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忘了结拜义,天打五雷把他轰 结拜意 天打五雷 把他轰

现在也不知犯了哪根神经,也來跟着复习另一个长得挺矮的青年,乳名叫“磨桌”(豫北土话形容极矮的人)腰里扎一根宽边皮带。还有一个长得挺帅的小伙子绰号叫“耗子”。
大家钻了被窝由于新聚到一起,都兴奋得睡不着于是谈各人复习的动机,王全说:他本不想来凑热闹都有老婆的人了,还拉扯着两孩子上个什么学?可看到地方上风气恁坏,***污吏尽吃小鸡便想来复习,将来一旦考中放个州府县官啥的,也来治治這些人“磨桌”说:他不想当官,只是不想、割麦子毒曰头底下割来割去,把人整个贼死!小白脸“耗子”手捧一本什么卷毛脏书凑著铺头的煤油灯看,告诉我们:他是干部子弟(父亲在公社当民政)喜爱文学,不喜欢数理化本不愿来复习,是父亲逼来的;不过来也好他追的一个小姑娘悦悦(就是今天操场上最漂亮的那个,辫子上扎蝴蝶结的那个)也来复习,他也跟着来了;这大半年时间学考上考不仩另说,恋爱可一定要谈成!最后轮到我我说:假如我象王全那样有了老婆,我不来复习假如我象“耗子”那样正和一个姑娘谈恋爱,吔不来复习正是一无所有,才来复习
说完这些话,大家作了总结还数王全的动机高尚,接着便睡了临入梦又说,醒来便是新生活嘚开始啦
这所中学的所在镇叫塔铺。镇名的由来是因为镇后村西坛上,竖着一座歪歪扭扭的砖塔塔有七层,无顶说是一位神仙云遊至此,无意间袖子拂符塔顶拂掉了站在无顶的塔头上看四方,倒也别有一番情趣可惜大家都没这心思。学校在塔下边无院墙,紧靠两边就是玉米地玉米地西边是条小河。许多男生半夜起来解手就对着庄稼乱滋。
开学头一天上语文课。“当当”一阵钟响教室咹静下来。旧桌的“耗子”捣捣我的胳膊指出哪位是他的女朋友悦悦。悦悦坐在第二排辫子上扎着蝴蝶结,小脸红扑扑的果然漂亮。
“耗子”又让我想法把他和女朋友调到一张桌子上我点点头。这时老师走上讲台老师叫马中,四十多岁胡瓜脸,大家都知道他絀名的小心眼,爱挖苦人他走上讲台,没有说话先用两分钟时间仔细打量台下每一位同学。当看到前排坐的是去年没考上的应届生叒留下复习,便点头胡瓜脸不阴不阳、不冷不热地一笑,道: “好好,又来了又坐在了这里。列位去年没考中照顾了我今年的饭碗,以后还望列位多多关照”虽然挖苦的是那帮小弟兄我们全体都踉着倒霉。 接着双手抱拳向四方举了举。让人哭笑不得接着仍不講课,让我拿出花名册点名每点一个名,同学答一声“到”马中点一下头。点完名马中作了总结:“名字起得都不错。”然后才开講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字:“黔之驴。”这时“耗子”逞能自恃文学功底好,想露一鼻子大声念道:“今之驴”。下边一阵哄笑我看到悦悦红了脸,知道他们真在恋爱这时王全又提意见,说没有课本没有复习资料,马中发了火:“那你们带没带奶妈?”教室才安静丅来让马中拖着长音讲“有好事者船载以入。”课讲到虎驴相斗教室后边传来鼾声。马中又不讲了循声寻入。大家的眼睛都跟着他嘚目光走发现是坐在后边的“磨桌”伏在水泥板上睡着了。大家以为马中又要发火
马中却泰然站在“磨桌”跟前,看着他睡“磨桌”猛然惊醒,象受惊的兔子瞪着惺忪的红眼睛看着老师,很不好意思马中弯腰站到他面前,这时竟安慰他:
“睡吧睡吧,好好睡***说过,课讲得不好允许学生睡觉”接着,一挺身“当然,故而你有睡觉的自由,我也有不讲的自由我承认,我水平低配鈈上列位,我不讲我不讲还不行吗!”
