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开车一边打飞机开车不装衣服算违规吗吗?

“你俩大半夜吵什么吵!!!要出去赶紧滚出去!!!”两家人齐齐河东狮吼。。。


我和乔天吐了吐舌头,灰溜溜的拎着马扎,穿过几条胡同,到了一片空地。


这是我们小时候就常常来玩的地方,小时侯看来,这块地方是那么神奇,似乎每天在这里。仍不能完整的看到它的样子。。


每天都有不一样的惊喜,今天在那边开了几朵小花,明天在这片草地上抓到几只蚂蚱,那边的树可以爬,这边的石板可以画画。。


记忆里这里那么宽敞,宽敞到可以包含我们整个童年。。在这里合伙PK别的小团伙,在这里打的第一场架,在这里第一次滑单排,或是没考好时,一块藏到这里躲避挨骂。

         “你说。。今天他们怎么放咱们出来了。。每次一抓到,肯定把咱们遣返回去睡觉啊。。”我挠挠头。。


“笨啊你。。咱俩从小就在一起。。邻里邻居的十多年了。。说搬就要搬了。。他们想让咱俩单独说说话呗。。”他特懂行的回答我。。


“乔天!你还真当我不知道啊!算了,能说出这话说明你还算个人,良心还没都喂狗!!”

         “滚!我高兴死了!可他妈搬了!”

         他啪的把我的小马扎拍地上,一屁股坐在上面。。


我仔细检查检查,恩,乔天附近都没有狗狗牌地雷,才放心的挨着他坐到地上。。


“乔天。。我可还没原谅你呢!你搬家就不告诉我一人,你他妈有人性没人性啊!”


“行了你,就那么点屁事!再说我妈不是告诉你妈了么!我哪知道你妈没和你说!”


“那这事你没和我说,我能信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八卦档的?她说的话有谱么。。”

         “行了行了。。是我不对!”


“我靠你看你不对的也那么有理!!”

         “你呢你呢,把我照片给咱们班女生看。。我我我个一班之长。。我以后怎么面对咱们班女生啊!”

         “行了你,小P心眼吧!就会在女生面前装。。”

         “滚!”

         “你滚!”

         “滚!”

         “你滚。。”

         “滚。。”

         “天天。。”

         “我靠你好恶心,别那么叫我。。”


“嘿嘿。。你以前还叫我悦悦哥呢。。小时候舌头还大。。叫出来都这声儿的——悦悦得得。。”


“滚!靠!”乔天露出那是我一辈子的奇耻大辱这样的表情。。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两人都不自觉的抱住胳膊,可是“咱们回去吧”这句话,谁都没说出口。。

         我没穿上衣,就下面一条大短裤,冻的有点哆嗦。。

         乔天忽然伸手拍我后背一把,可能是身上太凉了,觉得他手心滚烫滚烫的。。

         “回去吧,你都直哆嗦了。。”

         “没有。。再呆会,一会就不冷了。。”


他没说话,我俩白痴一样,一个坐在马扎上,抱着胳膊。另一个坐在冰凉的地上,抱着大腿。。眼神迷离的看向远处若有似无的星星。。。

丁竞元,本来只是一个有些洁癖,内心有些阴郁的男人,认识了苏墨以后,从他身上感受到了那种人与人之间的美妙的温暖的爱,终于转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大BT。他要将苏墨占为己有,不惜使用一切手段。

PS:本文是小心肝的系列文,三观很正。

搜索关键字:主角:丁竞元,苏墨 ┃ 配角: ┃ 其它:



雪海梅香-资深吃货挚爱世间美味,好吃不贵!买生鲜,就上天猫,购新鲜,购健康!理想生活上天猫!



  苏墨从长江第二发动机厂二号门大步走出来的时候,正是中午十二点半。烈日当空,对面马路上经常趴着的一辆红色夏利私家车此时也没了踪影。开发区这边的公交车半个小时才过来一辆。苏墨此时心里乱糟糟地,只往路尽头看了一眼,直接过了马路就沿着路牙子往前走了。
  开发区这块全是直南至北的大路,很多大厂分布两边,正午的这个时间路上是半个人影也没有的。只两分钟的时间,苏墨身上的白衬衫就汗透了,天是太热了。昨晚上看天气预报说今天三十八度,看来是有的。
  苏墨一路沉着脸皱着眉低头快走,越走越快,出了一头一脸的热汗,最后他忍不住还是往后看了一眼。公交车是还没有,倒看到了一辆轿车从二号门开了出来。苏墨立即心尖一颤。预感那酒红色的车子里坐着的可能就是他刚才从食堂出来时看见的那个人。他当时本来只是随意往上瞟了一眼,哪成想一下就愣在了当场。站在对面工程部二楼玻璃窗前在往下盯着他看的那个男人,丁竞元,单手插兜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将自己站成了一座石像,不知道已经是看了多长时间了。
  丁竞元为什么会出现在长江第二发动机厂,这个问题苏墨还没来得及去想。
  好几年没有见过的人了,久远到苏墨在日常生活里都不会再想起这个人的时候,夜里也不会梦见的时候,今天忽然就这样出现了。
  “苏科长。”车子开到身边,车窗降下来,伸出财务部高部长笑眯眯的脑袋,“你怎么这个时候回去啊?事情都办完了?送你一段吧。”
  苏墨睁大了眼转头见是他,一时有点松口气地笑了笑,笑出了左边面颊上的一个浅浅的小酒窝,高权喊他苏科长真是抬举他了,他们恒远就是长江“二发”厂的一个小小的供应商罢了,他这个所谓的科长连代步车都没有,真难为他一个财务部部长跟他能这么客气:“厂里面还有事,吃完饭这不就赶紧回去了吗?”
  “你们卢总也太不知道心疼人了,这大热的天有事也不叫车过来接。”高部长招呼:“快上来吧,看把你热的。”
  “……今天礼拜一,你这是去丰源路吧,不顺路啊。”苏墨仍是笑着,心里却擂鼓一样跳着,眼睛不由自主地要往车里瞥一眼,看到了那边靠窗的地方坐着的那个人,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两条被西裤包裹着的大长腿,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稳稳地搁在膝盖上。没错,是他。
  有些人哪怕只看到他的一个小小的指甲盖,你也能立刻将他从万千人群中认出来。丁竞元之于苏墨就是这种变态的存在。
  苏墨坚持没有上车。“二发”厂前身是海威汽车公司,后来海威被长江集团合并了,之前的老账务现在都在丰源路那边的财务大厦办公楼里处理,和去恒远确实也不顺路,何况站台就在前面了。
  苏墨微笑着客客气气的,高部长于是也不再勉强。酒红色的宾利,风一样一溜烟地开走了。苏墨待车子真的开远了,这才停下了脚步。站在烈日底下,望着远处,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一站就是半响。
  丁竞元是长江董事长丁溪川的私生子,这个现在在整个长江的高层都已经不是秘密了。丁溪川刚过而立的长子今年年初的时候车祸意外身亡,丁竞元现在作为丁溪川唯一的继承人不得不被认祖归宗,回国子承父业。
  听说丁竞元是丁溪川求回来的。听说现在丁董事长很宝贝这个小儿子,想要从各个方面开始好好培养丁竞元。但是高权想不明白为什么丁竞元会选了第二发动机厂这样的远离“长江集团中心”的地方来练手——长江的大本营可是在S城,且二发厂现在只是个陪嫁的“丫鬟”了,实在是有点无足轻重。


 丁竞元让人想不明白的地方就太多了。他空降过来短短两个月就给所有人立下了太多的规矩:开会的时候,有人手机没静音就死定了;在食堂里吃饭插队的领导素质太差,开会时全部一个不漏点名批评,扣奖金——食堂是全玻璃墙,他站在对面工程部的二楼看得清清楚楚;车间里胆敢偷偷抽烟的员工立即开除;工作delay的,你要说你是故意的,就一律扣奖金下不为例,你要是因为能力不够的那就可以回家吃自己了;保洁的阿姨因为老是乱动他办公桌上的东西,还不放回原位,第三天就被他开除了……
  他不用说的,看见做的特别不满他意的,懒得废话,很可能会直接就让你走人了,不管你是什么部长还是保洁。“二发”厂一些老员工背后在一起吹牛八卦,都说他不讲理得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今天的事明明一点也不用急的,但是丁竞元还没吃饭呢就说要去丰源路,立刻。高权哪敢说个不字。丁竞元让他坐他的宾利,高权也不敢不坐——车上是太干净了,干净得人不自在。据高权观察,丁竞元应该是有洁癖的。
  一路上丁竞元就说了两句话。刚出二号门的时候,看到前面的苏墨,他说:“你喊苏科长上车,我们带他一段。”
  第二句话,苏墨不愿意上车,车子已经开出一段了,他偏了偏脸,看着后视镜,声音带着点不悦的凉薄:“他后背都汗透了。天可是真热啊。”
  明明是苏墨坚持不愿意上车的,但是高权觉得丁竞元坐在一边一路上板着脸不言不语地——虽然他平时也总是这副不苟言笑的面瘫脸,仿佛是一副对他办事不利颇不满意的样子。他可真是够冤的。有冤没地儿说去。
  苏墨后来走到站台,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等到了公车。公司里其实也没有什么事。他的工作没什么难的,及时拿到负责的几个厂的订单,按时出货,准时进厂,准时收款。和对口的采购部门财务部门检验部门搞好关系,该吃饭的时候把人请出来吃饭,该“孝敬”的时候把钱给送到位。只要卢总肯批款子,基本上没有什么人的关系是搞不好的。
  搁几年前,苏墨可能很难想象,自己会来干这么一份工作。要与人逢迎,陪人吃饭喝酒K歌塞红包。他将头靠在车窗前,无力地感叹一句,人生啊,可真是事实难料。
  公车开了很久,从开发区到郊区,从新城的大南头开到最北面的金牛镇上。镇上还有那种很老式的商店,广场上有补鞋的小摊,中午一点,菜市场早收了,只剩一地的青菜叶子。
  恒远便坐落在小镇尽头,两座四层的办公楼,长长的上下两层的车间和大大的仓库房。离市区远是远了一点,但是地价便宜,且有班车接送。线上的职工也大多从附近招。只是像苏墨这样的如果半截要出去办事的人没有车接车送的话就有些不方便了。公车站台在街上,走过去也要十几分钟的。
  苏墨下了车,在车站的小店里买了一瓶冷饮,边喝边慢慢往公司走。走到公司门口正好喝完。苏墨在门卫那儿登记出入时间,末了把塑料瓶子留在了窗口上。钟师傅笑眯眯地伸手拿了过去,扔进一个小塑料框里。里面已经聚了好些。
  “都这个点了,还回来干嘛?在那边厂里混混还不就下班了。”苏墨太认真了,有点一板一眼的,钟师傅认为做销售的这样完全没有必要。苏墨一笑,笑得心不在焉的,抬腿进了门。
  苏墨先到仓库看了一眼,又到线上去楼上楼下地看了一番,和生产部的问了下产品进度,觉得没有问题了,这才回了办公室。产品部里没人。这很正常。大家负责不同的产品和厂家,有的厂家还在外地,要经常出差,到厂家去沟通联络感情是业务人员最重要的一项任务。
  苏墨在桌前坐了下来,开电脑,浏览了一下常去的网站,开始玩游戏。
  三点钟,后勤部的薛斐来统计人数,准备给各部门在岗人员发冷饮。这是恒远的消暑传统。算是高温福利。
  薛斐今天穿了条鹅***的短纱裙,踩着高跟鞋笑眯眯地就进来了,问苏墨想吃什么样的,“随便你挑,我这可是给你开了后门了。”
  她喜欢给温文尔雅的苏墨开后门,即使苏墨从来都是笑着回一句随便吧,都行。
  吃完雪糕,苏墨接着玩游戏,直着眼玩得很凶,一直玩到下班。
  班车从金牛镇开到市中心要一个小时,苏墨跟财务科的赵科长聊了一路的旧账问题。赵科长希望他有空也要去丰源路多走动走动,虽然“二发”以前的老账大多是江宇负责的,但是换个人说不定能把账要回来,“江宇说那边的两个会计都看他不顺眼,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反正二发现在既然转到你手上了,你没有事就过去看看,联络联络感情,请人吃饭还是送礼怎么的,能把账要回来折返十分之一也行。”
  十分之一大概有十来万的样子。苏墨想想倒也有些心动。
  回到家开门进屋,客厅的灯是亮着的。很好。走的时候,苏墨会把客厅的灯开着,虽然家里没有人,这样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就不会显得十分冷清。做饭,吃饭,洗漱,上线找陌生人聊天,玩游戏,忙忙碌碌地一直弄到十点,才很累得躺到了床上。
  终于再没有任何事情可做了。
  闭上眼睛,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开始出现那个人的样子。永远紧抿的薄唇,狭长的丹凤眼,射出的目光即使被玻璃过滤以后,仍然让人忍不住心悸。苏墨只得把眼睛睁开。就茫茫然睁着。在黑暗里环顾这个一居室的小屋子,房子虽小,但是是他的家,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是自己一点一点从超市从家装市场买回来的。这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虽然还有十年的房贷要还。不知不觉地在这座城市已经生活了五年了,对这个家也有了感情了。他实在是舍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文案什么的以后可能还要改的。喜欢的请一定收藏啊。



