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找一篇小说!!! 其他都不怎么记得了,隐约记得是架空的,穿不穿_百度知道Duang, 您还未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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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秋一田著1我是个地质学家,注定要走遍地球的每一个地方。2那年,我从遥远的原始森林里带回来一个女孩。后来,这个女孩成了我的妻子,她还为我生了一个女儿,小女儿聪明伶俐、活泼可爱。但我们没有过共同语言,关于我的工作,她一概不问,即使问,她也不懂。她爱过我,那一次是在原始森林里,已经很遥远了。我也爱过她,也是在原始森林里,但我对她的同情一直大于对她的爱。她没受过学校教育,辩别事非能力一点没有,有时,她做错了也不知道。更让我尴尬的是,她见到每个男人都像是见到她的老公表现得一样热情,多亏我及时纠正。有时也不听我的话,愤怒起来,想把太阳砸烂。有一次,我们小区里的一个男孩把她迷住了,那个男孩很年轻,长得很帅,身材也挺拔,说话很甜,很逗。男孩经常牵着一条金***的牧羊犬在小区里溜达,那条牧羊犬可爱极了。我老婆喜欢狗,凡是动物她都喜欢,她看见狗比看见我还要热情。她经常把那个男孩的牧羊犬叫过来又是摸,又是抱,又是亲,还从超市买来东西喂它吃,就这样他们熟了,那条牧羊犬更懂人情,从我老婆的手上舔起,一直舔到脸上,最后嘴上,她们不停地接吻。无论那个男孩走到哪儿,我老婆就跟到哪儿,牧羊犬就舔到哪,把男孩的女朋友搞的满脸醋意。我一看不对经,忙把她叫住,训斥了一顿,带她回家,想给她讲讲女人的三从四德。好不容易才把她领回家,这下可完了,她把家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还端起一盆洗脚水泼了我一身,三从四德没讲完,我反而成了一个落汤鸡。城市里的男人多,女人也多,而在原始森林里,男人就我一个,永远不用担心她会移心别恋。我没生气,也没怪她,她就是这样的脾气,发泄完了,过一会就什么事都没了,我把身上的洗脚水搽干净,倒在床上看起书来。从森林到城市需要有一个适应过程,尤其是我老婆,到了城市简直就像是到了另一个星球。我开始慢慢地教给她城市里的一些生活经验,这是非常必要的。我每天都还要给她一些零花钱,在城市里,身上不带钱简直寸步难行,她第一次见到钱,一点也不感到惊奇,反而,有点别扭。我对她说:“这是钱,不是树叶,要好好的装好了,饿了买东西吃”。“我知道了”她总是这句话。但是,当她中午想要吃饭的时候,总是打***给我说:“钱丢了,买饭没钱”。这时,我必须从单位赶回去,再给一些。她就是这样,一点零用钱都装不住。她从来不跟我要钱,比如说,买名牌衣服啊,买高级化妆品啊,从来没有。她也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即使我买给她,她也不要。她从来不化妆,但她的那张脸总是那么鲜艳动人。这可能跟她在原始森林里的生活有关,在森林里每天都吃到最新鲜的蔬菜、水果,日子轻松自然。城市里的人们生活的压力大,往往是未老先衰,二十岁的人看上去就像三十几岁的,三十几岁的看上去就像个老头。我的老婆永远是那么年轻,她不会老。我同她走在一起,人们总是认为,我是她爸爸,这真让我哭笑不得,其实我才大她七岁。我对她说:“不要每天都乐呵呵的,在原始森林里,你看到的敌人是钢性的,而在城市里,敌人是隐性的,说不定走在半路上就有人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来抢劫”。她困惑的眼睛看着我,感到十分迷茫。她总觉的,人都是好的,她从小在在森林里长大从没有见过坏人,看到人稀罕的很。也许,原始森林本来就处于地球最偏僻的角落,这里属于蛮荒之地,毒蛇猛兽随处可见,这里也是最危险的地方。原始森林没人去,也没人敢去。我进一步跟她解释:“城市里的坏人就像毒蛇,毒蛇,你清楚吗”?她点点头。但有一天,就在我下班刚刚回家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把她带走了,他们就在我的视线里搂着肩膀,有说有笑的。我急了,冲着她的背影大喊:“毒蛇!小心毒蛇”!她回过头,一点不介意,反而对我龇了龇牙。3在城市生活还没多久,她就开始厌倦了。她不懂的用电,不会使用液化气,好几次她都不吃电饭锅煮的米饭,她说电饭锅里煮出来的米饭没有竹筒里的好吃。她还说:“城市里的大米喂鸡都不吃”。她经常用湿淋淋的手去拔电插头,被电了好几次,后来干脆不用了,饭也不做了,每顿都买来吃。买来的饭菜不知怎的,她一吃就拉肚子。洗衣服也不敢再用洗衣机,她的衣服都拿给我洗。看到人家开着车,她也想开,我教她学开车,她学的很快,但就是分不清上下道,在马路上横冲直撞,撞坏了人家的几辆车后,就再也不敢开了。她说:“开汽车同骑大象比起来差的太远了,汽车不会听话,笨的要死”。她开始想念原始森林,提起原始森林津津乐道,她一遍又一遍地对我讲述森林里动物们的故事,她想念她的动物朋友们,那些在原始森林里的飞禽走兽,更想念森林的鸟语花香。她爱看大象表演,去动物园看了几次,流了几次眼泪。她经常一个人伫立在窗前呆呆地眺望,远方山峦叠嶂。城市里的人虽然很多,但人们很少来往,也很少说话,最多见面打个招呼。白天,每家的门都锁着,就连孩童们都上学去了,小区简直就是无人区。那个牵着牧羊犬的男孩也要到南方去了,临走,他的女友还在我家的防盗门上狠狠地踹了几脚。终于,她寂寞地哭了,哭的很伤心,一天都不说一句话,头低着,我能看出她的心在啜泣,此时,她想念原始森林。在城市的每一天都让她不耐烦,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只有像哄小朋友一样地说:“坚持,忍耐,过一段时间习惯了就好了”。她在家里无所事事,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睡觉也睡不踏实,经常被汽车的喇叭声吵醒。每次她醒来后都要让我抱着,她说只有这样她才没有睡在马路上的感觉。如果把一切无奈交给时间,我相信,时间会把她对原始森林的记忆一点点抹去,时间会让她一点点适应城市里的生活。