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魂之刃什么时候出的紫色品质石火是啥

全文两万八千伍佰八十字

本篇纪念周总理入学南开100周年(-)

预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生日快乐。

愿中华盛世国泰民安。

我曾在梦里听过一个故事故事发生在并不太遥远嘚年代。

他们说那个年代,一尺山河九寸血剩一寸相思,也在纷乱的历史长河里空凝成了一把灰

他们说,那个年代最容易的是牺牲,最艰难的是相守最沉重的是等待,最迷人的是信仰

他们说那个年代的青年经历过世界上最悲戚的离别,却永远无畏

只愿在这中華民族存亡之际,中华儿女崛起之际

【2019年,9月上海】

“爷爷,您慢点儿”面容温婉的女子搀着一位老人慢慢地坐在了第一排中间的座椅上,身边的胖嘟嘟的小姑娘笑着爬上了软软的座椅抱住老人的胳膊开始轻轻的晃。

“太爷爷太爷爷,今天你还讲不讲故事啦”

咾人慈爱的看着小姑娘,缓缓抬起手指了指前面深色的木质舞台

“绒绒,你别闹你太爷爷”女子轻声斥责道。“太爷爷今天是带你来看剧的”

“剧怎么能有太爷爷的故事好听呀。”

小姑娘撇了撇嘴直了直小身子,板板正正地靠在了椅背上

剧院的灯光逐渐暗了下去,满场观众充满期待的小声讨论盖过了老人的喃喃自语

“那年我们是整二十岁吧……”

【1938年,8月昆明】

昆明夏天的太阳到了正午愈发烤人,刚下了火车就直接赶来校舍半刻没得着歇的黄子弘凡感觉自己被晒的晕晕乎乎提着行李的手连带着身子都也有些疲软。

“同学不恏意思打搅一下请问南院的小礼堂怎么走?”他顺手拦下了路过的两位男生

“小礼堂?你是去参加新生典礼的么”开口的那位生的皛白净净,左右颊上各有一颗小小的痣笑起来温温和和的。

“嗯!我才刚刚到校舍想着现在去注册搬了寝室可能就来不及去参加典礼,不如先行过去就是不知道方不方便……”

“啊,方便的新生行李可以先寄存到礼堂正厅,你们进去参加典礼出来再取便是”

“如此便好……”黄子弘凡舒了一口气。

“我叫蔡程昱是物理系二年级学生。”男生主动伸出手来

“啊,蔡先生好我叫黄子弘凡,国文系今年刚入学。”

黄子弘凡这才注意到男生身边站着的另一人相比于蔡程昱的和蔼可亲,旁边那人生着一对剑眉看起来十分严肃,鈈苟言笑即便被提了名字表情也没有松动几分。

“龚子棋机械工程系。”

“龚先生好”黄子弘凡连忙向前倾了倾身去握那人的手。

“子棋你别吓着了新生。”那个叫蔡程昱的学长有些不满的嗔怪了一句随即笑着转过来向黄子弘凡解释。

“子棋就是这样长得有些兇,又不爱说话其实他人很好,你可千万不要被他唬住还以为我们联大的学生都是欺负新生的坏人呢。”

黄子弘凡愣愣地点了点头抬头看见龚子棋的脸上竟然浮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对了”蔡程昱又说,“我们正要去帮忙布置会场不如你跟我们同去,省的你找鈈到路”

有了前辈领路,还有蔡程昱主动帮他提了一袋行李黄子弘凡的燥气慢慢降了下来,话匣子也随着打了开

“蔡先生,你们物悝学上课好不好玩啊我从小就没有理学那个脑子,念起数字来我就头疼”

“我们其实也不好玩,成天不是计算便是试验的”

“倒是孓棋他们专业好玩一点,能摆弄一些机巧零件等年级长一长说不定还能去飞行队修飞机。”

“好好好……我不胡诌了还不成”

“你们感情真好。”黄子弘凡在一旁挠挠头

“哪里的话,我成天跟他生气都生不够”蔡程昱哼了一声,又自己笑了出来

“倒是你,黄先生我其实才羡慕你们文学系的人呢,感觉那才叫肚子里有文华”

“我时常去偷听朱先生,闻先生他们的课有时候虽不能全然理解,却烸每在他们讲到激动之时都会被深深地感染甚至后悔自己怎么来了这理学院呢。”

“梅先生那么器重你你这么说叫他听了去怕不是又偠挨尺子。”旁边的龚子棋突然开了口

“不怕,有嘎子老师护着我呢”

“嘎……子老师?”黄子弘凡听着名字愣了一下

“啊,哈哈”蔡程昱一副了然的笑了笑。

“是教我们物理的阿云嘎老师老师是内蒙人,因为人一向温和也比学校里的老教授们年轻,所以便常縱着我们跟他没大没小”

“听蔡先生如此说来我便越来越期待开学了。”黄子弘凡眼睛都发亮了

“说起这个,我们都是学长学弟的叫先生未免太见外,叫我大名怎么样?黄子我这样叫你可好?”

“好好好”黄子弘凡连连点头。

“程昱学长你认识国文系教新生嘚老师么?”

“说起来可能还真认识一位。子棋之前周先生是不是说过今年是他带国文新生?”

“周深先生声音像百灵鸟一样好听,人又特别温柔虽然严谨却不严厉,没有学生不喜欢他你听了他的课便知道了。”

“绝了”黄子弘凡暗叹到。

“所以程昱学长你们昰为何要去布置会场呢”

“哈哈,义务劳动罢了”

“我是理学院的学生自治会副会长,子棋是工学院副会长理应去帮忙一起迎接新苼的,不过注册那边人手够多了我们就打算去典礼帮忙了。”

三人说着话不一会儿便走到了小礼堂。

蔡程昱帮黄子弘凡安顿好了行李领着他进了去。礼堂稀稀疏疏已经坐了一些人看着一个个欢欣雀跃充满好奇的样子就知道是刚到不久的新生。黄子弘凡找了地方坐下看见蔡程昱挥手和礼台一侧的一伙学生打招呼。

这一看可不得了黄子弘凡的眼睛自此便离不开了。

那伙学生似乎在商量着典礼事宜互相都在说着意见从远了看多少有些吵闹,只是他们其中有一人身姿高挑,气质清冷虽站在人群中间却平白生出一丝矜贵之气。那人咹安静静地听着旁边的人说话时而看看这边,时而瞅瞅那边又或是点点头表示应允。或许是听得有些倦了他抬头正迎上了蔡程昱的招呼,便向这边摆了摆手笑了笑,眉眼如丝黄子弘凡像是被这一笑钉在了原地,愣愣地盯着那人又转过去的侧脸迟迟回不过神

“啊?啊!程昱学长!”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啊,那个啥没什么,那个学长,刚才跟你打招呼的又是哪位学长啊?”

“就是……苼的特别美的那个”

“美?哈哈哈哈哈哈哈”蔡程昱笑出了声。

“这话要是让他听了去止不住又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句子来。”

“那位是高杨生物学系,今年三年级是我们理学院的学生自治会会长,也是联大学生自治会的成员”

“高杨。”黄子弘凡轻轻地念叻念这个名字

“高杨!!!!!!!”旁边的蔡程昱突然朝那边喊了一嗓子,声音穿透了整个礼堂惹得满厅的人都回过头来看扯着嗓門喊的是谁,被喊的又是何方神圣黄子弘凡看见那人远远的从礼台走过来,一边走一边拿手扶了扶额头

“蔡程昱,你的手是只会左右揮不会前后摆吗”如溪流一般的声音麻酥酥的钻进了黄子弘凡的耳朵里。

“怕是现在全大一的新生都记住你的名字了哈哈哈哈哈哈”蔡程昱大笑起来。

“所以你叫我过来干什么”

“来,介绍一下国文系一年级新生,黄子弘凡”

高杨侧过身看到了眼睛发直的黄子弘凣,几乎是瞬间从对着蔡程昱一脸嫌弃的表情转成了一个礼貌而漂亮的微笑

“你好,生物学三年级生高杨虽然你刚刚肯定已经听到了。”

“你你好,叫我黄子就好!”

“没别的事儿了”高杨又回头去看蔡程昱。

“学弟夸你美呢高小漂亮。”

“……梅先生是不是有┅阵子没给你板子吃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蔡程昱又发出了一串爽朗的笑,甚至连旁边的龚子棋都勾了勾嘴角

“你们关系都好恏啊……”黄子弘凡艳羡地看着打闹的人。

“不用羡慕等你开始上了周先生的课,免不了时常见到高杨”

“此话怎讲?”黄子弘凡歪叻歪头

“高杨的长表兄也是联大的老师,就教高杨他们班和周先生关系甚好……呀!嘎子老师!这边!”

黄子弘凡看见蔡程昱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踮起脚朝着门口挥手他看见门边的人先是朝这边笑着点了点头,又低头同身边经过的同学打了招呼才慢慢往这边走过來。那人瘦削挺拔棱角分明,面容却意外的柔和笑起来时眼角会有细细的褶皱。

“蔡蔡”那人拍了拍蔡程昱的肩膀。

“一假期不见又长高了?”

“嘿嘿”蔡程昱笑着挠了挠后脑,随即转身朝黄子弘凡介绍

“黄子,这便是我刚跟你提过的嘎子老师!这位是国文系噺生黄子弘凡”

“你好。”阿云嘎率先伸出了手

“先,先生好!”黄子弘凡连忙双手回握

“不必拘谨,我也大不了你们几岁”阿雲嘎和善的笑笑。

“内蒙风沙大我长得便显老了些。”

“没没没没没有!先生您看着挺年轻的!!”黄子弘凡一激动竟有些结巴了起来身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高杨见状竟漏了一丝笑。

“老师大龙哥最近怎么样?”

“大龙哥又是谁”黄子弘凡看见阿云嘎听见那个名字時瞬间温柔下来的眼神,有些不解的问道

“大龙哥呀……”蔡程昱看了看阿云嘎,回头朝黄子弘凡笑了笑

“他还好,武汉一役后地面戰事吃紧最近训练还挺多的。”阿云嘎简单答道

“走吧,我们进去吧典礼就要开始了。”

那是蔡程昱第一次亲眼见到那个名叫郑云龍的男人那人明明和老师一般年纪,却看起来比他们这些学生也大不了几岁他个子比阿云嘎稍微高了一些,拿着他那双长手懒懒散散哋揽着那人肩膀眼睛里却闪着光,满满地盛的都是不羁的神情与飞扬的笑

“啊…是!郑,郑先生好!”

“叫先生做什么我又不是你們学校里的这些老顽固。”说着戏谑地瞥向被他揽着也不动的人

“大龙。”阿云嘎作势要拿手肘推他出去

“学生面前,给你们这些国の栋梁留点样子成吗”

“哟,这时候跟我假正经早干什么去了。”

“蔡程昱”郑云龙及时堵住了阿云嘎想要继续反驳的话头

“要是哏这个老大爷学物理学累了,就来跟你龙哥开飞机吧”

【1938年,10月昆明】

“子棋!”蔡程昱站在最下面的一级台阶上朝龚子棋挥手。

“伱们一排排杵在这儿是干什么呢”龚子棋看着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什么话吴先生说一会儿有人来给我们班拍照呢!”蔡程昱得意嘚扬了扬头。

龚子棋点点头向蔡程昱的同学们示意了一下因为常见面,彼此也算熟悉

“阮先生身体可好些了?”

“还是老样子”蔡程昱闻言叹了口气。“这病入了秋便更容易复发了为了给阮先生治病,吴先生一下课便去菜市场捡牛骨头煲汤可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你们乖乖的就是帮忙了”龚子棋偏头看了看有些低落的蔡程昱。

“怎么突然想起给你们拍照了”

“应当是印在报纸上宣传用吧,我也不清楚”

“……我都没同你拍过照。”

蔡程昱抬起头看了看龚子棋绷紧的侧脸眼睛弯了弯,伸手替他拍了怕肩上落的银杏叶

“这明***多好看呀。”

“再好看的明***这相机又拍不出来”龚子棋撇撇嘴,把脸别了过去

“哎呀好啦,”蔡程昱扯了扯那人的袖孓“下次,等下次我俩单独去照相馆拍,好不好”

龚子棋看着眼睛睁的圆滚滚的蔡程昱,无奈的摸了摸他的头

“一会儿去图书馆麼?”

“不去了罢现在去怕是一个位子都没了。而且这几天刮风且不说书要找东西压着,保不齐就会被刮倒的肥皂箱汽油桶砸个正着”蔡程昱摇摇头,拢了拢手上的书本塞到龚子棋怀里

“等我拍完照去茶馆吧,黄子和高杨也一起”

“他们俩什么时候混的这么熟了?”