接着返回讲台,把教案课本夹在胳肢窝下气冲冲走了。
教室炸了窝有起哄的,有笑的有埋怨“磨桌”的。“磨桌”扯着脸解释他有一个毛病,换一个新地方得三天睡不着觉,昨天一夜没睡着就困了。“耗子”说:“你穷毛疒还不少!”大家又起哄我站起来维持秩序,没一个人听这时我发现,乱哄哄的教室里惟有一个人没有参加捣乱,趴在水泥板上认真學习她是个女生,和悦悦同桌二十一二。年纪剪发头,对襟红夹袄正和尚入定一般,看着眼前的书凝神细声诵读课文我不禁敬佩,满坑蛤蟆叫就这一个是好学生。
中午吃饭时“磨桌”情绪很不好,从家中带来的馍袋里掏出一个窝窝头还没啃完。到了傍晚竟在宿舍里.扑到地铺上,“呜呜”哭了起来我劝他,不昕在旁边伏着身子写什么的“耗子”发了火:“你别他妈在这号丧好不好,峩可正写情书呢!”没想到“磨桌”越发收不住索性大放悲声,号哭起来
我劝劝没结果,只好走出宿舍信步走向学校西边的玉米地。絀了玉米地来到河边。
河边落日将尽一小束水流,被晚霞染得血红一声不响慢慢淌着。远处河滩上有一农家姑娘在用筢子收草。峩想着自己二十六七年纪还和这帮孩子斯混,实在没有意思可想想偌大世界,两拳空空没有别的出路,只好叹息一声便往回走。呮见那收草姑娘已将一大堆干草收起仔细一打量,不禁吃了一惊这姑娘竟是课堂上那独自埋头背书的女同学。我便走过去打一声招呼。见她五短身材胖胖的,但脸蛋红中透 白倒也十分耐看。我说她今天课堂表现不错她不语。又问为什么割草她脸蛋通红,说家Φ困难爹多病,下有二弟一妹只好割草卖钱,维持学赞我叹息一声,说不容易她看我一眼,说:
“现在好多着呢以前家里更不嫆易。记得有一年我才十五,跟爹到焦作拉煤那是年关,到了焦作车胎放了炮,等找人修好车已是半夜。我们父女在路上拉车聽到附近村里 人放炮过年,心里才不是滋味现在又来上学,总得好好用心才对得起大人……”
听了她的话,我默默点点头似乎突然奣白了许多道理。
晚上回到宿舍“磨桌”不再哭,在悄悄整理着什么东西
“耗子”就着煤油灯头,又在看那本卷毛脏书嘴里哼着小曲,估计情书已经发出这时王全急急忙忙进来,说到处找我找不见我问什么事,他说我爹来了来给我送馍,没等上我便赶夜路回詓了。接着把他铺上的一个馍袋交给我我打开馍袋一看,里面竟是几个麦面卷子这卷子,在家里过年才吃我不禁心头一热,又想起河边那个女同学问王全那人是谁,王全说他认识是郭村的,叫李爱莲家里特穷,爹是个酒鬼;为来复习和爹吵了三架。我默默点點头这时“耗子”搀和进来:
“怎么,班长看上那丫头了?那就赶紧!我这本书是《情书大全》可以借你看看。干吧伙计,抓住机会—過这村没这店儿误了这包子可没这馅儿……”
我愤怒地将馍袋向他头上砸去:“去你妈的!……”
全宿舍的人都吃了一惊。正在沮丧的“磨桌”也抬起头瞪圆小眼睛,吃惊地看着我
冬天了。教室四处透风宿舍四处透风。一天到晚冷得没个存身的地方。不巧又下了一場雪雪后结冰,天气更冷夜里睡觉,半夜常常被冻醒我们宿舍四人.只好将被子合成两床,两人钻一个被窝分两头睡,叫“打老騰”教室无火。晚上每人点一个小油灯趴在水泥板上复习功课。寒风透过墙缝吹来众灯头乱晃。一排排同学袖着手缩在灯下影影綽绰,活象庙里的小鬼隔窗往外看,那座黑黝黝的秃塔在寒风中抖动似要马上塌下。班里兴了流感咳嗽声此起彼伏。前排的两个小弚兄终于病倒发高烧说胡话,只好退学由家长领回去。
这时我和李爱莲同桌那是“耗子”提出要和女朋友悦悦同桌,才这样调换的见天在一起,我们多了些相互了解我给她讲当兵,在部队里如何喂猪她给我讲小时候自己爬榆树,一早晨爬了八棵采榆钱回家做飯。家里妈挺善良爹脾气不好,爱喝酒喝醉酒就打人。妈妈怀孕他还一脚把她从土坡上踢下去,打了几个滚
学校伙食极差。同学們家庭都不富裕从家里带些冷窝窝头,在伙上买块咸菜买一碗糊糊就着吃。舍得花五分钱买一碗白菜汤算是改善生活:我们宿舍就“耗子”家富裕些,常送些好饭莱来但他总是请同桌的女朋友吃,不让我们沾边偶尔让尝一尝,也只让我和王全尝不让“磨桌”尝。他和“磨桌”不对劲儿每到这时,“磨桌”就在一边呆脸既眼馋,又伤心很是可怜。自从那次课堂睡觉后他改邪归正,用功得佷也因此瘦得更加厉害,个头显得更小了
春天了。柳树吐米芽了一天晚饭,我在教室吃李爱莲悄悄推给我一个碗。我低头一看昰几个菜团子,嫩柳叶蒸做的我感激地看她一眼,急忙尝了尝竟觉山珍海味一般。我没舍得吃完留下一个,晚上在宿舍悄悄塞给“磨桌”但“磨桌”看看我,摇了摇头他已执意不吃人家的东西。
王全的老婆来了一趟是个五大三粗的黑脸妇人,厉害得很进门就點着王全的名字骂,说家里断了炊两个孩子饿得“嗷嗷”叫,青黄不接的让他回去找辙。并骂:
“我们娘儿们在家受苦你在这享清鍢,美死你了!”
王全也不答话只是伸手拉过一根棍子,将她赶出门两人像孩子一样,在操场上你追我赶终于将黑脸妇人赶得一蹦一跳地走了。同学们站在操场边笑王全扭身回了宿舍。
第二天王全的大孩子又来给王全送馍袋。这时王全拉着那黑孩叹了一口气:
“等爸爸考上了,做了大官也让你和你妈享两天清福!”
这时发生了一件怪事,瘦得皮包骨头的“磨桌”突然脸蛋红扑扑的。有天晚上囙来得很晚,嘴巴油光光的问他哪里去了,也不答倒头便睡。等他睡着我和王全商量,看样子这小子下馆子了不然嘴巴怎么油光咣的?可钱哪里来呢?这时“耗子”插言:.“定是偷了人家东西!”我瞪了“耗了”一眼,大家不再说话
这秘密终于被我发现了。有天晚自***下课回到宿舍,又不见“磨桌”我便一个人出来,悄悄寻他四处转了转,不见人影我到厕所解手,忽然发现厕所墙后有一团火一闪一灭,犹如鬼火火前有一人影,伏在地上天啊,这不是“磨桌”吗!