虽然我们的日子里每天都有疾风暴雨,吵架是免不了的,有时她还把我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我知道,她心里憋得慌。时光在等待中一天天过去,我也等待这一天,那时,我们将会变老,连同记忆也会发黄。我想,等我与她都白发苍苍的时候,只有相偎相依才是最好的结果。于是,我选择忍耐。我希望老了的那一天,她能成为一个不离不弃的伴侣,只有这一点点奢望。虽然我很年轻,但没有谈过恋爱。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爱上一个女人,真的,我多么希望能同她白头偕老。她的寂寞也是我的寂寞,这是摆在我面前一个最大的难题。我带着她去教堂,这也许是打发时间的一个好办法,但耶稣的那些话她一句都听不进去。4她终于忍不住了,向我大喊:“我还要跟你过多久?”我被她的喊声吓了一跳,这才豁的醒悟:“是呀,她还要跟我过多久,城市里她一天都不想在,我不可能留住她,她不属于我的”。她呀,早已嫁给了原始森林,她的心在原始森林里。听了她喊声,我真有些挫折感,城市对她没有一点吸引力,她对城市更没有一点认同感,难道我的一片诚心也留不住她??人的生命一旦融入某个环境,那个地方就会深深地烙印在你的心上,无论你走到天涯海角,它都会向你召唤,有可能是在梦里,有时候是在回忆里,这就是所谓的牵肠挂肚、魂牵梦绕。是的,暄嚣的城市永远比不上原始森林的静谧;城市里污浊的空气更比不上原始森林里空气的新鲜和清洁;层层叠叠的水泥建筑更没有原始森林那宽阔如大海般的绿色心情;原始森林里的小溪流水永远是那样的干净、纯洁;原始森林里面的的木瓜、芒果、香蕉永远是那样的香甜,可口!她要回到原始森林那是迟早一天的事,我拦是拦不住的,我知道,只有那里才是她真正的家。5她想吃水果,在森林里一年四季都有新鲜的水果吃,从没断过,在原始森林吃个水果就像呼吸几口空气一样容易,水果多的,没人吃,也吃不完,树林里地上掉的到处都是,野猪们大快朵颐,猴子们总是摘一个丢一个,无论它们怎样糟蹋,树上的果子就是果实累累,月结越多。城市的大街两旁,水果店里摆的水果琳琅满目,确实,有些水果她见都没见过。她把眼睛瞪的大大的,好奇地站在水果摊前就是不走。她没见过城市里竟有这么多的水果,比原始森林里的还多。看到她一副馋相,我心里突然闪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我想告诉她,那些水果是假的,你千万别吃,又怕她不相信,她是那么单纯,我还不能把问题搞得太复杂了。其实,水果商店里摆的那些水果都是真的,但在我眼里跟原始森林里的水果一比,连假的都不如。“买吧,捡你喜欢的买”我说。泛是她用手点过的,我都给她买几个。来到城市好久没吃水果了,她迫不及待地从我手里抢过去吞进嘴里。突然,她“啊”的一声都吐了出来。哭着脸说:“臭,臭死了”。是呀,我本来就不想让她吃,她把水果放进嘴里的那一刻,我就开始担心,我的心简直就提到了嗓子眼,担心我用童话塑造出的城市形象就在顷刻间倒了,这是一种对她的欺骗,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不,这种包装很快就露出马脚。城市里面的的水果怎么能与原始森林里的相比?记得在原始森林里,她拉着我的手沿着小溪走了很远,然后,我们在几块光滑的石头上坐下,她一伸手,从头顶上的一颗木瓜树上摘下一个瓜来,一拳头砸裂开了,露出粉红色的果肉。她抓出来一大块递给我,啊,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水果,这是我的嘴里从未感觉过的一种味道,刚吞进喉咙果肉就化了,木瓜的甜蜜浸入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那种说不出的舒服,爽极了。大自然竟有如此美味的珍馐,都给了原始森林。一个大木瓜,她和我只吃了几口就丢进溪水里了,任凭它在溪水里烂掉,我看在眼里,吸了口气,有点可惜。她说:“即使你不动它,那些熟透了的木瓜也会一个接一个地掉下来,我们是吃不完的”。是的,那些木瓜是吃不完的,熟透了的瓜掉下来,新的又从瓜蒂上长了出来,周而复始,这些生长在原始森林里的木瓜树从来没有偷懒过。6我们离开小溪,向山坡上走去,那里能翳希的见到些太阳,赤道上的炎热在遮天避日的原始森林里一点也感觉不到,森林里不热也不冷,像一个天然大空调。原始森林里根本不用穿衣服,她的屁股上只围着一张野山羊皮,看到我的裤子全都湿了,邹巴巴的像用浆糊粘在身上一样滑稽,她止不住咯咯地笑了。她的笑让我更加难受,这时我腿上的裤子好像似一圈又一圈的绳子不停地缠绕着,收缩着,想把我勒死。我的窘态让她笑的更灿烂了,她笑的前伏后仰,咖啡色的两只**蹦蹦地跳动着,像一场激烈的拳击运动。我恨不得想把身上的衣服全扒光了,一丝不挂,更舒服更痛快些。在原始森林里,不穿衣服更自然,更凉爽,或是穿挂些树叶会更漂亮,更合适。她笑完了,把她胯上的那张野山羊皮解下来丢给我。她干脆什么都不穿,光溜溜的。长长的头发顺着她身体优美的曲线自然地弯曲着。她全身**着,一点儿也不羞祛。斑斑驳驳的阳光透过树叶撒在她的身上,显得凹凹凸凸,像一幅会舞动的是画。我接过野山羊皮,走到一棵大树后面,褪下湿漉漉的裤子,把羊皮系好,从树叶下钻出来。她看着我毛茸茸的胸脯满意地点点头,走近了用她的鼻子嗅了嗅我的下巴和额头,然后拉起我的手向小草屋跑去。7那是用竹子和茅草搭建起来的一间小屋,小屋的四周是一颗颗高大的榕树,从榕树上生长出无数的树根,垂挂下来,这些树根就像是一双双手臂,把小屋紧紧地怀抱着。就在我们快跑到小屋前时,一声野兽的怪叫把我吓出一身冷汗。她立即把我按倒说:“趴下,先别动”。然后,她大声责备起来:“恰妲,别乱来,他是我朋友”。那只怪兽又“呕--”地叫了一声不吭气了。这时,我才看清楚那怪兽原来是一头白色的大象,长着两根长长的洁白如钢钎般的***。当我再仔细一看时,哦,它的后面还有一只。我也学着喊起来:“恰妲---恰妲---我们是好朋友,我们是好朋友”。那头叫恰妲的白象抬头看了看我,把鼻子一拧,来回的绕了几下,前腿不停地抛着地上的泥土,然后噗通地跪下了。她拉着我的手跑过去一起骑在白象身上,这时的白象很乖。她拍了拍白象的脖子,大象站了起来。我第一次骑象,说真的,有点害怕,大象站起来如此高大,都快要够到树梢了。她见我的身体不住地瑟瑟发抖,几乎都快从象背上掉下去了,她紧紧抱住了我。她命令大象的口令我一点听不懂,白象一会儿左拐,一会儿右拐,另一只白象忠实地跟在后面。最后,它在一片芒果树下停了下来。“哇”!我又惊奇又兴奋。这里的芒果树都是野生的!