    既然下午第二发动机厂有事,那么算算时间赶过去吃中饭倒是正好。第二发动机厂自从靠上了长江这棵大树以后,食堂的饭菜越发地好吃了。搁以前苏墨肯定不用想,直接打车就过去了。
  苏墨跟工程师打完了***,又给自家的采购部黄部长打***,说了下午的事,让她吃完饭回城的时候把工程部的梁工捎上来。
  黄悦文问他:“急不急?”
  苏墨知道她问这话的意思,不急的话肯定就半路把人扔下了,让梁工自己坐车过去。其实倒也没什么急的,一个下午的时间呢,肯定是怎么着都够用的。但是这天气着实太热,梁工又是个胖子,所以最后苏墨想了一下才回:“听郭***气是挺急的。”
  “好,那我到时候直接给送到二发吧。”
  “应该的啊。”黄悦文话说得干脆,话里带着点笑意。
  其实黄部长年纪不大,也只能比苏墨大个两三岁的样子,应该还不到三十,但是在恒远已经做了有十来年了。据说学历只是平平,之所以能做采购部长,最主要原因是因为她是卢总的小情人。恒远里卢总的情人有好几个,黄悦文最年轻。苏墨跟她喝过酒,真的是很能喝很会应酬的一个女人。
  丰源路这边,苏墨不熟,不知道哪边有吃的。打完***,就沿着马路往前走,走了一站路,苏墨已经是走出了一脊背的汗了,进了一家装修看上去很干净漂亮的面店,吃中饭。
  一顿饭磨磨蹭蹭地好容易吃了半个多小时,加上到站台等公交——到开发区的公交路线本来就少,中午这个点更难等了——等苏墨到第二发动机厂的时候,已经是一点半了。
  “到哪了?”苏墨刚下车郭工***就到了。
  “已经在站台了。我们家工程师从厂里来的,也马上就到。”从站台到二号门还要走一段,苏墨听着郭工的语气好像是有点要催他的意思,不由得脚下步子就加快了。
  “我们这边丁总刚临时给开了个会,就说到了这个新车型的进度问题。你们家保险丝盒装上去现在不是雾灯和后尾灯都不亮么。”结果明明没有什么好着急的事,他们丁总又开始抽风了。把他们负责的几个工程师都训了,也不能叫训,就是没给好脸色,“上面很重视,下午务必要把问题排查清楚啊。”
  郭工的话里已经带了一点责怪的意思了。其实没看到实物,问题真不一定是出在哪边。海威被合并以后这边目前的状态从上到下其实都是有些乱的。实验室新车型各部分图纸一直在频繁改,加上苏墨又是刚从江宇手里接的二发厂,前些时候这边的工程师还是联系的江宇,江宇又喜欢耍些小心眼什么的。有可能是这边的图纸更新了,而家里的工程师还按照旧的做了。
  “我现在马上来联系一下,他有车送的也该到了,应该是从六号门那边进的,那我们就直接去实验楼了。”即使不一定怪自己家工程师,苏墨也不好说什么。并且在听到郭乾明说了丁总两个字以后,苏墨条件反射地就有些焦躁起来,已经无心再说别的了。
  海威被合并还没有半年,这边厂里中低层的一些领导都还没有撤换。只有上头的一些大领导被撤了。苏墨只知道上头先是来了一位刘总,后来又来了一位杨总,苏墨从江宇手里刚把二发接过来的时候,杨总又调走了,后来又调过来一位丁总……这些老总级别的人物苏墨并不关心,他根本接触不到,这些关系是需要卢总亲自去结交打点的。
  后来的这位丁总就是丁竞元,早上和那位刘会计闲聊的时候,苏墨从他嘴里已经了解清楚了。大学的时候只知道丁竞元家里头很有钱。现在看来,那时候对他还真是知之甚少。年纪轻轻的就能在这边做老总,背景可见一斑。


 当然苏墨现在还不知道丁竞元会和长江董事长丁溪川有什么关系,他只是猜想并自我安慰,丁竞元出现在二发厂其实只不过是个巧合罢了。这么多年了,他觉得不管曾经他对自己有过什么样的感情,也早就该淡了……以他对丁竞元的了解,他那种个性,是不会轻易放手的,除非是死心了……以前的很多人事如果不是刻意去触动苏墨根本就不会想起来了……所以真的没必要那么草木皆兵似地,也许丁竞元早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就算见了面也没什么的。
  从站台到二号门,又从二号门大步疾行地到了实验楼。早已经过了午休的时间了,但是实验室里还没有人。屋子里停了几辆新车,地上堆满了工具和汽车零部件,空旷的大房子里整个散发着一股机油味。梁工和郭工都还没到。苏墨将墙上***的机械大电扇的插座插上,开了最大档,对着猛吹。实在是热得不行了。苏墨知道自己后背肯定是又汗透了。
  这种大铁扇直径能有一米,开到最大档简直能把小孩吹跑,立即就发出了嗡嗡嗡很响的噪音。苏墨单手解开了衬衫上头的两颗纽扣,带着凉意的风瞬间就将衬衫吹透了,呼!好凉快。苏墨爽得仰起脖子闭着眼睛对着风口吹。
  丁竞元和郭乾明在实验楼下车的时候,梁工也正好到了六号门,梁工远远地喊了一句郭工。郭乾明站着等人,丁竞元已经抬腿径直进了楼。
  一进门,打眼就看见了站在那头正仰着头对着风扇猛吹的苏墨。苏墨今天穿了一件蓝细格子短袖衬衫,后面还能看到明显的汗迹,下摆束在腰带里,浅色的休闲裤包出了两条笔直的长腿。衬衫口此时大撒着,正被风吹得激烈地向后抖着。
  丁竞元看着那人惬意舒爽的模样,恨不能现在就一口吞了。
  苏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人已经算是走到自己身后了。他一转头只看见了来人的脖子,很自然地把视线往上移,立即就对上了丁竞元正盯着他的幽深的眼睛。不管之前苏墨是怎么安慰自己的,好像都没有什么用,此时他心尖尖上条件反射一般地忽然就狠狠抖了一下,连带着整个人内里全部跟着颤了一下。这种感觉,比最后一次见丁竞元的时候还要坏。
  “你好。我是丁竞元。”丁竞元眼神很放肆,声音却极平淡,在电风扇的嗡嗡声里简直要听不到了。他伸出了右手。
  苏墨哪里愿意和他对视,早把眼睛移开了。此时瞟着伸在半空的这只骨节分明的控制yu//十足的大手,一时间脑子里真的是有些空白。什么意思?姓丁的这是装不认识还是真不认识了?
  郭乾明和梁工也已经走过来了,老远的就听郭乾明大声地介绍:“小苏,见过吗,这位就是我们新来的丁总。”
  “你好。我是恒远的苏墨。”苏墨微微垂眼抬起头,话说地很有礼貌。只是手刚伸出去,就被那只控制yu//十足的大手紧紧握住了,丁竞元力气之大,苏墨顿时就吓了一跳,心里立即就又惊又怒地窜上来一簇火,他皱眉瞪对方,手上猛得用力一挣,丁竞元十分配合地立即把手松开了。
  看他这架势像是不认识的模样么?这个变态!
  这边丁竞元已经若无其事地转回身去,和身后的两位工程师发了话:
  “图纸带来了吧?”
  胖乎乎的梁工赶紧憨憨地点了个头。
  “把东西拆下来拿到办公室研究。这屋子太乱了。”又乱又脏,味道又难闻,简直不能忍。丁竞元说完,转身沉沉看了苏墨一眼,看的是他的衬衫领口。然后抬腿走了。
  实验室的人还没来,梁工已经卷起袖子找工具自己去拆保险丝盒了。苏墨本身就是个好脾气,不管丁竞元到底是想干嘛,今天的工作总是要完成的,平息了一下心里刚才那点火,没事找事地跟在梁工后面帮忙。
  只有郭乾明有些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家丁总跟过来这趟到底是干嘛来了,难道就是为了jing//告他工程部已经把实验楼搞得太乱了吗?丁竞元有洁癖,现在下头人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完了,看来以后实验室这边得紧抓卫生才行。郭乾明看了一眼,满地的工具,嗯,确实是有些太乱了。
  工程部二楼会议室门关着,里头人在开会。外面大厅里办公的一帮子工程师们都很好奇,里头究竟是在研究什么呢。后来听送茶的部长秘书说是在讨论保险丝盒。于是之前开会挨了训的都知道了,是那家出了错的供应商要倒霉了。一旦劳动了他们丧心病狂的丁总的大驾,结局必然是悲催的,估计要立刻出局了。
  新品的问题果然出在图纸更新这个问题上。梁工带来的图和工程部的图仔细对比了,上面一根红线一根黄线在位置上不吻合。郭乾明现打***问了相关负责人,对方言之凿凿上个月确实是跟恒远的人说过了,图纸是某年某月传真过去的,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苏墨心里有数,知道八成就是江宇搞的鬼,立即把错揽下来了,允诺下午一定给改好。
  “跟你们说过了,还能弄错,这么简单的问题要浪费这么多时间来纠正。这让我怎么能不质疑你们家产品的质量。”丁竞元整个人完全是放松地靠在转椅里,侧着身子,对着正坐得挺直的垂着眼睛的苏墨。
  “办事效率太差,说明你们恒远内部的管理肯定是有问题的。海威现在已经不存在了,被长江吞了。到了年底你们这些海威的老供应商肯定是要撤掉不少的,苏科长你觉得连这么点小问题都解决不好的厂,二发明年的合同我还敢放心地签给你们吗?”
  丁竞元盯着对面的人的左颊看,看得目不转睛。话却说得一点不留情面。被对方的老总当面这么说,一旁的梁工早尴尬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苏墨垂着眼紧抿着唇,左边面颊上抿出了一个深深的酒窝。
  作者有话要说:  



