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主角被他师傅带到师门后偷吃了师傅和师叔个个不斯文的宝贝直接飞升成仙了 之后又偷偷回来了,是门派的大师兄

  【师傅~二师兄被师叔拐跑啦~】一  在下姓白,名小起,余杭人。爷爷务农,爹爹也务农。爷爷说他爹爹是游侠,爹爹说他爷爷是个要饭的,我摸着脑袋怎么都想不通要饭的得费多大劲才能要来这一亩三分地,权当是爷爷他爹腱鞘炎发作使不动剑后当了剑买的田。  这是一个民可以聊生也可以聊天的时代。我所在的国家是长江以南的小国,冥国。吾非蛮夷,从小私塾里也学过儒家经史。如果在我有生之年发明了字典,我定然会萌生抄起字典猛砸大冥开国皇帝一脸的冲动。出门在外遇到蜀国、魏国的人总是小心翼翼地怕被识出口音,他们不止会笑话我还会用纸钱各应我。  我们大冥的上一任皇帝是被本朝一品大员魏公公废掉的,追了一个“冥坑宗”的谥号。我想坑宗当年肯定是带着天真与充满求知欲的微笑亲手主刀阉了魏大人,不然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深仇大恨能报复一个人到如此地步。  新皇帝跟我同年,都是十八岁。他继位的第三年娶了一个北平皇后,我那年收养了一条京巴。他媳妇是北平府知府的二***,我那条京巴是我二叔从狗贩手上抢来的。我一直盼望着哪天能去皇庭堂上告诉这素未谋面的小皇帝咱们是多有缘,直到后来二师兄告诉我这样做脑袋就可以亲到屁股了。  十七岁那年,江南遭灾,连下了四十多天的雪。我就是那年离开了家,开始闯荡江湖。走的那天爷爷嘟囔着天上下冷盐不是好兆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叫雪。我伸手朝爷爷要盘缠,爷爷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反复说着冷盐一点儿都不能下饭的话。我是被爷爷赶出家门的。爷爷说好男儿当志在四方,我当时白眼一翻,瞎子都能看出是嫌弃家里多了我这张嘴。爷爷今年六十二,眼不花腿不瘸,也不知是不是受灾打击太大,平时精明地直转的眼珠今天也有些呆滞,像是完全没听到我要盘缠的事。我按耐着伤感的情绪拿过锄头高高举起停住不动,不到两秒接了他迅速递来了三块银角,丢下锄头拎起包袱转身便走。  我走了,余杭。江湖,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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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傅~二师兄被师叔拐跑啦~】二  赵括遇到眼前这个看起来一身农民打扮的少年时正奉师命送一封请柬到洛阳。  一袭白色布袍的赵括有些惊讶地看着前面不远处的男子穿着同样单薄的粗麻布衣吃力地将脚从厚实的积雪中拔出向前踏着,艰难又缓慢。江南降雪四十余日,官道阻塞,连盗贼都不太愿意出勤,这种天气打劫到当今十大高手的几率都略微大过遇上普通平民。  赵括出身名门,师从剑豪廉颇,谦逊内敛,从小见多识广的他明白山外只有山而人外却很可能有怪物的道理。很难得的是他不仅没有世家子弟的凉薄与尖刻,对待下人都是一样平和有礼。这种礼仪加上天生沉默寡言的性格难免使人觉得他有些孤傲难以亲近,另一方面俊俏近似女性的容颜更令赵括在长平城颇具人气。而他自己却叫苦不迭。沉默寡言么?孤傲么?他妈的我只是因为结巴所以不愿多说话而已。赵括想象着长平那密密麻麻的拥护者听到他内心嚼着脏话估计会惊讶的整只手塞进嘴里惊呼的滑稽画面便苦笑不已。偶像也是要拉屎、放屁、说脏话的,赵括轻轻叹了口气。  常年的修炼使赵括心静如水的思绪很快便被拉回到眼前的情形之上。这一位少侠一定身怀不俗内力,虽说轻功有些差到令人发指,但每一脚都踏得异常稳重,更何况这种可以呵气成冰的天,即便是他,穿着单薄的布袍也会偶尔不自禁地微微颤抖。  眼前的少侠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赵括渐渐加快了步伐,身后留下浅浅的足印向这皑皑白雪诉说着他修炼这身卓越轻功的不易。赵括打量着年轻人的背影:身高七尺有余,并排站略微矮自己四五寸,背上的行囊并不像是要出远门的轻快,肩部手臂膨胀程度适中,显然不是外家拳好手。看着对方的粗麻衣服上简练地打着三四个补丁却仍旧有一些漏洞把背部的肌肤暴露在凛冽的寒风之下,赵括一边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哆嗦一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位少侠的内功修为只在自己之上。  距离还有十丈不到,前面的少年突然停下了原本就不快的步伐,左脚缓缓踏进雪中却再也没有拔出落在后面的右脚。赵括微微心惊,虽说已是十丈以内,但一面运功抵御严寒,还能在风雪的呼啸声中察觉到身后有人,这一份修为委实令人恐怖。  赵括心生敬佩之余更加坚定了结交之意。他默默在心里念了几遍寒暄之词,以免等会过于结巴留下一个不良印象。赵括知道对方驻足不前是在等自己,赶忙加快脚步,家传的腾龙诀不一会便催着他赶到对方身侧。赵括抿了抿嘴巴,飞快地在心中再次过了一遍一生中已经说了不下千次的寒暄之词,抱拳便要向对方施礼,随后却猛地扎在了那里一动不动,脸上充满了惊诧,心里练熟了的开场白此时一点儿屁用都没发挥地变成了嘴边的:这。。。这。。这。  赵括心中理应轻功极差但内功修为精湛的白小起,已经冻僵的失去了意识,维持着之前的姿势立在他面前。  他。。他妈的!这是赵括第一次骂出声。
