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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老师:如果你考了60分,请记住,那不是你努力的结果,是我努力的结果
【Awehome留学公寓平台资讯】大学老师:如果你考了60分,请记住,那不是你努力的结果,是我努力的结果
期末考试出成绩的时候
有个同学说他考了59分
于是大家也一起炸锅了
“我一直以为55-59分是不存在的....”
“就差一分,老师也太狠心了吧?!”
“课不见得上得好,批卷这么严格?”
高校里,在我们抱怨大学课堂太“水”,老师阅卷太严格的时候,其实老师们也被该“放水”还是“严格”所困扰:大学生的学习热情、学习效果以及最终的培养质量都在下降,看似还不错的考试分数背后是老师降低了标准和要求,放了水。
大学生期末考依赖“重点”和“师生情”
读中学的时候,考试没有所谓重点。每一个小小的知识点都被理解得透彻、背得烂熟于心,大家心甘情愿地刷题。卷面分数就是最后的分数,每个人都拿得心服口服。
上了大学, “考试重点”和“师生情”却横空出世。
1、近九成学生认为期末考试应该划重点。
“纸上得来终觉浅,恳请老师划重点”曾经只是一句调侃,但如今大学考试划重点确实成为了大部分老师学生心知肚明的高校“潜规则”。
常州晚报大学生记者团随机抽取110位来自不同年级、不同专业的高校学生进行了问卷调查。结果显示:54.55%的学生选择“必修课老师在期末考试前会划重点”,5.45%选择“选修课老师会划重点”,另有30%的学生表示所有任课老师都会划重点,仅一成学生遇到的任课老师不划重点,让学生自由复习。
对于老师期末考试划重点的态度,86.38%的学生表示赞同,10.91%的学生认为“应当视科目而定”,2.73%的学生持保留态度。
每学期最后一节课基本都是“划重点”课,平时学生稀稀拉拉、无精打采的课堂突然变得满满当当,所有人都抬起头专心致志地听讲和记笔记。很快地各种重点被整理好在学生之间飞速蔓延,大家靠着这些重点安稳地度过了考试周。
2、师生情成为大学考试的“救命稻草”。
知乎上有人提出一个话题“给59分强行不给过的老师是什么样子的存在?”
不少老师和学生都表示:你不会真以为那59分是你凭能力得到的吧?!
以我的改卷经历来看。真的是考58/59分的同学,会通过其他方式尽量拉到他及格。而最终分数59的同学,你的实际成绩可能更加惨不忍睹。
多年帮忙导师阅卷,表示真的是这样的:对于低于60分一点的,能挽留就挽留,实在是空着题目没法送分就搞个59分留点面子给学生,至于全部白卷也只能0分了…
我和同学一起帮马哲老师批过卷,老师的标准是,题目全部有写满又不及格的,我们批完以后老师再看一遍,东凑西凑至少给到及格。有题目空着不写的,算卷面分。
“考完试眼睛一闭:全靠师生情了;查完成绩:感谢浓浓师生请!”是很多大学生的现状。
分数捆绑着太多关涉学生直接利益的东西----奖学金评定、出国交流机会、班干部当选以及今后留学、深造、就业等,好的机会更与绩点排名挂钩。
在学生软磨硬泡、求情“讨分”,教师测评和学校就业率的压力下,大部分老师在给分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量把学生的分数拉高。
在这种大环境下,给出考试重点甚至透露考试原题以及给分放水的老师往往被学生称赞,而严格把持学术标准的老师反而成为众矢之的,可能会被贴上“死板”、“固执”的标签。
高校考试为什么需要“重点”和“师生情”?
