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肉眼可见的，那张覆盖在棺木的红布上，出现了一道道烧焦的蜷缩的线痕。

甭说是我，就连边上几个年纪比我大一圈的汉子，都是惊的失神落魄，口不择言地询问瞎子到底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刘瞎子明显的也是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不断地喃喃着。

蓦地，他伸出手，“韵丫头，把那茶壶给我。”

没敢怠慢，我急忙将放在地上的茶壶拎起来，递在他手中。

刘瞎子接过茶壶，掀开壶盖手指伸进去蘸了些许，凑在嘴边尝了尝，旋即一口唾在地上：“童子尿！”

难道问题是出在茶壶的液体上吗？

我连忙解释道：“刘爷爷，我一直听人说童子尿的驱鬼却邪的效果好，就……”

刘瞎子手中盲杖猛地一顿，把瓷壶丢出去老远，仰头叹道：“命数，都是命数啊！”

不等我口询问他说的命数是什么意思，不远处便传来了一阵喧嚷声，以及何大壮的吆喝声：“快，大伙快点，千万不能让齐老头把我爹娘给挖出来！”

一转头，我们就看到，何大壮领着十几号人，扛着铁钎，拿着锄头，浩浩荡荡的杀来。

见状，喊来帮忙的几个汉子，哪里敢继续待着，撒腿就跑。

转眼工夫，棺材这边只剩下我、爷爷和刘瞎子三人。

鬼王峰并不算高，何大壮一行人，很快就赶到了坡顶。

看见自己家的棺材被彻底从墓穴中拖出来，何大壮气的浑身发抖，手遥遥指向我爷爷，喊道：“齐老头，我今天不嫩死你们爷孙两，我，我何大壮的名字倒过来写！”

爷爷眉头微皱，“姓何的，猪杀多了，你也变成猪了？睁大你狗眼瞧瞧，那坑是人挖出来的？”

顺着爷爷的手指的方向看去，我才发现，原先没有注意到的墓坑周围，是大片的细密的动物爪迹。

只不过限于眼界，我辨认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留下的。

但何大壮显然清楚是什么东西，看见那些遍布墓穴坑道周围的爪迹，他面色煞白：“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刘瞎子哼了声，“业报。”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似乎彻底击碎了何大壮的神经，他叫喊着，飞奔离开。

余留下的那些伙同何大壮一道来的人，面面相觑。

“帮何老板把棺材推进墓穴里吧。”刘瞎子挥挥手，示意那群人帮忙。

终究大抵是收了何大壮的钱，那些人也没有拒绝刘瞎子的请求。

沿着被刨开的墓穴坑道，众人合力将棺材推送进去，又拿土掩盖住缺口，重新培起坟堆，这才散去。

令我惊诧的是，就本来一直反对这事的爷爷，竟然帮忙也上了两钎土。

下山回村里的路上，刘瞎子一直不断地摇头叹气。

我问他怎么了，他又不回答。

爷爷则是眉头一直紧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很重要的问题。

直到进了村，爷爷才转头对刘瞎子说道：“何大壮家的那个傻儿子，埋哪了？”

刘瞎子摇头，“不知道。”

两人的对话，让我忽地忆起一件事。

何大壮回来的那天下午，来过我家离开时，何大壮怀里抱着个土罐子。当时只是觉得那个土罐子有些眼熟，但没能想起来在哪见过。这会想想，其实那个罐子，应该是村里破庙门口堆着的罐子。

那个庙不知敬的是那路神灵，反正庙门口的罐子很多。

早些年的时候，村子里有谁家的娃子早夭了，都会去庙门口那个罐子装进去，而后处理掉。

想着，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何大壮刚回村子里的时候，她媳妇还抱着个小娃子的。可，当给他死爹死妈重新迁葬的时候，何大壮的媳妇王翠花，并没有抱着娃。

该不会，何大壮家的那个小儿子，死了吧？

听我讲述完这些，而且爷爷也又补充了在刘婶家看见的事，刘瞎子整张脸都黑了。

“齐疯子啊齐疯子，我真恨不得弄死你丫的！”刘瞎子手中盲杖戳的笃笃响，“韵丫头年纪小，不懂事的轻重缓急，你个老东西，也不晓得利害吗？”