  【师傅~二师兄被师叔拐跑啦~】三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  但我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这应该是离开家第三天。  孤身在积雪皑皑的官道上行走,唯一的印象就是黑白交替时的那一抹驱赶了刺骨严寒的暖阳。  我坐起身来,一条柔软的毛毡从身上滑落,赶忙伸手想要抓住却没有如愿,身体不知怎么无法跟上思绪的速度。我茫然地抬起头,屋外的寒风摇动房屋的木板发出呼啸声,从缝隙中钻进的冷气摇曳着那一团并不太旺盛的火堆。房屋?我挠挠头,手指直挺挺地张着,我到底在哪儿,我的手怎么并不拢蜷不起了,怎么有一个人站在角落,我以后怎么挖耳屎?  “啊!”我那无法跟上脑袋节奏的手终于在我慢半拍的反应下指向那一开始就该令自己吃惊的身影,一个直挺挺地站在墙角边的女人。这么冷的天离火堆这么远,这女人的脾气一定很差。  “你谁啊?这是哪儿?在下怎么到这里的?你有相公么?有吃的么?”咳,好像参杂了什么不该问的?嗯,哪有初次见面就问女孩子姓名的,太唐突了,不是我等侠义之士应做的事。  我挣扎着想要起身,却乏力地怔在原地。那个女人缓缓向我走来,越近我越发现不对劲。这女人怎么有喉结?是个男的?爷爷说西南有个国家的人就是女人头男人身,专门吸男子精气。什么叫女人头男人身啊?男子精气又是什么鬼?他怎么面无表情的?他。。。他干嘛弯下腰?哎哟!不好!我下意识地伸手拍向他的肩膀阻止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继续靠近我,却发现这家伙被我一拍好像脸红了?大事不妙,在下必须赶快撤离现场。  我缩回手,想要撑地而起,眼睛却紧紧盯着对方防止有什么不轨举动。女头男好像吸了一口气,竟然露出微笑?而且还用手摆了个咒印?我知道的!这绝对是咒印!爹爹告诉过我,这是西洋的倭国巫师专门用来诅咒我这种***少年用的!完了,死定了。想着我不自禁地皱起眉毛,嘴角有些抽搐。  女头男看着我突然脸色大变,转身便要走,我心头一慌,这咒印到底施展完没啊?我是不是死定了啊?有没有吃的啊?你到底是男是女啊?哎哟,我这人好奇心重,不满足今天晚上睡不着觉的呢。想着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拽他的长袍衣角,不想手脚乏力,戳上了他的屁股。  瞬间,眼前一黑。得,看来不用担心今晚睡不着了。这是我最后的意识。
  【师傅~二师兄被师叔拐跑啦~】四  赵括像盯着怪物一样站在被冻僵了的白小起身边,这位内功“卓绝”的少年的脸色真的仿佛在修炼江湖上久负盛名的《紫霞神功》。若不是这门内功只有女儿之身方可修炼,赵括真的又会拿起之前那一套想法来看待这个脸被冻紫的蠢货。  蠢货,这是赵括对白小起的第二印象。当然,第一印象已经被自己无情地封印在内心深处了。原来真的有人可以超乎常理地用生命来忽悠自己的武学常识。赵括苦笑着摇了摇头。还好周围没人,人生第一次吐了脏字,给师傅廉颇知道,肯定又是一顿责骂。  赵括犹豫了一下,还是扛起了这蠢货。风雪之中,隐约地看到不远处有一所木屋。腾龙诀已经练到了第四重,背负着百来斤的男子并不见赵括的步伐有明显的变化,还是一如之前的平稳、轻快。  礼貌性地敲了敲门,漫天大雪四十天,无论是从食物还是安全性考虑,这一座远离村庄的孤室都不大可能有人居住。但是赵括此时不知道为何已经不再相信自己的判断,毕竟刚刚被生活无情地教育过。  推开房门,果然空无一人。积灰的简陋家具与厚重的蛛网都在为自己恢复信心。赵括把白小起丢在屋子中央,转身随手三记劈空掌,原本便不大结实的木桌便碎成的几块柴板。拿火石点燃了火堆,赵括犹豫了一会还是从背囊中取出一条雪狐毛毡盖在蠢货的身上,便默默走到墙角处闭目运功驱赶寒气。  四个时辰以后,白小起醒了。  赵括睁开眼盯着白小起的一举一动。他真蠢啊,赵括在心里骂道。  “Ah!”赵括看到白小起做出一系列在他眼里愚蠢劲十足的举动之后终于发现了他。  “Who are you? Where am I? How did I get here? Got a boyfriend? Got any food?”这他妈说的是啥?!赵括听了白小起一连串的发问,半句都听不懂。这蠢货难道是纸钱国的蛮子?赵括虽然听不懂对方说的是什么,但从对方笑眯眯的眼神中还是感到一丝让自己不愉快的轻佻。  赵括按耐住自己的怒火走上前去,弯下腰拱起手准备施礼,不想对方一巴掌直接按在自己的肩上,丹田一股内力直接冲上百汇,脸色微沉,便要发作。  好在白小起并没有其他动作,赵括便当他是蛮夷习性异于华夏子民,也恢复了常态,极力挤出一张笑脸抱了抱拳。这份涵养令赵括自己心中也有些欣慰,看来敛气的功夫又上了一个台阶,直到他看到对方的脸上慢慢堆起了一个嫌弃的表情。他妈的我救了你的命,还主动给你施礼,竟然还嫌弃我?!赵括的笑脸扭曲了,转身便要走开。  赵括在那一瞬间起了很多念头。小时候因为出身名门,周围百姓家的孩子都用一种敌视的眼神看着自己。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干,明明自己总是被师傅夸奖,明明父亲母亲总说自己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但从小就是交不到朋友。赵括是在下人的呵护中长大的。那种深刻到一生难忘的孤单童年令他成年以后倍加渴望友谊。当他了解了民间疾苦,发自内心地关心出身比他低贱的人们,终于有一天大家对他露出了暖心的笑脸。赵括想了想,这家伙估计是一个看起来智商低下的蛮夷蠢货,毕竟冰天雪地穿着带漏洞的粗布衣就敢在官道上散步,况且刚从鬼门关爬回来。嗯,我应该体谅关心他。然后。。刹那间屁股被戳了一下。  “彼。。彼汝娘之!!”这是赵括在回身一记扫腿之后人生中说出口的第二句脏话。
