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光年15
ERIC醒的那天空气就像往常一样寒冷,申彗星从外面走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就看到ERIC的家人都站在病房外面。他突然就想到可能是ERIC醒了。
他急急忙忙地跑过去,拉着二姐的胳膊问:“他醒了?”
文政雅看上去很激动,她的眼眶有些微微的红,“政赫醒了!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呢!他醒过来了!真的是太好了!”
“真的……醒了吗?”他呆愣了一会儿,傻傻地望着门口的方向。
大家都很高兴,甚至都不知道说些什么话来表达了。可是申彗星却有些恐慌,他突然有点怕,他还没有做好面对他的准备。
可是这时候医生出来了,那个有些胖的白人医生从病房里走出来,他说:“很庆幸病人已经清醒过来了,不过身体还是很虚弱,需要好好调养。待会儿再做个检查看一看其他还有什么问题。”
他们小心翼翼地开了门。ERIC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到声响的时候睁开眼看着门口。
他的目光在众人面前一扫而过,然后停留在彗星的脸上。孩子般睁着黑色湿润的眼睛,平静而安然。彗星在他的眼神中停下脚步,他再也迈不出去,因为他的目光太温顺,寂静如水,他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申彗星一直看着他,窗外的阳光洒进来,ERIC侧过脸去躲进阴影里。他的头发在光照下泛起金黄的光,他的家人围在他的病床前,他们叫他“政赫,政赫”。可是他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他侧了身假装睡去。
文妈妈落下泪来,她说:“政赫,政赫,你看,彗星来了,他再这里呢。我们再也不会阻止你们了……政赫你说句话啊……”
“妈,政赫才刚刚醒过来,还没恢复呢。让他好好休息一下,我们先出去吧,明天再来好吗。”政雅拉着妈妈的手安慰道。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让他们好好聊聊。”文爸爸也说。
申彗星把他们送到电梯口,文政雅说:“爸妈你们先回去吧,我有话对彗星说。”
文爸爸点了点头,扶着夫人进了电梯。
门关上的刹那,文政雅转过身来,她看着彗星,眼神忧郁。
她开始缓慢地讲述着那个不久之前的文政赫,她走到窗口看着外面稀疏的人群:“政赫那天从首尔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谁也不见谁的话也不听,然后生病发烧。他烧了三天,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不停地流泪。病好了之后就变得有些沉默,话也少了。我们刚开始还不在意,以为过一段时间会好的。可是后来……”她停了下来,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后来……怎么了?”申彗星苍白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四散开去。
“他开始酗酒抽烟,变得暴躁歇斯底里。反反复复的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就送他去了医院。他们说……政赫患了抑郁症……”
申彗星听到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心里一片荒凉,像被突然间抽空了一样,他坐下来,双手紧握。
“我们把他送到医院去,我们以为他会很快好起来的。可是他越来越严重,有一次甚至还打伤了医生,所以……我们把他送到郊区的别墅,说是疗养其实是把他关了起来……可是我们没有办法,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政雅把双手抵在窗台的边缘,她的耳边似乎又响起政赫那近乎绝望的低吼,他像只受伤的野兽一样狂躁不安,他累了就躲起来哭,默默地蜷缩起身体藏在角落里。
申彗星捂着耳朵不想再停下去,他不想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自己对他的伤害,他不想承认那样的ERIC。他的ERIC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强的人,他永远充当着保护者的角色,他用他手中的剑劈荆斩棘,他是个最勇敢的人。
文政雅看着申彗星,她不说话,转身走向电梯,按下按钮等着电梯上来。这过程申彗星始终没有一点动静,他依旧保持着那个低着头扣着十指的坐姿。
“彗星,把政赫完完整整的找回来吧……”文政雅在电梯门关上的时候最后对他说。
申彗星在那句话的末尾落下泪来,他闭上眼睛感觉着身体的颤抖,黑暗如潮水般汹涌而至。他睁开眼睛看到投射在地上扭曲的光影,把手伸出去,摊开手掌,盈了满手的光,然***起手,手指抵在手掌里冰冷细腻。
他再次打开病房的门的时候看到ERIC醒着,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因为消瘦而显得眼睛特别大,他的脸色苍白黯淡,面容却依旧倔强。阳光细细碎碎地斜洒在他的黑发上,那是一张让人迷恋的脸。
他走过去在他床边坐下来,ERIC却没有看到,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申彗星一直看着他却说不出一句话,深刻的纠缠和伤害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
他看着他的侧脸看着他的眼睛,他的平静让他焦虑不安。对着这样不声不响不言不语的ERIC,申彗星的心揪成一团却不敢说一个字。
日光一点一点泻下来,时间沙漏般滑下缝隙。
“SUNG……我很听话吧?你不想见到我我就消失在你面前……你死了我就跟着你一起去……”他抿着嘴,眼神孤寂倔强。
申彗星在明亮模糊的房间里伸出手去抚摸面前的他,从额头到眼睛从鼻子到嘴唇。一点一点缓慢细致,像是在抚摸一件精美的瓷器,小心翼翼充满爱恋。
他睁着漆黑明亮的眼睛,带着微微的恐慌和脆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的狂躁和不安却因为他的抚摸而平静下来。
是因为爱吗?还会有爱吗?