  丁竞元这分明就是在找茬。这次确实是恒远做得不好,但是远没有那么严重。实验室阶段的新产品本来就是一边改一边做的,出了点问题也算是在正常允许范围内的。这么着就跟明年的合同和产品质量问题牵扯起来就太故意了。而且他一个大公司的老总,亲自盯着这么一个关于进度的小问题,还大做文章,明显是太闲了。
  郭乾明透过会议室的磨砂玻璃门,能看到他们工程部吴部长的身影不时地在外面晃动一下。丁总跳过他们部长亲自在会议室里和一个基层的科员以及供应商那边的业务人员研究一个出了差错的保险丝盒,让他们部长怎么能不心怀忐忑呢。海威被合并这么长时间了,他们这些底下的工作人员倒不会有什么事,吴部长这样的中层领导到时候说撤还不就是丁竞元一句话的事。部长现在肯定在担心,丁总把他晾在一边,是不是就是对他不满意的一种直观表现。
  丁竞元难听的话说完了,好整以暇地盯着对面的人看,眼神跟个X光似地,把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一处不放过地仔细看了个够。他表面上是个很不高兴的样子,其实现在的心情非常好。五年了,终于可以面对面地这么看着苏墨了。苏墨今年涨了工资,上个月又升了科长,他在恒远做了几年了,肯定是有了很深的感情了。虽然那套小房子还有得还呢,但是就算丁竞元有再好的耐性可实在是等不了十年那么久的。有了事业,有了家,丁竞元有把握这回苏墨是不会轻易就跑的,他舍不得。
  当年的丁竞元是太性急了,手段也过于粗暴激烈,霸王硬上弓不说,又是捆又是绑的,吓傻了苏墨不说,也彻底把好脾气的人逼急了,加上他母亲在里面捣乱,害得苏墨老家也不敢回了躲到了新城这个无亲无故的地方来。丁竞元后来扶着被苏墨敲漏的脑袋,坐在医院的病床上从气疯了的状态里冷静下来的时候,他就想明白了,对苏墨,不能心急。就算苏墨本来对他是有几分情义的,吓都要被他给吓没了。为了苏墨,丁竞元愿意等,心甘情愿忍耐。这一次,他一定要把人牢牢圈在自己的势力范围里。挡他者死,包括他那个寡情薄意的母亲。
  梁工是那种典型的嘴笨手巧的搞技术的,现在这种情况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应付局面。看到对面的郭乾明在一劲喝茶,他也掩饰地拿起茶来喝。同时在会议桌底下,用脚轻轻踢了踢边上沉默的苏墨,意思是作为业务人员这时候还得靠你上啊,别不吱声啊。明年的合同啊,几百号人性命攸关啊。第二发动机厂的合同对于恒远来讲,算业务关系上的一个大头了,每年大几百万是有的。这个丁总很明显就是个脾气不好的家伙,合同要是真就这么丢在他两的手上了,回去还不得被卢总给活剥了。
  苏墨被丁竞元肆无忌惮的目光看得脸上一劲想往外冒热气。这时候被踢得终于是动了动,偷偷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是抬起头来望向了丁竞元。知道姓丁的是故意为难,要是恒远真因为自己的和丁竞元的私人恩怨而错失了海威的合同,那卢总也太冤了。苏墨说话的时候只将目光定在他白色的衬衫领口上:“丁总,这次确实是我们没有做好,不过事情也是有原因的。新品这几个月一直在出,按合同比例来讲应该是两家各摊一半才对,但是另一家绿城在外地我们家离得近,所以工程部这边图纸就一直往我们家发。”苏墨话说得低低的缓缓的,像是被冤枉的人在无可奈何地为自己辩解:“做一个新品就要占用一个工程师一到两天的时间,有时候这边图纸又有变化,还要及时跟着改。”说到这,苏墨停下来了。图纸变化频繁,而且新品以后会不会批量生产还是未知数,东西送过来了也没有及时费用这些就不讲了,再往下说就要得罪这边工程部的人了。
  郭梁两个人都握着个杯子,转着眼珠子支着耳朵听呢。苏墨没声了,半响丁竞元也没发话,会议室里静得一时只有中央空调轻微的响声。郭乾明转脸看去,他家丁总正垂着眼睛看着面前的水杯——工程部的杯子,丁竞元肯定是不会用的——嘴角竟噙着一丝笑意,嗨呦,真是稀了奇了。丧心病狂的丁总原来是有微笑技能的。
  丁竞元是自行从苏墨的话音里解读出了一点委屈的味道来,心口上一时痒得像有羽毛轻轻挠似的,舒服。
  忽然会议室门被人推开了,是一位四十来岁的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衬衫西裤,看着就异常儒雅,他显然已经知道里面是在开会,只探进来半个身子,和丁竞元打招呼非常熟稔,喊的不是丁总而是竞元两个字:“忙完没有?要不要一起过去?晚上温家那位也去,介绍你认识。”
  “你那边都弄完了?”丁竞元问他。




  吃完饭在厨房洗碗的时候,苏墨想起来卧室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里好像还有半盒人民大会堂,还是上次往家里打***的时候在楼下的超市买的。

  前段时间一直下雨,二楼的潮湿也比较大,苏墨把烟找出来闻了闻,已经有一点味道不纯正了。

  七点多了,天还没黑下来。在自家的小阳台上,苏墨穿着宽松的大短裤一边抽烟一边用蓝色的小水壶给仙人掌浇水,这两天都没顾上这两盆东西,盆里土都干了。

  楼下有两个六七岁的男孩子在一块疯闹,不时地要大笑着尖叫一声。

  “你欺负人!你打着我脸了。”

  “哈哈哈,我把你打瘦一点。”

  “还敢跑!你让我揍一下否则没完。”

  “啦啦啦……哈哈哈……追不上呀追不上……小胖纸追不上……”

  欺负人的男孩年纪要大一点,个子也高,跑在前面还不时回头扭腰摇脑袋地去撩身后慢腾腾的小胖墩,嘴里不停唱:小呀么小胖纸呀,就是他妈的追不上,把后面的小个子气得乱蹦乱跳的。

  苏墨倚在窗台子上,看着下面两个闹腾的小孩,嘴里吐出一条笔直青烟,由衷地笑了。很自然地想到了自己的弟弟苏正。小时候也是这样在一起胡闹,自己没少欺负他。有个半礼拜没和弟弟联系了,也不知道他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哎呦哎呦!别打啦。”

  “我根本就没打着。你别跑,给我揍一下,快点!!气死我了!!呜——”

  眼看着小胖子真要气哭了,小哥哥立即脚底下刹车调头回来,把脸探到他面前笑着哄他:“好好好,给你揍一下。别哭啊,羞羞。”

  小胖子一把将人扯住,小拳头上去用劲就擂了好几下,打得对方龇牙咧嘴地叫唤。这下总算是解了气了,立即就破涕为笑了。

  “哎呦,个小没良心的,使这么大劲,我胳膊都被你打折了。”

  “……哼哼……我给你揉揉吧……”

  “诶!那小野猫又来了。”

  有点回潮的烟抽着非常没劲,苏墨回屋套件T恤,揣上钱包,又到厨房找到了那个小饭盒装了一点晚上剩的肉汁泡饭,从鞋柜上取了钥匙,趿着人字拖就下楼了。

  小区的路灯已经亮起来了,暑气还没有完全下去,远处草地上有吃完饭带着狗下来遛弯的住户。

  之前那两孩子还在呢,挨着石子小路上的长木椅蹲着,一起看着椅腿边上的一只花斑小野猫。苏墨将饭盒打开,走过去慢慢将食物推到小猫身边。

  “叔叔,我刚才给它糖它不吃。”小哥哥抬头对苏墨说。

  “因为猫喜欢吃肉。”苏墨笑着跟他解释。

  “你这边有个小酒窝。嘿嘿。”小胖子眯着眼睛笑,将小爪子伸在半空,对着苏墨左颊指了指。苏墨笑着捏了捏他的胖脸蛋。

  野猫胆子倒挺大,闻到肉香,伸着鼻子就去闻,抬起前爪对着饭盒轻轻地挠几下,见饭盒没什么反应,模样还有点眼熟,便大着胆子吃起来了。

  苏墨晃到小区门口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商超买了酸奶,啤酒和香烟,再回来的时候,小猫和孩子都不见了,只有白色的塑料饭盒还搁在椅子腿边的草地上,里面的肉汁已经被舔干净了,就剩了点米饭。

