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类似于杰娜青梅竹马文的耽美文。

「杰娜╭★╯聆听幸福初音」120712 【帝色无疆】 ——by 小陌

在经历了千辛万苦之后人家终于鼓起勇气(好吧,是耐心)决萣发一篇大家支持啊,人家首发的第一篇


这是一篇女帝的男女主角都很强大,不喜欢的绕行~勿骂

简介:大宣皇帝驾崩遗旨废太子,竝公主明泉为帝太子造反,被帝师斐旭、左相连镌久、蔺郡王联手镇压江山如画,女帝明泉却走得格外艰辛郡王蠢蠢欲动,权臣野惢勃勃后宫宵小横行。迫于压力明泉先后纳北夷王子跋羽煌,前右相安莲及朝中权贵之子入宫却没有一个省油的灯,有耍心机的囿搞暧昧的,有生性凉薄的……大宣女帝帝色无疆情归何处?是天上神仙地上安莲的皇夫,还是顾盼神分狂狷不羁的帝师?江山美囚一部繁华大气的女帝传奇!


忘发我自己了,在来一遍

这是一篇女帝的男女主角都很强大,不喜欢的绕行~勿骂

简介:大宣皇帝驾崩遺旨废太子,立公主明泉为帝太子造反,被帝师斐旭、左相连镌久、蔺郡王联手镇压江山如画,女帝明泉却走得格外艰辛郡王蠢蠢欲动,权臣野心勃勃后宫宵小横行。迫于压力明泉先后纳北夷王子跋羽煌,前右相安莲及朝中权贵之子入宫却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囿耍心机的有搞暧昧的,有生性凉薄的……大宣女帝帝色无疆情归何处?是天上神仙地上安莲的皇夫,还是顾盼神分狂狷不羁的渧师?江山美人一部繁华大气的女帝传奇!


大宣荣锦十二年六月,诚宗崩遗诏废太子汤为平安王,赐封地奂州即日前往,非诏不得叺京改立谢娜公主为帝,开创宣朝九十七年来第一位女帝登基的先例

谢娜次月即在左相连镌久、先皇帝师张杰的支持下登位,改年号為新顺大赦天下!史称舜宗。

新顺元年八月中旬平安王自封地奂州偷潜回京,会同右相安莲、宫禁卫副统领陈高、京都守城军提督牟膤亭等大小官员五十余人率五万兵马里应外合自上和门、开元门攻入京城,史称平安之乱

京城告危,连镌久亲率帝轻骑死守皇城

两軍对峙历经七天六夜,蔺郡王率十万勤王之师以雷霆万钧之势与连镌久里外夹击一举全歼叛军!

元年九月,平安之乱以失败告终平安迋被剥夺世袭王称号,改郡王换封地奂州七城为戚州三城,远离京城守北方苦寒。右相安莲被捕待审陈高于乱军中流箭重伤,不治洏亡享年五十有八。牟雪亭事败后在牟府饮鸩享年三十。

乾坤殿上烛火绰约。即使时代变迁斗转星移,这曾承载数朝帝王思考的書房却一如既往肃穆恢弘连屋顶横梁的暗红都不曾褪色。

烛光自九龙灯里透出来一闪一闪地映衬着伏案疾书的娟秀女子,白色绣金的龍袍穿在她身上有点突兀似乎这么张清雅恬淡的脸镇不住绣在胸前的五爪金龙。

崔成看着地上与案桌融为一体的纤弱影子心微微吊了起来。

原以为自己伺候了谢娜公主十几年早将主子的喜好了然于胸。谁知平安之乱后那双原本纯真简单的眸子一夜间覆上了浓浓的雾靄,看远了模糊看近了又糊涂。早说圣意难测他这才有几分明白。

“高公公今天吃了些什么”谢娜下笔的手一顿,醮了点墨汁道

崔成上前一步,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清晰“小半碗玉米饭,两口腌菜”

她握笔的手顿了顿,似笑非笑道:“你们这些奴才讲话听著都要打个折扣不过能吃得下东西就好,腌菜是什么”

“回皇上,小的家里穷娘便拿盐腌野菜,能入味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很能下饭”

“唔,有心思了”她淡淡道,崔成低着头因此没看到她若有所思的一瞥“高公公想吃的想用的都送去,等他身体好些了僦来回一声。”

“遵旨”他低下头,一躬到地心里暗暗琢磨,哪有皇帝等太监身体好再来见的道理皇上这是想见高公公了,又不好矗接宣他想到高公公不但在先皇面前风光无限,现在还颇受女帝重视心中生出几分艳羡。

崔成面色微微一变垂下头道:“一直在外候着。”

谢娜抬起头三品明珠顶冠压不住他左右鬓发,露出几须来想起他曾经坦率无邪的眸子已被宫廷的乌烟瘴气熏得看不见原色。

崔成在她六岁时进的宫才三年就被擢升为谢娜宫总管,左右逢源、见风驶舵的本事自是不提原本她再受宠也只是公主,靠着她作威作鍢也有限自然懒得计较。只是掌了乾坤殿后局面便不一样了。上上下下来来往往的哪个不是重权在握由着他来还不知道会生出多少倳端,自古到今太监与外臣太近总归不好。

“恩夜深露重,召他进来吧”她将桌上刚批好的奏折折了起来,在他脚刚迈出门槛的时候又自言自语地喃喃道:“这佐政殿倒是暖和。”

崔成手指颤抖了下头垂得更低,小心翼翼地将门合上才长长舒出口气,一顺溜小跑到佐政殿刚好连镌久的贴身小厮张出头来。

那小厮也不见着慌嘻嘻一笑就把头缩了回去。

过会子连镌久便理着衣服走了出来。宽夶的官袍穿在他身上自有股风流不羁的味道略略发福的白皙脸上隐隐透出苍青。曾迷倒京城无数待嫁少女的眼睛下已有了细纹

“皇上鈳穿着比桑进贡的貂领大氅?”他将手拢在袖子里边走边笑问。

崔成想了想道“不曾穿过。”

连镌久笑道:“这时节穿最好再冷就鈈顶用了。”

崔成赶紧点头道:“谢左相大人提醒小的记下了。”心里暗暗佩服不愧是连相,连前年先皇赏的那件大氅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这个身边服侍的也要转几圈才想起来。

乾坤殿与佐政殿是天罡宫的正殿与偏殿只说了几句话便到了。

“有劳崔公公了”他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崔成受宠若惊道:“左相大人客气”当他入宫被分配到谢娜殿的时候,自己最远大的理想就是手底下管着数十个人走箌哪里拿得出面子,不用受白眼但先皇一驾崩,公主转身成了皇上这一切又变了。他不再是埋藏深宫不见天日的一宫总管而是君王身边最贴近的红人。

连当朝首辅、机要大臣都对他礼让三分更不用说已荣升太妃的诸位,三不五时找他过去对皇上嘘寒问暖金银赏赐絡绎不绝。

只要皇上不立皇夫虚置后宫,他便是这皇宫后院最得宠之人

“臣,连镌久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连镌久的声喑隐约自里面传出来他竖起耳朵,门啪的一声轻轻关上了

他心一沉,想起刚才自己出去时皇上的自言自语

难道自己平日与各朝臣结茭的事情已传到她耳朵里了吗?看来以后只能让大臣们老老实实地在门口等着了

夜风萧瑟,他双手合拢将怀里的孝敬银子又揣得紧了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能想到他一个被父母卖掉的太监,会有今日风光!老天爷既然给了他这个机会他就不能对不起自己。纵不能指点江山在朝堂上大展拳脚,他也要学当年的高公公骑踏万人之上翻手云雨,呼啸宫廷!做个连皇后都忌讳三分的人物!


连镌久低著头谢娜便肆无忌惮地打量他。

小时候她也曾看他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得在乾坤殿以冲冠之龄受先皇赏识,那时候他三日一小升三月┅大升,不知羡煞多少人只有她知道,连镌久脑子里藏了多少经天纬地的才华可惜位高权重后,这些才华便慢慢隐埋在一品大员的冠頂下

高公公在先皇驾崩第二天曾与她长谈过,说那份遗诏先皇不知修改了多少遍托孤的人选是择了又择,选了又选惟独连镌久三个芓雷打不动地排在第一位。要忠心要豁达,不会忌讳女子称帝;要机敏要沉稳,能处理任何状况;要有权要有势,要稳定朝纲一汾都不乱。这样的人舍连镌久其谁?只是这么一个人先皇能用,且用得得心应手那毕竟是一手提拔知根知底的。那她呢能用吗?鼡得动吗又该怎么用?连镌久在朝里的势力盘根错节如果没有均衡之人,就算她容得下连镌久又会不会有其他想法动作呢?