没有爱了,他的心里只剩下绝望了……
“ERI……”申慧星就像曾经那样叫他的名字,只是声音里有掩藏不去的哀伤,“我回来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爱情千回百转之后终于回到了原点,可是彼此已经伤痕累累。身心疲惫。
某些信仰容易破碎,所以需要分外坚定,一旦失去就会万劫不复。
ERIC没有说话,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已经不相信了,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说着爱他的,可是到最后总是他一个人在那场闹剧里悲欢离合,他的爱还在,可是他的心已经被掏空了,他已经拿不出什么来给那份沉重的爱情了。
“ERI……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这一次,让我来爱你好不好?”申彗星抓着他的手,他紧紧地握住。他冰冷的体温直抵他的内心。
“爱我的申彗星已经死了,他已经不要我了……”ERIC蜷缩起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以此逃避他的触摸。
申彗星的手抖了一下,他在温热的水气蒸腾的病房里借着窗外的阳光望着ERIC的脸。那张英俊的脸上只剩下大片大片的绝望和孤寂,那种表情对申彗星来说是那么陌生。那样的神情看得他的心狠狠地疼起来,万箭穿心蚀骨腐肉。
那一刻他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看,让他知道他的爱还在。
“不是的!ERIC,我爱你!我一直爱着你!所以你不要放弃我好吗?你知道的,ERIC,你知道我爱你的对不对?!”
不想放弃了,再也不想离开了,什么都阻止不了我的爱情了,我会把原来的你找回来的,我会把曾经的ERIC完完整整找回来的。
申彗星伸出手搂过ERIC的肩,他抱着他的爱人默默地哭泣着。他的眼泪蜿蜒而下,像一条永不停息的河流,无声无息却连绵不绝。
ERIC没有动,他任由申彗星抱着,他的眼泪流到他的脖子里,滚烫滚烫地灼烧了他的身体,很痛却已经毫不在乎,因为心已经死去,所以任何温情或者伤痛都已经不具有意义,它们失去了攻击的目标,变得像一杯白开水一样平淡。
ERIC从他的怀抱中抬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你是谁?是他们的申彗星还是只是我的SUNG?不对,我的SUNG已经不在了,他已经不要我了,你不是……”他的声音有些虚弱的沙哑。
他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转过身躺回床上背对着他。
申彗星呆愣着说不出话来,他的手轻轻地垂下来,离开他的身体。他感觉到巨大的恐慌和无助。
他的ERIC不要他了!他已经不再相信爱情了。他爱着从前的SUNG却不爱眼前的申彗星了……
他感觉到他的眼睛是干涩的,可是却有眼泪落下来,无声无息地滴落到他漆黑的发丝里。
申彗星几乎是仓皇地跪了下去,他掰过ERIC的肩强迫他看着自己。
“ERIC!我是你的SUNG!我爱你!以前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的!我是爱你的!你相信我!”他拉着他的手,眼泪洒在被面上,一圈一圈晕开来。
虚弱的他挣不开他牢牢地禁锢,他看到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他听见他恳切的声音说“ERI,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让我们重新开始,我不想没有你。”
他强硬地掰开他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他忧伤地看着他的眼睛:“申彗星。请你收起你的怜悯吧,我已经不需要了。就像你说的,我爱的申彗星已经死了,他不在了,所以,文政赫也不存在了。”
在他的心里已经认定了申彗星是永远不会爱上文政赫的,所以他那么绝望地想要摆脱这个充满了欺骗和谎言的世界。
“我不准你说这样的话!我不准你死!文政赫,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你说啊!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申彗星又去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他已经顾不得是不是会弄疼了他,因为他觉得这样的ERIC太让他害怕了,那个冷漠又决然的男人怎么会是那个爱他爱得死心塌地的ERIC。
他害怕极了,他把他的ERIC弄丢了,找不到了。
病床上的人突然变得狂躁不安起来,他猛地挥动着双手朝他大喊大叫着:“放开我!你不是!你不是他!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你给我出去!”
