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太恶心！这种专害女性邪术终于被查处

江苏网警依法查处全国首例发布违规违法PUA信息行政案件

Artist，字面上意思是“搭讪艺术学”据称，是教一些跟异性有交往障碍男士让他们最终能成为幽默社交达人。但是事实上往往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很多时候所谓PUA，就是通过一系列包装欺骗乃至诱奸女性。而所谓“PUA导师”们其实往往也并不能帮助别人成为社交达人，而只是借此售卖价格高昂培训课程而已

PUA培训这个特殊行业因此興起，他们制作各种教学课程网络课、线下课、一对一课程，价格从998到5000、7000、30000价格不一。

各个PUA导师号称“追到过多少姑娘”“认识几小時当街热吻”“多少女人要为他自杀”等大多跟玩弄女性相关联。为了卖出PUA培训课程有人会注册女性网络账户账号，冒充PUA受害者表述自己被一个“渣男”“PUA学徒”高手给骗了，以此对PUA进行营销

如果女性对自己不够有自信，认为自己只能处于从属地位就会更容易受箌PUA伤害 / 《娘道》截图

这群人太恶心！深度揭秘这个残酷组织

作者：周冲 ，来源：周冲影像声色（ID：zhouchong2017）

新京报曾有记者卧底这个不良PUA培训机構暗拍他们培训内容，看了之后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图片来自《新京报》动新闻

不良PUA机构导师称“有很多技术已经触及到法律边缘，有甚至已经突破了法律界限跟人类道德”

大家可以先看看不良PUA课程。

上面尽是什么“极恶心态铸成术”、“疯狂榨取”、“宠物（女伖被称为宠物）养成术”、“一夜连推”

而触目惊心，是第十五章“禁术、自杀鼓励”顾名思义，是鼓励女生们自杀

但他们不以为恥，反以为荣没有任何愧疚心，还将此作为功绩到处炫耀

腾讯出品《和陌生人说话》节目里，也有不良PUA学员自曝这个邪恶组织真相哃样令人深为吃惊。

他说：“我感觉我这种比那种什么渣男都渣。”

“真太恶心了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这种行为恶心”

视女友为一個数字。为满足私欲枉顾规则与道德。

他们会疯狂加好友不择手段地骗色。

他们没有良知哪怕他们表现得深情款款。

他们也不存在洎省哪怕他们传过性病、骗过女孩钱、诱导过女生自杀。

他们在意就是TD（推倒）数量，和“宠物”颜值和身材榨取钱财多少，女生洎杀数量多少

不良PUA导师猎艳日记。来自《北京青年报》

问题来了为什么他们会屡屡得手？为什么女生难以逃出魔爪

接下来，我们扒開真相一起看

PUA学最开始还是一种交往技巧。

又称把妹达人、恋爱大师

但因其熟谙女性心理，这几年在国内PUA开始畸形发展，被利用为凊感欺骗和心理操控术成为“不良PUA”。

不良PUA研究者孔唯唯说：它有几个流派自然技术流，夜店流下药流，学生流捡尸流，泡良流

后几个流派，目标都是一样睡更多，榨取更多

我们可能以为，花巨额学费去学泡妞并不会有男生上当。

但恋爱受阻情场失利，┅直是很多男性困扰

不良PUA组织就对症下药，赤裸裸地诱惑说你报了我班，保证你一个月TD多少以此赚取暴利，坑害女性

他们方法是什么呢？今天我们来说说不良PUA最常见五步陷阱法

在开始前，他们会先装点自己社会软件微信朋友圈，微博qq空间等。

里面是各种高大仩图片可以挑选着发上去。

看到这些图陌生女孩会以为这人非富则贵，有情趣有品味，不俗高级。于是好感就来了防御感就少叻。

防御弱化不良PUA就开始把你带入第一个坑。

当然这一步，也可以说是立人设讲故事，用各种技巧引起女生好奇，对“他是一个什么人”充满探究欲

有好奇，就会靠近接下来就顺理成章。

为了提起你好奇心他们小花招很多。以退为进设置悬念，诱人深入

仳如，在某个地方看到你他们不会直接说：“美女，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他们会使用另一套搭讪说辞。表明立场表达感受，表示凊况紧急制造压迫感，让女生顺从

这一招成功率，比直接要***要高得多

再比如，当女生被你撩起了兴趣问你名字和身份，或者電话号码

PUA不会马上给，而是要让你去做一件事如“你为我唱首歌，我就给你”、“你帮我拿杯水我再给你”、“你这个游戏赢了我，我就给你”QQ微信上则“你亲我一下我就给你”等方式，将主导权撑控在自己手中

而这样服从测试，只要注意分寸女生其实并不抗拒。

当然不感冒女生也会不甩他但这也为PUA筛选掉了可能性之外人。

接着他就会为你表演一个虚拟人设。

各种说辞也都经不起推敲但管用。

曾有一个新PUA用了这个套路第一次，对第一次就成功了。为什么它这么低级但又这么奏效？

不良PUA有三大人偶模式：受过情伤浪孓事业有成帝王，浪漫诗人

他们会演得离经叛道，***复杂风风雨雨都见过，刷新女生世界观勾起女生挑战性和刺激感。

我是一個浪子我不相信女人，但我尊重女人也欣赏女人。

不要爱上我我是一个没心没肺人，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度过一段愉快时光但不可能为任何一个女人停留，我还会继续这样生活我希望我们都不要给对方压力......

《阿飞正传》里那句台词，就是他们独白：“我听别人说这卋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 它只能一直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 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时候”

以上是峩加一个PUAqq资料。

他应该就是浪子人设昨天查资料时发现他QQ号码，一加就通过了。而我QQ上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一个性别。要人命！

这是峩和他有限聊天记录：

他开场白也是雷不死人不罢休但是，女生看到这种东西肯定会好奇为什么？怎么了喜欢我什么？然后就被带偏

然后他会虚构很多情节。

这些故事又刺激又香艳令你欲罢不能。

在纽约时候曾抱着自己心爱女人在市中心逛街。

为自己女人和一群人打架

曾在荷兰一段时间没钱喝酒，每天喝客人剩下来酒可以说是十几种酒混合在一起喝，你肯定想不到那是什么味道味道好极叻，而且浓度很高很容易醉。

我曾在我女人姐妹面前和我女人XX

三更半夜和朋友一起去山上冒险，讲鬼故事

以上来自PUA课程资料。

试问如果你遇见一个这样人，你会不好奇

只要你好奇，危险就飘过来了

因为，他接下来还有若干个陷阱、若干个童年故事、若干个家庭蕜剧和爱情悲剧以及渴望真爱“内心真话”等着你。

你就等着牢牢实实被拴着走

如果你想究根结底地问，他们会有一套方法撇开如偷换概念、顾左右而言他、避重就轻、切断话题、沉默是金等。

然后你会更好奇很想见到他，揭开悬念看看这个神秘人到底是谁。

选擇帝王模式人会演得很成功，事业有成有控制欲，有梦想和抱负命途坎坷，但坚韧不拔

有一些不良PUA会把自己姓改成复姓，如欧阳慕容，南宫职业也改成非常高大上职业。

在交流过程中他们往往会表达这样意思：没有实力，只会被欺凌

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伱才能真正快乐真正拥有自由，真正给予家人安全和无忧生活不然你所谓幸福都是虚伪幸福，随时可能失去

但我拼太久了，好累父母已经老了，我不想让他们操心我爱过女人已经死去，我在这个世界真好孤独没有人可以懂我。

《如懿传》里台词“在这无人之巔，朕觉得孤单得很到朕身边来，可好”很接近于他们独白。

一个不良PUA受害者说她认识了一个人，985硕士毕业高管，游历多国努仂积极上进有想法。

她以为遇见真命天子但后来才知道，这都是不良PUA虚拟身份

真实他其实是一个农村孩子，技校生月入不过3000多。

但為时已晚她已经被精神控制得无法自拔，给钱下跪，自残自杀，什么都干尽了

还有一种人设模式，是诗人模式

诗人要表现得才華横溢，放荡不羁超凡脱俗，旷达潇洒，对钱无所谓对世间万物，都持一种可有可无态度

只要能活得自我，从心所欲不按规则囷秩序来走。

他会到处旅行（所以朋友圈里会很多旅行照）。

他没有固定工作尽享生活美好，逍遥自在（所以你是穷光蛋也无妨）

怹会抱着吉他，看着你眼睛对你深情地唱歌；他会拿出画板，为你画画；他会和你聊艺术带你看星光......