好大的一片。树上结满了黄橙橙的芒果。芒果熟透了的特有香味飘逸在这一片树林里,闻一闻这里的空气就足以让人心旷神怡。我有点被陶醉的***。说真的,我跟随地质考察队走过千山万水,从没有见过这种情景。这时,我早就忘记了还骑在象背上。又大又黄的芒果碰着我们的脸,我们抬起手来摘着,专拣又黄又亮又大个的摘。她把整个芒果的皮撕开了,把香喷喷的果肉送到我的嘴边,我一口一口地吸进嘴里,说不出的快乐。任凭白象在芒果林里慢悠悠地走着,直到我们吃饱。8我们骑着白象又回到小草屋。还没到院子,白象就停住了。她说:“你看,它们又开始打架了”。我抬头望去,院子里有两只野鸡正在不顾一切拼命厮打,不一会儿,其中的一只就被啄的满头血淋淋的,眼睛也被啄瞎一只,败下阵来。她拍了拍白象,白象噗通地跪倒了。她敏捷地跳下去,向那两只打架的野鸡跑过去。抱起那只受伤的野鸡对我说:“今天,我们有烤鸡吃了”。她满足地微笑着。这两只打架的野鸡,其中的一只是她专门饲养的。目的就是让它勾引别的野鸡,如果它打胜了,它就会留下来。否则,它被飞来的野鸡打败了,那只胜了的野鸡将会取代它的地位。她就是这样捕获野鸡的。她的小院里经常有野鸡飞来的另一个原因是那一小块稻田,稻田就在河边,面积不大,稻子长得有人的半腰高,长得很好。我指着稻田问:“那是你种的吗”?她说:“是,是我种的”。“哦,你还会种田”?我问。“种田有啥难的”她说。我从小在城里长大,没见过种田,也不会种。“你种的稻子够吃吗”我问。她说:“吃不完,剩下的喂鸡,你没看见吗,稻田里现在还有野鸡呢”。“你不怕它们把稻子糟蹋了”我说。“有的野鸡不来,每天就是几个,没关系”。她说。“别的野鸡为什么不一群一群的来呢”?我问。她说:“森林里吃的东西很多,它们不是只吃一种”。“你是怎么把大米舂出来的?”我抓着一把稻穗存满好奇地问。她说“你想看吗”?我说:“想看”。她把大象恰妲叫来。在一颗大树的上面,用树藤绑着一根粗木棒,木棒的一端,下面放着一个用木头钊成的舂米臼,只见那头大象走过去,用它的前脚不停地踩着木棒的另一端,有点像翘翘板,舂米椎一起一落,不停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舂米槌就把包裹在稻子外面的皮舂了出去。她把舂好的稻子倒出来,用嘴吹了吹,就成了白生生的大米。两头大象轮流着舂米,它们的腿如此灵巧,简直就是一台机器。一头大象干累了,另一头大象主动的接着上来舂,它们配合的实在默契,毫无怨言,不一会就舂出了一大堆米,我看呆了,佩服的五体投地,对这两头大象存满了敬佩之情。我走过去学着大象的动作也试着去舂了几下,感觉到木棒那么沉重,用了好大的力去踩,才能把另一头微微翘起来,若人工干这个活一定十分吃力。9树上的木耳长的又大又肥,树下的草地上到处都能见到蘑菇。她顺手一揪就是一把,然后把它们一个个串成串儿支在火上烤着。我吃一串鸡肉,又吃一串木耳,再吃一串蘑菇,不知不觉一只野鸡就被我们两吃了个精光。她还用竹筒盛满了大米,竹筒里倒进去一些水,拿竹叶把竹筒的口塞住了,然后放在火上烘。火堆红彤彤的,竹筒里嗤嗤地冒着气,一会儿熟了,她把竹筒用刀破开,把米饭倒在芭蕉叶上,手抓着吃,我也学着用手抓,上面拌些烤熟了的野菜,米饭很好吃。傍晚,吃饱饭后,我们背靠在一棵歪脖子树上看着月亮冉冉从树梢升起。我问她:“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她说:“我跟我妈妈来的,那时,我才七岁”。“你妈妈呢?”我追根问底。“她死了,就在那儿”她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坟堆,坟堆上面长满了灌木和野草,看样子,她母亲埋在那里已有五、六年的时间了。我有点心酸,又问:“那,你爸爸呢?”“他早死了,被人拿***打死的”说着,她拿起那把明晃晃的长刀,“你看,这是他的刀”。我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拿过那把刀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这是把好刀,刀刃锋利,刀尚未生锈,从打造工艺看,这是一把少数名族的刀,刀把是用一截竹子做的。她接着说:“我七岁那年,一伙人冲进我们村里,他们手里都拿着***,这伙人见到牛就抢,拉不走的就射死,也杀了好多人。最后,他们放了一把火,把我们村子烧了个干干净净。当时,爸爸在田坝里干活,被他们看见了,他们举起***射死了爸爸,爸爸栽进水田里,把一田的水都染红了。村里的尤其是男人,他们看见一个杀一个,我家的屋子也被烧了,妈妈冲进屋里只拿出了这把刀和半袋稻种。她带着这把刀背着稻种,一直逃。最后,逃到到原始森林里面。这里再没有人能找到我们”。她的眼里没有一滴眼泪,冷冷的,像冬天里泛着白光的冰。10这一带经常发生民族战争,多少年了,我记不清,好像是二次世界大战以前吧,他们就开始打仗,直到现在,我们的内战已经结束了,他们还在打。他们民族间的混战,越打仇恨越深,越打死的人也越多。接着,她转过头来,好奇地问我:“你为什么来这里?”我说:“我是研究地质的”“地质是什么呀?”她困惑地问。我解释说:“我们啊,研究地质,就是研究地球的”。“哦---,那你们一定有很多人吧!”“是,我们的人很多,但他们都在城市里”我说。“城市里也有地球吗?”她眨着眼睛问。“有”我说:“那是另一个地球”。“那,你一定读过很多书吧”我回答“是,读过很多书,但还有很多书没有读过,比如说,‘原始森林’,这也是一本书,我正在读”。她“咯咯咯---”地笑了,说;“我小的时候,妈妈也教过我认识字,但现在都忘啦”。我问她:“你几岁了?”她摇摇头,说“我妈说,我来的时候是七岁,后来就不知道了”我从她的身材长相推测,她可能有十八、九岁。“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她又摇摇头,说“妈妈喊那头大象叫‘恰妲’。喊我叫‘香儿’,这是名字吗”?“是,你就叫李香吧,我姓李,我们一个姓”她又是“咯、咯、咯----”一笑,脸颊上露出了两个菊花般的小酒窝。她反过来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就叫我老师吧,我以后会教你读书,写字”。“老师?”她调皮地歪着头唤我。11“那两头大象是自己找来的吗”?我指着大象问。她说:“不是,妈妈发现那只白象时,它的腿断了,身上还有伤,恰妲可能是被象群里别的公象赶出来的,也不知道几天没吃东西了,瘦的只剩皮和骨头,没有力气,站也站不起来。