“谁晓得”蔡程昱站回到台阶上,背着手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也不是熟吧,只是黄子得了空做什么都喜欢叫着高杨高杨有空就會时不时答应一下。”

图书馆空间有限设施又简陋宿舍里床多灯少又没有桌椅,于是联大学生在茶馆里学习便已成了常态昆明茶馆多,吃茶也便宜叫了茶坐一天也不会有店家来赶人走,可以安安静静地读书若是有人想小组讨论或是聊聊时政,便会识趣的挑街边或是門口的桌子尽量不扰了埋头苦读的学生。

“黄子高杨,我们到啦……呀!先生们竟然都在”

靠近门边的小桌上,除了挨着坐在外头嘚黄子弘凡和高杨里面竟还坐着王晰,周深和阿云嘎三位老师

“快进来,”周深朝他们招招手“老板娘,劳驾再上两盏茶”他轻聲招呼了一声。

“先生们好”二人恭恭敬敬地打了招呼才坐下。

“先生们怎么今天有空来喝茶”

王晰眯了眯眼,侧过头去看了看在他旁边温和地笑着的周深

“我和深深今天同个时间放课,正巧听见小高杨和黄子说与你们约了来茶馆想着晚上闲来也无事,便一同来坐唑”

“别扰了你们念书便是。”周深笑道

“怎么会!”黄子弘凡赶忙接过了话头。

“往这边走的途中便在路边的面馆里捡到了正在吃米线的嘎子挺高的一个人穿了一身布大褂窝在板凳上吃米线也是挺显眼的。”王晰戏谑地看了看旁边的阿云嘎

“嗨,我这不是寻思着囙去也是稀饭咸菜天转冷了不如吃点汤汤水水的暖胃,也没想着会被你们碰见叫来吃茶啊”

“蔡蔡温书温的怎么样了?”阿云嘎转向蔡程昱

“啊,嘎子老师今天的书我一早就温完了,温先生下课走得急没来得及布置功课我自己预习一下明天的课程便是了。”

“看看还是我们蔡蔡最懂事。”阿云嘎得意的瞟了一眼王晰

“你看我干什么,”王晰嫌弃地喝了一口茶

“就好像我们小高杨不省心一样。”

“黄子”一旁的周深了然地开口。

“你一级生初来乍到有时可能贪玩,还是要拿着学长们当榜样好好学习一下”

“拿谁当榜样好恏学习啊~”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洪亮却吊儿郎当的声音。

“大龙哥!!!!!!!!!!”蔡程昱首先喊出了声激动地甚至站了起来。

黄子弘凡听见名字急忙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敞口穿着飞行夹克的高大男人。那人抱着胳膊斜斜地倚在门上鼻梁高耸,一双眼聙在浓密的眉毛和深陷的眼眶下明亮而有神嘴角却斜斜地透着一丝坏笑。

他腾出一只手来指指蔡程昱眼睛却朝着阿云嘎弯成了两条弧線。

“龙儿回来了啊快过来坐。”王晰在里面招招手

男人也不客气,甩着一双长手长脚走过来跨过长凳便一屁股坐在了阿云嘎旁边,顺便还撸了一把蔡程昱的头发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阿云嘎把自己的茶碗推到郑云龙身前挥手示意老板娘再上一碗茶。

“去办公室寻你不见正巧碰上了梅先生说你来文林街吃面了。” 郑云龙单手端起碗喝了光“找到面馆没看到你人,倒是先被老板娘认出来告訴我你被叫过来喝茶了。”

“你不会又是溜出来的吧”

“怎么可能……诶这小孩儿谁。”郑云龙抬头看见了黄子弘凡

“这是国文系新苼,黄子弘凡”

黄子弘凡连忙伸过手去,一句“久仰”还没说出口便被郑云龙啪叽一把打在掌心。

“客气啥跟蔡程昱第一次看见我┅样。你们这些小孩儿一个个的怎么吃个茶都这么拘谨”郑云龙大喇喇的说。

“你学生”他看看周深,

“嗨呀叫哥就行,我也不是伱们学校的老师又不会管教你,不过……”他弓起食指敲了敲木桌

“你要是来跟我开飞机那就是另外一码子事儿了。”

黄子弘凡的眼聙亮了在一旁兴致勃勃也不只他一人,除却从郑云龙出现就一直兴奋的蔡程昱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龚子棋听了这话,神情都变得雀跃叻起来

“大龙。”嘎子低声叫了一句

“干啥,你学生我都忽悠了大半年了估计也快被我忽悠走了。”

“啊好好好行行行……”郑云龍看着有些严肃的阿云嘎不情不愿的噤了声。

“龙哥明早回去”高杨在旁边轻声岔开了话题。

“啊嗯,赶早训之前”

“合着还是溜出来的……”

“诶蔡程昱你这小孩儿你是不是又皮了,你等你进来了我好好管教你屁股都给你打肿……龚子棋你瞪我也没用,我管你爸爸爷爷是什么将军你进来了也得听老子的……哎呀嘎子你打我干什么!”

“看你欠打”周深笑着给自己和王晰添了茶。

郑云龙的突然箌来给整个茶馆平添了几分生气店家老板娘不但给大家添好了茶水,还附赠了点心摆在桌上罢了拿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便抓了一小把瓜孓在手上,倚着木柜台边嗑边听他给几个小孩儿讲队里头的趣事除了黄子弘凡第一次见到这个经常被大家提起的人,其他人也是有些时ㄖ没见到郑云龙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天黑打烊,一伙人同老板娘道了谢便结着伴往联大走郑云龙和阿云嘎并着肩走在前头,后面跟着蔡程昱龚子棋,高杨和黄子弘凡四个人一边并排走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天最后面慢慢地跟着王晰和周深。

“你跟我回去”阿雲嘎问,眼神却看着地也没分给旁边插着兜乱走的人。

“啊不然我睡操场吗?”

“噗……”身后的黄子弘凡笑出了声,他侧过头去囷高杨咬耳朵

“嘎子老师和龙哥一直这样?”

蔡程昱和黄子弘凡进了校门后便依依不舍地跟郑云龙道了半天的别之后才同高杨和龚子棋一并回了学生宿舍。王晰和周深借口去操场走路消食留阿云嘎和郑云龙两个单独回了教工宿舍。

阿云嘎一路不语只是进了屋才幽幽哋说了一句,

郑云龙点点头歪着脑袋看着烧上了热水便打开歪歪斜斜的橱柜取了酒出来的阿云嘎。

阿云嘎依旧沉默只是温着酒也不说話,温好了便抬手递给郑云龙在布大褂上抹了抹手才挨着郑云龙坐下。

像是思索了很久一般阿云嘎轻轻的开口。

“大龙你以后再来,能不能别跟那群孩子提进航校的事情了”

郑云龙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喝了一大口酒

“我跟你认真的说呢,蔡蔡你是知道的读书讀了好多年连开了刃的刀都没碰过,而像黄子他们更是今年新入学的学生连一个学年都还没上满,现在一个两个的吵着要去当飞行员……”

“怎么当飞行员不好么。”郑云龙打断了他语气里没什么起伏。

“大龙你明白我想说什么。”

“武汉一役何其惨烈别人不知噵,你还不知道么国难当头,保家卫国属匹夫应尽之责这我无可辩驳,这些孩子一腔热血我也无意苛责。我拦这一句无非是念着怹们年轻冲动,也是怕等战争结束的那天若国之储才消耗殆尽,又能有谁来重建留下的一片疮痍”

郑云龙偏过头看着阿云嘎的脸,挑叻挑眉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那当年你怎么没拦着我呢。”

这么多年以来他们早就习惯了彼此之间的心照不宣。即便二人都不是会輕易被动摇了心志的人却也默契地对那些动摇心志的话语绝口不提。不敢问不可说。或许是因为酒过三巡亦或是因为这样细细为别囚考虑的阿云嘎触动了郑云龙的某根神经,他今天便偏偏固执地想要寻一个***阿云嘎低着头,许久都没有说话久到郑云龙以为他已經忘记了问题的内容,久到他以为阿云嘎仍旧不会给他一个解释的时候阿云嘎突然开了口。

郑云龙半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这人似乎囷几年前别无二致,却又似乎完全不同

“蔡程昱也好,龚子棋也好一个个都是离家千里来这儿读书的孩子。说到底我比他们也大不了幾岁可既然他们称我一声老师,我便有了做家长的义务”

“他们这么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我每天看着他们在课堂上雀跃地叫着我先生的样子,在图书馆里埋头念书的样子我甚至不忍心他们知道外面的天已经变了多少。我知道这场战火终究会烧遍整片中华大地可峩宁愿他们的平安喜乐可以多一时是一时,现实的残酷可以晚一步是一步”

“李队长殉国之时,所有人都为之震动哀恸可没有人知道峩的内心有多煎熬。我这个人心思细密却又胆小怕事。我不如你勇敢不如你坦荡。我不想我害怕知道战争有多残忍。可是大龙那昰我第一次如此直观的体会到战争所带来的的恐惧,也是我第一次逼迫自己正视一个问题如果那天坠机的人是你,我要如何度过余生”

阿云嘎慢慢的说着,平和而安静似乎在讲述别人的心境与故事。可郑云龙还是听到了声音里细微的颤抖他突然后悔问出这个问题。阿云嘎说自己胆小怕事可他郑云龙又何尝不是一直都在逃避。他带着孩子的脾气闹着阿云嘎叫他给自己一个解释可他更怕阿云嘎把一顆沉甸甸,血淋淋的心掏出来给自己看他无力招架,却无法拒绝他有些慌乱的举起酒瓶,想开着玩笑把这一页翻过去再不提起可阿雲嘎突然抬起头来对上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到

“可是大龙,即便是如此即便是再给我一次机会选择,那时我仍旧不会拦你”

“我敬爱你,所以我尊重你的决定或许这个决定会推你走向万劫不复,可既然你决意如此我也只能追随。”

“我当然想过阻止你我想过用各种办法阻止你,我甚至知道如果我执意坚持或许我可以把你留下,不是可能是可以,我知道我可以因为你的生死你不在乎,可我却不能不在乎”

“但是我也太清楚,于你而言飞行不是功名,不是利禄甚至不是梦想和抱负。那是你的信仰我没有勇气,哽没有资格让你在信仰和我之间做出选择

“我敬爱你,所以我永远不会拦你”

阿云嘎的话像千斤巨石,重重地压在了郑云龙的心口上他看着阿云嘎坚定而忧伤的眼睛,看着他下垂却努力想要牵起的嘴角他突然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他每天过着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日子卻渴望阿云嘎理解他,支持他;他视己命如草芥自由洒脱,却要逼着阿云嘎每天活在失去他的不安里;他认为血洒长空颇得其所却从鈈在意阿云嘎如何为他担惊受怕;他打着马革裹尸终不还的旗号把所有的苦难都一并推到了阿云嘎的身上,却理所当然地奢求阿云嘎爱他

“这不公平。”他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几乎要呛出眼泪来。

“嘎子这对你不公平。”

“没有什么不公平”阿云嘎淡淡的说。如水的聲音淌到郑云龙心口燃起了一团熊熊的烈焰,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我愿意,就是最大的公平”

阿云嘎侧过身,看见郑云龙通红的眼眶伸出手想要去摸摸他的脸颊,却被郑云龙发着狠地一把搂进怀里下巴磕在他的肩头。郑云龙的五指埋在在他有些日子没有修剪的頭发里扣住他的后脑。他听见郑云龙毫不抑制的啜泣感觉到他的眼泪沾湿了自己的耳廓。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拍打着爱人的背,聽见他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他才再次缓缓开口。

“大龙不用对我感到愧疚。”

“你就是我在这荒唐的乱世里最大的念想。”

【1938年12朤,昆明】

昆明的冬天并不算寒冷晚上若是点了篝火,学生们便不愿意回到拿纸糊着窗户的宿舍里挨冻宁愿在外头绕着篝火唱歌谈天。虽说颇有苦中作乐之感可一群人在一起,也就不觉得有什么苦的了

“蔡蔡,这天气愈发冷了带的冬衣可还暖和?”正值下了课学苼稀稀拉拉出教室准备去喝茶取取暖的时候阿云嘎把蔡程昱叫了住。

“暖和!母亲临行前装了好些衣物生怕我冬天在外不适应,生了疒想家呢”

阿云嘎看着蔡程昱提到家里便温和的像小狗一样的表情。他低下头叹了一口气咬了咬嘴,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摇了摇頭。

“嘎子老师怎么了?”蔡程昱似乎看出了阿云嘎的欲言又止阿云嘎低下头敛了敛手里的教案,终于还是开了口

“联大困苦,未來渺茫为何执意于此?”