爷爷辩解道：“事情总的一件一件的处理嘛。”

“一件一件处理，一件一件处理，你留着去找阎王爷处理吧。”刘瞎子再度顿了顿盲杖，“你们爷孙两的事，瞎子我不管了！”

“哎哎哎，刘瞎子，别走啊——”爷爷喊道。

刘瞎子头也不回：“滚，别喊我，我还想多活几年。”

“呸，死瞎子，活该你当一辈子瞎子！”爷爷冲着刘瞎子的背影，狠狠地唾了口。

我有些看不下去，便说道：“爷爷，要不我去求求他吧。”

爷爷哼了声，“求什么求，又不是我们自己处理不了，回家！”

见爷爷犟劲上来，我没敢忤逆他，乖巧地跟着回了家。

等吃过晚饭，我还寻思着怎么借机溜出去，然后找刘瞎子道歉求情，结果就被爷爷拖拽到了正屋，而且他已经在桌子上摆好了一只米碗，米碗上栽着三支香。

但米碗的后面，没有任何仙灵神怪的画像，而是一只镯子。

一只通体晶莹碧翠，色泽鲜艳欲滴的玉镯。

尽管我不懂如何鉴赏玉的好坏，可看到那只镯子的瞬间，我就知晓，这玩意肯定很值钱！

只是，我有些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要带着我拜这么个玩意。

难不成，这只镯子里，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韵儿，跪下。”爷爷喊道。

看爷爷神情肃穆，我没敢多问，顺从着他的话语，跪了下去。

而后，爷爷嘴里叽里咕噜地念叨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语，什么君，什么王，什么帝的，杂七杂八的一大堆头衔后，终于来了句我能听懂的：“齐韵已年满十八，可由帝君挑选良辰吉日，以礼相结……”

声声话语，字字如雷，震的我脑海一片空白。

霸星命格，王的女人……

原来，爷爷念叨了十八年的话语中，那个注定会成为我男人的王，竟是个连人都算不得的鬼玩意！

人在有些时候，真的会有当头棒喝的那种感觉。

譬如此时，我就突然顿悟了，明白了。

为什么，先前那些对我有些念头和想法的人，会横死暴毙。如被猪咬死的何大壮家的傻儿子；如镇上被人捅死在河畔坟场至今未找到凶手的小痞子；如洗个澡能把自己摔死的虎哥……

因为，他们的死，都是被那个不知是什么玩意的鬼东西害的！

我也开始理解，为什么何大壮的妻子堵着门口谩骂，爷爷默默抽烟；为什么我被那个小痞子的老娘撕扯扭打，爷爷却留给我一个离去的背影；为什么把我从KTV门口拖出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我面北磕头……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被许给了一个鬼东西！

怅然失神的浑浑噩噩中，爷爷划破我的手指，挤出了两滴血，滴在玉镯上。

而后，他又将那只玉镯，套在我左手腕。

做完这些，爷爷手搭在我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唇角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最终什么都没说。

回到自己屋子里，我有心伸手把那只镯子摘下扔掉，可又有些舍不得。

兴许是先前没看仔细，这会在灯下观瞧，那碧翠欲滴的镯子中，竟是还有着一道道细弱发丝的红线，交错缭绕，如烟如氲，勾魂摄魄。

大抵，这镯子，便是那鬼东西的订亲信物？

呵呵呵呵，东西我收了，人嘛……

一时间，我竟是有些感激昨晚那个老婆死了十八年的鳏夫。

起码，他的胡作非为，让我没有把自己的清白身子，交付给一个连人都不是的鬼东西手中。

“看在你昨晚算无意中帮了我一把的份上，以后就算揪出你，我可以答应给你留个全尸，勉强不把你的屌剁了喂狗……”

伸手摩挲着那只镯子，我低声自语道。

照着那个鬼东西先前那些年表现出来的霸道，昨晚那个偷我身子的鳏夫，恐怕这会指不定已经死在了那个阴暗的角落，只是暂时还没被发现尸体罢了。

嗯，依着它那霸道的性子，自然也肯定不会接受我已经不是完璧之身。

如是想想，昨晚那档子事，似乎也并不是太糟糕……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头顶灯泡忽明忽暗地闪烁了两下，悄然熄灭。

