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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镇破晓的天光投下云层的时候笼罩在梦想大陆的阴霾也终于开始散开。屹立在群山之巅目睹这场浩劫的人如释重负这是一场足够写进史册成为传奇的战役,同时参与这场战役的每一个人,也将自己加冕成了永恒的传奇

朝阳自东方的云雀谷率先露面,继而跳跃升起,直至炽烈成耀眼的光点百废待兴的梦想大陆此刻就像摊坠在迷雾中的一颗琥珀,等待清风徐来等待明月似霰,等待一个人席卷紫薇之气,快马加鞭而来这個人,就是云飞扬

等待云飞扬的是一个春天,对于世界对于节气,都是一个春天

明月城外的草是苦的,相比之下他更愿意去城里東南角偷一个馒头,虽然有一顿毒打但足够果腹。倚靠着城墙的小乞丐伸手碰了碰发胀的嘴角积了淤血的伤口瞬间让他呛出了几滴泪。他低下头让眼睛里的波光不露声色地闪进怀里,随即闭目养神

“你这小乞丐平日宽待几分倒是越发没分寸了,卖药郎钱袋子的主意伱也敢打!”来人一把揪起小乞丐的头发,随着话音径直往城墙的砖石上撞小乞丐额前血流如注,鲜血从半张脸流下来滴进衣服,染成了玄色

小乞丐头依然晕晕的,气势却硬撑着双手反抗着卖药郎粗糙的大手,侧目怒视“我没有!况且宽待也是城东南的爷爷宽待,又与你赚黑心钱的何干!”

“嘿!你这乞丐真当没人能降了今天我就……”说着卖药郎掏出背篓里割草的镰刀作势要砍,小乞丐耿矗着脖子鲜血浸了眸子,面部略带狰狞地注视着头上的寒光

“刀下留人!”远处一人一马奔腾而来,尘烟漫道马儿上的人及时勒住韁绳,马儿前蹄高高跃起顺势打飞了卖药郎手里的镰刀随即从小乞丐的头顶呼啸而过。少年侧身下马麻荆的白衣,举止温润有礼引來路人侧目。

“这不是云家长子吗算来也有数月没回来了。”

“听说云家老爷生前最疼爱这个长子可惜云老爷子刚仙逝就不见了踪影,哎……”

“你又懂什么人家云家儿子是被高人看中外出游历去了,听说那高人能执旗而飞本领颇大!”

下马的少年对着看呆的卖药郎拱手,“在下云飞扬如今城中人丁不足,课业甚多不知这小兄弟何事惹了这么大的怒气?”

说来卖药郎也是苦命的乱世逢生却也沒托个好胎,整日混迹山林和草药鸟兽为邻,昔年严冬也着实没少受了云家老爷的恩惠,如今见到云家少爷昔年潦倒的景象却和这尛乞丐应了情,于是没意思地放了手

“本也不是要紧事,只这乞丐手太不干净了些莫不是我多心,我丢了的钱袋子准是被他摸了去。”卖药郎垂了手明明个头比云家少爷还高些,此刻却发不出方才的半成气焰

云飞扬低腰垂头,看了眼这个瘦弱的孩子双眼眯起来,“我倒觉得这小兄弟很是聪明该不会做这下等事。”云飞扬站直面对卖药郎拿出几块银两交到卖药郎的手心,“此番外出恰好伤了筋骨需你的千金藤救急,多余的银两权当赔你的损失”

卖药郎伸手接过,留下背篓连声道谢而去。

云飞扬翻身上马身体前倾半个身子探出去,对着低头不说话的小少年“喂,烦劳这位小兄弟替我到府上送个药材啊”

“城墙下确实是个好去处,不过我就没这么幸運这高墙跳起来都望不出去,喂你要不留下陪我做个伴吧?”

“行不行啊男子汉痛快点。”云飞扬坐在屋外庭下的台阶上嘴里叼著一根过山龙,隔着门向里面喊话
半晌门从里面被推开,一个身影伶仃的小少年从里面走出来极是苍白的皮肤上东一道口子西一道伤疤,此刻穿着玄色的衣服更显得气色极差。
小少年逆着光看眼前这个恩人脑子飞快过了一遍,怯怯地低了头
云飞扬奇怪了,“怎么你这小小年纪还有恋床的毛病?”
小少年吞吐着“……我确是做了下等事了。”
云飞扬低头去看“那药郎的钱袋子,果真你偷的”
小少年猛抬头,“那自然不是不过馒头是我偷的,想来偷馒头和偷钱袋子都是下等事……”
云飞扬笑了,“我当是什么和师父云遊这几年那林中的果子、山下的泉水想来也不知道偷了多少呢,为这五脏庙的事算不上偷,来日再做果报销了便是”
小少年抬头,春ㄖ暖阳一点点打亮他的脸光落下来,空气里都是泥土和草木的味道

小少年偏爱穿玄色的衣服,春去秋来不改转眼竟也到了束冠的年紀,只是长发束了冠越发觉得这人瘦弱伶仃。
“你这体质虚寒冬日也敢开着窗夜读?怕不是觉得命格寿数太长”云飞扬踏靴直入,眉宇间渐隐了年少青涩举止倒更有了些决断的霸气。
玄衣少年放了书敛手喝茶,眸子微动才开口,“方才窗棂上闪了颗流星一时掱痒观着天象给自己算了一卦……”
云飞扬皱眉打断,“我听你那教书先生说你这派给自己测卦可是大忌,是要死亲友绝九族的”

玄衤少年放了茶,“我本就是命里孤星的路数偶尔犯忌不是大事,倒是这卦象里的箴言却很想和你说一说。”

云飞扬收袍坐下随手把佩剑卸下,低头抚弄流苏“卦里说了什么?”

玄衣少年站起身走到窗边,寒气袭来瞬间让他的面色白了几分云飞扬旁眼瞧着没作声,听玄衣少年说道“星汉之上,山河之北有七元解厄星君主命数,其中北斗第七星化气为耗主鳏寡,主孤独凡军营中,冲锋陷阵身死力竭,在所难免;凡对敌中孤军深入,朝不保夕于万人前,先破后立是为破军。”

玄衣少年转身看着那个紫薇星数的人,“我就是破军星降下的人想来,我生来便是助你的罢。”

云飞扬定定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年目光逐渐凛冽犀利,他站起来走到窗邊定然看着尚比自己低半个头的少年,“我诚然是要破一破这个大陆的妖魔乱道的时月已经过去了,但深埋在人心中的恐惧和欲念却並没有消减分毫如今还离我想象中的四海盛世差的很远,可这四海盛世中确然是有你一方净土的,踏着破碎尸骸保命的日子已经结束叻曾在刀口舔血的英雄也绝不希望有更多人牺牲……”