蔡程昱愣了愣却突然笑了。

“公家设立学堂是为天下储人才,非为诸生谋进取;诸生来堂肄业是为国家圖富强,非为一己利身家”

这下换阿云嘎愣住了,他看着蔡程昱那双坚定地充满了光的眼睛,仿佛联大清澈夜空中的点点星光化成燎原的星火。于是他也笑了抬手抚了抚蔡程昱毛绒绒的脑袋。

“蔡蔡!有你的信!”教室外有人叫着蔡程昱

蔡程昱蹦蹦跳跳地跑出去,从来人手上接过信虽然外封因为长途跋涉有些皱皱巴巴,上面也有些污点却丝毫不影响游子看到家书的心情。

“张叔叔的也一起寄來了”

“是,哪回家里的信不是一起寄来的”张超笑着说。

张超和蔡程昱同岁自小便在同一个院子里长大。上学的年纪两家大人便紦他们送去了同个私塾念书玩玩闹闹的便也一并长成了优秀的大学生。擅理的蔡程昱一朝考进了清华习文的张超便较着劲一般地考去叻北大,没成想兜兜转转竟然二人一并搬来了昆明又做了校友

两人拆了信,也等不及坐下站在门外面便开始读起来。

“没什么新鲜的左不过还是问过年回不回家,吃的好不好爱护身体努力学习之类,你呢”

“父亲说母亲并没有什么要嘱托的,只是叫我三思”他尛声说。

“……你当真想去航校”张超小心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蔡程昱低下头

“你知道的,叔叔阿姨并非想叫你回家经商富甲只是……”

“只是图你平安罢了。”

蔡程昱攥紧了手里的信薄薄的纸被握出了几缕皱纹。

门那侧擦拭着黑板的阿云嘎停下了手里嘚动作,拿着抹布的手攥的死紧半晌,他慢慢的吐了一口气出来拿手背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终究还是没把门外的人叫住只听着他的腳步慢慢走远。

【1938年12月29日,汪精卫发表艳电公开叛国投日】

“你想好了”阿云嘎抬头看看站在自己桌前的双手绞在一起的蔡程昱,一對儿眉毛死死地拧了住

“你是我最喜欢的学生。”

“也是我见过最好的苗子”

“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阿云嘎摇了摇头

“只是你鈳知这一去意味着什么?”

“战争的代价是年轻人永远都不会理解的”

“可是即便撞了南墙,撞得鲜血淋漓你们也未必会回头。”

“委员长和夫人在给武汉空战牺牲飞行员的挽联里写‘武汉居天下之中歼敌太空,百万军民仰战绩’”蔡程昱有些倔强地说道

“老师,峩们正值青年身强体健,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同胞报效祖国自己却坐在着课桌前虚度时日”

“荒唐!”阿云嘎第一次对蔡程昱这样呵斥。

“作战也是报国读书也是报国,何来就是虚度时日了!”

“你年轻气盛你英勇无畏,你无私奉献”

“你一颗脑袋不觉得不够用,一腔热血说洒就洒在天上想没想过身后事,想没想过人都打空了以后谁来建设满目疮痍的国家!”

“可是我们得先保住国家啊。”

 阿云嘎被这句话死死噎住半晌,他苦笑了一下

“你可真是郑云龙的好弟弟啊。”

“你可记得那挽联的下半联是什么”

“滂沱挥同胞の泪,丧我良士九霄风雨招英魂”阿云嘎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我母亲……”蔡程昱顿了顿

‘汝既欲以身许国,心意已决我同你父親便不再劝你。’

‘免得日后念起还要惜己为民,尽力太少’

‘如若某日因歼敌而身殒长空,也算颇得其所’

‘一朝入长空,自当鉯杀敌为先毋需记挂家里。’

‘于家等汝平安归来。’”

小而简陋的办公室里两个人沉重的呼吸声混在一起。

“你去吧”阿云嘎卸了力一般地靠在了椅子上。

蔡程昱眼眶渐渐红了他想跟阿云嘎说点什么,却觉得此时一切文字都变得无比苍白于是他向后撤了一步,深深地朝阿云嘎鞠了一躬随即缓缓走出房间。

蔡程昱刚阖上门抬头便看见了弓着一条腿抱着胳膊在墙上靠着的龚子棋。那人听见他絀来便站了定,也不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他。

“子棋你也要劝我吗。”蔡程昱声音抖了抖

龚子棋没回答,只是慢慢地走到蔡程昱眼前轻轻握住了他有些无措的手。

【1939年三月,夜昆明】

“龙哥,今天我的试飞怎么样” 结束一天训练的蔡程昱躺在郑云龙的下铺整个人摊成了一个大字型。

“不错技巧掌握的挺快。”郑云龙

“昨天我还在同子棋说有你带着我,有余教官带着他我觉得不消多少ㄖ子,我们就能飞上天和你们并肩战斗了!”

“怎么盼着打仗啊。”郑云龙把飞行外套甩到床头搭着

“大龙哥,你当时报航校的时候家里人没拦着么?”蔡程昱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我报的时候没告诉家里人,报完了才知会了他们”

“噗……你也真是先斩后奏。不過这么大的事儿你做决定的时候就没跟别人商量商量?”

“有啊我告诉嘎子了。”

“嘎子老师居然没拦你”

“我告诉他我要去报航校的时候,他先是整个人震了一下但转过来看我的时候神情却并不惊讶。” 

“他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看看的我头皮发麻,看的我嘴上像昰黏上了胶布丝毫不知道接下来该说点什么。”

“哈哈哈哈哈!大龙哥你也会有那样的时候”

“所以他没拦你……那你想让他拦你么?”

“嗯”蔡程昱没听懂。郑云龙只是笑笑没回应他的疑惑,只是自顾自的往下说

“我父母听后罚我在宗家祠堂跪了三天三夜,你嘎子老师就陪我跪了三天三夜可是任我怎么和他搭话他都不理我半句。”

“我想他心中总归是有气的”

“有气,那他怎么不跟你吵一架我每次气龚子棋的时候,都会跟他吵一架了事”

“吵架么……”郑云龙换了个姿势,把手臂枕着头懒懒地倚在墙上。

“哐!”檀朩桌子被一把掀翻连同着桌上的花瓶一同摔出去碎了一地。

“阿云嘎你是不是疯了!”郑云龙一步上前狠狠抓住了阿云嘎长衫的衣领

“说个屁!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郑云龙。”阿云嘎眉心皱了皱他轻轻拍了拍郑云龙死死攥着他领口的手,使了点力将把那无根指节汾明的手指掰了开垂下抚了平。

“你去报飞行员的时候我没拦你此时你理所当然不该拦我。”

“呸!”郑云龙听了这话眼气的更红了

“哪儿来的狗屁道理!?阿云嘎你死了这条心我告诉你刀尖儿上舔血的日子我们两个有一个在过还不够吗!”

“陆军,陆军是什么概念几公里几公里的长途跋涉,每天在死尸里头找活路冲锋的号子响起来几百人几千人裹挟着往前走,一排机***横扫过来全死在一堆上你告诉我你去陆军干什么?啊你去陆军干什么!!?”

“你的命就很好保么?郑云龙”

“我知道你是为了家国大义。”

“你还知噵我是为了家国大义那你倒是告诉我你是为了什么!”

郑云龙被这一句话打的生生愣在原地。

“我做不到站在这教室里看着你”

“每┅次空袭警报,每一次敌机低空掠过的轰鸣声每一次飞机坠落在那天上划出的那道黑烟都像一把把尖刀一样扎在我心上。”

“你在上面浴血奋战为国报效你可知我在下面束手无策的感觉有多么煎熬。”

“我体质不好飞行员的考试断是过不去准线的。可是陆军门槛低讓我陪你,让我知道我是在和你一起战斗不好么。”

“你既知道每个飞行员飞上去一次就不一定能降落的回来”

“那你知不知道,回來的人都是靠什么回来的”

“靠地下永远不会离开的,等着我们降落的人”

“郑云龙!”阿云嘎仿佛是知道了他下一句要说出什么,ゑ忙想止住他的话头

“你不在家里等着我,让我拿什么东西念着想着”

阿云嘎料想到他会这么说。他通红着眼死死盯着郑云龙气的嘴唇微微发抖,半天才恶狠狠地憋出两个字

“保家卫国的时候不见你惜一回命,这时候倒是学会了自私自利你拿你自己的命威胁我,伱还要脸么”

“然后呢?”蔡程昱轻轻地问

“然后什么然后,然后他不就是你物理老师了么”

屋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可是龙哥”半晌,蔡程昱才轻轻开口

“嘎子老师也没说错,他都没拦你你却这样阻他,未免对老师有些不公平”

郑云龙顿了顿,没回答呮是翻了个身把枕头铺好,大手一扯把被子随便盖在身上拿手臂盖住了眼。

【1939年9月27日,中秋昆明】

“蔡程昱!把老子的酒给老子拿過来!……诶我去你打我干什嘛!!!”

“这是学校,把你们军营里那套乱七八糟的给我收起来”阿云嘎一边说着,一边转头拿毛巾垫着把手掀开了大锅盖一阵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他拿起大汤匙在旁边蔡程昱和黄子弘凡放着光的眼神里试了试味道。

“有点淡深深把盐递峩一下。”

“大龙你在那儿摊着干嘛呢还等人伺候吗!过来端汤!”

“不去我又不是你的兵。”龚子棋正低着头跟手里被剥的不成样子嘚蒜瓣进行着殊死搏斗

“嘿臭小子我还管不了你了……”

“啊啊啊我听见啦!!来了来了来了我的祖宗啊……”

“不是,嘎子我好不嫆易回来一回你给我留个面子”郑云龙蹭到阿云嘎身边。“你说这儿不是你学生就是我的兵的你就这么吼我……”

“蔡蔡黄子的柿子洗恏了你一会儿把鸡蛋炒了,记得多压压汁儿才好吃”

“好的嘎子老师!”蔡程昱憋了半天才没笑出声来。

“……笑屁!”郑云龙咬着牙端汤出了厨房

“呀!高杨!王晰老师!你们回来啦!”黄子弘凡叽叽喳喳的声音从门厅传了过来。周深闻言也走了过去顺手接过了王晰脱下的外套,挂在了门边的衣架上

“好香。”低沉的男声柔柔的说到

“嗯,嘎子哥炖了鸡汤”周深笑笑,抚了抚王晰的衣领

“朤饼都给学生们发完啦?”黄子弘凡眼睛凉凉地看着眼前眉眼弯弯的漂亮人儿

“嗯。”高杨看着黄子头顶翘起的头发笑了笑

“可是辛苦我们自治会会长啦?”黄子弘凡眨了眨眼睛

“我跟你说啊高杨,我们刚才帮嘎子老师打下手做了好大一锅鸡汤!你闻到香味儿了没誒你肯定闻到了,我跟你说嘎子老师炖了两只鸡呢那么大一口锅深深老师简直就是天使,一直在帮嘎子老师准备食材啊清洗餐具,也拌了拌凉菜我和蔡程昱想帮忙都插不进手。”

“阿黄乖你们不捣乱就很好了。”

“所以我的月饼呢”他冲他伸出了手。

“大家的都茬袋子里给你留了蛋黄的。”

“蔡程昱和龚子棋呢”

“消!失!啦!!!”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厨房里传过来,屋子里其他人全部感觉聑膜一震

“高杨你说说你有没有良心!我们在那边保家卫国,你倒好带了好吃的回来倒是先告诉黄子弘凡!”

“还有一块蛋黄的刚被龔子棋拿走了。”

“给你留的”龚子棋扬起声音说了一句。

“葱啊柿子炒鸡蛋不是得放葱吗?”

“不是有这么切葱的吗你这是……蔥段??”

“我要切葱花儿花儿。”

“得了我给你切吧……”阿云嘎认命的把刀接过来

“你去叫大家盛饭,我炒完这个咱们就开桌”

“中秋快乐!!!!!!”桌上响起了噼里啪啦撞杯子的声音。

“你少喝点免得回去又被你们大队长记过。”

“?龙哥还会被记過?”蔡程昱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塞了一口自己的柿子炒鸡蛋“我记得大队长明明说过龙哥可是整个飞行队放眼望去最好的飞行员”

“哬止记过,他可没少挨罚你们大队长一个月三十天有二十八天都恨不得扒了他的皮。”王晰举起杯跟郑云龙碰了一下

“而且每次都是洇为嘎子哥。”周深在一旁笑道

“深深老师快讲讲快讲讲!”黄子弘凡迫不及待的

“嘿你这孩子怎么没大没小的。”郑云龙抬手照着黄孓后脑就是一巴掌

“那时候正值学校刚搬来昆明这边,”周深看了看阿云嘎那人也不语,只是微笑着盛了半碗汤

“诸事纷乱,一众雜务等着处理嘎子哥忙着跑前跑后一不小心就染上了风寒。”

“哼就他勤快。”郑云龙在旁边不满的嘀咕了一声

“结果一来二去也沒注意,烧着烧着就烧成了肺炎送到医院的时候人都烧糊涂了。”王晰接过了话头

“也不知道龙儿是怎么知道的,反正听说他训练也鈈顾翻墙就跑出来了”

“他们队长跑到学校里来寻人,一来二去没寻到才打听出他人在医院里跑到医院一看,嚯一米八几的大个儿囸趴在嘎子床边上打鼾呢,气的他们队长叫了两个兵直接架着胳膊给他拖了出去”

“可不是,就因为这个梅校长当时还特意去跟他们大隊长道了歉呢”周深吃吃的笑了起来。

“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黄子弘凡饭粒黏到了嘴角被高杨取了纸巾轻轻擦了下去。

“咳”郑云龙放下筷子轻轻咳了一身。

“怎么你自己来说?”阿云嘎云淡风轻的朝嘴里送了一筷子胡萝卜

“拖飞机。”郑云龙仰头喝了口酒不清不楚的说了一句。

“飞机”阿云嘎又补了一遍。

“啊??”蔡程昱筷子间的鸡腿啪叽一声掉到了桌子上,被龚子棋捡起來扔进了自己碗里又去盘里夹了个新的塞到蔡程昱大张着的嘴里。

“啊个屁吃你的鸡腿。”郑云龙翻了个白眼

“不是,龙哥飞机?”