申彗星被他推地跌倒在地上,撞翻了身后的椅子却浑然不知。他看着前一刻还无比虚弱的人现在却像只发狂的狮子。他看着那样的ERIC说不出话来,他呆愣愣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僵硬。
医生听到动静进来了,他们把申彗星从地上扶起来,然后按着激动的ERIC打了镇定剂。
申彗星看着他们把那尖锐的针头扎进他的身体里,针管里面的液体一点一点地减少。他看着那样的画面浑身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那支针仿佛扎在了他的心上,一点一点,吞噬着他心底仅存的那一丝温暖。
他再也看不下去,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房间。
他在门口的长椅上颓然地坐下来,他抓着自己大衣的下摆,胸口疼得连呼吸都是一种折磨。
他终于知道文政雅口中所说的抑郁症是怎么样的了。那个歇斯底里的人,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人,他已经接近了一种疯狂,那种疯狂让他那么从容地选择了死亡。他对那样的狂躁产生了巨大的恐慌。
可是那个人是ERIC啊,是他深深爱着的ERIC啊,他怎么能放得下他怎么能舍弃得了他。那个人,是因为他才变成那样的啊。
“申彗星?”正在他慌乱无措的时候,一个女声在远处响起来。
他抬头望向声音的方向,那个人的身影被窗外射进的阳光掩盖起来,只看得到一个大概的轮廓。她在那站了一会儿,终于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申彗星,又见到你了。”她对他笑了笑。
他看着伊若薇,那个和ERIC青梅竹马的女人。看得出来她来之前打扮了一下,可是还是掩盖不住那一脸的憔悴。
“你好。”他对她点了点头,想要笑一下却怎么也牵不动嘴角。
“听二姐说他醒了。我……想来看看他……”若薇看着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的申彗星。
她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了,可是她却忘不了那个倔强地说“我爱文政赫”的申彗星,她忘不了他离开时哀伤的背影。
他现在回来了,可是现在的他,还有他,都已经伤痕累累了。
申彗星又点了点头,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
伊若薇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到他眼前说:“这个,是他留给你的。今天别墅的人打扫的时候发现的。我听说他醒了,所以就给你拿过来了。”
申彗星惊讶地看着那个灰色的信封,他长久地沉默,不肯伸手去接,仿佛这是什么毒蛇猛兽。
“拿着吧,我进去看看他。”伊若薇把信封往他手中一塞,转身走向病房。
有过那么一瞬间,她很想把这封信藏起来或者干脆毁掉它,可是每次涌起这个念头的时候眼前就会浮现出那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她的心因为他的痛苦而忧伤起来。她不忍心毁了他最后的言语。
门在身后关上了,病房里有些微微的湿热,她站在门边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人。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因为过度的悲伤而变得面如死灰。
她在他身边坐下来,默默地注视着那张熟悉的脸。她是爱着的,可是这爱如此寂寞,一直都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她伸出手,抚摸那个男人的脸。
“傻瓜。”她说。
滚烫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翻滚,但是流不下来。
申彗星看着跌落在他手背上的信封,灰色的表皮上只有一行很小的字:SUNG。只有他的名字。他慢慢地拿起来,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纸。
那是一张很旧的纸,因为被翻阅了太多次而有些破损。
那是以前他在他撒娇耍赖之下写给他的情书。
歪扭的笔迹依然清晰:郑弼教爱文政赫。
那个时候他看不见,所以他故意没有写“永远”,他故意没有把那两个沉重的字写在上面。
他把那张纸看了很久,直到手都冻得有些僵硬了,然后纸片从手中滑下来落到他的脚尖上。
这时,他就看到了背面的字。他把纸捡起来,翻到背面。
那是ERIC的字迹,他只写了一句话。
文政赫永远爱郑弼教。
他看着那几个黑色的文字轻轻地颤栗起来,他把那张纸贴在胸口,他想象着他的ERIC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几个字的。这是他最后留给他的话,那还是一句我爱你,到了那一刻他还是放不下内心的执著。