1、大学生学习热情和听课率下降。
麦克思研究做过一项调查,结果表明大学在校生整体到课率仅为89%。
然而到课不代表认真听课。讲话、睡觉、看书、玩手机,是大学生在课堂上最爱干的事情。不听课、缺乏学习的主动性和热情已经成为了致命的问题。
另外一项调查发现:上课时经常使用手机的学生占到32.5%,偶尔使用手机的学生占比41.3%,两项之和达73.8%。学生课堂上使用手机远超过一半,对手机的严重依赖导致大学生很难专心地听课。
当老师以“讲故事”的形式上课、播放相关视频或者进行实物演示时,学生的兴趣和关注度会大幅度增加,但是他们对纯粹的理论知识不感兴趣,那些理论性较强的基础学科,正在遭到学生的“排斥”。
而在上海工程技术大学学生吴俊(化名)看来,对毕业找工作有用的课程,他才愿意主动去学,其他的课程,他只求混过拿***。应聘公司对他们的要求和学校老师教的内容没有关系,学了之后的用处不大,还不如学一些对就业有用的知识,比如背单词和考一些资格***。
抱有这样想法的学生不在少数,有用、见效快,对他们很重要。所以平时不愿意花时间在功课上,考试临时抱佛脚自然需要“重点”和“师生情”。
2、大学课堂教学质量不高:陈旧的培养模式和“水课”。
如今高校教学模式大部分仍以传统的教学方式进行,老师“照本宣科”地传授知识,学生被动地听,这导致课堂气氛压抑,许多学生提不起兴趣,不是昏昏欲睡就是沉溺手机。
不同于中学课堂,大学课堂没有充足的时间把细碎的知识点都仔细并且重复地讲解复习,除了完成课后作业和可能会有的期中考试,学生大多不会自己课外花时间巩固加强,这导致知识遗忘率很高。
除此之外不乏一些不负责任的老师,上课照着念教材或者课件,甚至吹水跑火车,到了期末划划重点,学生轻松过考试,老师也能腾出时间在更出成果更有效益的科研上。
还有同学对公共必修课的闭卷考试表示不解,认为像思想道德修养、军事理论这种教育部硬性要求的必修课,厚厚的一本教材,要是不划重点,想要通过考试很费心力。
部分高校老师和学生:严师出高徒
湖南科技大学化学化工学院副教授彭美勋多年来坚持不划重点,不透考题,只答疑不指题。尤其这几年改变了考试题型,尽量减少客观题,基本取消了选择题和是非题,增加了论述题等增加改卷难度的主观题,目的是要训练和培养学生的逻辑分析能力。
在一次考试中,77份试卷,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学生卷面成绩达到了55分的及格线,相当一部分学生只拿到了二三十分,还有不少十几分几分的同学。当彭美勋严格按照评分标准批改完《材料物理性能》这门课的试卷时,他感到极度心寒。
核算成绩的时候,彭美勋顶着巨大的压力,严格把关,拒绝一切说情要分数现象,交出一份真实的***:77人中,51人挂科,挂科率66.23%。
“一个老师放水问题不大,可是我们都这样放水,那就成了冲垮我们教育的洪水了,蔓延出去就是冲毁这个社会的海啸。”彭美勋说。
曾有兰州交通大学的三名学生对学校教学质量和考核标准提出质疑。
在给校长与教务处的信中,学生对考试试题难度提出质疑,认为学校开设的部分课程结课考试试题类型单一、难易程度偏向简单化,甚至存在考题多年不变,仅对个别参数修改的现象。
学生还一针见血地指出,这种“教师把一届届学生以一个‘浮夸’的高成绩推出去”的行为,不仅是教师不负责的体现,还给了一些平日“照玩不误”的同学“可乘之机”,是对认真学习的同学的一种伤害,因此改变成绩评定方式迫在眉睫。
图为学生写给学校的建议信
现状下的课堂教学和考核制度改革
南开大学启动课堂改革,试点“大班授课,小班讨论”,并采用多元化机制完成对学生的考核,改革初见成效。
副教授林晨任教现代中国文学课,决定在大班课以讲授历史和文学史为主,教学的另一重点则在小班讨论环节充分开展。课程的成绩也由3部分构成:期末考试(40%)、小班讨论(35%)、期末以小组为单位的文献分析(25%)。
“在大班课上,我们只是被动地接受老师讲授的知识,在讨论课上,我会认同,也会质疑甚至反对,这就迫使我下课后继续阅读补充自己。”2015级汉语言文学专业学生曲幽表示。
而且言之有物的教学,也促使教师更新知识全心投入。
在吉林大学,思想道德修养与法律基础课将“体验式”教学模式融入课堂教学中,效果显著,被评为国家级精品课程。
在朱翠微老师看来,道德和思想政治素养不仅是教授出来的,更是引导学生在实践中摸索出来、感受到的。她鼓励学生用一个学期的时间去完成一项实践任务,评分时当堂公布成绩,做到公平公开。
多年来,石瑛老师组织学生开展校内外调研、举办主题活动。同时鼓励学生通过视频、音频、PPT、图片、文字等形式,总结和展示自己的实践成果,实现教师和学生两个主体的双向平等、能动和促动。
近日,华中科技大学通过了《华中科技大学普通本科生转专科管理办法(试行)》,这意味着“本科不努力,毕业成专科”。
文件第三条规定:我校普通本科生因学业成绩未达到学校要求而受到学籍警示处理,或因其他原因不能坚持正常学习的,可申请转入专科学习,达到专科毕业要求后,按照专科毕业。
如今一些大学生缺乏危机意识,在大学里混日子混***。而高校实行“严出”的“本科转专科”政策除了是对学业困难学生的关怀,也是一种淘汰机制,对在校生起到了较强的警示作用。
当考试不仅仅局限于期末笔试考,毕业也不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时,学生们只能摒弃“混日子”的心理;当学习不仅仅局限于老师灌输的理论知识,在交流和实践中,知识就潜移默化地渗入了,学习主动性与积极性也相应提高。
大学老师该严格还是“放水”, 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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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搜狐热点我被拐卖的那十年。
在我第五次夜逃,
被众人连哄带骂从车站强行拽回之后。
余秀秀就因突发心脏病,
住进了医院。
“小欢,你咋就这么没良心?