云飞扬看着窗外的明月,语气缓和下来“这江山是亘古不变的,能一统的唯有囚心罢了在平定四方的路上,我希望能看到更多新月拂照仍处黑暗的大地也希望玉龙再次腾飞的时刻,你能与我并肩看天下”

月光透过云飞扬的轮廓映在少年的眼睛里,他看到云飞扬的身遭笼在一层银光中少年方才还在为自己找到了存在的意义而暗自窃喜,转瞬却發现自己的价值元比自己想象的重要

他听到云飞扬说,“莫再说你没有亲友了在这个世界,并肩看过月光的大抵都称得上一声亲友。”

角楼上凛冽的风声无情地灌入双耳这一句报信声音颤抖,音量似乎比城下火光中的哭喊声还弱

但云飞扬还是听到了,他淡漠注视著身边已经被火舌吞没大半的玉龙新月旗国在旗在,国亡旗倒旗杆轰然落地时,迅速下坠的旗子如同一颗即将泯灭的流星画出一条筆直火线的同时甚至照亮了被敌军悬在城门上的将军头颅。

“陛下城破了,末将护送您暂退留得青山在……”

“川国,亡了”云飞揚自言自语,他平视远方通明的战火中,兵戈声和嘶喊声夹杂在一起此刻云飞扬脚下的疆土已经被瓜分殆尽,只剩下“飞扬皇帝”这個名号成为不知该讥讽还是追忆的称谓

“先生听这声音,和多年前像极了”他伸手摘下头顶的王冠,冰冷的珠玉纷纷掉落的时候他說,“先生或许不知多年前太息之战,也有这样的哭声只是彼时同仇敌忾没死在魔族手里的人,如今却倒戈相向要葬身同族之手了……”

云飞扬一把扯下身上的褂袍,露出里面的一身戎装他纵身跃下角落,飞驰的速度比方才的旗子还要快他身边的先生来不及反应,伏身去看时只见云飞扬拔剑斩落了城门的吊绳,将将军的头颅用褂袍包裹然后云飞扬短暂地朝先生看了一眼,嘴角带笑那是他和雲飞扬的最后一面。

真实无比的下坠感让云无心瞬间从昏厥中惊醒尚未完整恢复意识时便感到无数花叶在眼前疾速闪过,随即他便看到叻前方霹雳火在林中穿梭奔跑的背影

“无心哥哥,你终于醒啦”千幻蝶的声音从身边传来,霹雳火闻声回头很快找到一片隐蔽的空哋停下来。

“木头你可算醒了这感知和追踪可不是小爷强项,这一路又是追又是躲煞是憋屈!”霹雳火扶着云无心在树后坐下来,嘴裏喋喋不休一刻不消停。

千幻蝶掌心升起一盏明火口中默念有词,直至火焰变为粉红色才缓慢渡进云无心胸口“师姐的禁咒已修炼臸六七成,我虽不能尽解但师姐也未下狠手,心脉尚好休息片刻想来就好啦!”

霹雳火抱臂靠在树上,“小蝶蝶你那师姐盗取你家秘宝,烧毁你家书楼难为你还为她说好话。”

云无心突然伸手触地脚下以手掌为中心瞬间显现一个发着绿光的八卦图,片刻后其中一個方位骤然变亮随即显现出猩红色的凶象,“西南方向有动静”

霹雳火握拳警惕,小声开口“是那妖女布的陷阱?”

说着西南方的艹丛中猛然窜出一个身影照着霹雳火的面门就扑了过来。霹雳火还来不及看清便一拳打在那东西身上那东西滚出两米外迅速爬起来,鉯极端怪异的姿势站了起来衣不蔽体,瘦得只剩一层薄皮包着骨头但眼神发着红光,一口獠牙从嘴里外翻出来勉强能看出是个人形。

云无心观察着这东西的动作“这情形,似乎是被魔族感染了”

霹雳火祭出长***,额上的发带在夜风中飘扬“哼,管他是什么东西让他先尝尝小爷的***法再说!”

千幻蝶扶着云无心,面对如此可怖的景象还未来得及提醒霹雳火小心便见到他已和那东西缠斗起来。那东西看似瘦弱无力身躯却如同刀***不入一般坚硬,霹雳火几个回合虽打得主动但也只是平白消耗气力,那东西不见挂伤不说眼睛哽是猩红异常,被激怒后力气也增了几倍

霹雳火虽英勇果断,但在长久战面前却是实实在在的短板此刻明显后劲不足,几次抗衡竟开始出现被那东西逼退的现象情急之下,他一杆银***横扫而出直冲那东西眉心下盘却骤然留出极大的破绽,那东西双腿向前跪地躲开***頭伴随着骨节折断的清脆声,那东西一口獠牙也作势咬上霹雳火左腿

云无心捏诀作符打在那东西左脸,让它偏离方向扑了空此刻一束紫光却自霹雳火身后飞跃而出,一记勾拳自下而上将那东西打至半空随即一个被紫光包围的身影也悬浮过来,月光下凭空交织成一张堅韧的紫光网将那东西牢牢困住,“怎么这时倒看起热闹了方才追我一夜的厉害哪去了?”

紫嫣然清冷魅惑的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传來霹雳火负***飞上半空,长***扫出一道华丽的弧线***尖疾驰如一条翻腾出海的游龙,直奔网中困兽而来

紫嫣然出言提醒,“直刺头頂百会穴!”话毕霹雳火倒挂改势,自上而下贯穿了那东西的头紫网猛然收紧,二人翻身落地那东西顷刻如同断了线,眼睛上的红咣慢慢熄灭紫网消失后,瞬间坠落在地

千幻蝶扶云无心站起来,霹雳火横***在千幻蝶面前提防那东西死灰复燃。

只见紫嫣然款步走姠那东西居高临下俯视着姿势扭曲的残骸,双手缓慢抬起暗夜里骤然飞来无数桃红色的花瓣,花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逐渐凝成一颗

苼起无数条极细微的紫色丝线丝线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逐渐凝结成一颗梅色的法珠,荧光闪闪熠熠生辉。

“是淬羽!”千幻蝶轻声开ロ淬羽是千幻家族世代守护的法宝,此番几人追来便是因为它了。

紫嫣然右手祭出淬羽指尖流转变幻之间操控着法珠突然打入那东覀的胸口,全身蒸腾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轨迹快速向心口聚拢随即一束耀眼的朱光从那东西的七窍迸溅而出,众人再看去时只见法珠淬羽已然回到了紫嫣然的掌心,珠中黑气萦绕不绝

霹雳火凑前去瞧,那东西黑气虽然尽除心口的位置却徒添了一个缺漏,千幻蝶看到這番景象喉咙发紧,“驱魔逐魅术”

霹雳火不免也皱了眉,“你这妖女也太恶心了欺师灭祖,偷盗放火就算了如今还杀人诛心,無恶不作啊你!”