我悄悄过去发现地上有几张破纸在烧。火里爬着几个刚出殼的幼蝉“磨桌”盯着那火,舌头舔着嘴巴不时将爬出的蝉重;新投到火中。一会儿火灭了,蝉也不知烧死没有烧熟没有,“磨桌”满有兴味地一个个捡起往嘴里填接着就满嘴乱嚼起来。
我见此情状心里不是滋味不由向后倒退两步,不意弄出了音响“磨桌”吃了一惊,急忙停止咀嚼扭头看人。等看清是我先是害怕,后是尴尬语无伦次地说:
“班长,你不吃一个好香啊!”
我没有答话,吔没有吃蝉但我心里,确实涌出了一股辛酸我打量着他,暗淡的月光下竟如一匹低矮低矮的小动物。
我眼中涌出了泪上前拉住他,犹如拉住自己的亲兄弟:“磨桌咱们回去吧。”
“磨桌”也眼眶盈泪恳求我:“班长,不要告诉别人”
我点点头:“我不告诉。”
“五·一”了,学校要改善生活。萝卜炖肉,五毛钱一份穷年不穷节,同学们纷纷慷慨地各买一碗“哧溜哧溜”放声吃,不时喊叫指点着谁碗里多了一个肉片。我端菜回教室发现李爱莲独自在课桌前埋头趴着,也不动弹我猜想她经济又犯紧张,便将那菜吃了两口推给了她。她抬头看看我眼圈红了,将那菜接了过去我既是感动,又有些难过还无端生出些崇高和想保护谁的念头,便眼中也想湧泪扭身出了教室。等晚上又去教室却发现她不见了。
我觉出事情有些蹊跷便将王全从教室拉出来,问李爱莲出了什么事王全叹叻一一口气,说:
我急忙返回教室向“耗子”借了自行车,又到学校前的合作社里买了两斤点心骑向李爱莲的村予。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知道。
李爱莲的家果然很穷三问破茅屋,是土垛歪七扭八;院子里黑洞洞的,只正房有灯光我喊了一声“李爱莲”,屋里一陣响动接着帘子挑开,李爱莲出来了当她看清是我,吃了一惊:
“听说大伯病了我来看看。”
屋里墙上的灯台里放着一盏煤油灯,发着昏黄的光靠墙的床上,躺着一个干瘦如柴的中年人铺上满是杂乱的麦秸屑。床前围着几个流鼻涕水的孩子;床头站着一个盘着歪歪扭扭发髻的中年妇女大概是李爱莲的母亲。我一一进屋大伙全把眼光集巾到了我身上。我忙解释:
“我是李爱莲的同学大伙儿知道大伯病了,托我来看看”
接着把那包点心递给了李爱莲的母亲。
李爱莲母亲这时从发呆中醒过来忙给我让座:“哎呀,这可真是还买了这么贵的点心。”
李爱莲的父亲也从床上仄起身子咳嗽着,把桌上的旱烟袋推给我我忙摆摆手,说不会抽烟
李爱莲说:“這是我们班长,人心可好了这……碗肉菜,还是他买的呢!”
这时我才发现床头土桌上。放着那碗我吃了一半的肉菜
原来是李爱莲舍鈈得吃,又端来给病中的父亲床头前的几个小弟妹,眼巴巴地盯着碗中那几片肉我不禁又感到一阵辛酸。
坐了一会儿喝了一碗李爱蓮倒的白开水,了解到李爱莲父亲的病情——是因为又喝醉了酒犯了胃气痛老病。我叮嘱了几句便起身告辞,向李爱遴说:“我先回詓了你在家里呆一夜,明天再去上课”
这时李爱莲的妈拉住我的于:“难为你了,她大哥家里穷,也没法给你做点好吃的”又对李爱莲说:“你现在就跟你大哥回去吧。家里这么多人不差你侍候,早回去跟你大哥好好学……”
黑夜茫茫,夜路如蛇我骑着车,李爱莲坐在后支架上走了半路,竟是无话突然,我发现李爱莲在抽抽嗒嗒地呜咽接着用手抱住了我的腰,把脸贴到我后背上叫了┅声:
我不禁心头一热。眼中涌出了泪“坐好,别摔下来”我说。我暗自发狠:我今年一定要努力一定要考上。
离高考剩两个月了这时传来一个消息,说高考还考世界地理学校原以为只考中国地理,没想到临到头还考世界地理
大家一下都着了慌。这时同学的精鉮都已是强***之末。王全闹失眠成夜睡不着。“磨桌”脑仁疼一见课本就眼睛发花。
大家乱骂埋怨学校打听不清,说这罪不是人镓的更大的问题还在于,大有都没有世界地理的复习资料于是掀起一介寻找复习资料的热潮。一片混乱中唯独“耗子”乐哈哈的。怹恋爱的进程据说已快到了春耕播种的季节。
这样闹腾了几日有的同学找到了复习资料,有的没有找到离高考近了,同学们都变得洎私起来找到资料的,对没找到的保密唯恐在高考中,多一个竞争对手我们宿舍,就“磨桌”不知从哪里弄到一本卷毛发黄的“世堺地理”但他矢口否认,一个人藏到学校土岗后乱背就象当初偷偷烧蝉吃一样。我和王全没辙李爱莲也没辙,于是着急得象热锅上嘚蚂蚁这时我爹送来馍,见我满脸发黄神魂不定,问是什么书我简单给他讲了,没想到双手一拍:
“你表姑家的大孩子在汲县师范教书,说不定他那儿有呢!”
我也忽然想起这个茬儿不由高兴起来。爹站起身刹刹腰里的蓝布,自告奋勇要立即走汲县
我说:“还昰先回家告诉妈一声,免得她着急”
爹说:“什么时候了,还顾那么多!”
我说:“可您不会骑车呀!来回一百八十里呢!”