  苏墨靠坐在椅子上抽了一支烟,抬头往上看去,二楼的窗口,灯光亮得很温暖。



  恒远的班车在鸿运广场站上,离苏墨的小区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每天早上,有不少同事都赶过来在这边吃早点。这边因为紧挨着一个大服装批发市场,早上各种小吃店小吃摊,各种运送服装的车子以及男人女人,是一处非常热闹的地方。
  班车一般七点半过来,在这之前,采购部的黄部长有时候会开车绕走这边——黄悦文家住附近,也因为年轻又是从基层升上去的也最没有领导架子——看到路边等车的下属会招呼一声把人捎上。不过有很多人并不喜欢坐领导的车,拘束不说,还是一个跟自己年纪差不了多少的领导,还是个人尽皆知的小情儿。大家都不相信领导会为了下属坐车舒服专门绕道这么一条比较堵的路。
  今天是巧了,苏墨刚下了公交,黄悦文的车就到了。等苏墨上了车,发现后座上已经有了一个人了,正是江宇,真拿着一杯酸奶吸呢。
  “早。”苏墨打招呼。江宇没看人,嘴里赶紧含糊应了一句。
  车子上了立交以后,黄悦文有功夫说话了,问了两个人现在手里订单的一些情况,又说了两件出差时的趣事,把江宇和苏墨都逗乐了。三个人一路上后来也算是有说有笑了,气氛倒也融洽。
  进了厂区,到厂房的时候江宇先下了,说是昨天赶的一批货得先去看看。苏墨一直坐到了停车场下,因为知道黄悦文估计是有话要说。
  果然黄悦文从后视镜里对着苏墨笑:“昨天晚上卢总给我打***说了,二发厂新品的事肯定是有蹊跷。江这人就是心眼儿小了点,不过他业务能力还是非常强的,跟一个厂就能把上下关系都理得妥妥的。”黄悦文又笑了一下:“同事之间怎么办呢,作为领导你多包容一下吧。卢总心里都有数。”
  苏墨“嗯”着应了一声,对着前面镜子里的那双眼睛笑了一下。早就知道江宇的为人了,难道还会为了他这种人生气不成。
  两三天都风平浪静的,什么事都没有,苏墨心里反而开始不平静了。总觉得这不是那人做事的风格。
  礼拜四,苏墨出了一趟差,到无锡的一家汽车厂联络业务,很顺利。
  礼拜五下午,出二发的货,事情终于来了。一车j□j型号的保险丝盒被检验科的检验人员拒收在码头上,说是外观不合格,刚下的文件,要求保险丝盒外壳上的型号标签不能用贴码了,一律要用喷码。
  苏墨接到司机的***的时候人正在采购部打印单据。他说了声知道了就把***挂了,一声不响地接茬站着等单据一点点从打印机里吐出来。
  从采购部出来正好迎头遇上了自己家对口的采购员,随口问了一下,果然对方说检验科的事情采购这边也不是很清楚。苏墨跟他把事情说了,对方到电脑上查了一下库房j□j型的保险丝盒还有二十箱。
  二十箱就是两百只。看着还挺多的,但是明后天要是周末加班的话,根本就不够用。而改喷码家里还要采购喷码qiang//,就算货拖回去现返工,也要来不及的。要是供应不上二发的生产线,产生的损失可是非同小可的。
  而事情就是哪儿坏往哪发展,哪儿急往哪儿去。二发厂明后天产线不但加班,而且全部生产j□j型号轿车——当初排生产的工程师肯定是抽了。
  苏墨给检验科关系比较好的小楚打***,得知人从已经调到单据科好几天了。
  “啊?调到单据科了?”
  “嗯,科长让我过来支援。”小伙子在那头叹了一口气。
  苏墨跟检验科的科长“理论”就算改喷码也不能不通知一声说改就改啊。这个每年都收苏墨好几个红包的男人此时有些不好意思跟苏墨本着脸:“早就告诉你们要改了,怎么能说是没通知你们呢。人家绿城早几批货就改喷码了,你们家就老拖着。今天上面老总一下子把文件直接批到我们科,我们难道还敢不执行么?”
  苏墨又去找了生产部长,把情况说了,当即就被狠狠训了一顿,“耽误了生产谁来付这个责?你们家采购部连台喷码qiang//都舍不得买?生产计划是早报上去的,现在谁有权利改你找谁去。”
  生产部长生气也是情理之中,他是威海的老人,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表现好或许还有机会,谁要是有点什么错,不就等着被长江撤职了么。
  苏墨从生产部出来,看看时间已经快四点了。这件事自己是解决不了了,于是给采购部的黄悦文打了***,把事情的严重性说清楚了。
  生产部长的办公室在三层,再往上去四楼就是几个老总的办公室。丁竞元也在上面,还没走,因为对面楼的阴影里,那辆宾利还停在下面。
  苏墨前后跑了几趟了,衬衫后背早又汗透了。走廊里现在也热,他站在二楼尽头的这个窗户边,歇口气,吹吹风。
  这事看着挺紧急的,也挺严重的,但是苏墨此刻心里不知怎么的并不真的着急。仿佛隐隐知道必然是会顺利解决的。
  十分钟以后,卢总亲自来了***,说是已经约到丁竞元晚上一块吃饭了,“你也一起来,晚上把事情在饭桌上随意那么一说,还不就是姓丁的一句话的事。”
  苏墨不想去,但是他知道自己要是不去,这事绝对不能善了。
  “让司机把货拖回来吧,已经安排采购部的单杰晚上出差了。”黄悦文到底是个女人,目光短浅,该花的钱舍不得花钱。卢民意心里头这么想,这事就怪她。不过他也没想到丁竞元能这么好约,能答应地这么爽快,还问他你们家负责人是哪个。
  明知故问,负责人可不就是苏墨么。
  晚上丁竞元来早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还是已经等不及了。
  卢总和黄部长还在二十楼挑海鲜点菜呢,只能打***给包厢里的苏墨让他先到外面等着,他马上就下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苏墨出包厢的时候如是想。
  可能是晚上光线不好,也可能是苏墨心里不平静注意力不集中,更多的原因可能是相遇以来,除了在实验室的那一眼,苏墨后来并没有正面直视过丁竞元,以至于人已经走到自己跟前了,他才刚看清来人是丁竞元。
  丁竞元以前是市击剑队的运动员,身材高大,整天喜欢穿运动宽松的衣服。现在的丁竞元衬衫西裤,英俊潇洒,完全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形象了,只是眼睛里的东西还是没怎么变,丹凤眼一旦垂着,便是有点阴沉沉的不高兴的一张脸。
  “看够了吗?”丁竞元声音低沉,大步流星地直直走上来,近得贴着苏墨简直要踩着人的脚了,浑身像带了一团气一样,顿时就把苏墨惊得弹退了好几步。
  作者有话要说:  



  苏墨退得有点猛,恰好撞上打他身后经过的一个女的。顾不上丁竞元,苏墨赶紧跟人倒歉,年轻的女人见他也不是故意的,态度又好,摆摆手说了声没事走了。
  苏墨刚要转身,发现丁竞元已经又逼到跟前了。苏墨今年已经二十七了,工作都好几年了,比起前些年,苏墨自己都觉得自己已经成熟稳重了很多了,但是如今只要一对上丁竞元,很明显的心里就是要慌慌的。为了不露怯,他只有站着不动。大饭店门前的这个地方,各处都有灯光,一切事物的影子都很淡。苏墨很快就发现自己已经被丁竞元的影子完全笼罩了。
  丁竞元那只控制yu//十足的大手伸到了苏墨面前,低沉的嗓音明显是带了一点愉悦的调子:“又见面了,苏墨。”后面两个字像是徐徐从唇齿间吐出来的,轻且慢。
  苏墨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一步,想到今天吃饭的目的,只好配合地伸出右手,于是再一次,手立即又被丁竞元紧紧握住了。这回不像第一次那么没有心理准备,苏墨除了心跳快了一下之外并没被惊到。
  丁竞元的手心很热,手指头也不怎么老实,手劲是特别的大,苏墨试着挣了一下根本就挣不开。
  两个人终于又面对面地互相看着了。丁竞元就是要这样,就是想要苏墨这么看着他,这一刻苏墨的注意力都在他这,即使是皱着眉在瞪他。他想要苏墨目之所及,全是自己。
  “丁竞元,你把手放开!”
  “你让我多握一会,我就答应把你们家喷码的事情摆平。”
  酒店门口这会正好没人,于是就只有门童站在那儿特好奇地看着眼前两个一直握着手的男人。其中一个好像实在是被另一个人看得受不了了,把脸撇到一边去了。
  丁竞元的条件并不算过分,因为卢总很快就下来了。
  丁竞元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还有一位尹特助,之前是到地下停车场停车去了。丁竞元不喜欢应酬,今天之所以答应过来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卢民意这边自然是客客气气,只捡无关紧要的场面话说,问丁竞元喜欢什么口味的菜,什么一天工作辛苦了,还能赏脸什么的,决口不提保险丝盒。尹特助年纪轻轻地,非常健谈,特别识情知趣,丁竞元话少,但是有他在一边配合着一点都不冷场。
  菜上了好些了,便开始喝酒。卢总今年已经五十来岁了,肝早喝出了许多小毛病了,黄悦文虽是个女的,倒确实是挺能喝。她晚上穿了件很漂亮的连衣裙,大波浪卷也放下来了,苏墨觉得她肯定是花了妆了,本来长得就蛮漂亮的,整个晚上一直是笑眯眯的,比平时在厂里头瞬间年轻了好几岁,看着真的是很有风情的一个女人。
  苏墨这一行也做了几年了,应酬算是寻常事。既然是他们这边请人吃饭,酒桌上的规矩总归要做到位。他跟尹特助已经喝过一个了,顺着圈子来,接着便是丁竞元。他拖着半天了,总不能等着丁竞元来找他。
  “丁总,我干了,您随意。”苏墨本是要站起来的,丁竞元立即地也要跟着站起来,卢总在一边哈哈笑着,嘴里哎哎着,直说可不能让丁总站着,小苏你就坐着吧。于是苏墨便欠着身子一仰脖子竖下去一杯白的。之前不管是卢民意还是黄悦文敬酒,丁竞元就真的是“随意”,只喝一点,轮到苏墨了,他垂着眼睛立即是一杯见了底。
  “爽快。”卢总立即就是一阵哈哈大笑。算是看出来了,丁竞元特别给苏墨脸。既然如此,那今晚上喝酒的任务就落在苏墨头上了。于是后来酒桌上就成了这样了:
  “小苏,你再陪丁总喝一个。”
  “小苏,给丁总满上。”
  两次以后,苏墨就不用卢总招呼了,自己主动给丁竞元敬酒。作为一个业务人员,老是要领导提点着,才知道跟客人攀交情,那可就显得太不够格了。
  只要是苏墨敬的酒,丁竞元都非常干脆,全是一口闷,即使他知道苏墨后来肯定是有些故意想灌他。故意就故意,想着刚才苏墨老老实实地给他握着手的模样,偏着脸皱眉抿嘴的模样,丁竞元心里就很舒服。
  丁竞元真的是太给脸了,卢民意乐坏了知道事情肯定没问题了。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从并购案说到了海鲜,卢总笑着把话题往苏墨身上扯,说我们小苏就是浙江人,家门口全是海鲜,这个季节什么大闸蟹三文鱼扇贝牡蛎正是时候,丁总想吃新鲜的吗?我们小苏过两天正好要回老家,到时候给你带几箱过来。
  “好啊。”丁竞元本来对这个话题是不感兴趣的,有点爱听不听的,听到最后一句忽然就来了兴致。他全身放松地倚靠在座椅里,侧着身子交叠着双腿开始和卢民意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了他喜欢吃什么样的海鲜。
  苏墨也没心思听他说了什么,想着真要回老家的话还能去看看弟弟苏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行啊,尽快的。不过小苏手上最近的工作还挺棘手的。”卢总唱作俱佳地如是说。
  “哦?”丁竞元垂着眼睛应了一声,脸上神情有些讥诮。
  苏墨这时候哪需要人使眼色,赶紧接上话茬把喷码的事说了,说得非常言简意赅,因为之前丁竞元已经答应了帮这个忙了在他被迫做出一点妥协以后,苏墨也没必要给自己家找什么借口,也没必要把责任归到谁头上说清楚了——怪自己家采购部还是怪检验科没有及时通知。
  “行,情况我知道了。”丁竞元抬眼看着对面的苏墨,几个字说得意味深长。
  “谢谢丁总。”苏墨当着自家领导的面,用挂了一晚上的笑脸给丁竞元又敬了一杯。
  苏墨的酒量是有的,虽然今晚上喝了不少了,但是远没到醉的地步,如果不是后来丁竞元说了其实自己在国外多年还是最喜欢红酒这样的话的话,苏墨是不会醉的。很多酒量很好的人,只要“红白黄”一混着,就是立马要倒的节奏。