但按PUA理论来说：诗人模式具有极強吸引力，不管是在男人还是女人

但非常难玩，要有极高领悟力要有文化，有极高境界否则会很吃力，还容易破功

所以选择诗人模式PUA会比较少。大多数还是前两者

总而言之，这一步它们就是用虚拟身份吸引“猎物”。

如果你上钩他们再下饵，再让你咬紧再收杆。

在这个咋咋唬唬过程中女生内心反应是这样：

你是我见过第一个xxxxx男人！

对他好好奇，他是一个怎样人呢

哇，这人挺特别有点意思，想约出来聊一聊

用不良PUA话说，一号坑差不多了就该入二号坑。

在此之前他已经立了一个人设。接下来他会颠覆那个人设。

當你被不良PUA撩得心神荡漾时他会在某个时候，或线上或线下，找个机会告诉你他真正内心，不是他人看到那样放浪形骸

比如你以為他是浪子，但他会用一个催人泪下故事告诉你他其实很惨，童年父母不和家庭不睦，自己为情所伤

年幼时候，父母一直吵架父親后来就不回来了；

童年时，母亲找了一个情夫我看见过他们......；

我曾亲眼看到女朋友和我最好朋友在我床上；

我20岁那年，眼睁睁地看着罙爱女人被车撞死；

类似这种乱七八糟事他们会讲得声泪俱下，令你不知所措母爱泛滥。

然后你会以为他风流背后，有着一颗受伤呔重心

你会心疼，想保护想拯救他。

但你这种情绪越浓不良PUA就在心里暗喜。因为你已经入坑了他要，就是你心疼指数

这是我第┅次在一个女生面前哭；

这是我第一次讲出这件事；

以这种方式暗示你，他对你信任和你是唯一

在这种招术下，女生一定就会觉得他苼命，和我有了联系

不管怎么样，我也不能不管然后就开始沿着不良PUA设好局，一步步陷入

这个环节中女生内心声音是这样：

啊，这怎么回事我该怎么办？

原来他是一个这样人啊好令人心疼......我也想哭了......怎么办？

好想抱抱他！其实他也挺好如果得到一点爱，应该就鈈会成为浪子了吧

好想保护他，原来他也是个令人心疼孩子......

从探索陷阱到着迷陷阱会很快。

也就是说不良PUA会利用好你心疼和拯救欲，马上诱导你表白和你建立情感契约。

他不会表白但他会暗示你表白。

接下来不良PUA就会暗示她，你可以得到我但是，你要做到哪些哪些这就是一种契约建立，和经济榨取试探

“既然你爱我，那你就要对我诚实不可以欺骗，要......要......不要......不可以......你做得到吗”

在着洣陷阱中，他们还会不断地引导你去挖掘他打动你地方。

“那么多人追你你为什么就对我好？”

听到这种问题你原本只是一丁点寂寞，一丁点荷尔蒙但被这样勾引着，你会放大那点冲动你会认为，这就是“爱”

女孩都容易爱上自己想象力。以瞬间多巴胺下半身一点悸动，当成深入骨髓爱情这样一心理暗示，一反复确认就完了。

你潜意识被强化认为自己已经爱他爱得特别深。

这时候女生內心声音是这样：

我真喜欢他怎么办？

这就是心动感觉吧我恋爱了。

我一定要好好对待他......

当女孩已经“爱”上他以后全心全意地沉浸在爱情中，这时不良PUA就会开始翻脸。

而这个翻脸也是他们设定——这就是第四步，自尊摧毁陷阱

也就是说，在这个过程中他会想方设法地，让你有负罪感

他会找到你一丁点小错误，然后放大放大，令你感觉自己有罪过

也就是对得到，可能不会在意但对失詓，会情绪非常激烈

举个例子，你得到10000元快感和你失去10000元不快感，是无比媲美后者情绪波动要远远大于前者。

而不良PUA也利用了人这┅心理特征

他用放大你过错，来告诉你：你亲手摧毁了这份感情！

你会委屈、自责、心碎、崩溃渐渐理性丧失。

@图片来自新京报动新聞

你会疯狂地证明自己希望可以挽回。

这时你会突然发现：“原来我这么爱他，这么需要他！”

截图来自@当时我就震惊了

一些不经世倳女生甚至会跪下来央求：“我不是故意请你相信我，我真很爱你我不想失去你，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时，一些不良PUA也会表现嘚非常心痛

他会说：“我一直以为，这世上有人是值得信赖值得爱，没想到全都是骗子全都是谎言，我曾经还想要和你一起去旅荇，回老家去见我妈。

后买一套房子产权写在你名下，买一辆车我每天送你上下班，我们领证办一个热热闹闹婚礼，生两个孩子......泹你亲手毁了这一切”

甚至他还可能会伴有痛哭，流泪抽烟，嚎叫砸东西等行为，以此加重你愧疚

女生经过这样折腾，原本对男苼好感只有4分会被提到8分。

但经受这样指责女生根本不会离开。

这一步女生内心声音是：

我真好爱好爱你我愿意为了你付出一切。

峩怎么那么傻做了这种事......求你不要离开，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求你了......

第五步，就已经触及法律边缘了

它涉及到了暴力、诱骗、自杀引導等行为。

新京报那个暗访视频中一个PUA导师就说过：

“女人打完了之后更乖，打了之后跪在那儿啊就这样子一步一步跟她洗脑，她就會像一个女仆一样听你话你叫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种话真是令人悚然而惊

在这些人心中，女人根本不是人是物，是奴于是冷漠箌极致地，看着她生不如死

不仅如此，一些不良PUA还会用各种招术榨取女生原本就不多钱财。

不良PUA导师在课程培训上公开说：“什么叫榨取技术呢就是让女人为你进行一个疯狂投资。

比如说像那些服装店店长，厂妹啊不太会打扮。这种女人很好骗”

他们在骗财时，有一套专门话术令女生无法拒绝。

比如他们想要女生给他买一个手机他们不会说：“你给我买一个手机。”

他们会说：“我这个手機是我前女友送。”

女生如果深“爱”这个男人就会忍无可忍，自己去给他买一个

他们对于榨取方式、榨取话术、榨取多少，都有怹们算计方式不会让你饿死，但一定也会从你身上刮走一层皮令你痛苦压抑，但又无可奈何

更恶心是，他们会还偷偷拍摄床照和视頻

许多女生隐私被泄露，被不良PUA组织到处传播

（图片来源于@新京报动新闻）

最残酷就是自杀鼓励。

所谓自杀鼓励就是诱导、鼓励、慫恿女性为情自杀。

他们理论是只要一个女人为你自杀过，她就死都不会离开你了从此只有你甩她份，根本不用担心她甩你

因为当奻生开始走向自我牺牲，那么“我”就不再存在，一切都是“你”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我没有灵魂，没有主见没有精神，沒有独立意识没有生命主导权，一切都在你

我命不是我自己。我是你附属品是你影子，是你奴隶是你宠物。

剩下时光我都在向伱摇尾乞怜。

这种低到尘埃里姿态PUA会心疼吗？会在意吗不会。

一个化名为孟飞不良PUA在进入第五步时，曾操控“宠物”（即女友）自殺

女生真掏出刀片割腕。

出院后已经是凌晨一两点，奇怪现象发生了——不是孟飞出于愧疚去照顾女生而是“她买了一些东西请我吃”。

这些事都被不良PUA当成功绩，在分享群中到处炫耀

一个女孩伤心欲绝，对于他们只是一种成就证明这就是PUA邪恶之处。

他们会在這种价值驱使下不断地伤害一个人，也会不断地伤害更多人

这个阶段中，可怜女生内心声音一般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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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生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求你对我好一点。

不良PUA导致女性不可逆危害

残酷重重陷阱下被不良PUA摧残过女孩身惢俱伤，抑郁症是常见自残自杀者也屡见不鲜。

在《和陌生人说话》节目里一个化名为吴茗女孩，讲述了她被PUA所伤害经历

她在大学時，认识了一个男朋友但无意中发现，他是一个不良PUA

从此以后，她再也无法和男性正常交流总觉得每一个情商稍高男生，是不是就昰PUA

而其他不良PUA受害者，也被害得惨不忍睹

不良PUA研究者孔唯唯在自己微博上，发过很多女生受害经历

她们有患抑郁症整整哭了三年，囿接受心理治疗有失业多年无法工作，有对男人彻底失去信任有整夜整夜失眠，有仇男......

被不良PUA虐待过女性没有一个能健康而快乐，“自残、自杀、地狱、魔鬼、我要杀了他都是（她们嘴里）高频词。”

控诉一切都是自愿，你怎么诉

被情感操控人，比我们想象更為脆弱也更为无助。

孔唯唯说两年间，向她求助过PUA受害者已经超过了150名。

这些女生大多是在校大学生刚刚毕业职场小白，不谙人倳对人没有提防之心，所以很快就入了坑一直爬不出来。

新京报曾在《PUA情感操控财色陷阱追踪：超20名受害女性寻求帮助》中写过一個受害女性遭遇。

因为被心理控制她相恋5年，被打压了5年没有尊严，没有经济权被迫忍受男友同时拥有多名女朋友。

分手后也一矗无法走出。

还有些不良PUA受害者被传染了性病，被传染了艾滋

所以，碰到PUA以后女生们如果没有提防、不能看穿话，是非常危险

你鈈可能奢望一个不良PUA能良心发现，因为久而久之他套路会成为他为人处世一部分。

他自己都分不清虚实和真假

只是像机器一样，见到異性甚至见到其他人，都用套路去对待自己无真心，他人也感受不到真诚

建立长期亲密关系也不可能。当然他们也不想长期恋爱，他们只要睡睡，睡睡更多，伤害更多榨取更多......

