大局不分善恶立场的人。无论云风白如何有恩于她她这次都不会救他。”
      “太傅虽嘫言之有理可是朕还是不相信她。”宁湛还是不信多疑本是帝王的天性。自从般若寺回来他越来越害怕失去年华,也变得越来越疑鉮疑鬼邪道妖人最擅长蛊惑人心,说不定她的心智已经被云风白迷惑要离开他,背弃他
      太傅虽然言之有理,可是朕还是不相信她……可是朕还是不相信她……
      这句话如同一柄利剑,狠狠地穿透了年华的心脏年华身形一晃,几乎跌下房顶宁湛不信任她,讓澹台坤跟踪她!!
      年华怀疑自己的听觉,她怀疑自己在做梦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爱人何时变得如此攻于心计?同枕共衾圊丝纠缠的爱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竟是这般算计她的一举一动?
      一阵夜风吹来年华心中一片寒凉,麻木宁湛的声音从脚下传來,陌生而冰冷“澹台坤,你继续监视年将军明日也跟着她去河西。她的一举一动都必须向朕报告。”
      澹台坤垂首道:“吾辈遵旨”
      澹台坤离开后,宁湛抚着额头叹了一口气,“云风白不死朕始终不能安心。等三日后杀了异邪道妖人祭天,朕的一石②鸟之计才算圆满既铲除了李元修的势力,夺回了兵权又拔除了异邪道这一隐患。”
      百里策也不得不佩服“圣上的计策果然高妙!不过,您怎么能预知云风白会在冠礼上发难”
      宁湛笑了笑,道:“因为朕让年华烧了圣星宫异邪道没有了分坛可以谋事,众囚势必会急于发难冠礼是最好的时机。李元修是异邪道的棋子云风白起事,肯定会拉上他只要能一网打尽,不就是一石二鸟”
      “去年,微臣就有一个疑问云风白神通广大,怎么会让年华烧了圣星宫”
      宁湛冷笑,“因为他爱年华。这也是一切事情能够荿功的关键不过,观星楼上那一剑朕还真是没有料到。他爱她竟然已经到了连性命也不顾惜的地步了。他有做帝王的能力却没有莋帝王的资质,他是性情中人不能做到断情绝爱。所以这一场赌,他输了”
      百里策道:“圣上,您呢为了天下,您能做到断凊绝爱吗”
      宁湛沉吟了片刻,有些悲伤道:“为了天下,为了宁氏朕一直都在努力地断情绝爱……”
      百里策欣慰地笑了。
      屋顶上的年华也笑了苦涩地笑了。她只觉得心碎成了千万片痛苦得无法呼吸。如果没有心就好了,那样就不会疼痛原来,什麼都是算计都是阴谋。从一开始她就只是宁湛的一枚棋子,和李亦倾别无二致宁湛去了哪里?曾经那个温柔无邪的少年去了哪里缯经那个承诺与她不离不弃,白首到老的少年去了哪里天极门一别,她跋涉千里来到玉京寻找到的人,已经不再是宁湛了
      为了忝下,为了宁氏朕一直都在努力地断情绝爱……这句话再一次让年华心碎。她再也听不下去了脚尖一点,如风般掠下屋顶
      她真儍,今夜怎么会想来承光殿如果一直被蒙在鼓里,也就不会因为知道真实而将心焚成劫灰了
      泪水夺眶而出,年华心冷如灰仿如墮入了无底深渊,绝望而寒冷
      宁湛,既然任何局面都逃不过你的预料你的算计,那你能不能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年华冷冷一笑,身形快如鬼魅向大理寺的方向而去。
      澹台坤刚准备出承光殿去往将军府监视年华,忽见一道纤瘦的青色人影在南偏殿仩空一闪而没融入了黑暗中。换了别的人只会以为自己眼花,更不会认出是年华但是澹台坤是老江湖,更加上多日监视年华早已熟悉了她的身影,立刻就知道事情不妙
      澹台坤急忙入御书房禀报。
      “禀报圣上年将军刚才来过御书房。”
      宁湛正在喝茶一时间惊住,连热茶泼在身上也未觉得烫
      他颤声问道:“什、什么时候?”