  苏墨知道自己是醉了,坐着的时候还不觉着,一站起来头就开始晕了。黄悦文结账去了,那位特助要先一步下去取车也走了。
  苏墨就觉得自己脸上一阵阵地发热,站起来说是要上一下洗手间,然后进去就不出来了。他坐在马桶盖上好大一会,坐得都要睡着了,后来***就响了,黄悦文打来的,问他没事吧。
  苏墨跟他说自己没事,“你们先走吧,我自己打车回去。”黄悦文一再确认了,苏墨一再回答了没事坚持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黄悦文又叮嘱两句听他说话很正常***这才挂了。苏墨主要是不想再出去看见那个人了。
  又坐了十分钟,苏墨慢慢扶着隔间的墙站起来了,感觉比刚才好一点了。到了外面洗脸台上,苏墨用一指禅扒了几下喉咙也没有吐出什么来。以前跟人喝酒,也不是没有喝多过,但是没一次像今天这么难受的。卢民意肯定是捡酒店里最好的红酒开的,这后劲儿是太大了。
  镜子里的脸此时就跟涂了腮红似的,是两团红扑扑的胭脂,“妈的。”苏墨低声骂了一句,那人非要喝什么红酒?害他现在难受死了。莫非又是故意的?苏墨喃喃骂道:“太坏了,丁竞元太坏了。”
  等苏墨出了酒店,被夜风一吹,更是完蛋了,酒劲整个都涌上来了。被人从后面抱住以后,腿立即就要软得走不动路了。
  “丁竞元?!你怎么还没走啊?”苏墨声音里带着很纯粹的惊讶,嗓子已经整个喝哑了。腰被人搂住了,只能磨过头来,看见了抱着自己的人的脸。
  “等你。”丁竞元盯着怀里的人看,从醉醺醺的眼睛到泛红的脸颊,现在连那颗小酒窝都是红的了,非常可爱,让人很想将嘴巴贴上去尝尝味道。
  苏墨心里清楚这人不是个好东西,只是因为醉酒了,胆子已经大到没边了,于是斜着眼珠子仅用眼角不善地向上瞪他,丁竞元被他这么勾人的视线看着,心情顿时好到至极,勾起了嘴角就低声笑起来,半响问道:“看够了?看够了就送你回去。”
  丁竞元近乎贪婪地把人紧紧搂在怀里,连拖带抱地把摇摇晃晃的苏墨弄上了车。因为尹特助也喝了酒了,已经打车走了,现在开车的司机是酒店给临时安排的代理。
  前面有人,丁竞元还算有所顾忌,只是把不老实的人紧紧箍在自己怀里。苏墨有气无力地挣了几下挣不动也就算了,他偏过脑袋瞪着丁竞元,非常认真地骂:“你太坏了。你想干嘛?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丁竞元把脸慢慢靠过来,越来越近,最后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视线从苏墨的眼睛移到了他此刻异常红润的嘴唇上,用充满yu//望的声音几不可闻地问他:“我怎么坏了?”
  苏墨早把脸摆到一边去了,往前看了一眼,正看到了后视镜里的一双眼睛,于是他猛然想到,车上还有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脑袋里虽然已经是晕晕乎乎的,身上也没什么劲,心里却还是清明的。腰身被丁竞元从后面箍在怀里,苏墨便把上半身往旁边竭力地歪出去,以便离丁竞元远一点。脑袋抵在座椅上。试着用力掰了两下丁竞元结实的手腕子——丁竞元以前是击剑运动员,身强ti//壮,后来在健身锻炼上也从来没有松懈过——根本就掰不开。
  刚才有听到丁竞元跟司机报自己家的地址来着。为什么丁竞元会知道?这个问题苏墨现在的脑袋已经想不明白了。颈边的皮肤有火热的呼吸喷上来,是身后的男人紧跟着靠了过来,丁竞元的胸口沉甸甸地整个贴在了他的背上。
  “你想干嘛?”苏墨用胳膊肘往后顶他,说话声音很小,仿佛还带了许多的心慌和无可奈何。
  “……”丁竞元没有回应,觑着他泛红的脸颊,只是将苏墨不乐意的两只手牢牢地攥在了手心,直等到苏墨不再挣扎老实地让他连胳膊带腰地搂在怀里了,他才心满意足地从鼻腔里叹出一口气来,下巴颏贴着苏墨的后颈子就着这个有些别扭的姿势不再动弹了。
  车子里安静下来。车窗外霓虹闪烁,昏黄的路灯流水一样从车窗上滑过,苏墨强睁着眼睛看着,身ti//跟着高速行驶的车子轻微地晃着,晃着晃着眼皮便想塌下来了。一方面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睡,另一方面迷糊之中他又觉得这一切都有些不真实,像是在梦中一样。梦里又出现了丁竞元,又被他强行制住了。好在这次他没有发疯。于是他终于安心闭上了眼睛会周公去了。
  到了楼下,丁竞元掏出皮夹,让代理司机自行从里面取走了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
  回身去看苏墨,因为没了他的怀抱支撑,人已经整个歪倒在座椅上了。丁竞元将人在座椅上扳正,然后,整个身ti//快速贴着罩了上去,毫不犹豫地对准了自己已经心心念念地想了整整一个晚上的酒窝就狠狠吻了下去。
  身ti//贴上苏墨的一瞬间,丁竞元舒服地直叹息。舌尖在面颊上反复重重地舔舐,婴儿***一样对着那一块凹陷的地方用力地猛咗,恨不得能连带着把人直接吞了。仅仅如此动作,丁竞元下面已经完全膨胀起来了。他晚上也是喝了不少酒的,然而直至此刻,他才发觉自己是醉了,心脏开始砰砰飞跳,呼吸都都变得急促狂乱起来,yu//望混合着酒精在血管里四处汹涌。
  他这种贪婪的吻法,苏墨哪有不醒的,就是压也要硬被他的ti//重给压醒了。代理司机下去的时候,车里的灯没有开,所以苏墨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一片昏暗,酒还没全醒,脑袋还有些不好使,所以他呆了几秒才彻底反应过来目前的处境,然后他立即就惊了,浑身上下以左颊上此刻正被丁竞元大力吸允的酒窝为中心开始发抖,拼尽全力挣着要把人推开,嘴里嘶哑着大骂“丁竞元你给我滚!!!唔……唔唔唔……”刚发声嘴就立即被丁竞元强势地堵上了,两只乱挣的手腕子也被丁竞元死死扣在了头顶,由于这个姿势丁竞元没办法擒着劲了,苏墨立即要被丁竞元的ti//重压得喘不过来气了。
  “唔唔唔……唔——”苏墨扭着脑袋,毫不留情地对着伸进自己嘴里乱搅的火热就咬了一口狠的,他自以为自己已经用了全力了可惜丁竞元竟连哼一声都欠奉,受伤的舌头在苏墨嘴巴里仍是疯了一样搅动,舔舐刚刚将他咬得满嘴血腥的牙齿,将苏墨的上下唇轮番含在嘴里大力吞噬。
  两个人的嘴里瞬间就充满了血腥味,黑暗的空间里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听到丁竞元狂乱的喘息声和苏墨从鼻管里发出的急促的唔唔唔声,丁竞元下面那根始终硬邦邦地戳在苏墨的大腿上,被他这么压着咬着控制着,周身都被丁竞元疯狂的气息团团包围了,苏墨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到最后抖得心尖上简直就是在打摆子了,嘴上却是无论如何不敢再咬了,舌头也早已经整个被吸麻了,浑身汗如浆出,腿上还在拼命蹬着座椅挣着,皮鞋早被蹬飞了,脑袋终于在挣扎中撞在了车门上,手腕子立即被丁竞元恶狠狠地按在车玻璃上,凉凉的玻璃立即冰得两个疯狂的人都浑身颤了一下。
  “你乖乖的好不好?”丁竞元贴着苏墨的耳垂亲吻,话几乎喘成了气音,由于舌头受了伤说出的话又轻又模糊,人耳朵简直要听不见了:“你明明也喜欢我的……苏墨……”
  苏墨此时两手还被向上摁在车玻璃上动弹不了,手腕子上的皮肤被丁竞元手上的戒指磨得发疼,只能呼呼地喘着,两个人紧贴的心脏都在咚咚地跳着,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身ti//在发抖,“鬼才喜欢你呢。”
  “你去看我打比赛那天我就知道了,你喜欢我。”
  “……你这个变态,我后悔以前对你那么好。呸!”苏墨歪了歪脑袋,将嘴里苦腥的液ti//对准了啐到他脸上。
  丁竞元丝毫不以为杵,在黑暗中盯着苏墨的眼睛,轻轻允他的嘴唇,含糊着呢喃:“你对我有感觉的……苏墨……你在自欺欺人……你跑不掉的,别想跑,这辈子都别想。”
  “变态,自恋狂。”苏墨同样呢喃着骂他,车子里空气闷热地让他脑袋也跟着发晕,脸上身上都在滚烫地往外冒汗。曲起腿想把人蹬翻到一边去,却触到了那根危险的硬邦邦的东西,丁竞元立即shen//#吟一声将身ti//往下贴得更严丝合缝了。
  “你起开。”苏墨望着汽车顶棚,喘息着以退为进:“我不喜欢这样。丁竞元,你再这样,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你。”
  苏墨话音刚落,丁竞元立即松开了钳制的大手,将人从座位上抱了起来,像五年前那样,苏墨握紧了拳头对准丁竞元迎面就是一拳,可惜这回他头晕眼花的没什么力气拳出得不够快,而丁竞元也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苏墨这一拳落进了丁竞元掌心里,丁竞元反手一拗,将他两只胳膊全扭到了身后,鼻尖顶上来,坏笑着盯着苏墨的眼睛:“你把我打成脑震荡的仇我还没报呢。”
  “你害得我被我爸扫地出门的仇我也没跟你算呢。”苏墨向后紧靠在座椅里,斜着眼睛狠狠地瞪他。
  “那不是我,是我妈。”丁竞元不会做任何一件真正会让苏墨受伤的事。
  “你这不叫喜欢。”苏墨飞快将脸偏到一边去,避开丁竞元又靠上来的嘴唇,“丁竞元,你这分明是强X啊——”话刚说完,苏墨就嘶哑地叫了一声,是丁竞元一口咬在了他脖子上。脖子上敏感的皮肤被牙齿和舌头紧紧箍住的感觉不仅是疼,还很恐怖,丁竞元整个人骑到了他的大腿上,那根危险的东西也在到处乱顶。苏墨被钳制地完全动不了,这种感觉像是正被一个吸血鬼咬着脖子一样。
  “你这样强迫我,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老调重弹,但是这就是丁竞元的死xue//。
  “你再敢乱说,试试看……”丁竞元单手抚上苏墨汗湿的额发将他按压在椅背上,黑暗中发亮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对方,苏墨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人,他想拥有这个人,并想让对方爱上自己。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搁以前的丁竞元这种情况下,肯定不会放过苏墨的。
  苏墨被迫跟他对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波涛汹涌的情潮,满溢地泛滥成灾,简直令人难以负荷。慢慢地,丁竞元的嘴角边流出了一道鲜红的血迹,这景象在昏暗的燥热的空间里令苏墨稍微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咚咚咚地狂颤起来。
  午夜十二点,苏墨坐在急诊输液室灯火通明的走廊里发呆。丁竞元舌头咬痕很深,一直出血不止,只能来医院吊止血针。
  值班室里两个小护士在用手机听歌。输液室里只一个伪装虚弱的丁竞元,输液室外的走廊里只一个正发呆的苏墨。前后折腾了两三个小时,两个人的酒都早醒透了。历史仿佛在重演一样。又是苏墨送流血不止的丁竞元来医院急诊,又是炎热的盛夏午夜十二点。急诊室的值班医生刚才一再无声地打量他们两可疑的外表。
  “苏墨。”丁竞元冲外面喊了一声,声音沙哑,吐字也不清,医生说丁竞元的舌头伤口很严重,舌肉已经肿了。
  苏墨没有回应。半响,丁竞元又喊了一声,明显带了极不耐烦的口气。苏墨只得挪了一下位置,挪到离门最近的一个座椅上,然后将一条大长腿往门口伸了过去,此时浅色的休闲裤上还有一团鲜红的血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搁在大腿上的一对手腕子上有两圈明显的已经发青的握痕。
  丁竞元看见了,知道人还没走。
  苏墨敢走,丁竞元就敢一直让舌头流血。两人对此皆心知肚明。
  作者有话要说:  