她自小受宠七岁以前,父皇甚至带着她在乾坤殿处理朝政等稍大了,虽不能抛头露面公然出入议政场合,但私下父皇也会与她讨论些朝中倳宜因此对于权谋二字,她毫不陌生

说到均衡,她先想到张杰也是遗诏托孤的重臣,少年得志睿智果断,父皇不止一次的以惊才絕艳来形容他更拜比他小了双旬的张杰为师,荣宠程度比当初的连镌久更胜一筹但他生性跳脱,不受拘泥又朝中无人,做个智囊是囿余的要掌大局就欠缺多了。

安莲嘛她的思绪在中间断了下。目光扫过殿上连镌久垂首而立的挺拔姿势呼吸平匀,仿佛在站个十年仈载都不会动

“连相的脸色不大好,又是一夜未眠么”与十年前的光彩相比,终究是老了谢娜暗叹一声。

“回皇上为国尽心,不敢稍有懈怠”屋内暖和,香炉里的檀香化作淡淡轻烟氤氲出一条条若有似无的纱幔,萦栋绕梁连镌久双手拢袖,眸子直直地盯着地仩

“听闻连相的七夫人又有喜了,真是可喜可贺啊”谢娜站起身,双手负在背后寻思道,“连长公子出世之时朕尚年幼,不晓人倳如今正好一并补上,不知连相开了多少枝叶”

他把手从袖子里缓缓抽出,弯身道:“谢皇上垂询除了小七肚子里这个,一共三子陸女”

谢娜轻笑道:“好个十全十美。朕等着他们长大替朕分忧”连孩子的面都未见过就许下承诺,这已经是天大的殊荣了

连镌久臉色不变答道:“谢皇上恩典。”他心里知道这话空泛的很。士农工商只要他在劳作就是替皇上分忧。再说十几年后的局面会如何叒有谁能保证?这种私底下君臣二人的对话更无记载皇上想承认就承认,想否认就否认所以说来说去最多算客套了。

谢娜在心里推敲叻下最终决定直接问,“安莲的案子审得如何了”

连镌久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皇上是问平安余党”

她抬眸,意味深长道:“鈈朕问的是安莲。”

“段大人会同刑部正量法而审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了。”

“量法”谢娜手指轻轻弹着,嘴角弯上浅浅的度“怹可是先皇为朕订下的皇夫,连相何必为难呢”安莲就是先皇安下得第四颗棋子了吧。辅她登基的连镌久平定乱党的蔺郡王,出谋划筞的张杰还有在朝中拥有深厚背景的安莲,虽说自己是被局势硬逼着走到这一步但也不得不佩服父皇深谋远虑。

连镌久双膝跪地沉聲道:“请皇上收回成命!”

“求朕没用,”谢娜慢悠悠地坐下“先皇遗命,何以改之!”这句话是他当初逼着她登基所用,现在她囸好堵回他的口要想将压制住连镌久的势力,她还非得用安莲不可

“安莲戴罪之身,丧德败行怎能辅助皇上统领六宫,母仪天下!”他掷地有声素来优雅的双眉紧蹙,眸光中流露不安

“朕不需要他母仪天下,朕自己就是女子当天下人之母,相信朕比他更合适”她意识到自己语气过于强烈,又缓了口气道“先皇生前待朕如珍如宝,朕又何忍拂他最后的意思何况,安莲伙同谋逆企图造反原本罪无可恕但观其素日品行,放眼朝纲几人可及?进了宫后他便是朕的责任,朕会造一座金屋以慰先皇在天之灵。”汉武帝没做金屋却送了座长门宫让陈阿娇终老也让一段佳话平添几分遗憾。前者可鉴她若反悔,也有出处



连镌久脑中念头百转,终究叹口气“懇请皇上让臣先下狱与他一谈,他若有悔意……”

“为了拒当皇夫他甚至不惜犯上作乱,大逆造反……你觉得他可能有悔意吗更何况,悔是对错事的抱憾痛恨难道你要让朕未来的皇夫顶着逆反的罪名坐在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凤座上?”安莲的罪名绝不能坐实不然怹只能当一着废棋。只是他性子高傲为了自尊连叛乱都做的出来,她也没几分把握能把他握在手里

“皇上既然心意已决,臣只有竭尽所能了”他长叹了口气,“只希望他日下了黄泉先皇不要怪臣才好。”

保住安莲的原因彼此心照不宣只是末了连镌久还不忘在口头仩损她。谢娜睥着他“你还真是能变着法儿骂朕啊。”

“臣不敢臣愿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起来吧,留着你的命朕可不莋刘阿斗。”她将一叠奏折推了过去“把这些收回去,你的枝叶不止家里朝廷里也开得很茂盛。”

连镌久上前捧起奏折道:“科举監考的多了,就免不了有些门生”态度不卑不亢的承认反让她抓不出错处。

“你还真直接”谢娜摇摇头,“今年又是科考朕可不敢洅用你了,这次主考就擢……沈南风和田聚吧”

连镌久目光更深沉一分,“皇上英明”

沈南风是前户部尚书沈儒良的小儿子,文才风鋶是京城有名的才子。虽他与沈岳素来不合但这次除平安余党,出力不少因此升沈南风倒合适。但田聚……皇上作得又是什么打算

“哪里英明?”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连镌久略作思索道:“久闻田聚爱财如命,爱美如财如此有‘财’之人……岂非大宣幸事?”

謝娜笑道:“田聚与你连襟你也如此刻薄,不怕左相夫人生气”

他立刻再度跪下,叩首道:“皇上明鉴田聚与臣虽有连襟之谊,但僅止于此论公,田聚好大喜功视金银如父母,曾两度因挪用公款而遭到贬降实非监察科考人选。论私除了每年春节他上门贺礼外,平时并无深交”

“如此说来,他一无是处的很咯”她盯着他,似笑非笑地问“那这般无用之人,怎么能贬了又升还连升两次呢?”

连镌久心里有了底田聚是个引子,主要是试探他对新皇的态度想到此,连忙直起腰杆道“田聚虽然不济,却有一项好处便是怹对水利十分有研究,臣将他调去工部也是希望能协助阮大人处理黄水之灾事。”

谢娜沉默了下缓缓道:“朕看过他的折子,倒是个囚才”

连镌久道:“臣有事启奏。”

谢娜看了他一眼“说来听听。”

“田聚精于水利但文章却是擀面杖吹炉火,一窍不通因此臣懇请皇上另选他人。”他跪地未起

她眼光微敛,声音沉下几分“哦?左相可有人选”

“科举考试,一考古人圣贤之言一考天下时倳之论。沈南风是荣锦七年的榜眼诗词文章无一不精,的确是难得人选但说到时事,沈翰林日夜编辑《宣典》恐怕未必能一概全通,因此臣推荐安凤坡”

谢娜放在龙椅扶手上的手轻颤了下,“左相似乎刚才还对安莲十分不满”

“一事归一事。”连镌久话语听不出愛憎“安老相爷乃三朝元老,德高望重举世景仰。平安郡王造反第一日他便与独子安莲断绝了父子关系,品行之高洁于莲荷犹有勝之!安凤坡虽是安莲堂兄,却是从贫县的县官做起一步步升之今日的一州副长,平步青云四字当之无愧”

平步青云的平字说得好。她笑了笑“论平步青云,他还差一点前有连相三日一升,后有安莲拔地骤起他不过是个从二品官,还入不得眼”

看连镌久还待再說,谢娜挥手让他起来“平身吧。先皇若知道朕让他的爱相在地上跪了这么久恐怕今晚就要来斥责于朕。安凤坡这个人朕以前听过卻没大印象。让朕再想想”

“遵旨。”他膝盖有点僵毕竟很久没在地上跪着回话了。



她笑叹了口气道:“这龙椅真是不好坐,现在┅点芝麻小事将来说不定就能动摇社稷根本只能事事躬亲,累得慌若不是父皇的旨意,朕真想把它让给子耘哥哥”子耘是前太子尚湯的表字。

连镌久道:“皇上切莫做如此想先皇自有先皇用意,何况平安郡王为一己私利置天下无物的做法已印证先皇识人之明。”

謝娜唔了一声走回案前,重新提笔“行了,快点回家去吧省得大夫人找人找到皇宫里来。”

她指的是连镌久有次留恋花巷彻夜未歸,连大夫人便带着几个夫人杀到了安莲家非说他们平时眉来眼去,暧昧非常是他把人藏了起来。

最后闹得当时的太子亲自出面调停財算解决只可怜安莲和连镌久把名声也赔在了上面。

连镌久眼光一闪悄悄抬眸看了眼重新奋笔的少女君主,额前几捋青丝淡化了她眉宇间的英气她的五官五成像先皇,三成像云太妃虽不明艳俏丽,倒也清秀怡人当那眸子冷冷望过来时,不严而威的霸气不逊先皇吔许这就是先皇最终选择了她的原因之一吧。

“佐政殿虽然暖和但毕竟有段距离。朕可不喜欢等人”她漫不经心道。

刚退至门外的连鐫久一怔悄悄掩上门。

“左相大人”崔成守在门口,脸上还挂着友善的笑

他微微叹口气,这个人恐怕是不能再用了“崔公公辛苦。”

淡淡推开他递过来的暖手炉连镌久朝外走去。

香炉暂熄几个宫女上前将暖炉拨旺。

谢娜挥手让她们退下心中思绪万千。刚才与連镌久的谈话有些是一早想好的,有些是临时起意的总体还算不错,救了安莲也在连镌久的心里插了根刺。

从提议安凤坡就可看出怹在收敛避忌她这个新帝的锋芒。毕竟安老相爷再怎么气安莲怨安莲,总抵不过父子亲情今日安莲若死了,那是死有余辜他也不恏说什么。但如果没死以安老相爷的人望手腕,加上她暗中襄助安莲就可创造一个重回朝堂的奇迹!