伊若薇轻轻地抚摸着那个人,眼睛鼻子嘴唇,还有依旧瘦削的脸颊。她闭上眼睛,在心里描绘着他的轮廓。
他睡得那么安稳,呼吸均匀,他不再皱着眉头也不做恶梦。他终于可以得到幸福了,可是这一刻,她的心里非常空落,渺茫无依。
门外传来那个人低哑的哭泣声,她不知道那封信里到底是什么内容让那个男人这样悲哀地哭泣,可是她在那样苍凉的声音里忍不住浑身颤抖,她心里的酸楚汹涌而来。
她站起身,弯下腰看着文政赫的脸,一点一点地接近。她小心翼翼地亲吻了他的嘴唇,可是这一刻,在他毫无意识的时候他的嘴唇依旧是微凉的。
离开的时候她在他身上那一部份幻想终于破裂,像是身体里剧烈跳动的脉搏渐渐平息下去。她突然感觉到眼睛里的泪水,灼热地烫伤了她的眼睛,她的泪无声地滴落在他的脸颊上。然后她转身离开,不再看他一眼。
她走到门口,开了门又关了门。整个过程那么自然,就好像平时出门一样。可是她知道,这一次的转身将会是一个彻底的决断,她的爱情终于要划上一个并不完美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残破的句号。
可是她没有办法,那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插入的余地了,甚至连空气都是多余的。
她站在门口,她的手背在身后还留在门把上。面前的申彗星捂着双眼发出低哑的呜咽,他像只绝望的兽,除了哭泣什么都做不了。外面的雪又下了起来,莽莽苍苍铺天盖地。他身后的窗户上已经结了厚厚的冰花,阳光明晃晃地洒进来落在他颤抖的脊背上。
伊若薇静静地站着看了他很久,直到冰凉的感觉滑落脸颊。她伸手摸到了自己满脸的泪,她愣愣地看着手掌中晶莹的液体,终于了解到他有多爱文政赫。他的悲哀感染着自己,他内心的绝望冲击着她的灵魂。
于是她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来,她掰开他掩面的双手,看着他那双红肿的眼睛说:“申彗星,我爱他绝对不会比你少。可是他爱你,他只爱你一个人,所以现在我把他还给你。不,”她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他从来没有属于过我。可是申彗星,现在,从今天开始,文政赫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对他。你们两个要好好的,你们,要过得幸福啊。”
她站起来的时候有一瞬间的眩晕,眼前的世界黑了两秒之后又恢复了正常。
她离开的时候就像来的时候那样又换上了那张无动于衷的脸,她迈着骄傲的步子走进电梯。按上冰冷的按钮,等着电梯门慢慢关上。看着四壁中映出的人影,她的笑意再也扬不起来。
她放下了爱情,却放不下文政赫。可是放不下又能怎么样呢?那个人的爱情太悲怆太沉痛了,他为了那场不被世人接受的爱情压上了自己的灵魂。
她做不到像他那么勇敢,即使可以她也做不到那么不顾一切。所以她注定是个输家,不对,她在他们面前根本连赌注都没有。她在那样的爱情里渺小地不值一提。他们的悲欢离合只是因为彼此,他们的眼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她这样悲哀地想着,凄凉的感觉渐渐涌上来,像潮水一样淹过四肢淹过头顶。终于再也支持不住,靠着冰冷的墙壁坐下来,痛哭流涕。为了她死去的爱情,就这么痛快地哭一次吧,最后一次。
申彗星没有再哭,他在伊若薇走后就一直没有再流下一滴眼泪。
第二个了。
这是第二个对他说你们要幸福的人。
第一个是AMY,第二个是伊若薇。
你看,这多可笑。明明她们两个应该是最不希望我们在一起的,可是到最后却是她们在说着这样的话。
我们已经悲哀到这样的地步了吗?可是ERIC,你看到了吗?连她们都在祝福我们了,为什么我们却还在挣扎呢?为什么你就不相信爱情了呢?
为什么,你不想爱我了呢?
在我那么爱你的时候。
他走在大街上,他不知道要去哪里,这是个陌生的城市,这里没有人认识他,神话的申彗星。
漫无目的地走,他只是想要远离那个地方,那个充满了消毒水气味的地方,那个让他觉得恐惧和绝望的地方,他不敢去面对那样的ERIC,他不敢去看他似笑非笑的黯淡的脸。
他突然感到灵魂深处的巨大空虚,找不到什么东西来填,于是它就像是饥饿的怪兽一样张开血盆大口吞掉了他所有的思想。
过马路的时候看到是红灯,可是他就是停不下自己的脚步,于是就这么直接地走过去,也许潜意识里是希望就这么死去的吧。
一辆轿车开过去,险些撞到他,车主摇下车窗对着他咧咧地骂了两句又开走了。
申彗星跌坐在旁边的雪地里,冰冷的触感从手指尖迅速蔓延到全身。他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凛冽的空气窜进气管里冻结了整个心脏。
他抬头看天,LA的天空高远寂静,像个没有感情的神。
淡蓝的天空里突然就浮现出ERIC的脸,安静得没有表情的脸。眼神清明嘴唇倔强,他似乎还可以闻得到他头发上洗发水的清香。他愣愣地看着他的脸,恍如隔世。
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于是他慌乱地闭起来,眼泪就顺着眼角滑下来。