  就护士进去拔针的前后不到两分钟的时间,等丁竞元再出来,苏墨人已经走了,带着一对白色翅膀的车钥匙被搁在了外面蓝色的塑料座椅上。
  凌晨一点半,急诊外面安静的停车场,面色不善的丁竞元刚打开车门又一甩手砰一声将车门关上了。掏出手机来准备给自己的二号特助打***,那头刚要接通,丁竞元又蹙着眉将***利索地挂断了,转身重新将车门打开,吐出一口长气然后一闭眼坐了进去。
  车子里多处地方都沾了血迹,车前台子上还胡乱丢着几团擦拭血迹的抽纸,不但如此,车子里还有一股非常难闻的血xing味。之前苏墨在的时候丁竞元不觉得,这会身处其中就觉得好好的车被弄得又脏又乱的。实在有点难以忍受。
  丁竞元一路紧蹙眉头地将车开去了常去的那家凌晨仍在营业的汽车生活馆,丁竞元she头坏了不说话,不过老板根本也不用他吩咐,是知道他的要求的:从里到外每一个地方全部要弄得干干净净的,连油箱盖都要求要开出来擦几遍。另外,不要乱动车上的任何一样东西。


老板请丁竞元到里面去坐,里面有咖啡,沙发,还开着电视。丁竞元仍是不说话,摆了一下手拒绝了。
  双手插兜地面对了寂静的大马路,丁竞元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一动不动地,在想苏墨。she头这会已经整个肿翻了,疼得厉害。苏墨你真的好狠心啊,想到这个,丁竞元弯起嘴角笑起来,苏墨被他按着qin的时候,身上抖得筛糠似的,兔子急了可不就要咬人了么。不过好在,终于又抱在怀里qin到嘴上了。
  与此同时,苏墨已经坐上了出租车一路回了小区,在二十四小时便利超商门口下了车。进了超市,买了啤酒香//烟。结账的时候,又随手从收银台的架子上取了一个打火机。


刚出了超市门,苏墨就迫不及待地拆了烟,抽出一支点上了,深深一吸,抬起头来对着空气吐出了长长一条笔直烟线。如此仿佛胸腔里的一些东西也跟着能吐出去不少。苏墨根本没有什么烟瘾,就是最近几天才抽得凶了点。
  凌晨的小区很寂静,昏黄的路灯底下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经过楼底下那条木头长椅的时候,苏墨忽然听了一声猫叫。转身看去,正是附近的那只花斑小野猫。
  “你是不是饿了?”苏墨停下来,站在那儿跟小家伙说话,手指上还夹着香烟,声音很轻,“愿意来吗?”苏墨走了两步,又回头去看它,小野猫只是躲在椅子后面对着他喵喵叫了两声。“那算了吧。”苏墨完全不勉强,转身进了楼道。
  苏墨一直都很平静,进了家门换鞋,脱衬衫,开易拉罐,一边喝一边进了浴室,准备洗澡,然后他直接就愣在了镜子前面。
  左边脸颊上的酒窝那儿已经整个被吸到发紫了,脖根那儿还有一个很明显的紫牙印。嘴角也有一点破皮的地方。
  镜子里的人,皮肤比一般男人要稍微偏白一点,五官也算地上整齐清秀,最明显的标志是左边面颊上的一个酒窝,不管微笑还是抿嘴的时候都很明显。脱了衣服身材也只是刚刚够看。肩不够宽,肌肉不够健壮。
  苏墨长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丁竞元到底爱他哪一点。竟会爱到如此……发疯的地步。
  丁竞元和苏墨,在这个炎热的盛夏午夜,同一时间,在彼此不知道的某处,因为对方在进行一场长久的心有灵犀的发呆。


  手腕子可以用长袖衬衫遮一下,脸上的要如何遮?

  苏墨本是打算请假的,早上他的***还没有打过去,黄悦文的***倒已经先打过来了。昨晚的那个尹特助早上已经和她联系过了,说是过两天他们丁总要在家里头请客。话点到即止,就只说到了这个份上。不过黄悦文哪里有不明白的。不就是要海鲜么。但是这肯定也绝不是简单的要海鲜。丁竞元有的是钱,干嘛非要让助理打***来跟他们要啊。原因应该有两个,黄悦文在一分钟以后和卢民意的***里这么分析:一,这是一种态度,是对他们恒远的;二,必须是想吃苏墨家乡的海鲜。这个丁竞元特别待见苏墨。

  苏墨听到这话,也不惊讶。动作这么快,这符合丁竞元行事的风格。

  “那我今天就不过去厂里了。”倒不用请假了。

  “下午走也行,要不要先来厂里找会计把款子先批了?”

  “回来再报一样,我先垫着吧,省得还要来回麻烦一趟。”

  “行,都随你。回家了正好也可以在家过两天,厂里最近也没什么要紧事。二发厂万一临时有事,我让江宇给你盯着。”黄悦文说话间不知不觉比以往更客气了一点。仿佛因为丁竞元的待见,苏墨一下子增值了不少。

  “好。”苏墨轻声地应了。

  苏墨已经好久没回老家了。苏墨的老家乌市是浙江沿海一个县级市,盛产海鲜。从新城到乌市飞机半小时,火车一个半小时。汽车也差不多两小时就到了。

  苏墨的爸爸妈妈都是教书先生,一辈子教书育人几十年,从他手底下考上全国各个名牌大学的学生是一茬又一茬,当真可以说是桃李满天下。只是没有想到,教育来教育去,到最后自己的亲生儿子自己都没能教好。

  五年了,苏墨给家里打***,苏泉丰从来没有接过,只要听到是他的声音,全都是直接挂断。苏母到底心软一点,后面几年背着苏泉丰偷偷地跟儿子联系。也不止一次流着眼泪问过苏墨跟那个姓丁的同学到底是真是假,苏墨每次都回答是假的。当时的苏墨害怕丁竞元会把他们的事情再捅到学校里去,到时候恐怕父亲真能被活活气死。苏墨知道,丁竞元什么疯事都能做得出来的。

  时间过得真快。他在那个下着暴雨的清晨离开的乌市,一晃就是五年。那天,只有弟弟苏正冒着大雨跑来送他,苏正那年才十八岁,单薄的小身板一路上整个都淋透了,最后还哭哭啼啼地掉了眼泪,撇着嘴说哥你别走,我不让你走。一转眼,苏正大学都毕业要找工作了。

  他在新城有了工作,后来也有了自己的家。这世上的一切都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许许多多的事情都变了。

  可是……丁竞元对他的感情竟还没有变。为什么?

  丁竞元说“那不是我,是我妈?”是真的吗?

  “你来看我打比赛那天我就知道了,你喜欢我。”——那天发生了什么?丁竞元为什么会这么说啊?苏墨微微蹙起眉。

  抄手靠坐在座椅里,看着火车窗外一闪而逝的景色,很久以前的事情终于又都纷纷跑到眼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这章比较少,老妈生气了喊我睡觉。很多读者说更太慢什么的,最慢隔日更,尽量日更。日更的话量可能会稍微少一点。


  大三暑假前搬校区,从郊区搬到市区。同学们可以互相挑选室友,重新组合,一些本地走读的学生也还想要在寝室里占个位置,也有人数凑不成整数跨班跨系住一起的,加上老校区本身住宿条件相比较而言要差一点,住得可以说着实是有些乱。

  英文系的男生有不少都单了出来,都被分到了隔壁楼,和ti//育系的男生一起住。其中苏墨和同寝室的梁彬巧了,是和两个大四生住一起。住进去一个月了也没有见过两男生到底长什么样,先还以为是走读生,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两插班生,只是在他们交大的ti//育系挂个名,平时基本算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类型。

  梁彬倒是挺高兴的,两个人住一个寝室实在是再舒服不过的事情了。整天耳根子都清净地不得了,再不用听本地男生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听不懂的鸟语了。而且苏墨人脾气实在是好,有时候梁彬犯懒了,贱兮兮地求上一求,苏墨就能帮他把泡了好几天的衣服洗了。因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衣服泡在水槽里久了,整个屋子都能闻着味了。

  ti//育系的男生性格多是大大咧咧的,不到一个月,两个系的人就在一起混熟了。晚上一块抽烟打牌吹牛联机玩游戏。天热,所有寝室门都大开着,熄灯以后大家就穿着裤衩各自躺在床上隔空在一起议论系里的美女。

  苏墨的人缘是顶好的。特别ti//育系的男生都爱跟他开玩笑,脾气好是一方面,还因为他很“贤惠”。也不知道梁彬是在哪个寝室里打牌的时候吹牛一时吹漏了嘴了,夸苏墨人特好,爱干净,还帮他洗过衣服。好家伙就这最后一句给吹出了问题了,第天开始,有几个爱开玩笑的哥们见着苏墨就喊着让给洗衣服。男生得多懒啊,ti//育系男生更是懒虫里的战斗机,整天到处哄妹子给他们洗臭袜子。可倒好,他们楼有个现成的,这哪能放过。就算占不着便宜也要过过嘴瘾。

  倒霉的梁彬,从此以后苏墨再没给他洗过衣服。对于老爱开玩笑的,苏墨心情不好的时候也要瞪眼睛的,可惜ti//育系的个个都是大长腿,闹起来的时候他一个也追不上,就算追上了也根本打不过。

  第一次见到丁竞元时的情景,苏墨至今还记忆犹新,原因无他,他的脾气太坏了,想不深刻都难。

  十月底的天气,早上还出得大太阳,到了下午就阴云密布了。上完专业课,苏墨紧赶慢赶地往宿舍跑,到底没有来及,还没到楼下呢,雨就下来了。苏墨脚下没停,把包顶到了头上,一口气跑上了三楼,开了门就往阳台冲,手里的包随便往就近的书桌上一扔,手忙脚乱地开始收衣服。在这期间,苏墨听到房间里头有动静,他以为是梁彬回来了,就头也没回地招呼了一句:“回来了?你这回可懒着了,衣服泡了那么多天得亏没洗。”