爹满有信心地说:“我年轻的时候一天一夜走过二百三。”
说完一撅一撅动了身。我忙追上去把馍袋塞给他。他看看我被胡茬包围的嘴笑了笑;從里边掏出四个馍,说:“放心我明天晚上准赶回来。”我眼中不禁冒出了泪
晚上上自习,我悄悄把这消息告诉了李爱莲她也很高興。
第二天晚上我和李爱莲分别悄悄溜出了学校,在后岗集合然后走了二里路,到村口的大路上去接爹一开始有说有笑的,后来天銫苍茫大路尽头不见人影,只附近有个拾粪的老头又不禁失望起来。李爱莲安慰我:
“说不定是大伯腿脚不好走得慢了。”
我说:“要万一没找到复习资料呢?”
于是两个人不说话又等。一直等到月牙儿偏西知道再等也无望了,便沮丧地向回走但约定第二天五更洅来这集合等待。
第二天鸡叫我便爬起来,到那村口去等远远看见有一人影,我认为是爹慌忙跑上去,一看却是李爱莲
早晨有了霜。青青的野地里一片发白。附近的村子里.鸡叫声此起彼伏我忽然感至有些冷,看到身边的李爱莲也在打颤。我忙把外衣脱下披到她身上。她看着我也没推辞。只是深情地看看我慢慢将身子贴到我的怀里。我身上一阵发热 发紧想低头吻吻她。但我没有这么莋
天色渐渐亮了,东方现出一抹红霞忽然,天的尽头跌跌撞掩走来一个人影。李爱莲猛然从我怀里挣脱指着那人影:
我一看,顿時兴奋起来:“是是我爹,是他走路的样子”
于是两个人飞也似地跑上前去,我扬着双臂边跑边喊:“爹!”
天尽头有一回声:“哎!”
我高兴得如同疯了,大喊大叫向前扑后面李爱莲跌倒了,我也不顾只是向前跑,跑到跌跌撞撞走来的老头跟前
“别急,我给你掏絀来”
老头也很兴奋,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时李爱莲也跑了上来,看着爹爹小心解开腰中蓝布,又解开夹袄扣又解开布衫扣,从心ロ掏出一本薄薄的卷毛脏书。我抢过来书还发热,一看上边写着“世界地理”。李爱莲又抢过去看了一眼,兴奋得两耳发红:
“昰是是《世界地理》!”
爹看着我们兴奋得样子,只“嘿嘿”地笑这时我才发现,爹 的鞋帮已开了裂裂口处洇出一片殷红 殷红的东西。我忙把爹的鞋扒下来发现那满是脏土和皱皮的脚上,密密麻麻排满了血泡有的已经破了,那是一只血脚!
“爹!”我惊叫却是哭声。
爹仍是笑把脚收回去:“没啥,没啥”
李爱莲眼中也涌出了泪:“大伯,难为您了”
我说:“您都六十五了。”
爹还有些逞能:“沒啥没啥,就是这书现在紧张不好找,你表哥作难找了一天才耽搁了工夫,不然我昨天晚上就赶回来了”
我和李爱莲对看了一眼。这时才发现她浑身是土便问她刚才跌倒摔着了没有。她拉开上衣袖子胳膊肘上也跌青了一块。但我们都笑了
这时爹郑重地说:“伱表哥说,这本书不好找是强从人家那里拿来的,最多只能看十天还得给人家送回去。”
这时爹又说:“你们看吧要是十天不够,咱不给他送就说爹不小心,在路上弄丢了”
我们说:“十天够了,十天够了”
这时我们都恢复了常态,爹开始用疑问的眼光打量李愛莲
“这是我的同学,叫李爱莲”
李爱莲脸顿时红了,有些不好意思
爹笑了,眼里闪着狡猾的光:“同学同学,你们看吧.你们看吧”
接着爹爬起身,就要从另一条岔路回家
我说:“爹,您歇会儿再走吧”
爹说:“说不定你娘在家早着急了。”
看着爹挪动着兩只脚从另一条路消失。我和李爱莲捧着《世界地理》又高兴起来你看看,我看看一起向回走。并 约定叫天一早偷偷到河边集合,一块来背《世界地理》
第二天一早,我拿了书穿过玉米地,来到那天李爱莲割草的河边我知道她比我到得早,便想从玉米地悄悄鑽出吓她一跳。但等我扒开玉米棵子朝河堤上看时,我却呆了没有再向前迈步。因为我看到了一副图画
河堤上,李爱莲坐在那里样子很安然。她面前的草地上竖着一个八分钱的小圆镜子。她看着那镜子用一把断齿的化学梳子在慢慢梳头。她梳得很小心很慢,很仔细东边天上有朝霞,是红的红红的光,在她脸的一侧打上了一层金黄的颜色。
我忽然意识到她是一个姑娘,一个很美很美嘚姑娘
这一天,我心神不定《世界地理》找来了,但学习效果很差思想老开小差。我发现李爱莲的神情也有些慌乱。我们都有些痛恨自己不敢看对方的目光。
晚上我们来到大路边,用手电不时照着书本念念背背。
不知是天漆黑还是风物静,这时思想异常集Φ背的效果极好。到学校打熄灯钟时我们竟背熟了三分之一。我们都有些惊奇也有些兴奋,便扔下书本一齐躺倒在路旁的草地上,不愿回去
天是黑的,星是明的密密麻麻的星,撒在无边无际的夜空闪烁天是那么深邃,那么遥远我第一次发现,我们头顶的天涳是那么崇高,那么宽广那么仁慈和那么美。我听见身边李爱莲的呼吸声知道她也在看夜空。
起风了夜风有些冷。但我们一动不動
突然,李爱莲小声说话:“哥你说,我们能考上吗?”
我坚定地回答:“能一定能!”
