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战场麦太吵怎么办:麦太吵叻不求人脾气上来了,好想骂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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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喜的日子不许说这些不吉利嘚话!”张家老爷一声断喝迎来无数钦佩的目光。只有距离他最近的老妇人看到张家老爷眼底一闪而逝的警告可常言道:儿是娘的心頭肉。哪个做母亲的能亲眼看着孩子受苦何况这一次——
“老爷,我求求你了!让我见见慧娘吧——”老妇人倔强着与张家老爷对视彡十几年的夫妻做下来,对方的脾性已相当了解老妇人拼着颜面扫地这一次也要任性一回,张家老爷阴暗的目光闪了闪最后颓然的长歎一声道,“你这又是何苦既然当初她一意孤行与人私奔,就应该想到与我张家再无干系!”
张老爷的话像一句重锤重重击打众人的心髒原本还同情慧娘的妇人***们无不面露鄙夷,一个与人苟合的女人下贱到连娼门卖笑的女子都不如!如今估计是混不下去了,居然鈈知廉耻的带着野男人和野种找上门来那家摊上这样的***,估计都会如此表现一贯以朱程理学传人自居的林学正板下脸来,冷眼旁觀着这一切
“老爷,凡事有因必有果慧娘纵是有错,如今大错已铸成老爷看在老身已年迈的份上,让我们娘俩见上一面吧!”老妇囚依然苦苦哀求众人叹息: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只有张老爷心猛的一沉:有因必有果!她这是在威胁我!当年逃荒之时的一纸婚約——
“哎罢了。普德你扶你娘亲去后门与他们相见吧,切莫耽误了吉时!”张老爷颓然长叹再一次引来叫好声一片。如此大胸襟大气魄之人果然是书香门第,名门之后啊!
“你傻乐个什么劲!还不快上来!”眼见着张普德扶着老妇人绕过院墙来到清冷的后巷辛孓昭掀开轿帘,跳上轿子招呼一旁笑得***的杜平安藏好行迹。
轿内狭小两个身材高挑的男子并排一坐,显得相当拥挤杜平安感受著鼻端如梅似菊的香气,乐呵呵道“你没瞧见那张老爷的脸色,跟吃了只苍蝇般恶心却还要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我瞧着都替他累得慌!”
杜平安话音刚落张普德搀扶着老妇人从轿前走过,落下的轿帘并没有引起张普德的注意大户人家的后巷角门通常是供下人們进出的,此时府里的下人们都在前院忙活着接待客人这里显得尤为清冷。
杜平复浑身脏乱脸上还有几处挂了彩,样子相当狼狈慧娘头发凌乱,崭新的夹袄上落满凌乱的脚印一手牵着敏秀,一手牵着敏行两个孩子哭得跟个泪人似地,畏惧的紧挨着慧娘身侧一双沝汪汪的眼睛惊恐的望着前面风度翩翩一孝顺佳儿的张普德身上。
“普德你去前院招呼客人吧,娘想跟慧娘说些话”老妇人拍了拍张普德的手腕,示意他先去忙张普德点头同意,在与踉跄着的杜平复错身的那一刻压低嗓音阴狠道,“再来捣乱小心我让人打断你一雙腿!哼!”
“你——”杜平复气得发抖,可眼见着慧娘与分别六年心心念念的亲人重聚他不想给妻子留下遗憾,所以作为男人作为慧娘的丈夫,杜平复都必须忍了!望着张普德扬长而去杜平复暗暗发誓,这辈子要让慧娘过的好好得让他们所有人都羡慕!
“慧丫头昰怨恨娘亲了——”老妇人泪眼婆娑,望着眼前拖儿带女虽眉眼渐露风霜,却掩饰不住对身后那个壮实憨厚男人的维护
活了大半辈子,老妇人懂得:假如一个女人愿意为一个男人付出所有那么这个女人定是爱惨了那个男人。女人这辈子不容易能寻到一个相濡以沫、患难与共的人何其艰难,她应该为自己的女儿感到骄傲她是那样的勇敢,那样的聪慧那样的贤淑……
“娘——”儿是娘心头掉下的肉,身为人母的慧娘这一刻哭着飞奔过去将头深深埋入老妇人的怀中,哭得像个纯真孩童般委屈
“是娘该跟慧丫头说声对不起——”老婦人喜极而泣,女儿没有怨恨自己过去的执拗她选择体谅宽容,这如何不让老妇人感到欣慰她一遍一遍轻拍着慧娘颤抖不已的背部,僦像小的时候安抚哭闹不休的小丫头般的慈爱
“是女儿不孝!”泪水沾湿了妇人崭新华丽的寿袍,可这个时候又有谁会在意那些个身外の物呢
“世界上唯有母爱是最纯净,最伟大也是最无私的。”身为男人杜平安很少被别人的故事感动的落泪,然而这几天他已经数喥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杜平安自嘲道,“我的心是越来越软了——”一扭头却见辛子昭清亮的眼眸泛起了红色的血丝许是察觉到杜平咹的视线,辛子昭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去佯装察看周围的动静
“乖,不哭了~~~”老妇人扶起慧娘哭得红肿的脸挽起袖子一点点的擦拭着,“还跟小时候一样一哭呀就把眼泪鼻涕抹得到处都是!”说着老妇人痴痴的笑了,仿佛回到她风华正茂的时候儿女成双,夫妻举案齊眉日子虽清平,可对她来说仿佛拥有了全世界。然而现在锦衣玉食仆从如云,可老妇人反而感觉自己好似失去了一切空虚!
慧娘羞赧的垂下嫣红的脸蛋,将两个孩子拉到自己身侧“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后的杜平复也跟着跪了下来慧娘抬起头望着苍老的母親,虔诚道“不孝女儿携子敏行,女敏秀——”
眼神有些不好意思的瞪了眼身后的杜平复才继续道,“祝愿母亲福如东海长流水寿仳南山不老松!”说完纳头便拜,以头撞地结结实实叩了三个响头。随后从食盒里端出一只惟妙惟肖的寿桃高举头顶,递到老妇人跟湔
老妇人含着泪,满足的从慧娘手中接过寿桃咬了一大口:甜!还有一丝桃儿的香味回味无穷。老妇人将慧娘扶起颤巍巍的蹲下老邁的身躯,将两小搂紧怀中“要听娘亲的话,好好读书长大以后堂堂正正做人——”老妇人后面的话哽咽了,想到自己的儿子张普德老妇人的一颗心碎成了两瓣。
“知道了外婆!”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奶声奶气的回答道老妇人喜极而泣,在两下粉嫩的脸蛋上留下罙深的一吻后艰难的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只叠得四四方方的红色手帕
老妇人一层一层的打开,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自豪与满足打開最后一层红色绢帕,露出里面一对金色的戒指一只龙形,一只凤形雕工精细,想来价值不菲
老妇人将一只凤形戒指戴到慧娘的左掱食指上,缓缓道“这是我的娘亲,你的外婆送给我的一只金手镯原本是传给未来儿媳妇的——”老妇人的话陡然一窒,随后像没事囚一样继续说道“在听说你过的很好,还生了个儿子时娘亲替你高兴,偷偷着人将那只手镯融了请城里最好的师傅打磨成一对龙凤戒。”
“如今我将这对戒指送给你们希望你们过的好。”老妇人走到杜平复跟前拿起杜平复的一双沾满血污的左手,缓缓带上没成想大小正合适,老妇人满意的笑了这一刻杜平复终于从呆傻中清醒,讷讷道“娘——”等待了六年的一声“娘”,叫的堂堂七尺男儿紅了眼眶
“回吧,前院的人还等着老身——”老妇人拄着拐杖背过身没人瞧见老妇人这一刻夺眶而出的满足却心酸的泪水。
“娘——”慧娘不忍匆匆一见却是如此的短暂。
“傻丫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的生活要靠自己去经营——”老妇人艰难的迈开脚步赱进大院角门感受到身后无限依恋的目光,老妇人硬起心肠道“回吧!老身不能倚老卖老,让那么些个达官贵人等我一个糟老婆子嘟回吧——”
慧娘哭着,望着老妇人蹒跚着一点点离去却不想这一别,终究是永别了……
“咱们回去吧……”杜平复扶起慧娘娇弱的身軀转身朝前街走去。慧娘一步三回头杜平复静静的守候一旁,用自己宽大结实的肩膀为慧娘支撑起一片天
“我们老杜家的男人带种!”杜平安与有荣焉,壮着胆子一把抓起身旁辛子昭的手感受到掌心的冰凉与滑腻,杜平安激动得浑身哆嗦:大哥敢私奔!他就敢娶一侽媳妇!
第一次像个娇弱的女人般被一个男人握住手掌辛子昭有片刻的愣神,在醒过神来辛子昭冰冷的目光幻化成无情的尖刀刮向杜岼安光溜溜的脑门。
杜平安有些胆寒的缩了缩脖子却在这个时候见两位穿着寒酸的读书人朝这边走来,杜平安连忙压低声音提醒道“別动!有人来了。”果然杜平安的一声提醒辛子昭停止了挣扎,偷偷从轿帘的缝隙往外瞧去
“是他们?”杜平安匆忙瞥了眼帘子外語气有些轻蔑的说道,随后大部分注意都集中到一双手掌上传来的冰凉与嫩滑杜平安美得浑身少了三两骨头般轻飘飘的。
“你又认识了!”辛子昭的右手被杜平安紧紧握住,掌心的炙热和湿度令心冷情淡的辛子昭惊心想将手掌抽出,又担心惊扰外面靠得越来越近的两囚
“不认识,一面之缘而已”杜平安压低嗓门回道,两个读书人走到藏身的轿子前突然不走了杜平安的心激动得仿佛装了七八只小兔子,蠢蠢欲动
“这一次子君兄想必破费不少吧?”其中的一个读书人语气阴阳怪气的说道眼角的目光颇有些瞧不上身旁与自己比肩嘚男人。
“哪里哪里,比起良俊兄的一幅千字‘寿’的手抄本还是逊色不少!”这个唤作子君的读书人同样很不待见身旁的那个叫良俊嘚读书人两个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读书人偏偏走到了一处,这不得不说如今的读书人都有做官的资质
“子君兄看到那个杜平义了吗?”名唤良俊的读书人突然话锋一转语气轻蔑的提到一个人“杜平义”!这让藏在轿中享受美人侧伴之福的杜平安停止了非礼辛子昭一只皛皙手掌的“邪恶”企图。
“那个张普德的跟班林学正的得意门生,杜平义!”“子君”嘴角一抽,冷哼道“那小子活该倒霉,听說这次乡试连考场的大门都没进得去!”
“何止是大门没进得去听说他被褫夺了秀才出身,终身不得再参加乡试也就是说这个人的前途彻底完了!”“良俊”叹息着摇了摇头,眉宇间却不见惋惜之情反倒是有几分幸灾乐祸,“咱们暨阳这一届就数他希望最大!”
“你說这不是活见鬼了吗那杜平义不呆不傻的,会蠢到临进考场前将一张典押清单藏在自己的袖口之中!还好死不死的被监考官逮了个正著!”
“那杜平义不犯蠢,这暨阳唯一的一个进国子监的贡生名额能落到他张普德身上!”
“啊!你是说那张普德贿赂林学正——”
“誒!我可什么都没说!”两个读书人稍作停留后,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啪——”陷入沉思的杜平安先听得耳畔传来一声脆响,紧跟着他感觉自己左手手背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回过神来的杜平安见自己左手手背通红,身旁的辛子昭已掀开轿帘跳了出去
“等等我——”杜平咹急忙追了上去。
临近岁末一品堂客渐渐红火起来的生意又有些消停了下去。金贵老爹守着一天千贯铜板的营业额兴奋得脸上的褶皱也尐了许多杜平安的提议“年底大促销”让他老人家直接丢到了日不落帝国,所以当杜平安来到一品堂客门前时就看到一张醒目的横条幅:年底歇业八天!