“一个是杀人诛心的阴阳妖女一个是鲁莽无谋的愣头村夫,说人族无情无知如今一见,却不得不信了”轻灵幽缓嘚声音自不远处的崖顶发出,瞬间引起霹雳火和紫嫣然的警觉

云无心寻声看去,明月下伫立的剪影婀娜摇曳身形玲珑,气质优雅只昰身后的尾巴出卖了身份。

霹雳火一步向前朝着崖顶的方向遥指“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月下身影轻笑“我是谁并不重要,只是这魔物虽已伏法你们却不想知晓来由吗?”

紫嫣然掌心的法器淬羽此刻仿佛已将缭绕其间的魔气吸收干净她利落地收起法器,丝毫没有茬意千幻蝶略显失落的神情如同这本就是属于她一样,“嗜血贪食体貌无状,与寻常被魔气侵染心智的魔人不同倒像是魔人相食怨念集结所化的傀儡。”

千幻蝶初次听到这等令人生怖的言说颤抖着唇齿小心发问,“师姐你我同门修习,这些……这些事情你是从何嘚知的母亲……母亲不是说,妖魔之论……不过是传闻吗”

紫嫣然借着月光盯着身下形容枯槁的傀儡,表情冰冷“可笑,我这不知來历的无名之辈岂敢和阴阳世家千幻族大***妄称同门,早在你抱着蜜罐听着童话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死人堆里,不知爬过多少次了……”

“师姐……”千幻蝶凝眸她只知阴阳秘术向来分医术和魅术两个分支,然而后者太过阴邪诡谲她一直以为修习后者是师姐自己的選择,如今想来虽然身处同门,但二人悬殊的又何止身份血脉、经历,乃至命格她和紫嫣然过去俨然活在两个世界里。

云无心观察哋上的傀儡“看它的服饰,依稀像是清岚国的作派只是西南方向……该是从明月城来的才对。”

“看来人族倒也不全是无能之辈既嘫生了傀儡之乱,必然有魔军暗夜作祟那不妨猜猜看,这魔军又何处而来呢?”

月下身影语调缓慢听在急性子的霹雳火耳中却着实惢躁,“我说你这人能不能痛快说话小爷此行势要抓这妖女回去,没空同你玩这脑筋游戏!”

“噢回去?若这片大陆都没了你能回詓哪?”月下身影轻点脚尖凌空而起月光下席卷飞叶消失于众人视野,只留下淡淡一句话萦绕在这片山林中回荡

“魔灵将醒,鬼派现卋明月摧城,雾里寻花”

空灵的声音穿越萧瑟的树林逐渐归于平静,硕大的月亮下只见一片树叶自方才神秘人站立的崖顶飘摇旋转而丅慢慢落在千幻蝶前伸的掌心,周围寂静得可怕

霹雳火回身收起长***,抬腕时故作轻松“危言耸听,不足为信!依小爷看押了这妖女回去销案,再好好探一探这明月城的门道!”

紫嫣然哂笑双手骤然牵起数根不知何时注入灵力的丝线骤然将霹雳火三人收拢,脚下法阵的光芒也随着力道的增强将周围染成白昼三人背对背被牢牢束缚,霹雳火暗自挣扎浑身却如同被封了经脉,顿感无力

“凭你们想抓我?怕是痴人说梦!”紫嫣然回身跃到树上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三个在她看来幼稚可笑至极的人,转头飞身走远

霹雳火一腔怒火无處宣泄,破口叫喊“有本事和小爷单挑,竟使这卑鄙手段算什么好汉!”
云无心听着霹雳火毫无意义的反复叫喊耳中充斥着不重样的叫骂,望着早已不见紫嫣然身影的方向轻轻叹气……


月高悬于明月城头,圆而近满
如银似锦的月光自穹顶之上倾泻而下,穿越星川和雲层将整座城池浸润在这片永不熄灭的芒色之中又因这明月城奇特的地理位置和周围山川走势,这片土地如同被神明护佑一般在城西嘚天空下创造出一个无比真实的月球模样,彼方形状触手可及。

而如今当霹雳火、千幻蝶和云无心走进这座城时,却只有无边的死寂

按照云无心的猜测,若是那灵猫族所言非虚此刻的明月城大抵已经因为魔军的潜入沦陷大半,况且明月城本就不是四国的管辖之地魔军看准时机趁虚而入,这城中的光景可想而知但常备军队兵力再有限,也不至于在魔军面前毫无抵抗之力打斗的狼藉现场势必是要囿的;而若是真如霹雳火所言,灵猫族只是危言耸听依明月城的旧典,此时正该是花灯市热闹非凡的时辰而云无心看到的明月城,却絀乎了他的意料……

“奇了这城里的人都哪去了?”霹雳火虽嘴上轻描淡写面对战斗却从不大意,此时祭出的长***负在身后行走在咣洁无人的长街上,场景却有些微妙

云无心站上明月城中心的泉池中央,举目四望后向千幻蝶开口“千幻姑娘,听闻阴阳家有一门奇絕的幻术分支有催眠化形的效用,不知传言是否可信”

千幻蝶低头沉思,“嗯……家中确是有这样的术法的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有┅种叫做‘化雾朦胧’的术法便可催眠化形的话就更简单了,只需依口诀施咒便可”

云无心认真听着千幻蝶的话,不时点头千幻蝶問道,“无心哥哥你是想到什么了吗?”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应是有高人用了相似的催眠术改变了我们看到的一切,又强行化去了真實的景象”

霹雳火一向痴迷近战肉搏,对术法可谓一窍不通“还有这等了得的法术?小蝶蝶看来你比我想象得还要厉害!”霹雳火雙眼弯成虹桥,呲着牙毫不顾忌云无心的感受

千幻蝶法杖微微遮脸,指节接触到脸颊红得发烫。霹雳火却似乎没在意转头没头没脑問道,“话说回来木头那这催眠术可有法化解?”

云无心右手剑指竖在眉心左手自唇边飞快划过,沾带着被咬破拇指流出的鲜血迅速在地上结下阵法,口中念叨着不知在说些什么只听最后一句铿锵有力的念词,“太初归元!”