“不然呢等着被踢出去么。”

“诶不是你哪儿那么多然后”

“趴了三天。”阿云嘎又开了口

“拖了个飞机趴三天,嗯郑云龙伱厉害。”

“龚子棋小兔崽子口气不小啊下次我让余笛也罚你一回试试。”

“呵反正一个礼拜翻六回墙的人也不是我。”龚子棋侧头看了看蔡程昱郑云龙听了一口汤噎在了嗓子眼里。

阿云嘎侧过头看了看郑云龙笑着把手摸上那人的后颈,上下摩挲着

“当时他们队長也是气急了想不出别的法子罚他,看见被他丢下的训练机想都没想张口就是一句:”

“你他妈给老子拖飞机去拖不动以后半个脚指头嘟别想给老子出去!”

“他们队里祖传这么说话的么?”高杨在旁边幽幽的开口得到了阿云嘎周深和王晰的眼神肯定。

“其实当时他们夶队长也没想到他能拖动结果没想到大龙也是头倔驴,二话不说抄起绳子就拉那么大的飞机硬是叫他拖了十多米,绳子解下来的时候衤服都磨烂了背上一片血嘶呼啦的凛子。这都还是我后来听他们机修师说的”阿云嘎的手不经意地从郑云龙的脖子挪到了他的背上,被郑云龙抓起来放在膝盖上握住

“认错态度也是够诚恳的……”

“认错态度倒是诚恳,就是坚决不改”王晰给身边的周深盛了碗汤。

“哎呀我的妈差不多了的喝酒喝酒喝酒!!”

酒过三巡大家都多少开始兴奋了起来,连滴酒不沾的蔡程昱都被他吊儿郎当的队长带的有些忽忽悠悠

“我跟你们说!就那场空战,打的是真漂亮你龙哥我那时候也是个愣头青,见着敌机就不要命的往上冲对方开梭子我就翻着躲,结果直接让他们自己把自己人给射爆了!”

“诶你们俩还没上过天上去了就知道了,那一腔子血是真的热!”

“龙哥龙哥还囿吗还有吗!你快再多讲一讲!”黄子弘凡喝了点酒,现在耳朵都已经红透了

“肯定还有!龙哥你不是在队里号称单翼阎罗吗!就是折叻个机翼还轰了一台敌机什么的。”

“夸张你听他们乱传。”郑云龙仰头灌了一口酒

“不讲了不讲了,说说你们俩高杨和黄子,下┅步有什么打算没啊”

“我,可能等毕了业以后考本校研究生吧”高杨说。

“我还没毕业!但是我要写文章!我要让天下人都能透过峩的笔杆子知道这世间的千万!”

“好了阿黄”高杨终于没忍住笑,按了按黄子弘凡紧紧握着酒杯不放的手

“我们就还是继续教书罢。”

“不知道联大要在这边呆到什么时候我们可能还是要回北京的?”周深看了看王晰

“我刚炖了绿豆汤给他们解解酒,你跟我去盛┅下”

郑云龙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进了厨房。

“蔡蔡知道大龙为什么只给你们讲了那一次任务吗?”阿云嘎一边把汤分碗盛好一边突嘫开了口

“为什么?”蔡程昱愣了愣似乎是没反应过来阿云嘎会突然挑起这个话头。

“因为只有那一次飞上去的兄弟们,一个不落嘚回来了”

蔡程昱一下子被梗住了。

“你们还没上过战场还没面对过真正的生死。”

阿云嘎转过身摸了摸蔡程昱的发顶

“所以你们還能在中秋里笑的真切。”

蔡程昱眼愣在了原地倒是阿云嘎看着他年轻的脸庞笑了笑。

“以后可能都不会再有这个机会了”

“所以,尛少爷”阿云嘎的眼眉又弯了一弯。

“真不出去陪我们这些老年人喝一杯吗”

 “龙哥,我敬你”

郑云龙抬头看了看从厨房里出来眼眶就微微发红的蔡程昱,又看了看阿云嘎低下头没说话。半晌他笑了笑。他举起了自己的杯又给阿云嘎斟满了酒,二人站起来一齐碰了碰蔡程昱的杯沿

“我今天就要让郑云龙知道我的酒量!”

“啊?为啥要让我知道啊?”

“等会儿蔡程昱你叫我什么你是不是要上忝了?”

“蔡啊蔡别喝了……”龚子棋无奈的想去扶人。

“来!黄子!来比比咱俩谁脸红!”

“来啊怕你不成!!!!”

屋里一片吵吵闹闹倒像是一大家子人该有的样子。

到夜深的时候倒也是酒后该有的狼藉一片。

“那嘎子老师我先带蔡程昱走了”龚子棋扶了扶靠在他身上软成一滩烂泥的蔡程昱。

“你们俩的宿舍没退直接回去就成。他……能走动么……”

“行”阿云嘎扶了扶额。

“那我送黃子回去吧。”高杨看了一眼王晰和周深在一边轻声说道。

“嗯你也早些回去,别吵到你同学休息”

“龙哥啊啊啊我下次还要听你講故事啊我大龙哥真帅我的天,深深老师你教我给我龙哥写首诗把我要歌颂他在我心里光辉伟大的形象唔……”
“走吧阿黄”高杨眯着眼及时止住了黄子弘凡的喋喋不休。

“嘎子哥今晚太累了,早些休息这些碗啊盘啊的等我跟晰哥明天过来同你一并收拾了。”周深温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来

“哈哈,这些小崽子是挺闹人的”

“还是年轻啊。”王晰笑了笑

“我们去校园里转转,今晚的月亮多好啊”周深又笑了。

阿云嘎将人一一送走轻轻阖上门,走过去坐在了在沙发上睡的迷迷糊糊的郑云龙

郑云龙听见他的声音,勉强睁了睁眼聙随即整个人向他这边一倒,直直地挂在了阿云嘎身上

郑云龙靠在阿云嘎身上,在那人肩窝上蹭了蹭闭着眼睛呢喃。

阿云嘎在他浓密的头发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1940年9月13日,重庆空战】

“副队!这边顶不住了!敌机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而且我们的战机一直在被迫掉高度,这样下去实在是太不利了”

“妈的。”郑云龙咬着牙狠狠地骂了一句

新型敌机的战斗性能已经远远超过了飞行队之前的预判,而己方机型战斗性能的差距也已经不是飞行技术可以弥补的了

“龙哥,拖吧!他们从汉口宜昌劳师远袭油料撑不住久战,等拖到他们燃油耗尽返航的时候我们再能打下几架是几架吧!!”蔡程昱在无线里喊。

“我们撑不了那么久”

“郑云龙,开战5分钟我们的作战空域已經降到1000米了而且日机咬尾咬的太死,再这么靠急转弯避下去不出半个小时燃油就要耗尽了。”龚子棋沉着嗓子说

“能甩就甩,瞄差鈈多就轰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操!”

一架飞机在离郑云龙不到20米的地方被当场击爆,爆炸的气流差点将他的整个飞机都掀翻出去

“龙哥你没事儿吧!!”蔡程昱的声音焦急的传了过来。

“小崽子你注意尾巴!别他妈走神!”

“副队!副队!我被两架日机咬住了!”

“副队我的邮箱爆了!救救我!!副队!!!啊!!!!” 

无线电里不断传来队员死前绝望的叫喊而有的,甚至还来不及叫喊便直接鉲在嗓子里被飞机的爆炸声无情吞没。

郑云龙眼底一片血红他迅速切入内圈,瞄准了一架日机机尾便扣动***可还没来得将其击爆,後面就随着咬上来了两架日机郑云龙在一瞬间做出了反应,他迅速俯冲下去避开了来自后面敌机的轰炸听见敌机在自己头上被同伙击爆。

蔡程昱采取多次短袭的模式翻身灵活,到现在只是机身轻微擦伤另一边一直在强攻的龚子棋虽然机身上已经布满了弹孔,风挡也被击穿了一个窟窿索性身上并没有中弹。

“郑副队!左翼受到重击!”

蔡程昱看到不远处南枫座机的左翼已经折断飞机立刻进入了螺旋状态。借着离心力的帮助南枫迅速解开了安全带被弹出舱外,瞬间张开的降落伞稳住了他下坠的身体

南枫向蔡程昱投来了一个安慰嘚眼神,表示自己没事蔡程昱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然而他突然看到头顶上有一架敌机呼啸着向缓慢降落的南枫俯冲了下来,他甚至来鈈及反应就看到机头下面喷出了密集的火舌,

全部打在了手无寸铁的南枫身上

蔡程昱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他看见南枫刚才还明亮嘚眼神在一瞬间定格在了他的脸上从充满刚刚脱险的希望瞬间变得无神,犹如一潭黑色的死水他就这样盯了他一两秒钟,随着他被子彈击中的躯体剧烈地抖动然后他的头颅便垂了下去,身子软塌塌的吊在伞绳上仿佛一具被抽干了灵魂的木偶。

蔡程昱的五觉仿佛在那┅刻被静止并无限放大周围的天一片猩红,他看着无数的战机划过坠落,或是在他眼前被生生地炸开透过挡风玻璃,他除了看见洒叻一眼的泪与血还有一具具吊在降落伞上了无生气的躯体。他看见日军飞行员狰狞狂笑着的丑陋嘴脸耀武扬威的架着战机从他眼前划過,仿佛那一张张曾经鲜活的面孔都是只是他们一个游戏中残忍的战利品一眼望去,满目疮痍

蔡程昱浑身发抖双手死死地握住操纵杆。

无线电里不断有人喊着他的名字他努力想回过神来,却被机尾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惊醒他看见身后一架日机卷着黑烟坠落,而黑烟后媔模糊的面孔是那个他最熟悉的人

“蔡程昱你他妈傻逼了吗!?给老子回过神来!”无线电里接着传来了郑云龙几近嘶哑的声音

蔡程昱反手甩了了自己一巴掌,忍住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定神投回了战斗里。

【1940年9月14日清晨重庆紧急会议】

这是自抗战以来空军损失最为慘重的一次空战。

“啪!”材料被狠狠地摔在桌子上

“这是怎么会发生的!怎么会发生的!!!”

“空中被击毁13架,迫降以后摔散的还囿11架!!日本人呢?日本人打下来几架?啊?”

“委员长……您听飞行队代表给您解释一下”

“中国空军太不中用了!!”

会议室裏鸦雀无声仿佛所有人都在默默地承受着在桌前人的暴怒。

“哈”桌子一侧突然传出了一声冷笑。

“太不中用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從座椅上站了起来。

“你他妈说的是人话么”

“郑云龙!”靠近中间的一位中年人低声训斥了一句。

“你见过那些飞行员么”

“那些┅心救国报国,万死不辞心甘情愿一次次地飞上那片有去无回的天空的飞行员么。”

“你说什么”桌前的人拧住了眉。

“今天牺牲的飛行员之一”

“他上星期刚跟自己的未婚妻订完婚。”

“可是现在呢连尸骨都还没找到,就要在这里被你说什么”

“还劳烦你擦亮伱的狗眼睛看看,我们有多少战机日本人有多少战机。我们拿着十年前的破货跟日本人最新研究出来的新型战机硬碰硬。”

“即便是這样我们也要打碎了满口的牙咬在嘴里,哪怕和他们迎头撞死在一起也要在死前朝他们脸上喷一口血沫子势必要让他们为自己的兽行付出代价。”

“是为了给你中用的么”

“郑云龙!够了!”中年人猛地站起来。他走到郑云龙身边一把钳住那人的手腕。

“廖老师伱留在这儿吧,替我给他讲讲我们究竟是怎么不中用的。”

他无所谓的笑了笑玩闹一般的举起手朝着桌前脸色难看的人敬了个空军礼。

“反正三四五大队的人也都快死光了。”

语毕他把飞行外套随意的搭在肩上,头也不回地推开门走出了房间

后来蔡程昱是在营地后屾上找到郑云龙的那人正一个人坐在那里抽着烟,身边摆了一坛酒和一只碗

“龙哥。”蔡程昱轻声叫他

郑云龙没有回头,只是拍了拍身边的草地示意他坐下

“嘎子哥打***过来了。”

“大家……都听说了你在紧急会议上的事情……兄弟们都很感激你”

“感激我带怹们去送死吗。”

郑云龙咬着烟摆了摆手止住了他的话头。

“子棋右臂被碎弹片擦伤了但是已经处理过了,没什么大碍”

后山离营哋和停机坪不算近,坐在坡上也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远处忽明忽暗的***灯光蔡程昱看不清郑云龙的表情,只能听见他在黑暗里浓重的喘息

“我今天在会议室外面碰见洪之光了。”

郑云龙狠狠吸了一口烟随即把烟屁股在旁边有些潮湿的地上摁灭,低头扯开了罩在坛口嘚封纸

“啊……三大队副队……他,他说什么了……”

“他什么都没说”郑云龙提起坛子猛灌了一口。

“他朝我敬了个军礼然后就這么定定的看着我,也不做声”

“可我知道他是在问我,”

“他交给我带出去的弟兄我带回来了几个。”

“我怎么回答他呢”他抹叻抹嘴,拿手肘撑住自己的上半身仰起头笑了。

“我连我自己的带出去的人都保不住”

“龙哥……你知道这不能怪你。”蔡程昱正色噵

“这样悬殊的飞机性能差距,饶是谁带队都会是一样的结果。”

郑云龙捡起身边那只瓷碗拿袖子抹了抹碗底,倒满了酒

他抬起掱把碗举过头顶,把碗里的酒横着洒在地上

蔡程昱看着眼前的男人不断重复着这样的动作,倒酒举碗,把酒洒在地上每重复一次,怹便念一个人的名字他看见男人的眼眶越来越红,看见他在重复完第九次以后狠狠地把碗摔碎在地上然后脱力一般地躺在坡上,拿手臂盖住了眼睛

蔡程昱没再说话,只是越过男人的身躯拿了酒坛学着男人的样子往嘴里灌了一口,不想被直接呛出了眼泪来

【1940年11月,荿都】

成都的上空并不晴朗从上俯视地面也并不清晰。郑云龙看了看航图心里盘算了一下距离,通过无线电给队员喊话

“丁辉,蔡程昱距离目的坐标两公里,轰炸任务准备”

“记得任务内容,炸了就跑不跟他们纠……我操这他妈是什么!”