她是你亲妈,为你吃了十年的苦,
难道你半点都不心疼?”
我站在病房外的走廊里。
深夜清冷、微寒,舅舅声嘶力竭的吼骂声。
兀自流荡在不安的空气中,嗡嗡作响。
隔着窗口望进去,余秀秀的脸惨白憔悴,神情格外寂寥。
打开房门,回到家,
我浑身疲惫不堪,脚步沉重。
把自己窝在被子里,抱着那件月白色的衬褂,
我用尽力气深深的嗅着,眼泪扑簌簌落下来。
衬褂陈旧,月光温柔,
时光流走,彼时彼刻,
唯有那股熟悉的清香能给予我温暖与保护。
“对不起,顾笳同,我不能去找你了。”
窗纱轻柔,我遥遥的望着天边的那弯月亮,忍不住喃喃的忧伤。
“娘,她咋这么好看?”
那一年,顾笳同第一眼望见我,
便惊喜的流下了口水。
哦,不对,口水不是他的,是我的。
是我,第一次望见他,就流下了口水。
落红湾,方表舅家,我四岁,动辄嚎哭,软硬不吃,执拗到令人手足无措。
那一天,恰巧吴月如带着儿子串亲戚,
恰好她儿子手里捧着个香香甜甜的大桃子。
我刚刚哭闹过,方表舅的手掌印子还烙在我的屁股上。
我的眼里还有一颗浑圆硕大的泪珠正在集结形成,慢慢的准备凋落。
大概是真饿了,我顾不得许多,
一头扎进面前这位小哥哥的怀里,
狠狠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然后小白牙准确无误的啃上了那被吃了大半的桃子。
桃子好甜啊,汁水真多,
我内心满足,抬头望他。
嘴角笑着,而那颗泪珠也恰巧在此时方滴落下来,饱满热烈。
那一日,命运般,我被前来串亲戚的吴月如带回了家。
从此,我成了吴月如和顾满仓的闺女,顾笳同的妹妹。
“宝儿,宝儿,你是我的心肝宝儿哎。”
一条大炕上睡着我的爹娘和我的哥,
然后又有了我。
月如娘总是把我搂在怀里,
用她粗糙的手心轻拍着哄我睡觉。
另一只手挥舞着大蒲扇,
赶走那些觊觎我细皮嫩肉的恶蚊子。
我是顾宝儿,因为顾家觉得上天垂怜,
让他们捡到了宝贝。
所以,我叫顾宝儿。
顾家也在落红湾,距离方表舅家几十里,
瓦房三间,院落阔达,却并不富裕。
然而月如娘极其疼我。
没有新衣,她会将笳同的衣服改制成得体干净的衣服为我穿。
没有美食,她会将家里仅有的鸡蛋每天蒸来喂我吃。
或许,是她见到了我的秘密,
善良的母性生出了悲悯。
我娇嫩的身躯,衣服遮掩下,
是大大小小的淤青,
是不堪入目的世间伤痕。
那是我的前尘,记忆里没有任何片段的前尘。
方表舅说,我孤身一人流落于此,是他好心将我带回,只求有个好人家,能够将我收养。
我是顾宝儿,我倔强而执拗,刁蛮而任性。
但顾家,仍把我当成掌上明珠,今世珍宝。
“娘,我饿了----”
“爹,我累了----”
“哥,我冷了----”
我常常坐着家门口的板凳上,
数着蚂蚁发着呆,
然后娇憨的冲着院内大声呼喊。
每每这时,爹和娘总是会笑眯眯急慌慌的出来抱起我,又亲又哄,顾笳同也是。
在我眼里,
爹很憨厚,娘很温柔,顾笳同很香甜。
“我要抱抱!”我伸着胳膊撒着娇,
穿着他宽大的衣服,等着抱。
山里的风不知疲倦,吹起我臂上的袖子,滑稽可笑。
他大我四岁,个子高出我很多,
我坐着板凳,需要抬头仰望他。
太阳底下,他的身影逆光,却十分温暖。
“又穿我的衣服!”他拦腰抱起我。
湿乎乎的嘴巴粘在我粉嘟嘟的脸上。
我故意撅着嘴,得意洋洋,满脸骄纵。
从小,我便喜欢穿他的衣服,宽大,柔软,味道清甜,有着莫名的温暖与安全感。
或许,从那一年的第一次拥抱开始,
那样的味道便深入我的骨髓,
至死萦绕,成为了我的宿命。
落红湾四野环山,盛产水蜜桃,
顾家屋后便是成片成片的桃林。
三月盛开着漫野的桃花,
七月弥漫着浓郁的甜。
我深爱那桃子的味道,
躺在草丛里抱着桃子啃完一个又一个。
桃核被随手扔在一旁,吸引着蚂蚁和昆虫绕着我的小脚丫溜来溜去,归鸟扑簌簌掠过晚霞绯云。
“宝儿----宝儿----”
当夕阳西沉,顾笳同放学归来,他总会站在桃林的那头呼唤我。
听到他的声音,我内心惊喜,一跃而起向他狂奔而去。