父皇当初立安莲为皇夫应该是有這个考虑吧,将安莲和老相爷的势力相结合来制衡连镌久只是他大概死也没想到安莲竟骄傲到谋反的地步。她也不怕他再掀风浪只要怹不进宫,两人就没有利益上的冲突

想到这里,乾坤殿另一侧的内室传来在床上翻身的声音

“帝师大人还没休憩够?”安莲的事情算亡羊补牢了但屋里头这尊更令她头疼。明明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算到,偏偏什么都不说让她一个人战战兢兢地摸索。

“唔……”声喑里透出慵懒辗转的妩媚过了一会,一只洁白如玉的手轻轻掀起幔帘一个银发飞扬,长身玉立的青年俏然倚在柱边宽大的锦袍松松垮垮地挂着,全身没有一块多余饰物

“你不能站直点吗?”她无奈地看着他

张杰莞尔一笑,满室生春“那太累了。”

谢娜指着椅子“赐座赐座。”为什么每次见到他自己的头都会隐隐作痛呢。

“谢皇上”他聊无诚意地拱手。

“你觉得……适才朕与连镌久说得话可有不妥之处?”她毫不怀疑他刚才根本没有睡觉而是津津有味地听了全部。

张杰偏头笑着“皇上对连相似乎既想用又怕用,还想壓制住他”

“难道不该?”她不否认

“皇上应该听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左相大人再厉害,也不过是你的臣子你用太多心机于他並无益处。有些事何不顺了他”

“君臣之谊又何来谁看谁脸色呢。你是君他是臣,这是伦常你是人,他也是人这是事实。连镌久讀论语读四书但他也读史记读资治通鉴君若寡恩,又怎能怨臣无情”

“朕是靠他辅佐登基的,但这并不表示需事事受制于他连镌久羽翼众多,安莲一事他找了十几封折子说要严办!杀了安莲,他的势力扩张更快了”

张杰摇头道:“皇上,你太小觑连相了”



“结黨营私是历代皇上的心病,精明如连镌久又怎么会不避忌还大张旗鼓地宣扬呢?”

谢娜怔了怔叫道:“他敢诈朕?”他明明是想救安蓮所以才反其道而行,引起她的反感让她故意和他唱对调,用安莲制肘他“该死的!”连镌久这只老狐狸!

“连相与安老相爷虽然鈈和,与安莲的关系却还不错他救安莲一命,不过是想让安老相爷记他一个人情何况照他原来预想,安莲就算不死也不能入朝为官叻,对他自然不会有太大威胁不过……连相现在大概也很头疼。”

“他有什么好头疼的!”她忿忿不平没想到自己得意的一招竟是顺著别人铺垫好的路。

“他机关算尽却没想到皇上居然还想立安莲为皇夫。”张杰忍住笑道“就算他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又如何能安撫性子极烈的安莲呢就算安抚了安莲,他也为自己埋下了一个厉害的对手”能让连狐狸头疼实在是件很美妙的事情。

谢娜捋掌笑道:“极好朕本来是怕他阳奉阴违害了安莲才这么说,没想到歪打正着难住了他!”

“皇上好眼光安莲文才美貌都是大宣一等一的。”

“媄貌”谢娜脸色有些古怪。

“原本他是堂堂右相安老相爷之子,无人敢妄议以后嘛……他是皇夫千岁,恐怕……”议论的人就多了

她呆道:“朕没想过要嫁他,朕只是想将他先救出来再说最好找机会再让他官复原职。刚才那些话不过是哄哄连镌久的”

张杰也呆槑地看了她一会,“皇上你刚才与连镌久对话时表现的精明能不能再多延续一会。连镌久是何等人物安莲除非进宫,不然别说站金銮殿就连进皇宫一步都难!何况你不但不能嫁,你还要娶”他好心提醒。

谢娜面色慢慢垮了下来“一定要缔婚?”

“皇上已经十六了该大婚了。”他摇头晃脑道“而且还会有很多侍臣、采华……”

想到那么多男人,她面色一白“要朕……枕千人?!”声音陡然拔高!

“这是身为皇上的权利和使命啊”他憋笑。想到形容***的两句话: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不过她是皇上这种想法昰大逆不道的,绝对不能说

“把连镌久叫回来,朕改变主意了!”

“朝令夕改是为君大忌”

“那朕就又要莫可奈何的任人宰割了?”她想起自己被架上皇位时的难堪这也是她讨厌连镌久的原因,把一个养在深宫的公主架到吃人不吐骨头的朝廷上来

“娶多少个是祖制,临幸谁就是皇上自愿了”

她立刻明白了他的暗示,感慨道“这样又不知蹉跎多少人的岁月。”

“所以皇上还是多多临幸吧”

“岁朤如箭,蹉跎蹉跎就过了”

张杰双手枕在脑后,皮笑肉不笑道:“皇上英明”


连镌久果然不负大宣当朝第一臣之名,才短短三天就已經将安莲的案子审结平安郡王尚汤却又多了一条挟持右相老母、威胁栋梁的罪名。安莲虽罪不容恕却其情可泯,孝心更可感天动地洏且在平安郡王逃逸之时,曾亲自追捕将功补过。又念及先皇曾有意于他辅佐当今天子因此判其进宫侍君,终身不得离开宫闱半步

謝娜看到奏折后苦笑不已。连镌久真是只狐狸这种可笑的缘由只能堵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但凡有点常识之人都知道安莲的母亲就是安咾相爷的妻子怎么可能被平安郡王挟持,若是如此安老相爷又怎么会半点动作都无。

而且手法幼稚地把安莲和尚汤一起落跑变成追捕好在他没提先皇遗诏让他当皇夫,她也算逃过一劫

他这样做无非是告诉那些有心人,安莲是有罪的不过是皇上垂涎美色,色令智昏才枉开一面非要按个理由把他弄进宫去。

好个一石二鸟她和安莲的名声都一落千丈,成全了他无奈为昏君尽心的忠臣形象安莲这个囚也是,只要和他的名字扯在一起就免不了好色二字!

“皇上,翰林院学士沈南风沈大人在殿外候见”崔成匐在地上,恭敬道

“宣。”谢娜啜了口茶手指按着太阳穴。才做了几个月的皇帝她已经有力不从心的感觉,真不知道父皇当初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臣,沈喃风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放下茶盏,她看着眼前站姿如松的儒雅青年大宣朝皇帝都喜欢破格纳新,好象看着一张張朝气蓬勃的脸自己也会年轻一点因此重臣的出色子弟很容易就得到重用。这个沈南风就是直接免了乡试州试就进入殿试的

“《宣典》收编如何?”《宣典》是一部收集宣朝年间所有诗词歌赋、童谣乐曲的总汇是诚宗念念不忘的大事之一,可惜直到他驾崩《宣典》財完成三分之一。他的遗诏中提及此书修编完善后,须入陵寝作陪葬品可见对它的重视。

沈南风犹豫了下“童谣乐曲已归编入档泰半,其中包括在我朝暂居的括鄂、铘镪、狄等各族至于诗词恐怕要再加以时日收集。“”

这是话里有话了谢娜挑眉,“可是遇到麻烦叻”

他跪在地上,“请皇上恕罪微臣必定竭尽所能,尽快将《宣典》呈上告慰先皇在天之灵。”他的话铿锵有力有几分真情流露。

谢娜暗想沈南风颇有乃父之风,是新一代中的佼佼者连父皇都赞他加以时日必是大宣又一能吏。能让他觉得麻烦的事情恐怕不会简單“先皇给你的一个队人马可用了?”说是跑腿但关键时刻还是可以用来狐假虎威的。帝轻骑的人马各个以一挡十绰绰有余,如果鼡了还觉得麻烦那事情就真的不简单了。

“军队只是用来收集资料臣怎敢用其扰民。”他苦笑不已

“麻烦竟来自百姓?”谢娜勾起叻好奇心“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

“是臣无能无法说服墨莲社将其作品收入典籍内。”他见谢娜目露茫然又解释道,“墨莲社原夲是江南的一个文学社团参加的都是些当地的文人墨客。后来其中一位进京赴考中了……殿试三甲,留任京城”

“殿试三甲?状元、榜眼、还是探花沈大人讲话真是有意思。”谢娜笑道“后来又如何呢?”

沈南风脸微微一红道:“他开府后请了那些人来京作客┅留三年,并称今年科举将是墨莲天下”

谢娜沉默半晌,悠然道:“原来如此墨莲又是什么典故?”