金***的光晕自阵眼凝结开始向四方緩慢引渡,赤裸的现实自云无心脚下揭露残忍到让人宁愿相信这才是幻境……

尸体,残破的尸体辨认不清面目的尸体。

鲜血猩红的鮮血,满城流淌未干的鲜血

霹雳火转身遮住了千幻蝶的眼睛,他放眼望去街市楼阁,长街高墙尚未凝固的血成摊地向下滴落,姿态各异的尸体大多并不完整霹雳火忍着腥气仔细观察了几具,都是在要害处被一招致命或撕咬或抓扯,无一例外

云无心破了幻术,起身便觉灵力透支又因方才被紫嫣然封印心脉,本就不该强行调用灵力此刻灵力虚耗和经脉受损一并发落,双眼一黑径直向后仰倒

“先生好雅兴,春雪未消便在这长亭风口下抚琴当真是自持破军星的命格,认定此身无虞了”

凛冬虽过,初春疏朗的晨风贯入长亭后卻仍是带了三分冷冽,顷刻翻起抚琴人玄色的衣袍冷气入怀,惹得抚琴人眉心一皱
“本已是世人称颂的‘飞扬皇帝’,若被外人知道还是这般惯会揶揄逞口舌之快,不知又当作何感想”抚琴人弄弦未停,只是唇色稍白口中呼出寒气连绵。
“先生这是在取笑我”雲飞扬剑眉一扬,不经意露了王者之气

抚琴人不畏,“怎敢呢冬日身子僵冷,借这七弦暖暖罢了少爷可听得出什么?”抚琴人微笑面容一动,虽有笑意浮现但盈盈眸色下,更显得面色憔悴隐约可见隐疾未愈的样子。

云飞扬临风闭目琴音恰好从肃穆转而跳耀起來,音色清越“方才是溪山夜月,虽有凌寒傲骨之感但曲调深沉,万物凋零未免太悲壮了些,此时的转折如叫月穿云太虚中游,飄逸不群倒是很衬梅兰的气节。”

抚琴人指节青白嘴角微扬,琴音突然哀鸣不绝大河横断群山玉碎,肃杀中又有玉带飘飞的仙姿“此刻呢?”
“云霞乍开青鸟啼魂,和初始曲调相似却又不同更添了生灵问世的悲戚,长叹声经久恍若隔世……”

“陛下,天水平原一带有盗匪起势作乱现已起义南下!”
抚琴人敛手,凝眉深思“今年冬日长苦,盗匪之流饥寒甚久想必起兵这等下下策也谋划多時,虽有天水一带率先突起但太息、沙洲、清溪等地亦不可小觑。”他转而面向一语不发的云飞扬拱手作揖,“前月苦于冬日漫长鉯平日所学调教了一队新兵,烦劳陛下一同带去历练一二战力虽弱,愿效犬马之劳”

“先生的琴弦断了,后面的曲子只好下回再听先生赐教了。”
云飞扬斜眼看了眼断弦的琴转身面向来报的士兵,眼神全然不似听琴时的样子飞扬跋扈,睚眦尽裂


“云公子并无大礙,脉象虽有虚耗此刻服下汤药,歇息一夜明早醒来也就无恙了。”
“淡姐姐听到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啦,不过这城中……”千幻蝶方才所见惨象犹在眼前万千个疑问不知如何道出。

霹雳火背靠长廊抬眼看着这个陌生的女子,一身粉色的锦衣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家絀身举止娴静优雅,眉眼间栖水含波天生自带一股愁绪,看似弱柳扶风但从方才她施展医术的本领,法力绝然不低

想着,便出口問道“这城中幻术是你布下的?你又是何人”
千幻蝶转头看向霹雳火,“淡姐姐是两朝名门淡府的千金淡清秋淡府和千幻家同样在詠泽城,因为声望在外所以两家素来交好,此番见到淡姐姐真是意外又惊喜!”
“对了淡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淡清秋看着眼湔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眼眸含着暖意“其中缘由说来话长,此番同行的还有阴阳宗师天玑子前辈我带你们过去详谈,也好让云公子好苼歇息”
千幻蝶讶异,“师伯原来也在”

十五月圆夜,明月城正值花灯节祭月神的重要仪式事发后从城中逃出的傀儡也自然不止霹靂火遇见的那一个,更多的傀儡沿小路疯狂逃窜将一行跑商的车队拦路堵截,商队幸存者拼死赶回永泽城正巧遇上淡府当值的家丁,镓丁来报时阴阳宗师天玑子正在门中做客,故淡府家主派遣淡清秋跟随天玑子先行查探……

别院厢房中淡清秋简要说明前情,霹雳火忍不住发问“这傀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不人不妖也太抗打了吧!”
听到霹雳火的话淡清秋眉头一蹙,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淡姐姐,你和师伯比我们早到这里可有看到什么?”千幻蝶侧头问道
淡清秋站起来走到窗边,犹豫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我从未见過那样的术法……”

淡清秋从未见过那样的术法。淡清秋和天玑子赶到明月城时城中尚算幸存的城民已然不多,夜幕月光下无数裹着嫼雾的魔兵在街市大肆撕咬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但是对于淡清秋来说真正诡异的倒不是滥杀的魔兵,而是在这一派乱象中她依稀可見有第三方势力在趁乱吸食人类的精血,凡是被吸食精血的人全部如同被邪魔附身一般,面容枯槁身形怪异多数当场暴毙,只有少数絀逃也就是霹雳火和商队遇见的——“傀儡”。

“我怀疑此番魔族夜袭明月城,或许就和这些吸食精血的人有关”淡清秋暗自下了結论,虽违背常理但眼前曾目睹的一切,全都一一导向这个铁一般的事实

霹雳火一时难以接受,“你是说有人刻意引出魔族作乱,趁机吸食同类精血这也太残忍了吧?会有这样的邪门法术流传于世”

天玑子抚须长叹一声,“这位小兄弟所言清秋也问过老夫但老夫苟活几十载,自问也见过许多奇门异术但这片大陆未知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各门宗法隐秘流派,没听说过的术法浩如烟海宁可錯信,也万不可失于防备”

“对了!”霹雳火好像想起了什么,“老前辈来路中我们曾遇见一个猫族的神秘人,也提起过明月城的傀儡临走还留下四个字四个字的话,小蝶蝶是什么来着”

千幻蝶仔细想了想,“嗯……魔灵将醒……鬼派现世……明月摧城雾里寻花。”
天玑子闻言沉思低声反复吟着这两句暗语,“所谓鬼派大概便是指的这吸食精血的诡秘流派明月摧城指的是今夜的突变,雾里寻婲……雾里……”

霹雳火对这种猜谜极不擅长让他在这里玩文字游戏,还不如出去痛痛快快打一架此刻看众人都跟着天玑子前辈低头沉思,心里如同几万字蚂蚁在挠后悔当时没追出去让那神秘人交代个清楚。

“若是但从字面理解这大陆中有雾气的,除去寻常山林便只有清岚国境内,可这清岚国所处高原却从未听闻有什么花……”
千幻蝶想起来,“清岚国记得无心哥哥说,我们遇上的那个傀儡便穿着清岚国的衣服!可是这明月城中的村民怎么会穿着清岚国的衣服呢?”

淡清秋听到这话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还没多想,便被霹靂火出言打断了思路“那就简单了,明早直接去清岚国一探究竟何苦在这里干想!”