院子里，传来一阵沙沙沙的声响。

我疑惑地抬头看去，却是瞧见屋子的窗棂上，赫然匍匐着一道黑影。

虽然光线迷蒙模糊隐约，但那大致的轮廓，却是依稀可见。

细长的四肢，短矮的身姿，头明显比寻常要大一号，正是白日里刘婶家的那个鬼娃！

蓦然间，我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寒，冷气飕飕的往身体里灌。

这鬼娃子，果然找上门来了！

我死死盯着窗棂上的黑影，看着他灵动地在窗户上左右攀爬，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会不受控制地发出什么响声，惊动了它。

那鬼娃子趴在窗棂上，似乎是在聆听动静。

左右来去的攀爬了好一阵子，最终朝着刘婶家的方向，消失不见。

松开捂着的嘴巴，我长长地喘了口气。

大概，是去找刘婶了吧，毕竟他们才是老相好啊……

然而我悬着的一口气还没彻底松懈，窗户上猛地传来一声巨响，那个鬼娃子，竟然去而复返，而且毫不犹豫地撞破我屋子的窗户，扑了进来。

情急之下，我只来得及喊出两个字。

那鬼娃子带着股劲风，扑在了我身上，将我撞跌下床。

后背着地，剧烈的撞击和摩擦，在后背卷起一片火辣辣的刺痛。不用看，我也知道肯定擦破皮了。

但因为我被撞的摔倒在地，鬼娃也没能收住冲势，连着翻了两个跟头，扑跌在地上。

翻跌了好几个跟头的鬼娃，摇摇晃晃站起来，呲牙咧嘴，发出愤怒的叫声。

下一刻，它身子弯曲发力，再度朝着我扑来。

我惊恐地举起手臂，遮掩住自己的眼睛。

耳畔，传来鬼娃锐利刺耳的嘶鸣喊叫声，但那声音却是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过了许久，房间内都再没有异动，我才心有余悸地放下手臂。

就那样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歇息好一阵子，我心跳才平复下来。

刚才我房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在隔壁的爷爷居然没过来，该不会是他已经……

我跳起来，大声喊着，鞋子也顾不得穿，急匆匆朝着外面赶去。

就在我即将跨出房门的刹那，一只冰凉的大手掐捏住我脖子，止住了我的冲势，并且由下而上，一点一点将我提离地面。

“大晚上的，你想跑哪去啊？”

醇和温雅的声音，一如既往，但却多了份咬牙切齿感。

“嗬嗬——嗬嗬嗬——”

我双手拽拉住他的手，拼命想挣脱，可徒劳无功。

更令我羞愤的是，他一只手将我提的凌空，另外一只手却不安分地深入我衣服内，紧贴着肌肤，如条滑溜的黄鳝，肆意钻游。

除了那两只手，他周身都笼罩在了一片幽暗中，但声音清晰入耳。

“呵呵，薄情寡义的女人，以为不开口说话，我就会放过你？”

旋即他掐捏着脖子，将我拎进屋，摔破烂似得，将我重重地掼扔在被褥上。

身后，屋子的门无风自动，砰然一声关上。

须臾顷刻间，我便又进入了昨晚的那种鬼压床式的梦魇状态。

熟悉而陌生的感觉，如潮如涌，将我的意识淹没，只余下惊涛骇浪中的一点孤岛。

凉薄的大手，撕扯掉我所有外衣，在我周身覆盖游走，极尽撩挑。

尤其令我感到羞耻惊恼的是，他……手指在滑动抚摸之余，竟然，探入了身体，纤长的手指急躁地扩张试探，似是跑马圈地般丈量自己即将占领的领土……

最终，冰冷的躯体倾俯而下，阴阳交融。

疼痛和恐惧，羞耻和愤慨……各式各样的情绪感受搀杂，令我全身颤栗紧绷。

耳畔，他声音阴鸷而孤傲：“汝余生，皆为孤之禁脔。”