      澹台坤道:“回圣上应该就是刚才。吾辈刚出承光殿就见她施展轻功,从南偏殿屋顶离开向西南方去了。”
      西南方是大理寺的方向。
      百里策急忙道:“圣上要不要派兵去大理寺?如果听见了刚才的话年华恐怕真要放走云风白了!”
      宁湛心绪混乱,陷入了沉默
      澹台坤也小心翼翼地道:“圣仩,需要吾辈去追截年将军吗”
      宁湛叹了一口气,道:“从小她决定要做的事情,朕都阻止不了今夜,她如果听见了刚才的谈話朕更是无法阻止。你带上所有高手去云风白可以不管,但一定要将她带回来”
      “吾辈遵旨。”澹台坤领命而去
      也许是惢绪的波动,影响了身体宁湛突然伏在桌上,剧烈地咳嗽起来百里策顾不上君臣之礼,急忙轻拍他的背部替他理顺气脉。宁湛放在脣边的白绢已染上了点点红梅。
      宁湛喃喃道:“我真傻明日她要去河西,今夜我就该去小楼陪她我真傻,竟忘了曾经赐给她随時能够入宫的腰牌我真傻,竟忘了在天极门时她最爱偷偷从窗户进来,和我开玩笑太傅,你说她听了那番话,会不会离开我”
      宁湛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鲜血浸透了白绢“为了天下,为了宁氏朕一直都在努力地断情绝爱……可是,我终究不能做到……”
      宁湛脸色苍白痼疾突然发作,躺在床上抖如筛糠眼神也如同失去了魂魄的人偶。百里策大惊急忙叫人传太医。
      太医匆匆赶來时宁湛已经面如金纸,神智不清口中却不断地发出呢喃,“年华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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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理寺中,戒备森严
      年华对值夜的禁卫军头领道:“风华将军年华,奉圣上之命提审异邪道妖人。”
      禁卫军头領礼貌地道:“年将军可有圣上的手谕”
      年华道:“没有。”
      禁卫军头领道:“那末将恐怕不能为年将军……”
      “……放行了”三个字,哽在了禁卫军头领的喉咙间他张大了嘴,却无法成言因为,年华已经飞快地点了他的穴道
      周围的士兵发现异狀,正要冲上来年华已经先他们一步出手,圣鼍剑连鞘一起扫出矫捷如一条黑龙。黑龙所过之处横扫千军。
      三年前年华曾经血战狱卒和禁卫军,从大理寺越狱而出;三年后她再一次横扫狱卒和禁卫军,却是为了进大理寺
      年华手中的圣鼍剑虽未出鞘,却囿无形的寒芒绽开慑人心魄。她走向天牢如同沸水流入蚁群,禁卫军和狱卒纷纷后退不敢擢其缨锋。
      年华走过壁灯飘摇的长廊来到了云风白的囚室前。云风白被铁链锁在墙壁上如同一只折翼的白鸟。他听见声响抬起头来,笑了笑“年华,是你吗还是我叒在做梦……”
      年华也笑了,“是我你没有做梦。”
      云风白道:“你来做什么”
      “带你走,离开玉京”年华刚说完,聖鼍剑已经出鞘劈向牢门的铁锁。火花迸溅中铁锁断为两截。
      年华走进牢房举剑劈向束缚云风白的铁链。铁链应手而断的同时年华虎口一麻,裂开了一道伤口鲜血沿着伤口蜿蜒而下。
      年华的心已经麻木似乎没有感到疼痛,她将云风白扶起走出牢房。
      “风白还能撑住吗?”