妈妈每天都找来东西喂它吃,还用草药医治它的腿。后来,它站起来了,跟着妈妈来到家里就再没离开。另一头大象是恰妲的朋友,它自己跑来的。“你一个人住在原始森林里不害怕吗?”我问。“害怕”她说:“我最怕老虎,老虎来了,刀是不管用的”“你见过老虎吗?”她说:“没见过,听妈妈说,这森林里有。但我喜欢看到人,我天天盼望着能有人来,跟我说说话,可我又害怕,万一坏人追来了,他们会把我和妈妈杀掉”。“你见过坏人长得什么样子吗”?我问。她说:“没见过,坏人是听妈妈说的,自从躲进原始森林里,我连人都没见过,每天都是妈妈和我两个,妈妈死后,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你一个人在原始森林里不感到孤单吗”?我问。她说:“有恰妲跟我在一起,不孤单。但是,还是盼着能有人来就好了”。我更同情她了,她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仍就在深山老林里过着野人的生活,这种孤孤单单一个人的生活不知还要过多久。我问:“你没想过要出去吗”?她摇摇头说:“我没敢想,有几次骑着大象在森林的边上看了看,但什么都没看见,再说,我出去又能去那里呢,外面早已没有了我的家”。“你不是坏人吧”?她问。我拉过她的手说:“我是好人”。她又“咯咯”一笑,说:“我开始看到你,还以为你是老虎呢”!我想,这也许是缘分。我本来是要考察这条河流的,这条河的下游河水里面含有太多的矿物质,就连河床里的石头也呈现出许多不同的颜色,这种现象早就吸引了地质队,但他们不想进来,地质队都是为政府研究的,政府没有专款专项,他们是不会来的。我深深地被这条河吸引住了,它从原始森林里流出来,一直流到缅甸的大平原上,至于它的源头在哪里,谁也不知道,也没有人去寻找过。我这次就是为了寻找它的发源地,想把这条河的源头找到,好在地图上能准确地标示出来,填补这片空白。我约队友,他们一个都不来,因为进入原始森林的路太难走,危险随时存在,说不准进去后就再也出不来了。我天生就是这种爱冒险的性格,一旦认定的事,几头牛也拉不回来,别人不愿意去,我自个去。我独自进了原始森林,踩着大象和野猪留下的脚印,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原始森林里远不是想想中的那么平坦,而是一座山连着一座山,我当时翻越一处峭壁时从山崖上不小心摔下来,胳膊伤着了,手腕肿的像小腿一样粗,疼的抬不起来。森林里密密麻麻的灌木把山崖遮挡的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见地面,脚一踏空,就摔下去了,昏了过去。幸亏被她发现了,否则,真成了老虎的口中餐也说不定。我在她的小草屋里住了几天,她每天都从森林里找些草药敷在我受伤的胳膊上,那些草药很管用,真的让我的胳膊舒服了许多,几天后胳膊不疼了,也不肿了。我想要走,但是我担心:“把这个姑娘一个人留在原始森林里真的于心不忍,她正是开放中的一朵花,却开在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多可惜。她是多么好的一个女孩啊,又纯洁又善良”。我对她说:“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城市”。她摇摇头,说:“妈妈一直叮咛,不让我离开原始森林”。我劝说:“那时你还小,妈妈对你不放心,现在你长大了,你在深山老林里又是一个人,万一真的坏人来了怎么办”?说真的,她根本就没有见过坏人是个什么样子,她进入原始森林时才七岁,从此以后就再也没跟人接触过。我想,她见到我表现出的热情是人类天生就有的。她又摇摇头。突然说:“你留下吧,别走了”。我沉默了一会儿。那一晚上,我翻来覆去地没睡着。她听我讲城市里的故事,一个晚上也没睡。12我一定要把你带出原始森林,去看一看森林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很大,有草原,还有沙漠,还有大海,还有蓝天,这些你都没见过。再看看森林外面的高楼大厦和柏油马路,还有汽车,飞机,长蛇一样的火车,夜晚的城市里七彩缤纷的灯光。我拉着她的手,生怕她反悔再跑回森林里,那样,我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她一边走,一边好奇地问,就像一个外星人问的都是外星球的事,我就像讲童话一样编给她听,简直把城市吹成了迪斯尼乐园。原始森林真的实在是太大了,整整走了一天还没有看到森林的边缘,参天的大树把森林的天空遮的黑压压的。我们沿着小河边顺着水流的方向走,,只有河边是最亮的,也是光照最多的地方,我想沿着河流走一定能走出森林去。天黑了,我们升起一堆火,她拿出些肉干,我们填饱了肚子,在火堆旁靠在一起睡到天亮。一夜平安,有火光的保护,我们没有受到野兽的骚扰。野鸡的鸡鸣声把我们吵醒,我拉起她的手说:“走吧”。这时,她的脸色有些沉重,有点忧虑和恐慌。是的,她从来没有走出过森林,原始森林对她来说又安全又舒适,野兽虽然凶残,但她一点也不害怕,她有足够的智慧对付它们。她真有点依依不舍,路上频频回头。终于,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不走了。“为什么不走了?”我惊讶地问。“我不想走,你独自回去吧!”她表情哀伤地说。她真的不想走,并不是对我不放心。我捧起她的脸,对她说:“跟我走吧,亲爱的,别害怕,我会让你快乐和幸福。”她脸上泛红,整个身子紧紧贴着我的胸膛,我能听到她心跳的声音。我把他抱起来,坚定地对她说:“我就是抱着也一定要把你抱出去,我不能把你留下,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原始森林里,我不再让你过野人的生活。”她闭起眼睛,像一个婴儿,两只胳膊搂紧我的脖子,任由我抱着向前走去。河边的路崎岖不平,这跟本就不是路,从来都没有人走过,这怎么能算路呢?路上虽有些杂沓的脚印,但那绝对是野兽踩下的。好处是野兽们把长在河边的一些带刺的灌木踩倒了。这些灌木枝条横七竖八地到处蔓延织成一张密密的网,让人寸步难行。13我抱着李香累的气喘吁吁,她很重,足有一百多斤,这样抱着她根本不可能走出原始森林,她的头还不时地挡着我视线,脚下深一脚浅一脚的。她说:“把我放下吧,我自己走。”“好吧,下来走吧”,我很高兴听她这样说,如果她乖乖地跟我走,那是最好不过了,我把她放下,顺便休息一下。