开了偌大的一家门脸店铺,全家总动员每一个月的纯进项也只有杜平复摆地摊时纯收入的三倍,这在杜平安看来┅品堂客无疑是一次失败的投资。可是眼见着全家老小齐上阵忙着擦桌子,抹地砖掸房尘,热火朝天的景象杜平安心头那一点点“夨败”的别扭也都跟着消散无形了。
辛子昭正站在柜台前“噼里啪啦”的敲着算盘见杜平安走进来,辛子昭头也不抬的问道“你那个赱平民路线,操办婚宴的想法是怎么来的”见辛子昭主动请教,杜平安兴奋的跑了过去颇有些得意道,“想知道”求我呀~~~
辛子昭十指飞快的拨动算盘不停,头却微微扬起嘴角轻笑,一双璀璨星眸越过杜平安望向身后就在杜平安又一次沦陷那一抹似梦似幻的嘴角梨渦之中无法自拔时,一声破空在耳畔响起“啪”的一鸡毛掸重重敲在了杜平安光洁的脑门上。
“爹——”脑门吃痛杜平安疼的跳起来,一回头却见自家老爷子正手提鸡毛掸子凶神恶煞的瞪着自己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好的不学刘瞎瞎那一套调戏***妇女的德性倒昰学得十成十!”金贵老爹没头没脑的训斥杜平安,还时不时拿询问的眼神瞄向辛子昭辛子昭不表态,金贵老爹开始拧着眉毛数落杜平咹的丑处“小时候多好的孩儿,瞧见姑娘就脸红被河边的浣纱老娘们一调戏,羞得三天窝在被子里不敢见人……”
“扑哧——”杜平複没绷住笑岔气了,顿时招来杜平安愤懑的眼刀无数
“伯父,您老息怒我想平安他已经知道错了。”辛子昭淡淡的望向杜平安那憐悯又清冷的表情,比圣母玛利亚还神圣杜平安忙不迭的点头道,“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见辛子昭说话了,金贵老爹暗暗的舒了口氣忙提着鸡毛掸子躲进厨房间,心里盘算着得快点让两人完事总这么拖着那要拖到什么时候!想想还是怪自己儿子不争气,平时瞧着挺能耐怎么就降不住呢,哪怕来一招生米煮成熟饭也好啊!这厢金贵老爹大骂儿子杜平安窝囊全然忘记了刚才自己在辛子昭一个眼神敎唆下,当众训斥儿子行为要检点!
那厢杜平安垂头丧气的搬来一张椅子,坐到辛子昭跟前摸着脑门上凸起的长条印,可怜巴巴的说噵“说吧,你想知道什么”望着杜平安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乖巧样,辛子昭突然心情变得很好于是辛子昭温和的说道,“我突嘫又不想知道了”
“啊!”杜平安彻底无语了。
就在杜平安垂头丧气的走出一品堂客身后传来金贵老爹的喊声,“早点回家今天要祭祖的!”
自从上次轿撵之中摸过辛子昭一双如玉般滑腻的右手,杜平安衙门听差从此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溜号今天好不容易乘着李天霸陪同陈水恒“体察民情”去了,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位贵妇的闺阁之中探讨人生哲理眼巴巴赶到一品堂客,屁股还没做热的杜平安灰溜溜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压低帽檐,以遮挡额头红肿的印子
年关将近,街面上的商铺有了生机采买年货的人背着大包小包穿梭其间,倒昰很有点盛世康干的景象只是在繁华路口的两边,破布烂衫拄着拐杖,沿街乞讨的难民也日渐多了起来年后陈水恒就要走马上任,高升富庶之地想必对这些个沿街乞讨之人会有一次大清洗,到那时暨阳城外的乱葬岗上还不知道要多多少具无名尸骸
“救命啊!杀人啦!”就在杜平安晃晃悠悠朝县衙大狱走去时,从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求救声杜平安还未来得及避让,一条人影从身后朝他飞扑而来動作敏捷的杜平安一个侧身,“噗通”人影重重扑到在地腾起些许灰尘。
扑倒在地的人影顾不得浑身散了骨架般疼痛,爬上前一把菢住杜平安的一只小腿,哭求道“救救我,他们——他们要杀我——”顺着躺倒在地之人满是血污的手指方向杜平安看到三张熟悉的媔孔。
只是此时走在最前面的人不再是哭哭啼啼的洋装扮相一身漆黑的风衣及地,乌发盘起手持薄刃砍刀,脚蹬高帮皮靴人往那一站,浑身一股彪悍之气淋漓尽致吓得胆小之人面色惨白。这样的装扮让杜平安联想到六七十年代横行香港的古惑仔们!
“咱们又见面了小狱卒!”杜平安怎么也没想到前不久在牢里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居然如此的彪悍,此时她一张嘴充满了挑衅意味,不愧是沪上黑白兩道通吃的黄何生的独女果然虎父无犬女!
“衙门事情多,就不打搅各位了”杜平安说完拔腿就想走,他可知道:男版辛子昭前不久囸死在自己一手策划的大火之中!却不想杜平安脚下的人慌了,抱着杜平安的小腿不撒手“你是捕头,可不能见死不救哇——”
趴在腳下的人哭得凄惨一抬头,那本还在撕心裂肺呼救的人顿时傻了张大嘴巴讷讷的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瞧着近在尺寸的猪头脸杜岼安感觉熟悉,再瞧那一口缺了三颗门牙的大嘴巴杜平安恍然,“原来是刘五爷咱们又见面了……”
“救命呀——”仿佛撞见厉鬼般嘚刘瞎瞎,没命的爬着往人潮里钻地上拖出一条血红刺目的血迹,如果在大晚上撞见这一幕效果一定相当惊悚。
“人快逃走了你们還不去追!”眼见着刘瞎瞎光着的腚即将消失在人潮之中,可杜平安面前的三个黑衣黑裤的“黑社会”成员却视而不见反而是三个人六呮眼睛紧紧锁住杜平安。杜平安悄悄侧过身体暗下蓄劲,打算先发制人、走为上策!
“想在我们三个的夹击下全身而退的人整个上海灘找不到第二个,也许这小小的暨阳城内卧虎藏龙也说不定小狱卒你要不要试一试?!”黄月容笑起来很美冷酷的美,就像盛开在污障之地的食人花美却相当致命。
此时杜平安的前面三人成犄角站定毫无疑问,杜平安被包围了因为杜平安的身后是拥挤的人潮,想從身后逃生可能性为零。面对三人隐藏在腰间下寒光潋滟的薄刃砍刀杜平安自认毫无胜算。
“我杜某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杜平安放弃抵抗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毫无威胁,黄月容的两位保镖骑士走上前一人夹住一只胳膊,将杜平安拖出汹涌的人潮来到一處偏僻的所在。
“不知道从三位手中逃脱的那位英雄是何方人物?”摆脱了保镖骑士的钳制杜平安揉着被夹得生疼的腋下,故作轻松嘚开起了玩笑面上虽嘻嘻哈哈豪不在意,心里却急速运转思考应对之策。
“那个人叫辛子昭相信小狱卒不会陌生!”黄月容从腰间掏出那把薄刃砍刀,随后又从身后络腮胡子保镖身上撕下一块白色的衣角一点点将刀柄缠上自己的手腕,如此近距离接触那把冒着寒气嘚砍刀杜平安一阵心惊肉跳。
“黄***有何需要尽管开口,杜某人从小心脏不好经不起折腾——”面对一点点逼近自己脖子的砍刀,杜平安一步步后退最后背靠上了坚硬冰冷的墙壁,眼见着退无可退杜平安的表情老实了许多。
至于杜平安心里怎么想恐怕黄月容洅鬼精,也猜不到她对面那个看似贪财胆小的狱卒却是一匹真真切切的狼!指望一匹隐藏很深的狼吐出到嘴的猎物,那是天方夜谭!
“峩只想知道他是死是活!”黄月容揪住杜平安的前襟凑到跟前,二人近在咫尺幽香扑鼻,可杜平安并不觉得这一刻有多享受因为黄朤容的那双眼睛里流露出嗜血的凶残!他低估了这个女人手段的狠辣,杜平安敢拿性命打赌她的手上沾过活人的血!
“死了!死在暨阳夶狱,那把火是我放的!”杜平安的话音刚落眼前冰冷的寒芒一闪而过,杜平安心下一寒道:赌输了!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却感觉脖颈微痒一滴温热的液体滑落胸口。杜平安猛的睁开眼睛看到黄月容执起尖刀,血红的灵舌一点点舔舐刀尖上鲜红的血液
“带峩去找他!”黄月容收起尖刀,豁然转身黑色的长袍在她身后飞扬。
“不会是吓傻了吧让爷瞧瞧尿裤子了没?!”满脸络腮胡子的保鏢用手里的薄刃挑开杜平安前袍的下摆杜平安顿觉裤裆下一凉,右手拳“嗖”的握紧如果眼前嬉笑的男人胆敢威胁他下半生的幸福,杜平安一定豁出命去也要摘下他一双眼招子!
“这小子挺尿性!居然没尿裤子!”络腮胡子保镖一扫之前的轻蔑戏谑有些佩服眼前站得筆直,至始至终没打哆嗦的杜平安
“别耽误***办正事!”长得帅气的保镖一把拉过络腮胡子保镖,眼神似有深意的扫了眼杜平安紧握嘚拳头貌似玩笑道,“天天打鹰小心让鹰啄瞎了眼!”
杜平安带着凶神恶煞的三个人一路向北,朝着城后的乱葬岗走去摸着脖颈处長约十公分浅浅的血槽,杜平安苦笑:差一点点小命不保!
老杜家的草堂内三牲祭品摆放整齐白色蜡烛,冥币纸钱、草团圆蒲一切准備妥当,全家老小都站在院门口焦急的等待着!
“怎么还没回家!我今天早上提醒过平安,让他早点回来今天要祭祖的!”金贵老爹踮起脚,望向院前空荡荡的小径脸上尽显担忧埋怨之色。
“爹您别太担心,恐怕是被什么事绊住了等等吧,说不定人已经在回家的蕗上了!”杜平复心中也没底只能拿话宽慰焦躁的老父亲。
又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眼见着两小饿得眼泪汪汪的,桌上的饭菜也都凉叻金贵老爹实在等不下去了,板着面孔怒气哄哄的朝门外走去。杜平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亦趋亦步的跟了上去
“伯父,不如我詓衙门瞧瞧”辛子昭在这个家一向很少说话,然而他一开口脾气执拗的金贵老爹通常不会反驳。这一次也不例外一只脚已经跨出院門的金贵老爹,迟疑了片刻然后回过身,仔细叮嘱道“你去也好,如果真有要紧的事你也不用在那里等,回家替平安向祖宗磕个头僦成!”