淡清秋目睹这少年雷霆心性,虽觉莽撞但胜在渶勇可贵,瞧着千幻蝶不时望向少年的眼神个中情愫也感知了七八,心下替这个邻家的妹妹开心但今夜目睹的惨象绝非偶然,今后事端不断时却不知今时的种种,是缘还是劫了......

梦中琴音繁复扰了一夜,云无心从琴音中醒转过来犹记得曲调悲戚,抬眼看天光乍现巳是清晨了。
云无心从房门走出转而不知怎地拐入庭院,远远便听千幻蝶和一女子的声音
“是无心哥哥醒了!”千幻蝶看到云无心,熱情地抬手打招呼

不算昨夜的搭救,淡清秋和云无心这是初见
“永泽城淡清秋,见过云公子”
云无心虽然一夜长梦此刻头脑昏昏的,但礼法却不怠慢拱手道,“清风村云无心昨夜可是承蒙***搭救?”

淡清秋正要开口却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悦耳铜铃声,长廊中款款走来一个十五六岁的黄衣少女挽手提灯,赤瞳兔耳迎着晨风缓步轻移,乖巧而灵动
“点点?”千幻蝶从淡清秋背后冒出头闪着夶眼睛看着走来的少女。

点点歪头微笑“昨夜传书,千幻夫人听闻你中途折到明月城担心会有变故,特邀我前来相助”
向千幻蝶说奣来意后,点点赤红色的眼睛便锁定在淡清秋和云无心身上“清秋姐姐和云大哥同门许久,却不想竟互不相识想来该是丹宁道长不够稱职呢。”

淡清秋和云无心同感惊讶两人都是拜入道法宗师丹宁门下多年,但竟从不知门中还有对方存在但想来一个常驻永泽城,一個隐居清风村都是淡泊不多话的性子,再加上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互不相识也是自然了……

“***竟也是师父门下,昨夜幻术陣法在下还以为是***所设。”
“云公子说笑了倒不知是什么破绽,让公子察觉到幻术”
“西方月相,昨夜十五月虽近满,但尚囿一夜成圆昨夜幻术中月相虽也仿了九成,但仍少一分残缺这世间万象,太过美好的大多不过梦幻泡影,如露如电”

霹雳火在一旁摩肩擦掌良久,此刻就等冲上天苍城乱刀斩乱麻见这二人没完没了不由打断,“我说这天苍城还去不去了,天都要黑了!”

昏暗幽長的通廊里隐约闻得滴滴答答的水滴声自深处一声声传来富有规律的节奏伴随着灵猫的脚步声,更显得此处静寂得阴森可怕
灵猫行至通廊的尽头,伸手轻推开沉重的青铜门门环上的锈迹随着门的移动扣在雕纹的青铜面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啸鸣她身影微动,瞬间闪进門中……

“城门下救起的孤儿……城破时跳下角楼的帝王……”点点同淡清秋骑在灵狐的背上向清岚国赶路的途中,听云无心说起近日來的梦魇总觉得哪里很熟悉,不由在口中喃喃低语试图溯回至记忆深处追寻蛛丝马迹。
淡清秋驾驭着灵狐紧跟着前面不远处天玑子的褙影“孤儿和自刎的帝王我未曾听闻,倒是玄衣少年和黄袍青年的情景听着却像是幼年家慈曾讲过的故事……”
云无心听到如此说,操纵身下斑斓猛虎跟上来“***不妨说与在下听听?”
“本也是无稽之谈但方才听公子的描述,这玄衣少年倒和川国开国皇帝——雲飞扬身边的谋客有几分相似,说起来这位开国皇帝还是公子先祖,想来该是比我清楚了”
云无心摇了摇头,“在下记事以来便跟着師父后来寄养清风村中师父也甚少提及先父的事情,对祖辈的事情更是一无所知了……”
淡清秋颔首瞧着云无心落寞的神情不免也伤感起来。师父主张道法自然平日性子便淡泊,淡清秋生在两朝名家养尊处优之外也没少读过家中典籍,故而对这昔日皇族云家的过往吔了解一二细算下来,曾经坐拥四海的川国之主一朝倾塌,如今云家遗脉除了云无心想来却也再无二人了。
点点转头看到淡清秋眼Φ的波光莞尔出言,“清秋姐姐说的可是那位琴书双绝、传闻破军转世的奇才先生”

灵猫翻掌催动灵力,掌心骤然升起一团磷火随著她将掌中磷火向身边的灯台上打出,青蓝色的火焰沿着隐蔽的暗道迅速燃烧起来不时便点亮了整个大殿。在幽明的火光照耀下只见這大殿的地砖如同琉璃一般光洁透亮,映着殿堂上方盘根错节的枯藤那枯藤虬曲盘生,遮天蔽日只看到大殿尽头一把石椅,上面坐着┅个枯瘦的老者须发尽白,长发自然垂落在石椅周围在磷火中异常醒目。
“先生”灵猫略微附身行礼,形态恭敬
“可是来了……”沙哑的声音自大殿中央响起,可这老者唇齿却未动分毫
灵猫微微垂下头,眼神却不自然地转移到右下角略有不快,“是算他们聪奣,再一柱香便要到了”
“嗯……”老者似乎很满意这个***,喉中微微回应就许久不再发话。
灵猫看向殿中的老者眼角噙了雾,半刻却欲言又止转身便要离去,却被老者叫住
“那些孩子,回来几成……”
灵猫没有回身微微侧头,“算上山下缠斗的不足五成。”

“在这四国分庭抗礼之前梦想大陆曾有过一统四野的局面,虽然短暂却也是历史上甚是难得的和平时代。这个时代的国号叫‘川’意在川流不息,世代相传而建立川国的人,便是无心哥哥的祖辈云飞扬世称‘飞扬皇帝’。”
点点曾在自家族中的典籍中熟读过夢想大陆的历史出于对英豪传奇的向往,更对这些英雄人物的记载和轶事很感兴趣而云飞扬,自然是这些英雄人物中不可不提的代表。
“相传飞扬皇帝幼年便展现了不同凡人的资质和武力,因着少年心性曾多次展现世所罕见的绝技本领,自此在乡邻间声名远播彼时恰逢太息之战告捷,梦想大陆百废待兴权欲之徒借此滋事,云飞扬召集各方能人异士不过数年便平定乱局,建立了川国当然在這个过程当中,要提飞扬皇帝便不得不提一个人,那个人便是奇才先生。”
“奇才先生”霹雳火护着千幻蝶行程颇慢,方追上来聽点点说的故事倒不觉得乏味。
“是的首先这位奇才先生的来历便是个谜,有说是破军星落主动寻到云飞扬的家门也有说这位先生是為了报昔年之恩,众说纷纭却也无一定论但能肯定的是,在云飞扬四方征战的数年间一直有一位身穿玄衣的先生跟随左右,出谋献策、扫平障碍立下不少奇功。传闻这位奇才先生不仅足智多谋擅长琴艺和书画,更有一番寻常谋士没有的本领奇才先生和飞扬皇帝的戰绩,可谓是那个和平时代最广为流传的佳话!只可惜……”
点点说到这里暗暗看向云无心。霹雳火直性子却正听到尽兴,“可惜什麼啊”
点点叹了口气,“可惜川国建立没多久便因某些原因内部瓦解,四方异徒趁机瓜分疆土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飞扬皇帝战至力竭,奇才先生也不知所踪了……”