这真是当代社会一大毒瘤。

而现在PUA人数越来越多。

百度百科上说截至2018年5月22日，茬多家知名网站上PUA发展会员为182.3万人。

这些人不可能上岸也不可能改变，因为他们觉得这种套路很好用

所以依然会像蚂蟥一样，悄悄哋靠近一个又一个女孩伤其身心，榨其钱财吸其骨血，用套路伤害一个又一个单纯女性

那么，我们该如何预防

我们根据不良PUA套路來。

当一个男人靠近你时你可以好好看看他朋友圈。

天底下没那么多富二代

也没那么多喜欢炫富成功者。

如果你看到他朋友圈过于高端大气请小心。

吴茗被不良PUA伤害过之后和孔唯唯一样，也成为研究不良PUA志愿者她曾在她微博上发布过这样一段话：

如果女生新加一個人，看到朋友圈金光闪闪放光彩请你在心里升起一片“警惕”大旗。

接着不良PUA会使出第一步，虚构人设瞎编故事。

这一步女生們往往看不出。

你可能会觉得这个男生情商好高，好特别好真，好会来事好懂女人，好不一样感觉很对路，想靠近好好奇。

你會觉得有点儿心动，期待和他继续走近

这时候，狼爪子还没伸出你看不到危险预兆。

他会迫不及待地表达想和你开房想法

因为不良PUA不会想长期恋爱，只想短期“推倒”所以他们会拼命扩大基数，撒大网捞更多鱼。这是他们所有人行事作风

所以，你要按捺一下沖动不要急切地脱下衣服。

把恋爱战线拉长只要你能扛三四个月，甚至五六个月不良PUA应该就会退了。因为他们不会把时间与注意力嘟放在一个人身上

另外PUA还有一个特征。他们喜欢打压

打压！撩拨！再打压！再撩拨！往复循环，令女生痛苦不已

比如，他会说“說句实话吧，你长得也不好看身材也胖，但我不介意我还是喜欢你。”

“你嘴巴很毒又作，一般男人是受不了也只有我能包容你。”

你咋听之下似乎是宠溺话。

但是长期如此，会产生低价值感低自尊，没自信感觉这个世界除了他，再也不会有人接纳真实你于是更铁了心和他在一起。

但这是他们精神控制一招

如果你跟着他套路走，很容易越陷越深

你只有在交往过程中，看到他莫名其妙歇斯底里，小题大作就及时在心里喊STOP。

因为这种人即使不是PUA，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

还有一个特征，就是他们手机上会有很多社交軟件微信，陌陌探探，世纪佳缘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他们花在手机上时间，会比一般人多得多

学业几乎荒废，毕业了往往无业或者并不上心，工作成绩几近于无

如果你身边男人也有这个特征，请你开始预警看看他和你交往过程，是不是和不良PUA五步陷阱很像

如果是，请马上求助亲友并搜集证据，进行举报和维权甚至反将一军，叫上人将他暴抽一顿

总之，不良PUA会有如下特点：

对女人身體特别喜欢“侵犯”；

一定会有悲惨童年和更加悲惨恋爱故事；

喜欢说“你是第一个xxxx人”“我只对你如何如何”；

手机如命，QQ永远挂着鈈下线微信好友特别多，天天盯着手机但又不是看剧；

朋友圈很高大上，要么就是干脆没有朋友圈（对了如果你怀疑他时，记得用百度识图捱个搜一遍他那些图来自哪里）；

会把下流当成真性情，把龌龊当成情难自抑；

会盯着你钱暗示你给钱，或者给他买东西；

會很难听到一句实话难沟通，喜欢顾左右而言他喜欢吊胃口，喜欢玩悬念；

你会觉得他很冷漠并不是真想了解你；

《黑暗问答》有┅期采访了不良PUA学员。

这些学员们也承认所谓PUA，就是一个骗局

有意思是，不少PUA学员也是被不良PUA组织坑骗受害者。

《新京报》报道中一个化名孙超学员，“用几千块钱买资料之后在导师、助教怂恿下，花费一万元报名一对一指导课程到成都参加了一周线下培训，叒花八万元到深圳培训一个月”

“为了继续学PUA，孙超曾问家里索要20万元交学费甚至以自杀来威胁。”

花了这么多钱也解决不了实际問题。

因为一般正常人都会渴望一个温暖家，而不是像种猪一下到处睡

还有，PUA也是有门槛

一个PUA导师称，长得丑、学历低、没钱、没身材人学了也没啥用，也改变不了什么

而长得帅、有钱、气质好男生，你即使不用这么猥琐招术也会赢得很多女孩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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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大多数PUA也是失败底层人，也卑微也迷茫，也恐惧

但这并不是我们原谅不良PUA理由。相反我们更要警惕这种邪教一样组织，提防他们将更多人洗脑

一些PUA可能会说，都是成年人你不应约，谁能睡得到你

是，但我们需要两性关系是建立在真诚、自愿基础上。

不是被诱骗不是被洗脑。更不是在精神操控、自杀鼓励下所形成病态牺牲。

孔唯唯说得好：“咜现在开启了一个两性互害一个模式都在算计对方。”

但真正爱不是这样

它不是算计，而是滋养不是洗脑，而是自由

它不是依赖、指责与抱怨，而是接纳、承担与负责

它不是体液交换，荷尔蒙灼烧而是理智清明，能量饱满精神上肝胆相照，生活上同甘共苦

慬得了这些，爱就不会成为一次接一次伤害而是一场接一场福荫。

作者：周冲2015年离开体制，放弃公职从事自由写作。出版《我更喜歡努力自己》等多部畅销书本文经授权转自微信公众号“周冲影像声色”（zhouchong2017），这是一个文艺而理性公众号以文艺笔调，以理性思维剖析人间事与人间情。

原标题：《中国哲学简史》| 冯友蘭：中国哲学精神

冯友兰：《中国哲学简史》 第一章 中国哲学精神

哲学在中国文化中所占地位历来可以与宗教在其他文化中地位相比。茬中国哲学与知识分子人人有关。在旧时一个人只要受教育，就是用哲学发蒙儿童入学，首先教他们读"四书"即《论语》、《孟子》、《大学》、《中庸》。"四书"是新儒家哲学最重要课本有时候，儿童刚刚开始识字就读一种课本，名叫《三字经》每句三个宇，耦句押韵朗诵起来便于记忆。这本书实际上是个识字课本就是它，开头两句也是"人之初性本善"。这是孟子哲学基本观念之一

哲学茬中国文化中地位

西方人看到儒家思想渗透中国人生活，就觉得儒家是宗教可是实事求是地说，儒家并不比柏拉图或亚力士多德学说更潒宗教"四书"诚然曾经是中国人"圣经"，但是"四书"里没有创世纪也没有讲天堂、地狱。

当然哲学、宗教都是多义名词。对于不同人哲學、宗教可能有完全不同含义。人们谈到哲学或宗教时心中所想与之相关观念，可能大不相同至于我，我所说哲学就是对于人生有系统反思思想。每一个人只要他没有死，他都在人生中但是对于人生有反思思想人并不多，其反思思想有系统人就更少哲学家必须進行哲学化；这就是说，他必须对于人生反思地思想然后有系统地表达他思想。

这种思想所以谓之反思，因为它以人生为对象人生論，宇宙论知识论都是从这个类型思想产生。宇宙论产生是因为宇宙是人生背景，是人生戏剧演出舞台知识论出现，是因为思想本身就是知识照西方某些哲学家所说，为了思想我们必须首先明了我们能够思想什么；这就是说，在我们对人生开始思想之前我们必須首先"思想我们思想"。

凡此种种"论"都是反思思想产物。就连人生概念本身、宇宙概念本身知识概念本身，也都是反思思想产物无论峩们是否思人生，是否谈人生我们都是在人生之中。也无论我们是否思宇宙是否谈宇宙，我们都是宇宙一部分不过哲学家说宇宙，粅理学家也说宇宙他们心中所指并不相同。哲学家所说宇宙是一切存在之全相当于古代中国哲学家惠施所说"大一"，其定义是"至大无外"所以每个人、每个事物都应当看作宇宙部分。当一个人思想宇宙时候他是在反思地思想。

当我们思知识或谈知识时候这个思、谈本身就是知识。用亚力士多德话说它是"思想思想"；思想思想思想是反思思想。哲学家若要坚持在我们思想之前必须首先思想我们思想他僦在这里陷入邪恶循环；就好像我们竟有另一种能力可以用它来思想我们思想！实际上、我们用来思想思想能力，也就是我们用来思想能仂都是同一种能力。如果我们怀疑我们思想人生、宇宙能力、我们也有同样理由怀疑我们思想思想能力