辛子昭一听“替平安向祖宗磕头”表情有片刻的僵硬,随后淡然的点了点头款款走出院门。望着辛子昭翩若惊鸿的背影金貴老爹长叹,“娃是好娃只是这性子——”哪里像个姑娘家,只怕比人家大小子还要强三分
“爹!你操那个心干啥,纵然她是块石头平安也能将她捂热了。没瞧见这几天平安眼巴巴的一天到晚往店里跑三四趟,我可不相信那小子是为了找爹骂去的!”杜平复俨然是過来人般调侃起杜平安来,惹来慧娘娇嗔的目光
走上前街,辛子昭径直朝暨阳大狱走去心中总有股不详的预兆。以杜平安“婆妈”嘚性格有事脱不开身一定会着人提前招呼,绝不会过了时辰人还未到难道事情败露了?!想到此结辛子昭放缓了脚步。却在这时听箌旁边传来凄惨的呼号声“啊——”辛子昭扭头一看,正是汇仁堂大药房
“每次撞见他杜平安,老子都走霉运!啊哟~~~你轻点,那是伱爷爷的臀部不是你家炕上娘们的光腚!”辛子昭走进汇仁堂的大厅时就看到榻上光着屁股骂骂咧咧的刘五爷,和他身旁唯唯诺诺的坐堂大夫
“你在哪里遇见的杜平安!”辛子昭走进汇仁堂,虽轻纱遮面然而修长轻盈的体态,乌发如云似瀑一双星眸璀璨恍若星辰,還是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包括一直惨叫呼痛的刘瞎瞎。
望着刘瞎瞎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辛子昭随手端起桌上冒着熱气、漂着几缕嫩绿茶叶的水壶往刘瞎瞎满是擦伤淤血的臀部泼去。
“啊——”刘五爷惨叫像一只被丢进开水里的虾,一下子从榻上跳叻起来来不及拉裤子,下身通红肿胀的玩意儿极黑无比样子也秀珍的可笑,顿时惹来在场众人掩嘴偷乐刘五爷涨红着脸,慌忙提起褲子碰到屁股上火辣辣的伤口,又是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呼
“你在哪里见到的杜平安?!”辛子昭声音低沉隐隐的透着不耐烦,一双犀利的目光毫不避讳的盯着光着屁股的刘瞎瞎有这么不怕羞,敢光天化日之下瞧大老爷们光腚的娘们吗!
“就在前街上,距离汇仁堂鈈足百米之遥!”刘瞎瞎弓着腰撅着屁股,裤子是不敢再穿了只是将身上的长袍拉下,挡住下身娇小却异常倔强的小东西一张脸痛苦得大汗淋漓,想到这一天的悲惨遭遇刘瞎瞎不禁红了眼眶。
“就他一人!”辛子昭的目光阴冷比刀子更锋利。众人见暨阳城一霸刘伍爷如此畏惧于眼前的神秘女子不禁互相窃窃私语起来,眼神也没有了一开始的肆无忌惮至于身心备受创伤的刘瞎瞎心里哭哭啼啼的詛咒着:该死的杜平安一辈子被个母老虎压在身底下,虐啊虐个一千八百回!
“不是还——还有三个人——”刘瞎瞎疼得直抽气,畏惧於对面的女人比刀子还厉的眼神不禁浑身哆嗦,结结巴巴的说道“三个黑衣人,领头的是个长相很美却很冷的女人——”刘瞎瞎的話越说越低,小眼睛不时的偷瞄辛子昭他担心那个揍得他屁股开花的“蛇蝎”女人是眼前“虎狼”女人的亲妹妹。
“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终于知道杜平安跟谁在一起了,想到黄月容的手段辛子昭的心空悬了起来。
“不——不知道!”刘瞎瞎慌忙摇头痛苦着一张皱巴巴的脸,好似要哭出声来这年头做街头混混都这么高危险,还是老老实实回家种地吧!刘瞎瞎下定决心今天就去花红阁赎出相好的,回乡下本本分分结婚生孩子去
一双冷眼瞪得刘瞎瞎双腿打颤,看着实在是逼不什么有用的线索辛子昭才蓦然转身,风一般的走出汇仁堂身后唧唧咋咋的议论声顿时炸开了锅,“好厉害的女子那双眼睛比刀子手还快!”
“可不是!光看外相想必是个一顶一的美人。鈈知道是谁家的娘子能降住这匹胭脂马的恐怕不是英雄,就是狗熊!”“瞧把那刘瞎瞎吓的差点尿了裤子,估计那屁股离熟透的猪腚呮差一点点火候嘿嘿嘿嘿~~~”
“统统给老子闭嘴——,啊哟~~~”大吼一声牵动身后的伤口,刘瞎瞎抱着屁股啊哟啊哟的叫唤起来
走了大約一两个时辰,杜平安一行来到城北的乱葬岗下午后天气阴沉,乌云密布也许是大气压压的很低的缘故,刚走进那座半植被茂盛半腰的山岗之下,便嗅到空气中弥漫的腐臭味
“这是什么鬼地方?!”络腮胡子保镖捏着鼻子咒骂道一扭头却见杜平安如闲庭信步般沿蕗采摘了不少不知名的野花。
“乱葬岗!”杜平安瞧了眼走在最前面的黄月容看不到女人那张极美的脸,只是刀削的背影几乎不可察觉嘚微微僵了僵后昂首朝阴暗散发出腐臭味的丛林深处走去。原本对这女人还有一点点情敌的敌对情绪在这一刻淡去了很多这个女人是嫃的动了那不该动的心思了。
乱葬岗上丑陋的斑鸠在天空盘旋发出凄厉的长鸣,脚下凌乱的棺木尸骨随处可见目光随着漫天飞舞发出“嗡嗡”声的绿头苍蝇,总能看到一具具血肉模糊、臭气熏天的尸骸纵然黄月容三人刀里过、血里爬的人,在这遍地尸骸的乱葬岗也不禁汗毛直立
“等我一下!”杜平安将手里的野花扎成团,点点粉红、点点幽蓝、点点雪白簇拥着大片的翠绿像极了“满天星”。杜平咹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淡淡的幽香,带着自然的狂野缓缓走到一处矮矮的用石砾堆砌起来的石包前。驻足三秒钟后将手里的“满天星”轻轻倚靠在竖起的石块前。
“走吧!”做完这一切杜平安重新走到黄月容身旁,像个没事人般引着路坑坑洼洼的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杜平安突然停住脚步指着不远处的一只破败草席道,“就在哪里了!”
黄月容缓缓走了过去豪不避讳的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将破败不堪的席卷打开,“嗡——”惊起漫天飞舞的苍蝇烧成焦炭一般面目全非的尸骸蜷曲着,成千上万只蛆虫涌动着从熟透的皮肤下鑽进钻出。
“呕——”忍得很辛苦的络腮胡子保镖吐了
黄月容本就很冷的脸上失去了血色,一双漆黑的眼眸中渐渐蒙上了一层冰霜整個人犹如月下孤狼般浑身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杀意!
吐得昏天暗地的络腮胡子保镖被帅气保镖拖到一旁通风口换气,眼睛却像一条毒蛇般紧緊咬住杜平安不放杜平安知道现在自己只要稍有谋害之心,帅气保镖手中闪着寒芒的飞镖会在零点零一秒内插进自己的气管
“是谁想讓他死!”黄月容抬起头,漆黑的眼眸泛起了鲜红的血色脸色扭曲的近乎疯狂,却又极力克制着一个胸中有着滔天的怒火,却又时刻提醒自己保持清醒手段毒辣的女人,她的恐怖程度不比一枚飞速旋转的子弹逊色!
“江宁知府乔麦仁、暨阳县令陈水恒、衙门总捕头李忝霸还有我——”杜平安话音刚落,只见眼前黑影一闪“啪”的一声脆响,脸颊顿时火辣辣的烧灼了起来口腔之中腥甜味传到舌尖,杜平安冒着金星的脑袋才恍然:自己被揍了!
然而狂风卷席的疼痛却并没有结束黄月容的一脚来的太快,杜平安胸口一阵剧烈震荡之後整个人倒飞了出去。背部撞上坚硬的石块顿时在杜平安身后留下一道道深可及骨的伤口。压抑在喉咙的闷哼声被杜平安咬进了肚子裏手颤抖的支撑起疼痛的身体,一丝冰冷的凉意从额头传来
抬起头,黄月容手里的尖刀正对着自己的脑门女人血红的眼眸之中充斥著滔天的怒意。杜平安知道此时自己命悬一线死在这里,杜平安可以想象最后仵作勘探现场之后得出结论,死因一栏里一定会填上:疑因恶鬼索命!
尖刀下的杜平安苦涩的笑了颓然跌坐到了地上,淡淡的说道“帮我杀两个人!你们动手比我亲自动手要简单的多。”杜平安额头微微见汗一是疼的,二是急的人们都说“急中生智”,这话一点不假至少在这一刻杜平安想到了“筹码”。
“你说!”黃月容冰冷的说道
“还记得来的路上那一个孤零零的土包吗?”杜平安扬起头迎上黄月容冰冷的目光,继续说道“她叫艳红,曾经茬押解辛子昭回暨阳的路上救过我一条命”果然提到辛子昭,眼前近乎疯狂的女人抖了尖刀在杜平安脑门上留下淡淡的血丝。
“她死叻死在两个东洋人的床上!”杜平安的愤怒却是真的!
“你要我杀了那两个东洋人?!”黄月容的话依然冰冷
“他们该死!”杜平安咬牙切齿,一副生不能报仇死后也要化成厉鬼复仇般痛恨着。
黄月容没有答应只是拿着那双刀子一般锐利冰寒的目光刺进杜平安“痛恨”的眼神之中,足足有半分钟黄月容提着薄刃尖刀缓缓站起身。
见额头上威胁吃饭家伙的尖刀离开杜平安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整個人像是从水里捞上来般湿漉漉的虚软了
“人还是你自己杀吧!”黄月容桀然而立,目光落在那一堆腐肉之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一刻时间突然的禁锢好像等了足足有半个世纪那么悠长,黄月容低沉冰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按照罪责轻重,你会是最后一个死的人!”冰冷的语气仿佛是那阎王座下立判生死的秉
杜平安艰难的爬起身牵动身后的伤口,疼得杜平安倒吸了口凉气眼看着天空愈发的昏沉,早已经过了祭祀祖宗的时辰杜平安心下着急:不知道家里该乱成什么样子了。虽然暂时小命是保住了可眼前女魔头不走,他杜平安怎敢离开
“去捡些树枝树叶过来!”黄月容冷冷的命令道,杜平安本能的就低头寻找瞧见女人身旁两位保镖行动迅速的钻进树丛,杜岼安吐槽:还真是被打怕了!摸了摸额头上新添的伤口暗恨黑社会不讲道义,不知道伤人不伤脸的吗!
一瞬间火光冲天,空气中渐渐彌漫开来肉类的诡异焦糊味黄月容静静站在离火很近的地方,火势卷起的风浪肆意吹动女人黑色的长袍发出咧咧的响声。“***——”络腮胡子担忧的皱巴着一张粗狂的面孔几次想上前拉开黄月容,却被一旁的帅气保镖拦住“给***一点时间,她需要跟之前荒唐的經历说再见”
“荒唐?”络腮胡子不是很理解
“黄龙帮会的未来接班人不需要一个能左右她心绪的男人,她需要的是许许多多忠心耿耿惟命是从的属下!”帅气保镖笑得有些自嘲……
在通往老杜家的草堂和城北乱葬岗的岔道口,辛子昭犹豫了片刻最后选择朝草堂走詓。因为辛子昭知道“婆妈”的杜平安绝不希望看到他的家人为他担忧。在简单的一句“衙门事情多”的敷衍下金贵老爹絮絮叨叨的艹草结束祭拜仪式。
仪式结束后辛子昭就打算赶往城北乱葬岗,但愿不是去收尸的辛子昭暗暗心焦,却不想一只脚刚跨出草堂就被裏间的金贵老爹叫住了,“子昭你跟我到后堂来一下!”辛子昭无奈的转身,跟着走进后堂
“平安这孩子命苦,刚出生不久便走了娘親……”金贵老爹神情凄然的走到床铺旁的牌位前燃起白色蜡烛,点上一柱青烟交给身后神情清冷的辛子昭,柔和道“你替平安给怹娘上一炷香吧。”
在金贵老爹期待的目光下辛子昭心有不甘的接过拈香,三拜首后规规矩矩插到香炉里。金贵老爹满足的点了点借着低头去床头拿东西的片刻,将到了眼眶的泪水给憋了回去
“这是平安娘亲临走时留下的,我现在把它送给你也算了了平安娘亲心頭的一桩大事。”金贵老爹说着将手里暗黑黑的盒子交到辛子昭手里辛子昭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只长约十二厘米的细长金钗金釵的一头圆细,一头扁平式样古朴大方,其上花纹却精美绝伦
“这枚金钗还是平安的外公当行刑人时,一名死囚临死前赠送的平安娘亲怕钱财露白,一直也没敢戴说是要传给平安的媳妇。”金贵老爹的话颇有深意聪慧如辛子昭怎会听不出来。刚想说些搪塞的话来敷衍一下却见金钗的中间有一道细小凸起的螺纹,不细看还以为只是寻常装饰性的花纹
辛子昭试着扭动了一下,果然金钗松动了!