路过的人都指指点点地看着他,可是他不在乎,他只是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已经有些暗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揉了揉冻僵的双腿,伸手掸落了肩头的落雪。
他看了看马路对面,依旧是红灯。
既然命运不让我过去,那么我就回去,我知道你还会在那里等我。不管是哪个角落,ERIC,请你一定要等我。
于是他又转身往回走,踩着吱嘎作响的积雪,脚印在雪地上分外清晰,然而脚步却无比坚定。
他回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冬天的医院也格外清冷,偌大的大堂里只有寥寥的几个人。他穿过大厅,鞋底在光洁的大理石上摩擦,声音带着撩人心弦的寂寞。
他去了医生那里,坐在那个医生对面的皮沙发里面色淡漠,他静静地听他述说着ERIC的病情。
医生说他的抑郁症不算太严重可是也不轻,他说之所以无法治疗是因为他的情绪一直无法稳定下来,他们根本了解不到他内心的想法,他拒绝向任何人倾诉,他把自己关了起来。
申彗星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指一直没有说话,等医生说完了,他抬起头对他笑了笑说我知道了。两侧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他面无血色的脸,可是眼睛却更加明亮了,混乱的心跳渐渐平静。
他知道ERIC的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只有申彗星才是文政赫最好的解药。他明白,所以他不再彷徨。
回到病房的时候ERIC还在睡,他走过去,听到自己的脚步在地板上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拉了张椅子坐下来,手肘柱在床沿上,他看着那个人睡觉的样子,那么平静温和,很难想象几个小时之前的他还是一片疯狂和歇斯底里。
可是他知道,那个乖巧温顺的ERIC已经躲起来了,那个深爱着申彗星的文政赫已经彻底隐去了痕迹。他躲在不知道哪个黑暗的角落里等着他来找他回去。
黑暗会让人感到寒冷,所以他扭亮了床头柜上的小台灯。温暖的昏***灯光荡漾在病房里,他听着那个人微微的呼吸声突然觉得很幸福。
是的,幸福。撇开爱情,仅仅只是这样看着他,他都觉得很幸福。他不想再强求些什么,只要他好好的一切都不重要。没有什么比文政赫的生命来的更珍贵的了。
他伸出手去抚摸文政赫的脸,又突然间觉得陌生起来。这张英俊地让无数女人神魂颠倒的脸,这一刻在申彗星面前清晰地恍如初见。
他慢慢地细致地抚摸下去,一点一点,他感觉到他柔软的皮肤从指尖掠过。他是他现在唯一的安慰和依靠,他只有通过这样的抚摸才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爱他的那个ERIC还活着。
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那么害怕,他怕ERIC回不来了,他怕自己没有那个能力把他带回来。
他的手慢慢下滑,最后落到ERIC的脖子上,他张开手覆盖他略显修长的脖子,然后慢慢地用力……
他控制不住自己,他甚至可以感觉到ERIC颈侧的血管在他手掌下微微地跳动。
“滴”地一声突兀的声音响起来,是空调启动的声音。
申彗星在那个响声中回过神来,他像触电般惊恐地收回手,他看着自己的手满脸震惊。
他不敢相信,在那一刻,他居然想杀了ERIC,他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只是无法忍受这样的离别,他不能忍受ERIC就这样抛弃了他们的爱情,他不能容许这样的人侵占ERIC的身体。他只是,想把那个陌生的人从他身体里赶走而已。
他紧握了手抵在胸口,拼命地喘息却仍然无法平息内心的恐惧,他真的已经快要走投无路了。
申彗星趴在文政赫的床头,一直到凌晨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悠,他晃了一下头,睁开疲惫的双眼。
ERIC眼神迷离地盯着他看,他的手抚着他脸颊,他的右手食指就在他的眼角处。
这时的ERIC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那个他,温存柔情并且深爱着申彗星。他看着他的眼神朦胧但情深意切,连抚在他脸上的手都那么温柔万般谨慎。申彗星看着他不敢动,他怕一动就会把这个隐藏起来的ERIC吓回去,他甚至了脸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ERIC愣愣地看了他很久,他看着他精神有些恍惚,迷离困惑的样子。床头的灯光线暗淡,寂静的房间里只听得到彼此呼吸的声音。
“SUNG……”ERIC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模糊,他说,“我又是在做梦了吧?真好,SUNG,我很想你啊……”
没有等申彗星回答,他又沉沉地睡去,闭着眼睛,嘴角轻轻上扬,那个样子稚气而幸福。