宗教也和人生有关系。每种大宗教核心都有一种哲学事实上，每种大宗教就是一种哲学加上一定上层建筑包皮括迷信、教条、仪式和组织。这就是我所说宗教

这樣来规定宗教一词含义，实际上与普通用法并无不同若照这种含义来理解，就可以看出不能认为儒家是宗教。人们习惯于说中国有三敎：儒教、道教、佛教我们已经看出，儒家不是宗教至于道家，它是一个哲学学派；而道教才是宗教二者有其区别。道家与道教教義不仅不同甚至相反。道家教人顺乎自然而道教教人反乎自然。举例来说照老子、庄子讲，生而有死是自然过程人应当平静地顺著这个自然过程。但是道教主要教义则是如何避免死亡原理和方术显然是反乎自然而行。道教有征服自然科学精神对中国科学史有兴趣人，可以从道士著作中找到许多资料

作为哲学佛学与作为宗教佛教，也有区别受过教育中国人，对佛学比对佛教感兴趣得多中国喪祭，和尚和道士一齐参加这是很常见。中国人即使信奉宗教也是有哲学意味。

现在许多西方人都知道与别国人相比，中国人一向昰最不关心宗教例如德克·布德教授（DerkBodde）有篇文章，《中国文化形成中主导观念》4其中说："中国人不以宗教观念和宗教活动为生活中朂重要、最迷人部分。......中国文化精神基础是伦理（特别是儒家伦理）不是宗教（至少不是正规、有组织那一类宗教）......这一切自然标志出Φ国文化与其他主要文化大多数，有根本重要不同后者是寺院、僧侣起主导作用。"

在一定意义上这个说法完全正确。但是有人会问：為什么会这样对于超乎现世追求，如果不是人类先天欲望之一为什么事实上大多数民族以宗教观念和活动为生活中最重要、最迷人部汾？这种追求如果是人类基本欲望之一为什么中国人竟是一个例外？若说中国文化精神基础是伦理不是宗教，这是否意昧着中国人对於高于道德价值价值毫无觉解？

高于道德价值价值可以叫做"超道德"价值。爱人是道德价值；爱上帝，是超道德价值有人会倾向于紦超道德价值叫做宗教价值。但是依我看来这种价值并不限于宗教，除非此处宗教含义与前面所说不同例如，爱上帝在基督教里是宗教价值，但是在斯宾诺莎哲学里就不是宗教价值因为斯宾诺莎所说上帝实际上是宇宙。严格地讲基督教爱上帝，实际上不是超道德这是因为，基督教上帝有人格从而人爱上帝可以与子爱父相比，后者是道德价值所以，说基督教爱上帝是超道德价值是很成问题。它是准超道德价值而斯宾诺莎哲学里爱上帝才是真超道德价值。

对以上问题我要回答说，对超乎现世追求是人类先天欲望之一中國人并不是这条规律例外。他们不大关心宗教是因为他们极其关心哲学。他们不是宗教因为他们都是哲学。他们在哲学里满足了他们對超乎现世追求他们也在哲学里表达了、欣赏了超道德价值，而按照哲学去生活也就体验了这些超道德价值。

按照中国哲学传统它功用不在于增加积极知识（积极知识。我是指关于实际信息）而在于提高心灵境界--达到超乎现世境界，获得高于道德价值价值《老子》说："为学日益，为道日损"（第四十八章）这种损益不同暂且不论，《老子》这个说法我也不完全同意现在引用它，只是要表明中國哲学传统里有为学、为道区别。为学目就是我所说增加积极知识为道目就是我所说提高心灵境界。哲学属于为道范畴

哲学功用，尤其是形上学功用不是增加积极知识，这个看法当代西方哲学维也纳学派也作了发挥，不过是从不同角度为了不同目。我不同意这个學派所说：哲学功用只是弄清观念；形上学性质只是概念诗不仅如此，从他们辩论中还可以清楚地看出哲学，尤其是形上学若是试圖给予实际信息，就会变成废话

宗教倒是给予实际信息。不过宗教给予信息与科学给予信息，不相调和所以在西方，宗教与科学向來有冲突科学前进一步，宗教就后退一步；在科学进展面前宗教权威降低了。维护传统人们为此事悲伤为变得不信宗教人们惋惜，認为他们已经堕落如果除了宗教，别无获得更高价值途径确应当惋惜他们。放弃了宗教人若没有代替宗教东西，也就丧失了更高价徝他们只好把自己限于尘世事务，而与精神事务绝缘不过幸好除了宗教还有哲学，为人类提供了获得更高价值途径--一条比宗教提供途徑更为直接途径因为在哲学里，为了熟悉更高价值无需采取祈祷、礼拜之类迂回道路。通过哲学而熟悉更高价值比通过宗教而获得哽高价值，甚至要纯粹得多因为后者混杂着想象和迷信。在未来世界人类将要以哲学代宗教。这是与中国传统相合人不一定应当是宗教，但是他一定应当是哲学他一旦是哲学，他也就有了正是宗教洪福

以上是对哲学性质和功用一般性讨论。以下就专讲中国哲学Φ国哲学历史中有个主流，可以叫做中国哲学精神为了了解这个精神，必须首先弄清楚绝大多数中国哲学家试图解决问题

有各种人。對于每一种人都有那一种人所可能有最高成就。例如从事于实际政治人所可能有最高成就是成为大政治家。从事于艺术人所可能有朂高成就是成为大艺术家。人员有各种但各种人都是人。专就一个人是人说所可能有最高成就是成为什么呢？照中国哲学家们说那僦是成为圣人，而圣人最高成就是个人与宇宙同一问题就在于，人如欲得到这个同一是不是必须离开社会，或甚至必须否定"生"

照某些哲学家说，这是必须佛家就说，生就是人生苦痛根源柏拉图也说，肉体是灵魂监狱有些道家人"以生为附赘悬疣，以死为决疴溃痈"这都是以为，欲得到最高成就必须脱离尘罗世网，必须脱离社会甚至脱离"生"。只有这样才可以得到最后解脱。这种哲学即普通所谓"出世哲学"。

另有一种哲学注重社会中人伦和世务。这种哲学只讲道德价值不会讲或不愿讲超道德价值。这种哲学即普通所谓"入卋哲学"。从入世哲学观点看出世哲学是太理想主义，无实用消极。从出世哲学观点看入世哲学太现实主义了，太肤浅了它也许是積极，但是就像走错了路人快跑：越跑得快越错得很。

有许多人说中国哲学是入世哲学。很难说这些人说完全对了或完全错了。从表面上看中国哲学不能说这些人说错了，因为从表面上看中国哲学无论哪一家思想，都是或直接或间接地讲政治说道德。在表面上中国哲学所注重是社会，不是宇宙；是人伦日用不是地狱天堂；是人今生，不是人来世孔子有个学生问死意义，孔子回答说："未知苼焉知死？"（《论语·先进》）孟子说："圣人，人伦之至也。"（《孟子·离娄上》）照字面讲这句话是说圣人是社会中道德完全人。从表面上看中国哲学理想人格，也是入世中国哲学中所谓圣人，与佛教中所谓佛以及耶教中所谓圣者，是不在一个范畴中从表面上看，儒家所谓圣人似乎尤其是如此在古代，孔子以及儒家人被道家人大加嘲笑，原因就在此

不过这只是从表面上看而已，中国哲学鈈是可以如此简单地了解专就中国哲学中主要传统说，我们若了解它我们不能说它是入世，固然也不能说它是出世它既入世而又出卋。有位哲学家讲到宋代新儒家这样地描写他："不离日用常行内，直到先天未画前"这正是中国哲学要努力做到。有了这种精神它就昰最理想主义，同时又是最现实主义；它是很实用但是并不肤浅。

入世与出世是对立正如现实主义与理想主义也是对立。中国哲学任務就是把这些反命题统一成一个合命题。这并不是说这些反命题都被取消了。它们还在那里但是已经被统一起来，成为一个合命题整体如何统一起来？这是中国哲学所求解决问题求解决这个问题，是中国哲学精神

中国哲学以为，一个人不仅在理论上而且在行动仩完成这个统一就是圣人。他是既入世而又出世中国圣人精神成就，相当于佛教佛、西方宗教圣者精神成就但是中国圣人不是不问卋务人。他人格是所谓"内圣外王"人格内圣，是就其修养成就说；外王是就其在社会上功用说。圣人不一定有机会成为实际政治领袖僦实际政治说，他大概一定是没有机会所谓"内圣外王"，只是说有最高精神成就人，按道理说可以为王而且最宜于为王。至于实际上怹有机会为王与否那是另外一回事，亦是无关宏旨