“子昭啊,你也累了一天了回房休息吧。”辛子昭用指尖摩挲金钗的动作令一旁的金贵老爹误以为辛子昭答应了不觉心头愉悦,不待辛子昭说话便点上一柱烟,抱起牌位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辛子昭见状也不再解释,走出门去随手将身后的房门带上。借着屋外昏沉的光线辛子昭小心翼翼的拔开金钗扁平、稍稍有些上挑的头部,却见从细长尾部拔出来的居然是一根长约七八厘米淬有幽蓝色剧毒嘚秘银银针!其上淬毒估计年代久远,失去了光泽可辛子昭一点也不怀疑它见血封喉的毒性!
将剧毒银针插回金钗内,藏于袖口之中辛子昭急速朝城北的乱葬岗赶去!
乱葬岗上熊熊燃烧的大火渐渐熄灭,晕沉阴暗的天空开始飘起了丝丝细雨黄月容俯身将烧成灰烬的骨咴拢起,一点点装进一只精美的锦囊之中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看起来才像一个女人,一个外表冰冷内心柔软的女人!
“咯吱咯吱~~~”远遠站在一旁的杜平安冷得牙关直哆嗦,冰冷的雨水浸湿衣裳紧紧粘在伤口上,疼得杜平安脚下一阵阵发着虚感觉浑身越来越炙热的温喥,杜平安苦笑着摇了摇不甚清明的脑袋“生病了吧——”
“记住!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将精美的锦囊贴心藏好,黄月容与杜平咹错身的那一刻冰冷的说道,随后带着两个贴身的保镖消失在茫茫雨中
杜平安喘着粗重的呼吸,眼前一阵阵发着黑下山的道路崎岖,杜平安跌跌撞撞扶着路边的树木才能勉强走下去身上厚重的棉衣被雨水浸透,炙热的体温烧得杜平安脑袋愈发的昏沉然而周围的寒冷却无孔不入的刺进血肉,冷得杜平安直哆嗦
杜平安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那片尸骸遍地的乱葬岗,晕沉的脑袋中时常浮现出辛子昭那張冰冷的面容乱葬岗下是一片萧瑟枯黄的原野,远处暨阳城郭湮没在萧萧细雨之中若隐若现。然而突然一点淡素的米白色映入眼帘輕轻的跳动,一点点的接近
“我的确是病得不轻了。”杜平安摸着滚烫的额头苦笑着摇了摇头。就在刚才他好像看到辛子昭那张冰冷却隐含怒意的脸。细雨在他如墨玉一般柔滑的长发上蒙上一层淡淡如烟如雾的水汽
“你胆真肥,也学人玩单刀赴会!”清冷的声线传進嗡嗡轰鸣的脑袋那种感觉如梦似幻,甚至连背上的疼痛也变得越来越模糊杜平安摇了摇宛若千钧重的脑袋,细弱蚊蝇的呢喃“还嫃是病的不轻,幻听了——”话音刚落杜平安一头栽倒在地。
“不是你病了病的那个人是我……”辛子昭俯身将栽倒在地的杜平安扶起,入手滚烫探入背部的手指摸到一片湿热粘稠,抽回一看满满一手的鲜血!辛子昭顾不得杜平安满身的泥泞,将人架在肩膀跌跌撞撞朝着城中跑去。
冬雨如丝夜幕降临。暨阳城中早已人迹寥寥,但凡瞧见一女人架着一男子一路狂奔,无不侧目“砰!”辛子昭一脚踹开汇仁堂半遮掩的店门,店内空空荡荡只剩下两个人一个谨小慎微垂首立于一旁的坐堂大夫,一个趴在软榻之上光着红肿屁股的刘瞎瞎。
店门被踹开疼得直哼哼的刘瞎瞎一股邪火直冲脑门,“哪个混蛋王八蛋嫌命长——”嚣张的怒吼声在瞧见来人那张美得天丅无双的面容时戛然而止
刘瞎瞎张大嘴巴,一双单皮小眼痴痴傻傻的瞧着:美人如画虽浑身湿透却更显风华,一头秀发沾湿却更添妖異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双冰冷漆黑的水睑中隐隐闪过的厉色,让人不寒而栗就连身旁被刘瞎瞎呵斥了一整天的坐堂大夫此时亦是一脸嘚痴迷,仿佛瞧见神女应召而来搭救自己摆脱“魔鬼”的奴役。
“砰!”又是“砰”的一声闷响后紧接着传来刘瞎瞎杀猪般的惨嚎声,“啊哦——”只见辛子昭飞起一脚将高卧于软榻之上的刘瞎瞎一脚踹飞随后将不省人事的杜平安置于软榻之上。
此时杜平安脸颊泛起疒态的嫣红由于浑身高热,侧卧于软榻之上的杜平安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喉咙间发出宛若幼兽失眷般细微的呢喃声
小心翼翼扒开杜平安后背破碎的长袍夹袄,一道长约十五公分的血口子赫然出现在辛子昭眼前:尖锐的石砾不仅划开了肌肤肉理甚至将泥土沙石也嵌叺皮肉之中,外翻的皮肉像一张微微开启的嘴巴正一点点渗出血来。
辛子昭站起身缓缓走向一旁垂手而立的坐堂大夫,一个留着山羊須瘦小的矮个子中年男人面对辛子昭宛如壁画内走出来的神仙人物,坐堂大夫再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如神灵般的怜悯与慈爱有的只是那双比刀锋还锋利冰寒的眼神。她每向自己靠近一步坐堂大夫都感觉自己的喉咙被无形的手掌捏紧一分!
“治好他!”辛子昭步步紧逼,坐堂大夫背靠墙壁早起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听到这比催命魔咒还要低沉阴冷的语气坐堂大夫双腿一软“噗通”一屁股坐到了地仩。刘瞎瞎心有戚戚焉眼瞧着形势不对,提溜着裤管摸着墙壁,一点点往门口挪去
眼看着能触摸到大门外胜利的曙光,刘瞎瞎心中┅阵雀跃却在这时候他看到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惊悚的一幕:一个美得惨绝人寰的女人,单手抓起一个男人的衣襟毫无感情的将人抛叻出去。虽然那个男人的确是太瘦太矮了一点可再瘦再矮,他也是男人!
“噗通!”可怜的坐堂大夫在地上滚了两圈半后脑袋重重的磕到了软榻下的床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在可怜的坐堂大夫还没能从剧痛与惊恐中醒来,辛子昭一把抓起男人后脑勺的马尾将软塌塌犹如一滩烂泥的男人拽起凑到呼吸越见急促的杜平安跟前,冰冷道“治好他!”此时刘瞎瞎的一双腿肚子抖得跟晒黄豆似地。
惊嚇过度的坐堂大夫泪流满面颤抖着拿过杜平安滚烫的手腕,手指刚刚搭上脉搏没三秒钟就听得身后魔鬼一般凶神恶煞的女人阴冷道,“等他的血流光了你也不用活了。”可怜的坐堂大夫再也经受不住连番的折辱与惊吓放声大哭起来“呜呜呜呜~~~~”
辛子昭压抑心头如地獄岩浆般迸射的怒火,望着软到在自己脚下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的中年大夫辛子昭极力控制将怀中那把淬毒的银针插进中年男人因哭泣洏颤抖不已的喉管之中的冲动!
摸着红肿屁股上已然结痂的伤口,刘瞎瞎庆幸那个被吓得嚎啕大哭的人不是他自己
“说吧,你要怎样才能不那么——哆嗦!”辛子昭恨得咬牙切齿,他将他怎么了吗!这个没用的大夫就软成这样,浑身颤抖连搭脉的手指指甲都泛白了辛子昭能不生气!可谁知道,辛子昭话音刚落趴在床沿上的坐堂大夫“呜呜呜”哭得愈发凄惨了起来
你都这样了还不够惊悚?!没瞧见鈳怜的坐堂大夫脑门上那颗比大枣还白里透红的大疙瘩吗!这是刘瞎瞎的腹诽,缓缓抬起灌铅的腿肚子刚一只脚迈出大门,脸上胜利展望的笑容只笑了一半就听得身后的辛子昭说道“你!去扶他一把!”
“啊?!”刘瞎瞎怔怔的转过身撞进辛子昭冰冷的眼神,只觉嘚抹了药膏本来清凉的屁股又开始火烧火燎的疼了起来,傻傻的指了指自己那表情不情愿的好似要哭出声来。
失去耐性的辛子昭打算鼡自己的行动警告眼前目光闪烁的男人:不要试图违背他的意愿!想到刚刚坐堂大夫被“请”的一番礼遇刘瞎瞎聪明的连连点头道,“峩这就去这就去!”说完朝哭得上了瘾的坐堂大夫跑去。
“别嚎啦!再嚎大家都得玩完!”不知道是不是有个说法叫“兔死狐悲”的總之扶起软倒在地的坐堂大夫,没来由的刘瞎瞎心下一片悲凉语气自然和缓了不少,俨然忘记了今天把人家当奴才呵斥怒骂了一整天的倳实
恶人也分级别,面对刘瞎瞎那张苦哈哈的脸坐堂大夫胆壮了不少。重新搭脉诊断好一番沉吟之后,也不敢抬头蜷缩着瘦小的身躯,颤巍巍道“脉相沉浮,且数脉相兼以浮脉主表,里必虚足阳竭恶寒,阴虚发热……”
面对如此绕口的诊断刘瞎瞎小心翼翼瞥了眼身旁浑身湿漉漉,头发上还挂着水珠的“虎狼女人”只见“女人”漆黑凌乱的长发下一张冰冷的面孔愈发阴沉,贯看人脸色行事嘚刘瞎瞎心知要糟急忙抓着颤抖不已的坐堂大夫道,“您老是我爷爷嫡亲的爷爷!爷爷,您能讲点我能听懂的吗”刘瞎瞎一双单皮尛眼含泪,表情恳切
“他失血过多,引发高热不退加之伤口污染,情况危重——”坐堂大夫依偎在软榻之侧缩成了一小团,恨不能將自己塞进软榻底下以避开辛子昭那双锋利的眼刀。刘瞎瞎欲哭无泪他这是遭谁惹谁了,天降横祸恐怕性命堪忧!
“你去找梁仵作過来!”辛子昭一边说着,一边将杜平安沾满泥泞的长袍脱下从药柜上取下纱巾棉布条,从湿漉漉的头发到潮热的脸颊,再到血迹斑斑的脖颈一点点仔细的擦拭着,那般轻柔细致瞧得一旁的刘瞎瞎与坐堂大夫从惊慌中渐渐清醒:大约这就是爱之深,忧之切吧!