  【师傅~二师兄被师叔拐跑啦~】四(改)  赵括像盯着怪物一样站在被冻僵了的白小起身边,这位内功“卓绝”的少年的脸色真的仿佛在修炼江湖上久负盛名的《紫霞神功》。若不是这门内功只有女儿之身方可修炼,赵括真的又会拿起之前那一套想法来看待这个脸被冻紫的蠢货。  蠢货,这是赵括对白小起的第二印象。当然,第一印象已经被自己无情地封印在内心深处了。原来真的有人可以超乎常理地用生命来忽悠自己的武学常识。赵括苦笑着摇了摇头。还好周围没人,人生第一次吐了脏字,给师傅廉颇知道,肯定又是一顿责骂。  赵括犹豫了一下,还是扛起了这蠢货。风雪之中,隐约地看到不远处有一所木屋。腾龙诀已经练到了第四重,背负着百来斤的男子并不见赵括的步伐有明显的变化,还是一如之前的平稳、轻快。  礼貌性地敲了敲门,漫天大雪四十天,无论是从食物还是安全性考虑,这一座远离村庄的孤室都不大可能有人居住。但是赵括此时不知道为何已经不再相信自己的判断,毕竟刚刚被生活无情地教育过。  推开房门,果然空无一人。积灰的简陋家具与厚重的蛛网都在为自己恢复信心。赵括把白小起丢在屋子中央,转身随手三记劈空掌,原本便不大结实的木桌便碎成的几块柴板。拿火石点燃了火堆,赵括犹豫了一会还是从背囊中取出一条雪狐毛毡盖在蠢货的身上,便默默走到墙角处闭目运功驱赶寒气。  四个时辰以后,白小起醒了。  赵括睁开眼盯着白小起的一举一动。他真蠢啊,赵括在心里骂道。  “Hmm!”赵括看到白小起做出一系列在他眼里愚蠢劲十足的举动之后终于发现了他。  “I'm bikky junior. Who are you? Where am I? How did I get here? Got a boyfriend? Got any food?”这他妈说的是啥?!赵括听了白小起一连串的发问,半句都听不懂。这蠢货难道是纸钱国的蛮子?说的是蛮语?赵括虽然听不懂对方说的是什么,但从对方笑眯眯的眼神中还是感到一丝让自己不愉快的轻佻。  赵括按耐住自己的怒火走上前去,弯下腰拱起手准备施礼,不想对方一巴掌直接按在自己的肩上,丹田一股内力直接冲上百汇,脸色微沉,便要发作。  好在白小起并没有其他动作,赵括便当他是蛮夷习性异于华夏子民,也恢复了常态,极力挤出一张笑脸抱了抱拳。这份涵养令赵括自己心中也有些欣慰,看来敛气的功夫又上了一个台阶,直到他看到对方的脸上慢慢堆起了一个嫌弃的表情。他妈的我救了你的命,还主动给你施礼,竟然还嫌弃我?!赵括的笑脸扭曲了,转身便要走开。  赵括在那一瞬间起了很多念头。小时候因为出身名门,周围百姓家的孩子都用一种敌视的眼神看着自己。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干,明明自己总是被师傅夸奖,明明父亲母亲总说自己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但从小就是交不到朋友。赵括是在下人的呵护中长大的。那种深刻到一生难忘的孤单童年令他成年以后倍加渴望友谊。当他了解了民间疾苦,发自内心地关心出身比他低贱的人们,终于有一天大家对他露出了暖心的笑脸。赵括想了想,这家伙估计是一个看起来智商低下的蛮夷蠢货,毕竟冰天雪地穿着带漏洞的粗布衣就敢在官道上散步,况且刚从鬼门关爬回来。嗯,我应该体谅关心他。然后。。刹那间屁股被戳了一下。  “彼。。彼汝娘之!!”这是赵括在回身一记扫腿之后人生中说出口的第二句脏话。
  【师傅~二师兄被师叔拐跑啦~】五  一天内两次昏厥真是三生有幸到让我四肢朝下五体投地地服气了。  再一次睁开眼时已经不见了那个男人的身影。舍内四下无人,窗外风雪已停。左脸颊不时传来的阵阵抽痛令我狠狠地攥紧了拳头。  这是一个吃人的时代,兵戈不休。临走之前,爹爹没有关照太多。他说世道不太平却能人辈出,扮猪吃老虎的其实扮老虎也一样能吃到老虎,因为人总是很难看清自己,也因为扮猪是有实力的人才能够玩得起的游戏。我走出几步以后转头望了望他抽着旱烟云雾飘渺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小跑回他身边。我缓缓地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即将出远门的儿子应该给予的,过肩摔。二叔刚刚告诉我,爷爷原本要给我五个银角,两个被我爹拿去买旱烟了。  我叫白小起,冥国人,我不知道该去哪儿。  南海以北长江以南有魏蜀吴冥四个国家,虽说口音驳杂,但言语基本相通。长江以北是一个我只从史书上读过的世界,中原之地,儒家之乡。小时候见过一个从中原南迁的侠客,身背斗笠,腰携长剑,手持书卷。那是初春时节的一个艳阳天,乡间小径旁樱树绽放,飘絮漫天飞舞染得碧蓝天空一抹抹嫣红。这位侠客便是在随风散落的樱花瓣中缓步而行。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书卷,大声吟唱那首用我听不懂的方言点缀的动听歌谣,边走边比划。从那一刻起,我决定将来一定要去他的家乡看看。我很想去见识一下,养育出可以因为走路不看路而一头撞倒在树前的男人的世界究竟是多滑稽。  我要去中原。我还要拜师学武。  隐约能记得眼前一黑时的那一脚。我不知道那个男人的武功有多高,但我知道他会武,这便够了。究竟他用的是浅滩鱼虾戏龙脚还是平阳猛犬欺虎踢都无所谓,似火一般燃烧的斗志告诉我,自己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  在下姓白,名小起,三天未进点滴油米。  双手在地上一撑,我迅速站起身来,将掉落在地的毛毡收进背后行囊中,推开门眼中迎来白色世界反射出第一缕耀眼的阳光。风雪已停,行程方始。我判断好方向,大踏步地向中原走去。  我有预感会再次遇见这个一言不发便踢了我一脚的男人。再次遇见他时,我希望我已经武艺高强。我希望自己已经武艺高强到可以报答他帮我疗伤以免我身体因冻僵而致残的大恩。背囊中他留下的毛毡和被他拿走的盘缠在我心中一样令人倍感沉重。  那杂毛毯子值我三个银角?真是黑!