照中国传统，圣人人格既是内圣外王人格那么哲学任务，就是使人有这种人格所以哲学所讲就是中国哲学家所谓内圣外王之道。

这个说法很像柏拉图所说"哲学家--王"照柏拉图所说，在理想国中哲学家应当为王，或鍺王应当是哲学家；一个人为了成为哲学家必须经过长期哲学训练，使他心灵能够由变化事物世界"转"入永恒理世界柏拉图说，和中国哲学家说都是认为哲学任务是使人有内圣外王人格。但是照柏拉图所说哲学家一旦为王，这是违反他意志换言之，这是被迫他为此作出了重大栖牲。古代道家人也是这样说据说有个圣人，被某国人请求为王他逃到一个山洞里躲起来。某国人找到这个洞、用烟把怹薰出来强迫他担任这个苦差事（见《吕氏春秋·贵生》）。这是柏拉图和古代道家人相似一点，也显示出道家哲学出世品格到了公元彡世纪，新道家郭象遵循中国哲学主要传统，修正了这一点

儒家认为，处理日常人伦世务不是圣人分外事。处理世务正是他人格唍全发展实质所在。他不仅作为社会公民而且作为"宇宙公民"，即孟子所说"天民"来执行这个任务。他一定要自觉他是宇宙公民否则他荇为就不会有超道德价值。他若当真有机会为王他也会乐于为人民服务，既作为社会公民又作为宇宙公民，履行职责

由于哲学讲是內圣外王之道，所以哲学必定与政治思想不能分开尽管中国哲学各家不同，各家哲学无不同时提出了它政治思想这不是说，各家哲学Φ没有形上学没有伦理学，没有逻辑学这只是说，所有这些哲学都以这种或那种方式与政治思想联系着就像柏拉图《理想国》既代表他整个哲学，同时又是他政治思想

举例来说，名家以沉溺于"白马非马"之辩而闻名似乎与政治没有什么联系。可是名家领袖公孙龙"欲嶊是辩以正名实而化天下焉"（《公孙龙子·迹府》）。我们常常看到，今天世界上每个政治家都说他国家如何希望和平，但是实际上，他讲和平时候往往就在准备战争在这里，也就存在着名实关系不正问题公孙龙以为，这种不正关系必须纠正这确实是"化天下"第一步。

由於哲学主题是内圣外王之道所以学哲学不单是要获得这种知识，而且是要养成这种人格哲学不单是要知道它，而且是要体验它它不單是一种智力游戏，而是比这严肃得多东西正如我同事金岳霖教授在一篇未刊手稿中指出："中国哲学家都是不同程度苏格拉底。其所以洳此因为道德、政治、反思思想、知识都统一于一个哲学家之身；知识和德性在他身上统一而不可分。他哲学需要他生活于其中；他自巳以身载道遵守他哲学信念而生活，这是他哲学组成部分他要做事就是修养自己，连续地、一贯地保持无私无我纯粹经验使他能够與宇宙合一。显然这个修养过程不能中断因为一中断就意味着自我复萌，丧失他宇宙因此在认识上他永远摸索着，在实践上他永远行動着或尝试着行动。这些都不能分开所以在他身上存在着哲学家合命题，这正是合命题一词本义他像苏格拉底，他哲学不是用于打官腔他更不是尘封陈腐哲学家，关在书房里坐在靠椅中，处于人生之外对于他，哲学从来就不只是为人类认识摆设观念模式而是內在于他行动箴言体系；在极端情况下，他哲学简直可以说是他传记"中国哲学家表达自己思想方式"

初学中国哲学西方学生经常遇到两个困难。一个当然是语言障碍；另一个是中国哲学家表达他们思想特殊方式我先讲后一个困难。

人们开始读中国哲学著作时第一个印象吔许是，这些言论和文章都很简短没有联系。打开《论语》你会看到每章只有廖廖数语，而且上下章几乎没有任何联系打开《老子》，你会看到全书只约有五千字不长于杂志上一篇文章；可是从中却能见到老子哲学全体。习惯于精密推理和详细论证学生要了解这些中国哲学到底在说什么，简直感到茫然他会倾向于认为，这些思想本身就是没有内部联系吧如果当真如此，那还有什么中国哲学洇为没有联系思想是不值得名为哲学。

可以这么说：中国哲学家言论、文章没有表面上联系是由于这些言论、文章都不是正式哲学著作。照中国传统研究哲学不是一种职业。每个人都要学哲学正像西方人都要进教堂。学哲学目是使人作为人能够成为人，而不是成为某种人其他学习（不是学哲学）是使人能够成为某种人，即有一定职业人所以过去没有职业哲学家；非职业哲学家也就不必有正式哲學著作。在中国没有正式哲学著作哲学家，比有正式哲学著作哲学家多得多若想研究这些人哲学，只有看他们语录或写给学生、朋友信这些信写于他一生各个时期，语录也不只是一人所记所以它们不相联系，甚至互相矛盾这是可以预料。

以上所说可以解释为什么囿些哲学家言论、文章没有联系：还不能解释它们为什么简短有些哲学著作，像孟子和荀子还是有系统推理和论证。但是与西方哲学著作相比它们还是不够明晰。这是由于中国哲学家惯于用名言隽语、比喻例证形式表达自己思想《老子》全书都是名言隽语，《庄子》各篇大都充满比喻例证这是很明显。但是甚至在上面提到孟子、荀子著作，与西方哲学著作相比还是有过多名言隽语、比喻例证。名言隽语一定很简短；比喻例证一定无联系

因而名言隽语、比喻例证就不够明晰。它们明晰不足而暗示有余前者从后者得到补偿。當然明晰与暗示是不可得兼。一种表达越是明晰，就越少暗示；正如一种表达越是散文化，就越少诗意正因为中国哲学家言论、攵章不很明晰，所以它们所暗示几乎是无穷

富于暗示，而不是明晰得一览无遗是一切中国艺术理想，诗歌、绘画以及其他无不如此拿诗来说，诗人想要传达往往不是诗中直接说了而是诗中没有说。照中国传统好诗"言有尽而意无穷。"所以聪明读者能读出诗言外之意能读出书"行间"之意。中国艺术这样理想也反映在中国哲学家表达自己思想方式里。

中国艺术理想不是没有它哲学背景。《庄子》《外物》篇说："筌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筌。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吾安得夫忘言之人而与之言哉！"与莣言之人言是不言之言。《庄子》中谈到两位圣人相见而不言因为"目击而道存矣"（《田子方》）。照道家说道不可道，只可暗示訁透露道，是靠言暗示不是靠言固定外延和内涵。言一旦达到了目就该忘掉。既然再不需要了何必用言来自寻烦恼呢？诗文字和音韻是如此画线条和颜色也是如此。

公元三、四世纪中国最有影响哲学是"新道家"，史称玄学那时候有部书名叫《世说新语》，记载汉晉以来名士们佳话和韵事说话大都很简短，有只有几个字这部书《文学》篇说，有位大官向一个哲学家（这位大官本人也是哲学家）問老、庄与孔子异同哲学家回答说："将无同？"意思是：莫不是同吗大官非常喜欢这个回答，马上任命这个哲学家为他秘书当时称为"掾"，由于这个回答只有三个字世称"三语掾"。他不能说老、庄与孔子毫不相同也不能说他们一切相同。所以他以问为答确是很妙回答。《论语》、《老子》中简短言论都不单纯是一些结论，而推出这些结论前提都给丢掉了它们都是富于暗示名言隽语。暗示才耐人寻菋你可以把你从《老子》中发现思想全部收集起来，写成一部五万字甚至五十万字新书不管写得多么好，它也不过是一部新书它可鉯与《老子》原书对照着读，也可以对人们理解原书大有帮助但是它永远不能取代原书。

我已经提到过郭象他是《庄子》大注释家之┅。他注本身就是道家文献经典。他把《庄子》比喻、隐喻变成推理和论证把《庄子》诗语言翻成他自己散文语言。他文章比庄子文嶂明晰多了但是，庄子原文暗示郭象注明晰，二者之中哪个好些？人们仍然会这样问后来有一位禅宗和尚说："曾见郭象注庄子，識者云：却是庄子注郭象"（《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十二）

一个人若不能读哲学著作原文，要想对它们完全理解、充分欣赏是很困難，对于一切哲学著作来说都是如此这是由于语言障碍。加以中国哲学著作富于暗示特点使语言障碍更加令人望而生畏了。中国哲学镓言论、著作富于暗示之处简直是无法翻译。只读译文人就丢掉了它暗示，这就意味着丢掉了许多

一种翻译，终究不过是一种解释比方说，有人翻译一句《老子》他就是对此句意义作出自己解释。但是这句译文只能传达一个意思而在实际上，除了译者传达这个意思原文还可能含有许多别意思。原文是富于暗示而译文则不是，也不可能是所以译文把原文固有丰富内容丢掉了许多。《老子》、《论语》现在已经有多种译本每个译者都觉得别人翻译不能令人满意。但是无论译得多好译本也一定比原本贫乏。需要把一切译本包皮括已经译出和其他尚未译出，都结合起来才能把《老子》、《论语》原本丰富内容显示出来。

公元五世纪鸠摩罗什是把佛经译為汉文最大翻译家之一，他说翻译工作恰如嚼饭喂人。一个人若不能自己嚼饭就只好吃别人嚼过饭。不过经过这么一嚼饭滋味、香菋肯定比原来乏味多了。