然后狠狠的蹦进他的怀里。
而有时我等不及,便啃着桃子,站在他放学回家的小路上去等他。
等待的心情,是那么的美好,充满着盈盈的欣喜。
当时小小的我,并不知那就是幸福。
我爱着爹和娘,也爱着顾笳同。
我任性骄纵,小伙伴都不愿意和我玩,这个世界上,只有顾家是真心实意的爱着我。
当然了,我也不爱和隔壁那些鼻涕啷当的丫头小子一起玩。
因为他们总是嬉皮笑脸的瞎嚷嚷,
“顾宝儿是顾笳同的小媳妇----”
小媳妇是什么?大概一定不是什么好玩意。
我气坏了,拿着石头狠狠的砸向他们,
他们一哄而散四野奔逃。
但有个丫头运气不好,
额头被我手中的石块准确无误的砸青了。
在我的得意洋洋里,那家人当晚便气势汹汹的来找月如娘吵架,娘自知有愧,好言好语低声下气将其打发走,转过身来对我仍是笑眯眯。
月如娘,她是真心疼我的呢。
落红湾,仿佛世外桃源,但是人们难逃贫穷的命运。
这里的桃花开了又败,
桃子年年起落,却换不来钱财。
桃林里的桃子每年都会烂掉许多,每到七八月份,屋后便弥漫着甜腻腐烂的气息。
望着爹焦急的眼神,我也急坏了,
那是全家的心血,怎能就这样白白烂掉?
我宁可吃掉它们,
也不能让它们自生自灭。
于是,我猫在桃林里使劲吃,使劲吃。
肚子被撑的鼓鼓圆。
我吃到恶心,吃到大哭,
吃到呕吐,还是要继续吃。
我的天真痴傻带来一场浩劫,当晚,急性肠胃炎发作,我疼的满地打滚哇哇大哭。
爹和顾笳同连夜赶着马车将我送到医院,
终于抢回一条命来。
那次,顾笳同吓坏了,马车上,他紧紧的抱着我,
“宝儿,宝儿,别怕,哥在,爹也在。”
他的白色衬褂陈旧洁净,一如他的模样般,淡若水,却眉眼情深。
我汗水涔涔,腹痛不止,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却不知不觉中,平静下来。
那一年,我十三岁。
后来我想,即便在那一夜我死了,也不会害怕。
因为身边陪着我的,
是世界上我最爱的两个男人。
病好后不久,我来月经了,是大姑娘了。
娘去了姨娘家里,我不知该向谁求助。
我很害羞,望着内裤上的殷红血迹,既惶恐又无措。
生理课本上隐秘而晦涩的写着女孩子的秘密,
但没写,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突如其来的成长。
家里不知为何会有卫生巾,
我记得娘一直用的是草纸。
那一夜,土炕仿佛烧的格外暖,
我的少女心思,也仿佛突然被打开了。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不知为何,任性妄为的我竟然学会了伤春悲秋,竟然莫名其妙的有了淡淡的愁。
那一年,顾笳同中学毕业,在当地的苗圃工作。
他的工资五百块,其中四百五给了娘,
余下的全都用来为我买东西。
好吃的零食、漂亮的娃娃、五颜六色的衣服,他全买给我,仿佛是在弥补这多年的贫穷。
他还在偷偷的研究如何才能长期的保存桃子,因为他知道他家的宝儿,最爱吃这个。
十七岁的顾笳同,温和而聪明,爱读书好研究,很快的他便在书本中找到了办法----做水果罐头。
他不断的做实验,在院子里支起大锅,水蜜桃煮熟,加白糖,装罐密封,下窖冷却。
那一年的冬天,我居然在热炕头吃到了桃子罐头,甘冽清甜的滋味冲击着我的心肝脾肺肾,连汤水都被我喝的干干净净。
山里的日子真好啊,连北风里刮出来的,都是幸福的味道。
可幸福大概是这世上最经不起言说的东西,
它矫情而鬼祟,突如其来,
却也可以被瞬间抽走。
那是命运的手,
是可以将万物拦腰截断的一把剪刀。
我竟不知,在顾家温暖的炕头,偎着娘的腿,搂着爹的腰,欺负着顾笳同,任性妄为肆意娇憨的日子,会是我少女时最后的一场美丽回忆。
十四岁那年的七月,后山的桃子喷香。
我穿着顾笳同的月白衬褂,
晃晃荡荡的挎着篮子,
蹦蹦跳跳的往家走。
回家的路上,乡邻拥挤,吵嚷喧哗,
有***,警车,还有衣装精致的城里人。
“就是她,她就是!”