  【师傅~二师兄被师叔拐跑啦~】六  赵括东方未明便动身北上。  终于重现艳阳天!突如其来的雪灾无异于给这理应春意盎然的江南世界盖上了一张厚实的白色绒被。已经无法辨识官道的轨迹,赵括只能依着自己的过往记忆以及偶尔几棵未被冰雪压倒的大树来规避路线的偏离。赵括的「胡服骑射」内功已经练到了第四重「纸上谈兵」,倘若不出意外,以自己现有的修为进度,不出两年便可以突破至「知行合一」的境界。赵括今年二十岁,是【武灵宗】有史以来最具天赋的天才。此时的这位天才,正为着不踩坏被积雪深埋的破土嫩芽而全力施展「腾龙诀」近乎踏雪无痕地向北赶路。  半个月后,江南积雪渐渐化水,露出本来面目,赵括也终于来到了江北诸国公誉的中原第一城,洛阳。  赵括站在高耸的城墙脚下,古纂的「洛阳」两个金字刻在黑色的巨匾横挂在城门之上。七八丈高的城门紧闭着,只留下偏门给过往行人出入,说是偏门,也容得下两车并行。不愧中原第一城啊,赵括这么想着。  进入洛阳城,赵括轻车熟路地便往河洛大侠的府邸走去。近几年风调雨顺,中原一带完全不似江南在雪灾中的死寂,顽童嬉笑打闹,商贩喧嚷嘈杂,穿丝披绸满目皆是,酒楼茶社车水马龙,不闻褴褛当街乞讨,只见捕快巷陌巡视。河洛大侠的府邸赵括儿时跟着师叔蔺相如来过一次,那次是师傅廉颇的掌门继任大典,而由公认的「武灵宗」门下第一高手蔺相如携赵国遗胄赵括远赴中原下请帖也更说明了这位河洛大侠田伯光的地位重要。  赵括步入深巷之中,走到尽头左手边便是河洛大侠府邸所在。这不同于洛阳壮观城池、喧闹市井的小院子,还是如多年以前一样,骄傲固执地向人们诉说着田伯光的淡泊名利。「隐」,这是河洛大侠的处世谶语。赵括带着一丝敬佩缓步走进院门,这位田大侠一如往常地门不闭户,仿佛真的相信洛阳城路不拾遗一般。这就是艺高人胆大,又或是以仁义待人的缘故吧,赵括这么想着,走进厅堂。  厅堂的布置简而不陋,堂前正中悬挂了一个大大的「隐」字,已有些褪色的檀木座椅按宾主次序摆放,座椅背后立着几个人高瓷器,并非是价值连城的珍品,出身贵族的赵括耳濡目染的也算是个中行家。四周粗旷地被人题了各种草书小楷,没有用宣纸,是直接提笔书于白墙之上,落款都是「河洛田某」。这位田大侠果真如师傅所言,不拘小节却又粗中有细。突然听见内室传来一声“进来”。  赵括临走时,师傅廉颇万般叮嘱,与这位田君打交道,一定不能迂腐拘礼,洒脱豪爽最是对其胃口。赵括虽说没有任何巴结河洛大侠的意思,但作为晚辈,投其所好也算是一种尊敬。联想到他这一系列的低调、豪迈却极有生活品味与艺术修养的居所布局,赵括哈哈一笑,决定也洒脱一把,既然田世叔要内室会客,那么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  赵括整整仪容,走进内室,眼前的情形让他想起了一句他之前一直都视为谣言诽谤的评价:河洛大侠田伯光,义薄云天,书画双绝,武功深不可测,为人不拘一格,若非其好色到人神共愤,实乃天下第一号翘楚!  赵括呆立在内室门前,田伯光衣衫不整地站在一个俯身屈就的年轻少妇身后疯狂地耸动着自己的屁股,那一块洛阳知府授予的「河洛俊杰」的玉牌在腰间随着身体有节奏地晃动着。河洛大侠的嘴中不停地嘟囔着,进来,你叫我进来,我就进来。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赵括心里只有这一句台词在单曲循环。
  【师傅~二师兄被师叔拐跑啦~】7  在下白小起,余杭人,北上洛阳求师途中,精力充沛,心情愉悦,身无分文。反正也没遇到客栈、酒家。  之前碰到那个黑心贪财女头练武男突然让我意识到一件顶重要的问题,到了洛阳,语言不通就彻底懵逼了。我竭尽全力地在脑海的每个角落搜刮着一切能够帮我学习江北方言的知识,结果除了那位不看路的中原剑客口中哼过的曲调,只依稀记得小时候每到秋收时节,爷爷都会向我讲塞外的故事。我不想去质疑这些故事的真实性,有故事的人总会在他愿意的时候被一两瓶烧刀子撬开嘴巴。当然,前提是爷爷有命等到我带中原最醇最烈的烧酒回来。想想那老家伙平日里欺男霸女的蛮狠劲,除非爹和二叔中有一个人胳膊肘往外拐才可能协同其他村民一起制住他。  说到我爹,他好像在我临走前一晚偷偷塞了什么在我背囊里。那鬼祟像,就跟娘还活着的时候,爹总会等她睡着后悄声离开家找二叔一起去偷酒喝一个模样。每当爹前脚离开家门,娘都会睁开眼仿佛从未睡着一般清醒地透过窗户望着院子里的那棵老榕树。爹每次回来都沾染了一些尘土在衣角,明显是经过处理的。不过作为从犯,二叔和他那亲生大哥的脑袋构造一样粗糙,估计每次我爹问他自己衣服上的灰有没有清理干净时都会得到一个极为敷衍的***。娘从没戳穿过他,然后爹便在我面前吹嘘自己的心思多么缜密,连娘这般细心的人物都可以瞒过去,不愧是一家之主云云。我总是扭头便走,连我都能看出娘的通情达理,那时候我五岁。而今年我快十八,所以一样没有拆穿他,任凭他第二天得意地在我面前露出各种看似高深莫测的微笑。  我停下脚步,在路边找了一处树墩,抚去开始渐渐化去的积雪坐下,将背囊横在腿上。那该死的黑心贪财女头练武男留下的白色毛毡,换洗的几件粗布衣裳,一把二叔说是偷来的短柄匕首,从死老头手上抢来的墨绿色酒葫芦,还有。。。嗯,看来这张写了一大串欠扁语句的信封就是我那脱线老爹满脸奸笑的得意之作了。  「比你老子高一个头肯定不是亲生的蠢儿子亲启」。蠢老爹一如既往地对自己的身高很是介怀。拆开信封,我猛地眼前一亮。第一张纸上写着爹那不符合自身农民形象的漂亮行书,当然内容还是混账之极。  「乖儿子,以老子对你平日行为的判断,狗东西肯定遗传了你娘的粗枝大叶,一点儿都不像我那么心思缜密。」你也真敢说。  「你这一去,肯定要远赴洛阳。别他妈用那一副死人脸盯着我,我是你老子当然知道!」我真如爹所说,现在一副看见死人的惊讶神色!  「上次那个中原蠢货剑痞来咱们村时,一群娃娃都兴冲冲地跟在他身后凑热闹,只有你远远地冷眼打量他的服饰言行举动,他妈的你听他哼那破歌时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我下意识地擦了擦口水。  「老子我旁听过你们私塾授课,以你那文盲先生的水平,最多也就普及一个洛阳城给你,你不去洛阳去哪儿?你小子要我说你什么好?咱们冥国方言自成一格,你到了洛阳语言不通不就彻底懵逼了?」得,得,看来还真是亲生父子,我点点头表示赞同。  「所以呢,老子亲手给你准备了一份秘籍,可以让你在十天半个月内就能畅游洛阳城,完全不会再有语言障碍!快谢谢老子!你盘缠被老子污了两块银角就当报酬了!」老爹,谢谢。但是被你私吞了的盘缠我一定会从你烟钱里偷回来的。  我带着对爹的感激之情翻开后面几页,然后撕得粉碎,站起身来,埋头便继续往北走去。  空中飘散着各种手语动作绘图及注释的碎纸片。  真是从生在他家起就出师不利!