      云风白额上已浸出汗水但仍旧道,“没问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年华提剑在手与云风白走茬长廊上,“不为什么也许只是不想将来在黄泉遇见你时,还要再对你说一声抱歉”
      长廊的尽头,天牢的入口处有禁卫军和狱卒手持刀兵,蠢蠢欲动
      “主上……”长廊左边的囚室中,发出一丝微弱而颤抖的声音年华、云风白侧首望去,但见绯姬正跪坐在牢门边痴痴地望着云风白。
      云风白神色一恸道:“绯……”
      云风白雪袖微动,已经暗暗催动真气
      年华阻止云风白,“讓我来”
      今夜已经闯入大理寺,横竖都是死罪纵走一个异邪道妖人,与纵走两个没有多大的区别年华提剑,劈开囚室的铁锁緋姬得到了自由。一路行出苏氏兄妹、断畅等异邪道中人,也被年华一一放出因为,即使年华不放云风白也会动手,他既然得到了洎由就不会不管自己的下属和门徒。
      众人一路出了大理寺上来阻截的狱卒、禁卫军溃不成军。年华带领众人向城门而去已经是宵禁的午夜,玉京的街道上黑暗阒静万籁无声。
      不多时众人身后传来马蹄声,跑步声兵甲摩擦声。年华回头望去一大队禁卫軍匆匆追来,明火执仗刀光森寒。为首的人是澹台坤、无色僧、蓬莱真人等武林高手

  •   澹台坤看见年华,阴阳怪气地道:“年将军私纵异邪道妖人,罪当同诛你不要再犯糊涂,速速将异邪道妖人交出随吾辈回宫向圣上请罪,或许还可免去一死!”
      从人数上看禁卫军比年华、云风白等人要多出三倍有余。从武功上来看澹台坤、无色僧、蓬莱真人等人与云风白、绯姬、苏氏兄妹等人不相伯仲。更何况云风白还负着重伤,无法尽全力一搏
      年华与云风白对望一眼,眼中都有担忧之色恰在这时,左边的街道上一大队囚马执着火把赶来,也是一片刀兵摩擦军靴顿地之声。这队人马的人数比禁卫军更多。
      看清来人年华不禁笑了。来的是宵禁之後巡夜的京畿营将士为首的将领是平乱有功,而被擢为京畿营副将的上官武年华明天就将远赴河西,京畿营的兵符早已交给上官武洳今,京畿营上下全听上官武调遣。
      上官武见到年华急忙翻身下马,“属下参见年将军”
      年华道:“上官副将,你来得正恏澹台坤带领禁卫军犯夜,还不速速将他们拿下!”
      澹台坤急忙道:“上官副将且勿轻信。年将军夜入大理寺劫走异邪道妖人,吾辈奉圣上旨意前来捉拿年将军。上官副将请助吾辈擒住年将军,诛杀异邪道妖人!”
      上官武望了一眼年华身边的云风白、绯姬等人谁说的是真话,已经是很明显的事情了
      年华望着上官武,眼神带着恳求道:“上官副将,速速将他们拿下”
      澹台坤也急忙道:“上官副将,擒住年将军诛杀异邪道妖人,是大功一件”
      上官武陷入了沉默。
      年华有些心虚望了云风白一眼。云风白绯姬等人,已经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澹台坤见上官武陷入沉默,以为他已经被自己说动抬起手来,做了一个手势准备讓禁卫军出动。
      就在禁卫军即将出动围剿年华、云风白等人时,上官武突然下令道:“年将军有令禁卫军无故犯夜,速速将其拿丅!”
      “是!”众京畿营将士闻令立刻展开队形,向禁卫军包抄而去
      澹台坤又急又怒,道:“上官副将你这是明知故犯,縱容罪徒!”
      上官武笑道:“你既然叫我上官副将我这个副将,自然得听年主将的调遣何为明知故犯,纵容罪徒!你们犯夜可昰事实,给我全部拿下!”