我还是第一次抱女人,我没结过婚。没想到,抱个女人,并不像抱个小兔子那么简单。她坐在河边的石头上,也许真的太累了,好半天都不愿站起来,她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进去了。我呼吸了几口空气,待每个细胞都吸足了氧,精力又一次充沛起来。我拉着她的手,目光盯着远方,说:“走吧”。她没吭声,任由我怎么拉,她的屁股就像粘在石头上一样动也不动,麻木的似个木头人。我知道,她不忍心离开这里,森林里的一草一木都令她不舍,她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可以说这里的土地就是她的母亲,这里的森林就像她父亲一样那样的坚韧、忠诚地陪伴着她,保护着她,给予丰富的食物,喂养她长大。“别看了,快走吧”我又一次催促。14她慢慢腾腾站起来,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嗷、嗷---”的叫声。“恰妲,这是恰妲的声音,是恰妲叫我”李香浑身像触电一样,扭转身就要往回跑,我紧紧拉着她的手丝毫不放松,她挣扎不脱,无奈地哭了。“恰妲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它跟着我已经好久了”她说。“你要嫁给大象吗”?我问“嫁了又咋的”她倔强的说。“人哪有跟大象结婚的”?我不想同她抬杠。“但恰妲不一样”她还在哭。“嗷、嗷----”那头大象的呼声越来越急,也许它发现主人不见了,心急如焚,正到处在寻觅。我又一次把她拉进怀里,我真想让她把那头大象忘掉,它毕竟是动物。我的脑海里只想把这只风筝拉住,不敢松手,若稍微一丁点大意,她就飞了。也许,更想让我胸膛上坚实的肌肉告诉她,我这边的能量胜过大象恰妲,胜过原始森林,我将给予你的也不会比它们少。我一定要把你带走,要让你看一看城市里熙熙攘攘的同类,听一听他们摩擦出的美丽故事,分享同类们的喜怒哀乐,这样你才有一个完美的人生。我绝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原始森林里就这样孤单过一生,你不仅是人,既然是个人,我就想让你加入人类的社会中去,这样,你的一生才没有遗憾,也没愧对我邂逅了你,这是我的责任,也是人类的责任。想到这里,我蹲下身,毫不客气地背起她就跑。恰妲仍在“嗷、嗷---”地叫着,它声音有点竭斯底里有些凄凉,看样子,找不见主人它绝不罢休。跑着跑着,李香求我放下她,也许是她开始心疼我,也许是我累的大汗淋漓,我背上的汗水早已把她湿透了,反而,她“咯、咯、咯---”不停地笑着。我喜欢听她的笑声,就像一个舞台上唱歌的人听到掌声一样。我跑的更快了,她笑的更厉害,这种笑是舒畅的,是幸福的。我跑着,一点也不觉的她重。终于,她笑的岔出气,从我背上滚了下来。好一会,她笑完了,爬起来说:“我不走了,你也留下来吧”。我摇摇头,说:“我不留在这里”,“为什么,这里不好吗”她问。我说:“这里很好,你没有见过的好地方很多,但我只属于一阵风,从原始森林里穿过;我是一片云,从林涛上飘过;我只属于河水---”我把她拉过来,爱怜地吻着她的双唇说:“我属于永远是不会干涸的河水,从你心间流过,滋润你,让你生长的枝繁叶茂,多子多孙”。她抬起头,望着我的眼睛,天真地问:“那,我呢?我属于什么?”,她用手指头捅着我心窝。我想了想说:“你吗,你属于一种说不出来的一种香”。“是花香吗?”她问“森林里的花是很多的,有些树上面也长满了花”。我说:“那是兰花”,那是我见过最美的兰花,长在原始森林里,有各种颜色,美级了。我深情地说“你属于原始森林里的各种香味混合起来的一种香,这种香味在城市里找不到”。“那你为什么还要回城市?”她问。我像是给小学生上课一样对她说到:“人啊,是群居动物,要灭亡一起灭亡,要活着就一起活,像恐龙”。她有些不解,我进一步解释:“像猴子”。“哦-----”这次她懂了,她点点头。15森林里一直在回荡着那头大象的吼叫声,从没停止过,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凄凉,它好像察觉到我们的位置。“嗷、嗷、----”的吼叫声也越来越近。甚至,没多久就从树丛里传来了“咔嚓、咔嚓”的声音,还能看见后面的树冠摆动。“是恰妲,恰妲追来了”,李香望着森林里一路晃动的地方说。“嗷-----”的一声长吼,一头白色大象如劈风斩浪般地冲了出来。“恰妲--恰妲--真的是它”李香手足舞蹈向那头大象喊道,亲切的就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她激动的热泪盈眶。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说时迟,那时快。趁那头大象还没冲到面前,我伸出双手,把李香往肩上“嗖”的一撂,扛起来就跑。她在肩上挣扎着,双拳不停地在我背上捶打。她拼命地喊“放下我,放下我,把我放我下来-----”。我心里想:“我不能放下你,这是一场生死的较量”。我绝对斗不过那头大象,但在死亡关头,人的潜力也会被激发出来。“我跑的要比你快,你四条腿,我两条腿,我跑两步,你得跑四步”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别让那头大象追上,否则性命就完了。我心里对后面的大象说“你绝对追不上,她是我的,不是你的!,你跟我抢爱人,办不到!”我拼命地跑。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跑的飞快。那头大象没有追上,它离我越来越远,叫声也越来越弱,最后,它在我身后再听不到动静了,这才回头看了看,发现它已被我落下好远。我停住了脚步,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得意地说:“能追上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别说动物了”。先把李香放下来,该休息一下了。16李香身体软绵绵的,像是一条浴巾,在我肩上耷拉着。想是她也累坏了吧,跑了这么远,“李香,怎么没有声音呢?李香---”我把她放在地上喊她。她没有回应,像是睡着了。她本来就没穿衣服,皮肤被树枝划出一道道伤口,浸出殷红的血。“李香-----”,她还是没有回应。这下我急了,她可能死了。“都怪我跑的太快了,她一个女孩子,经不住这样拼死折腾。李香,李香----”我哭了。