  【师傅~二师兄被师叔拐跑啦~】8  赵括退出内室,回到厅堂里坐立不安。隔壁不时传来阵阵低吟,令赵括此时恨不得自己天生聋哑,方能按耐住心中拔剑砍人的冲动。  按说被撞破苟且之事,更何况江湖皆知河洛大侠并无妻室,这场闹剧的主角田伯光回头看见赵括时,只是微微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随即摆了一个邀请加入的手势,逼得赵括面红耳赤地拱手告罪仓皇而逃。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在赵括心中将祖上族谱背完第十七遍时,河洛大侠终于搂着年轻少妇走出内室。赵括忍着自己连同赵家十八代先祖的怨念站在一边冷眼旁观河洛大侠送走少妇,那份亲亲我我的小儿女作态哪有半分当代豪侠的风范,赵括不禁有些不忿。  河洛大侠缓步踱回厅堂,向正在恭敬施礼的赵括摆了摆手,示意他落座。下人早在隔壁的李少奶奶来时便躲得远远的,所以也无人奉茶。河洛大侠仿佛习惯了自己动手做这些粗活,走到偏桌前拿出茶罐手指微弹罐底,啵啵两声,茶叶准确地跳起落入不同杯中。缓缓加完热水,也不见他如何发力,只是袖袍轻挥,一杯热茶稳稳地滑向赵括身旁茶几停在正中。赵括赶忙站起,向河洛大侠再次躬身道谢,这一次赵括心中再无任何怨言,这一手武功,当得一个深不可测的评价。  “赵贤侄此来所为何事?”河洛大侠在主座坐下,双手放在膝上,腰板硬直,两肩微垂,脸上已无刚刚那副玩世不恭的嬉笑神色。  赵括心中一凛,赶忙回道:“家,家师邀,邀田世伯赴本,本宗叙,叙旧,顺,顺便商议天,天龙一教再,再现武林之事。”  河洛大侠听到一半便噗嗤一笑,不怒自威的形象瞬间亲切了许多,打趣道:“赵贤侄我们有十年不见了吧。说来我跟你爹赵奢也是世交,虽说两家离得远不常走动,但我心里一直把你这小子当亲儿子看待。想当年那个敢当着一众成名英雄的面,训斥我这个偷摸侍女屁股为老不尊的淫侠的,就是你哦。那年你只有六七岁吧。时光如梭啊。”河洛大侠说着闭上眼沉吟起来,也不知是感慨还是回忆那侍女。  赵括心中也不禁感到一丝温暖,轻轻点了点头。  河洛大侠继续说道:“天龙教这些年重现江湖我也有所耳闻。下月十五,我便去你们「武灵宗」坐坐,你回去让你师姐师妹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哈哈!哎,赵贤侄别一副吃了粪水的表情,我这是跟你打趣来着。我河洛田伯光义薄云天,怎会做出那些有损侠义的事。更何况到时候除了你这小结巴会念叨我,你爹那个老结巴也会带着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来找我,真他妈搞不懂你们赵家怎么尽遗传这些毛病!」  赵括微微一笑,这田世伯着实有趣。站起身来一拱手,说了一些恭候的套话便准备告辞而出。田伯光一挥手示意他别忙着走,收起戏虐的表情正色道:“天下间,其实除了天龙教颇为棘手外,还有一事令我十分困扰。”说完哀声长叹。  赵括心想,这田伯光武功高深莫测,在江湖上虽然说不上一呼百应,也算是德高望重,难不成还有什么比天龙教更难对付的对头存在?  河洛大侠仿佛事情非常棘手,眉头紧皱,带着商量的语气跟赵括嘟囔:“你跟你师弟李牧的关系如何?”  赵括心里寻思着,师弟李牧祖籍洛阳,家大业大,莫不是田伯光有什么地方开罪了李师弟家,又或是有求于人,自己身为世侄师兄,理应出面调停。拱手坚定道:“田世伯,我,我与李师弟情若手足,倘若有,有何难言之隐,不妨,妨直说,晚辈定,定将微尽薄力。”  田伯光听完,快步走向赵括紧握他双手,大喜道:“有贤侄这句话,田某就放心了。不瞒你说,刚才那位女子,是你李师弟的嫂子。哎,别走啊!赵贤侄~留步~”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师傅~二师兄被师叔拐跑啦~】9  在下白小起,正在去洛阳的途中。  回想起来,我家里的人真的挺奇怪的。在我们冥国,陈是大姓,娘姓陈,奶奶姓陈,生活在陈户庄,但我家爷孙四人却姓白。我一直都不知道我爹叫什么。陈户庄其他人都喊他大傻,喊我叔二横,而我爷爷则被称为老恶霸死流氓。你别问我为什么我爷爷的队形不对,自己去看看他平时的所作所为就明白了。倘若已经丧尽天良,那么我便可以自豪的说,陈户庄每家每户都被我爷爷欺负过,是的,每家每户,包括我自己。  听二叔说,我两岁的时候,爷爷偷邻居的鸡终于引发众怒,也难怪,我家没养过鸡但是每天都有鸡汤喝,换做谁都不能忍。当时陈户庄三百二十七口人来了九十四个,出勤率似乎不高,但这九十四个都是十八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壮丁,全庄一共九十六个,仅有的两个站出来锄强扶弱的是我爹跟二叔。其实也不算锄强扶弱,勉强算做胁迫作案,毕竟他俩想开溜躲躲风头的时候被我爷爷发现,一人屁股上一脚就老老实实留下帮忙了。三个男人站在我家不大的门前,周围满满当当堵了七八圈人,爹向内院里刚学会走路的我招招手,我便屁颠屁颠地从娘身边小跑过去。那段记忆是缺失的,或者说我强迫自己忘记,毕竟九十四个大男人一个多时辰内全被放倒在地上的场景,足以吓得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重新尝试去爬。  娘在我九岁的时候走了。我趴在娘的床前,看着她脸色苍白吃力地动着干涸的嘴唇,她让我保护好爹,我当时其他什么都没有想,死命地咬紧牙忍住不哭,也就答应了。现在看看爹整天抽着旱烟,活蹦乱跳在庄里畅行无阻的得瑟样,需要我保护才怪。按理说在我长大以后应该觉得娘的遗愿是多么荒唐,可是我虽然嘴上抱怨过,但心里从未想着违背这个誓言。嗯,爹你污了我的盘缠,那正好先把你打得失去自理能力,然后再履行对娘承诺过的好好保护你。  要动我爹估计得先过我二叔那关。我二叔对我从来没摆过脸色,爹打我的时候还被我二叔敲过脑袋。每次爹捂着脑袋向二叔大喊大叫不能一直惯着我时,二叔总是面无表情地招呼我爷爷来,于是我爹又会被最宠我的爷爷一脚踹中屁股。但二叔从不会在外人面前对我爹动手。庄里的人应该蛮怕我二叔的。爹趾高气扬地从邻居手中抢过口粮时,他身后的二叔一个眼神就能让被抢的可怜人默默地低下满脸愤怒的头。  爷爷其实从我九岁起就不再宠我了。娘死后,他摸着我的头,对我说小起,你娘死了,她再也不能保护你了。