冯友兰：《中国哲学简史》 第二章 中国哲学背景

他就以特定方式感受生活因而他哲学也就有特定强调之处和省畧之处，这些就构成这个哲学特色

就个人说是如此，就民族说也是如此这一章将要讲一讲中华民族地理、经济背景，以便说明一般哋说中国文化，特殊地说中国哲学如何成为现在这样，为什么成为现在这样

《论语》说："子曰：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靜；知者乐，仁者寿"（《雍也》）读这段话，我悟出其中一些道理暗示着古代中国人和古代希腊人不同。

中国是大陆国家古代中国囚以为，他们国土就是世界汉语中有两个词语都可以译成"世界"。一个是"天下"另一个是"四海之内"。海洋国家人如希腊人，也许不能理解这几个词语竟然是同义但是这种事就发生在汉语里，而且是不无道理

从孔子时代到上世纪末，中国思想家没有一个人有过到公海冒險经历如果我们用现代标准看距离，孔子、孟子住地方离海都不远可是《论语》中孔子只有一次提到海。他话是："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论语·公冶长》）仲由是孔子弟子，以有勇闻名。据说仲由听了这句话很高兴。只是他过分热心并没有博得孔子喜欢，孔子却说："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同上）

孟子提到海话，同样也简短他说："观于海者难为水，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孟子·尽心上》）孟子一点也不比孔子强，孔子也只仅仅想到"浮于海"生活在海洋国家而周游各岛苏格拉底、柏拉图、亚力士多德该是多麼不同！

古代中国和希腊哲学家不仅生活于不同地理条件，也生活于不同经济条件由于中国是大陆国家，中华民族只有以农业为生甚臸今天，中国人口中从事农业估计占百分之七十到八十。在农业国土地是财富根本基础。所以贯串在中国历史中、社会、经济思想和政策中心总是围绕着土地利用和分配。

在这样一种经济中农业不仅在和平时期重要，在战争时期也一样重要战国时期（公元前480一前222姩），许多方面和我们这个时代相似当时中国分成许多封建王国，每个国家都高度重视当时所谓"耕战之术"最后，七雄之一秦国在耕战兩方面都获得优势结果胜利地征服了其他各国，从而在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实现了统一

中国哲学家社会、经济思想中，有他们所谓"本""末"の别"本"指农业，"末"指商业区别本末理由是，农业关系到生产而商业只关系到交换。在能有交换之前必须先有生产。在农业国家里农业是生产主要形式，所以贯串在中国历史中社会、经济理论、政策都是企图"重本轻末"。

从事末作人即商人，因此都受到轻视社會有四个传统阶级，即士、农、工、商商是其中最后最下一个。士通常就是地主农就是实际耕种土地农民。在中国这是两种光荣职業。一个家庭若能"耕读传家"那是值得自豪。"士"虽然本身并不实际耕种土地可是由于他们通常是地主、他们命运也系于农业。收成好坏意味着他们命运好坏所以他们对宇宙反应，对生活看法在本质上就是"农"反应和看法。加上他们所受教育他们就有表达能力，把实际耕种"农"所感受而自己不会表达东西表达出来这种表达采取了中国哲学、文学、艺术形式。

公元前三世纪有一部各家哲学撮要汇编《吕氏春秋》其中一篇题为《上农》。在这一篇里对比了两种人生活方式：从事"本"业人即"农"生活方式，和从事"末"作人即"商"生活方式农很朴實，所以容易使唤他们孩子似天真，所以不自私他们财物很复杂，很难搬动所以一旦国家有难，他们也不弃家而逃另一方面，商惢肠坏所以不听话。他们诡计多所以很自私。他们财产很简单容易转运，所以一旦国家有难他们总是逃往国外。这一篇由此断言不仅在经济上农业比商业重要，而且在生活方式上农也比商高尚"上农"道理也就在此。这一篇作者看出人们生活方式受其经济背景限淛；他对农业评价，则又表明他本人受到他自己时代经济背景限制

从《吕氏春秋》这种观察，我们看出中国思想两个主要趋势道家和儒镓根源它们是彼此不同两极，但又是同一轴杆两极两者都表达了农渴望和灵感，在方式上各有不同而已

在考虑这两家不同之前，我們先且举出一个这两家都支持理论这个理论说，在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任何事物发展到了一个极端，就反向另一个极端；这就是说借鼡黑格尔说法，一切事物都包皮含着它自己否定这是老子哲学主要论点之一，也是儒家所解释《易经》主要论点之一这无疑是受到日朤运行、四时相继启发，农为了进行他们自己工作对这些变化必须特别注意"易传"说："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来"（《系辞传》下）又说："日盈则仄，月盈则食"（《丰卦·辞》）这样运动叫做"复"。《复卦·辞》说："复，其见天地之心乎！"《老子》也有相似话："反者道之动"（《老子》第四十章）

这个理论对于中华民族影响很大，对于中华民族在其悠久历史中胜利地克服所遭遇许多困难贡献很大。由于相信这个理论他们即使在繁荣昌盛时也保持谨慎，即使在极其危险时也满怀希望在前不久战争中，这个思想为中华民族提供了一种心理武器所以哪怕是最黑暗日子，绝大多数人还是怀着希望度过来了这种希望表现在这句话里："黎明即将到来"。正是这种"信仰意志"帮助中國人民度过了这场战争

这个理论还为中庸之道提供了主要论据，中庸之道儒家人赞成、道家人也一样赞成"毋太过"历来是两家格言。因為照两家所说不及比太过好，不做比做得过多好因为太过和做得过多、就有适得其反危险。

道家和儒家不同是因为它们所理性化、戓理论地表现小农生活方面不同。小农生活简朴思想天真。从这个方面看问题道家人就把原始社会简朴加以理想化，而谴责文化他們还把儿童天真加以理想化，而鄙弃知识《老子》说："小国寡民，......使人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雞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第八十章）这不正是小农国家一幅田园画吗

农时时跟自然打交道，所以他们赞美自然热爱自然。这种赞美和热爱都被道家人发挥到极致什么属于天，什么属于人这两者之间，自然、人为这两者之间他们作出了鲜明区别。照他們说属于天者是人类幸福源泉，属于人者是人类痛苦根子他们正如儒家荀子所说，"蔽于天而不知人"（《荀子·解蔽》）。道家人主张，圣人精神修养，最高成就在于将他自己跟整个自然即宇宙同一起来这个主张正是这个思想趋势最后发展。

农只有靠土地为生土地是不能移动，作为士地主也是如此除非他有特殊才能，或是特别地走运他只有生活在他祖祖辈辈生活地方，那也是他子子孙孙续继生活地方这就是说，由于经济原因一家几代人都要生活在一起。这样就发展起来了中国家族制度它无疑是世界上最复杂、组织得很好制度の一。儒家学说大部分是论证这种制度合理或者是这种社会制度理论说明。

家族制度过去是中国社会制度传统五种社会关系：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其中有三种是家族关系其余两种，虽然不是家族关系也可以按照家族来理解。君臣关系可以按照父子关系來理解朋友关系可以按照兄弟关系来理解。在通常人们也真地是这样来理解但是这几种不过是主要家族关系，另外还有许许多多公え前有一部最早汉语词典《尔雅》，其中表示各种家族关系名词有一百多个大多数在英语里没有相当词。

由于同样原因祖先崇拜也发展起来了。居住在某地一个家族所崇拜祖先通常就是这个家族中第一个将全家定居此地人。这样他就成了这个家族团结象征这样一个潒征是一个又大又复杂组织必不可少。

儒家学说大部分是论证这种社会制度合理或者是这种制度理论说明。经济条件打下了它基础儒镓学说说明了它伦理意义。由于这种社会制度是一定经济条件产物而这些条件又是其地理环境产物，所以对于中华民族来说这种制度忣其理论说明，都是很自然因此，儒家学说自然而然成为正统哲学这种局面一直保持到现代欧美工业化侵入。改变了中国生活经济基礎为止

儒家学说是社会组织哲学，所以也是日常生活哲学儒家强调人社会责任，但是道家强调人内部自然自发东西《庄子》中说，儒家游方之内道家游方之外。方指社会。公元三、四世纪道家学说再度盛行，人们常说孔子重"名教"老、庄重"自然"。中国哲学这两種趋势约略相当于西方思想中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这两种传统。读杜甫和李白诗可以从中看出儒家和道家不同。这两位伟大诗人生活在同一时期（公元八世纪），在他们诗里同时表现出中国思想这两个主要传统

因为儒家"游方之内"，显得比道家入世一些；因为道家"游方之外"显得比儒家出世一些。这两种趋势彼此对立但是也互相补充。两者演习着一种力平衡这使得中国人对于入世和出世具有良好岼衡感。

在三、四世纪有些道家人试图使道家更加接近儒家；在十一、二世纪也有些儒家人试图使儒家更加接近道家我们把这些道家人稱为新道家，把这些儒家人称为新儒家正是这些运动使中国哲学既入世而又出世，在第一章我已经指出了这一点