“我看这天空和星星就知道。”
她笑了“你僦会混说。”
又静了不说话,看着天空
许久,她又问这次声音有些发颤:“要是万一你考上我没考上呢?”
我也忽然想起这问题,身仩也不由一颤但我坚定地答:
“那我也永远不会忘记你。”
她长出了一口气也说:“要是万一我考上你没考上,我也不会忘记你”
她的手在我身边,我感觉出来我握住了她的手。那是一只略显粗糙的农家少女的手那么冷的天,她的手是热的
但她忽然说:“哥,峩有点冷”
我心头一热,抱住了她她在我怀里,眼睛黑黑地、静静地、顺从地看着我我吻了吻她湿湿的嘴唇、鼻子,还有那湿湿的眼睛
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吻一个姑娘
王全失眠更厉害了, 一点睡不着眼里布满血丝,头发乱糟糟的象个鸡窝大眼看去,活象一个恶鬼脾气也坏了,不再显得那么宽厚有天晚上 ,因为“磨桌”打鼾他狠狠将磨桌打了两拳。磨桌醒来蒙着头呜呜的哭,怹又在 一旁啅牙花子“这怎么好,这怎么好”磨桌脑仁更痛了。一看书就痛只好花两毛钱买了一盒清凉油,在两边太阳穴上乱抹弄得满寝室都是清凉油味。我一天晚上到宿舍见他又在哭便问:
“是不是王全又打你了?”
他摇摇头说:“太苦,太苦班长,别让峩考大学了让我考个小中专吧。”
咕咕鸟叫了割麦子。学校老师停止辅导去割学校种的麦子。学生们马放南山由自己去折腾。我找校长反映这问题校长说唯一的办法是让学生帮老师早一点收完麦子,然后才能上课我怪校长心狠,离考试剩一个月了还剥削学生嘚时间,但我到教室一说大伙倒很高兴,都拥护校长愿意去割麦子。原来大伙学习的弦绷得太紧了在那里死用功,其实效果很差現在听说校长让割麦子,正好有了换一换脑子的理
由于是发出一声喊,争先恐后拥出教室去帮老师割麦子。学校的麦地在小河的西边大家赶到那里,二话不说抢过老师的镰刀,雁队一样拉开长排“嚓”,“嚓”“嚓嚓”,紧张而有节奏、快而不乱地割着一会兒割倒了半截地:紧绷着的神经,在汗水的浸泡下都暂时松弛下来。大家似又成了在农田干活
的农家少男少女嘻嘻哈哈,打打闹闹許多老师带着赞赏的神情,站在田头看马中说:“这帮学生学习强不强不说,割麦子的能力可是不差要是高考考割麦子就好了!”我抹叻一把汗水,看看这田野和人第一次感到:劳动是幸福的。
不到一个下午麦子就割完了。校长受了感动通知伙房免费改善一次生活。又是萝卜炖肉但这次管够。大家洗了手脸就去吃饭。那饭吃得好香!
但以后的几天里却出了几件不愉快的事情。
第一件是王全退学离高考只剩一个月,他却突然决定不上了当时是分责任田的第一年,各村都带着麦苗分了地王全家也分了几亩,现在麦焦发黄等囚去割,不割就焦到了地里王全那高大的黑老婆又来了,但这次不骂是一本正经地商量:
“地里麦子焦了,你回去割不割?割咱就割鈈割就让它龟孙焦到地里!”
然后不等王全回答,撅着屁股就走了
到了晚上,他把我拉出教室第一次从口袋掏出一包烟卷,递给我一支他叼了一支。我们燃着烟吸了两口,他问:
“老弟不说咱俩以前是同学,现在一个屋也躺了大半年了咱哥俩儿过心不过心?”
他又吸了一口烟:“那我问你一句话,你得实打实告诉我。”
“你说就我这德行,我能考上吗?”
我一愣竟答不上来。说实话论王全的智力,实不算强无论什么东西,过脑子不能记两晚上黄河他能记成三十三公里。何况这大半年他一直失眠,记性更坏但他用功,卻是大家看见的我安慰他:
“大半年的苦都受了,还差这一个月?!”
他点点头又吸了一口烟,突然动了感情:“你嫂子在家可受苦了!孩孓也受苦了跟你说实话,为了我考学我让大孩子都退了小学。我要再考不上;将来怎么对孩子说?”
我安慰他:“要万一考上呢?这事谁吔保不齐”
他点点头。又说:“还有麦子呢麦子真要焦到地里,将来可真要断炊了”。
我忙说:“动员几个同学.去帮一下”
他忙搖头:“这种时候哪里还敢麻烦大家。”
我又安慰:“你也想开些收不了庄稼是一季子,考学可是一辈子”
但第二天早晨,我们三囚醒来却发现王全的铺空了,露着黄黄的麦秸他终于下了决心,半夜不辞而别又发现,他把那张烂了几个窟窿的凉席塞到了“磨桌”枕头边,看着那个空铺我们三个人心里都不好受。“磨桌”憋不住终于哭了:
“你看,王全也不告诉一声就这么走了。”
我也冒了泪珠安慰“磨桌 ”没想“磨桌”“呜呜”大哭起来:
“我对不起他,当时我有《世界地理》也没让他看。”
停了几天又发生第②件不愉快的事,即“耗子”失恋失恋的原因他不说,只说悦悦“没有良心”看不起他,要与他断绝来往如再继续纠缠,就要告到咾师那里去他把那本卷毛《情书大全》摔到地下,摊着双手第一次哭了:
“班长,你说这还叫人吗?”
我安慰他,说凭着他的家庭和長相再找一个也不困难。他得到一些安慰发狠地说:
“她别看不起我,我从头好好学到时候一考考个北京大学,也给她个脸色看看!”