而且，肉眼可见的，那张覆盖在棺木的红布上，出现了一道道烧焦的蜷缩的线痕。

甭说是我，就连边上几个年纪比我大一圈的汉子，都是惊的失神落魄，口不择言地询问瞎子到底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刘瞎子明显的也是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不断地喃喃着。

蓦地，他伸出手，“韵丫头，把那茶壶给我。”

没敢怠慢，我急忙将放在地上的茶壶拎起来，递在他手中。

刘瞎子接过茶壶，掀开壶盖手指伸进去蘸了些许，凑在嘴边尝了尝，旋即一口唾在地上：“童子尿！”

难道问题是出在茶壶的液体上吗？

我连忙解释道：“刘爷爷，我一直听人说童子尿的驱鬼却邪的效果好，就……”

刘瞎子手中盲杖猛地一顿，把瓷壶丢出去老远，仰头叹道：“命数，都是命数啊！”

不等我口询问他说的命数是什么意思，不远处便传来了一阵喧嚷声，以及何大壮的吆喝声：“快，大伙快点，千万不能让齐老头把我爹娘给挖出来！”

一转头，我们就看到，何大壮领着十几号人，扛着铁钎，拿着锄头，浩浩荡荡的杀来。

见状，喊来帮忙的几个汉子，哪里敢继续待着，撒腿就跑。

转眼工夫，棺材这边只剩下我、爷爷和刘瞎子三人。

鬼王峰并不算高，何大壮一行人，很快就赶到了坡顶。

看见自己家的棺材被彻底从墓穴中拖出来，何大壮气的浑身发抖，手遥遥指向我爷爷，喊道：“齐老头，我今天不嫩死你们爷孙两，我，我何大壮的名字倒过来写！”

爷爷眉头微皱，“姓何的，猪杀多了，你也变成猪了？睁大你狗眼瞧瞧，那坑是人挖出来的？”

顺着爷爷的手指的方向看去，我才发现，原先没有注意到的墓坑周围，是大片的细密的动物爪迹。

只不过限于眼界，我辨认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留下的。

但何大壮显然清楚是什么东西，看见那些遍布墓穴坑道周围的爪迹，他面色煞白：“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刘瞎子哼了声，“业报。”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似乎彻底击碎了何大壮的神经，他叫喊着，飞奔离开。

余留下的那些伙同何大壮一道来的人，面面相觑。

“帮何老板把棺材推进墓穴里吧。”刘瞎子挥挥手，示意那群人帮忙。

终究大抵是收了何大壮的钱，那些人也没有拒绝刘瞎子的请求。

沿着被刨开的墓穴坑道，众人合力将棺材推送进去，又拿土掩盖住缺口，重新培起坟堆，这才散去。

令我惊诧的是，就本来一直反对这事的爷爷，竟然帮忙也上了两钎土。

下山回村里的路上，刘瞎子一直不断地摇头叹气。

我问他怎么了，他又不回答。

爷爷则是眉头一直紧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很重要的问题。

直到进了村，爷爷才转头对刘瞎子说道：“何大壮家的那个傻儿子，埋哪了？”

刘瞎子摇头，“不知道。”

两人的对话，让我忽地忆起一件事。

何大壮回来的那天下午，来过我家离开时，何大壮怀里抱着个土罐子。当时只是觉得那个土罐子有些眼熟，但没能想起来在哪见过。这会想想，其实那个罐子，应该是村里破庙门口堆着的罐子。

那个庙不知敬的是那路神灵，反正庙门口的罐子很多。

早些年的时候，村子里有谁家的娃子早夭了，都会去庙门口那个罐子装进去，而后处理掉。

想着，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何大壮刚回村子里的时候，她媳妇还抱着个小娃子的。可，当给他死爹死妈重新迁葬的时候，何大壮的媳妇王翠花，并没有抱着娃。

该不会，何大壮家的那个小儿子，死了吧？

听我讲述完这些，而且爷爷也又补充了在刘婶家看见的事，刘瞎子整张脸都黑了。

“齐疯子啊齐疯子，我真恨不得弄死你丫的！”刘瞎子手中盲杖戳的笃笃响，“韵丫头年纪小，不懂事的轻重缓急，你个老东西，也不晓得利害吗？”