我当时还很天真的以为我亲爱的爷爷要接过娘的重任,在我成长的道路上继续呵护我,爱惜我。可事实证明,我错的非常离谱。他的言下之意是,没有我娘的阻碍,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欺负我了。九岁之前我每天睡到巳时,之后卯时就会被爷爷拧着耳朵叫起来。起床后不再有娘亲手做的美味早饭放在桌前等我,而是爷爷一脸阴险地让我去喊爹和二叔来共进早餐。头几天我敲了敲他俩的门后,一脸委屈地走到爷爷面前告诉他爹和二叔不在房间。爷爷和蔼地告诉我,不在房间就去找,过了辰时找不到就没早饭吃。每次爹和二叔都是到了卯时才回家,我在庄里几乎连鸟窝都摸了个遍,结果还是一周没吃到早饭。于是我发了狠,守了一夜,终于发现原来他们还是每晚三更就溜出去偷酒。以前我起得晚,娘做好早饭后,他们已经回来了。后来在我的威胁下,爹和二叔妥协了,每天都会及时坐在饭桌前等我。我对他们说,没早饭爹没孙子,二叔以后生的娃娃我弄死他。  爷爷除了早餐的事还经常欺负我,但相比他欺负其他人,我的遭遇也不算个事了。眼前的积雪在慢慢融化,然而天气一点儿都没转暖。我只知道向北走,却不知道洛阳究竟在何方。路漫漫且杳无人烟,我甚至希望那个该死的女头男再来诈我一次,大不了我赊账以后还他。我清楚,这一切都已经是奢望,只能昂起头,继续往前走。  在下白小起,出门第十五天,孤独令我开始想家。
  【师傅~二师兄被师叔拐跑啦~】10  赵括走出河洛大侠府邸,长舒一口气,琢磨着自己如果再跟田伯光待在一起,可能会大幅影响自己的内功修为。  江北的天气温暖宜人,正午的太阳晒在身上,一扫之前的阴霾。赵括站在洛阳北部的市集感受着人来人往的熙攘,倘若说自己有什么缺点,赵括不得不承认他有一根饕餮似的舌头,不仅打结还贪吃。想着洛阳最知名的浆面条、胡辣汤,赵括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自己当初答应师傅廉颇来下请帖最重要的原因其实莫过于可以一尝中原美食。赵括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上面写满了小师弟李牧给自己推荐的家乡美食。一定要一个一个吃过去,赵括这么想着,突然背后一阵劲风传来!  赵括左脚根踏定,腰部发力身子轻描淡写地一转,已经躲开了偷袭的飞踢。这一脚也不怎么凶狠,感觉不出内力夹杂其中,看来不是江湖仇杀。身为赵国遗胄,赵括行走江湖时有着一分这个年纪不常见的稳重。闪过对方身形时赵括右手在其腰间顺势一拨,“刺客”便从横冲变为下堕,一屁股坐在地上。  “哎哟!小畜生下手这么重!”赵括上下打量起这个坐地不起却吵吵嚷嚷的家伙。  是一个十岁出头的男孩,浓眉大眼、虎头虎脑,一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模样。这男孩套一件紫红宝缎长袍,脚踩裹腿覆履,黄口年纪却头上顶冠,不伦不类乱七八糟。  赵括瞥到他腰间悬着一块镶嵌了碧玉的黑紫色刺绣,心下一凛,这是齐国人,身份还不低。其时,天下大乱,群雄逐鹿。赵国出于晋国,推崇“火德为主,木德为辅,木助火性,火德愈烈”的火木德,贵族皆以七分红三分蓝为着衣主色调,而如今赵氏灭国,赵括为了不引人注意,常身着白袍。中原齐国在姜齐时代旗帜服饰为红色,后田氏代齐,则尚以“火德为主,金德为辅,金炼于火,王器恒久”的火金德,旗帜服饰也变成了紫色。 此时齐国虽然已经势微,于泰山以东、黄河以北偏居一隅,但毕竟齐赵曾百年交好,赵括也不愿太令眼前的齐国贵胄过于难堪。  虎头小子骂骂咧咧了一阵,爬起身来,盯着赵括看了几眼,开口道:“嗯,爷爷我没认错,是你小子。几年不见,怎么长成女人了?”  赵括不禁白眼一翻,这谁啊,小小年纪,老气横秋的样。  虎头小子看赵括愣在那里,也不见怪,露出一副令人无比欠打的奸险笑容,伸出手指在赵括眼前点来点去:“赵家小子,一别那么多年,爷爷发育得这么好,也难怪你不认得。”  赵括还是没有答话,即便对方知道自己姓赵,也并不排除恶作剧或者认错人的可能。  对方见赵括还是不理自己,收回手抱在肩膀上,有些不高兴了:“怎么?还不记得我是谁?这样,你跟着我把下面的话念一遍,我就告诉你我是谁。听好了,刘奶奶找牛奶奶买榴莲牛奶,牛奶奶给刘奶奶拿榴莲牛奶,刘奶奶说牛奶奶的榴莲牛奶不如柳奶奶的榴莲牛奶,牛奶奶说柳奶奶的榴莲牛奶会流奶,柳奶奶听见了大骂牛奶奶你的榴莲牛奶才会流奶。柳奶奶和牛奶奶泼榴莲牛奶吓坏了刘奶奶。”  听了之后赵括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心里一凉,这小子肯,肯定认识我,肯,肯定认识我!惊讶之下赵括连心理活动都结巴了起来。  “在,在下赵括,请,请问这,这位田公子如,如何称,称呼。莫再,再戏弄在下。”  “赵家小子,从服饰还是我刚刚这一脚判断出来的?几年不见,没那么木纳了嘛!不过礼数不佳!我委屈自己称一声你爷爷,怎么,还不服气?”虎头小子脸上再次露出灿烂笑容。  赵括这时才发现,这小子跟田伯光有些像,但是河洛大侠没有子嗣,这是众所周知的,或许其中有难言之隐?赵括拱了拱手道:“敢,敢问田公子与河,河洛大侠如,如何称呼?”  虎头小子噗嗤一笑,看着赵括有些局促的表情越发开心:“田伯光该喊我一声四叔,你说你喊我爷爷过不过分?何况我还自贬辈分了呢。”  赵括脑袋嗡地一下明白了,原来这小子是田忌。赵括十年前与师叔蔺相如来下请帖时,这田忌刚刚满月,被田伯光抱在怀里,一见他就瞪着眼睛要抓他的头发,着实讨厌。没想到一晃十年过去了。赵括又气又好笑,一巴掌拍在田忌的头上说道:“我,我说是谁呢,田,田忌啊。你长大了。”  田忌一把拨开赵括的手,满脸不高兴地嚷嚷:“别没大没小的,不叫爷爷还动手动脚!廉颇赵奢就是这么教你的?!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喊田伯光来打你耳刮子?!”  看着田忌气鼓鼓的样子,赵括不禁一乐。他信,论辈分,田忌确实是田伯光的叔叔,而在皇室贵族的家训里,辈分是永远不能忤逆的,但是让赵括喊一个十岁出头的毛头小子爷爷,实在是比杀了他还难。  田忌见赵括一动不动地杵在哪里,气不打一处来,伸脚就往赵括腿上踢去。赵括微微一笑,也没运内力,腿上肌肉自然而然地生出反抗之力,震得田忌又是一交摔倒,田忌气得大骂:“小畜生!我跟你好久不见,为你着想才自称你爷爷!