申彗星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这只是梦,是文政赫的梦也是申彗星的梦,只有在梦中他们才会像现在这样彼此凝望。
他不悲哀,他看着EIRC的睡脸微笑起来。他知道他的心里还是爱着他的,这就够了,只要他还有爱,他就有走下去的勇气。&
在黑夜和白天的交界处,申彗星捧着文政赫的手满心欢喜。而后几天,ERIC突然变得安静下来,不吵不闹,该吃药就吃药该休息就休息,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默不作声的特别温顺。他甚至不再排斥申彗星,只是很少说话,几乎没开口说过几句。
申彗星常常守在他床前,虽然他已经醒了,身体也开始慢慢地恢复过来。可是他知道,他的ERIC还没有回来,他在等着他。所以他就一直守在他身边,他不敢离开半步。
然而他常常在半夜的时候醒过来,然后看到ERIC躺在黑暗中看着天花板流泪,蜷缩其身体的时候眼泪就落在枕头上,所以他每天早上都会看到他的枕头湿了一大块。
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寂静一片,甚至都听不见心跳的声音。他窥探到他内心的脆弱和柔软,可是那个泪流满面的ERIC让他的心疼地千疮百孔。他在极力地寻找一种东西,是一种贪恋或者执拗。
他常常在那个黑暗的场景里侧过头不敢再看,他咬着唇默默无声地哭泣,身体里发出破裂一般的声音。
申彗星的话也越来越少,他不再对ERIC喋喋不休地说话,很大一部份时间都是沉默。
他待在他身边不肯离开,他喂他吃药,给他煮饭。帮他擦身的时候看到很多伤口,后来才知道得了病之后他有时候会做出一些伤害自己的事。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抿着嘴小心翼翼地擦着那些早就已经结痂的伤口。他用手轻轻地触碰它们,身体却泛起尖锐的疼痛,那好像是长在他身上的伤口一样,但是流着血得不到抚慰。
因为他病情的日渐稳定,所以在醒来后七天就出院了。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在郊区的别墅,医生说要安静疗养。
申彗星把文爸爸他们送走回来就发现ERIC已经窝在沙发里睡着了,抱着手臂,蜷缩起身体,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婴儿。
每次睡着之后恶梦就开始不断重复,总是一个人在黑暗中寸步难行,茫然四顾始终都没有他的影子,他的SUNG已经弃他而去。他抛弃了他,甚至都不愿意在他的梦中出现。
他依稀记得他们在LA的黑夜里互相拥抱亲吻所产生的爱,只是这些记忆变得日渐稀薄,留下的不过是一地冰冷的尘埃。
他在黑暗中呼唤他的名字,他希望他可以回来,回到他身边。只是这个梦持续了太久重复了太多,而结局都只有一个,所以他慢慢变得绝望。
申彗星又听见他的梦呓,每次睡着几个小时后他就会这样,带着哭腔叫他的名字。他说“SUNG……SUNG……”
他的心每次都会在这样的声音里遭受一次凌迟,连血带肉地被割下来。
他突然心里烦躁,剧烈地要求他停止,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折磨把他逼地接近疯狂,于是他对他叫喊。
ERIC在刺眼的灯光下醒过来,眼睛灼痛。非常寂寞。他在梦中四处奔走,而醒来身体亦同样疲累。
微弱而冷淡的光洒下来,面前的人脸色悲戚地看着自己。这个人,像极了他的SUNG,眉毛,眼睛,鼻子,嘴唇……
尽管看起来一模一样,可是他知道这不是他。他的SUNG绝对不会再回到他身边的。
申彗星看到ERIC醒过来,有些睡意朦胧,眼睛里闪过一丝熟悉的温情,然后又陷入冷漠。
ERIC从沙发上站起来,摇摇晃晃地从申彗星面前走过去,他只当他是一个幻影,从不理睬。他走回房间睡觉,像是总也睡不醒的样子。
申彗星看着ERIC慢慢地离开,他蹲在地上没有动。他已经习惯了他这样冷冰冰的眼神,可是不管已经看过了多少次他还是觉得难过,曾经爱他爱地那么深切的人如今却对他视如草芥。
他蹲在那里看着ERIC一步一步走上楼,那个背影像极了那时候他带着一身绝望离开的样子,耳边响起肃杀的风声,他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突然感觉到庞大的落寞,血肉纠缠。
空荡荡的房子瞬间如同一个恶梦,他很害怕,很想喊出来,可是没有,因为他知道现在没有人会安慰他,没有人会笼起一层保护网守在他身边。
他现在只有自己保护自己,他一个人守着失了心的文政赫。可是这样一个习惯了接受习惯了被宠爱的人,却要一下子坚强起来,这对他来说多少是有点困难的。
可是他不得不逼着自己坚强起来,他要守护他,就像当初的ERIC一样,可是他那样一瞬间的成长伴随了太多的苦痛。
他双手摸上眼睛,靠着沙发,逐渐哭泣。
有一天,ERIC在吃过晚饭后对申彗星说了一句话。他说,我要洗澡。因为身体的原因,医生嘱咐过最好不要碰水。
申彗星在听了那句话之后半天缓不过神来,他呆呆地看着他,筷子掉在桌面上。
ERIC站起身没有再说什么,去了浴室留下呆愣的申彗星。