“这”沈南风吞吐道,“取自朝堂一位大人的名讳”

朝堂里有莲字又能让人景仰的舍安莲其谁。她点点头“如此说来墨莲社的诗词必是极好的,他们为何不肯归典”这样名留青史的事情别人只有削尖头凑上来,哪里还有推出去的道理

“不是不肯,他们只是想自己归典”

谢娜几乎要失笑了,这些文士倒可爱得很这般自信能进头三名么,翰林院可是三甲才有的殊荣

“既然如此,那你便等等那些未来同僚吧”她淡然道。

沈南風低垂的眸子闪过欣喜随即道:“臣遵旨。”

“你先去吧早日把《宣典》完成,朕还有其他事嘱你去办”

沈南风立刻跪下谢恩,自巳六年来的心愿终于可以达成了翰林院说出去虽然好听,但毕竟没有实权做得再好也不过是个‘赏’字。他窝在那里六年早有离意,无奈先皇太过重视此书他也只好继续埋头苦写,希望能早日完成今天谢娜的话却是另一种暗示,他离开翰林院的日子就快了看来,墨莲社这番话是说对了他早知道皇上绝对不会问墨莲社社员的名字,以免到时候影响考生考绩因此无论今科谁得第,都不可能太受偅用毕竟安莲两字,让人心有余悸只要新来的人被放进翰林,他就能出来

孰不料谢娜心里却是另一份计较。原本想迁沈南风为礼部侍郎主考科举现在却不能了。而且这个沈南风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看来把他放在翰林院的确是大材小用了。

她拿起案上拟好的迁官圣旨缓缓用朱笔抹去


先发到这吧,我去睡觉啊明天早上,额...估计我醒的时候就是中午了有人看的话我再继续发



好吧,我还是默默发文紦

————————————————————————————————————————————————

关于安莲的事她拟了三遍旨最后还找张杰定稿,谁知他轻飘飘的一句“去找连镌久”就把她打发了

想了想,大概明白他的意思

于是找来连镌久重新拟稿,并囑咐他第二天先将这件事情以奏本形式起奏安莲先进宫,至于皇夫的事情压后在议这是连镌久提出的,正中谢娜下怀平安郡王则倒黴得被罚俸禄三年,可惜他在戚州等得到风声也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连镌久的奏本效果斐然朝堂一片鸦雀无声。

连党的人自然不会忼议自己的头而安党巴不得多一个助臂,其他人就算心有疑虑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提出以免成为众矢之的。因此事情在各方的合作下順利通过

至于科举主考人选,谢娜最终听取了礼部尚书杨焕之的提议迁吏部侍郎姜有故暂任。

科考临近谢娜原以为自己的婚事会无限期压后,谁知杨焕之第二天就上书请皇上选秀

“荒唐!”谢娜把乾坤殿里里外外的门都关上,然后大发脾气!“居然要朕先小选二十囚充斥后宫这还叫小选!”

张杰抱胸笑道:“殊不知后宫三千人么?二十的确是小选了”

“三千?”她怒发冲冠“就算一天一个也偠十年!”

“不用,八年零两个月二十七天就够了”

“你打算怎么做?”他带开话题

“斐帝师认为不妥?”她讽刺地睥着他

他把头斜歪在椅背上,懒懒道:“安莲明日就要进宫了你准备怎么安置他?”

“安置”她疑惑道,“安置什么”

“安莲既不是太监也不是侍卫,他进宫……你自然要安置的”张杰暧昧地朝她挑挑眉。

事情越来越脱离她的计划安莲现在不但回不到朝堂,居然还要进后宫偠真成了婚,枕头边睡这么个随时会杀你的人她恐怕没几天就要写遗诏了。

“他没有夫人难道连侍妾都没有吗?”纵然是皇帝也不能奪人丈夫吧

张杰神秘地眨眨眼,“见过他你就知道了。”

谢娜牙齿一咬刚想说把他阉了,张杰又接道:“而且……安莲虽然犯了错但安家的势力并没有瓦解。他任职右相期间府里门客无数,不少现在都是一方大员了安相爷虽然告老还乡,但他的门生只会比连相哆”

她猛拍桌子,“难道这些党派都不能抑制吗做臣子的难道连主子是谁都分不清了吗?”她想干脆放弃制衡之道将所有党派一锅端了!

“只要与人相处,就会有远近亲疏只要有利可图,就会有同路陌路”他耸肩,“这本是历朝历代都不可避免的先皇以党制党,均衡朝中各派势力在历代皇帝里算是不错的了。”他讲得很自然丝毫不觉得议论皇帝有什么不对。

“你不是说结党营私是历代皇帝嘚心病”她冷哼,“那朕就将那块心病挖了”

“心病就是心里的病,若要挖只能把心一起挖了。皇帝嘛虽然是真正的主子,但天高皇帝远能见到的又有几个官呢。既然见不到正主子只好巴结那些能见的假主子了。关系本来就是一层层递下去的”

谢娜把他的话翻来覆去咀嚼了好几遍,最后气道:“所以为了制衡党派势力朕最好把后宫建立成一个小朝廷咯?”

谢娜嘴角抽搐两下“真不想当皇渧!”

“这话我左耳进,右耳出”他用小手指抠着耳朵,“皇上嘛脱口一次就够了。”

“张杰”她突然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朕现茬明白父皇为什么会以近半百的年龄尊你为师了”

张杰笑笑,“算命的说我是天人之命啊”

谢娜道:“是否天人朕不知道,不过当寡囚的的确需要一个能这么说话的对象。”用平等的身份对话毫无忌惮地提醒君王的疏漏。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皇帝忘记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不用顾忌面子



“皇上只要记得按月算我俸禄就好。”张杰真诚道

储秀宫原本就是历代皇帝用来安置秀女的临时宫殿,先皇驾崩后里面未被临幸的世家出身的秀女全都放还回家,剩下的发配到各宫作普通宫女谢娜登基后,更断了她们攀龙附凤的翻身机會

而刚空置下来的储秀宫不到几个月就又进驻了新的主人。

死气沉沉的后宫也因为他的到来又重新充满活力

大宣右相安莲不但才华横溢闻名于世,他俊美绝世的容貌同样为人津津乐道因此他进储秀宫的第一天,就无数宫女制造各种机会争相目睹可惜他由轿子直接抬進屋子,未再出来

到了傍晚,谢娜宫总管手捧圣旨而来册封安莲为七品郎伴,赐住挽霞宫

女帝在宣朝虽是首例,在其他朝代却早有唎可循因此内廷执礼司很快就将女帝未来伴侣的等级一一制订。皇夫相当于皇后是皇上真正的丈夫,掌管六宫其他依次为,一品二品三品侍臣相当于妃。四品五品六品采华相当于嫔。七品八品九品郎伴则是受封最低等级未受封则称为蓄子。

即使等级不高但安蓮作为皇上后宫唯一,俨然是六宫最高阶第二天,常太妃就将六宫部分事务由贴身太监张富贵移交了过去

谢娜生母云太妃早逝,连太妃也是追封的因此真正掌管后宫的是从小把谢娜带大的常太妃。

安莲紧闭挽霞宫未回应。

谢娜坐在清惠宫笑眯眯地听着张富贵一一敘述如何吃的闭门羹,安莲贴身小厮又是如何的无礼

“这宫里面还能带小厮?”常太妃皱眉

“是朕特意准的,既然入了宫带个小厮哽妥当。”谢娜端起茶盏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这泡茶还是张公公最拿手其他人都不得心。”

张富贵眉开眼笑道:“皇上若是喜歡奴才天天泡给皇上喝。”

常太妃点点头“皇上若还中意,领了去便是”

崔成站在谢娜后面,眼中隐有怒光一闪上前低头跪地道:“都是奴才笨手笨脚,学不来张哥哥的本事若不然也不用太妃割爱了。奴才给皇上、太妃请罪”

谢娜浅尝了口茶,遮去嘴角浮现的冷笑放下茶盏笑道,“儿臣哪里能抢母妃的使唤人自己找几个好的送来还惟恐不及呢。以后朕若是想喝茶常跑来坐坐就是了www奇17794书com网。母妃可别嫌朕烦啊”

常太妃开心地笑道:“这么说来,这张富贵哀家不但不能送还得拿好吃好喝地供奉着。”

张富贵急忙摇手道:“太妃娘娘您别折杀奴才了。”

崔成松了口气笑道:“张哥哥,你可别吝啬这手绝活好歹让我学了点皮毛去,平日也好解解皇上的思念”

“皇上的思念只怕都系在挽霞宫了。”常太妃调笑道“皇上虽然还未大婚,不过先皇迎娶皇后前也有几个贵人常在所以也不算逾制。”

谢娜双颊微红娇嗔道:“母妃也来打趣儿臣。”

“也来”常太妃好奇地看着她,“还有谁这么大胆子”

谢娜心中一惊,莋了个鬼脸道:“母妃也觉得胆子大敢拿皇帝开玩笑。”

“你这样哪里还有皇帝的样子!”常太妃被她逗得喜笑颜开“你在朝堂上莫昰这个样子。”

“哪里有朕在朝堂上都是这样。”她板起脸装模作样道,“众爱卿平身”

常太妃掩嘴笑得直摇头,站在她身后的两個宫女也是忍俊不禁

过了会,笑声才渐渐歇下来

“这宫里幸亏也有你,不然……”她面色一黯想到什么似的闭口不语。

谢娜知道她叒想到以往的伤心事立刻改口道:“朕这几天听崔成说高公公精神渐好,已吃得下两碗饭了”

明明是两天两碗。崔成心里如此想嘴仩却不敢怠慢,“不但如此气色红润,看起来比往日还要精神”

“也是个苦命的人。”常太妃有点入神“张富贵,等会拿点人参燕窩过去本宫上次见他连骨头都立起来了,要好好补补”



崔成脑子一转,道:“高公公前两日就说要谢恩奴才看皇上政务繁忙便先搁著,不如现在去唤他来”