田伯光跟你老子交好,我是他叔,喊你一声乖孙儿还算为难你?!非要我从你家谱上理关系?!非得你结巴地念完那爷爷前面一溜川的曾字?”  赵括一惊,赶忙把田忌扶起来。田忌人小鬼大,但说的却是一点儿没错。  当年田氏先祖陈完因在陈国被排斥,流亡至齐国,改姓田。彼时齐国仍为姜齐一脉,齐桓公姜小白任命田完为工正,同年赵氏为晋国大夫。而后占卜之言谓田氏将十世代齐,田完之下数代皆大器晚成,老年得子,至田完十世孙田和放逐齐康公自立为国君时,赵家早就历经二十多代完成三家分晋建立赵国了,期间田氏赵氏互有通婚。  河洛大侠田伯光乃田氏分家子嗣,这田忌按辈分算作田伯光的本家族叔。说到底,出现这种辈分与年龄错乱的局面还是跟田氏本家那荒诞不堪的体质有关,不到六十岁生不出儿子。此时赵国已灭,如果按照族谱来算,赵括的辈分不知道矮田忌多少倍,毕竟自己是二十生一代,人家是六十生一代,几百年一过,见面也不必言他,晚辈礼仪先做起来,反正肯定是爷爷辈,唯一需要计较的是这爷爷的称号前面应该加几个曾几个太。  这么一想,赵括觉得还是按田伯光跟自己父亲一辈算起来比较划算。皇室贵族与平民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对家族荣誉的维护与坚持。所以辈分在这个圈子中,是最被推崇也是最具有话语权的身份象征。田伯光是分家子嗣,再加上长年的混迹江湖,早就没了那一份矜持与造作。赵括一边思量着一边对面前的小男孩恭敬失礼:“田,田小爷爷莫怪,赵括中,中午设宴赔罪。”  田忌一听,不耐烦地大手一挥:“这都是什么年代了,谁还讲究辈分这些有的没的,你小子怎么这么迂腐!小爷爷什么的,把我都喊老了!你就喊我田忌好啦。”  按照田家的尿性,田忌这小子十岁,他老子怎么都得七十以上了,没死还好,要是死了赵括真想将其挫骨扬灰,这生的是什么儿子,一点儿道理不讲的咯。  此时正值晌午,闹市中饭香四溢,赵括早已心不在焉,只想早点打发了这小祖宗。田忌看着赵括坐立不安的样子,眼珠一转,便已明白道理,一边领着赵括往前走一边转过头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赵括,你家传「胡服骑射」练到哪儿了?”  “「纸上谈兵」。”赵括似乎一句话也不愿多说。  “好快啊!我爹跟我说,你赵家这门唬人的玩意特别难练,三十岁能练到「纸上谈兵」已经是不世出的奇才了!你这细皮嫩肉的,应该没三十吧。”  “在下今年二十,是师傅和父亲教导得好。”赵括心里想着的全是沿街路过的小吃,心不在焉地回着话,却压根没发现自己不结巴了。  “哦!不错不错。也不枉我从小就对你寄予厚望。”  “田君言重了。”赵括完全没有指出对方比自己小十岁的意思。  “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一起听吧,祸兮福所倚也。”赵括左顾右盼地跟着田忌走在路上,进行着人生中最匪夷所思的对话,田忌也没有点出赵括反常的口齿伶俐,只是微笑着向前走。  “好。坏消息是,我想招待你去「闲云楼」吃午饭,这里上至饕餮盛宴,下至街边小吃,都做的不错。听说这酒楼拉拢了一批宫廷御厨和民间奇人,还研制出好多失传了的食谱呢。无论是官宦富商宴请还是平民办水席,这里都是第一去处。”  “呃,呃,那,那坏消,消息究竟是,是指?”赵括回过神来,连同结巴也一并重新附上身体。  “哦,坏消息啊,这家店必须提前预约,而貌似现在的席位在三个月前就被订完了。”  “这。。”赵括面如死灰地站在原地,想着无数的美食从眼前飘走,赵括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咦?你不想知道好消息么?”田忌仿佛欣赏似的看着赵括呆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开口。  “敢问田君好消息又是什么?”赵括又回到那魂不附体,口齿反常伶俐的状态。  “哦,好消息嘛。这「闲云楼」是我开的,所以不用预定。走吧,小子。”田忌挥一挥手,往前走去。  赵括呆呆地看着田忌越走越远的背影,喊了一声赶忙快步跟上前去。  “小。。小爷爷!”
  【师傅~二师兄被师叔拐跑啦~】11  在下白小起,我终于来到了洛阳。这已经是我离开家的第六十五天。  洛阳很壮观,在下很气馁。当我向洛阳当地人询问起私塾所在地时,对方叽里呱啦的一串方言令我不得不用老爹教给我的手语。虽说效果拔群,但仍旧高兴不起来。一定得尽快学会中原的语言。  原本五块银角的盘缠,两块出师未捷身先死,被爹换成了手语百科全书,剩下的三块千金散去还没来,给女头男摸走了。好在途中总有兔子、獐子冻死在路边,也没怎么饿到。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怀疑过为什么路有冻死兔,只认为连它们都没见识过这么冷的天。没有实力的人如果拥有超越时代的好奇心,必然是死路一条,我不想去揣测究竟是自己洪福齐天还是有人暗中相助,说到底,知道真相也无济于事,在下毕竟还是武功太低微了。  我读过史记、资治通鉴,明白史官其实都是官府的小妾,前朝功过是非,后世盖棺定论,当权者想让史书写成山海经,那它就不会像论语。成败论英雄,虽然残忍但也算公平,英雄太多,作为胜利者的附赠品,历史只能留下成王的堂皇,而遗忘败寇的背影。  在一间茶馆前我遇见了将来的大师兄谷月轩。刚一接触我便断言,这必定是一个英雄。仪表堂堂,武功高超,年青有为,一身正气,日后行走江湖许久才得知大师兄的武林评价之高。其实仪表堂堂我真没觉得,这位浓眉大眼的大师兄,在我看来远远不如之前的女头男颜值高。说到武功高超,对一个身怀绝世卑微武功的我来说,鬼才知道他究竟高到哪儿去了。年青有为、一身正气什么的,在不确定他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才剿灭了为恶多年的黑风寨前,我还是决定持保留态度。毕竟嗜杀成性、恃强凌弱的人在经过掩饰和宣传之后也一样可以成为老实巴交的农家汉子。比如家乡的村民在我爷爷的淫威下不得不对外来人员介绍他的“正直”和“乐于助人”,结果就是招待了我爷爷吃了一顿便饭,被摸清楚家里情况后转眼就丢了几只鸡。其实就这一点我想为我爷爷说句公道话,即便不走这个过场,对方家里的鸡也一样逃不出爷爷的魔掌。一来这样能多蹭一顿饭,二来关系融洽了就应了那句“伸手不打笑脸人”的老话,哦,我的意思是关系融洽了我爷爷偷完鸡就不会再打他一顿了。  