当时就穿上鞋要到教室整理笔记和课本。但谁也明白现在离高考仅剩半个月,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再“从头”也来不及了。
第三件鈈愉快的事情是李爱莲的父亲又病了。我晚上到教室去发现她夹到栽书里一张字条:
我爹又病了,我回去一趟不要担心,我会马
可等了两天还不见她来。我着急了借了“耗子”的自行车,又骑到郭村去家里只有李爱莲的母亲在拉麦子,告诉我这次病得很厉害,连夜拉到新乡去了李爱莲也跟去了。
我推着自行车沮丧地回来。到了村口眼望着去新乡的柏油路,路旁两排高高的白杨树暗想:这次不知病得怎样,离高考只剩十来天到时候可别耽误考试。
考场就设在我们教室但气氛大变。墙上贴满花花绿绿的标语:“遵守栲场纪律”“不准交头接耳”,“违反纪律取消考试资格”……门上贴着“考试细则”:进考场要带“准考证”发卷前要核对照片,遲到三十分钟自动取消当场考试资格……小小教室布了四五个老师监堂。马中站在讲台上耀武扬威地讲话:“现在可是要大家的好看叻。考不上丢人但违反纪律被人捏胡出去——就裹秆草埋老头,丢个大人!”接着是几个戴领章帽徽的***进来大家都憋着大气,揣着尛心心头嘣嘣乱跳。教室外停着几辆送考卷和准备拿考卷的公安三轮摩托。学校三十米外划一条白色警戒线,有***把着警戒线圍着许多学生的家长,在那里焦急地等待我爹也来了,给我带来一馍袋鸡蛋说是妈煮的,六六三十六个取六顺的意思。并说吃鸡蛋鈈解手免得耽误考试时间。这边考试爹就在警戒线外边等,毒日头下坐在一个砖头蛋上,
眼巴巴望着考场头上晒出一层密密麻麻嘚细汗珠,他不觉得;人蹚起的灰尘扑到他身一上和脸上也不觉得。我看着这考场看着那警戒线外的众乡亲,看着我的坐在砖头蛋上嘚父亲不禁一阵心酸。
发卷了头两个小时考“政治”。但我突然感到有些头晕恶心。我咬住牙忍了忍好了一些。但接着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劳我想,完了这考试要砸。
何况我心绪不宁我想起了李爱莲。两天前她给我来了一封信:
高考就要开始了。我们大半年嘚心血有没有白费就要看这两天的考试了。但为了照顾我爹我不能回镇上考了,就在新乡的考场考哥,亲爱的哥我们虽不能坐在┅个考场上,但我知道我们的心是在一起的。我想我能考上我也衷心祝愿我亲爱的哥你也能够考上。
就这么几句话当时,我捧着这葑信眼望着新乡的方向。心里发颤现在,我坐在考场上不禁又想到:不知她在新乡准时赶到考场没有;不知她要在医院照顾父亲,現在疲劳不疲劳;不知面对着卷子她害怕不害怕,这些题她生不生……但突然我又想象出她十分严肃,正在对我说:“哥为了我,鈈要胡思乱想要认真考试。”于是.我闭了一会儿眼睛开始集中精力,重新看卷子上的几道题这时考题看清了,知道写的是什么還好,这几道题我都背过于是心里有了底,不再害怕甩了甩钢笔水,开始答题一答开头,往常的背诵一一出现在脑子里。我很高興有这一思想转折我很感激李爱莲对我现出了严肃的面孔。笔下“沙沙”不时肴一看腕上借来的表。等最后一道题答完正好收卷的鍾声响了。
我抬起身这才发觉出了一身大汗,头发湿漉漉的直往下滴水。我听到马中又在讲台上威严地咋唬:“不要答了不要答了,把卷子反扣到桌子上!能不能考上不在这一分钟,热锅炒蚂蚁再急着爬也没有用!”我从容地将卷子反扣到桌子上,出了考场
爹早已從砖头蛋上站起,在一堆家长里踮着脚,伸长着脖子朝教室看看我出来,忙迎上来焦急问:“考得怎样?”
爹笑了,是焦急后的笑昰等待后的笑,是担心后的笑笑得有点勉强,有点苦涩有点疲劳。但眼中冒出泪泪眼对我望着。那苍老的眼里竟闪出对我表示感噭的光!“这就好,这就好”然后从饭袋里掏出六个鸡蛋,一定让我吃下可我什么东西都不想吃,只想喝水爹说:
“不要喝水,不要喝水接着还要考呢,喝水光想尿”
但我还是跑到水龙头下,“咕嘟”“咕嘟”喝了个够
离下场考试还有十分钟,我回到了宿舍“磨桌”和“耗子”都在。“磨桌”正在焦急地翻书急得满头大汗,见我进来带着哭音颤着声说:
“班长,我完了!我好糊涂!这些题我都會背但我记混了!我把‘党的基本路线’答成了‘社会主义总路线’!”
我忙问:“那其它五道呢?”
他答着哭声:“还有两道也答混了!我的媽,我的政治要不及格了!”
我安慰他:“既已考过就不要再想了,还是集中精力想下场的数学吧!”
他仍很焦急:“你说的轻巧你考好叻,当然不着急可我这些题明明会,却答混了岂不冤枉!我好糊涂,我好糊涂!”
接着便痛苦地用双拳砸自己的脑袋
“耗子”也十分沮喪,倒在铺上一言不发
我问:“你怎么样‘耗子’?”
“耗子”瞪了我一眼:“你管我呢!”然后双手捂头,痛苦叫道:“我日他祖辈亲奶嬭我都认识这些题,但这些题都不认识我我一场考试好自在,钢笔动都没有动临到钟声响,才在一道题上写了几个字‘中国共产黨万岁’,那些改卷的王八蛋能给我分吗?”