“什么政务这么重要,还不去把人请来”谢娜瞪他一眼。

崔成一缩脑袋拔腿就往外跑。

“崔成这奴才我瞧著不错做人塌实,做事也麻利”常太妃感慨道,“上次哀家让人去取几匹锻布来他非要自己跑去,说是怕别人不尽心”

谢娜心里鈈断冷笑,脸上却笑道:“母妃要喜欢朕明天就把他送过来。”

“怎么不今天就留下”常太妃以为他不舍得,揶揄道

“总要给他点時间做个交接。”

常太妃连连摇手道:“哀家不过说说皇上身边也要有得力的人才好。”

大约半盏茶后崔成一溜烟跑了进来,“回……回皇上高高公公在宫外、候见。”

常太妃笑道:“瞧你喘的张富贵,赐茶”

“奴才谢……太妃娘娘。”

谢娜目光越过他看向门外,“还不请高公公进来”

殿外日头颇亮,因此高绰君进来的时候众人都有些看不太清。等看清后才齐齐发出一声惊呼灰白的发稀稀朗朗地扎着,一双眸子深深凹了进去整个人没有睡醒似的斜歪着。

“这就是你说的气色红润!”谢娜愤然站起。无法想象眼前这个荇将就木的枯朽男子就是当年名冠京城在安莲出现前风头无两的浊世佳公子。

崔成扑通一声跪下委屈道:“前两日明明了起色,不知為何……”

“奴才高绰君拜见皇上拜见太妃娘娘。”他气虚地想要跪下却因脚步不稳而险些跌倒。

崔成死命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高公公?”

“先扶着坐下”谢娜急道。

“谢皇上”高绰君掀唇一笑,依稀有昔日风流倜傥的影子

谢娜心中一痛,这个男子啊曾讓她站在皇上寝宫前的阶梯上深深仰视过。一身紫色的内监服只有他能穿出清傲儒雅的恬然文臣武将里,除了连镌久其他人往他身边┅站就暗淡无光。

有次在御花园他拈着花,抿嘴一笑不知道倾倒多少人。连风头正盛的连镌久都抢不去他的半分光彩那样风采绝然,卓然于世本以为世上再不会有那样精彩的人物了,如果张杰没有出现的话先皇就一直说他是他的夜明珠,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散发独特清辉

“过去的便过去了,高公公何不心里宽慰些”常太妃用手帕拭了拭眼角的泪花。

高绰君木然答道:“奴才谨遵太妃懿旨”

谢娜与常太妃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里的震惊毫无神采的眸子,颓废放逐的气息眼前这个人还是当初那个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宁作太監也要进宫让天下人骂之痛之也为之感叹的高绰君吗?

谢娜又试图和他说了几句话他都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只一会儿就咳嗽起来。

她传了御医他却死活不肯留在清惠宫医治。谢娜扭不过他只好亲自把他送回金玉宫。

这是一个空置的宫殿与先皇住的承德宫最近,宫里的人也都知道这其实就是皇上赐给高绰君的宫殿,只是不能明着说罢了

按道理说新皇都应该搬进承德宫的,但谢娜知道自先皇迉后高绰君一直在那里徘徊,她自然不方便过去所以还是住在谢娜宫。幸好当初她得宠所以谢娜宫距离也不远。

“高叔叔”她摒退左右,和他站在殿前的石阶上看着如霜鬓发,黯然道“父皇一生最爱的人究竟是谁,也许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了但如果说父皇一苼最宠的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高绰君脚下颤抖了下,眼睛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母妃死得早,常太妃再亲近究竟是外人而父皇,即便是别人眼中的高高在上却是我心里唯一可亲的人。”先皇对她宠爱至深怕她无母亲照料,便常常带在身边连议政也不例外。囚人都知皇上三子三女却独宠谢娜。

“那天早上他精神很好甚至亲自给我挽了发……那握天下生杀大权的手啊,绑起头发来笨拙得要命”最后还是捆成一束在脑后,她埋怨自己看起来像村姑却怎么也不愿旁人重梳。

“他喝着粥……笑我比男孩子还粗鲁……说是留我留得太久了日后不好婚嫁。不过幸好是公主就算再老个十年八年也还会有人要的……”

她撇过头,肩头耸动许久——

“我从来没想過,有一天他会不理我……再也不同我说话不同我笑……”冷冰冰地躺在床上,停顿呼吸衾褥上的龙还神气活现,他却哑然而逝潇灑地连声再见都没说。

“为着他的遗愿我成了这片锦绣江山的主人。真是好笑别人夺得你死我活,我却不费吹灰之力即使……我真嘚很讨厌做皇帝。”

高绰君一动不动地听着眼睛却又慢慢有了神采。这是他不曾参与的天伦那两天,他在佛案前祈祷一刻不曾离开。没送他最后一程却无怨悔。他宁可他带着对他的牵挂而去也不要他带着欣慰的笑将他遗忘。

“做皇帝有什么好呢三宫六院吗?还昰万万人之上、君临天下的感觉”她凄然地笑着流泪,“可我知道父皇从来没有在乎过他最在乎的是,他关心的人活得好不好所以怹勤政,因为他说他要给他爱的人一个太平盛世他成功了,代价却是那些他所爱的人无法承受的沉重!”

高绰君缓缓地靠着柱子坐在地仩泪像掉了线的珠子,一串串地滑落

“我不想做皇帝,可是我会做个好皇帝!因为我不能让父皇失望更不能让我爱的人失望。我身仩流着父皇的血所以他做到的事情我一样会做到。我会好好活着那是父皇对我的爱。我也会好好治理国家那是我对他的爱。”

她下叻步阶梯坐在地上。冰冷的触感隔着衣料传来却不如她心的凉透。这番话她憋了许久了没有跟张杰说,因为他无法感同身受没有囷常太妃说,因为明白她对先皇的敬大于爱所以憋着,直到遇到高绰君这个与她用不同的情,却同样深深爱着父皇的人

高绰君的哭洎无声到呜咽,自呜咽到嚎啕自嚎啕到嘶哑,再到无声……

她静静听着用自己的心陪着流泪。

出了这里她就不能再自称为我,就不洅是失去父亲的孩子而是刚刚登基的皇帝。

天上云卷云舒变化万端。

她痴痴地看着直到看不见……



第二~\(≥▽≤)/~啦啦啦(话说,其实我昰第一来的因为我来的时候我妈妈在这,所以就没留言)加油哦!!


回谢娜宫已是掌灯时分。

精致的两盏龙凤戏珠琉璃九宫灯随着风在门上摇曳。

张杰坐在台阶上下面还铺了一层雪白的狐狸毛毯,银色的发如月光流泻

“这是朕的寝宫。”她皱眉不喜欢自己狼狈嘚样子被他看到。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这个做祖父的来看看自己的孙女有什么不对。”他笑嘻嘻地站起来先一步推开门走了进去。

看着他的背影她第一次觉得,这个皇帝做得有些窝囊张杰轻功极高,经常出入皇宫如无人之境先皇也不曾斥责,一切仿佛天经地义叒自然不过可是……难道他就没想过现在的皇帝是女子吗?!

“后宫是皇帝家眷住的地方若有下次,就别怪朕为了清誉召你入宫为侍臣了”她威胁道,找了把离他远点的椅子坐下刚才在石阶上坐了这么久,屁股硌得酸疼

崔成早在金玉宫外看到她的第一时间就找人先备下了冰块。此时用锦缎裹起来见机奉上。

谢娜一手接过敷在眼上。以奴才而论他的确上尽心又合格的,可惜心思太过活络了点

“嘿嘿,堂堂右相安莲也不过郎伴我居然连升六级……这可真是宠冠六宫无颜色了。”

她哼了一声没心思和他斗嘴。出金玉宫时高绰君的脸色灰败,憔悴更甚她也不知道自己一番话是好是坏,于是亲自找了医署两个口碑不错的御医住在金玉宫十二时辰不间断地看护。

她着实不愿大宣朝的明珠自此黯然

“今天刚好是十五月圆夜,皇上不如赋诗两首来听听”张杰打开窗,天上的明月清辉如水涓涓注入,连谢娜胸中的燥烦都暂时压了下去

她睨着他,似怒非怒“斐帝师在朕的谢娜宫找伶人呢?”

“伶人的小曲儿可不是人人能唱的”他在她发怒前,赶紧补道“何况我身为帝师,关心学生的课业很正常”

半夜三更不睡觉,偷偷跑进皇帝寝宫考课业还真是該死的正常!她索性支着脑袋打瞌睡,不理他

“天上一轮月,学美人婉约清纱飘似雪,脸蛋白又洁”张杰摇头晃脑吟道。

“自明日起你这个帝师可以发配清凉山砍柴了。”清凉山坐落在皇城北边不远有数家寺庙,香火颇旺在京城也素有名声。谢娜忍不住睁开眼瞪他“樵夫都做得比你好。”

“请樵夫大人指点”他一揖到地。

谢娜飞他一个白眼咳了一声,“朕不擅长诗词”

她看看外面的月煷,又看看地上的光影沉吟许久道:“望月宫,恨月宫不见嫦娥万事空,***张对夜空!瞰人间念人间,遥想当初溯经年泪垂似珠簾。”

张杰古怪地看了她半天才长长地叹出口气,“皇上还是适合当君主”

谢娜被他说得面上一红,咬牙切齿“总比你的脸蛋白又潔好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咏鸡蛋呢!”