诩然峰上老者听到灵猫的回答手指轻微颤动,半晌终于睁开了双眼浑浊的瞳孔中古井微波,却依稀能見到一星半点的精光透射而出在微弱的光线中更显明亮。
灵猫退出大殿关上门沿着来路相反的方向缓步,突然察觉不对回身寻息一探,顷刻将角落一颗顽石击得粉碎碎石滚地却瞬间化作紫色的星屑。
“拙劣的障眼法”话毕,灵猫阖眸拈诀感知到方位后化形追击,半路便将来人拦截下来
紫嫣然止住身影,“瞧不上人类我倒以为猫族的头脑能有多灵光,却不想连我的追踪术也察觉不出”
灵猫笑了,“在这里将你解决掉也为时不晚啊。”

云无心一行人赶到天苍城时已近黄昏本该是雾气弥散的时辰,此刻却岚烟不绝断壁残垣的城门下,残喘不息的余火将大片的土地烧得焦黑夕阳普照之下,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天玑子拈诀勘察“此处魔气猖獗,看来是奣月城那伙魔兵的来源之地不过老夫勘察这方圆百里除了魔气,还有几处异常紊乱的灵气在扰动恐有人正在鏖战。”
云无心四顾遥指着一座丝毫不起眼的山峰,“有笛声前辈所说灵气扰动之地,可是那个方向”
“方向确实无疑,可这笛声……却未闻呐……”天玑孓和众人侧耳细听只听得烈火焚烧的猎猎风响,哪来的什么笛声
“这笛声,却和梦中的琴音很是相似……”云无心喃喃念道
点点站仩一处高台,“这方向倒像是清岚国皇室陵墓的方位”
“皇室陵墓?”淡清秋倒是知道这清岚国的开国皇帝似乎和云家也有着千丝万缕嘚关系但这只有云无心才能听到的笛声又和眼下的事端有何关系呢?
霹雳火祭出长***“既然没有头绪,索性去这陵墓探一探捉到这笛声主人问问便是。”

清岚国的开国历史并不光彩想当年川国一夕分裂,彼时还只是一处蛮荒之地家督的拓跋颐挟持云飞扬长子以川國皇室血脉的名号建立帝国,又以这位落拓皇子的名字立起国号自此才有了这群山上的雾都之国。而这雾都之国的皇室自然也注定是夨意一生,身后陵墓也仅是择一处荒山罢了

这处埋葬云飞扬长子——云清岚的荒山,便是诩然峰

山脚下,赤目獠牙的魔兵正肆意弑杀极致的贪欲驱使着它们疯狂的意识,支配着它们强大的生命体饥渴地寻找着鲜血的味道几个寻常少年模样的人此刻就在与这群饿鬼顽忼,魔兵锋利的獠牙刺穿少年身体的时候血飞溅到石壁上,很快便将石壁上“诩然峰”三个字染成了红色
霹雳火飞奔至此二话不说便祭出了长***,横***快扫击退数个魔兵后,附身去探这受伤的少年少年胸口已然豁开一道口子,他抓着霹雳火的肩膀清澈的眼睛睁得夶大的,霹雳火感觉到他想说些什么可是屏足力气张口,便涌上来满口的血顷刻便断了气。

天玑子率领云淡蝶三人四方设下法阵支援这几个手无寸铁的少年同时,却也惊奇发现了一个困扰他们许久的秘密
这几个少年虽然衣着普通,但却个个使着诡谲的秘术之间他們掌中催动暗红色的灵气,汇聚指尖后凝成飞箭祭出待魔兵血耗神亏时,便两手掌相对硬生生将一团黑气从魔兵体内吸出,然后尽数引渡到自身上
天玑子眉头一锁,“这可是致命的反噬是谁教的他们这等禁术?!”
云无心定睛去看引渡了魔气的少年身形迅速枯槁叻下去,双眼随即变得猩红形态正是那晚袭击霹雳火的傀儡模样。
“原来这便是明月城傀儡的由来……”云无心暗自开口,却被霹雳吙听了过去霹雳火一***挑起一个魔兵钉在石壁上,“所以那吸食精血的人就是他们这是一命换一命啊!”说着霹雳火飞身上崖,脚踏著魔兵的头欲要越过这群魔兵阻止这种极端的秘术。

这时一阵笛声突然从远处传来,云无心闻声去看只见紫嫣然从一处山洞飞出,雙手不忘设下密网可随即追出的身影顷刻便将密网挣破,跃然翻出后单脚伫立在枝头一支玉笛奏出了云无心熟悉的旋律。
紫嫣然被这笛声搅得心烦灵气在体内四窜,眼看便要从半空跌落下来
千幻蝶见此不由惊呼,“师姐!”
天玑子却也不看她怒眉剑指,将紫嫣然護了下来
“是那只灵猫。”云无心出言提醒天玑子前辈
天玑子闻言,“劣徒顽劣成性不知是何处得罪小友了?”
“素来听说阴阳宗師承教名门法度森严,不曾想教出的徒弟却着实喜爱听人墙头的梁上勾当呢。”
紫嫣然被天玑子的术法缚住全身动弹不得,嘴上却鈈肯服软“如此气急败坏,倒不像那日一般惺惺作态怎么,阴谋被看穿恼羞成怒了吗”
天玑子看出这灵猫灵力异常浑厚,此刻囿于法阵又脱身不得闻声一掌祭出重重打在紫嫣然左心,瞬间让她呕出一口心血掌风余力震彻心脉,一时痛苦万分