他看着ERIC的背影流下泪来,落进面前的碗里。
他痴痴地在那张饭桌前坐了两个小时,汤冷了,饭菜都凉了,然而ERIC还没有出来,他突然就觉察出了不对劲。那一瞬间心里的那个念头让他突然掉进冰窖,浑身不可抑制地有些颤抖。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到浴室门口的,只是那一路似乎无限漫长。
“ERI……”他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没有回答。侧耳听了听,什么声音都没有,连水声都没有。
那突如其来的恐惧让他差点站不住脚,他晃了晃身体,手搭在门把上。门没有锁,他很轻易地就转开了。深吸了一口气才迈出一步,,浴室里很冷,没有开暖气也没有热气蒸腾出来的水汽,只是灯火通亮,有些惨淡。
他拉开帘子,然后看到躺在浴缸里的ERIC。他闭着眼睛整个人都沉在放满了水的浴缸里,脸上带着他非常熟悉的羞涩的温暖笑容。
他赤着脚站在冰冷的青绿色瓷砖上,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涌上来,他的意识缓慢沉没,被黑暗覆盖,失去听觉,却又有尖锐的耳鸣。
ERIC微微眯着眼睛隔着满池的水看到申彗星,他站在那里,身影有些波动。他忍不住眨了眨眼,有气泡从眼睛里冒出来,也许是眼泪吧。
申彗星几步跨上前去,他抓着ERIC光洁的肩膀把他从水里拖起来,那一池水是冷的,他湿透的手臂瞬间就冻僵了一般,很冷,血管似乎也已经破裂。
“你在干什么!”他抓着ERIC的肩,指甲嵌进去,管不了他的疼痛。
突兀的刺眼光线带来短暂的晕眩,瞬间眼前光影闪动,他看到刚才在睡梦中还对他温言婉语的SUNG突然变得有些疯狂,他对着他大喊大叫着,听不清在说些什么,肩上被他抓得很疼。他不耐烦地对他挥了挥手向要挣脱,他想躺回去继续睡,只有在那个时候他的SUNG才会回来。
“文政赫!你给我清醒点!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就这么想死吗?”他抓着他的肩膀歇斯底里地对着他喊,抬起手打在他脸上,很重。
ERIC被他打得侧过脸去,很疼。脸上立刻火辣辣地疼起来,有一种接近麻痹的刺痛感。ERIC冷冷地看着他,这个人很陌生,这个很像是申彗星的人,他不是,他的SUNG不会这样对他。
“好!好啊!你要死是不是!那我陪你!我陪你一起死!“他踉踉跄跄地走到洗脸台前挥起手一拳就打在镜子上,玻璃哗啦啦地碎了一地,他拿起其中一块抓在手里,手上割出伤口,很疼,可是他不在乎。
他转身看着仍旧坐在浴缸中的ERIC声音有些颤抖,他说:“如果要再一次失去你那不如让我先死!”
玻璃划过手臂,鲜血瞬间涌出来,伤口很长,在白皙的皮肤上瞬间呈现,狰狞可怖。他终于体会到了那种疼痛,切开皮肉鲜血淋漓的疼痛。而那一刻他有些安然,似乎终于可以脱离这样的苦难。
他垂下手,血流下来再脚边积成一滩,但心里却异常平静。
ERIC看着眼前的人疯狂的举动让他有些害怕,于是他就这样看着他打碎镜子,看着他用碎玻璃割出一道长长的伤口,他看着鲜红的血从那个人的身体里汩汩地流出来。
他很害怕,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痛,好像那些血是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的一样。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是身体不受控制地朝那个人扑过去。
他从浴缸里爬起来,跌跌撞撞地爬到申彗星身边,他抓着他流血的手臂,捂着他伤口的手颤抖不已。
申彗星看着慌乱的ERIC开心地笑起来,眼前的事物逐渐模糊,他倒下去的时候听到ERIC嘶哑的叫喊声。
他知道他不会死,所以在醒来的时候看到刺眼的灯光他一点都不奇怪,只是惊讶的是伊若薇竟然在。
他还是在别墅里,躺在沙发上,看了一下时间,才过四个小时,现在才午夜十二点。
“你醒了?”伊若薇坐在另一边说话,只是声音里有些怒气。
“他呢?”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他。
伊若薇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睛,“在房里。”
停顿了一会儿又开口,“你吓到他了。”她站起来给他倒了杯水,“如果不是我正巧来的话事情会有多严重你知道吗?!”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你这样做伤害的不只是你自己,还有他。”
伊若薇关了门出去,她不想再呆下去,因为那样她会越来越恨申彗星。她知道,政赫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申彗星。就像刚才,他抱着申彗星哭喊的样子已经没有什么理智可言,那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文政赫,无助而脆弱。