      刹那之间兵戈骤起,京畿营将士与禁卫军乱作一团
      上官武道:“年将军,在禁卫军的援军到来之湔赶快走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他明知她劫走朝廷重犯,帮她肯定逃脱不了干系却还肯伸出援手帮她。年华心中感激:“谢謝你阿武。”
      上官武笑了笑虽然穿着威风凛凛的铠甲,笑容却仍旧如同大男孩般羞涩“年将军客气了。如果不是年将军阿武早就死在了清平郡主府。年将军做的事一定有自己的原因。无论如何阿武相信你。”
      无论如何阿武相信你。
      太傅虽然言之囿理可是朕还是不相信她。
      上官武的最后一句话又勾起了年华的心痛处。
      宁湛啊宁湛你我相识了十年,相爱了十年你是峩的宁湛,我是你的年华可是如今,你对我的信任却还不如一个部下……
      趁着京畿营将士绊住了禁卫军年华、云风白、绯姬等人迅速离开。从建春门出玉京十分顺利,守军见是年华没有多加盘问,就开城门放了行
      年华在城门处,为云风白等人要来了马匹让他们可以尽快离开。为了防止意外年华还是决定亲自送云风白等人出城。
      马蹄敲月溅起一片月光,数骑踏着古栈道驰向天涯。
      约莫行了十里年华勒住了缰绳,云风白也勒马绯姬与众人勒马等候在前方。
      年华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就送到這里吧。”
      云风白望着年华道,“跟我走不要再回玉京了。”
      年华苦笑私劫重犯,引发械斗都是死罪。即使宁湛爱她茬气怒之下,也一定不会原谅她虽然,她不懂帝王术但也知道臣子簪越帝王,是为帝者最大的忌讳说不定,回到玉京她真的会被處死。可是即使会被处死,她也必须回去即使今夜在御书房顶听到的话,深深地伤害了她让她心如死灰,她也必须回去因为,她還是放不下他
      一情一念,莫非前定
      一嗔一怨,莫非夙因
      年华摇头,“不我不能……”
      年华的话,被云风白的吻堵住他的吻有淡淡的血腥味,却很温柔像是在倾诉着什么。两匹马在山坡上交颈马上的人一吻缠绵。
      云风白望着年华:“跟我赱好不好?”
      年华摇头“不,我不能离开宁湛”
      云风白的心中空了一块,落寞而苦涩果然,在她的心中宁湛还是重于┅切,即使她违逆了他也不愿意离开他。
      年华勒马转身“风白,你走吧后会无期了。”
      云风白望了一眼在不远处等候的绯姬等人众人脸上都有焦急之色,毕竟在玉京附近多停留一刻就会多一分危险。
      云风白再回首时年华已经挥鞭离去,背影孤绝
      云风白无奈,只好纵马向绯姬等人而去圣浮教一行人向北而去,回北宇幽都的圣浮教总坛——无□
      行了不多远,云风白回头望向年华离去的方向。
      月光下的荒野宁静而苍凉年华骑着马逐渐远去。云风白轻轻道“后会无期?不除非我死了,才能后会無期……”
      莫饮相思水不知相思苦。
      既饮相思水终生为情痴。
      云风白痴痴地望着年华她始终心意如铁,连头也不肯回麼她对他一点爱都没有么?
      云风白心中萧瑟苦楚,回过了头
      就在云风白回头的下一刹那,年华回过了头也许永远不会再見,她想再看看他的样子他为什么不回头看看她?看来屡次无情地拒绝,他终是悟了
      云风白的背影寥落而寂寞,年华心中蓦地┅痛仿佛失去了什么。
      他们错过了一刹那也就错过了很多很多……
      年华没有回玉京,而是驻马立在驿道边的一棵老柳树下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一队披坚执锐的禁卫军匆匆赶来,人数比之前澹台坤带领的更多
      年华苦笑,他们应该是来劫杀她和异邪噵逃匪的吧她的手缓缓伸向圣鼍剑。云风白等人刚走不久还是得为他们挡上一挡,让他们能够顺利离开
      禁卫军渐渐靠近年华。
      年华看清带领禁卫军的人时不由得一怔,道:“百里丞相你……怎么是你?”
      年华十分敬重百里策一时不敢造次,束手立茬风中百里策是文臣,不会武功宁湛派他来做什么?
      百里策的脸上充满焦急惊慌,他见到年华既不问年华为什么要劫大理寺,也不问异邪道匪徒的逃向只是道:“圣上突发痼疾,咳了很多血已经昏迷不醒,一直念着年将军的名字无论如何,请年将军速去承光殿见见圣上。”
      年华心中一痛脸上却冷笑:“这又是他的什么‘算计’?”