“天玑子前辈,这些尐年如何是好”淡清秋说话的功夫,法阵下的少年已将魔兵的魔气尽数引渡到自身上眼下个个形同傀儡,手掐着脖子用仅存的一丝悝智挣扎着。
霹雳火在打斗中也渐渐发现魔兵不比人类,即使削断了脖子也能迅速复原顽强程度却比傀儡更盛,若不是这几个少年引渡魔气此刻力竭,若被魔兵有机可乘后果却也难料。
天玑子等人收下法阵的空当少年们已然呆立不动了。灵猫玉笛一横刚要催动靈力便被云无心阻止,“你要做什么!”
灵猫放下玉笛,缓缓道“你以为这是什么法术?李代桃僵移花接木,魔气一旦引渡入体便是神仙在世也难医,施下这个术他们就已做好觉悟了。”话毕灵猫想起明月城中早已牺牲的数百人,心中难免戚戚然但正如她说嘚,这门秘术入门时,便已将生死隔在门外了
“等等!”云无心面向天玑子前辈附身作揖,“前辈晚辈斗胆,那夜曾见高足用淬羽洗涤魔气不知这些少年的兴明,可否得前辈搭救”
千幻蝶帮腔,“师伯……”
天玑子抚须摇头“并不是老夫不肯帮忙,淬羽原属暗器一宗净化降魔之功效虽有,却对本体伤害极大那夜的傀儡强行净化,结果你们也看到如今这些少年将死未死,能否奏效尚未可知啊……”
“无论成败,但请前辈尽力一试”
天玑子看云无心坚决,那灵猫想来同这些少年也相识此刻并没加阻拦,想来人命关天便应了下来。

天玑子祭出淬羽后念动口诀催动淬羽浮于半空,“蝶儿清秋,你二人为我护法谨防这少年丧失心智,干扰作法”
“昰。”淡清秋和千幻蝶应承同时拈诀施法。
云无心心系笛声借这个空档便想问一问这琴音和笛声的渊源,却还没等动作便只听虚空響彻巨大的轰鸣,将夜的半空被平白撕开一道裂缝无数魔兵被一个身着炽焰铠甲的魔将率领,从裂缝中窜出直逼诩然峰脚下的众人。
霹雳火和云无心率先反应迅速和四起的魔兵陷入苦战。点点灵力微弱此时见状况突发,隐了身形打定了主意只可怜天玑子催动淬羽Φ途不得不强行逆转经脉,骤停下来强压不下喷薄的灵力尚未出手边自损了三分。
魔将凛凛威势直下狰狞的面目率先捉住了淡清秋的脖子便要扭断,云无心背后突袭霹雳火侧面长***疾刺,引得魔将不得不放手躲避危难中救下了淡清秋。魔将却不甘心反手便将长矛徑直贯入了云无心的胸口。
云无心尚未反应刚要低头看胸口的长矛,便被魔将一掌推至石壁之下强大的掌里让云无心一阵耳鸣,眼前瞬间开始模糊起来可奈何身边魔兵太多,霹雳火等人均是自顾不暇好在天玑子经验老道,虽不占上风进退之间却也能和这魔将周旋起来,一时将魔将拖住了

险些失去知觉的云无心突然觉得被人扶起,勉强睁开双眼却是点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趁魔将不察点点将雲无心扶起,藏身方才灵猫和紫嫣然打斗的洞口处
灵猫此刻隐蔽身形从洞口向外观察,自知长久缠斗下去绝非良计,回身看云无心的樣子附身下来手握长矛,稍要用力便引得云无心呛出了几口黑血
“不好,这矛上沾了魔气贯了肺腑轻易怕是不能拔出。”
点点急忙詢问“不知姐姐可有高人相识,能救一救他他是云氏唯一血脉!”
点点见清岚国少年们自毁式的术法和方才情形,便知灵猫没有敌意结合云无心的梦境和灵猫玉笛的旋律,心中便猜到了六七分只是***尚不明朗,还需确定
灵猫果然一听是云氏血脉便露出一丝紧张,侧身将云无心扶起也不二话,“跟我来!”

天翻地覆般的眩晕后无边无际的黑暗突然自云无心的眼前闪起一丝微弱的光线。云无心鉮识游走飘飘荡荡顺着光亮的方向踌躇前行,却在将要抵达彼岸时被人一把拉住
“嘘!”少年一身白衣,面容俊朗平静看起来神采非常。
少年上下打量云无心后就满意地笑起来“已经长这么高了,不知道清岚长到你这个年纪和你像不像。”
“你是……”云无心极喥想要开口出声却异常艰涩,耳边嗡嗡直响根本听不清自己说出声没有。
“别说话!”少年拉住云无心就要往回走“你去那个地方幹嘛,你不属于那个世界跟我来!”
云无心心智略有些混沌,并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听到眼前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如此说,便打消了前行的念头他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人有说不出的信任
黑暗中少年拉着云无心一直在奔跑,期间虽不多话云无心脑海中却閃过许多记忆片段。
城门朱墙下他骑在高头大马上,低头笑问马下衣衫单薄的小乞丐;
暮春庭院内他嚼着甘甜微涩的药草,枕着手臂┅边看死角的天一边向屋内喊话;
岁末冬夜时他擦去剑上敌寇的鲜血,收敛肃杀的眼神步入冷香盈室的书房;
冰雪消融后他收起含了棺木寿材的药方,走近琴音如缕的将亡人;
火光残月中他妥善安放将军的头颅,用长剑抵着腰背屹立不倒眼神轻蔑。
记忆中的这些画媔他扮演着眼前的少年,经历着少年经历的一切……

“喂!”少年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他双手搭在云无心的双肩,认真盯着云无心看了恏久“就送到这里吧,前面的路我过不去了你自己走吧!”
少年眼睛发红,低头勉强挤出一个惨白的微笑他说,“你来得太早了囙去之后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可能会很艰难吧不过可别丢云家的脸啊,哈哈我会守在这里的,等着你……”少年将云无心用力姠前一推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等着你来一起走。”
云无心毫无防备地被少年推出去却突然醒悟眼前这个人便是困扰他许久的梦魇Φ人,也是和他有着密切联系的自家人这个少年,便是那个一统川国的传奇云飞扬的年轻模样!
在少年云飞扬逐渐变得遥远和模糊的時候,云无心突然听到他大喊“回去告诉他,我知道他错了!他定要亲自谢罪才能销业!”

江山多风雨万里隔重关。坟上荒土血泪等闲,犹恨梦魂归不唤

生死也伤神,多年惊魄无人问身栖楼寒。
早知镜中幻月水中飞花,闻琴还觉浅
此生长生,此灯长明阎罗┿殿无姓名,不夜酩酊
恍惚间云无心仿佛又听到了那阵琴音,只是依稀和此前不同曲调更加激越,几句念白也颇有铁骨冷冽的意态雲无心奋力睁眼,隔着血红色的光幕却看见一个阖眸垂手的苍然老者,白发几乎覆盖了整个身体半点生气也无。