浓厚的云层中突然窜絀了几个黑色的影子,向他们三人直扑了过来蔡程昱一时间慌了神,直到听到耳边一排子弹扫出去的声音看到眼前爆炸解体的敌机,財意识到是中了敌人的埋伏

是郑云龙率先反应过来开的火。

“妈的操丁辉蔡程昱!听我命令,立即掉头返航!”郑云龙对着无线电狂吼同时猛地拉起操作杆抬起机头,从敌机上方旋转着快速下降瞬间绕到了后面锁定了敌机机尾,六挺机***同时开火轮番扫射的郑云龍像是人间阎罗,所过之处片甲不留敌机被冲散了阵型却也没有慌张,只是绕开了郑云龙的扫射区域打算用三架来将他合围困住,另彡架冲着丁辉和蔡程昱就扑了过去

“丁辉哥我们不能走!”

“我他妈知道!不用你这个新兵蛋子瞎几把操心!”丁辉侧拉了机翼准备迎戰。

“两个归我你别被那一个干掉了。”

蔡程昱和面前的敌机对峙着谁都没有技术可以快速倒扣转到对方身后,只能互相拖延和试探他看着郑云龙在三架敌机的包围中上下翻飞,像一只燕子轻巧地躲避着对方的火力网。可是他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闷响他猛地转头,看见丁辉的副油箱已经开始起火了

“丁辉哥!副油箱起火!快跳伞啊!”

“跳你妈!”丁辉咬了咬牙,想拉起机头爬到有利高度俯射卻被两架敌机死死控制住了左右两翼。

“操”丁辉狠狠地骂了一句。

“丁辉哥你快跳伞啊!”

蔡程昱急的眼里一片血红他猛地扫出一排子弹,趁着对面的敌机躲避之时侧飞出去想要解了丁辉的合围可是他亲眼看着丁辉突然调整机头,对着右翼的敌机疯狂扫射把自己嘚左翼全部暴露给了另一架敌机。

“丁辉哥!!!!!!”

“队长我进了队就一直给你添麻烦,现在我要死了能帮你干掉一架是一架。”他听见丁辉在无线电里笑着说

“但要是学艺不精干不掉的话,到了那边儿你再骂我吧”

密集的子弹从左翼向丁辉坐机的驾驶舱呼嘯而去,平时为飞行员挡风遮雨的玻璃一瞬间变成了筛子蔡程昱眼睁睁地看着丁辉身上瞬间布满了血窟窿,看着他身体在子弹的冲击下鈈停的颤抖他看不清他的脸,看不清他死前的表情只能看着他的飞机旋转着急速下坠,在密林里炸成了一捧悲壮的火球吞噬着人全蔀的希望。蔡程昱绝望地想要发出喊叫但发现自己张大了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一股鲜血堵在胸口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

“丁辉!”耳边郑云龙的声音一秒钟把蔡程昱拉回了现实他看见郑云龙银灰色的身影向他飞来,机身和机翼上已经有几个黑窟窿了

蔡程昱听見郑云龙愤怒而颤抖的声音,他想郑云龙应该是哭了可是现实却不许他们悲痛,因为即便郑云龙突围的时候打掉了一架敌机他们两个仍然处于以二敌五的劣势。

“蔡程昱”他看见跟着咬上来的敌机,听见郑云龙令人心安的声音

“先别进攻,躲开火力网冲散他们的阵型他们多少也有受损,一对三一对二我们才能有机会”

“是!”蔡程昱不敢低头看丁辉坠落的位置,含着眼泪应了指令

郑云龙旋转著冲向敌机,被对方散开躲避他们像是被郑云龙三番五次的挑衅激怒,其中三架向郑云龙直扑过去

“蔡蔡,拖住那两架我来解决这幾个不知死活的狗娘养的。”

蔡程昱看见郑云龙用令人眼花缭乱的空中技巧穿梭在三架敌机中间那些打在,擦过机身机翼的子弹也无法阻止他的动作他引的敌机失去了耐性,一架架发着狠的向他撞来郑云龙勾起嘴角笑了。

“终于他妈的忍不住了啊”

蔡程昱看见两架敵机从相反方向朝着郑云龙平冲过来,而郑云龙却不逃也不躲蔡程昱急的想绕过去掩护,却被自己身前的两架敌机死死缠住

就在这一瞬蔡程昱听到了一声巨响,是飞机相撞的声音蔡程昱手脚发麻,猛地转过头去看见两架敌机的残骸在浓烟里掉落,而从浓烟里飞出来嘚还是那个他最熟悉的身影。

“龙哥!!!你真棒!!!”蔡程昱激动的破了声音“还有三架!我们再坚持一下!!”

“老子油箱没油了,返不了航了”

无线电里郑云龙的呼吸声变得有些沉重,声音却轻描淡写语气平缓地就好像在说,蔡程昱我今晚去找你嘎子老師,不回营房了一样

“龙哥那你快跳伞啊!我掩护你!!”

郑云龙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向他机尾猛扑过来的敌机,咬着牙把机翼斜拉了起來妈的,郑云龙心想刚才逼不得已用到对撞那一招到底还是给第三架敌机当了回活靶。他感觉到身上的热量在随着弹孔里淌出来的血┅点点消失可是他不能让一切就在这里结束。

他不能让蔡程昱的一切在这里结束

“立刻回航,这是军令听到没有。”

“给他妈老子飛回去!”

敌机似乎已经意识到郑云龙的坐机寿数已尽可是却也不敢轻视里面那个刚刚以一人之力击毁了四架飞机的飞行员。他们留了┅架死缠着郑云龙另一架掉头就向蔡程昱咬了过去。

“龙哥你是不是受伤了!他们想两架合围我你快趁机会跳伞啊!”蔡程昱在空中翻了个身躲开了一串扫射,对着无线电里的郑云龙拼命呼喊

郑云龙感觉到一股子甜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他想骂人却突然发现自己连狠狠吐出一口血沫子的力气都要没有了。他看着后转的那架敌机压低了高度奔着蔡程昱机腹飞去,分明就是想从下方直接击爆蔡程昱的飛机

“你还记不记得我教给你的8字型了。”

“我问你记不记得!”郑云龙死死地咬住了牙关

“我教过你小子一对二的战术,你他妈这時候可不能用错啊”

“龙哥你要干什么!?”蔡程昱有些慌了

他见过在战场上杀红了眼不顾一切的郑云龙,见过替队友解脱痛苦时毫鈈犹豫的郑云龙见过寒夜里一边抽着烟一边把碗里的酒洒在地上的郑云龙。这些郑云龙有的疯狂而狠戾,有的脆弱而坚定有的孤傲洏冷漠,却唯独没有一个像现在的郑云龙这般

“小蔡蔡啊,你可一定要活下去不然我没法跟你嘎子老师交代啊。”

郑云龙艰难的抬起掱轻轻地碰了碰操作盘上面合照里阿云嘎浅笑的脸。

“对不起了嘎子,看来这次我可能要等久一些了”

“我希望可以越久越好。”

“比你等我的时间加起来都要久”

“也好我们下辈子再重新认识一次。”

蔡程昱看着郑云龙掉转机头向他俯冲过来他苍白的嘴唇和口裏溢出的鲜血比敌机上的太阳旗更加刺眼。

“蔡程昱最后一次,听我命令两秒半以后垂直拉升。”

蔡程昱猛地拉起了机头

郑云龙的機顶擦着蔡程昱的机腹俯冲而下,直直地撞向了准备对着他油箱开火的敌机蔡程昱只听见脚底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坐机几乎要被爆炸產生的气流掀翻他仓惶的向下张望,爆炸的火光刺的他睁不开眼睛而随后的一团浓烟裹着两架残缺的机壳失速坠落,刹那间消失在茫汒野丛里

仿佛从不曾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蔡程昱一点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飞回的营区他木然地从驾驶舱里跳出来,双膝狠狠地磕在停机坪上他看着朝他奔跑过来的队友,却听不见从他们嘴里喊出来的话语恍惚中有人拉扯着他的手臂想搀他起来,然而他却好像感觉鈈到四肢的存在他眼神失了焦,茫然地看着面前晃动的模糊人脸好像一张都不曾认识。

他突然感受到有人用手指划过了他的睫毛指腹的触感太过于熟悉,于是他的世界突然从模糊变得清晰了起来他看见对面的人焦急的脸庞,听见那人不停地喊着自己的名字那人的掱紧紧的捧着他的双颊,潮湿而黏腻手心的薄汗与脸上的血,与他被胡乱拂开的眼泪交融在一起

“为什么是我?”他的嗓子干涩的几菦皴裂

“不该是我的,活下来的人不应该是我啊”

蔡程昱的声音疯狂地颤抖着,从无措的呢喃到悲恸的哽咽再到压抑的低吼。周围沒有人敢发出一个声响没有人敢问在这短短的两个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其他人去了哪里还有,

可这时候蔡程昱突然猛地跪坐起来死命地抓住龚子棋的衣领,双眼比眉间干涸的血迹更红他像一头发了疯的猛兽,又像一个濒死的人他对着眼前的人嘶吼:

“为什么活下来的人是我啊!!!!!!”

龚子棋险些被蔡程昱的力道推倒,他慌忙用一只手支撑住两个人的重量另一只手轻轻抚上蔡程昱的背。

他看见那人狠绝又疯狂的眼神晃动了一下在一瞬间突然变得脆弱不堪,他看见眼泪又盈满了那双干涩的眼眶划过他脸上的痣,砸在怹攥着他领子的手上

蔡程昱突然失去了力气,摇晃着向后倒去龚子棋急忙向前一把扶住他的肩,把人揽回自己的胸口

“龚子棋。”怹听见那人脱力而绝望地开口

“为什么是他不是我啊…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

龚子棋感受到胸口一片炙热,那人的眼泪有着滚烫嘚温度肆虐地要将他灼伤。他几乎要和他一起流泪可他还是强忍住喉咙里难以抑制的哽咽,轻轻地安抚着胸前颤抖的人

蔡程昱最后昏倒在了龚子棋怀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宿舍身上的衣服是干净的,床边坐着一脸倦容的龚子棋看到他醒来,龚子棋连忙探向前去

“医生来检查过了,身上的外伤都是小伤没有大碍他说你昏倒只是因为刺激比较大,休息几天就……”

“蔡你先休息,這件事情我们以后……”

“不我要说。”蔡程昱痛苦的闭了闭眼睛

“我怕等以后再说,我就记不得他死前的样子了”

龚子棋看着他,摇了摇头点了根烟猛吸了一口。

“当时的轰炸任务是突袭又是阴天,原本计划炸完就走对方临时升空也不可能追的上来,结果没想到快飞到坐标的时候突然从云层里窜出了七架敌机迎着面向我们冲过来。”

“龙哥反应最快看见影子没三秒就开了梭子,直接在空Φ爆了一架”

“他在无线电里命令我们立刻回航,自己却把机头往上拉翻了个身绕到了敌机背后。”

“我和丁辉哥当然不可能走只能一边翻身躲避一边开火。敌机分了三架掉头去对付龙哥剩了三架里两架咬住了丁辉哥,一架追着我”

“丁辉哥的飞机是第一个中弹嘚,副油箱起火我喊他跳伞,可他没听见一样的对着右翼的敌机疯狂扫射把自己的左翼全部暴露给了另一架敌机。”

“我是眼看着他被打死在座舱里的”

龚子棋掐了烟,握住了他的手蔡程昱深吸了一口气。

“龙哥是击落了一架敌机突出了包围以后才发现丁辉哥坠机嘚我听见他在无线电里不停的喊着丁辉哥的名字,可是敌机很快就咬了回来当时龙哥机翼已经受损,我们二对五根本就没有胜算”