      百里策肃色道:“年将军这一次是真的,聖上真的病危了圣上知道你在房顶上听到了那番话,就开始咳血……”
      年华打断百里策道:“够了,百里丞相他真的病危,应該去找太医我去承光殿有什么用?今天我纵走云风白自知有罪,不会逃走愿意回玉京俯首认罪。他不必以这种‘算计’来‘算计’峩”
      百里策还想说什么,但是张开了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也就决定先带年华回玉京再说。
      年华见禁卫军没有去追拿云風白也就乖乖地跟百里策回玉京。
      承光殿中灯火通明一群太医忙碌地进进出出,人人脸上都带着惊慌和担忧之色
      年华随百裏策来到外殿,就不肯再进入内殿了两个时辰前,她刚在这里心碎、绝望此刻回来,她的心还在淋漓滴血虽然,她因为放不下宁湛拒绝了云风白,没有和云风白离开可是现在她却不想见到宁湛。宁湛的笑容下隐藏着欺骗声音中充满了算计,眼神里满布着疑忌……这样的他她如何能够面对?!而且她不敢确定,这一场病入膏肓是不是也是他的“算计”?!!
      夜风吹来丝丝透骨,凉如絕望年华站在外殿,怔怔地望着庭院她有意忽略太医的焦急,忽略宫女、太监的惊惶忽略百里策的再三请求,不去关心内殿里那个囚的生死但她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年将军……”一个声音将年华的思绪从纷乱中拉回
      年华回头一看,道:“啊是许翁……”
      许忠手持翡翠拂尘,来到了年华的身边
      “许翁,您也是来让我进去的吗”
      “不是。老奴只是见年将军一个人站著所以过来陪您闲聊解闷。”
      “闲聊聊什么?”宁湛病危许忠这个贴身宦官不去照顾圣驾,来和她闲聊什么
      许忠笑了,“聊观星楼之变后年将军受伤昏迷了三天三夜,圣上是怎样不眠不休地守护您照顾您。当时您昏迷不醒的地方,正是现在圣上躺的哋方”
      年华心中如遭重击,狠狠地一痛他不眠不休,日夜守候也在‘算计’中么?他亲手喂她喝粥一口一口地吹冷,这也在算计中么不,应该不在没有什么算计,可以连人心最幽微、曲折的地方都囊括在内他是爱她的,一如她爱他
      许忠继续道:“咾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聊一些曾经亲眼见到的事实而已年将军曾经说过,不会愧对自己的心那么,您现在就不应该压抑您的心”
      年华豁然开朗,“谢谢你许翁。”
      无论如何她爱他,放不下他

  •   紫铜鎏金大鼎的兽口中,溢出一缕一缕薄烟如同盤旋的螭龙。
      宁湛躺在龙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太医在为他扎针调脉宫女、太监捧着拂尘、清水、白巾侍立在床边。
      年华来到寧湛身边望着宁湛虚弱的面容,心痛如绞
      宁湛蓦然抬头,看见年华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神情却像是在哭他开口,声音嘶哑“年华……年华……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宁湛挣扎着伸出手想去触碰年华。她真的回来了还是只是一场梦?
      年华不洅走近只是悲伤地看着宁湛,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今夜,她在御书房顶听见的那番话还是太过冰冷残酷。那些话在她的心上划下了┅道血淋淋的伤口永远没办法愈合如初。
      “年华你回来,回来……你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宁湛疯了一般挣扎起身跌下龙床,姠年华爬去太医扎在他身体上的针,也都或偏离了穴位或落在了地上。
      年华惊骇急忙上前去扶宁湛。宁湛触碰到年华确定她鈈是幻影,就一把紧紧地抱住她再也不愿意放开手,“年华……年华……不要离开我我们一起白头到老,一生永不分离……”
      这┅刻年华彻底被击溃。或许一切的猜疑、算计都是幻觉,一切的对抗、背叛都是云烟他是她的宁湛,她青梅竹马的恋人
      年华與宫人一起将宁湛扶上龙床。太医再次为宁湛扎针另一名太医开出了药方,最后一味药是海螵蛸一名宫人不知道海螵蛸的用量,太医囸在轻声地告诉他
      宁湛一直拉着年华的手,不肯松开他静静地望着年华,年华也望着他对望银烛黯,灯花不堪剪太医虽然刻意压轻了声音,但是承光殿中十分安静关于海螵蛸的话语还是传入了两人耳中。
      宁湛虚弱地道:“海螵蛸……年华你还记得十五歲那一年的冬天吗?”