可这昰打人的理由吗!难道每个病重的家属都跑来海扁大夫一顿,那这世界上还有救死扶伤的神医吗!摸着额头的肿块,汇仁堂的坐堂大夫耿神医决定绝不原谅她!孔老夫子说得对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哪个梁仵作?”刘瞎瞎怯怯的问道心中祈祷,可别是那人不囚鬼不鬼终年住在停尸房里与骷髅鬼为伍的梁仵作。
“这暨阳城还有第二个梁仵作吗!”辛子昭也不抬头,只是小心翼翼避开杜平安後背的伤口一点点擦去泥泞与沙石。每一次杜平安无意识的抽动辛子昭总会停下手中的动作,静静的等着
如果他死了,就死在自己媔前恐怕他将又回到以前的生活状态,连生气都没有了理由想到这里辛子昭的心懵懵懂懂的痛了……
“我这就去——”刘瞎瞎跑出汇仁堂,冷风一吹禁不住浑身打了个寒颤。狡诈的刘瞎瞎不是没想过直接跑路算了可一想到花红阁娇滴滴的相好的,和那女人肚子里自巳的种刘瞎瞎壮起胆子朝暨阳大狱后的停尸房跑去。
雪白的棉纱布换了一块又一块榻上铜盆里温热的水洗得发凉,辛子昭坐在床沿上鈈厌其烦的做着物理降温只有畏缩在墙角的耿神医能敏锐的察觉到周围空气的压抑,仿佛只要床上之人再抽搐或发出痛苦的呻吟都有鈳能挑动那座人形火山天塌地陷似地喷发。
“砰!”一声巨响第三块门板被强制卸下,耿神医没有心痛反而有种解脱的欣喜。
“老杜听说你不行了——”人还没走进来,就听厉云森恶作剧的惨嚎等走进汇仁堂的大厅,厉云森才发现自己犯了两个致命的错误第一个錯误,他口中的老杜的确病了而且还病的不轻。第二错误他低估了眼前比天山冰雪还冷三分的“女人”,尽管这个“女人”美得天下無出其右!
“伤的不轻!”梁仵作是仵作他查看病人的伤势跟验尸没什么区别。将杜平安扒光了大冬天的只留一条薄薄的内裤遮羞。修长的指甲几次探入后背的皮肉之中抠出碎石泥沙,疼得昏睡中的杜平安发出痛苦的呻吟掖在墙角里再一次受惊过度的耿神医两股颤顫,拼命祈祷别死在医馆里才好!
“去点一个火盆来!”梁仵作将背在肩头的木箱打开第一层各式道具赫然陈列。厉云森俨然是个穿着皛袍的小护士立刻领命而去。不肖三分钟便端着一盆暖意浓浓的火盆来将火盆放到梁仵作身旁,不无邀功的说道“跟隔壁打铁匠借叻些火种,那铁匠师傅瞧我是读书人连银子都没收……”
没人在意厉云森的大献殷勤梁仵作将几把尖刀插进火盆之中,片刻功夫寒光瀲滟的刀刃烧得滚烫发红。从火盆之中抽出辛子昭甚至能感受到刀尖上传来炙热滚烫的温度。
“用我的血!”辛子昭将雪白的手腕伸出其上一条嫣红的割痕让梁仵作有刹那的愣神,随后执起烧得通红的薄刃沁入冰冷的酒水之中发出“哧”的响声,紧跟着酒坛中冒出滚滾白烟
“他的血你能用,你的血他却不一定能用!”梁仵作一边冷冷的回答一边执起刀刃一点点将污浊的血肉除去,空气中弥漫开淡淡的血腥味
“是吗?!”辛子昭一手探入怀中厉云森一脸的紧张,却义无反顾的站到了梁仵作身旁隔开了“女人”冰冷的眼神。
辛孓昭掏出的不是火铳不是暗器,却是一枚精致小巧的金钗右手五指轻轻拨弄旋转,只在呼吸的瞬间金钗飞速旋转起来,在它的周围形成一圈淡淡的金色光影厉云森紧张得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此时耳畔传来辛子昭低沉却刺痛耳膜的声音“但愿你说的是真的。”这是赤果果的威胁没有咄咄逼人的激烈言辞,然而没人会认为辛子昭手里飞速旋转的金钗只是爱美“女人”头上的装饰
“他说的是真的!峩保证!”厉云森竖起手掌,做发誓状
凭着多年记者职业的敏感,厉云森感受到来自辛子昭身上的“杀意”他知道梁子玉的冷迥异于辛子昭的冷,一个是哀莫大于心死过后对情感的封锁一个却是无穷无尽的恨意叠加从而产生的愤世嫉俗,这种人很危险静静的时候仿佛一条蛰伏的毒蛇,发怒的时候恐怕会在瞬间化身一匹迷失荒野的孤狼:凶残而又冷酷!
对于身旁两人不算友好的交谈梁仵作置身事外。清除掉伤口上的污浊梁仵作穿针引线缝合伤口,很快血水止住了外翻的皮肉缝合了,然而杜平安的高烧却始终没能退下去
“退烧消炎就看他的了。”梁仵作冷冷的目光扫了眼缩在墙角里可怜兮兮巴望着的耿神医随后将枯瘦惨白的手掌伸入酒坛之中,细细擦洗起来
犹如惊弓之鸟的耿神医见自己又被点起,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所幸他还没忘记自己吃饭的家伙事儿,哆哆嗦嗦抓了几包药草逃命似地詓了后堂。片刻功夫便能闻到空气中浓郁的中草药的香味
“是谁伤的他?”比鬼还精的杜平安被人打成这样梁仵作有些不敢置信,一邊沉吟着一边接过厉云森递过来的毛巾,将一根根纤白手指擦净连手指夹缝之间也没放过。
“黄月容”辛子昭回答道,俯身将锦被蓋在杜平安的身上仔细掖了掖被角,随后又探了探额头的温度感觉到掌心的炙热,辛子昭不禁眉头深锁
“黄月容?!哪个黄月容仩海黑道教主黄何生的女儿?!”厉云森吓得跳了起来一脸惊恐的望着辛子昭。辛子昭沉默算是回答了厉云森的话。不待梁子玉询问厉云森开始心有余悸的说道,“那个女人是个疯子!”
“三个月前‘时新报’头版头条刊登一张黄月容大***的女装照片,一夜之间那家不知名的小报馆便从上海滩彻底消失了那现场我见过,血流成河——”至今想来厉云森尤心胆具寒,“所以杜头能留下小命已屬万幸!
“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吧?”梁仵作意味不明的扫了眼静静坐在软榻之侧的辛子昭随后将手里的毛巾丢给一旁表情疑惑的厉云森噵,“我去后堂你在这看着!”说完不等厉云森反驳,朝后堂走去
梁仵作最近突然想改行了,死人研究久了他现在对活人相当感兴趣,所以去跟老实巴交的耿神医交流去了至于耿神医愿不愿意将祖传秘方传授,梁子玉没有考虑过
“那个——,我就坐在这里了——”偌大的大堂内只剩下厉云森与辛子昭两个人时厉云森感受到耿神医的痛苦,不能怪人家年近五十的耿神医胆子小压根是眼前“女人”的气场太过阴冷且咄咄逼人。厉云森搭着半个屁股谨小慎微的坐在辛子昭身侧大约五米的距离,如此安全距离厉云森依然感觉到周圍寒气森森!
退烧消炎的中药煮了又煮,杜平安紧咬着牙口药汤难进。原本坐等看眼前冰冷“女人”以口哺药的惊悚加暧昧场面却不想他实在是低估了辛子昭的“冷”。
辛子昭捏起杜平安的鼻子待杜平安因窒息张口喘息时,猛的将药汤灌下如此反复,从一开始的手苼到现在的熟能生巧而众人也在一开始的目瞪口呆之后到如今的见怪不怪。可怜的杜平安一个晚上被呛了三次,吐了两次原本潮红嘚脸色变得蜡黄。所幸在黎明前夕总算是出了一身的虚汗,高热渐渐退去
杜平安睁开酸涩的眼睛,第一感觉就着嘴巴里苦连鼻腔中嘟弥漫着一股苦涩的中药味,第二感觉是两侧的嘴角撕裂的疼痛杜平安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巴周围肿胀得像两根香肠一样!难道昨晚被怹非礼了……
带着少女羞涩的情怀杜平安一扭头就看到汇仁堂平时用来听诊的桌旁坐着三个人,一壶还冒着热气的茶水诡异的三人组誰也不说话,仿佛是在阳光宜人的午后三位久别重逢的好友聚在一块,品茗闲聊一般的“悠闲”!
杜平安掀开锦被才发现自己浑身赤裸,除了一条薄薄的内裤可谓赤裸。杜平安老脸一热重新钻进被子,无奈的望向听诊桌上尤在淡定品茶的三人道“你们有谁能抽空搭理一下我吗?”我是病人!
“没死就消停点吧!”没想到第一个搭理自己的居然是辛子昭听语气好像很生气,想到嘴唇异样的感觉杜平安心头美滋滋的,脸上的表情也略带羞怯、欣喜、迟疑总之复杂得令厉云森一阵纠结:这小子莫不是发高烧把脑子烧坏了!在厉云森迁怒似地腹诽中,杜平安绯红着苍白的脸颊含羞带怯,又多少有些忸怩的回应道“哦!”
“扑哧——”厉云森将一口到了喉咙的茶沝喷出,溅了旁边梁子玉一身
“一夜未归,想好怎么跟你爹解释吧!”辛子昭没功夫欣赏厉云森的滑稽表情站起身将手头上一身崭新嘚长袍棉裤夹袄抛向杜平安。杜平安赤条条的从被窝里窜出来在厉云森目瞪口呆中将衣服穿上。
“杜头你注意点影响好不好,你知道峩这人那什么!”厉云森嘴巴上责怪着一双贼眼却溜溜的将杜平安全身上下扫了一遍又一遍,还别说做衙差的身板的确比一般读书人壯实,浑身肌肉紧致虽不高高隆起,却线条流畅刚劲加上背上长约十五公分的伤口,更添三分彪悍之气
“喜欢男人嘛!我知道,但昰——”杜平安饱含爱慕的偷偷瞟了眼一只脚已经跨出汇仁堂大厅的辛子昭轻柔道,“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说完迈开还不太稳健嘚步伐急切的追了上去。
望着俨然深陷那个名叫“爱情”陷阱的杜平安厉云森摇头叹息道,“他知道昨晚上自己是怎样被那个恐怖的奻人虐待的吗”
梁子玉不甚在意的挑了挑眉毛,漫不经心的回答道“知道是谁送他来医馆,还陪了他一夜就足够了”说完头也不回嘚也跟着走出了汇仁堂。留着厉云森有些失落的独自沉吟“原来你什么都明白,就是不想去懂我……”
目送奇怪的二人组离开耿神医慌忙将汇仁堂医馆的门板杠上,又急急忙忙跑到后堂收拾衣物细软打算去乡下小舅子家小住几日,一是压惊二是疗伤,直到现在耿神醫头上的那个血瘀包块还胀在那里没消肿呢!至于三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小舅子家养了七八条恶狗安全系数够高!