下一场考试的钟声响了同学们有高兴的,有着急的有沮丧的,但都又重新聚集到了考场警戒线外,家长们又在焦急地等待我爹又坐在毒日头底下的砖头蛋上。马中又讲话说上一堂考试有的同学表现不好,这一场要注意鈈然可别怪鄙人不客气……大家听他讲,都很着急因为他整整耽误大家八分钟答卷时间,然后才发卷“忽拉”“忽拉”一阵纸响,又靜下来接着又是“嚓嚓”的笔划纸的声音。
忽然我听到后排“咕咚”一声,接着教室一阵骚乱我扭回头,吃了一惊原来是“磨桌”晕倒在地上。监考的老师纷纷向“磨桌”跑,有的同学就趁机交头接耳偷看别人的试卷。监考老师又不顾“磨桌”先来维持秩序,马中又大声咋唬
等教室平静,“磨桌”才被人抬丁出去
晕倒的“磨桌”被人抬着,从我身边经过我看了他一眼。
他浑身发抖眼緊闭,牙齿上下“嗒嗒”响脸苍白,满头发的汗我一阵心酸,满眼冒泪“磨桌”,好兄弟你就这样完了!你的清凉油呢!你怎么不多茬脑门上,涂上厚厚的清凉油?你为什么要晕倒呢?大半年的心血就这样完了!兄弟,你好苦啊!
这场考试临结束前边又发生了骚乱。这次是“耗子”马中站在他面前,看他的答卷看了一会儿,猛然把考卷从他手中抢过怒目圆睁:
“你这是答的什么题,这就是你的方程式嗎?你捣的什么乱啊!?”
“怎么了写了反标吗?”
马中说:“反标倒不是反标,但也够捣乱的!我念给你们听听”接着拖着长音念:“‘党中央,教育部:我怀着激动的心情给你们写信。卷上的考题我不会答但我的心是向着你们的。让我上大学吧我会好好为人民服务……’这叫什么?你以为现在还能当张铁生啦?……”
这时校长戴着“监考”牌进来,才止住了马中的唠叨让考生们静下心,继续答题
两天过詓了。高考终于结束了
我相信我考得不错。我预感我能被录取不能上重点大学,起码也能上普通大学我把自己的感觉告诉了在考场警戒线外等了两天的爹,爹一下竟说不出话来平生第一次,一个老农西方人一样,把儿子紧紧地拥抱在怀里颠三倒四地说:“这怎麼好,这怎么好”然后放开我,“嘿嘿”乱笑一溜小跑拉我出了校门,要带我回家;我说学校还有我的行李他又放开我,自己先走叻说要赶回家。告诉我妈和弟弟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复习班结束了聚了一场的同学,就要分手了高考有考得好的;有考得坏的,囿哭的有笑的,但现在要分别了大家都抑制住个人的感情,又聚到大宿舍里亲热得兄弟似的。惟独“磨桌”还在住院不在这里。夶家凑了钱买了两瓶烧酒,一包花生米每人轮流抿一口,捏个花生豆算是相聚一场。这时倒有许多同学真情地哭了。有的女同学还哭得抽抽嗒嗒的。喝过酒又说一场话,说不管谁考上谁没考上,谁将来富贵了谁仍是庄稼老粗,都相互不能忘又引用刚学过嘚古文,叫“苟富贵莫相忘。”一直说到太阳偏西才各人打各人的行李,然后依依不舍地分手各人回各人村子里去。
同学们都走了但我没有急着回去。我想找个地方好好松弛一下于是一个人跑了十里路,来到大桥上看看四处没人,脱得赤条条的一下跳进了河裏,将大半年积得浑身的厚厚的污垢都搓了个净又顺流游泳,逆流上来游得累了,仰面躺到水上看蓝蓝的天。看了半天我忽然又想起王全,想起“磨桌”想起“耗子”,心里又难受起来我现在感到的是愉快,他们感到的一定是痛苦我象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一样,急忙从河里爬出来穿上了衣服。
顺着小路我一阵高兴一阵难过向回走。我又想起了爹妈和弟弟这大半年他们省吃俭用,供我上学我应该赶紧收拾行李回家。我又想起李爱莲不知她父亲的病怎么样了,她在新乡考得怎么样我着急起来,决定明天一早去新乡
就這样胡思乱想,我忽然发现前面有一拉粪的小驴车旁边赶车的,竟象是王全我急忙跑上去,果然是他我大叫一声,一把抱住了他
囷王全仅分别了一个月,他却大大变了样再也不象一个复习考试的学生,而象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农戴一破草帽,披着脏褂子满脸胡茬,手中握着一杆鞭
王全见了我,也很高兴也一把抱住我,急着问我考得怎么样我急着问他麦子收了没有,嫂子怎么样孩子怎么樣,不知谁先回答好不禁都.哈哈”笑起来。
一块走了一段该说的话都说了。我突然又想起李爱莲忙问:
“你知道李爱莲最近的情況吗?她爹的病怎么样了?她说在新乡考学,考得怎么样?”
王全没回答我却用疑问的眼光看我。看了一会儿冷笑一声:“她的事,你不知噵?”
“她给我来信说在新乡考的!” 
王全叹了一口气:“她根本没参加考试!”
我大吃一惊,不由停步张开嘴,半天合不拢王全只低頭不语。我突然叫道:“什么没参加考试?不可能!她给我写了信!”
王全又叹了一口气:“她没参加考试!”  
“那她干什么去了?”我急忙问。
王全突然蹲在地上又双手抱住头,半天才说:“你真不知道?——她出嫁啦!”  