爷爷辩解道：“事情总的一件一件的处理嘛。”

“一件一件处理，一件一件处理，你留着去找阎王爷处理吧。”刘瞎子再度顿了顿盲杖，“你们爷孙两的事，瞎子我不管了！”

“哎哎哎，刘瞎子，别走啊——”爷爷喊道。

刘瞎子头也不回：“滚，别喊我，我还想多活几年。”

“呸，死瞎子，活该你当一辈子瞎子！”爷爷冲着刘瞎子的背影，狠狠地唾了口。

我有些看不下去，便说道：“爷爷，要不我去求求他吧。”

爷爷哼了声，“求什么求，又不是我们自己处理不了，回家！”

见爷爷犟劲上来，我没敢忤逆他，乖巧地跟着回了家。

等吃过晚饭，我还寻思着怎么借机溜出去，然后找刘瞎子道歉求情，结果就被爷爷拖拽到了正屋，而且他已经在桌子上摆好了一只米碗，米碗上栽着三支香。

但米碗的后面，没有任何仙灵神怪的画像，而是一只镯子。

一只通体晶莹碧翠，色泽鲜艳欲滴的玉镯。

尽管我不懂如何鉴赏玉的好坏，可看到那只镯子的瞬间，我就知晓，这玩意肯定很值钱！

只是，我有些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要带着我拜这么个玩意。

难不成，这只镯子里，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韵儿，跪下。”爷爷喊道。

看爷爷神情肃穆，我没敢多问，顺从着他的话语，跪了下去。

而后，爷爷嘴里叽里咕噜地念叨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语，什么君，什么王，什么帝的，杂七杂八的一大堆头衔后，终于来了句我能听懂的：“齐韵已年满十八，可由帝君挑选良辰吉日，以礼相结……”

声声话语，字字如雷，震的我脑海一片空白。

霸星命格，王的女人……

原来，爷爷念叨了十八年的话语中，那个注定会成为我男人的王，竟是个连人都算不得的鬼玩意！

人在有些时候，真的会有当头棒喝的那种感觉。

譬如此时，我就突然顿悟了，明白了。

为什么，先前那些对我有些念头和想法的人，会横死暴毙。如被猪咬死的何大壮家的傻儿子；如镇上被人捅死在河畔坟场至今未找到凶手的小痞子；如洗个澡能把自己摔死的虎哥……

因为，他们的死，都是被那个不知是什么玩意的鬼东西害的！

我也开始理解，为什么何大壮的妻子堵着门口谩骂，爷爷默默抽烟；为什么我被那个小痞子的老娘撕扯扭打，爷爷却留给我一个离去的背影；为什么把我从KTV门口拖出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我面北磕头……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被许给了一个鬼东西！

怅然失神的浑浑噩噩中，爷爷划破我的手指，挤出了两滴血，滴在玉镯上。

而后，他又将那只玉镯，套在我左手腕。

做完这些，爷爷手搭在我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唇角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最终什么都没说。

回到自己屋子里，我有心伸手把那只镯子摘下扔掉，可又有些舍不得。

兴许是先前没看仔细，这会在灯下观瞧，那碧翠欲滴的镯子中，竟是还有着一道道细弱发丝的红线，交错缭绕，如烟如氲，勾魂摄魄。

大抵，这镯子，便是那鬼东西的订亲信物？

呵呵呵呵，东西我收了，人嘛……

一时间，我竟是有些感激昨晚那个老婆死了十八年的鳏夫。

起码，他的胡作非为，让我没有把自己的清白身子，交付给一个连人都不是的鬼东西手中。

“看在你昨晚算无意中帮了我一把的份上，以后就算揪出你，我可以答应给你留个全尸，勉强不把你的屌剁了喂狗……”

伸手摩挲着那只镯子，我低声自语道。

照着那个鬼东西先前那些年表现出来的霸道，昨晚那个偷我身子的鳏夫，恐怕这会指不定已经死在了那个阴暗的角落，只是暂时还没被发现尸体罢了。

嗯，依着它那霸道的性子，自然也肯定不会接受我已经不是完璧之身。

如是想想，昨晚那档子事，似乎也并不是太糟糕……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头顶灯泡忽明忽暗地闪烁了两下，悄然熄灭。