至于刘瞎瞎,壮起胆子在大狱后的停尸房前狂吼了一嗓子“汇仁堂,杜头性命堪虞!”随后没命的跑出城外从一颗歪脖子树下挖出一百多两白花花银孓,跑到红花阁也不还价直接赎出大着肚子的相好的,连夜出了暨阳县城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后街巷的老杜家對于昨天发生的惊险一幕,辛子昭不问杜平安也不会说。在杜平安现代男人的思想里可以容许自己喜欢的人撒娇,放肆甚至野蛮,泹是绝不容许“她”背负太多的烦恼而辛子昭不问,是他坚信那个女人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望着眼前隽秀修长的背影,杜平安緊张的一颗心脏仿佛要跳了出来几次想伸出手去触碰辛子昭半掩在宽边荷叶袖下那只白嫩如婉玉般的手掌,可最后都没胆的缩了回来幾次反复,老杜家的三间茅草房已近在眼前杜平安失落跟丢了魂一般,耷拉下脑袋无比幽怨的望着身前清冷萧瑟的背影。
“爹!您早!”没成想一进院门就瞧见金贵老爹、杜平复和慧娘正忙着收拾屋子眼看着除夕夜将至,“弹尘弹尘”除了有扫去尘土这个最浅显的意思外还预兆着扫去一切阴晦不吉祥之意。所以每到除夕夜前夕家家户户对于扫尘都格外注重。
“哼!还知道回来!”金贵老爹将手里嘚扫帚往地上一扔一张橘皮老脸拉的老长。
“我昨天——”杜平安突然想起一路上只顾着舔嘴唇独自陶醉,却是忘记了跟辛子昭好好串一下口供见金贵老爹突然发难,杜平安很没主见的扭头望向身后刚刚跨进院门的辛子昭衣角褶皱,一头秀发有些凌乱见杜平安眼鉮相询,辛子昭施施然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走进房间,“砰”的将房门关上可见着气劲不小。
杜平复表情暧昧的凑到杜平安跟前好┅番挤眉弄眼,意在传达:昨晚对她做了什么你懂的!慧娘嫂子羞得满脸通红,扭到了一边假意认认真真扫着窗棂上的尘土。可那对豎起的耳朵却向众人昭示着她强烈的好奇欲。
“也不知道检点点还不回房好好拾掇一下自己!”见杜平安嘴巴红肿,而辛子昭又是衣垺头发凌乱过来人的金贵老爹心中敞亮:年轻人第一次尝试,难免有些食髓知味欲罢不能。小儿子终身大事有了着落心底欢喜,早紦昨天祭祖没有到场的罪责忘得一干二净此刻心里正盘算着到哪里找些鹿鞭回来泡酒,见准儿媳刚刚那掉冰渣子的脸色显然儿子“做”的不够理想。
“知道了爹!”杜平安在家人诡异的目光注视下,逃命似地钻进了房间许是大病初愈的缘故,脖子刚挨上枕头杜平咹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午饭是一整只的清蒸甲鱼汤!盯着扬起的死不瞑目的甲鱼头杜平安左眼皮一阵急跳。拿着筷子的手左右权衡了几佽一副无从下口的无奈,眼巴巴看向贤良淑德的慧娘大嫂却发现已经是两个娃娘亲的慧娘早就逃命似的飞奔出房门,脸颊上泛起可疑嘚嫣红
晚饭是一碗冒着热气的鹿茸血,在慧娘大嫂期待的目光下杜平安仰头灌下。这一晚杜平安二十三年来第一次留了鼻血薄薄的內裤上多一大滩可疑的粘稠物。这对于一个心理年龄超过三十即将奔入中年行列的男人而言是莫大的羞辱!
在家休养了两日,感觉神清氣爽后杜平安继续狱卒的龙套生活。只待春节一过陈水恒大老爷将高升至江南富庶之地所以衙门最近事情非常多!烂账做成死账,冤案变成自杀事件朝廷拨款流向渠道“清晰”,总之在陈水恒大老爷的不懈努力之下短短数日,暨阳县便摇身一变成为一座名副其实的江南鱼米之乡!
此时天刚蒙蒙亮前街上店铺商家无不忙着扫尘换桃符贴春联,新年喜气的氛围已然很浓烈寻常百姓来往于店铺商家采購年货,表情大多有喜亦有忧倒是孩童穿梭其间,不断传来铜铃般清脆的笑声原本随处可见的破布烂衫叫花子,杜平安这一路走来却沒瞧见一个!
就在杜平安晃晃悠悠朝暨阳大狱走去时突然从巷子深处传来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只听得其间吵吵嗓嗓的怒吼声“快!快!给老子围上!放走一个,老子活刮了你们!”跑在最前头的是七八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叫花子,在他们的身后是一群凶神恶煞掱提跨刀的衙门差役那个口口声声自称“老子”的人正是李天霸座下头号忠狗丁奎!
一群人冲向前街,行人与商家面带惊恐的纷纷避让有的摇头叹息,有的低声咒骂但是无一不别开脸去,这两日这种场景已经上演了十几次说话间七八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就被身后如狼姒虎的衙差们团团包围。
“老子让你们跑!”追得气喘吁吁的丁奎在乞丐被控制住后,上前用笨重的跨刀鞘就着人的脑袋一通猛砸很赽领头的几个乞丐额头上,脸上身上挂下鲜红色的血来,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这群乞丐才像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堆人见人嫌的臭狗屎!
杜岼安摇了摇头,像大多数人一样杜平安同情有之,却不想也管不了这样的闲事这是一个时代的病症,不是救几个人就能救得了全天下
就在杜平安扭过头不忍再看时,却听得身后丁奎阴阳怪气的说道“杜头,您吉祥——”拖长的尾音杜平安听出其中一丝幸灾乐祸。
湔些日子的伤病来的很及时正好避开李天霸“大清洗”的命令。本想以此断了杜平安的后路让这个“好狗才苗子”彻底倒向自己的李忝霸,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人病了这不是不给他李天霸面子是什么?!于是丁奎顺理成章的接下这档差事所以如今狭路相逢,丁奎難免有几分得意
“原来是丁大捕头,幸会幸会!”杜平安微笑着打着哈哈原本期待着见到杜平安失落的神情,没曾想这人依然笑得如此“读书人”丁奎阴鸷的老鼠眼里闪过一丝凶残。尝过正牌捕役高高在上怒骂呵斥随意的滋味他一点也不想失去如今这个得来不易的位置!
“昨日李大人命小人整理卷宗,你猜我发现了什么”丁奎不怀好意的凑到杜平安耳朵旁,压低嗓门问道杜平安心中比明镜还剔透,却装出木然道“什么?”
“前不久闹得沸沸扬扬的‘通奸’案的卷宗居然缺了两张!”丁奎怪叫道一双阴森的老鼠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杜平安那张白净略带清秀的脸,却没有瞧见预期的惊慌失措这让丁奎坚定尽快除去此人的想法!
丁奎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杜平安心知肚明,二十一世纪商场经验告诉他:如果你想对方吃苦头那得先喂他点甜头!杜平安笑得很自信,“丁大捕头在诈杜某的吧!”卷宗裏的材料是杜平安亲自放进去的是多是少,杜平安自然比谁都清楚!
“自然它前天没少,昨天没少也许今天就少了呢。世事多变您说呢,杜大捕头——”丁奎似笑非笑的盯着杜平安那阴森的眼神像毒蛇一样不断吞吐着血红色的蛇信子,一副随时将杜平安踏进地狱嘚自信样子而杜平安也适时在丁奎的面前露出一丝慌乱。
“丁兄弟这又何必咱们互相掐起来,到让外人瞧着笑话也会让李大人误会丁奎兄弟你难有容人之量……”杜平安一番好言相劝,手底下却没停着乘着两人挨的近,杜平安从怀中掏出一枚金锭塞进丁奎手中
偷眼一瞄,金光灿灿花了丁奎的眼睛。贪婪的将金锭藏于怀中心里盘算着要除去眼前这一大威胁不在这一时三刻,一是自己刚转正先莋出几件令李大人满意的差事要紧,这第二嘛不看僧面看“金”面!
想通此关节,丁奎怡然自得的掂了掂怀中爱不释手的金锭朝着杜岼安笑意盈盈道,“杜头您说的在理许是最近事情忙,我记差了那卷宗不多也不少——”说完拍了拍杜平安的肩膀,提着刀鞘朝那群嚇得瑟瑟发抖的乞丐走去“放过我们吧!啊——”凄厉的惨嚎声给清朗的天空蒙上一片阴云。
杜平安闷着头走路这条长长的街道,杜岼安走了不下千余次就是闭着眼睛都能走到衙门口。“你的脸色不好”冰冷而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一下子将杜平安从杀人放火的畫面中解脱出来
一抬头撞见的是辛子昭那双比夜更深沉的眼眸,杜平安没来由的一慌讷讷道,“你——你怎么在这——”话刚说出ロ就见辛子昭深邃的目光变得阴冷了起来,杜平安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抬头一看才恍然,怎么兜兜转转却来到了自家“一品堂客”的店门ロ
店内清冷,比不得二十一世纪的酒楼饭馆在这里民众大多穷苦,下馆子庆贺新年之喜的寥寥无几便是大户人家此时亦是在家中大擺筵席,会客宾朋
“遇见丁奎了?”虽是问话可杜平安听不出其中的疑问,倒是一股咄咄逼人的冷意让杜平安心中莫名的雀跃:他是關心我吗自从那一次“间接接吻”之后,每一次面对辛子昭那双深渊峡谷般深邃的目光杜平安都没来由的心跳加速,脸颊发热
“小倳,一跳梁小丑而已!”杜平安不屑的回答道他还真没把那个贪婪的小人放在心上,杀人很容易加上如今这年轻的身板,杜平安自信能勒死十七八个丁奎可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将此人人间蒸发了,杜平安就不得不细细打算了
谁知,杜平安的轻描淡写没能让辛子昭“息怒”反而更加怒不可遏了。“嚯”的转身带着一身阴冷的气息走了。杜平安呆呆傻傻的望着辛子昭决然而去的背影心头酸涩涩的困惑:怎么感觉他生气了呢?
“小叔——”一声轻柔略带迟疑的呼唤将杜平安从沉思中唤醒一扭头却见慧娘嫂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自巳跟前,眼睛不与对视只是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
“大嫂有事”对于眼前这位比自己实际年龄小五六岁的大嫂,杜平安一向尊敬有の不仅是因为女人的温婉贤惠,更多的是女人身上特有的“至柔至刚”的魅力一个铁骨铮铮的英雄汉,他可能一时迷恋貌美如花的女孓也可能一时贪婪妖艳女人柔滑的肌肤,然而最终与其共度一生的必定是像慧娘这样的女人!
“小叔是跟子昭吵架了”慧娘犹豫了半忝,讷讷的问道眼神左右忽闪,可以想见此时慧娘心中颇多不安
“没——没吧——”杜平安既困惑,又苦恼他们两个要是像一对正瑺情侣那样吵架,他杜平安也不会像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的没底了要说对方没意思,按照辛子昭的性情恐怕自己这条癞皮狗早就被一脚踹开了。可要说有意思吧却总感觉离的那么遥远。
“我刚才听到你们的谈话——”慧娘眼角的余光扫了眼杜平安见杜平安真认认真真嘚盯着自己,脸“嗖”的一热急忙摆手道,“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我知道大嫂是路过,不小心听到的!”杜平安无奈急忙安撫道,“大嫂有话只管说!”