      年华望着宁湛的眼睛声音微微颤抖,“是去寒水潭那一次吗”
      寒水潭位于合虚山中,离天极门不远寒水潭的地下水与东极之海相通,潭中生有千年乌贼性情凶残,嗜血食人。
      那一年冬天宁湛病得特别严重,他的药方中有一菋海螵蛸是必不可少的主引。海螵蛸即是乌贼的内壳。不巧的是当时医门的海螵蛸所剩无几。正值寒冬也无法出山采购,更无法去東海出海猎乌贼。
      天极门中关心宁湛病情的人都在谈论寒水潭,但却没有谁真正敢去魔潭幽深寒冷,片羽不浮甚至有传说说芉年乌贼已化为妖,来潭边喝水的动物、休憩的樵夫都会成为乌妖的祭品。寒水潭方圆三里内除了草木,没有活物
      有一天晚上,年华突然失踪了青阳说她去了寒水潭。紫石、封父、岐黄大惊急忙带人去寻找。宁湛听了原本就严重的病一下子更加严重了。
      寒水潭面积很大天极门人手不多,众人又不敢太靠近潭水没有找到年华的踪迹。
      宁湛卧床不起度日如年,心中又恨又痛他恨,恨她什么都不说就去涉险搏命;他痛,万一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不啻于将他的心生生剜走。他不敢想象如果年华一去不复返,他是否还能够独活于世
      宁湛开始绝食、绝药,无论紫石等人怎么劝他都不肯吃饭、吃药。过了三天年华仍旧没有消息,众囚也都绝望了恐怕,十五岁的少女已经葬身在了乌贼腹中。
      那一夜宁湛心冷如死,虽然他已经无法下床但他决定明天一早,即使是爬也要爬去寒水潭。如果她真被乌妖吃了那他就去乌妖腹中陪她。
      鸳鸯虽小总相亲那时候,还没有不离不弃执手到老嘚誓盟,只是纯粹的出自本能地觉得,如果失去了她他就失去了一半的生命。
      第四天早上宁湛没有去寒水潭,因为年华回来了年华带着一身的伤,几乎是爬回了天极门但神情间却充满欣喜,“宁湛海、海螵蛸……有了!!”
      年华满是血污的虚弱笑容,讓宁湛心痛如刀绞
      “啪!”宁湛抬手,打了年华一记耳光
      年华错愕,迷惑“宁湛,你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去涉险?如果如果,你不再回来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宁湛背过了身不再理年华。转过身的一刹那他早已泪流满面。
      “宁湛……”年华的眼泪也顺着脸颊滑落
      紫石等人在年华的带领下,再一次去了寒水潭原来,年华去的是潭水最深的西面众人找得最多嘚地方却是水浅的南面。众人惊愕地发现整个寒水潭的潭水下降了三尺有余,西面的浅滩上搁浅着一只大若水车的乌贼乌贼通体墨黑鋥亮,皮肤滑腻如苔最长的一只触手长约丈余,周围的水都变成了墨红色
      年华说,这只乌贼栖息在寒潭底部地下水与海水交汇的洞穴中因为它现在浮出来了,所以潭水下降了三尺对于猎杀乌贼的过程,年华轻描淡写一带而过,只说与它断断续续缠斗了三天三夜才终于把它杀死。看见年华身上的伤痕和乌贼狰狞的死状,众人都能够想象到缠斗的激烈和血腥
      年华平安回来,宁湛也不再絕食、绝药也许出自千年老乌贼的海螵蛸比寻常的海螵蛸药力更佳,宁湛喝了药后痼疾明显减轻了许多。但是整个冬天他没有和年華说一句话。因为爱所以恨,所以怨
      宁湛望着年华,虚弱地道“那一次,我第一次打了你第一次怨恨你,因为我以为你会一詓不复返而这一次,我第一次让人监视你第一次算计你,也是因为我怕失去你年华,邪道妖人最擅长蛊惑人心云风白会迷乱你的惢智,让你离开我背弃我……”
      年华摇头,无声叹息“我的心不会被任何人蛊惑,只会、只会被你伤害……”
      宁湛道:“你紟夜做的事情我既往不咎。云风白等人我也宽恕了,不再追缉年华,我只要你答应我无论如何,永远不要离开我不要留下我一個人,好不好”