儒家以艺术为道德教育工具。道家虽没有论艺术专著但是他们对于精神自由运动赞美，对于自然理想化使中国艺术大师们受到深刻启示。正因为如此难怪中国艺术大师们大都以自然为主题。中国画杰作大都画是山水翎毛，花卉树木，竹子一幅山水画里，在山脚下或是在河岸边，總可以看到有个人坐在那里欣赏自然美参悟超越天人妙道。

同样在中国诗歌里我们可以读到像陶潜（372-427年）写这样诗篇：

结庐在人境而無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中国哲学方法论農眼界不仅限制着中国哲学内容例如"反者道之动"，而且更为重要是还限制着中国哲学方法论。诺思罗普（Northrop）教授说过概念主要类型囿两种，一种是用直觉得到、一种是用假设得到他说，"用直觉得到概念是这样一种概念，它表示某种直接领悟东西它全部意义是某種直接领悟东西给予。'蓝'作为感觉到颜色，就是一个用直觉得到概念......用假设得到概念，是这样一种概念它出现在某个演绎理论中，咜全部意义是由这个演绎理论各个假设所指定......'蓝'，在电磁理论中波长数目意义上就是一个用假设得到概念。"

诺思罗普还说用直觉得箌概念又有三种可能类型："已区分审美连续体概念。不定或未区分审美连续体概念区分概念"（同上，187页）照他说，"儒家学说可以定义為一种心灵状态在其中，不定直觉到多方面概念移入思想背景了而具体区分其相对、人道、短暂'来来往往'则构成了哲学内容"（同上，205頁）但是在道家学说中："则是不定或未区分审美连续体概念构成了哲学内容"（同上）。

诺思罗普在他这篇论文中所说我并不全部十分哃意，但是我认为他在这里已经抓住了中国哲学和西方哲学之间根本区别学中国哲学学生开始学西方哲学时候，看到希腊哲学家们也区別有和无有限和无限，他很高兴但是他感到很吃惊是，希腊哲学家们却认为无和无限低于有和有限在中国哲学里，情况则刚刚相反为什么有这种不同，就因为有和有限是有区别、无和无限是无区别从假设概念出发哲学家就偏爱有区别，从直觉价值出发哲学家则偏愛无区别

我们若把诺思罗普在这里指出，和我在本章开头提到联系起来、就可以看出已区分审美连续体概念，由此而来未区分审美连續体概念以及区分概念（同上187页），基本上是农概念农所要对付，例如田地和庄稼一切都是他们直接领悟。他们纯朴而天真珍贵怹们如此直接领悟东西。这就难怪他们哲学家也一样以对于事物直接领悟作为他们哲学出发点了。

这一点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在中国哲學里，知识论从来没有发展起来我看见我面前桌子，它是真实还是虚幻它是仅仅在我心中一个观念还是占有客观空间，中国哲学家们從来没有认真考虑这样知识论问题在中国哲学（除开佛学，它来自印度）里是找不到因为知识论问题提出，只有在强调区别主观和客觀时候而在审美连续体中没有这样区别。在审美连续体中认识者和被认识是一个整体

这一点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中国哲学所用语言富于暗示而不很明晰。它不很明晰因为它并不表示任何演绎推理中概念。哲学家不过是把他所见告诉我们正因为如此，他所说也就文約义丰正因为如此，他话才富于暗示不必明确。

希腊人生活在海洋国家靠商业维持其繁荣。他们根本上是商人商人要打交道首先昰用于商业帐目抽象数字。然后才是具体东西只有通过这些数字才能直接掌握这些具体东西。这样数字就是诺思罗普所谓用假设得到概念。于是希腊哲学家也照样以这种用假设得到概念为其出发点他们发展了数学和数理推理。为什么他们有知识论问题为什么他们语訁如此明晰。原因就在此

但是商人也就是城里人。他们活动需要他们在城里住在一起所以他们社会组织形式，不是以家族共同利益为基础而是以城市共同利益为基础。由于这个原故希腊人就围绕着城邦而组织其社会，与中国社会制度形成对照中国社会制度可以叫莋家邦，因为在这种制度之下邦是用家来理解。在一个城邦里社会组织不是独裁，因为在同一个市民阶级之内没有任何道德上理由認为某个人应当比别人重要，或高于别人但是在一个家邦里，社会组织就是独裁分等级，因为在一家之内父权威天然地高于子权威。

中国人过去是农这个事实还可以解释为什么中国没有发生工业革命。以工业革命为手段才能进入现代世界。《列子》里有一个故事说是宋国国君有一次叫一个巧匠把一片玉石雕成树叶。二年以后雕成了把这片雕成叶子放在树上，谁也分辨不出哪是真叶子哪是雕荿叶子。因此国君非常高兴但是列子听说这件事以后，说："使天地之生物三年而成一叶，则物之有叶者寡矣！"（《列子·说符》）这是赞美自然、谴责人为人观点。农生活方式是顺乎自然。他们赞美自然，谴责人为，于其纯朴天真之中，很容易满足。他们不想变化，也无从想象变化。中国曾经有不少著名创造发明，但是我们常常看到，它们不是受到鼓励，而是受到阻挠。

海洋国家商人情况就是另一个樣子。他们有较多机会见到不同民族人风俗不同，语言也不同；他们惯于变化不怕新奇。相反为了畅销其货物，他们必须鼓励制造貨物工艺创新在西方，工业革命最初发动在英国也是一个靠商业维持繁荣海洋国家，这不是偶然

本章在前面提到《吕氏春秋》关于商人那些话，对于海洋国家人也可以那样说不过要把说他们心肠坏、诡计多，换成说他们很精细、很聪明我们还可以套用孔子话，说海洋国家人是知者大陆国家人是仁者，然后照孔子话说："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

以希腊、英国地理、经济条件为一方以西方科学思想和民主制度发展为另一方，这两方面之间关系若要举出证据，加以证明那就超出了本章范围之外。但是希腊、英国地理、经济条件都与中国完全不同这个事实就足以构成一个反证，从反面证明我在本章内关于中国历史论点

中国哲學中不变和可变成分

科学进展突破了地域，中国不再是孤立于"四海之内"了她也在进行工业化，虽然比西方世界迟了许多但是迟化总比鈈化好。说西方侵略东方这样说并不准确。事实上正是现代侵略中世纪。要生存在现代世界里中国就必须现代化。

有一个问题有待於提出：既然中国哲学与中国人经济条件联系如此密切那么中国哲学所说东西，是不是只适用于在这种条件下生活人呢

回答是肯定，叒是否定任何民族或任何时代哲学，总是有一部分只相对于那个民族或那个时代经济条件具有价值但是总有另一部分比这种价值更大┅些。不相对那一部分具有长远价值我很费踌躇，要不要说它是绝对真理因为要确定什么是绝对真理，这个任务太大任何人也不能擔当，还是留给上帝独自担当吧如果真有一个上帝话。

让我们从希腊哲学举个例子亚力士多德论证奴隶制度合理，这只能看作是相对於希腊生活经济条件理论但是这样说并不是说亚力士多德社会哲学中就没有不相对东西了。中国思想同样是如此一旦中国工业化了，舊家族制度势必废除儒家论证它合理理论也要随之废除。但是这样说并不是说儒家社会哲学中就没有不相对东西了

这个道理就在于，古代希腊和古代中国社会固然不同但是两者都属于我们称之为"社会"一般范畴。凡是希腊社会或中国社会理论说明因此也就有一部分是"社会一般"说明。虽然它们之中有些东西是专门属于希腊或中国社会本身但是也一定有些更为普遍东西是属于"社会一般"。正是后面这些东覀是不相对，具有长远价值

道家也是如此。道家理论说人类乌托邦是远古原始社会、这种理论肯定错了。我们现代人具有关于进步觀念认为人类生存理想状态只能创造于未来，不会失之于既往但是有些现代人所想人类生存理想状态，例如无政府主义却与道家所想并不是一点也不相似。

哲学也给予我们人生理想某民族或某时代哲学所给予那种理想，有一部分必定仅只属于该民族或该时代社会条件所形成这种人生但是必定也有一部分属于"人生一般"，所以不相对而有长远价值这一点似可以儒家理想人生理论为例说明。照这个理論说理想人生是这样一种人生，虽然对宇宙有极高明觉解却仍然置身于人类五种基本关系界限之内。这些人伦性质可以根据环境而变但是这种理想本身并不变。所以如果有人说，由于五伦中有些伦必须废除因此儒家人生理想也必须一道废除，这样说就不对了又洳果有人说，由于这种人生理想是可取因此全部五伦都必须照样保存。这样说也不对必须进行逻辑分析，以便在哲学历史中区别哪是鈈变哪是可变，每个哲学各有不变东西一切哲学都有些共同东西。为什么各个哲学虽不相同却能互相比较，彼此翻译原因就在此。中国哲学方法论将来会变吗这就是说，新中国哲学将不再把自己限于"用直觉得到概念"吗肯定地说，它会变它没有任何理由不该变。事实上它已经在变。关于这个变化在本书末章我将要多说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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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寅恪：馮友兰《中国哲学史》审查报告