“我该死、我该死,我不该把你这样抗着,你又不是木头,我怎么能像扛木头一直扛着你呢,跑了这么远的路,一定是把你颠坏了?”“呜-呜--”我好伤心。我一切都前功尽弃了,“呜---呜-----”。“这都是什么呀,呜----呜-----”我难过的思绪混乱,眼泪、鼻涕和汗水混在一起,咸的、苦的、酸的,都流进嘴里,这令我更加伤心。“一个活蹦乱跳的人,怎么突然会变成这样?刚才你还‘咯-咯-’地笑呢,李香----”,我心疼地抚摸着她的皮肤上被树枝划破的伤口,仍然没放弃在呼喊。她的头发全乱了,我为她一绺绺理顺。她的脸型多好看啊,不胖也不瘦,咖啡色的面容里透放出美丽的光泽,脸上的汗毛嫩嫩的,像是刚刚顶开皮肤钻出来的一样。“李香”,我爱怜地抚摸她的双唇、鼻子。她就是用鼻子第一次嗅了我,认识了我的气味;她就是用鼻子第一次确认了我是她的异性伴侣;她就是用鼻子第一次嗅出了我俩的心连在一起。“呜---呜---”我觉得天塌了下来,心在一滴一滴地淌血。“李香,你醒醒----李香”我捧起她的头边摇边喊。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我想到人工呼吸,俯下身来对着她的嘴吸了几口。她胸脯上下动了几下,喉咙里“嗯”了一声。“啊,她还活着”,“李香”我兴奋地跳起来。“啊呀,你都快把我折磨死了?”她骨碌坐了起来。“你没死,太好了?”我瞪大了眼睛。“就差一点,好半天,我的气都喘不上了,你再多跑一截,我就没命了”她委屈地哭了。“唉,我不该让你受这么多的苦,都是我不好,我没把你照顾好”我把她抱在怀里不停地自责。17“嗷------”树林里又是一声长嗥,声音里存满绝望,紧接着就看到像一股飓风刮来,树冠晃动,树木纷纷向两边倒下。“它又追来了”李香慌慌张张地说,这时的她的脸上显出的不是兴奋,满是恐惧。“哇,天哪,你可真够痴情的”,我不由她分说,又一次把她扛在肩上撒腿就跑。我边跑边说:“你还是追不上我,你是动物,我比你高明、我比你进化,你不服气,那就比试比试”。李香在我肩膀上嚎啕大哭,她不停地哭喊“我完了,我死定了”。我气喘吁吁地说:“你死不了,你的命大的很,你一定要坚持住啊”。我奔跑的速度仍就比大象快,这多亏我经常锻炼身体,平时每天早上都要坚持跑步,我在野外科学考察的时候,经常一个人早出晚归,每遇到毒蛇、野狼,我都是一直跑着躲避它们,时间长了练就了非凡的奔跑速度。但身后的那只大象好像也学聪明了,它与我的距离根本就没有拉开多远,从它击鼓般的脚步声里能听的出,它就在我后面,紧紧地跟在身后,有几次,象鼻子还差一点够着我。它也许知道,若稍微有个停顿,就再也见不到它的主人了,一失足将会成千古恨。它们是多么深厚的情谊啊,朝夕相处在一起那么多年,从来没离开过,动物的感情有时候能超越人类。它在拼命地追,我更拼命地跑,它跑的比以前快多了,我佩服它奔跑技术的进步。它的脚步声更急了,大象脚下溅起了滚滚烟尘都快把我掩埋了,甚至它的象鼻子又一次戳到了我的屁股上,眼看就要被它抓到了。我狠了狠心,咬紧牙,又加快了速度。“冲刺,冲刺”我不停地为自己鼓劲。18快到了,快到森林的边缘了,树木开始越来越稀疏,河流也变得越来越宽阔起来,路平坦了许多,光线也亮多了。突然,我透过树叶的缝隙看见,森林的外面出现了一条笔直的马路,马路上还有奔跑的汽车。“哦,出来了”我兴奋的喊道“我跑出了原始森林,我们跑出来了”我想李香能听到我胜利般的呼喊。“哇哦--我们终于跑出来了”。我立即跳上马路,往路中间一站,拦住了一辆汽车。反正豁出去了,后面还有老象追着,横竖都是死。“嘎----”的一声,那辆汽车一个急刹车,差一点撞个正着。我拉开车门,钻了进去,把李香放在座位上,迫不及待地对司机说:“开车,快开车!”司机慌慌张张一脚把油门踏到底,边开车边焦急地问:“先生,要报警吗?”我说:“不用报警,找个地方,先帮我们买两身衣服。”恰妲追上来了,它一纵身也跃上公路,朝汽车一头撞来,一副要拼命的样子。师机一口气把车开到两百公里以外,在一个县城边停了下来。在我们的前面,路中央有个岗哨,***查检过往行人,再前面是一座监狱的大门。一队犯人正从大门里走出来,他们都赤着脚,脚上套着铁索,犯人们来到岗哨前停住,***抡起铁锤给他们挨个把铁链砸开。犯人们都把身上衣服脱下来扔在地上,换上家属递给的新的衣服。司机走上前问道:“这些衣服不要了是吗”?犯人们说:“不要了,今天我们期满释放,准备回家”。司机赶忙说:“谢谢,你们不要就送给我两件”。犯人们说:“你全都拿去吧,祝你好运”。司机拿了两件衣服回来仍给我们说:“穿上,赶快下车,祝你好运”。19衣服的事终于解决了,但还没有鞋子。城市里没有人光脚丫,这里道路坚硬,随时都可能踩上钉子或碎玻璃,甚至马路上还到处有吐痰和狗大便。而在原始森林是没有必要穿鞋子的,脚踩在草地上就像是踩在地毯上一样舒服,虽然有些树上也长着刺,但那些刺都是向上长的,绝对刺不着脚,即使刺着了也不是很疼。在城市里只有疯子和乞丐才光脚丫。我决定带她去买双鞋。我们走进了一家卖鞋的商店,她把所有的鞋子都看了一遍,最后,只看中了一双高腰水鞋,李香兴致勃勃穿在脚上,同时还不停地摆姿势。卖鞋的老板看了有些纳闷,大热天,没有人穿水鞋。我不管老板的反应如何,也赶紧拿了双高腰水鞋穿上。老板笑眯眯地问:“你们是去修下水道的吧”。我连连点头说:“是”。老板说:“这么脏的活还要女犯人去做,大老爷儿们都哪去啦”。我没有理他,临走说:“先记账,我们监狱长来付钱”。总算有鞋子穿了,她的心情好极了,仰着头,“哐当,哐当”的水鞋撞击马路的声音又威风又洪亮,得意的满脸春风。我拉着她的手,同她并排走着,是不想让她落单,路人看到我俩无比怪异的打扮,纷纷躲避,都投来嘲笑的目光。“最好能让我为她分担些心里上的压力”,我想,因为她不懂世俗,她现在还感觉良好,不知道身上穿的是劳改犯的衣服,她只觉的脚上穿上鞋子的新鲜感,这是她自长大以来第一次穿鞋。城市里的人们是世俗的,他们认为怪异的、不合时代的都统统报以嘲笑,这种嘲笑实际上是一种伤害。嘲笑的人越多受的伤害越深。而原始森林里没有世俗,没有贫富贵贱之分。也许,人穿上了衣服才有了羞耻感,而正是这种羞耻感,也给人类带来了虚伪。原始森林里只有人和动物之间的征服和被征服,这种单纯的生活不需要外表过分修饰,唯一满足的就是活着,活着才是原始森林里最大的赢家。20一整天没吃饭了,忙着买鞋和逛马路把吃饭都忘记了。在街上溜了一圈,饭店里飘出的香味把我们深深的吸引住过去,这时已是饥肠咕咕。我们走了进去。老板娘笑吟吟地迎上来,递给我们一人一张菜谱。李香毫不客气地接过菜谱来,她拿倒了,把菜谱的头向下,尾朝上,但看的还蛮认真,好半天,就是点不出一个菜来。