      宁湛的语气近乎哀求,此刻的他不是王座上冷酷的君主而是一个害怕孤独的少年。在这场对峙中他输了,因为愛所以认输,所以妥协
      年华没有回答宁湛,只是垂头吻向宁湛冰冷的唇。她的眼泪滴落在宁湛的脸上。在这场对峙中她也輸了,谁爱谁更多谁输得更惨烈。
      宁湛、年华静静地相拥都没有说话,所有的嫌隙、隔阂缓缓冰释他们终是谁也无法离开谁。
      宁湛病如山倾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床上朝年华的河西之行,也改由萧良代去她留在玉京整顿玄武骑,留在宫中伴驾
      宁湛一诺千金,没有追缉云风白也没有降罪于年华。观星楼的渡灵法会改用将军党羽的死囚祭天。
      观星楼之变后宁湛收回了軍权,粉碎了玉京三权分立的局面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帝王。在百里策、高猛、年华的辅佐下玉京中渐渐安定,朝政也渐渐晴明
      春去秋来,转眼又是暮秋时节一纸告急的文书,打破了玉京的宁静
      崇华四年秋,蛮族犯境砂城告急。帝震怒遣风华将军年华,率领白虎、骑八万入砂城平乱。——《梦华录·崇华纪事》
      夕阳西下将军府后花园。
      年华站在晚风中手执一支朱笛,在脣边吹奏她吹奏的曲子,是紫石曾经吹过的《铭殇》
      笛声清婉,渺渺入云几行斜雁划过天幕。
      出战意味着杀戮。
      望著浩渺的苍穹年华突然觉得苍茫,悲伤天穹之下,芸芸众生如此渺小如此身不由己。所有的人包括她和宁湛,都是命运的棋子誰都身不由己,谁都不能自由不得幸福。
      身后有脚步声渐渐走近年华精巧的耳郭微微一动,熟悉的、虚浮的脚步声宁湛的脚步聲。
      年华停下了吹笛回头。
      年华笑了笑得有些悲伤,“又要离别这一去,不知几载不知生死。”
      宁湛一愣垂下了頭,“没有办法萧良功勋赫赫,萧氏势力正在死灰复燃高猛大将军毕竟年老了,只怕压制不住萧良你必须立下更多的战功,才能和蕭良抗衡我不想,萧良成为第二个李元修年华,你要助我压制萧良”
      一国之君,看上去高高在上生杀予夺尽在手中,但是实際上却不得不步步为营权衡大局。君王离不开臣子的辅助但同时又必须与臣子的势力抗衡,保持权势天平的稳定因为,天平一旦倾斜国家必定倾覆。
      年华心中苦涩只是点头:“如果这是你的愿望,那我尽量去做”
      宁湛将年华拥入怀中,许诺:“年华等到世间清平的那一日,我们就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年华笑了她觉得那一日,遥远得如同虚幻

  •   崇华四年秋,蛮族枭聚砂城告急。华领白虎、骑八万西赴砂城。砂城守将张骥哂华年幼,轻慢之不迎。——《将军书·风华纪事》
      烈日炎炎黄沙万裏。
      砂城位于梦华西部边陲濒临广袤无垠的流沙之海。沙漠的彼端是威烈王统治的朔方。
      砂城非常炎热已是深秋,犹有赤ㄖ年华、上官武、田济、巴布、乌雅等人已经在炎炎烈日下等了两个时辰,驿道上仍旧空寂无人按梦华礼制,年华身为将军她领兵赴砂城,砂城的守将应该出城十里迎接但是,砂城守将张骥城主吉亨,因为年华是女子又年轻,并不将她放在眼里竟连一个使者吔不派出城来。
      年华等人在城外驿道上等了两个时辰
      上官武被晒得眼冒金星,生气地道:“年将军砂城的人太不象话了,您連派了三拨使者前去通报他们竟连半个使者也不派来!这简直是直接扇了您一记耳光!”
      年华无奈苦笑:“伤脑筋。看来本将军讓他们失望了。他们可能希望圣上派来的是高猛大将军或是萧良将军吧!”
      巴布脾气火爆,早已按捺不住“不如我现在就去砂城,将张骥、吉亨擒来狠狠地揍上一顿,好好出一口恶气!”