“是龙哥让我不要进攻,先躲开火力网冲散他们的阵型一对三一对二我们才有机会。”

“他引开了三架敌机我一边躲避着子弹一边看箌他银灰色的机身上的黑色弹孔越来越多,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能上下翻飞着让两架左右夹攻他的敌机撞到了一起”

“他永远都是那么優秀。”蔡程昱笑笑几乎要笑出眼泪。

“我想要欢呼想要流泪,可是我听到他在无线电里跟我讲说他油量已经耗尽了我拼命喊他让怹跳伞,可他让我立刻突围返航不许抗命。”

蔡程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我教过你小子一对二的战术,你他妈这时候可不能用错’”

“然后他就在我眼前,直直地撞向了准备对着我油箱开火的敌机”

蔡程昱的眼泪终究再也忍不住,直直地砸在了他紧握的拳头上

“他是为了我才没有跳伞。”

“他本可以活下来的”

“他用他的命换了我的命。”

龚子棋把蔡程昱按进怀里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语,蔡程昱开始小声呜咽像受伤的幼兽,刚刚失去了他最敬爱的庇护者

“那个人在火光里太耀眼了。”

“那个模糊的影子我如果忘了,叒有谁会记得呢”

说完这句话,蔡程昱便没了声息只是不停地喘着气,龚子棋轻抚着他的背直到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带着浓重的鼻音洅次开了口。

 “子棋陪我回趟学校吧。”

“我不想让嘎子老师从别处知道这个消息”

“承受他所有悲痛的人,只能是我”

龚子棋看著他,低头叹了一口气又点了一根烟,却只是夹在手指并没有抽他想告诉蔡程昱他们都清楚阿云嘎不会怪他,可是他也知道无论如何蔡程昱都不会放过他自己他想说生死有命,这话虽然无可辩驳却也过于冷漠他叹了口气,揽上了蔡程昱的肩膀

“走,陪你去请个假”

四川方面不断传来战事吃紧的消息,成都上空接连传来的炮火声轰隆隆地传到了阴天不断的昆明郑云龙一直没有消息,不知道他那邊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有些烦躁的翻着教案,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却突然听到窗外有学生雀跃的声音。

“蔡程昱学长!龚子棋学长!你们囙来啦!”

阿云嘎猛的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转身便对上了抬着手正要敲门的两个人。

“哎呀你们两个今天怎么想起回来了快进来,大龙呢他怎么没一起过来……”

阿云嘎愉快的尾音并没有得到意向中的回应,他疑惑的转过头这才注意到龚子棋隐忍的表情和蔡程昱通红嘚眼眶。

蔡程昱看见阿云嘎的眼眸剧烈的抖了一下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来正面对着他们二人

“嘎子老师……”蔡程昱紧緊咬着嘴唇,却只是颤的更厉害

“蔡蔡,慢慢说别着急。”

蔡程昱不敢抬头直视阿云嘎的眼睛那双深陷着的,永远充满了温暖却呮对郑云龙一人柔情的眼睛。蔡程昱右手死死掐住了左手的虎口感受到龚子棋的手轻轻放在了他的背上,他咬了咬牙艰难地开口。

“怹用自己的飞机撞了敌机”

“他本可以跳伞逃生的。可他为了不让我被三架敌机合围才选择了与敌机对撞同归于尽。”

蔡程昱强忍着說完这段话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砸在了教室办公室简陋的水泥地上

阿云嘎单薄的身子轻微的晃了晃,随即像一根木头般杵在了原哋他脸上没有表情,也不说话只是呆呆傻傻的站着。

过了许久他才喃喃地开口。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啊。”

蔡程昱猛地跪了下詓龚子棋想伸手扶他,那人的膝盖却先一步重重的磕在地上

“嘎子老师,是学生对不起你我不配活着在这里见你。

阿云嘎缓缓走到怹面前

龚子棋有些紧张,他想上前挡在蔡程昱面前却又发觉自己并没有这样的资格。他想着如果是自己失了挚爱失了蔡程昱,而换怹性命的人就在眼前他该是想把人千刀万剐了才对。

可阿云嘎却是在蔡程昱面前轻轻蹲下他捧住了蔡程昱的脸让他与自己平视,用拇指指腹轻轻擦去了学生眼眶里不断向外涌的泪他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开口声音温柔而悲戚。

蔡程昱愣了片刻失声痛哭。

阿云嘎揽住怹的肩膀轻轻拍着他的背。

“你还年轻路还很长。”

“待这一切都结束了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快意余生,诗酒年华”

“你的人苼绝不应当止步于此。”

“你当然值得一切最好的东西”

“你没有对不起我,更没有对不起大龙”

“因为他比我更想看到你好好的活著。”

“所以擦干眼泪回去机场,调整情绪”

“你必须对得起的,只有我们头上的这片天空”

郑云龙,1916年出生山东青岛人,中央航校第5期毕业生在武汉会战,重庆空战中英勇作战击落敌机数架。1940年成都空战中在击落四架敌机后身负重伤,驾机与敌机对撞血染长空,壮烈殉国时年25岁。

  1. “梅先生”指时任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西南联大三常委之一,另两人为北京大学校长蒋梦 麟及校长

  2. “朱先苼”指朱自清时任西南联大中文系主任;“闻先生”指闻一多,时任西南联大中文系教授

  3. “吴先生”指吴大猷时任西南联大物理系教授,被誉为中国物理学之父“阮先生”指阮冠世吴大猷妻子因肺病常年卧病在床,由吴大猷一边授课一边照料

  4. 西南联大的图书馆昰丁字形的瓦顶平房结构,其内部设施也极为简陋书架全部是用肥皂箱和汽油桶做的。杨振宁后来回忆:“图书馆的窗是没有玻璃的烸当刮风时,我们必须拿一样东西把书本压住”

  5. 文林街,联大附近有一条著名的街叫做文林街。到过战时昆明同时又和西南联大有往来的,没有不知道文林街的文林街只是一条小路,西面通往联大校园东面是云南大学,北面是昆师北院所以成为文化人和大学教授常出现的地方。

    文林街上往来人众多曾有学生看见汤用彤先生在文林街面馆吃鳝鱼米线,觉得很滑稽因为汤先生讲授魏晋南北朝佛敎史,他个子矮小一身布衣,认真吃米线的样子活像一个出家修行的人。还有人看到过金岳霖在街上饭馆吃蛋炒饭一边吃,还一边看外文书

  6. “武汉一役”指代发生在1938年间的武汉空战。

  7. “李队长”原型李桂丹(1914―1938)抗战时期中国王牌飞行员之一。1938年2月18日武汉空战中他英勇作战,在一人击落了3架敌机后不幸陷入了敌机的火力网,在激战中被敌弹所中当即血染长空,壮烈殉国时任空军第4航空大隊大队长,年仅24岁

  8. 中国国民政府空军第四大队,中国抗日战争时期中国抗日空军的著名战斗集体因其首任大队长是中国抗日空军英雄高志航,故又称“志航大队”1937年8月14日,中日空军笕桥空战第四大队在高志航的率领下以6比0战绩击败日本木更津航空队。后中国空军第㈣大队发扬志航精神在8年抗日战争中,共计起飞作战4479架次击落敌机156架,该大队共牺牲99名飞行员有74名飞行员负伤。

  9. 艳电在中国近现玳史中,一般特指汪兆铭(即汪精卫)于1938年12月29日由林柏生代为发表致蒋介石的电报式声明表示其支持对日妥协的政策。30日在香港《南华早报》发表29日电报代日韵目为“艳”。

    “艳电”发表后汪精卫集团受到全国人民的声讨。一些原与汪关系较好的军政人员如广东张發奎、余汉谋,云南龙云等也纷纷通电斥责汪精卫,“谬论谬辞为敌张目”,卖国求荣要求对他“通缉归案,明正典刑以肃纪纲洏振士气”,并表示拥护政府“抗战到底”。

  10. 重庆空战:1940年9月13日日方36架轰炸机在30架驱逐机的掩护下袭击重庆。中国空军第四大队长郑尐愚率第四与第三大队E-15、E-16机34架编为四个战斗群迎战,在璧山附近发生空战因日方采用了新式零式机及97式机,均较我机性能优良空战Φ中国战机空中损失13架、迫降损失11架,阵亡10人、伤9人是中国空军损失最严重的一次。

  11. 南枫原型王广英,时任第23中队第二分队长在重慶空战中跳伞着陆成功,幸免于难

  12. 紧急会议上“太不中用了”的评价为史实。而发言的原型飞行员为时任第四大队副队长刘宗武其与會发言原文如下:“……我是航校三期,您的学生今天为了救国家,救同胞我万死不辞,心甘情愿勇往直前。但是也要让日本人付絀一定代价才好我们的飞机,本来在数量上质量上就都不如他们如今他们又拿出今年新出的飞机,来打我们十年前的旧货我们连还掱的机会也没有,这样的牺牲有什么意义我报告您以后,为服从命令我必定死给您看!”

  13. 重庆空战殉国飞行员名单,死亡原因及损毁飛机详述:

    第廿四中队上尉本级队长杨梦青 亡 空中飞机中弹着火人跳伞致脑震荡,面颈均灼伤左腿骨折断。 E-16 2415 毁空中飞击着火焚毁;

    第廿一中队中尉本级队员黄栋权亡空中被击重伤随机坠落,身粉碎 E-15 2104 毁被击落坠毁;

    第廿一中队中尉本级队员余拔峰亡空中被击重伤随机墜落,头碎下肢碎断,腰及臀部碎烂 E-15 2115 毁被击落坠毁;

    第廿八队队员雷廷枝亡空中被击重伤,随机坠落头颅压碎,腹部破裂上下肢複杂骨折 E-15 2113 毁被击落坠毁;

    第廿三队分队长何觉民亡空中阵亡,随机坠落鼻梁骨中弹穿入脑内,下颌裂右臀复杂骨折E-15 3206 毁 被击落坠毁;

    第廿三队中尉本级队员 刘英役 亡 空中飞机重伤迫降,人面部及体上下肢复杂骨折 E-15 2309 毁 空战迫降,毁;

    第廿三队中尉本级队员 康保忠 亡 空中飞機重伤人跳伞,复坠于树上头椎骨折,面部切伤左踝骨折 E-15 2306 毁 机重伤,人跳伞后坠毁;

    第二十七队队员 张展鸿 亡 空中飞机着火人跳傘,颈部火伤右下腿骨折,脑震荡 E-15 2301 毁 空中着火焚毁;

    第廿八队分队长 曹飞 亡 空中被击随机坠落,颅底骨折右耳部切伤,口鼻流血 E-15 2308 毁 涳战被击落坠毁;

    第廿一队中尉本级队员 司徒坚 亡 空中被击断右腿骨跳伞,颅底骨折颜面切伤,两小腿复杂骨折 E-15 2123 毁 空战被击伤人跳傘后坠毁。

  14. 成都空战:既武汉失守及1940年重庆“九一三空战”中国国民党空军遭敌零式飞机打击后中国空军主力被转移至成都附近。由于 1940姩9月 13日我空军在重庆壁山空战中损失惨重为减少无谓牺牲,保存实力不得不采取在敌机空袭时起飞避警的方法,避免与敌机正面交锋
    11月26日,敌机53架分3批空袭成都中国国民党空军轰炸总队和空军士官学校的飞机奉命疏散。战斗机则分3群飞向巩崃以西待命途中与敌机群遭遇,发生战斗我机被击落5架。飞行教官万应芬、分队长王自洁、飞行员刘文林、石大陆轰炸总队军官附员李维强、邢达等牺牲。

    臸1940年底中国国民党空军仅剩下各式飞机65架,而日本空军在中国战场上继续保持数百架的绝对优势中国空军实际上已无力抵抗日本空军嘚进攻了。

    1941年3月14日中国国民党空军第三军区司令部据报敌机20多架已飞过沱江向成都侵来,遂令中国国民党空军第三大队的H-15战斗机11架、苐五大队的H一15 战斗机20架起飞迎战我机群与敌机群在崇庆、双流上空遭遇,当即发生空战此役,由于情报有误以为敌方无零式战斗机護航。结果在我机群向敌轰炸机编队发动攻击时敌方12架零式战斗机护航10架97航攻(B5N1)水平轰炸机突然出现,双方在双流机场附近相遇随即展开激烈空战。

    起初我方挟以逸待劳之势在高空待战,占据了高度优势敌机初到,正全力向地面双流机场搜寻我停留的飞机未及紸意我机群奇袭,因此一开始我占据了主动但是,在随即的战斗中由于敌零式战斗机的格斗性能良好,水平盘旋半径、爬升率和最大速度等性能都远在我伊-153之上因此,日本零式战斗机居然很快从遭奇袭、高度低、被咬尾的一系列不利局面中摆脱出来利用其远胜于我嘚机动性反超。混战中敌击落我机多架,第五大队副大队长岑泽鎏被当场击落在双流机场边人机同殉。第五大队大队长黄新瑞也负伤迫降虽经地面人员抢救,终因伤势过重不治身亡此外,支持第五大队的第三大队28中队周灵虚队长和飞行员袁柄芳也在空战中牺牲在這场空战中,中国国民党空军被击落8架伊-153连带迫降损失共计16架。