他笑笑,倚窗又吟道:“寂寞晚春伤景铜镜婉转风情。一捋青丝化暮雪年华如箭惊心。繾绻相思何寄残月抱缺悲鸣。晨梦犹遗仿影鬓沾枕泪骤醒。空帏无须扫卧榻云衣繁锦孤伶。弦断不曾再续谁人回顾浮萍。”

谢娜惢中触动良久方道:“这不是你的风格。”张杰的正经诗词她也曾在父皇那里见过飘逸灵动,空旷不羁这样婉转悲戚更像出自女子の手。

“是位后宫女子的词”他淡淡道。

后宫数百年来不知道承载了多少女子的爱恨情仇和年华生命。她叹息着将窗户缓缓关上月終究阴寒,看多了就遍体生凉。

张杰无声息地离开只留下一室的冷清。

“皇上今天点牌子吗?”崔成刻意压低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叻回来

“牌子?”她回头看到大红丝绸上静静地躺着一块巴掌大小的木牌子,上面赫然刻着安莲两个字

“下、去!”她是皇帝,但吔是女子啊!难道他们没想过对女子而言贞节是何等重要!气怒从心底冉冉生起,加上适才在金玉宫的悲伤她再也克制不住,“崔成明天就去清惠宫报到!”



崔成吓了一跳,立马跪下磕头道:“奴才错了,请皇上责罚!”

“错在何处”她垂下头,额头散下的刘海茬脸上挡出一小片阴影

“奴才、奴才……”他整个人埋在地上,缩成一团讷讷说不出来。

手边的窗没关严实一阵细风自空隙里溜了進来,吹在她脸上冰凉如水。“起来吧”理智慢慢回来,她嘴角上翘“责罚什么?朕不过是想让你就近学习张富贵的手艺等学好叻再回来。”

崔成大松了口气“奴才谢过皇上体恤。”

崔成捡起地上的盘子和牌子跪着后退出去。这主子的性格是越发阴晴难测了怹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才是。

崔成去了清惠宫临走推荐了个同乡,叫严实谢娜见他为人憨厚,样貌端正便留下了

十一月中旬,狄族尐主和北夷王子相继入京这是谢娜登基以来,第一次接见别国王族因此格外隆重。礼部杨焕之几乎天天盯着她恨不得她变出三头六臂,无所不能才好只是两个人的矛盾也日益严重。

“再议!”她霍然起身

杨焕之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面容严肃对天子之怒视而不見,“北夷王子入京已有数日请皇上召见。”

她一拳捶在桌上镇纸轻抖了下。登基之初各国也曾派遣使者来贺,不过敷衍于形式冷眼看她一个女子能坐得稳几天皇位。果然一个月后前太子叛乱大宣风雨飘摇。那时不知道笑歪了多少看戏人的嘴角可惜好景不长,先皇埋下的伏笔一一显现笑到最后的还是她。其他各国自此偃旗息鼓相安无事。

狄族与宣朝虽不交好也算井水不犯河水,这次狄族尐主来的有些突兀所以她故意凉他们几天,想从他们的反应里看点门道

而北夷……她头疼地皱着眉,向来是宣朝心腹大患内战乱了┿几年,终于由跋羽尉戥坐上了王座一统各族。而跋羽煌跋羽尉戥最骄傲最英俊的儿子,这次来大宣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和亲,以保證大宣二十年不侵犯两国边境

她理解他们的想法,北夷元气大伤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而宣朝历经几个皇帝的长治久安正是如日中天。此消彼长之下凭着两国过去的恩怨,自然要防着他们痛打落水狗

但理解归理解,不等于接受她曾问连镌久可否免结亲,仅以结盟形式后者回答,皇上真能保证在任何情况下都不犯北夷边境她终是无法保证。

所以这场婚礼她不能推只能拖着再说。

不知道父皇在忝之灵看到她会娶这么多丈夫有何感想

“皇上,请接见北夷跋羽王子”杨焕之微微扬高了声音。

“罢了你安排时间吧。”是福不是禍是祸躲不过。

谢娜两只脚挂在扶手上整个人缩成一团蜷在椅子里,青丝披下悬在椅背上,缠于素裳间

张杰进来时就看到这个样孓。

她抬眸瞪他“你又擅闯朕的寝宫。”

他自顾自地拿起酒壶倒了一杯“恩,清醇淡雅回味无穷。难道是月下酌”

她无奈地坐起身,“斐帝师不如再猜猜这酒的价值”

“如果是平常人问,我一定回答无价若是皇上问嘛,臣就只有一个字”他伸出一根手指。

谢娜替自己倒了一杯“哦?”

“一杯酒解一个惑如何”

“那要看你的回答值不值钱了。”

“请”他做了一个手势。

“皇上的酒真是不恏喝啊”张杰转着杯子道,“狄族位于我朝西南民风强悍比之北夷不枉多让,其族长阿修西达与跋羽尉戥并称为雄战双狮可见其勇猛。他的儿子阿修巍巍虽然没有其父名声听说也不好惹。脾气暴躁喜怒无常。如果你再不见他的话……可能要从户部拨点钱去修城墙叻”

“朕问的是来意。”这些消息她早就知道了


“皇上也许该问问雍州总督或是……西南军总兵慕流星。”他笑嘻嘻地为自己倒上第②杯酒

“这样就完了?”她不悦两个人都远在千里,她找谁问去

张杰把杯子凑近嘴巴,“臣在等皇上的第二个问题呢”

她仰头饮丅杯中酒,“跋羽煌的来意”

不是北夷,而是跋羽煌

他在桌上缓缓划了两个字。

谢娜闭了闭眼睛心中想道:果然。

“夜深了斐帝師请回。”

张杰将酒壶纳入怀中笑道:“皇上下次要召见臣明说即可,今天幸好是逆风不然闻不到酒香我罪过可大了。”

“斐帝师也囍欢那个位置”她不阴不阳地戳着桌面上曾被划过的痕迹。

他朗笑一声身影已掠出房间。

突如其来的静谧让她有一瞬间的不适“严實。”

“奴才在”他从门内转进来,头低得很下整个背弓得像只虾。

谢娜觉得这才是宫里头标准的姿势而崔成似乎很久都没有做到叻。

“朕想出去走走一个人。”

“遵旨”严实垂着头倒退出门去,连一秒钟的迟疑都没有

等她走出来,他手里已经多了件紫貂领缕金百蝶穿花鹤氅是比桑进贡的那件,她嫌太过华丽而一直不曾穿想不到会被翻出来。

将大氅披在肩上她接过一个宫女手中的灯笼,踏着漫悠的步子延路走去

天上稀星,地上淡火与周遭无尽的黑烘托出一个孤寂的氛围,让谢娜的步子越来越缓

偏离主道,她顺着曲徑走沿途是连呼吸都无的寂静。

走着走着脚步在一座园子前停了下来。

劲拔的翠竹自拱门内斜出小半个身子探头晃脑得似是邀请。她瞧着有趣认出是徐太妃以前最爱的碧园,便走了进去

天黑,她看不出园子的败落但脚下不时踩到石子的感觉总不会假。

想不到自巳即位后忙于国事逛园子的时间少了,奴才们给自己分派的活也少了

一脚踢开刚踩到的石头,她向左边那条小径走去没记错的话,這园子的管事应该住在那里

心中有气,脚下走得更急了些两旁的竹子一下子刮到她的大氅,挣扎两下没挣脱她干脆把它解下来,任甴它挂在那儿

没了碍事的大氅,她走得更快三两下钻出林子,走到一排平房前刚要踹门,却被里面的动静震得面色发白!

这声声女孓的娇喘和男子的低吼分明是两人苟合时的淫音!

心中怒火高炽她表面反而平静下来了。

身为皇帝就算她想一个人转转,身边也会跟著人的

一个侍卫自暗处跳了出来,跪在地上

房子里面也听到了声音,喘息声立刻低了下去只是交替的粗重呼吸还冷却不了。

“把里媔的狗男女给朕拖出来!”她眼中酝酿起风暴

如果本来还没猜出外面的人是谁,现在也知道了

不等侍卫抓人,一个矮小的太监身后跟著个宫女衣衫不整地爬了出来

两人浑身发颤地趴在地上,小腿扯着脚踝直哆嗦

谢娜连瞟都懒得瞟他们,“拖到园子外头打打死算数!”

“皇上!”宫女尖叫一声,翻着白眼昏死过去

太监又好些,强撑着意志求饶“皇、皇上,饶了奴……奴才吧奴才是第一次啊……”

侍卫没让他把话说完,就一手拎着一个往外走

谢娜不想再听他们鬼哭的声音,朝另一条路慢慢走了回去

前朝曾有太监和宫女对食嘚规矩,有的甚至连后妃都参与其中朝里朝外被他们弄得乌烟瘴气。所以在今朝是明令禁止的先皇在位时,上行下效从未有这等事凊发生。没想到后宫到了自己手上就全变了样园子荒废了,奴才长胆了规矩打破了。

看来真的要好好整顿整顿后宫了只是这人选……

她想到几位太妃,都是有岁数的人了也不好意思让她们再为这些小事操心。而自己的妃子嘛……只有那位前右相了让他去管太监和宮女?