我知道菜谱上的那些字,她是一个也认不得。这时,我也急忙把菜单接过来,同她一样把菜谱掉过来倒着看,并迅速地点出了几个菜名。老板娘砸着嘴满脸佩服的摇着头说:“现在的年轻人真不简单,看字都倒着看”。服务员把饭菜摆上来了,李香要用手抓,她从没有用过筷子,我把筷子递到她手里,她就是夹不住,两根筷子就像粘在一起一样,要不分不开,要不就是分开了合不拢。“还是用手抓吧”她把筷子扔掉,一把一把地抓着饭往嘴里送。我也丢下筷子用手抓的吃。老板娘看的眼睛都瞪大了,赞叹说:“现在的年轻人真环保,吃饭筷子都不用,明天送筷子的不用来了”。21来到城市不久李香怀孕了。她挺着个大肚子,行动越来越不方便,妊娠反应的厉害,吃不进东西去,一吃东西就吐,她生气了,就骂她肚子里的孩子:“你不让我吃饭,你也饿着吧”,我听了好笑,这怎么能怪孩子呢?她喊肚子疼,我想她是快生了,掐指算一算,已经是九个月的身孕了。我急忙把她送到医院,看着她被医生推进产房,我守在门外,不敢离开半步。我焦急等待着产房里传出的好消息,等待听到婴儿第一声稚嫩的啼哭声。我竖起耳朵,屏住呼吸。突然,我的妻子披头散发地从产房里跑了出来,后面的医生追着喊道:“抓住她,别让她跑了,这样会让肚里的孩子窒息,抓住她,抓住她-”。李香跑到门口拉着我的手边哭边哀求着说:“老师,他们不是好人,他们要害死我的孩子,我不在这里生,我们回家生,啊”。我大惊失色,忙问后面追来的医生是怎么回事?医生说:“我们把她**里的羊水抠破了,孩子还是生不下来”,接着医生眨了眨眼说:“就是纸要多一点,全都垫在屁股下面了”她边说边用两个手指头搓了搓。我会意,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塞进早已准备好的卫生纸里,交给医生。我对妻子说:“跟医生去吧,他们都是好人”但李香死也不松手。最后,医生不得不也让我进入产房。医生给她打了一支催产针,孩子乖乖地从母亲的肚子里钻了出来。是个女儿。“给孩子取个名字吧”李香说。我想了想,“就叫她枝枝吧”我说,“妈妈是森林里的一颗大树,她就是你身上的一根小树枝”。22五年过去了,枝枝转眼就到了五岁。在城市里春去秋来过了五年,这五年可以说我们每天都围着小孩转,从奶粉尿布到衣服玩具,每一天,我们的生活里只有孩子。小孩都会自己玩了,她不在缠着大人,有时她跟别的小朋友玩的吃饭都不回家。城市里的新鲜感也该过去了。李香感到很无聊。北方的冬天更无聊,山顶上都光秃秃的,树上一片叶子都不挂,大自然的勃勃生机都退到哪里去了?就连天空的大雁也拖家带口的往南飞。这些天,她一句话都不说,眼睛一直盯着窗外,窗外正飘着雪花。她常常靠在窗子上对着玻璃吹气,嘴里呼出的热气把玻璃结上了一幅幅冰花,真像是层层叠叠的原始森林。孩子也从她妈妈那里学会对着玻璃吹气,她看着自己吹出的一幅幅冰花兴致勃勃地问:“爸爸,那里面有没有白雪公主”?我说:“有啊,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就住在森林里”。“那妈妈见过他们吗?”她稚声稚气地问。“妈妈见过,他们还是妈妈的好朋友呢”李香说。“妈妈,我也要去森林里,找他们一起玩”小家伙存满好奇。“好啊,你跟妈妈一起去,森林里很好玩,有小鸟,小兔子,还有大象”李香高兴地说。“还有白雪公主”小孩补充到。看来,城市她是一天也不想在了,就连小孩也天天闹着要走。她要不就是一进家门,扯过被子来蒙起头睡觉。我看见被子在不停地上下起伏,她在里面啜泣。过了一会,她探出头问我:“老师,你带我回去好吗?”“回原始森林”?我惊讶地问。她认真地点点头。确实,我应该带她回去一次,时间长了,难免会想家,哪里毕竟留下了她成长中的许多快乐。第二天,我买了两张火车票,带她和小孩上了火车。几天几夜,火车一直跑到终点。我们又换上汽车,也是几天几夜,汽车也一直跑到终点。我们又步行,又是几天几夜,终于我们来到原始森林的边界。在路上,我担心我的孩子。长途跋涉怕她身体受不了,没想到这小家伙越走越精神,满脸兴奋,背上背着个小书包,书包里没有别的,只是一个故事机。她一边走,一边听故事。有时实在走累了,就让我和她妈妈轮流着背。23我们终于看见了原始森林,李香激动的热泪盈眶。如翡翠般的绿色屏障挡在我们的眼前,一条小河缓缓地从脚边流过,河水可能不是很深,清澈的能看见河底的小石头。河两边野花盛开着,红的,白的姹紫嫣红,蝴蝶在花上翩翩飞舞。我坐在河边,看着原始森林里的树木,它们好像是向我招手,向我微笑。它们婀娜多姿,静静等在那里,等着我走进去给它们一个热烈的拥抱。不,或者是一个深深的吻,吻在森林的最深处,躺在它舒适的怀抱里,永远不再出来。李香望着原始森林,眼睛瞪的圆圆的,就像看到多年未见的亲人。她用手推着我说:“过去---,快过去呀”。我仍在河边坐着,动也没动。不知怎的,我看到原始森林又突然升起一种恐惧感,这应该是职业病。每当我们地质队在野外考察的时候,陌生的地方是一定要去看一看的,但是,等我们考察完毕,这个地方就再也不想进去第二次了。她在河边徘徊,神色凝重,面对着原始森林呆呆地看了许久。她又过来催我:“走啊,过去呀”。我摇摇头说:“你想进去就进去吧,我不去”。我把小孩拉过来,对她说:“你妈妈要进原始森林,爸爸不去,你也别去,啊?”。我的孩子没说话,只是迷茫的眼睛看着我。我们在河边住了一宿,那一夜雨不停地下着,帐篷里很潮湿。她不理睬我,一夜也没说一句话。24我要回城市,你留下还是跟我走,我不勉强。起初,我把你从原始森林里带出来是对的,现在,你要回去,我把你送回来也是对的,我的目的达到了。你该看的也都看见了,城市里的一切,那就是我们。现在,我把你送到了原始森林的边上,你只要跨过这条河就可以进去了。我虽然有些舍不得你,但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我真的不想进去。因为我从小就在城市里长大,我喜欢城市的喧嚣和热闹,我更喜欢城市的舒适好与方便,我还喜欢城市的速度,上下班都以汽车代步,住家都有电梯,旅游可以乘坐飞机,从地球的一端飞到另一端只需几个小时。我喜欢城市里的人们,他们穿的多么光鲜,都像电影明星一样打扮的时髦又华丽。他们虽然活的忙忙碌碌,忙的麻木,甚至忙的行尸走肉,那是他们勤劳,他们创造出了太多的东西,那些东西是森林里没有的。“我不去,站在森林边上看一看就行了,进去干嘛?路又难走”,我坚决地对她说。“既然来了,就进去嘛”她恳求。“去看看大象恰妲,你知道我多想他们吗”?