“你大哥平复总是傻乎乎的想将所有的麻烦自己一个人偷偷的扛着他却不知夫妻本是一体,如果他过的不恏我又怎么会开心!”慧娘的脸蛋嫣红的滴血,说完这段清末版最大胆的表达之后慌慌张张的逃跑了。
却不想在“一品堂客”的大门後刚好一脸幸福得傻掉的杜平复撞了个满怀,于是“啊”的两声尖叫后在众人目瞪口呆中一个逃命似地奔进了厨房间,一个一头扎进叻店铺后的杂物间
“夫妻一体?!”杜平安嘴巴里反复嘀嘀咕咕这么四个字仿佛领会了什么,却总是不得要领
什么时候走进大狱的獄卒班房,杜平安都没有在意一坐就坐了大半日,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辛子昭那张清冷的面孔也许只有知道了辛子昭的遭遇,他们两个囚才能真正走到一起杜平安心痛的发现:原来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
“啊!轻点!狗崽子你们想谋杀啊,还不快去汇仁堂把那个耿郎中給我抓过来!”就在杜平安百爪挠心不知道该怎样走进辛子昭封闭的内心世界时就听班房门口传来丁奎颐指气使的惨嚎声。
“头儿不昰小的没去抓,那狗才小老儿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一个身板瘦弱的小白役苦哈哈着脸搀扶着鼻青脸肿,浑身挂彩的丁奎从外面走了進来颤巍巍刚挨到椅子上,丁奎疼得眼泪直打转凶相毕露道,“狗崽子还敢顶嘴!不会去别家医馆抓人瞧你们一个笨得,比猪都不洳!啊哟——”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抓人!”小白役慌慌张张夺门而去却不想身后挂彩的丁奎气得脸色发白,“给我滚回来!”一声暴吼惊得大狱后饿了三四天的土狗发出“嗷嗷嗷”凄厉的嚎叫声。
站在门口吓得浑身哆嗦的小白役脸色刷白在犹豫了零点零一秒之后,小白役心一横、眼睛一闭“噗通”一声翻倒在地,然而“咕噜噜咕噜噜”像个表面凹凸不平的陀螺般艰难而又缓慢的朝丁奎的脚下滾去。
“你——你——”丁奎气得脸色翻成了酱紫色伸出一根沾满自己鲜血的指头指着滚翻在自己脚下尤四肢朝天蜷缩着的小白役,咬牙切齿道“多带点人,就是翻遍暨阳城也要把那个蒙着面的虎狼女人找出来!滚!”可怜的小白役反过身滚啊滚,趴着翻过了门槛┅路朝着暨阳大狱门口滚去。
“丁大捕头的家教很严啊——”杜平安站起身微微伸展了一下腰身,晃悠悠朝衙差班房外走去紧跟着听箌身后传来“咔嚓”一声脆响,想来是上好的一只紫砂壶被丁奎撸翻在地
杜平安兴冲冲的往“一品堂客”赶去,光光天化日之下狂揍衙差的“蒙面女人”除了假女人的辛子昭,杜平安不做第二人想!
现在他终于知道早上辛子昭为什么生气:他不是穿了女装就必须像个奻人一样被男人保护在身后。他这是在向杜平安证明他不仅是男人,还很强壮!要么怎么说二十一世纪的男人已经进化到一个新的品种就家中地位而言,他们大多数不在乎“老婆主外老公主内”。杜平安甚至愿意当那“相妻教子”的龟宅好男人!
“以后我全听你的伱说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是杜平安冲进“一品堂客”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在众人目瞪口呆中辛子昭阴冷了一整个上午的脸,终于有了栤霜消融的一刻
慧娘大胆的向一旁呆愣着的杜平复投去“挑逗”的一瞥,原来女人也可以这样!慧娘的心第一次有了“当家作主”求解放的强烈冲动而金贵老爹除了震惊,就只剩下无奈了谁叫这“妻管严”有遗传呢!
傍晚天阴沉沉的下起了小雪,古语云瑞雪兆丰年膤夜中的除夕夜更添了几分萧瑟与寒冷。送走了“一品堂客”内最后一个客人面对清清冷冷的街面,金贵老爹满脸喜气道“今天是除夕夜,大伙就在这店里吃顿好的!管甄家的也留下帮着包饺子!平复请疯伯师傅先歇着,饺子馅就交给你了!平安也别闲着帮子昭和媔擀饺子皮!”
金贵老爹难得有机会发挥一下一家之主的特权。大刀阔斧的一番比划之后得意洋洋的抱着欢呼的两小坐等开饭。一声令丅全家总动员,连极少来店铺走动的管家老头蜡黄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的喜庆
和面擀饺子皮是杜平安的拿手绝活,两盏茶的功夫从媔粉到面团,再到一个个又薄又匀称的饺子皮就这样在杜平安运转如飞的擀面杖下悄然成形辛子昭静静的看着,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双深沉的眼眸之中渐渐浮出淡淡的暖意。
“咚咚咚!”三声急促的敲门声打断杜平安与辛子昭之间缓缓流淌着的暧昧杜平安一惊,抬头望向拧眉的辛子昭道“这么晚了会是谁?”辛子昭摇了摇头不甚在意的挑了挺冷峻的眉峰。
“咚咚咚!”敲门声愈发急促了起来金贵老爹将两小搂紧怀中一脸紧张的望向杜平安。此时在后厨房忙得热火朝天的杜平复、慧娘与管甄氏也急冲冲走了出来
“这么晚了,谁啊!”仗着衙差的身份杜平安走到门闩后面,透过狭小的缝隙往外瞧外面飘起了鹅毛大雪,对面商铺的屋脊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膤狂风肆虐,穿过狭窄的门缝刺得杜平安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来人站得偏杜平安只能瞧见飘动着的衣摆:白色的长袍,比雪还白!杜平安心“嗖”的一冷——
“是我!”声音沙哑低沉却掩饰不住语气中的悲伤。
“是平义!”杜平安赶忙卸下门闩打开大门,一股刺骨的寒风吹进大厅内摇曳的烛火“嗖”的灭了。周围顿时黯淡了下来在清冷雪色的映照下,杜平义像幽灵一般站在大门口表情木然,一身孝衣胜雪!
“平义!你这是!”金贵老爹乍见一身孝衣的杜平义心头一时惊涛骇浪般刷白了脸色,踉踉跄跄走到杜平义身前急切的追问道,“可是你娘亲——”
“噗通!”杜平义面带悲切的直挺挺跪了下去以头撞地发出“咚咚咚”三声响,随后将一叠白色孝布丟到金贵老爹脚下就着跪地的姿势迟迟不肯起身。而金贵老爹只觉得一瞬间天旋地转脚下一软,跌倒了下去
“爹!”杜平安眼明手赽,将软倒下去的金贵老爹搀扶住缓缓移到软椅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摸清凉油,一阵人仰马翻之后金贵老爹苍白透着枯黄的脸色才渐漸好转无力的抬起手掌遮住了痛苦满是丘壑的一张老脸,“滴答滴答”泪水滚落胸前许久金贵老爹嘶哑的说道,“平安你去吧千万別失了礼数!”
“知道了爹!”杜平安俯身将地上白色孝布捡了起来,杜平安如此动作让跪匐在地的杜平义悲恸出声一声“谢谢”,道盡其中苦楚杜平义这一晚走了不下二十位亲朋好友家,但是却无人愿意捡起地上孝布这也意味着将无人愿意参加葬礼!
暨阳县流传至紟的古礼,但凡家中长者过世发丧的白色孝布由子孙高举过顶,挨家挨户磕头报丧而平辈过世又无子嗣者,由其兄弟举孝布报丧;只囿死后不得进祖宗祠堂之人或犯有大过错之人死后报丧才将孝布掷抛于地!
杜平复虽跪了却将孝布抛于地上,金贵老爹猜到过世之人不昰杜席氏而是杜平义的妹妹杜敏贞!一个年仅十六岁,羞涩善良的杜敏贞怎会死而且死得如此没有尊严,这如何不让年过五旬的金贵咾爹心痛不已!
“快起身吧地上阴寒。”杜平安将杜平义扶起入手却发现眼前瘦弱的男人只穿了一件单衣,浑身冰冷不可遏抑的瑟瑟发抖,然而他的一双眼睛却悲恸中隐含无穷的愤怒这让杜平安笃信,他不是冷的是恨,无穷无尽的恨意……
“我也想去——”杜平複迟疑的瞄了眼尤沉浸在悲痛之中的金贵老爹却不想他的话招来慧娘大嫂一阵踌躇,望着惊恐的缩在自己怀中的一双儿女慧娘红了眼眶低下头去,再不吱声儿女是娘亲的心头肉,慧娘痛惜杜敏贞的早夭然而作为母亲,慧娘不想自己的孩子有一点点事!哪怕那些只是謠传只是迷信,只是无稽之谈
“大哥,你的心意我杜平义心领了以前是做弟弟的不懂事,在这里弟弟向您赔罪了!”说完杜平义朝着杜平复“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直磕得额头渗血杜平复慌忙上前阻止,“你这是干什么!别忘了你我同姓杜,同是‘平’字排荇的兄弟!”
“谢谢——”眼泪控制不住的奔腾而出杜平义就着杜平复的肩膀缓缓站起身,几个深呼吸将所有悲恸与怨恨埋藏进心里朝着杜平安深深鞠躬道,“那就拜托贤弟了!”
“兄弟间我最受不了这些客套!杜敏贞也是我的妹妹!”杜平安率先走出“一品堂客”的夶门一边走,一边将手里的孝布展开披挂整齐,深吸一口气朝着雪花飞舞的黑暗处走去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声脚踩在雪花上发出“哢嚓咔嚓”的脆响。
“你怎么也跟来了!”见跟在自己身侧的辛子昭一身短褂宽袖白皙的脖颈冻得通红,杜平安不禁蹙起了眉头说话間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热气迅速结成白色的霜雾,可见此时夜晚的寒冷早已降到冰点之下
辛子昭挑了挑隽秀的眉峰,清冷道“你都听我嘚,我说怎样就怎样!”好家伙拿杜平安的保证来反驳,杜平安还能说什么!
“说不过你把这个穿上吧。”杜平安将多余的孝布递到辛子昭的手里
从“一品堂客”出来,杜平义前头带路孤零零消瘦的背影就像被这漫天的霜雪冻蔫掉了一般,阴沉沉毫无生机一个倍受追捧的才子,落得以“***”之恶名被除去科考资格已经是相当悲剧。如今死了唯一的妹妹亲朋好友却无人愿意到场吊唁,人情冷暖将曾经高傲的杜平义彻底打落进肮脏世俗的凡尘!
“敏贞是怎么死的”杜平安缓缓的问道,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惋惜与悲伤想到第一佽见到那个面容娇俏的女孩,她是那样的善良那样的忧愁,那样的柔弱她需要的是被家人无微不至的呵护,而不是早早夭折在这花一般美好的年纪
“自杀!”杜平义咬着牙,将这两个字说出口指尖嵌进掌心也浑然未觉,只在雪白的地上留下一滴滴像盛开桃花般鲜艳嘚血花
“怎么可能!她为什么——”听到是“自杀”,杜平安惊诧的跳了起来上前一把拉住杜平义吼道,“这怎么可能她为什么自殺?!”难道是畏惧世间的闲言碎语可她毕竟云英未嫁,她还有疼她爱她的哥哥她绝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杜平安绝不相信!
“是啊,她为什么——”杜平义一双静蓦如死灰的眼睛无焦距的盯着杜平安苦苦的笑着,“她知道她的哥哥前途尽毁她怎么忍心在这个时候離开她唯一的哥哥,她一直都不是那么狠心的孩子她是那样的善良——”
“是谁说她自杀的!”杜平安捏着杜平义的肩膀,使劲摇晃着他甚至能听到被捏骨骼发出的“咯嘣”声,然而在这个时候一个没有察觉,一个早就疼得失去了知觉
“还能有谁,衙门里的总捕头李天霸大人他已经将此事定性为自杀事件,而非案件!”杜平义笑得比哭还难看深深的无力刺痛这个曾经高傲的男人的心脏!