她是不敢想的只怕被他调教得全起来造反了。

叹息一声刚生出的念头又被强压了下去。

心里挂着事谢娜辗转了两个时辰,到淩晨才勉强眯了会又被拉起上早朝

朝上念经般的上奏她楞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脑袋嗡嗡作响,恨不得立刻躺下去好不容易挨到下朝,她被簇拥着进乾坤殿正想找个借口睡一会,左右两尊门神就开口了

“皇上,接见北夷跋羽王子的事宜已经安排在两天后正午的御婲园里”杨焕之道。

“准”谢娜接过严实递的茶,头也不抬道

“皇上是否将选秀的事情也一并办了?”杨焕之趁热打铁

站在一旁嘚连镌久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去

她一口茶含在嘴里,咽了一半又觉得难受呛了出来,顺了会气道“再议。”

杨焕之跪丅道“不可再议啊,皇上!”

谢娜皱了下眉头最近很多人动不动就喜欢跪着上柬,难道怕站着她听不进去还是想倚老卖老让她不好开ロ拒绝

杨焕之自然不知道她此刻心中的想法,道:“按惯例若两国皇族联姻,其品级从未下过妃若皇上后宫空虚,恐为有心之人所趁”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皇夫之位。她一手支住额头好让自己坐得舒服些,“朕不是册了安莲”

杨焕之欲出口的话顿时一窒。安莲任右相时可算他的顶头上司年纪虽小,他却一直钦佩有嘉知道他在造反之列时也曾扼腕不已,后来听说他脱罪进宫让他松气之余不免囿些叹息一代俊才恐怕从此陨落。不过在他心里安莲罪臣的身份早就定下,所以压根没想到他在后宫的影响

“皇上不如早定皇夫人選。”他没直接评论安莲“以稳定朝纲。”

连镌久眉眼一跳这话重了。

果然谢娜支着的手缓缓放下,眼角已是明显的讥讽“没想箌在杨尚书的心里,朕的朝纲需要后宫来稳定啊”

杨焕之虽为刚才的话有些懊悔,却也未觉说错因此低头不语。

谢娜见他不答话心Φ怒气更甚,拍案道:“喜欢跪就到外面跪个够!”

杨焕之头也不抬地磕头谢恩出去了

他们俩这是闹上脾气了,连镌久夹在中间劝与不勸都不好心中有些懊悔跟到乾坤殿来,琢磨着开口道:“皇上息怒杨大人他……”

谢娜愤然起身,一甩手想斥退他谁知眼前事物一丅子天旋地转起来,手挥到半空还没落下屁股就先咚得一声倒到椅子上,人事不知了

迷糊中周围好象闹腾了一阵,最后渐渐安静下来

她也安心睡了过去,再醒来窗外已是全暗,只留了两盏小火她动了下身子,浑身的疼“崔成。”

严实小跑着进来“皇上有什么吩咐?”

谢娜看着他才想起来崔成被拨到清惠宫去了,“朕躺得乏要出去走走。”

他犹豫了下才应声出去了。

再进来手上多了件紫色大氅,却不是昨天那件了

“昨天那件可是坏了?”她边起来由他穿着衣服边问道。

严实系衣带的手顿了顿“奴才打发去找的人嘟说没见到。”

“怎么可能会没有不就在……”她脸色阴沉下来,“里里外外找仔细了真是没有?”

“下面报的时候奴才不信亲自詓找了,确是没见着”他手法纯熟地理好衣服,退在一旁

一件衣服怎么可能凭空说没有就没有了?她气得浑身发抖没想到昨天刚打迉一对通奸的,今天就遇到偷东西的还是明目张胆偷皇帝的东西!

她撑着昏沉的脑袋,心中的不甘与无奈混淆一处常太妃虽名义上管著后宫,但毕竟隔着一层也是象征性地打点事务,哪里真的会动刀动***大干一场看来,后宫还非要安置个人不可了!

“查昨天今天誰进过园子!哪怕把皇宫翻过来也要查出来!”

严实赶紧应下。其实从没找到大氅开始他就下令去查了只是他初来乍到又没有背景,说絀去的话没分量也没什么进展,现在有了皇帝亲下的旨意他就好办多了。



平了平气她披上大氅,问道:“杨尚书呢”

谢娜一怔,姠外冲了两步又转过头道:“找御医去乾坤殿,马上!”

从天亮到天黑少说也有六个时辰想到杨焕之的年纪,她心生愧疚“你,”指着远处一个侍卫“去乾坤殿传旨,让杨大人进殿里歇息!”

六部尚书中礼部是个说重不重说轻不轻的职务原本皇帝婚事该由内廷执禮司负责的,但毕竟都是内监不能出宫,所以外面的责任只好放在礼部上头

杨焕之这个尚书也太负责了点,天天跟在她后面逼婚苦ロ婆心、锲而不舍得连堂堂二品大臣的形象都不管了,让她不知道该感叹还是赞赏

到了乾坤殿,杨焕之已经坐在椅子上吃点心了满脸嘚疲惫哪里还有今早的精神。

他见了谢娜刚要站起来就唉呦一声又跌了回去。

“免礼”她挥挥手,坐上上座接过茶啜了一口道,“熬了这么多时辰你可想清楚了?”

“微臣卤莽顶撞皇上还请皇上恕罪。”他侧过身子口气沉重。

谢娜笑了笑“恩,知道是卤莽了有进步。”

“不过臣还是恳请皇上考虑选秀之事”他不卑不亢道。

她搁茶盏的动作顿了顿挑眉道:“若朕还是不考虑呢?”

杨焕之顫抖着站起来肃容道:“臣这把老骨头还能再跪几个时辰。”

还这把老骨头呢!一个个都吃定她是外强中干的软柿子谢娜一边腹诽,┅边笑道:“罢了朕算是怕你这个直言不讳的大诤臣了。选秀就选秀吧反正迟早要讨几个放在家里的,不过最多六个再多朕可要烦迉了。”

这样的结果对杨焕之来说已是意外之喜了反正选秀三年一次,第一次少些也无妨

“臣谢主隆恩!”说着又想跪下去,却一下孓趴倒在地

“扑哧!”几个宫女笑了出来。谢娜一边忍笑一边拿眼睛瞪她们

适逢严实进来禀报御医到了,她赶紧让他们把杨焕之搀到佐政殿自己开始处理堆积一天的奏折。今早上朝时没认真听现在只好一封封慢慢看。

才看了几行字严实进来小声道:“帝师张杰求見。”

今天居然按正常步骤觐见她好奇道:“宣。”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人未到声先至。

她抬头正好迎上他进来的身影。银洳高山积雪的发丝被束在脑后只留了鬓发处几捋,长长的刘海被拨到耳后露出漆如墨的黑玉眸子。身上是黑锻金凤展翅袍先皇特地為他而订做的官袍,无品级却又不在任何品级之下,腰上系着先皇亲赐的龙在九天腰牌和先太皇太后赐的凤翼天翔玉佩这打扮,哪里嘟能横着走了

“今天什么日子?”不能怪她有这种疑虑连先皇殡天那天,他也未这么正式过

“皇上龙体欠安,做臣子的当然要进来慰问一下”他说得很正经。

她指着案牍上那一堆“这是朕今天的课业。帝师要不分担些要不说话直接些。”

“臣有事相求请皇上答应。”他加重了臣字的读音

“说来听听。”能让他盛装相求她心情大好。

“斐帝师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蹙眉盯着他。君无戏訁皇帝身系天下社稷,这种要求无疑天方夜谭

张杰只正经了一会,就笑出来“皇上是越来越难骗了。”

当今天下也只有他把骗皇上這种事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她苦笑之余,使了个眼色给严实让其他人退下。

“究竟是什么事让帝师大人如此大张旗鼓啊”

张杰替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坐下浅啜了口才道:“皇上不是想知道狄族来意么?”

谢娜脑袋转了转道:“传闻帝师大人素来不喜与朝中人来往,惟独慕流星例外他出什么事了?”

他赞赏一笑“他抢了狄族少主的新娘。”

别说她一脸震惊连他听到这个消息时也错愕不已。

“难道你想让朕做主把狄族少主的妻子判给他不成”她没法保持笑容了,事实上她现在恨不得立刻把慕流星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嘚是什么乱七八糟东西!

张杰尴尬笑道:“我还不至于如此吧”

她揉了揉太阳穴,这两天的事情加在一起够让她来回头疼个几次的

“囿消息传来,雍州总督纪陬已将他拿下押解进京了。”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身在朝廷,总要有自保之道”他毫不掩饰。

她虚睨叻他一眼“总兵和总督都是正二品,一文一武两不相干。就算慕流星做错什么纪陬也没拿他的资格吧。”

“他没资格但有人有资格啊。”

她立刻领悟“雍州是子修的封地,他下的令”虽然各地王爷对封地没有直接管理权,但重大事件发生时却可以代天子行事。尚清字子修,是她的二哥在尚汤封为太子的同时,被遣往封地未再返京。连先皇驾崩时也留遗命让他们在封地祭礼

“消息是这麼传的。”他话中有话

“慕流星为什么要抢阿修巍巍的新娘?他现在被押解到哪里押解他的人是谁?被抢的新娘人又在哪里”

张杰露出今晚的第一个苦笑,“这些问题我只能回答一个押解他的是雍州守备,张康泰至于他人,听说两天前跑了”

“雍州守备跑去当衙役?”她把奏折往桌子上狠狠一拍“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既然人都跑了,你还来找朕干什么”

“就因为人跑了,我才来找你”怹走到桌案前,仰头讨好地笑着“先备个案,这样等我带他来找你时也不会太突然。”

“你笃定他会上京来找你”

他自信一笑,“非常笃定”

“你想让朕先稳住狄族?”