不知人群中谁喊了一声,
大家齐刷刷扭头望向我。
一群人哗啦啦冲将过来莫名其妙的拉扯住我。
我的篮子轰然坠地,桃子轱辘的很远很远,远的我看不见。
有人紧抱着我嚎哭,
有人扯住我的手臂摩挲。
男人女人,老的少的,陌生的一塌糊涂,
却个个声嘶力竭的前俯后仰。
遥遥的,我看见月如娘哭成泪人瘫倒在地,爹死死被***摁住,有人厉声对他吼骂。
我还看见方表舅,他双手带铐,面如土色,毫无表情。
我已经很久未曾见过他,娘说他在十年前去城里打工时便不见了踪影,不知他犯了什么事。
然而此刻我来不及多想,只顾得挣扎、嚎叫、拼命,但一切都无济于事,我被人急慌慌强行拽进车里,车门迅速被关紧,隔绝了我与我最爱的爹娘。
车驶出落红湾的那一刻,我看见了顾笳同。
他清冷的身材瘦高,白色衬褂温暖陈旧,
他下班归来,手里拎着买回的肉烧饼。
早晨他离开时,我说我想吃隔壁村王老五烙的烧饼,他如约买了回来。
可是车轮啊,你为什么如此飞快。
他迅速后退成为一个黑点,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你可知,看不见他,我会比死了都难过。
火车一路飞驰几千里,
窗外的山变成平原又变成高楼大厦。
从北方到南方,一夜之间,
我的世界轰然巨变,以泪洗面。
可***告诉我,我是得救了,要开心,要感恩。
他们说方树,也就是方表舅,是人贩子。
当年就是他拐走了四岁的我,
如今方表舅是要被判重刑的。
方树自己承认,当年卖了我几次,
都因我哭闹不止誓死不屈被买家送了回来。
他想打死我出气。
但恰巧他表姐来访,表示愿意帮着抚养。
他想这样也好,有机会接过来再卖,
但之后风声骤起,他东躲西藏,
便再也没能回到落红湾。
没想到,我这十年的幸福时光,竟然是这样兜兜转转,被罪恶之手遗漏下来的。
***还跟我说,我终于回到了亲身父母的身边,终于一家团圆了。
我有了新的户口,新的身份,新的学校,新的家庭。
一夜之间,我不再是顾宝儿,我是姚小欢。
余秀秀就是我的妈妈,也是她,当年在超市买白糖时不小心丢了我,一别就是十年。
本以为今生都不会再相见了,
但命运终究把我还了回来。
我有了新妈妈,也有了新爸爸,
全家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流出了喜悦的泪水。
我也流泪了,我在想,几家欢喜几家愁。
在几千里之外的落红湾,我的爹和娘,还有我的顾笳同,该是怎样的黑灯冷灶,彻骨悲凉。
余秀秀是我的亲妈,我半点都不怀疑。
因为我与她不仅眉眼相似,
连脾气性情都几乎一模一样。
一样的偏执,一样的决绝,一样的不可抑制。
十年里,她独自一人奔走在全国的每一个角落,挖地三尺誓要找到我。
她失去了青春,失去了爱情,
失去了家庭,失去了工作。
她什么都能决然的抛弃,唯有寻女这个信念,任风雨飘摇而不悔。
她啃馒头,住地下室,到处奔波,被骗过,受过伤,无数次的打击,无数个眼泪模糊嚎啕大哭的夜,她都咬紧牙关,硬生生挺了过来。
而她的男人,
早在最初的两年便已经心灰意冷,
放弃了寻女的念头。
他哭着求她“放弃吧,我们再生一个”
可是她一个大耳光抽过去,
目光冷冷的逼退了他最后的希望。
他们离婚了,他躲得远远的,娶妻生子,开始了一段新的生活。
他的心里未必真的忘记了,
但是人生苦难多磨,毕竟还要活下去。
可是他放弃了,她不能放弃。
她是妈妈,一个孩子的母亲,心连着心,肉碰着肉,谁都能放弃,唯有她不能。
十年的折磨与悲痛,她早已有了抑郁的征兆,整夜的无法安眠,记忆力也不好。
十年后,她终于渡劫完成找到了我,
命运却又给了她新的心结。
家里,只有我们母女两个人。
喧嚣热烈之后,我们尴尬的对望。
每一句话都是禁忌。
我说我过的很好,她会突然的大发脾气百般怒骂,“一群该死的人贩子,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而我说我过的不好,她也会突然的嚎啕大哭,“都怪我,我有罪,我该下地狱----”。
她恨方树,也恨顾家。
她的怨念强劲如烈火,稍不留意便会蓬勃喷出将我烧的粉碎,在苦水中浸泡多年的心,早已不复当初的柔软和热望。
家里家外,她形影不离的贴身跟着我监控我,怕我再次丢失,亦怕我逃离家门。
她检查着我的每一个抽屉,日记里的每一个字,观察着我的每一个微妙的眼神和表情。
她才三十五岁,却早早的有了白发。
那日日夜夜的泪水、绝望,
早已将她消耗的体无完肤。
我不是不心疼她,她是我的妈妈,
我是她的女儿,血溶于水,无法改变。
可是,她正在一点点的把我逼疯。
突然间,我变的很懂事。
我学做饭,学着收拾屋子,有空便陪她去公园散步,准时提醒她吃药,怕她突然的神经过敏。
而夜里,我摸着自己胳膊上被热油烫伤的印记,会默默的流泪。
顾宝儿什么时候摸过锅碗瓢盆?