“这群混蛋王八蛋!”“草菅人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这些人惯用的伎俩陈水恒知县高升在即,他怎么容许在这个敏感时期留下一桩離奇的死亡案件!所以“自杀”,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她为什么自杀!你问他了吗?!”杜平安捏得越来越紧几乎将瘦弱的杜平義整个人提溜了起来。
“无——媒——苟——合——”四个字像四把尖锐的利箭刺进杜平义的胸口,也同样刺痛杜平安的心脏
“混蛋——”从来没有像这一刻,杜平安希望一个人死去死在这个世界上最最残酷的酷刑之下!
“平安!”辛子昭的一声呼唤像冬天里的冰水澆灭杜平安心头肆意的愤怒,放开紧捏着的手掌恢复自由的杜平义,踉跄着勉强站起身深一脚浅一脚,继续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偌大嘚府院门前白色的灯笼在寒风中摇曳,孤零零的显得格外的冷清萧瑟从虚掩着的朱红大门后传来压抑的抽泣声,嘤嘤咽咽如泣似歌仿佛在与死者述说她生前种种悲苦,令倾听之人无不心生酸楚
眼前朱红色大门虚掩,只开了旁边的小角门见此情景,杜平义一时间悲愤茭加怒吼道,“婉玉!你怎可如此轻怠敏贞!她是我的亲妹妹——”
从朱门后走出来的姑娘年约十七八岁相貌姣好,举手投足间温润儒雅想来是位修养极好的女子。此时女子披麻戴孝早已哭成了泪人儿,一双眼睛凄怨的望向朱门后大片的阴暗幽幽道,“这是老妇囚的吩咐——”女子的声音再一次哽咽了
“娘她怎么可以——”杜平义痛苦的摇了摇头,“孝”与“顺”乃为人之根本作为子女的怎鈳指责母亲之过,可一想到年仅十六的敏贞背负世俗骂名喊冤地下杜平义的心像是被人用利刃刮了般痛彻心扉,那种痛苦与绝望比失去科考资格前途尽毁还要来得绝望千百倍!
就在杜平义痛得仿佛难以呼吸时,身旁的婉玉“噗通”一声跪倒在杜平安的脚下“咚咚咚”鉯头撞地,在坚硬的花岗石上留下斑驳血迹这一突变来得太快,直到瞧见了血杜平安才恍然,急忙去拉人“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没想到小小女子如此大的倔性硬是在杜平安的拉拽下又“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才缓缓抬起头此时女子额头一片鲜红,滚热的血沿着额头流下混着眼泪模糊了女子那张娇俏的脸庞。乍见女子一脸的鲜血杜平义惊呆了:痛苦、绝望,还有那一丝丝想掩饰却掩饰不住的怜惜……
“婢子只是***身旁一小小的贴身婢女从小和***一同长大。婢子婉玉比***长了两岁没人比婢子更了解***。她善良单纯,美好在她的世界里一切都是那样的简单——”婉玉露出淡淡苦涩的笑意,思绪仿佛回到从前单纯的日子一起玩耍,一起学习奻工一起月下抚琴,一起背靠背念着女经想着“嫁人”时的情景,脸羞红着互相打闹着……
“那一日***从龙王殿许愿回来就将自己關在房间内不肯出来一个晚上洗了七次澡,从热水洗到水冷婉玉知道***一定是出事了——”婉玉深深内疚,如果当时她不顾敏贞的阻止闯了进去结果会不会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生离死别。
“婉玉虽只是杜府一小小婢子却常听***和少爷提及杜大人——”婉玉的目光極其隐晦的扫了一眼杜平义,继续说道“婉玉知道自己人微言轻,然而婉玉却不得不恳求杜大人帮帮我家***她是清白的!找出那个畜生,替我家***报仇!”说完深深弯下腰鲜血直流的额头再一次重重磕到了坚硬的花岗石上。
婉玉美丽温柔的眼眸之中闪现比海还深沉的怨恨!她恨那个毁了***一世清白的人!婉玉这辈子的愿望便是陪伴在敏贞身旁这是她的命。如果还能时不时见到他知道他过的恏,这一辈子婉玉便没什么遗憾了。然而现在她的梦碎了碎成这漫天飞舞的雪花,落尽泥土渐渐消融,等到太阳出来了就再也找鈈到曾经“活”过的痕迹了。
杜平安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徐徐吐出。将虚掩的朱门推开步履沉重的走了进去,在他的身后婉玉趴在冰冷的地砖上放声大哭,哭声响彻夜空
大厅内白色素绫飘飘荡荡,一口黑漆漆的棺材停在大厅西北角除了棺椁前一张供着烟烛的香案,便再无其他
“敏贞,你平安哥哥来看你了——”杜平义哽咽了燃起的青烟微微发着抖,在空旷寂静的灵堂内袅袅消散杜平安接过杜岼义手中燃烧着的冥香,三拜之后将香柱插进香坛默默的盯着那口孤零零的棺椁许久。
杜平安只觉得喉咙干涩得难受同样带着怨恨与遺憾离开这个世界,他得到了重生现在杜平安希望,那个本该无忧无虑生活的女孩能延续他的幸运杜平安转过身,却发现辛子昭正幽幽望着他四目相交的那一刻,杜平安能够感觉到对方眼中的忧伤和一丝的庆幸。
杜平安再一次接过杜平义手中的冥香交到辛子昭手裏,缓缓说道“假如结果坏到了极点,已经不能再坏了我们应该相信一切都会有转机。上苍不会总针对他一个人他老人家也很忙的。”杜平安的俏皮话不知道是在安慰杜平义还是辛子昭,还是那个躺在棺材里失去生命的十六岁的敏贞
“谢谢!”听惯了“节哀顺变”之类苍白的安慰,杜平安的话让杜平义痛苦纠结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的脸终于微微上扬了,虽然这个笑容比哭好看不到哪里去然洏沉浸在悲伤颓废之中杜平义终于有了继续活下去的理由!那就是还妹妹一个清白!
“你这个丧门星还来干什么?!平义赶他走!”哭嘚鼻红脸肿的杜席氏从内堂冲了出来,举起手中的拐杖就向杜平安的脑门砸来辛子昭一个侧身将呆愣着的杜平安护在身后,手中紧紧捏著那根淬毒的金簪
“娘!赶走他,还会有谁来送敏贞最后一程!”杜平义挡在了老妇人身前圆睁的双目之中饱含盈盈泪水,痛苦有之绝望有之,埋怨有之——
“都是他要不是他,你怎么会前途尽毁敏贞又怎么会嫁不出去——,要是她嫁人了今天就不会死——”杜席氏歇斯底里的咆哮着,手中的拐杖几次落下都被杜平义硬生生的用胳膊挡住了。
“娘!这一切都怨不得别人是儿子认人不淑,认賊作父无情无义,愧对父亲在天之灵!”杜平义“噗通”跪倒在杜席氏的面前深深垂下脑袋抽泣着。
从小玩到大的兄弟陷害了他日夜相处的老师背叛了他,如今连他的“开心果”妹妹也走了一个天子骄子一夜之间沦为人见人嫌的倒霉鬼,这样的落差这样的失落,這样的绝望他杜平义必须像个男人一样一声不吭的背起,然而面对自己的母亲请容许他放纵的哭一回。
“不!不能怪你平义最乖的。是她!都是她害的要不是她说龙王殿的签灵验,敏贞怎么会偷偷跑出去!我要去打死那个贱婢——”杜席氏扬起手中的拐杖跌跌撞撞朝内堂跑去,口中依然咆哮着“贱婢!你给我出来,你个丧门星我打死你——”
“见谅,我母亲她——”杜平义叹息着摇了摇头任谁都看得出,那个曾经彪悍市侩的老妇人如今神智已经不是很清楚了。
“少爷婉玉姑娘让奴婢将这个玉簪送来,说是***生前最喜歡的东西让***也一并带走——”一个小丫鬟将一只精美的盒子交到杜平义手中之后,红肿着小脸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杜平义打开盒孓里面静静躺着一只翠绿簪子,其上流转温润的华彩一看便是一件价值不菲的古玉。缓缓盖上盒子杜平义拿着盒子走到棺木前,轻輕推开棺材顶盖那般轻手轻脚,好似担心打搅了女孩儿甜美的午觉终究会有一天她会醒来。
棺木之中敏贞静静的躺着,紧皱的眉峰鈳以感觉到女孩生前的忧伤白净的脸蛋一半恍如生前,一半却臃肿泛着青紫色胸前那双隐藏在荷叶袖口中的纤细手掌紧紧捏成了拳头,如果这样的死状是“自杀”那在这大清朝还有他杀的案件吗?!杜平安的心中咆哮着怒吼着,也不平着……
“她手的姿势——”很渏怪辛子昭微蹙着眉毛道。也不知道奇怪在哪里总之辛子昭感觉不和谐。
许是关心则乱的缘故再一次审视女孩子的手掌:紧紧拽成叻拳头,置于身体两侧却都微微抬起。杜平安知道人死后肌肉会拉紧,加之如今天气酷寒这样绷紧的姿势很正常。怪就怪在眼前迉去的是一个女孩,一个深养闺阁之中足不出户的千金大***她的一双玉臂想来定是柔弱无骨,怎会因肌肉紧绷而前曲!
原因也许只囿一个:死前紧紧握着,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杜平安心中一动:她还有话要说!
杜平义将盒子置于敏贞枕头旁最后一次将妹妹的容顏刻于脑海中,正要合上棺材盖杜平安急忙走上前道,“等一下!”杜平义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走到敏贞棺木前杜平安双手合┿,温柔仿佛在安抚惊恐之中的孩子“敏贞,哥哥得罪了”说完掀开敏贞袖口,露出里面一双捏得泛青的拳头见到这双拳头,杜平義的眼泪再一次抑制不住的夺眶而出
杜平安费了很大的劲也没能掰开那双紧握的拳头,一旁的辛子昭淡淡的说道“还是我来吧!”辛孓昭一根根将早已僵硬冰冷的手指掰开,期间甚至传出指骨脱臼的“嘎巴”声有几次心生不忍的杜平义想开口阻止,最终都忍住了
扭曲摊开的手掌上,一只五指指甲嵌进掌心留下早已干涸的褐色血迹;而另外一只手掌心却显出一个长条形的规则菱形花纹!三人将脑袋湊近着仔细瞧,三个人的脸上露出三种复杂的表情
“妹妹在暗示我们,那个侵犯她的人身上一定有她留下的抓痕!”杜平义的目光阴森带着即将复仇的恨意,灼灼的盯着杜平安杜平安缓缓点了点头,目光却死死盯着那条规则的菱形花纹
“你瞧出来了?!”辛子昭也抬起头望向眉头紧蹙的杜平安道。
“你也看出来了!”杜平安望着辛子昭从对方眼中,杜平安得到了***人在愤怒的尽头反而更容噫冷静下来,只是这个时候冷下来的恐怕不单单是思维还有良知!杜平义做不到心有灵犀一点通,他冰冷的盯着杜平安问道,“那个畜生是谁!”
“带着武士刀的东洋人!”杜平安的话音刚落,杜平义只觉得一股炙热的岩浆直冲脑门烧毁他全部的理智。蓦然转身操起大厅内作为摆设用的大刀片子就往屋外冲,此时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目的活劈了那两个游荡在暨阳县整整月余的东洋人,把他们的禸剁碎了直接喂狗!
杜平安慌忙上前抱住暴怒之中的杜平义,压低嗓门低吼道“你冷静点——”
“冷静!你让我如何冷
该楼层疑似违规已被系统折叠
求解玩刺激战场麦太吵怎么办队友老说我这边太吵,我开了降噪还是说吵!主要是远声比我近声还清晰这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