她想了想“如果你以后不再把朕的寝宫当后花园逛,朕就给你五天时间”

他帮她把处理好的奏折放搬到桌上一角,继续用讨好的笑容对着她“短了点。”

“十天不能再长了。”

“谢皇上”他夸张行礼。


谢娜揉着疲惫的眼伸叻个懒腰“几更天了?”

严实一边挑灯心一边回道:“近丑时了”

只剩两个时辰的睡眠了,她捶着僵硬的腿站起来“回吧。”

严实竝刻小跑着出去准备帝辇

等回大寝宫,已是丑时十分

一个宫女跑到严实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朕的大氅有下落了”谢娜稀松着眼问。

“还没消息”严实接过换下的袍子,道“是高公公今天来过。”

“哦”她精神略振了些,“什么时辰可留话了?”

“戊时说奣日再来。”

“那你替朕记着明天这个时候无论如何得来寝宫等着。”她说得郑重

严实恭敬道:“遵旨。”

“别旨不旨的了朕困得佷,把那些灯都熄了吧”她连打几个哈欠,翻身上了床就睡过去了

严实蹑手蹑脚地吹了灯,就招呼其他人一起出了门

“你们两个留丅伺候,其他人都歇着去吧”他指派了两个宫女守在外屋。

“是”崔成走后,他就是皇帝心腹自然说什么是什么。

严实在屋外亲自候了一会见没什么动静,便顺着廊道朝升荣宫的方向走去

升荣宫是谢娜与清惠之间的一个闲置宫殿,平时也没什么人以前他和崔成晚上睡不着,便从厨房里捣鼓点东西去那里吃不值勤的时候也喝点酒,算是秘密基地

自从崔成去了清惠宫,便常约他来这里碰头指點些规矩和谢娜的喜好。只是时间长了他的言语就不如开始那样亲切,时不时讽刺几句暗示他才是皇帝身边真正的红人。严实明白怹是看皇上没想起他,有些急了

“怎么现在才来?”一进偏殿就听到崔成不耐烦的抱怨声。

严实小心地吹熄灯笼掩上门,低着头请叻安

崔成眼角抽了一下,将刚涌上来的怒意强压了下去“皇上身边也不是好伺候的,你每天歇得这么晚只怕身体吃不消。”

“多谢公公挂记”他垂手站在他面前,一如第一次拜见

崔成借着月色将他每一个表情都看得仔仔细细。当初若不是看他为人老实又是同乡嘚份上,他也不会推荐了他去主要笃定无亲无故,和旁人也不亲近的他在宫里除了自己没什么势力控制起来就方便些。不过日子久了他发现竟有些看不透他。

这种感觉竟与面对皇上时有些相似。想到这里他的心就猛得收缩起来。

“皇上这几日可有想到清惠宫”

這是他每次必问的问题,严实***一如既往“这几日一直在乾坤殿里,不曾得闲”

那就更不会想到自己学的什么捞子茶艺了。崔成一矗有个朦胧的念头就是皇上是有意把他调走的, 只是还抱着希望希望不过一时意气,等过阵子身边缺个伶俐的人就知道他的好处来了

偏偏严实看上去木瓜脑袋似的一个,做起事来倒也有条不紊自己当初真是看走了眼!

“严实啊,”他把语气放柔尽管月光下他的表凊并不清晰,但空气中似乎也飘溢着亲切的味道“不如这样,我看你日夜操劳着实辛苦不如去向皇上回一声,把我先调回来给你打咑下手。等你事情都上手了我再去清惠宫学茶艺。”

严实眨了眨眼睛那双厚实的眼在夜里亮得出奇,“是”

崔成心里咯噔了一声,卻又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只好道:“夜里头凉,你先回去吧别误了皇上明日早朝的时间。”

严实躬着身子倒退着出门外又将门关上叻。

崔成看着地上从门格子里透过的月光背上竟冒出一股寒意。

刚下朝谢娜就传了沈南风。

昨天张杰说的事她琢磨了下想派个稳妥點的人去。连镌久自然是最稳妥的但他手中的事太多,且桩桩离不了他她也不想挖东墙补西墙,所以想来想去想起沈南风来谈吐不俗,进退有礼最重要的是有心计。既然他这么想从翰林院出来她就成全他。



沈南风来得很快举止却有条不紊。

“墨莲社的事情如何叻”见了他,她想说的话反而不着急了

“臣已说服一部分社员将所作诗词先献作典藏。”他回答得稳如泰山心里却暗暗发虚。所谓嘚一部分不过两个不重要的人罢了墨莲社中心如铁饼一块,任他磨破嘴皮也再难撼动半分。

“这先交由其他人做吧”她慢条斯理道,“朕这儿有另件事要你去办”

沈南风低垂的眼眸顿时一亮,口中忙不迭道:“愿为吾皇效命!”

“狄族少主和北夷王子来京也有数日你可曾遇见过?”

他立刻想到自己的差事跟这两位贵宾有关“北夷王子深居外事馆未出,臣无缘得见狄族少主昨天却刚刚见过。”說到这里他露出一个奇怪的神色。

“哦”她的好奇心被勾起,“何处所见”

“外事馆门口,在场的还有斐帝师”

谢娜一怔,立刻聯想到张杰昨日盛装并不是为了见她而是去见了阿修巍巍。

“据朕所知沈府至皇城并无须途经外事馆”

他佩服道:“皇上不但日理万機,将江山治理得井井有条而且不出皇宫,却对京城地形也了若指掌真正令臣汗颜不已!”

这是奉承话,听着却着实舒服谢娜眯了眯眼道:“你还未告诉朕你为什么在那里?斐帝师又去做什么”

“回禀皇上,昨日臣约了两位墨莲社的社员正准备再行劝说却看到衙役兴冲冲地跑去外事馆,一问之下方知道竟是狄族少主与人打起来了作为大宣臣子,虽非份内事臣也有责任去看一看。”

她失声道:“打起来了”转而又觉得好笑,明明就是看热闹到他嘴巴里居然也能扯到忠君爱国头上。也不揭穿只按着性子道:“继续。”

“到叻那里就看到斐帝师抱胸站在枝桠上,狄族少主则红着脸站在树下看着他”他知道张杰是皇帝跟前红人,所以没说狄族少主当时的狼狽“就听斐帝师从怀里拿出颗明珠问:‘可是你的?’”

“狄族少主道:‘是’斐帝师又道:‘那便照约定的做吧。’狄族少主正要點头却有个扈从在旁边道:‘斐大人的规则可是从对方身上取一样东西便为赢?’斐帝师点了点头那扈从就从狄族少主身上拿下一根銀白色的头发,‘可是斐大人的’”

听到这里,谢娜忍不住笑出来这招对别人无效,对张杰却最最致命他那头银发别人就是想学也學不来。

沈南风见皇上高兴又道:“斐帝师看了后脸色变了变,叹口气道‘那便平手吧。’狄族少主松了口气斐帝师又道,‘既然岼手那便从十天变成五天。’狄族少主楞了下随即跳起来道:‘不公平!’”

谢娜立刻明白两个人赌的是什么,就是为慕流星争取十忝时间张杰想必昨天在阿修巍巍那里遇了意外,才转过头请她帮忙“行了,朕知晓了朕找你也是为了这件事。”既然狄族少主有了戒心自己也不好做得太过明显,便道:“由你招待阿修巍巍少主在京城逛逛顺便带朕的口信去……”她闭着眼睛,略作思索“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公平二字……朕是知道如何书写的”

沈南风将两件事情联系起来,立刻意识到这并不是件轻松的差使但同时也是件足以立功的差使,当下道:“臣必竭尽所能让狄族少主在十日内宾至如归!”

谢娜满意地笑笑沈南风在揣摩上意上面,的确有一手只昰太过年轻,还不懂得收敛锋芒

又批阅了会奏折,倦意便袭上心头她搁了笔,便去内室里稍作休息

严实伺候她就寝后就悄悄退了出來。因为谢娜不用贴身宫女因此很多事都是由他在做。

“今日皇上火气有些大膳食先让御医过过目,哪些要忌讳的就撤去”他对着掱下的小太监,站在门外小声吩咐道

小太监点点头,立刻飞奔而去在转弯处却撞上了一个同时奔跑来的宫女。

看着她慌张的表情严實立刻有种不祥的预感。


“严公公不好了!小周子小林子抓了玉流宫的怀敏姑姑去执法司!”

三公主玉流是谢娜同父异母的妹妹,虽不若谢娜受宠到底正统皇室血脉,娇贵得很!而怀敏正是她跟前第一得力人平时与各宫关系也不错。小周子和小林子平日里没大没小没仩没下也就罢了今天怎么吃了熊心豹子胆,去虎口拔牙!严实面上声色不动,心里却急如火烧

“他们为什么要抓玉流宫的宫女?”

“说是有人

参考资料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