我顾虑重重地说:“进去就出不来了,那头大象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以前,我背你一个人能跑出来,现在有枝枝,我可背不了两个”。“不用爸爸背,我们骑着大象出来不就行了吗”枝枝说。“那大象会跟着我们上火车的,火车司机不拉它”我对小孩说。“那我们不坐火车,骑着它回到爸爸家”我的孩子说。“爸爸家那么远,会把它累死的”真的,我实在害怕那两头大象,尤其是恰妲,它不好对付。“看够了吗”?我问她。她还是站在河边,两眼望着原始森林。“走,枝枝,跟爸爸回去”。我拉起小孩的手就往回返。25她没有跨过河,在后面扫兴地跟着我,一步一步地往回走,一路上不吭一声。26我们又返回城市,车水马龙的喧闹声又一次让我们汇入了城市的人流中,马路上汽车的轰鸣声渐渐赶了走对原始森林的记忆,林立的高楼大厦,绚丽的霓虹灯也淹没了印象中原始森林的色彩。我们被城市的这只无形中的大手推着,谁也没时间去多想过去的日子。北方的天空,一到冬天大雪漫天飞舞。气温降到零下二十几度,刺骨的寒风飕飕地吹着能把人的骨头冻裂。雪花把树枝都压弯了,人们的头顶上顶着一层厚厚的雪。李香不停地跺着脚,她不敢停下来,她害怕在地上站上几分钟,双脚就会像冰一样牢牢粘在地上,再也拔不动。昨天,从邻居那里学会了打毛衣,她为自己打了一件,穿在身上。可是,还觉得有点冷。“我冷”她说。我抱住她,想给她一点温暖,但她还是哆嗦,牙齿上下不停地磕着。我的孩子倒是一点也不怕冷,小脸被冻的红红的,满脸仍洋溢着兴奋。我俯下身对她说:“枝枝,回家吧,小心冻感冒了”。“不,我还要看,我还没看到狗熊,爸爸,狗熊哪里去了”她趴在动物园的栅栏上问。“回家吧,乖”,我把小孩抱起来塞进车里。27我想:“她这次回来再也不会走了”。我每天上班挣钱,她在家里做一个全职太太。日子过的很平静,每天看着孩子一点点长大,家庭的温暖会把对原始森林的记忆冲的很淡,城市里丰富的文化生活能把人们的心灵填的更充实。但我还是怕她寂寞,给她买来了许多dvd光碟,有动物世界的,有热带雨林的,还有世界各地风光的。她最喜欢看有关热带雨林的光碟,看的很着迷,很投入。一天,我工作的单位我要出差,大概一个月才能回来。临走时,我给家里留足了生活费。我还告诉她:“每天,我会打***给你的,家里有什么事就在***里说”。她乖顺的点点头,临走时还吃了顿她最拿手的牛肉干巴。我虽然在外面出差,心里还是挂念着家里,每当会议结束时或是会见完客户,无论再忙再累,我都要给家里打个***。她在***里,第一句总是问:“现在你在哪里呀?”28我总是问她:“你现在干嘛呢”?她在***里回答:“我在家里给小孩做饭呢”,或者说:“我在家里陪小孩睡觉呢”。最后,我总是还要问一句:“有没有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啊”?“没有,我等你呢”她甜甜的回答。听了她的***,我心里踏实、很放心。我想,她变的越来越贤惠了,女人是要**的。人们常说,好女人离不开一个关心她的男人,看来,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出差终于结束了,我归心似箭。回到家,门还锁着。“她到哪里去了”?我心里嘀咕。掏出手机,按响了她的号码:“现在,你在哪里呀?”我问。“我在家里”她在***里回答。“你在家里为什么不开门啊”?我问。她不做声,***里一片沉默。这是,我开始心慌。提高了声音问:“你倒是在哪里”?她也提高了声音,回答的很干脆:“我已经走了,小孩跟着我,我们已经快到原始森林了”。李香已经跑了。就在我出差的一个月时间里,她跑了,还带走了我的孩子。我伤心的蹲在门前,任雪花在身上落着,心凉透了。她走了,连再见都不说一声,甚至还在***里一直欺骗我。我担心,她们路上会不会遇到危险;我的小孩万一生病了怎么办。“我要去把她找回来”。我简单收拾了一下行囊,买了张去边境的火车票。29一路的辛苦暂且不说,我又来到原始森林。我找到那个熟悉的茅草屋,但不见李香和我孩子的踪影,也不见大象恰妲。“李香---枝枝---李香----”我大声呼喊,好半天都没人答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小孩呢”?我心乱如麻,不停地嘀咕“她们都到哪里去了?”30我开始四处寻找,心揪的一阵比一阵紧。肯定是出事了,屋子里好像很久没有人住过,火塘上的灰烬也不像是最近烧的,桌子上的空心菜早就干瘪了。就连那两只打架的公鸡也不见了,鸡毛散落一地。在小屋的后面,我发现了孩子的玩具,一个故事机和我送给他的一个廉价手机。我打开故事机,电池还有电,故事机里传出了歌声:“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不开就不开,妈妈没回来”我关了故事机,眼泪忍不住噗噗地掉下来。我又拿起手机,这是我送给孩子的一部旧手机,是我以前用过的,里面保存了许多照片,有小孩的,还有小孩给我拍的,还有她妈妈和去动物园拍摄的。孩子临走的前几天就向我要去了手机,她说:“等我想爸爸了,就看看这个”,她用小手指指着手机里我的一张照片。我还以为她说着玩呢。我对她说:“要好好拿着啊,把手机丢了就再见不到爸爸了”。“我不丢”,她把手机放进她的小书包里。我小孩走的时候才五岁八个月,她是十二月二号的生日,我本来想再给她过一个生日,熬到六岁,让她稍微再长大一点,身体的抵抗力可能更好一点。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她妈妈带走了。31我经常在梦里被她“爸爸---爸爸---”的呼声唤醒,那声音清脆稚嫩、天真无邪;我还经常梦见她同我挥手,她频频回头看我,直到越走越远。“我的孩子---”,我的心一阵阵抽搐。“她们肯定是遇害了”我想。“是谁害她们呢?野兽?坏人?如果是野兽,地上就一定留下血迹;如果是坏人,那一定能找到她们的?骸”。我在地上到处搜寻着,希望能发现点蛛丝马迹。果然,在不远处的树丛里,看到了大象恰妲和它的朋友,它们都倒在地上,身上有许多***眼,血迹已经发黑干痂,恰妲两条洁白的***不见了,它的头上还有两个被斧头砍出的血淋淋的大窟窿,在恰妲的附近扔着一把长刀,是李香的。她一定是用这把刀同坏人搏斗过”。我捡起刀看了看,把它带在身边。但李香的尸体又在哪里呢?我的孩子还活着吗?我在原始森林里到处搜寻。几天过去了,没有任何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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