顾宝儿向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她有爹有娘有哥,是全家的心肝宝贝。
我的思念,从来不曾消减。
我想念那落红湾的窗前明月光,想念屋后那成片的桃树林,更想念那个温暖的热闹的顾家,那是我魂牵梦萦的家,却再难走回去了。
幸好,被强行带回的那日,我身上还穿着顾笳同的旧衣,我喜欢穿他的衣服,宽大,舒服,味道清香。
我把它锁在柜子的最深处,用心的伪装隐藏,
生怕被余秀秀发现端倪。
这是我最后的秘密了,
亦是我最后的希望和安全感。
三年里,我秘密的出逃了五次,
但每次都被余秀秀追回。
我伪装的足够精妙,但她的嗅觉更是灵敏。
我们母女两人,竟然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心照不宣,各怀鬼胎,比的是耐力和演技。
舅舅们逐渐寒心,纷纷指责我是白眼狼,说我认贼作父,说我冷漠无情。
可我错了吗?
真的是我无情吗?
我只是想回落红湾看一眼,哪怕一眼也好。
那是我生长的地方,有我最爱的人,有我的回忆我的思念,还有我的命。
方表舅被判了无期,但他在狱中已经绝望自杀了。
罪魁祸首已死,余下的,都是受害者。
余秀秀是,吴月如难道不是吗?
那一年,她带着儿子走亲戚。
娇憨的女娃一把抱住了她的儿子,黏在身上不肯离开,她亦是真心疼爱这个女娃,所以暂时收养。
十年,她的真心不假,可是当另一个撕心裂肺的母亲来夺走她养育了多年的心肝宝贝,她也只能忍气吞声号啕痛哭,却丝毫不得抱怨半句。
她的母爱深情却无力,因为没有人会同情她。
毕竟是她的表弟害了那么多的家庭,她虽不知情,舆论却丝毫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我爱余秀秀,却也爱吴月如。
她们都是掏心掏肺的母亲,她们都爱我,对我都有恩。
生我之恩与养我之恩,孰重孰轻难以分辨,我却注定伤她们的心。
十几年里,我与亲生父母分离,又与养父母分离,两次都是命运的强行拉扯,顺不得我的意,也随不得我的心。
可是,我十七岁了,我要为自己做主。
无论是任性的顾宝儿,还是倔强的姚小欢,
我都要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运。
余秀秀出院后,更加沉默寡言。
我担心她的抑郁症加重,决定好好照顾她。
我们母女两人相依为命的日子,仍是要继续。
可是有时命运就喜欢与人作对,
你想消停,它却偏偏为你兴风作浪。
三年来,我一直都有写信给顾笳同。
每次我都是把信偷交给物业传达室的周叔,
回信也是由他转交给我,看完我便销毁。
但唯有一次,顾笳同是拨了***过来。
一个傍晚,我自学校骑车回家,
周叔满脸沉郁的拦住了我。
“小欢,有件事,我觉得不该瞒你。”
自从三年前我离开落红湾,
爹便一直郁郁寡欢,心情沉重。
我走后,家里建起了小小的罐头作坊,
常有外地的客商前去收购。
七月,水蜜桃成熟,
有客户定做了一批罐头,
却丧尽天良的给了爹一把假钞。
一千块,不是大数目,但沉默寡言的爹生了大气,盛怒憋屈之下喝了农药,再也没能睁开眼。
我发了疯,任谁也拉不住,
最终坐着火车奔到了落红湾。
那天,恰好是爹的头七。
我一身白色孝袍,趴在爹的坟前,大滴眼泪混合着泥土,散发着苦腥味道,和彻骨的悲凉。
白色纸幡扑簌簌作响,
坟茔上满是新土和花圈。
“可是爹呀,你在里面,冷不冷呢?你想不想宝儿呢?”
“我抱着你可好?就像你小时候抱着我一样。”
“爹啊,宝儿回来了,可你怎么不说话了呢?你生气了,不要宝儿了吗?”
我抱着坟头,跟爹说着话。
我努力的想笑啊,我笑起来好看,爹喜欢我笑。
可是爹呀,我今天笑的模样,好看吗?