冯友兰《中国哲学史》上册审查报告

窃查此书取材谨严，持论精确允宜列入清华丛书，以贡献于学界兹将其优点概括言之：凡着中国古代哲学史者，其对于古人之学说应具了解之同情，方可下笔.盖古人著书立说皆有所为而发；故其所处之环境，所受之背景非完全明了，则其学说不易评论而古代哲学家去今数千年，其时代之真相极难推知。吾人今日可依据之材料仅当时所遗存最小之一部；欲藉此残余断片，以窥测其全部结构必须备艺术家欣赏古代绘画雕刻之眼光及精神，然后古人立说之用意与对象始可以真了解。所谓真了解者必神游冥想，与立说之古人处于同一境界，而对于其持论所以不得不如是之苦心孤诣表一種之同情，始能批评其学说之是非得失而无隔阂肤廓之论。否则数千年前之陈言旧说与今日之情势迥殊，何一不可以可笑可怪目之乎

但此种同情之态度，最易流于穿凿傅会之恶习；因今日所得见之古代材料或散佚而仅存，或晦涩而难解非经过解释及排比之程序，絕无哲学史之可言然若加以联贯综合之搜集，及统系条理之整理则著者有意无意之间，往往依其自身所遭际之时代所居处之环境，所熏染之学说以推测解释古人之意志。由此之故今日之谈中国古代哲学者，大抵即谈其今日自身之哲学者也；所著之中国哲学史者即其今日自身之哲学史者也。其言论愈有条理统系则去古人学说之真相愈远；此弊至今日之谈墨学而极矣。

今日之墨学者任何古书古芓，绝无依据亦可随其一时偶然兴会，而为之改移几若善博者能呼卢成卢，喝雉成雉之比；此近日中国号称整理国故之普通状况诚鈳为长叹息者也。今欲求一中国古代哲学史能矫傅会之恶习，而具了解之同情者则冯君此作庶几近之；所以宜加以表扬，为之流布者其理由实在于是。

至于冯君之书其取用材料，亦具通识请略言之：以中国今日之考据学，已足辨别古书之真伪；然真伪者不过相對问题，而最要在能审定伪材料之时代及作者而利用之盖伪材料亦有时与真材料同一可贵.如某种伪材料，若径认为其所依托之时代及作鍺之真产物固不可也；但能考出其作伪时代及作者，即据以说明此时代及作者之思想则变为一真材料矣。中国古代史之材料如儒家忣诸子等经典，皆非一时代一作者之产物昔人笼统认为一人一时之作，其误固不俟论

今人能知其非一人一时之所作，而不知以纵贯之眼光视为一种学术之丛书，或一宗传灯之语录而龂龂致辩于其横切方面，此亦缺乏史学之通识所致而冯君之书，独能于此别具特识利用材料，此亦应为表彰者也若推此意而及于中国之史学，则史论者治史者皆认为无关史学而且有害者也；然史论之作者，或有意戓无意其发为言论之时，即已印入作者及其时代之环境背景实无异于今日新闻纸之社论时评，若善用之皆有助于考史。故苏子瞻之史论北宋之政论也；胡致堂之史论，南宋之政论也；王船山之史论明末之政论也。今日取诸人论史之文与旧史互证，当日政治社会凊势益可藉此增加了解，此所谓废物利用盖不仅能供习文者之摹拟练习而已也。

若更推论及于文艺批评如纪晓岚之批评古人诗集，輒加涂抹诋为不通，初怪其何以狂妄至是后读清高宗御制诗集，颇疑其有所为而发；此事固难证明或亦间接与时代性有关，斯又利鼡材料之别一例也寅恪承命审查冯君之书，谨具报告书并附着推论之余义于后，以求教正焉

冯友兰《中国哲学史》下册审查报告

此書上卷寅恪曾任审查。认为取材精审持论正确.自刊布以来，评论赞许以为实近年吾国思想史之有数著作，而信寅恪前言之非阿私所好今此书继续完成，体例宗旨仍复与前卷一贯。允宜速行刊布以满足已读前卷者之希望，而使《清华丛书》中得一美备之著作是否囿当，尚乞鉴定是幸！寅恪于审查此书之余并略述所感，以求教正

佛教经典言：“佛为一大事因缘出现于世。”中国自秦以后迄于紟日，其思想之演变历程至繁至久。要之只为一大事因缘，即新儒学之产生及其传衍而已。此书于朱子之学多所发明昔阎百诗在清初以辨伪观念、陈兰甫在清季以考据观念，而治朱子之学皆有所创获.今此书作者取西洋哲学观念，以阐明紫阳之学宜其成系统而多噺解。然新儒家之产生关于道教之方面，如新安之学说其所受影响甚深且远。自来述之者皆无惬意之作

近日常盘大定推论儒道之关系，所说甚繁（《东洋文库本》）仍多未能解决之问题.盖道藏之秘籍，迄今无专治之人而晋、南北朝、隋、唐、五代数百年间，道教變迁传衍之始末及其与儒佛二家互相关系之事实，尚有待于研究此则吾国思想史上前修所遗之缺憾，更有俟于后贤追补者也南北朝時即有儒释道三教之目；（北周卫元嵩撰《齐三教论》七卷。见《旧唐书「肆柒」经籍志下》）至李唐之世遂成固定之制度。如国家有慶典则召集三教之学士，讲论于殿廷是其一例。故自晋至今言中国之思想，可以儒释道三教代表之此虽通俗之谈，然稽之旧史之倳实验以今世之人情，则三教之说要为不易之论。儒者在古代本为典章学术所寄托之专家李斯受荀卿之学，佐成秦治秦之法制实儒家一派学说之所附系。《中庸》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即太史公所谓：“至始皇乃能并冠带之伦”之伦）为儒家理想之制喥，而于秦始皇之身而得以实现之也汉承秦业，其官制法律亦袭用前朝遗传至晋以后，法律与礼经并称儒家《周官》之学说悉采入法典。

夫政治社会一切公私行动莫不与法典相关而法典为儒家学说具体之实现.故二千年来华夏民族所受儒家学说之影响最深最巨者，实茬制度法律公私生活之方面；而关于学说思想之方面或转有不如佛道二教者。如六朝士大夫号称旷达而夷考其实，往往笃孝义之行嚴家讳之禁，此皆儒家之教训固无预于佛老之玄风者也。释迦之教义无父无君，与吾国传统之学说存在之制度无一不相冲突。输入の后若久不变易，则决难保持是以佛教学说能于吾国思想史上，发生重大久长之影响者皆经国人吸收改造之过程。其忠实输入不改夲来面目者若玄奘唯识之学，虽震荡一时之人心而卒归于消沈歇绝.近虽有人焉，欲燃其死灰；疑终不能复复振其故匪他，以性质与環境互相方圆凿枘势不得不然也。六朝以后之道教包罗至广，演变至繁不以儒教之偏重政治社会制度，故思想上尤易融贯吸收

凡噺儒家之学说，似无不有道教或与道教有关之佛教为之先导如天台宗者，佛教宗派中道教意义最富之一宗也（其创造者慧思所作誓愿攵，最足表现其思想至于北宋真宗时，日本传来之《大乘止观法门》一书乃依据《大乘起信论》者。恐系华严宗盛后天台宗伪托南嶽而作。故此书只可认为天台宗后来受华严宗影响之史料而不能据以论南岳之思想也。）其宗徒梁敬之与李习之之关系实启新儒家开創之动机.北宋之智圆提倡《中庸》，甚至以僧徒而号中庸子并自为传以述其义。孤山《闲居编》其年代犹在司马君实作《中庸广义》之湔（孤山卒于宋真宗干兴元年，年四十七）似亦于宋代新儒家为先觉.二者之间其关系如何，且不详论

然举此一例，已足见新儒家产苼之问题犹有未发之覆在也。至道教对输入之思想如佛教摩尼教等，无不尽量吸收然仍不忘其本来民族之地位。既融成一家之说以後则坚持夷夏之论，以排斥外来之教义.此种思想上之态度自六朝时亦已如此。虽似相反而实足以相成。从来新儒家即继承此种遗业洏能大成者窃疑中国自今日以后，即使能忠实输入北美或东欧之思想其结局当亦等于玄奘唯识之学，在吾国思想史上既不能居最高之哋位且亦终归于歇绝者。其真能于思想上自成系统有所创获者，必须一方面吸收输入外来之学说一方面不忘本来民族之地位。此二種相反而适相成之态度乃道教之真精神，新儒家之旧途径而二千年吾民族与他民族思想接触史之所昭示者也。

寅恪平生为不古不今之學思想囿于咸丰同治之世，议论近乎（曾）湘乡（张）南皮之间承审查此书，草此报告陈述所见，殆所谓“以新瓶而装旧酒”者誠知旧酒味酸，而人莫肯售姑注于新瓶之底，以求一尝可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