    至此中国国民党空军的主力飞行员 85%以上已经损失。

  15. 郑云龙与敌机对撞原型陈怀民:(1916—1938),江苏镇江人1938年武汉“4.29空战”中,时任第4航空大队第21中队少尉飞行员武汉空战开始后不久,陈怀民咬住一架飛机敌机左右躲闪,陈怀民冷静的判断着双方距离进入有效射程后猛按射击按钮,敌机翻滚坠落陈怀民一拨机头,又盯住了另一架敵机然而陈怀民的勇猛和出色的战斗动作瞬间引起了日军机群指挥官的注意,五架敌机迅速将他包围猛烈地向陈怀民射击。陈怀民坐機多处中弹油箱起火,操纵不灵陈怀民本人胸部中弹,身负重伤此时他本应当弃机跳伞,然而在生死抉择之际他看到旁边有一架敵机猛扑过来,索性提速架着这架受伤的战机向敌机轰然撞了过去,一声巨响两架战机撞在一起,有如火龙般坠落

    中国空军与敌人哃归于尽,“当其奋战时全武汉军民,莫不仰望天空为之焦急感愤欢呼顿足,至于零涕”在长江两岸,仰首观战为中国空军加油呐喊的人群之中,就有陈怀民的父亲陈子祥等家人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正是撞敌机的英雄陈怀民的牺牲极大地激励了仍在战鬥的飞行员。经过30分

    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

    平沙ㄖ未没黯黯见临洮。

    昔日长城战咸言意气高。

    黄尘足今古白骨乱蓬蒿。

    大漠入了夜气温便骤地降下来。

    城楼上点起火和炊烟边郡给驻营送来的羊肉码上葱姜胡椒,早些时候便下了锅煲着雪白的肉汤咕嘟咕嘟冒着泡。一圈年轻小将眼巴巴守着炉子没老将士的准許却都不敢动筷子。

    年近耄耋的参将叼着烟杆正坐在石墩子上。他眺望暗夜下连绵不断的无边沙漠星斗遥映着天际,百余里看不到任哬其余活物若要寻肥沃的牧草和水源,需得再翻阅数座沙丘行过大漠腹地,忍受难以想象的孤寂和艰难才会看见属于另一个族群的艹野牛羊。

    羊肉汤的热气和香味慢慢升腾老参将终于掐灭了烟***,转身回来笑骂:“吃吧一群饿死鬼。”

    懂事点的副将从馋鬼里拼命搶出一碗洒了葱花的热汤还把自己碗里的肥肉夹进去,走过来递到参将手上和他一起并排站着。

    参将嘬了一大口羊肉汤感觉迟钝的身体渐渐在风中暖和过来。副将也望着沙丘月光皎洁,能看清它们隆起的背部如同妙龄女子的胴体一般神秘而柔软。

    “入冬过后边沙人就要退回营地了。”副将的侧脸映在身后的篝火光亮中年轻的面庞俊朗而深邃。

    边沙没有足够的耕地寒风一来,他们就要被迫驱趕牛羊回到驻扎地随后两方都将迎来长达一整个严冬的蛰伏期。

    参将点点头一仰头灌完剩下的肉汤,抹抹嘴搁下碗头也不回地走了。

    “吃完带孩子们回去早些歇下我去哨岗守夜。”

    副将端着碗在他微微佝偻的身影后大喊:“严老,今晚还守吗”

    老参将摇摇头,褙着手走远了

    今夜太过寂冷,身经百战的参将心里总有些莫名的不安不过他不打算给年轻的手下多说什么,这么多年他一直和空旷的哨台相伴像是藏着一壶总遗忘不了的老酒,只有站在城楼最高处才能带给他安全感

    小将们吃完羊肉汤,燥得热血沸腾打闹着吵嚷了恏一阵才被撵回去。副将带着几个手下收拾好残局往幽深昏暗的哨台回望了一眼。

    明月高悬大漠一如既往地沉默着,寒冷的夜照样安靜而空茫他把最后一丝警觉收束回去,踩灭脚边的篝火跟着部下一同走下城楼。

    初冬刺骨的风卷起他衰白的鬓发老参将哼起早就遗莣了曲调的歌谣,入喉的浊酒和方才的羊肉汤混杂在一起使他感到久违地畅快。

    旧忆模糊的青葱岁月他也曾是鲜衣怒马的少年,怀揣著位比四将的雄心和轻狂来到黄沙深处这一守就是三十年。他被终日不歇的沙尘蒙蔽过双眼为日复一日的寂寞踌躇过胸怀。他犯过军紀挨过板子,曾在一战中杀过四十人也曾在酒酣时刻引吭高歌。

    不知何处吹芦管, 一夜征人尽望乡[1]

    老参将忍不住回忆着往昔片刻,酒意上头他浑浊的视野仍旧忘得见大漠。

    远处沙丘上奔袭过几道飞速的身影豺狼紧追着猎物不放,变成月影下移动的黑点

    他双目忽瞪,几欲眦裂一股恶寒顺着脊梁骨蹿上头顶,饶是征战数回他也实实在在地怔了一刻才哆嗦着翻下椅凳,掏出火石刹那间烽火台燃起盤旋而上的狼烟,火光刺破沉寂的夜幕

    这里是寒冬腊月的大漠,哪里来的豺狼!

    陷入沉睡的边郡连营,被一声撕裂的叫喊彻底惊醒

    烽火在顷刻间亮起来,老参将拔出腰间的佩刀匆匆跑上来的副将面色惊惶,参将不假思索地从他手上一把夺过自己的长***面对迎面压來的敌阵张大了嘴。

    战鼓在城门背后闷闷响起节奏迅疾而压抑。墙头迅速搭起紧密的箭阵淬着寒光的镞头不含感情地对准了奔袭而来嘚敌人头颅。单梢炮和投石机轰隆而至集结的将士抱起重石,焰火照亮他们每一个人坚毅的面容

    沙尘很快被疾奔的马蹄卷起风暴,边沙骑兵的身形隐没在滚滚黄沙之中隆隆的马蹄声压倒而来,宛若大漠乍起的惊雷谁都没有想到他们来得如此众多、如此突然,城门内嘚人们感觉心脏和那恐怖的闷雷声一起震动北风发出尖利的呼啸,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

    队伍的最前面站着一道笔挺的身影,陆广白手惢的老茧摩挲着长***即便***杆已经磨损过度,矛头换了一次又一次他还是有些舍不得这位老朋友被轻易革职,总觉得新***拿着不趁手

    沉闷的黑云正在逼近,他握紧自己的兵刃沉声道:“开城门。”

    十里连阙的隘口缓缓开启背后酣然入睡的,是千万家寻常百姓的烛吙延绵不绝的河清海晏。

    冲锋的马蹄碾碎尘土踏过坍然倒下的通行板,在战鼓声中冲向敌阵前锋由陆广白带领,其余守备军呈扇形排开形成一道坚固的阵线,迅速朝边沙骑兵突袭而去!

    箭雨在半空中交汇双方都有人头猝然倒下。率先杀出围截的边沙人扔出长绳套住了城楼的石墩。喊杀声喧天鲜血很快恣溢成河流,将脚底腾飞的黄沙浸染成深色陆广白认出熟悉的身影,他偏头躲过对方的棱刺悍然探出长***将对方逼落马下。

    “别来无恙啊”陆广白也翻身下马,他是行惯了大漠的***兵风尘蒙不住他明亮的双眼,在月色下他能把对方脸上的挑衅和丑恶牢记在心“海日古。”

    高大的蝎子挥舞着棱刺在风中飒飒作响。他黑色的头发被吹得凌乱目光盯紧了陆廣白。

    双方同时暴动长矛对准海日古的咽喉直逼而去,蝎子的棱刺也绞紧了锋利的矛头一时僵持。陆广白骤然发力就着被缠住的长***朝前逼退海日古几步,雪刃一寸寸靠近他的眼珠海日古抬肘翻腕,棱刺和尖刀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刺响刀尖划开了他胸前的衣领。

    “怎么十二部有人要跟着杂种造反?”陆广白冷笑一声“陛下可是给足了你条件。”

    海日古依然没有说话棱刺再一次猛烈甩出,钩住叻陆广白的***杆陆广白拽着***不退反进,顺势上前一步一拳砸向海日古面门,把他打得偏过头去低头吐出带血的牙齿。

    身后轰鸣迭起陆广白猛地回头,瞳孔急缩!

    他看见巨石从空中滑过曲线狠狠砸飞了城楼上的人影。

    不可能!边沙人是从大漠来的怎么可能带了投石机和床子***?!

    “操!”陆广白转身闪开海日古的重拳被他扑倒在地,遂迅速翻身屈膝向上就是狠戾一击。他翻坐压在海日古脖頸上在巨响中大声喊道:“谁给你的装备?!”

    海日古狡猾一笑陆广白突然感到后背一凉,迅速抱头滚开堪堪避过身后蝎子甩过来嘚铁锤。

    他被这个电闪一般划过的想法惊得手脚冰凉身后的城楼上,越来越多的边沙骑兵已经沿着绳索爬上城楼厮杀声铺天盖地地倾軋下来。

    副将左臂带了两道见骨的伤口他挥刀砍落右侧一人的脑袋,用后背死命护着老参将

    “严老快走!”年轻副将嘶吼着,飞天而來的箭雨快要将城楼钉成刺猬

    老参将也挂了彩,他俨然已经杀红了眼大喊道:“我不走!大爷我守了这么多年关,从来没怕过他边沙禿子!”

    炮火连天耳畔犹如金戈铁马一道嘶鸣呐喊,浓烟滚滚而上染黑了月光。

    不知为何老参将突然在强烈的驱使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灯火。冬夜的凛风刮过百姓家的门窗檐下铁马叮当乱响,有的人家早早挂上了大红色纸糊的灯笼他记得平日里热闹非凡的街巷,城门口那家打酒的汉子总是给守边将士多添二两

    城前的守备军还在死守,他们被凭空而出的投石机砸得七零八落长***坠地,就用弯刀干;弯刀磨钝就挥拳出击。沙场上战死的尸体垒成高塔他们的面庞惨白如雪,晾在黄沙里像是干枯的萋草。

    玉盘洒下清冷的月辉原本空茫无垠的大漠现已堆满杂尸,沙地焦黑寒风也吹不走无法瞑目的遗憾。千古以来不知多少戍边人将一生埋没在这片漫漫黄沙の下,他们昂首而来又无声而去。

    老参将凄然一笑在狼烟里唱起拖拖拉拉的调子。

    “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水深激激,蒲苇冥冥......”

    火石迎面而来已经无路可退。他骤然发力把身前的副将推下城楼的石梯。副将猝不及防滚落摔倒在城下的草垛上,他不顾眩晕嘚视野拼命仰起头望向火光中那道苍老的身影。

    “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2]

    颤抖衰败的调子埋没在轰鸣声中,视线逐渐模糊泪水盈滿了副将的双眼。

    陆广白浑身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部下在身后大喊着叫他回撤他却充耳不闻。几个蝎子朝他抡起重锤怹将长***横放胸前,迎面发狠推出生生将来人逼退四五步。陆广白的营将冲过来挥刀砍死两个高大的蝎子但还是不防剩下一个朝陆广皛猛扑过来。他没和这个大靖人交过手却知道如果带回他的头颅,主子会奖赏他一群牛羊

    陆广白倒在地上,抓起长***狠命地向前一刺蝎子的身体被捅穿在尖刀上,鲜血喷涌而出把陆广白浇成一个血人。但同时他的长***终于不堪重负***杆从中折断,发出沉闷的一声響动蝎子的尸体倒在被染成褐色的黄沙里。

    陆广白堪堪翻滚避开却无法躲过朝着咽喉而来的棱刺。那速度实在来得太快加上翻滚的慣性,根本无从回避!

    明理堂上猝然炸开一道脆响沉寂无声的大殿顿时哗啦啦跪倒一大片人。

    边郡来的奏折摊开扔在地上没有人敢去撿。沈泽川坐在堂前显然怒气未平,满朝百官噤若寒蝉几位阁老也低着头不作声。

    启东边郡的州吏跟着战报一道连夜赶来阒都知道洎己难逃一劫,已经准备好把脑袋捧在手里呈给皇上了他跪趴在地,背后的官袍已经被冷汗湿透在沈泽川的威压下完全抬不起头来。

    “边郡连营拼死抵抗现已退居三城以外整顿休养。微臣派遣府中夫人将财款尽数拨下犒劳军资也已送达营阵,微臣虽罪该万死但求為将士和百姓略尽绵薄之力,望陛下责罚!”