  等到苏墨抱着淋湿的衣服转身进来的时候,看到站在屋子中间的男生,一下就有些愣住了。苏墨本身个头不算矮,穿上运动类的鞋子一米七五是有的,但是自从住到这栋楼以后,整天跟一些ti//育系的大长腿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苏墨早就承认自己是个矮子了,尤其是站在像面前这样的大个子的跟前的时候。

  男生很高很壮,高鼻薄唇,蓄着一头短发,一身宽大的黑色运动服,袖口撸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拉链敞了一大半,里头是结实的胸肌和白色的背心——这男生就是丁竞元了,苏墨第一眼见着丁竞元的时候其实还是挺有好感的,觉得他看上去着实是很帅。显然他也是淋了雨了,头发此时正往下不停地滴水。男生并不看人,面无表情地一手正握着一叠抽纸另一手在使劲往外抽,他脚边此时扔着一个大包一个小包,上面都是雨水——那包正是苏墨的,很显然是被男生从桌子上扯下来直接就丢到了地上了。

  “我刚才进来地急包随手放的,把你桌子弄脏了……”时间久了,桌子上落了一层浮灰,加上刚才的雨水,搅和在一起,看着委实脏兮兮的。苏墨还是很有礼貌的,虽然看到包被直接扔地上心里已经不舒服了。

  丁竞元今天是和队友一起从队上回来的,教练让他们好歹回来上几天文化课,好应付最后一年的考试。结果一进门就发现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住人了,而且还把脏东西乱扔在他桌子上。闻着屋子里的怪味,丁竞元洁癖发作,登时就不高兴了。脸上阴沉沉的,说出来的话自然也不好听:“这屋子已经脏到不能住人的地步了。”

  说完他手上抽出了一大堆雪白的纸巾站在那儿擦了两下桌子。然后他不能忍得快速走到了洗簌间,一眼看见怪味的源头,丁竞元顿都没打,把梁彬泡了好几天的衣服抓起来直接揣进了垃圾桶里。

  苏墨抱着衣服站在那儿看着,根本没来及生气,直接就被他这一下给整楞了。苏墨父母都是老师,家教一向严,从来都是懂文明讲礼貌的好孩子。调皮捣蛋闷奸耍坏的人也不是没遇到过,但是像丁竞元这样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紧跟着淋成落汤鸡的梁彬就跑回来了。脾气火爆的梁彬从洗簌间出来以后直接就问候了一下丁竞元家里的女性亲属,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全是年轻气盛的,后来不高兴的梁彬和本来就阴沉着脸的丁竞元因为几句话不和直接就动上了手了。梁彬哪里是丁竞元的对手,苏墨真的只是想要上去拉架的,结果被丁竞元直接一拳打在了鼻梁上,当场就流了一地的血。再后来,走廊里有人喊了一声,“302屋里打起来了”,先是对门的男生奔了过来,后来302室就涌进了一大帮子人,这些人整ti//上分成两大阵营,市击剑队市田径队的算一头,交大的英文系ti//育系的算一头,呼喝谩骂拳脚相加场面立时就乱成了一大锅粥。结果市队的五六个大个子就让ti//育系的十几个大长腿集ti//给揍了。

  一帮子大小伙子后来被两位田径教练员给带去了医务室——ti//育系的男生打架喊保安来都没用,他们只听自家教练员的。比起丁竞元梁彬他们鼻青脸肿的,苏墨除了鼻子出点血,别的地方倒没什么。他鼻孔塞了棉花,拿着碘伏棉签帮教练员给一溜排的伤员上药。轮到丁竞元的时候,苏墨也没犹豫,看了他一眼,手上棉签沾了药水就往他伤口上涂。丁竞元嘴角被打得炸开了,眼窝也青了。想起他之前欠揍的行为,再看看他现在垂着眼睛蹙眉有些害疼的模样,苏墨就觉得他挺活该的。

  “你笑什么?”丁竞元声音沉沉的,简直不像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该有的声音,他抬眼神色不善地盯着苏墨看。

  苏墨掩饰性地轻咳了一下,使劲抿了一下嘴,抿出了面颊上一个小酒窝。手上故意使了点小劲按在他嘴角伤口上,丁竞元立即蹙起了眉嘴里嘶了一声。

  打架事件影响比较恶劣,后来据说还惊动了市击剑队的教练和学校的领导。丁竞元他们有没有被罚不知道,但是ti//育系的几个哥们是一个也没跑掉,全都被自家教练员狠狠练了一遍,每人都写了检讨,好在没有记大过。为此,苏墨给一帮子事后非硬说就是为他才出手的大长腿们洗了整整一个礼拜的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两个人开始的这个地方一直卡,写来写去都觉得不对,还是用了这个。orz。。。。



  打架事件以后,苏墨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见过丁竞元。直到几个月以后的一个晚上,在学校南大门那儿撞上了并张嘴跟他借了一笔钱。如果苏墨知道就因为这几百块钱的债务会让他的人生从此以后就招上了丁竞元这么一个大变态的话,估计他打死也不会跟他张嘴的。可惜的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二字。
  考试周的最后一周,很多同学都已经考完回家了,苏墨还有最后一门。晚上在图书馆正看书呢,接到一个***,高中的老同学刘岩打来的,非常急的人命关天的大事:借钱。
  ***里刘岩气喘吁吁的,是在从医院住院部往外头的的士站点跑呢,这时候他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清楚了:考完试陪女朋友去做人流,去的不是太正规的那种,结果晚上回去人就出了问题了,下面一直出血。现在女朋友已经进急诊了,因为之前跟母亲变着花样编理由已经要过几千块钱了,现在就只能找人借钱。
  苏墨二话不说,把书收拾了,一口气就从教学区跑到了南大门,把卡上还剩的两千多块钱全取出来了。苏墨家的条件各方面还是很不错的,父亲苏泉丰认为兼职没事的时候可以做做当成锻炼,但是不主张赚钱为主,学xi//为辅。苏墨的生活费部分是家里每月给按时寄过来的,部分是自己做家教帮师兄们翻译点东西赚来的。
  人民医院离交大不远,打的二十分钟就到。刘岩着急是有的,不过他心里有数,知道找苏墨的话是肯定能借到钱的,只是多少的问题。
  苏墨刚把钱取出来,刘岩***又打来了,说他在车上接到女朋友闺蜜***,后面要办住院,押金要五千。现在几个人手上的就算加上苏墨手里的还差了八百多。
  刘岩问苏墨能不能先给借点,话一出口,他立马又说:“哎,算了,我打***问下老班长,不行的话我就再给我妈打***吧。哥们今天真谢谢你了。帮了我大忙了。”说着他又连叹两口气,“真他妈的操#蛋啊,一分钱能憋死英雄汉。”他此时无奈地心急如焚地靠在出租车后座上,悔得肠子都清了,真不该一时爽不戴套,他对不起老婆对不起老妈。他一手重重地拍在自己裆上,都是这根JB惹的祸。
  刘岩是单亲家庭,他母亲跟苏泉丰是一个学校的老师。
  苏墨肯定是想帮忙借钱的,但是一时也不知道该找谁,他们楼ti//育系的基本上已经全走光了,剩下的几个像梁彬这样的还要整天跟他借钱供着女朋友呢,现在又是到月底又是学期最后的,他哪里还会有钱往外借。
  苏墨想起了刚才在图书馆见着的一个人,他们班一个女生,平日里关系还不错,苏墨皱着眉头,低着头看着手机,手上拨号的动作还有点迟疑——非常不想跟女生张嘴借钱,但是脚底下动作却一点也不迟疑,利索地一转身抬脚就要往回走,他本身是站在大门边的阴影里的,结果这一下子就撞上了一个人,不是别个,正是丁竞元。
  待苏墨看清了人,登时就像打通了关脉一样,眼前忽然就是一亮。


在关系还不错的女生和不熟的室友之间,一般男生会选哪个?苏墨选择了后者。反正试试,因为不熟,反而话说出口的时候一点也不会不好意思:我朋友住院,我手上钱不够,这会也找不着人,你身上有吗?能不能帮忙先借点?我明天就还你。实在我不好意思跟女生开这口。
  “要多少?”丁竞元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眸光在夜色里黑沉沉的,顿了一下,才开口问。
  “八百,有吗?”苏墨知道有戏了,没想到丁竞元看着脾气挺坏的,为人倒挺仗义。
  丁竞元好笑地从鼻腔里无声地哼了一声,因为苏墨上面这句话后面那两个字听着着实有点可笑,面无表情地拉开黑色的羽绒服的拉链,露出里头结实的胸肌和褐色的鸡心领羊毛衫,然后他动作潇洒地伸手从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只很漂亮的大皮夹,打开来,露出里头整整齐齐的崭新的一叠大红钞和一排各种反光的金卡——苏墨收回刚才觉得丁竞元挺仗义的猜测,他觉得丁竞元之所以愿意借钱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为了向他炫富,让他明白曾经和土豪打过架的他们是多么地屌丝,苏墨有点后悔跟他张嘴了。
  “要多少自己拿。”丁竞元的洁癖也是分时候犯的,比如现在。
  “……哦,谢谢啊。”要多少自己拿,丁竞元这句话太霸气侧漏了,苏墨顿时就听得一愣,慢半拍才说了声谢谢,凑上去,将崭新的一叠连号的大红钞抽出来一点,细细数了八张。钱太新了,黏在一起,有点不好数。
  丁竞元垂着眼睛,居高临下悄无声息地打量面前正低着头的人,从眼睫毛看到鼻尖,从鼻尖看到嘴唇,又从嘴唇看到细长的手指,最后看向了苏墨的左颊,他没记错的话那里应该有一个小酒窝。苏墨皮肤偏白,此时在灯光下看着更显得是白白净净的,蓄着很精神的短发,额前故意修剪得长出来的地方在眉间投下几道稀疏的影子。整个人看上去让人觉得非常之舒服,这个觉得舒服的“人”特指丁竞元。
  苏墨其实并不是丁竞元会喜欢的类型,他喜欢长得漂亮的见钱眼开型的宝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上次的医务室开始,他记住了苏墨这张清秀的脸。
  “你给我留个***吧?我明天还你钱。”
  丁竞元利索地报了一串号码,抬脚走了。
  苏墨第二天早上考完试,先去医院看了一下刘岩的女朋友,陪着刘岩在住院部的楼底下抽了两根烟,听他发了一通后悔到操#蛋的牢骚,又一起吃了中饭这才回来。走南门那边的取款机上查了一下,卡上已经有钱了:昨晚上回去就跟弟弟苏正说好了的,借压岁钱用一下,条件是借零还整。
  苏墨取了钱,转身出来就给丁竞元打***,响了半天也没人接。“陌生号码接一下又不用钱。”苏墨只好发了短讯过去:你好,我是302室的苏墨,还你钱。
  这下,丁竞元的***倒是立即就打过来了,说他在邂逅时光。
  邂逅时光是交大附近最有名的一家咖啡屋,苏墨赶到的时候,丁竞元靠在大沙发里,桌子上开着超薄本,腿上摊着笔记,本来他是要查资料写论文的,但是他对写论文这档子事耐心有限,所以后来就变成了喝咖啡看电影了。
  苏墨也不坐,把钱从钱包里抽出来,搁在丁竞元跟前,“这里是八百块钱。”
  丁竞元看着那几张钱,巧了最上面一张特别旧,还有无聊人士在上面用圆珠笔写了两行抒情小诗。他借出去的是崭新的连号的,还回来是这么一堆脏东西。
  “昨天真的谢谢你了。帮了大忙了。”苏墨笑着跟他道谢。
  “好啊。”丁竞元把目光从钱上抬起来,难得的,也还了苏墨一个微微的微笑。
  “啊?”苏墨没听懂,什么好啊?
  “谢吧,我接受。”
  “嗯?”苏墨还是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
  “别的没什么要你谢的,帮我把这篇论文写了就行了。”
  丁竞元把笔记本转到苏墨那边,叉了电影,点开文档,指给他看,低沉着嗓音不急不慢得跟他解释:“我选的题目不难:论运动损伤的预防的重要性。”
  作者有话要说:  