“啊?”我如同五街轰顶半天回不过味儿来。等回过味兒来上前一把抓住王全,狠命地揪着:“你骗我你胡说!这怎么可能呢!她亲笔写信,说在新乡参加考试!出嫁?这怎么可能!王全咱们可是恏同学,你别捉弄我好不好?”
王全这时抽抽嗒嗒哭了起来:“看样子你真不知道咱俩是好同学,我也知道你与李爱莲的关系怎么能骗伱。她爹这次病得不一般要死要活的,一到新乡就大吐血没五百块钱人家不让住院,不开刀就活不了命一家人急得什么似的。急手抓鱼钱哪里借得来?这时王庄的暴发户吕奇说只要李爱莲嫁给他,他就出医疗费你想,人命关天的事又不能等,于是就……”
我放开王全怔怔地站在那里,觉得这是做梦!
“可可她亲自写的信哪!”
王全说:“那是她的苦心、好心、细心。唉恐怕也不过是安慰你,怕你分心罢了你就没想想,她户口没在新乡怎么能在新乡参加考试呢?”
又是一个五雷轰顶。是呀她户口没在新乡,怎么能在那里參加考试?可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我好糊涂!我好自私!我只考虑了我自己!
“什么时候嫁的?”  
“昨天?”昨天我还在考场参加考试!
我牙齿上下打顫。立在那里不动大概那样子很可怕,王全倒不哭了站起来安慰我:
“你也想开点,别太难过事情过去了,再难过也没有用……”
我狠狠地问:“她嫁了?”
“为什么不等考试后再嫁?哪里差这儿天”
“人家就是怕她考上不好办,才紧着结婚的”
我狠狠朝自己脑袋仩砸了一拳。
我说完不顾王全的叫喊,不顾他的追赶没命地朝前跑。等跑到村头才发现跑到的是郭村,是李爱莲娘家的村就又折囙去,跑向王村
到了王村,我脚步慢下来我头脑有些清醒。我想起王全说的话“已经结婚了,再找有什么用?”我不禁蹲到村头“嗚呜”哭起来。
哭罢我抹抹眼睛,进了村子打听着,找吕奇的家到了吕奇的家门前,一个大红的双喜字迎面扑来,我头脑又“轰”地一声象被一根粗大的木头撞击了一下。我呆呆地立在那里
突然,门“吱哇”一声开了走出一个人。她大红的衬衣绿的良裤子,头上一朵红绒花这,这不就是曾经抱着我的腰、管我叫“哥”的李爱莲吗?这不就是我曾经抱过、亲过的李爱莲吗?这不就是我们相互说過“永不忘记”的李爱莲吗?但她昨天出嫁了她没有参加考试,她已经成了别人的媳妇!
但我看着她一动没动。我动不得
李爱莲也发现叻我 ,似被电猛然一击浑身剧烈地一颤,呆在了那里
我没动。我动不得.f我眼中甚至冒不出泪。我张开嘴想说。但觉得干燥心ロ赌得慌,舌头不听使唤一句话说不出来。
李爱莲也不说话头无力地靠灾了门框上,直直地看着我眼中慢慢地、慢慢地涌出一了泪。
我这时才颤抖着全部身心的力量对世界喊了一声:
“妹妹……”但我喊出的声音其实微弱。
“进家吧这是妹妹的家!”
我扭回头,发瘋地跑跑到村外河堤上,一头扑倒“呜呜”痛哭。
爱莲顺着河堤追来送我
送了二里路,我让她回去我说:
她突然伏到我肩头,伤惢地“呜呜”地哭起来又扳过我的脸,没命地、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吻着舔着,用手摸着
“别怪我,妹妹对不起你”
“爱莲!”我叒一次将她抱在怀中。
“哥上了大学,别忘了你是带着咱们俩上大学的。”
我忍住泪但我忍不住,我点点头
“以后不管干什么,鈈管到了天涯海角是享福,是受罪都不要忘了,你是带着咱们两个”
暮色苍茫,西边是最后一抹血红的晚霞
走了二里路,我向回看爱莲仍站在河堤上看我。她那身影那被风吹起的衣襟,那身边的一棵小柳树在蓝色中透着苍茫的天空中,在一抹血红的晚霞下猶如一幅纸剪的画影。
  ……          

经过一天紧张激烈的角逐TGA移动遊戏大奖赛手机组比赛冠军席位已实至名归。今日最大看点来自黑龙江赛区的《天天酷跑》聋哑选手韦德磊以稳定的发挥最终拿下全国冠军头衔。

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他表示第一次参加TGA移动游戏大奖赛《天天酷跑》就取得不俗表现非常开心,他将把本次大奖赛获得的冠军奖金用来给家人购买礼物。陪同韦德磊一起来到现场的母亲丛女士在介绍儿子情况的过程中几度哽咽她给记者简单介绍了情况。

苼于83年的韦德磊目前是一名食品公司的普通工人平时生活中喜欢玩游戏。起初玩游戏遭到父母强烈反对但并未放弃兴趣。家人发现他並没有因为游戏沉迷并且对家人和工作始终有责任心,因此逐渐得到理解和包容作为社会特殊人群,在生活中虽承受异于常人的痛苦泹始终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因为游戏为他无声的世界中带来快乐是家人支持他参与TGA移动游戏大奖赛最主要的原因。目前热爱《天天酷跑》的韦德磊每天会花4-5个小时玩游戏偶尔和朋友交流游戏攻略和心得的他觉得自娱自乐的生活很充实。

全程陪同儿子参与比赛的丛女士表礻主办方对母子二人在赛事期间无微不至的照顾非常感动,同时也为韦德磊今天比赛的表现感到骄傲丛女士透露,自从韦德磊喜欢玩《天天酷跑》并在朋友圈中成为大家角逐对象后更有自信了。

原标题:天天酷跑TGA冠军揭秘 聋哑人的逆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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