不知多久,天黑了。
暮风四起,原野寂静。
身后一个人脱下衣服遮盖住我的臂膀,然后将几尽昏迷的我抱了起来,缓缓的朝着家的方向走。
我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颈间,眼泪顺着他的锁骨一路滑过,洇湿暗处的悲伤。
“顾笳同,以后我们就没有爹了。”
“别怕,还有我。”
他的声音粗重哽咽,
散在风里,飘摇游荡。
不过是三年的时光,月如娘老了许多。
她的模样不好看,黑皮肤,小眼睛,略微有些龅牙。
可是,她是我内心狠狠的牵挂。
她终于又能搂着我了,
她用她粗糙的手心轻拍着哄我睡觉。
另一只手挥舞着大蒲扇,
赶走那些觊觎我细皮嫩肉的恶蚊子,
就如同四五岁时那般模样。
可是她拍着拍着,自己哭出了声。
“宝儿,娘想你,你爹更想你。”
她哭起来的声音细碎,呜呜的似有着万般委屈,却又不愿放肆的尽情的宣泄。
她只是个柔弱的母亲,不该承受这些。
我搂住她的肩膀,轻轻的拍着抚摸着,
“娘,别害怕,有我在。”
我给余秀秀打过***去,
***那头很平静。
自从她住院归来,
仿佛也有了一些变化。
或许她也累了,想休息了。
仿佛有一声叹息,我内心微动,
忍不住对她说,
“妈妈,我会很快回去,还有,我爱你。”
顾笳同送我回南方。
七月的夜晚,
北方的车站,
我感觉到了寒冷。
“顾笳同,我冷。”
我站在他面前,神情落寞,亭亭玉立。
我长大了,出落成了大姑娘。
但见到他,
我依旧是那个娇憨任性的顾宝儿。
没有半点迟疑,他脱下外套披到我身上。
“顾笳同,我头疼,抱抱我。”
我从小便有头疼的毛病,尤其是在哭闹之后。
没有丝毫犹豫,他轻轻揽我入怀。
另一只手温柔的***着我的太阳穴,娴熟自然。
“顾笳同,你吻我。”
他又很顺从,温热的唇贴住我的额间,
轻轻的一个吻,蜻蜓点水。
“可是,我要的吻不是这样的。”
不知为何,
也许是内心悲痛空虚,
也许是夜色令人迷离,
我是怎样想的,便怎样脱口而出。
这次,他的身形一震,手都不自觉的停住了,连呼吸都似乎受了惊。
“宝儿----”
我忽然仰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他的嘴唇柔软,却又冰凉,散发着宿命的气息,我轻轻的吻着他,眼睛湿润。
而片刻的迟疑和惊动之后,他扳过我的头,拂过我的泪,痴缠的热切的如梦方惊的回吻了我。
“宝儿----我想你。”
他喃喃的说。
这句话,三年来,我看过无数次,却是第一次听到。
他给我写的每一封信,
最后都是这几个字,“宝儿,我想你。”
而我现在想回应他的是,“顾笳同,我爱你。”
从四岁时,
我第一次抱住他黏住他嗅他身上的味道。
从他八岁时第一眼看见我,
便说,“娘,她咋这么好看。”
我们便是一对血泪相溶的情人,而不是什么兄妹。
我把他当成过哥哥,可是当听到别人喊我“顾笳同的小媳妇”,我便悄悄有了小心思。
我从小便粘他。
不高兴了要抱,高兴了也要抱,
饿了要抱,吃饱了也要抱,
走累了要抱,睡觉前要抱,
分开时要抱,见面时还要抱。
风言风语从来没断过,
长舌妇们都说吴月如不是领养闺女,
而是给儿子找了个童养媳。
十三岁时,她们便说我与顾笳同早已经暗通款曲私定终身。
顾宝儿胡作非为惯了,不惧流言蜚语。
可是温和良善的顾笳同也丝毫不在意,
甚至眉目隐约有着欢喜,到底是为什么?