说到底,我认定谷月轩大师兄是英雄其实并非是提前知道他那些侠义情怀,毕竟我没有伯乐相马的眼光也没有文王卜卦的预知能力。在这一个人生地不熟、言语不通的鬼地方,这家伙一眼就从熙攘的人群中找出了我,并且用我家乡方言跟我打招呼要请我吃饭,全程一本正经地压根没有耻笑我“冥国”身份的意思,我就觉得这人不简单。姑且不提这一份平易近人、胸有城府,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抬我一手,已经是我的英雄了。吾之世界即世界,吾之英雄即英雄。  后来得知两件事情原委,让我对这位大师兄又是敬佩又是鄙夷。  入师门后不久,他向我解释,为何当初开口便是“冥国”方言与我打招呼是因为联系到江南雪灾,无数难民涌入中原,能做到这样轻装上路,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整个江南,也就只有号称人生规划界之耻的“冥国”人才会这么粗糙了,而他恰巧通晓各地方言。我发自内心地赞同他对“冥国”的评价。毕竟我大冥从皇帝到庶民,都把“走到哪儿算哪儿”作为警世格言,不然“坑宗”的皇位也不会那么轻易地被魏公公废掉。这种转瞬之间的分析能力和“恰巧”通晓各地方言的表述方式令我大竖拇指,无形炫耀却又不着痕迹,脸色不变仿若日常,脸皮之厚,叹为观止。  再后来二师兄被师叔拐跑了,我这位大师兄面如死灰。他洗了一把脸,拎着酒就闯进我房里拉我浇愁。我看了看大师兄除了微露愁容,脸色如常,一问之下原来之前的面如死灰是真的是因为跟二师兄过招时被抹了灰。大师兄那晚跟我说了很多话,包括当初为什么在洛阳一眼就拉上我下馆子。原来他深受儒家思想熏陶,凡是衣不蔽体,有伤风化的事他都不能熟视无睹。于是,一身破烂衣装,裤子破了无数个洞的我就这么被大师兄垂青了。我很是气恼,直到大师兄接下去说了一个故事。他这个习惯其实自己也很苦恼,上至路见不平会拔刀相助,下至遇到有人乱涂乱画,也会出手清除。有一次他看到丐帮在北海城内留下集会的记号,他天人交战了一阵,还是决定先净化环境,把这白墙之上的突兀记号擦掉,再去一一通知丐帮帮众集会之事。没想到丐帮帮众当时要营救被官府囚禁的「天海三侠」,事出紧急突然发现记号被毁以为事情败露,临时取消。最后「天海三侠」惨遭官府毒手,被施以宫刑,成为「天海三女侠」,而丐帮也一度与我师门交恶,师傅更是下死命令,让大师兄以后看到墙上涂鸦不许私自擦除。我听完这件人间惨案,也不觉得自己受的委屈算个事了。  这些都是后话。此时的谷月轩拉着我就往裁缝铺冲。我说我肚子饿,他才一脸不好意思地道歉,思虑不周什么什么的。我跟着他走进茶社,坐下听他用中原话要了一些点心,就攀谈起来。  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江湖凶险,人心不测,我等侠义之士当怀揣一身正气上清奸臣下除恶霸,以安天下百姓。谷月轩刚跟我聊到这里,我就昏了过去,眼皮闭上前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那杯刚被我喝了一半茶的茶杯上。
  【师傅~二师兄被师叔拐跑啦~】三(改)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  这应该是离开家第三天。孤身在积雪皑皑的官道上行走,唯一的印象就是黑白交替时的那一抹驱赶了刺骨严寒的暖阳。  我坐起身来,一条柔软的毛毡从身上滑落,赶忙伸手想要抓住却没有如愿,身体不知怎么无法跟上思绪的速度。我茫然地抬起头,屋外的寒风摇动房屋的木板发出呼啸声,从缝隙中钻进的冷气摇曳着那一团并不太旺盛的火堆。我估摸着是冻倒在官道上了。看着并不拢蜷不起来的手指和不远处站着的人,突然意识到将来挖耳屎再也无法那么方便,不禁有些沮丧。  “诶?”无法跟上脑袋节奏的手终于在我慢半拍的反应下指向那一开始就该令自己吃惊的身影,一个直挺挺地站在墙角边的女人。这么冷的天离火堆那么远,这女人的脾气一定很差。  “在下白小起。姑娘贵姓?此地何处?在下为何身在此处?姑娘成家否?可有充饥果腹之物?”好像参杂了一些身为侠义之士不该初次见面就问出口的话。  我挣扎着想要起身,却乏力地怔在原地。那个女人缓缓向我走来,我从她脖子上的喉结一直打量到她脚上的布靴。小的时候,爷爷为了骗我少吃一口饭省些粮食,诈唬我说西南有个国家盛产女人头男人身,专门汲取男子精气的怪物。我至今弄不清女人和男人除了脸有什么其他不同,更别说男子精气与四书五经的区别,所以从未影响过食欲。穿着一身白色布袍面无表情的男人走到我面前微微弯下腰时,我才感到些许不妥。我下意识地伸手拍向他的肩膀阻止那张祸国殃民的脸继续靠近自己,却发现他在这一拍之下好像脸红了。想起二叔经常把隔壁的姐姐脸拍红,看来在下必须学着二叔的处理方式,尽早撤离现场。  我缩回手,试图撑地而起,眼睛紧紧盯着对方防止有什么不轨举动。女头男缓缓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他双手拢在一起,爹爹曾经用这个手势吓唬过无数次伸手朝他要钱的我,他说这是西洋的倭国巫师专门用来诅咒我这种***少年用的咒印。我当然不信爹爹的鬼话,一锄头过去什么咒印都破了。但一来这青年好像确实比爹爹看起来深藏不露,二来我身边也没有锄头可以破咒,估计是要英年早逝了。应该先去找该死的大冥开国文盲皇帝质疑他那恶俗的命名趣味还是去问冥坑宗当年有没有对魏公公的胯下动狠手实在是个令人纠结的大难题。想着我不自禁地皱起眉毛。  女头男刹那间脸色大变,转身便走。真是令人困扰。这咒印是否施展完了,我到底是否立即便要死,如果手不能回复灵活我究竟该怎么解决耳屎问题,身为一个好奇心强到曾经试图数清爹爹头发的少年,我今天晚上是别想睡了。我伸出手想要拽他的长袍衣角,不想手脚乏力,戳上了他的屁股。  眼前一黑。哎呀,晚安。这是在下最后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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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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