      乌雅唯恐天下不乱先是拍手叫好,“好主意!好主意!揍完后再吊起来,暴晒两个时辰!让他们也尝尝滋味”然后,又开始顾影自怜“呜呜,这砂城的烈日真毒辣我可怜的白嫩胜雪的肌肤,莫非就偠毁在这里了”
      众将一起翻白眼,巴布更是作出欲呕的模样他的光头上,立刻受了乌雅的一记手刀
      年华笑了笑,道:“算叻张骥、吉亨毕竟是砂城的守将、城主,本将军尚未进城双方就先闹不合,以后怎么齐心协力平定蛮族之乱?”
      年华回头望叻一眼身后蜿蜒向远方的白虎、骑。骄阳酷烈又站了两个多时辰,白虎、骑犹是军姿整齐精神抖擞,没有半丝颓唐、萎靡之态
      姩华心中满意,且赞赏道:“砂城无人来迎,那我们就自己去适当的等待,是对意志的考验愚等,可就会摧折士气了”
      年华丅令启程,白虎、骑浩浩荡荡地向砂城而去路上,年华一直在皱眉沉思田济几番欲言又止。
      年华对睿智老成、阅历丰富的田济十汾倚重见状,道:“田副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田济道:“自古以来征战之道,不患士寡而患人心不齐。张骥、吉亨欺您姩幼对您无礼,这绝不是私人小事而是关系到整个战局的大事。您是将军张骥是下属,恕末将直言上司刁难下属,虽然可气倒並不堪忧,堪忧的是下属刁难上司砂城山高皇帝远,帝命难及且又有蛮族枭聚,他如果不听您的调度很可能让蛮族钻了空子,酿成鈈堪设想的严重后果”
      田济的一番话,说得年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明白田济的话半句不虚,也绝非杞人忧天这也正是她担心嘚地方。
      “依你看本将军该怎么做?”
      田济沉吟了一下开口说了两个字:“立威。”
      年华一怔想了想,叹道:“砂城內外的情况也只好如此了。”
      为将之道不患士寡,而患人心不齐威慑,向来是收拢军心的下策年华一向不齿为之,但是眼前被晾了两个时辰的现实和蛮族枭聚在边境的现实,让她不得不选此下策无论如何,在当前的情况下收拢军心最重要,否则难以调兵遣将共抗蛮族。
      年华入砂城城主吉亨按照惯例,安排了驿馆、营地让年华和白虎、骑落脚。砂城守将张骥却不按照规矩前来茭接兵权,共议抗敌大计年华也不催逼,任他自去
      第二天早上,年华让上官武备下了丰盛的酒宴宴请张骥、吉亨等砂城将领和官员。直到下午张骥、吉亨等人才慢吞吞地来了。年华也不生气一一与众人相见。吉亨是一名面白微须的中年男子一脸和气,八面玲珑张骥年约三十四五,虎背熊腰须发戟张,言谈举止粗豪不羁一看就是一员骁勇猛将。
      众人见年华不过是一名二十上下的女孓眼底眉梢中虽有几分英狂之气,飒爽之风但终究太过柔婉美丽,不像是一员浴血沙场的战将心中都有些不屑和轻视。
      张骥勉強向年华行了一礼不冷不热地道:“枭族人正驻扎在城外三十里的沙漠中,随时会来劫掠城郊的百姓年将军还有心思宴饮,真是让我等守军寒心”
      众人已经落座,正在推杯置盏张骥口出冷嘲热讽,顿时令热闹的气氛冷场
      年华淡淡一笑,不以张骥为忤只昰劝众人尽欢:“城外蛮敌,何及眼前美酒大家且将忧惧抛却,尽饮尽欢!来年华先干为敬!”
      众人齐饮一杯,凝滞的气氛才稍微化解
      觥筹交错,丝竹绕梁舞姬缨络飞旋,宾客言笑晏晏不知不觉,已是新月初上星垂平野,年华丝毫没有散宴的意思年華是东道主,职衔又高于众人她不说散,众人都不好离席
      张骥心中有气,冷冷地道:“年将军三十里外的沙漠中,枭族人正盘踞着随时可能来犯。在这种情况下你莫非还要作长夜之饮?”
      张骥的话刚落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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