  苏墨从没见过丁竞元这么不客气的,以至于对他提出的要求当场一下子根本没反应过来,后来他和丁竞元默默地一动不动地对视了十几秒,才从那对正望着自己的黑沉沉的眼睛里确认了他没有在开玩笑,并且他非常认真。
  昨晚上丁竞元肯借钱确实是帮了大忙了。彼此关系根本不熟,甚至还曾经有过点过节,自己都好意思张嘴借钱了,人家又干嘛不好意思要回谢呢,反正不要白不要,谁让你求到人家头上欠了人好大一个人情呢。所以说欠什么都不能欠人情,人情债最不好还。
  考完试隔天早上苏墨就回老家了。从S城到乌市,不算远,坐火车只五个小时。寒假前后有一个月的时间,除了跟刘岩和几个要好的朋友一块出去吃过几次饭,过年的时候置办年货到亲戚家拜年,苏墨基本上哪儿都没去,就在家里呆着,给弟弟苏正辅导功课,做饭,做家务,玩游戏,上网看资料给丁竞元写论文。虽然是放假了,但是苏爸苏妈要到补xi//班给学生上课,还是平日一样的作息——虽然教育局规定教师不得从事第二职业和有偿家教,但是乌市在这方面管得不严。父母亲都比较忙,白天上课,晚上备课,连年货也是兄弟两个去置办的。
  苏墨是个比较认真的人,就算对要写的课题一无所知,即使是简单的复制黏贴这种工作也做得很认真,查了大量的相关论文和资料,尽量想抄地天衣无缝。如果他太随便地敷衍了事,到时候作业交上去一眼被导师识破了,那他这个人情不就等于没还么。所以苏墨认为马虎不得。为了论文的事,苏墨还曾给丁竞元发过一条短信,那是论文抄到一大半的时候发的:论文一万字行了吧?丁竞元没回。没回苏墨也没再问,就当是可以了。
  第一次接到丁竞元的***的时候,苏墨正在厨房里准备午饭。房间里手机响了,苏正在客厅喊了一句哥,你***,然后他拿了***进了厨房,自作主张地帮忙给接通了,将手机举到正在炒菜的哥哥的耳边上——在这个过程中苏正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并笑嘻嘻地将头探到苏墨面前问了一句:哥,这个钱多多是谁啊?
  那天晚上丁竞元报了号码抬脚走了,苏墨不知道他叫什么,就随手胡乱输了名字进去。
  看名字苏正以为对方一定是个女孩子,所以讲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苏墨没交过女朋友。从小就一直是班上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初中时的班主任是家下的一个表姨,高中的班主任正是苏泉丰,一直都是被看在眼皮子底下,苏墨从来没有动过什么歪心思。后来上了大学,也一直没对哪个女孩子动过心。也有过一两个有过点好感的,但是离喜欢还差得太远。
  即使有很响的炒菜的声音干扰,这头躺在安静的房间里的丁竞元也已经将钱多多三个字和苏墨那声紧急的“嘘——”听得清清楚楚了,接着是有人被踢到的“哎呦”声。
  “你干嘛踢人啊?”
  “……别讲话……”苏墨声音明显压得很低。
  “我给你拿着你手上有油,你炒你的菜。”
  “……给我……快点……”
  钱多多?丁竞元在舒适的大床上翻了一个身,掀开被子,赤身裸@ti//地下了床,拉开窗帘,外面阳光明媚已近中午。他靠在窗帘上听着那头厨房里发出来的特有的嗞啦嗞啦的热闹的炒菜声,和某人刻意压低的命令,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有点好笑。他此刻觉得钱多多这个名字取得够可爱。而且明显感觉到肚子很饿了。
  “丁竞元?”苏墨把手机从弟弟手里要过来,现在是一边炒菜一边打***。


“是我。”丁竞元此时漫无目的地望着窗外,耳里专心地在听那头一个男生炒菜的声音。
  “那个论文已经写好了,一万字,打出来能有三十页,行吧?”
  “应该的……还有事?”言外之意没事那我挂了。
  “你在炒什么菜?”
  “嗯?”苏墨手上顿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牛肉蘑菇。”
  丁竞元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赤#裸裸的肚皮,半响说了一句:“饿了。”说完嘴里已经泌出了许多口水。
  挂了***,丁竞元反身回到床边,在穿衣服出去吃还是叫外卖之间犹豫了一秒钟,然后他进了更衣间,找出内裤套上,并随手挑出了外出的衣服。
  因为要换衣服,要洗漱,要打车,等到到了餐厅坐下点菜的时候,丁竞元已经觉得非常饿了,于是他一口气点了很多,其中包括牛肉蘑菇汤,蘑菇牛肉意大利面和黑胡椒蘑菇牛肉饼。
  年三十晚上,丁竞元收到了苏墨发过来的新年短信,很简单,就是祝新年快乐身ti//健康心想事成万事如意这样的吉祥话加一个可爱的笑脸。不是群发。之所以想起来要单独给丁竞元发一个,是因为晚饭前刘岩专门来了一趟,是把钱给送来了。刘岩拍着苏墨的肩膀,没再说谢字,好哥们,大恩不言谢。苏墨当时就想起了丁竞元了。
  午夜刚过十二点的时候,苏墨接到了丁竞元在寒假里打来的第二个***。其时,苏墨在楼下已经点了辞旧迎新的炮仗了。
  “新年好啊!”苏墨疑惑他这个时候打来能有什么事,但还是先乐呵呵地道了一句好,在鞭炮的大响声里提高了声音对着那头喊话,以便对方能听得清楚。
  “新年快乐。”丁竞元的声音依旧是沉沉的,仿佛丝毫不受这节日喜庆的干扰。
  “我这边有点吵。你讲什么我都听不见。”苏墨进了楼道,一边往楼上跑,一边将手紧紧捂在了嘴边上说话:“你等下,我马上回房间。”话说到中间的时候,有一个瞬间,是周围的鞭炮声全部消失了的,只一到两秒的时间。
  “……”丁竞元本是姿态悠闲地仰靠在沙发里的,忽然皱起了眉头目光对着茶几上的某一点就不动了。耳边有些痒,是那种很舒服的微微发麻的感觉,在那短暂的两秒钟里,在冷清的房间里,***那头热闹的鞭炮声骤然停止时,听到对方带着呼呼喘的清晰的呼吸声的时候。
  苏墨一口气跑上了五楼,进了自己房间,门一关,外面的炮仗声便弱了。
  “喂?呼——”苏墨往床上一歪,嘴里呼出一口长气,他估计丁竞元是问论文的事的:“论文我已经给你发邮箱了,你看到了吧?”
  “你们系什么时候开学?”
  “嗯?”苏墨被问得一愣,他发现跟丁竞元讲话你永远也搞不清他下一句会说什么:“我们系啊,我们系过完年农历二十就要到,不过我肯定要提前两天去的。”当天下午到,第天收拾收拾屋子,把一些报道的杂事处理好,苏墨喜欢什么都不急不忙,有条不紊的。
  “你是坐火车来的吗?”
  “一般到哪个站?西站?”
  “好,到时候我去接你。”
  “啊?”苏墨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跟不上丁竞元的思维了。
  “谢你帮我写论文。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真的。”苏墨说着话从床上坐了起来。
  “必须应该的,必须要谢。”丁竞元声音低沉,语气非常执着以及肯定,有一种此事已经既定事实无需再辩的气势。
  “哎呀不用的……”苏墨为难,不知道怎么拒绝。实在不想吃丁竞元的饭,他直觉跟这种脾气坏坏的,思维有些奇怪的土豪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丁竞元挂了***,头也没回,冲身后的人冷声:“你能改掉偷听别人打***的嗜好吗?”
  “新朋友啊?”对于儿子一贯不友善的态度,江心眉丝毫不以为意,手上拢紧了粉白色的真丝睡袍,有些讨好的口气:“那天可以开我的车去。”
  “……”丁竞元想了一下,没车接人是不方便,于是便沉默着算是默许了。
  “明天大年初一,给你爸爸也打个***吧?”江心眉话没说完呢,丁竞元站起来已经回屋了,关门之前,他说了一句:“放心吧,我会打的,会跟他要钱的。”
  江心眉盯着关上的门看了一会,慢慢走到儿子刚才坐过的沙发上,叹息着坐了下去。儿子越大,母子两越不能好好相处了。小时候没有陪过他一天,现在不亲近也是自己活该。
  现在她老了,儿子儿子不爱她,老子老子也早不爱她。丁溪川的那个大儿子什么时候要是能死了就好了,死了他的大老婆就没无话可说了,那么她的竞元就什么都能有了,就能认祖归宗了,就会每天开开心心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回校这天一大早,苏墨刚起来正洗漱呢,丁竞元***就打过来了。

  “是不是今天回?”

  “嗯?你干嘛呢?”

  “花(刷)牙。”苏墨口齿不清地正含着一嘴牙膏沫子呢。

  “那我待会再打。”

  “嗯。”苏墨也正有此意。

  过了五分钟,苏墨刚从洗漱间出来,***又来了,丁竞元问苏墨下午几点能到,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菜,他已经订了位置了。苏墨一听说他郑重其事地订餐厅就头大了。他没去过多高级多高大上的餐厅,他也不想去,费钱倒是其次,他怕他会吃得消化不良。

  “能不能改吃火锅?”苏墨好商好量的口吻,因为知道丁竞元是个不太好讲话的。

  “……好,那我现在看看还能不能订到位置。”丁竞元想了一下,立即就同意改了,倒有点出乎苏墨意料了。

  行李前两天就收拾地差不多了,乌市盛产海鲜,苏妈给儿子准备了几袋子乌市的特产,鱿鱼丝,海鱼干什么的,苏墨往包里装的时候,就想着到时候给丁竞元两袋当做吃饭的回礼好了。

  本来一个借钱一个给写论文就已经能两清了的,结果丁竞元非要请吃饭,害他又要欠一点了,现在关系搞得越来越复杂了。真要命。

  苏墨正想着呢,丁竞元***又来了,说是已经定到晚上的位置了。这人动作可真够快的!

  火车进站的时候,苏墨给丁竞元发了一条短信:到了,马上下。结果手机又立即响了,丁竞元好像从来不发短信的样子。他说他在东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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