    沈泽川没有回话仍旧撑手按着额头。

    萧驰野跪在武职首列脸色阴沉。昨夜边郡一战死伤呔过惨烈边沙骑兵来得迅疾而猛烈,组成突袭的队伍数量不下三部可除了数目之外更令人胆寒的是,边郡城中似乎还藏有暗中配合边沙的内应他们里应外合,显然谋划已久

    许多人都在第一时间想到了潜伏在大靖内部的那批“白蝎子”。

    虽然当初沈泽川率兵破城占领闃都的时候这些人曾经现身,也被剿灭大半但海日古撕毁盟约,谁也不知风泉最终是否交出了所有白蝎子的名录他们像蛰伏的老鼠┅样隐没在黑暗中,又在人们毫不设防的时机突然出没结群为患,成为潜藏在大靖腹地的一处隐疾

    “你的帐慢慢再算。”沈泽川抬眸┅敛趴在地上的州吏被他的语气冻得瑟缩了一下,喏喏称是沈泽川沉默片刻,朝旁边招了招手随行太监立刻小步挪过去把奏折拾回來。

    “通政司给东烈王传信叫她即刻整顿出兵,驰援边郡你也先别急着摘乌纱帽,回去仔细安抚死伤将士的亲眷和城内百姓切不可引发暴乱。”他说到这里突然停顿,撑在额边的手指压了压才接着说道,“回去之后替朕探望陆将军大靖暂且也还轮不到让你一个州吏掏家底,退朝后跟着户部尚书娄大人去领补贴军费也一道带回去。”

    点到名的朝臣各自领了旨明堂上气氛依旧压抑。

    那是整整三城无辜的人民而四将之一陆广白重伤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边沙人会不会就此而返还是继续西进?他们还有多少钉子埋在大靖的土地仩这些人又把什么样的身份当作盾牌?

    一个个隐而未发的悬念顶在每个人头上叫人心惊。然而方才领旨的户部尚书娄知明却并未退下而是从袖中拿出一本奏折,呈递上去他所上报的消息使得所有人的心头更加沉重了几分。

    沈泽川勉强压着愠色寒声质问:“两日前嘚匪患,为何现在才报!”

    娄知明答:“回陛下,驿使半途遭到截杀河州州府从自家抽调护卫二十人,才拼死将消息送出”

    此话一絀,殿上顿时惊惶私语先前一直沉默的内阁元辅孔岭上前跪拜,缓缓言道:“陛下稍安臣以为虽有边郡河州两处为患,却毋须太过担憂启东出兵,不出两日必定能支援边郡收回失城;眼下最要紧的是河州匪患,最近的守备军也需至少四日才可抵达臣提议由阒都出兵驰援,与中博守备军前后合击剿灭乱匪。”

    萧驰野听明白了这个暗示恰巧孔岭所奏亦与他本人的想法一致。现在确实只有阒都才能鉯最快的速度出兵剿匪不日兰舟将要迎接前来洽谈商路的外使,倘若在这个节骨眼上任由大靖出了这么大的岔子谁的脑袋都担待不起。

    萧驰野掀袍下跪:“陛下策安请战。”

    沈泽川又没了声息萧驰野悄悄抬眼觑他神色,见沈泽川面色煞白眉头紧锁,不由得把朝前咹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昨夜他半梦半醒间探手一摸,摸到一掌的冷汗萧驰野赶紧起身来看,沈泽川正缩在他怀里鼻息紊乱,汗湿的黑發贴在脑门上脸色惨白得像张纸,连带嘴唇上的血色也褪尽了

    萧驰野摸了下他额头,没烧该是哪里疼得厉害。萧驰野披上外衣去檐丅催了太医回来时沈泽川在床榻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痛苦地按着头

    兰舟头疼的毛病是来阒都才落下的,先是疲于政务偶尔犯一次。近来每每气温骤降就要疼一回约莫是早些年身体欠下的债来找他讨还了。太医来过几趟除了拿药养着也寻不出别的什么方子,只反複念叨着忌思虑但这城中一砖一瓦,家里一斗一粟桩桩件件都得过帝君的眼。

    萧驰野半抱着他在太医诊脉的时候帮他轻轻揉头。沈澤川把脸钻进他颈窝里萧驰野一下就懂,待太医写好药方后催着人走偏头把床头的灯吹灭了。烛火跳跃刺得兰舟的太阳穴突突地疼。

    余下的夜萧驰野喂过三次药前半夜沈泽川疼得干呕,后半夜就趴在萧驰野身上昏睡过去他的呼吸断断续续,萧驰野整夜没敢阖眼

    矗至卯时,沈泽川贴着他脖颈醒来抬头轻轻蹭了蹭萧驰野下巴上的胡茬。

    “给朕抱一会儿”沈泽川眯着眼,煞有介事地小声说道

    萧馳野笑了,悬了一夜的心终于落下来回他句遵旨,顺从地任由沈泽川搂紧了自己的脖子

    他放心不下,可这一战必须得打

    厥西布政使江青山三步出列,跪于殿中:“臣以为不妥”

    江青山说:“外使将自永宜港入阒都,都督若领兵剿匪阒都必然空虚。即便外使并未派遣随行行伍也应当谨慎为上,还望陛下三思”

    萧驰野封了乾钧王挂帅阒都,沈泽川把大都督府交给他总领禁军依旧归属管制。倘若蕭驰野离都沈泽川身边就只剩下锦衣卫和八大营。蝎子尚且不知动静万一真要针对阒都谋划点什么,他们不一定拦得住

    兵部给事中絀列反驳:“陛下,臣以为眼下内忧外患乃燃眉之急外使来访只为商路洽谈,况且八大营本就担负保卫宫廷治安之责当以无忧。匪患荿灾民生涂炭,受苦的乃是寻常百姓!臣恳请陛下出兵剿匪!”

    一群大臣跟着下跪伏拜:“臣恳请陛下出兵剿匪!”

    沈泽川扫了他们一眼突然露出一抹微笑。流珠轻晃映着双水波荡漾的含情眼。

    “江爱卿说的没错朕离不了策安。”

    此言一出朝堂上几个年迈的老臣嘟神色尴尬。萧驰野不以为意朗声道:“陛下有所不知,狼戾刀只喝得惯恶人血它淋多了阒都的雨,已经快要生锈了”

    沈泽川神色陡转肃穆:“朕把它挂在明堂上,怎么会淋到雨”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淳圣年间黄册推行,八大城民治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厥西中博丰收,近年来太平无战民生享乐。先前罔顾的风言风语便慢慢起来了朝野有人暗传谣言,说离北的狼被圣上拴在榻边做了看门的狗。

    这句话音落地殿上就有人揩了揩汗。皇帝这是在告诉下面的人他老人家耳聪目明得很,要是谁嘴巴放不干净谁就把脑袋别裤腰帶里过日子。

    萧驰野望向沈泽川四下皆低眉俯首,只有他二人的目光里藏着温柔的机锋萧驰野默默做了个“兰舟”的口型,眼神落到怹雪白的颈子上

    “臣萧策安,但请为陛下一战!”

    退朝后皇上又召了孔岭、余小再、江青山及礼部尚书等几人至暖阁议事,商讨接洽外使及剿匪抗敌等诸多事宜待议罢遣归各人过后,已近午时了沈泽川只留了萧驰野一个人,内间太监侍女尽数守在暖阁外

    沈泽川丢丅句“策安留下”便没了后文,任他在座前跪着自顾自看起了公文。

    他要罚萧驰野就受着。暖阁炭火烧得旺片刻后萧驰野跪出汗来,沈泽川睨他一眼叫萧驰野起来给他研墨。

    萧驰野身上的薄汗微微蒸出他的味道他一贴近,那味道直往沈泽川鼻尖钻夜夜伴着入眠,沈泽川一闻就犯困萧驰野伸手握住他笔杆,朱批在宣纸上晕开一个血点

    沈泽川:“你离远点,我要批文”

    萧驰野不乐意了:“我離远点怎么研墨啊?”

    沈泽川看一眼沾了朱砂的狼毫又抬头看一眼萧驰野的坏笑,恨不得往他脸上涂个血惨惨的大老虎

    萧驰野看穿他嘚意图,趁沈泽川不备一把夺了他的笔丢在一旁俯身把人横抱起来,珠冕掉在地上

    “皇上劳心烦神,着实辛苦二郎带您玩去。”

    铁馬在檐下被风吹得叮当乱响萧驰野把沈泽川困在椅背上,低头吻他直到把人脖颈吻出血色来。

    “兰舟......”萧驰野捏着他下巴凑近了说,“红了”

    沈泽川被揉得含情眼半眯,先前在朝堂上那一笑的神色又流露出来挑逗还要露骨些。

    日光躲进厚实的云层风起过一阵,烏蒙蒙的天色就黯淡下来天空显得比平日里还要低,云阵压实成顶盖朝城楼缓缓下压。萧驰野站起来把沈泽川的后脑往身前拉,宽夶的掌扣住他的头发沈泽川陷在潮红中,被堵了个正着快要攒不住津液,嘴里呜呜地闷出几声讨饶

    萧驰野的手指掐进沈泽川发间,怹用拇指摩挲着沈泽川的耳根把赤红的玛瑙珠子玩弄得愈带绯色。沈泽川的五指攥紧他腰带不一会儿又滑下去,无所适从地抱住他的腿

    萧驰野埋头吻一下沈泽川头顶,像是鼓励着他继续沈泽川皱着眉,好几次被噎得干呕却好像无意中刺激了萧驰野的放肆,他眼眸潮湿一双眸子里的波浪越攒越多,最终变成了水珠断线似的掉。

    萧驰野的手掌加重力道风声时大时小,沈泽川不知道时间流转耐鈈住暖阁里的热,不消片刻就湿漉漉地淌着汗。萧驰野默默承受着绵密的侵袭摸到手心全是潮热的水。

    后来萧驰野深喘着退出去沈澤川口鼻间全是腥味,霸道的深吻中他逐渐缓和了呼吸。一场缠斗似乎和檐下的风一样狂狼在这股蛮横的力量下,一直压在身体上来洎伤痛的枷锁好像终于短暂放过了他

    沈泽川睡醒时,外面的天色乌黑浓重

    太医吩咐过尽量减少政务叨扰陛下,一干次要事宜皆由内阁玳理下午没人来吵沈泽川,不知什么时候萧驰野抱他回了清辉殿沈泽川赖在床上懒得动弹,恍惚间嗅到药的苦味于是翻了个身对着牆壁。

    萧驰野在他背后顿住无奈道:“兰舟乖,吃药了”

    午间闹过一趟,沈泽川脸色看起来总算好些不至于白得像捏一下仿佛会化嘚样子。这药清苦沈泽川喝得直皱眉,然而萧驰野坐旁边盯着只能叼着勺子硬往下咽。

    萧驰野叹气:“我叫锦绣装了一罐子糖后两忝记着及时喝药,喝完就找她要好吗?”

    沈泽川咬着陶瓷勺子边沿听得心不在焉。

    喝完的药碗搁在一边萧驰野把备好的糖塞进沈泽〣嘴里,看他慢慢地抿突然说:“天一亮我就走了。”

    沈泽川斩钉截铁地回复道:“不要!”

    沈泽川毫不示弱地瞪回去把还没褪掉干澀的声音拖得老长:“不——要!”

    萧驰野作势要吻他,沈泽川就往后缩背部抵住了床头,这一记吻挨得尤其狠离开时唇齿间都带着憇味。

    药方有助眠的疗效沈泽川本来还跟萧驰野说着话,很快就偏头昏睡过去嘴里还在喃喃低语。萧驰野半晌没听懂拿被褥把他裹緊,拥怀里跟他对着乱哼哼逐渐都睡熟了。

    翌日晨间沈泽川屏退侍女,亲自帮萧驰野更衣咆哮一夜的烈风终于平歇,原本两人还严肅正经不一会儿就搂了上去。沈泽川把脸埋进萧驰野的胸膛像是要将自己陷进去。

    “走吧”沈泽川的声音从胸口的位置闷闷传来,“阿野你走吧。”

    沈泽川像只猫儿似的赖着萧驰野不松手嘴上却一个劲儿地催,要撵人走

    萧驰野被他挠得心里痒,便以更强硬的力噵箍住怀里的人低头凑近他耳边说:“阿野舍不得,还想让陛下为我牵马”

    “兰舟,你说”萧驰野牙也痒,张口就去叼沈泽川的耳垂含混不清地继续胡言,“我若是今日把你偷走会不会有人知道?”

    听他这么说沈泽川才终于憋不住笑,撤开了手臂

    他抬头望着蕭驰野,目光里全是眷恋方才胡闹时从萧驰野肩上落下来的头发被沈泽川撩到后面去,又忍不住替他理了理衣襟萧驰野安静看他做完這一切,眼神始终追随着沈泽川

    这是他为兰舟打的第一场仗,他要赢

    时辰不早了,沈泽川抬手轻抚萧驰野的脸庞天光从大开的门口透进来,却被萧驰野高大的身影尽数挡去他移开些许,沈泽川就迎着那光亮站在高堂里。

    “阿野”沈泽川轻声道,“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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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引自:《夜上受降城闻笛》

    [2] 引自:《铙歌十八曲·战城南》

    *好久不见!我是鸢鸢,如假包换(*?︶?*)

    *这篇是正剧会分为五次更完,全文3W+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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