院子里，传来一阵沙沙沙的声响。

我疑惑地抬头看去，却是瞧见屋子的窗棂上，赫然匍匐着一道黑影。

虽然光线迷蒙模糊隐约，但那大致的轮廓，却是依稀可见。

细长的四肢，短矮的身姿，头明显比寻常要大一号，正是白日里刘婶家的那个鬼娃！

蓦然间，我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寒，冷气飕飕的往身体里灌。

这鬼娃子，果然找上门来了！

我死死盯着窗棂上的黑影，看着他灵动地在窗户上左右攀爬，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会不受控制地发出什么响声，惊动了它。

那鬼娃子趴在窗棂上，似乎是在聆听动静。

左右来去的攀爬了好一阵子，最终朝着刘婶家的方向，消失不见。

松开捂着的嘴巴，我长长地喘了口气。

大概，是去找刘婶了吧，毕竟他们才是老相好啊……

然而我悬着的一口气还没彻底松懈，窗户上猛地传来一声巨响，那个鬼娃子，竟然去而复返，而且毫不犹豫地撞破我屋子的窗户，扑了进来。

情急之下，我只来得及喊出两个字。

那鬼娃子带着股劲风，扑在了我身上，将我撞跌下床。

后背着地，剧烈的撞击和摩擦，在后背卷起一片火辣辣的刺痛。不用看，我也知道肯定擦破皮了。

但因为我被撞的摔倒在地，鬼娃也没能收住冲势，连着翻了两个跟头，扑跌在地上。

翻跌了好几个跟头的鬼娃，摇摇晃晃站起来，呲牙咧嘴，发出愤怒的叫声。

下一刻，它身子弯曲发力，再度朝着我扑来。

我惊恐地举起手臂，遮掩住自己的眼睛。

耳畔，传来鬼娃锐利刺耳的嘶鸣喊叫声，但那声音却是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过了许久，房间内都再没有异动，我才心有余悸地放下手臂。

就那样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歇息好一阵子，我心跳才平复下来。

刚才我房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在隔壁的爷爷居然没过来，该不会是他已经……

我跳起来，大声喊着，鞋子也顾不得穿，急匆匆朝着外面赶去。

就在我即将跨出房门的刹那，一只冰凉的大手掐捏住我脖子，止住了我的冲势，并且由下而上，一点一点将我提离地面。

“大晚上的，你想跑哪去啊？”

醇和温雅的声音，一如既往，但却多了份咬牙切齿感。

“嗬嗬——嗬嗬嗬——”

我双手拽拉住他的手，拼命想挣脱，可徒劳无功。

更令我羞愤的是，他一只手将我提的凌空，另外一只手却不安分地深入我衣服内，紧贴着肌肤，如条滑溜的黄鳝，肆意钻游。

除了那两只手，他周身都笼罩在了一片幽暗中，但声音清晰入耳。

“呵呵，薄情寡义的女人，以为不开口说话，我就会放过你？”

旋即他掐捏着脖子，将我拎进屋，摔破烂似得，将我重重地掼扔在被褥上。

身后，屋子的门无风自动，砰然一声关上。

须臾顷刻间，我便又进入了昨晚的那种鬼压床式的梦魇状态。

熟悉而陌生的感觉，如潮如涌，将我的意识淹没，只余下惊涛骇浪中的一点孤岛。

凉薄的大手，撕扯掉我所有外衣，在我周身覆盖游走，极尽撩挑。

尤其令我感到羞耻惊恼的是，他……手指在滑动抚摸之余，竟然，探入了身体，纤长的手指急躁地扩张试探，似是跑马圈地般丈量自己即将占领的领土……

最终，冰冷的躯体倾俯而下，阴阳交融。

疼痛和恐惧，羞耻和愤慨……各式各样的情绪感受搀杂，令我全身颤栗紧绷。

耳畔，他声音阴鸷而孤傲：“汝余生，皆为孤之禁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