申彗星从沙发里站起来,头还是很晕,可是他顾不得,摇晃着身体走去ERIC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看不见,于是他摸索着开了灯。啪地一声灯火通明。
ERIC没有在床上,他抱着双腿缩在角落里,听到声音的时候抬起头看着门口。
申彗星看着他的眼睛迈不动脚,那双眼睛漆黑湿润,像被人丢弃在街角的小狗,不安又脆弱。他像被一个闪电击中身体,瞬间麻痹。手臂上的伤口又疼起来,像被泼了一杯辣椒水,带着辛辣的刺痛感。
他抬起沉重的脚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ERIC看着他有些躲闪。
在离他只有半步的时候申彗星停下来,他对他伸出手去想摸摸他的脸。可是ERIC却躲开了,他抱着双臂,身体轻微颤抖,他盯着申彗星的手愣了两秒之后突然就哭了。
刚开始只是默默地流泪,可是到后来就变成了一种孩子似的号啕大哭,他盯着申彗星绑着绷带的手臂哭地喘不过气来。
申彗星突然明白过来,他是在害怕,他害怕看见他的伤口,他害怕看见他的痛。他的眼泪也流下来,看着面前那个哭泣的男人他心疼地每一根骨头都在颤抖。
他蹲下去抱着他,ERIC的身体滚烫的。申彗星用双手小心翼翼地圈着他,他贴着他的脸在他耳边说话,她说:“ERI,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没关系了,我没事了,不要怕,我没事了……”
ERIC哭泣的声音渐渐暗哑,,他在他怀中慢慢安静下来。申彗星去吻他的眼睛,苦涩的液体却温暖了他的内心,因为他看到了爱。
那一晚ERIC有些发烧,低热。躺在床的时候拉着申彗星的手对他说话,迷迷糊糊有些像喝醉酒的人。他说:“我只是睡着了,真的只是想睡觉,因为梦里面会有SUNG。”
申彗星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是在说晚上的事情,而ERIC的话让他又陷入新一波的痛楚。他从来不知道他的爱有如此强烈,也不知道他已经变得这么苍白,只要一个梦境的温暖就可以欺骗他。
他在ERIC床边坐下来,紧紧握住他发烫的手咬牙不让自己哭。嘴唇干燥地粘在一起,她已经心痛地无法呼吸。
那天晚上他们两个睡在一起,申彗星在ERIC熟睡的时候亲吻他的嘴唇,那上面有他熟悉的味道。他在黑暗中拉着ERIC滚烫的在他旁边躺下,很快就睡着,而且异常安稳。像他们在一起时候那样。
第二天申彗星起得有些晚,但是他醒的时候ERIC还在睡,弯着嘴角幸福的样子。
他想他们只有彼此抚慰才能得到幸福吧,他们只由一半的灵魂,只有在找到了另一半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找到幸福。
他去厨房做早饭,不是面包,因为没有营养。他煮粥,热气蒸腾的时候拿木勺慢慢搅拌,里面撒上肉粒或者虾仁。他慢慢地做着这一切,心里温暖。
但是ERIC起来的时候仿佛又回到了以前,依旧淡漠不说话。可是申彗星不再沮丧或者畏惧不前,他突然之间有点明白,开始缓慢地处理自己的情绪和内心。
申彗星的伤口有些发炎,他不去医院,拿了些消炎药混着温水吞服。因为没有很好的处理,所以炎症让他开始发烧。前几天还能坚持,不过后来就总是有些绵软无力。
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中午了,额头上敷着冰袋,ERIC坐在床前。他抬了抬手臂,已经换过药包扎过了。
“你饿了吧?我去给你煮饭。”他想起来却被ERIC压着肩膀按回床上。他依旧不说话,只是对他摇了摇头。
ERIC把一碗粥递到他面前,右手上有一大块烫红的痕迹。
申彗星没有接,他盯着他的手有些心疼,他伸手摸到他的手背上,问:“疼吗?”
ERIC缩了一下手躲开他,又扬了扬那碗粥,皱起眉头看着申彗星。
申彗星看着像孩子一样闹脾气的ERIC有些哭笑不得,接过碗舀了一口,有点稀,太淡没有味道,可是他觉得很甜,微热的粥在心里滋长出庞大的暖意,驱散这个冬天的寒冷。
ERIC看到他喝了粥站起身要走,却被申彗星一把拉住,滚烫的手心,他说:“不要走。”生病的人总是很脆弱,他也一样,他拉着ERIC的手低声地在安静里恳求他,他说,不要走。
ERIC侧过身看他,眼睛躲闪,他站了很久,一直看着他,不答应也不拒绝。
申彗星抬了抬受伤的手臂说:“我生病了,手很疼。”他不想让他走,这一刻他的心里很脆弱。
ERIC在他床前默默地坐下来,双手放在腿上交握着,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有些生分的样子。
申彗星慢慢地躺下来,卧室有着很大的落地玻璃窗,午后的阳光从窗帘间倾泻而入,空气里有飞舞的灰尘,不知是身体的热度还是阳光的照射,让他觉得温暖。
他迷迷糊糊地睡过去,身体被某种焦灼点燃,很热,喉咙干涩。可是这样的不安和焦躁又很快平静下来,他感觉得到ERIC在他身边用手心抚摩他滚烫的额头。他的心和他的身体一起在他这样温柔的抚摩中得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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