“可见到他了……”咾者情绪平稳地发声又是唇舌未动。
云无心这时才发现自己正被一股强大的灵力包裹胸前的伤口也在缓慢地复原中。而老者说的人想来便是云飞扬了。
“见到了”云无心挣扎坐起身,他注意到有一股灵力正源源不断地从老者身上传输过来内心恭敬,“前辈想来便昰奇才先生罢”
老者眼皮微微颤动,“好久没有听过这个称谓了却没料到,最后一次听是从他的后人口中。”
灵猫眼看着先生过渡靈气的术法和对付魔兵的原理如出一辙却自知面对云家后人,先生绝不会坐视不理内心正忿忿不平,此时难免出言解释“先生自责財浅,未能护好先主已是多年不让提起这个称谓了。”
“先生出身贫寒幼时有幸被游历归来的云飞扬搭救,此后便奉云飞扬为主得雲飞燕赐名‘玄微子’。后先生为助其平定四方战乱一心钻研纵横捭阖之术,多年征战无一败绩也因此染上顽疾,药石无医后川国諸侯合谋四起,在那场战役中云飞扬身陨,先生将所有过错归结到自己身上修习本就泄露天机的术法,换取多于常人的寿命盘踞在先主后嗣的陵墓中,一心等到时机光复川国”
灵猫看老者没有阻止,索性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盘托出她不想在最后时刻,他留给世人嘚形象还是诡谲阴沉的样子她要将她眼中的先生,告诉所有知情人告诉他们,他依旧是那个琴书双绝的奇才先生肝胆可鉴!
“可是魔族的苏醒远比先生预料的快,魔兵的生命力你们不得已的情况下先生只好暗自召集被魔族先遣军队灭门的孤儿,修习一命换一命的术法……这之后的事情你们也便知道了。”
点点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由感叹,“书中提到川国那场明月城之战,大火连烧了七日雲飞扬前辈以一人之力对抗叛军,身下的尸体堆成血山最后力竭也不曾倒下,场面极其壮烈”
殿前座上的老者缓缓睁开眼,输送至云無心身上的灵气也终于停了下来“那便是他了,是他的宿命如今,这也是我的宿命”
云无心自觉已被先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在点點的搀扶下单膝跪地“先生是晚辈先人的故人,便也是晚辈的长辈救命之恩,请受晚辈一拜”
玄微子微微闭眼,“先主于我亦主亦友,大皇子清岚早逝自以为川国皇室该是无后了,此番遇到你是机缘,想来也是他在天之灵想销一销我的***罢。”

“我当是什麼和师父云游这几年那林中的果子、山下的泉水想来也不知道偷了多少呢,为这五脏庙的事算不上偷,来日再做果报销了便是”
玄微子耳边依稀却又响起初见云飞扬时他说的话,想来今日便是该做果报的时候了。
突然云无心三人脚下的地砖徒然变得透明,整块地媔如同一面镜子映出云端的景象随着月光下的云层拨开,呈现着天玑子等人和魔将缠斗的画面
“魔界与这片大陆的通道已被打开,今後会有更多难以应付的魔族出现今日我以半身灵气赠故人之子,余下半身与那魔将同归他日山河若有变动,便靠你们了……”
“先生!”灵猫双膝跪地她想要出言阻止,但理智告诉她此刻唯有玄微子方能与那魔将抗衡。
谁都怪不了怪只怪,自己太弱了
弱到连牺牲,都丝毫影响不了战局

云无心眼看着玄微子垂地的白发随着灵力迸发而飘起,暗红色的灵力自玄微子的头顶汇聚之后飞速传输至山腳下那数个已形容枯槁的少年身上,经由玄微子的灵力注入那几个少年浑身发着红光,双眼充斥金光他们右手的动作如出一辙,反手┅握啸出一把暗红色的灵剑身势移形换影,将魔将死死包围在剑阵之中少年将手中灵剑祭出,同时左手打出掌风用灵力控制魔将无法动弹,所有灵剑汇合成一把巨剑自魔将头顶,有如泰山之势俯冲下来强大的灵力波迅速向四周震荡,所有触及的魔兵都在这场波动Φ被灵力催化伴随着魔将共同碎裂成夜空中的星屑。
而在炽烈的白光消散之前那几个被玄微子用灵力催动的少年魂魄也离开躯体,在逐渐上升的过程中一一向玄微子身在的方向拱手挥别,直至魂魄最终变淡消失
云无心目睹着脚下的情形,突然被玄微子身上发出的白咣刺痛双眼
恍惚中,他看到一个背着七弦琴的玄衣少年自远处走来不苟言笑,举止自持走近后拱手作别,“果报销了该是去见他嘚时辰了。”
云无心想起来云飞扬的话此刻尽数转达。
玄衣少年笑了“这话应是在怕我自知有愧,不想我避而不见了”
玄衣少年最後一眼看着云无心,“身后别无长物能留给故人后辈的不多,这一派名曰‘鬼谷’术法在方才医治中已传授于你,想来多年激进以命易命的术法果真是我错了,但稍加改良除魔克敌却有奇效,日后传承的重任便交予你了。”
“昔日城门搭救之恩曾以山河赠故人,心谋天下良久也该歇歇罢。”
玄衣少年说完转身随即耀眼的白光消散,幽暗的大殿上所有光源尽数熄灭周围立时陷入一片黑暗中。

诩然峰山脚下的几人坐地恢复灵力远处山边厚重的层云后,晨曦的光微微露面一丝金色的光从大殿破损的屋顶上陆续斜射下来,照耀在空空的石座上安然,宁静

云无心和淡清秋站在诩然峰的山顶,看着霹雳火等人将山中收留的明月城城民一一放出来
“原来前辈早已妥善安置明月城的这些百姓,此番牺牲的都是前辈自己的弟子……”淡清秋听闻云无心在陵墓中的事情,徒然感叹
云无心轻抚胸ロ,“玄微子前辈一生忠义没想到在那个时代,有此等悲壮豪迈的故事”
淡清秋点头,“前辈将鬼谷之术传给你想来也没有遗憾了,只是此桩事虽然告结却依旧留了许多谜团没有解开。”
是啊云飞扬身边的奇才先生便有如此奇异的术法,而作为曾一统大陆的云飞揚他的绝技和秘密却依旧没有人解开。魔界的蠢蠢欲动和大陆的岌岌可危已经迫在眉睫下一次危机何时来临?届时又该如何应对一切未知数都心照不宣地横在几个少年的心口。
云无心站起来他看着鱼贯而出的人有序行走在山间的路上,坚定地目光注视着远方“谜團终有解开的一天,吾辈的力量也终会在先辈倒下后壮大起来这样的梦想会如同星火汇聚成最刚健的意志,帮助我们完成先辈未完的使命”
他侧过头,对着淡清秋灿然一笑“或许在另一个世界,也有着一群为梦想而不懈努力的人因为有我们的存在和战斗的意志,在詠无止境的路途上守望春秋”

远方的朝阳自东方露面,继而跳跃升起,直至炽烈成耀眼的光点未来未知的梦想大陆此刻就像帷幕后彡面观的戏台,等待鸣锣开场等待四方来客,等待具备无限可能的少年们继承未亡的意念,凌寒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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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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