两小无猜日日欢喜,君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我和他早在悠长的时日里,
种下了相思,埋下了深情。
若不是那骤然的分离,
或许我仍不知自己有多爱他。
我根本离不开他,因为他是我的命。
一个人爱或者不爱你,一个眼神你便心知肚明,而在顾笳同的眼神里,我看到,我顾宝儿,也是他的命。
“顾笳同,你等着我。”
转身离别的那一刻,我在内心悄然做好了决定。
我选择了在当地读大学,是为了余秀秀。
她是个伟大的妈妈,她的内心很苦。
多年里,她为了赎罪,从来没吃过甜食,因为她永远记得,自己因为买一袋白糖而丢失了最爱的女儿。
我会照顾她,但是我更想令她幸福。
“周叔,我要搬到宿舍去住,要拜托您多照顾我妈妈了。”
物业传达室门前,我拉着妈妈散步路过,
冲着门口笑嘻嘻的喊。
余秀秀翻着白眼打落我的手,
“瞎嚷什么呀,让人误会。”
周叔却笑的一脸憨厚。
他老婆几年前出车祸去世,两人没有孩子。
他很疼爱我,并且暗自里恋着我的妈妈余秀秀。
余秀秀才四十岁,她的人生不该如此灰暗。
她是善良且执着的女人,有权得到幸福。
我承诺她,永远不会无故消失。
所以请她信任我,信任自己寻了十年,
又苦苦相爱相逼多年的女儿。
她在幼儿园食堂负责打饭,工作不累,三餐有着落,我挤眉弄眼的嘱咐周叔要常常带着她出去跳舞散心,必要时可以强行牵牵小手。
女人嘛,哪怕有了年纪,
也会希望男人主动些。
她曾经受过爱情的伤,有着强劲的心结,
我知道这个心结是爸爸。
当初她拼尽全力寻我,他支撑不住,舍她而去。
我在落红湾生活的很快乐,所以我并不恨他,但是她的内心一直怨恨。
母性可以逼出一个女人强大的念力,
但男人却因为冷静与理智,会显得薄情。
其实他也不容易,他也活在阴影里。
我安排了一场见面会,他和他的妻儿,我和妈妈。
生活需要饶恕,饶恕的人和被饶恕的人,都会得到快乐。
人怕见面,树怕扒皮,前尘往事不堪回味,
幸好,兜兜转转,幸福仍会失而复得。
我是顾宝儿,也是姚小欢。
其实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会竭尽全力,
令我爱的人与爱我的人,最终都得到幸福。
有心结的,就解掉她的心结,
有热望的,就回应他的热望。
大三那年,周叔终于抱得美人归。
他喜极而泣,带着余秀秀直接来了个海外游。
三个月后回国,余秀秀满脸绯红的宣布,怀上了。
这个苦命的执拗的倔强的女人真争气啊。
十几年前,她的男人跪下来求她再生一个,她誓死不肯,如今,她终于放下了这个心结。
果然还是爱情的力量伟大,
女人离了爱情,终是失了颜色。
舅舅们知道是我促成了这桩姻缘,纷纷夸赞我,再不说我没良心。
几个月后,我拿到大学***的那天,我有了弟弟。
他的脸红扑扑的,张嘴就咬我,口水流了我一身。
我忽然便想起十几年前的那个午后,想起有人跟我说,我第一次见到他,口水便流了他满身。
顾笳同,你还在等我吗?
突然间,我好想你。
她们都已经得到了幸福,那么是不是,下一个幸福的,该是我了?
几乎是一秒钟都等不及,我要马上见到他。
落红湾,桃树林,如今顾笳同的作坊早已经消失不见,替代的是现代化工厂,干净而整洁。
他的罐头品牌----顾宝。
如今已是各大超市的抢手货,
而他,也成为炙手可热的企业家。
我早说过,我爱的人很聪明。
他做的出全世界最好吃的桃子罐头。
只因为他忘不掉那个傻丫头怕桃子腐烂,
一口气曾吃下七八个桃子。
差点丢掉了小命。
那一夜,他害怕极了,他抱着怀里那个任性妄为却柔弱娇憨的身体,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甚至想如果她出了事,自己一定会去陪她。
可是老天对他不薄,她又一次活蹦乱跳的出现,眉间眼角跳跃着阳光,迎面扑过来,嚷嚷着要抱抱。
然后,他发现了她衣服上的血迹,
心内一沉,便悄悄买来了卫生巾,
故意将土炕烧的滚热。
她长大了,他高兴又忧伤。
其实他不想她长大,他只想永远就那样抱着她。
一直到山无棱天地合,冬雷震震夏雨雪,那该多好。
因为这样的爱,他相信只有自己能够给她。
可是他又害怕,
怕她只是年少娇憨,
只是将自己看作哥哥。
而那夜突如其来的一个吻,彻底将他拯救,多年来他心里的冰,在那一刻化为一滩柔情,从此令他魂牵梦萦,相思刻骨。
顾笳同,我回来了,
我知道,你一定在等着我。
顾宝儿,你回来吧,我的心,
时时刻刻,干干净净,一直都再等你。
二零一六年七月七日,我与顾笳同领了结婚证。
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
在吴月娘眼里,顾宝儿是全天下最好的姑娘。
在余秀秀的心里,幸福就是你欢喜我便欢喜。
我二十三岁,顾笳同二十七岁。
他穿着白色衬衫,我穿着他的衬褂。
衬褂是多年前那件月白色的,曾经陪伴我无数个悲伤的孤单的日夜,承载着我的青春与热望。
照片里,我们紧紧依偎着,
眉眼之间遮掩不住欢喜的气息。
“你为什么总喜欢穿我的衣服呢?
而且还是这么旧的款式。”
他低声的笑着,宠溺到无法无天。
“还有,你能不能从我身上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
笑话了,任性妄为的顾宝儿什么时候惧怕过别人的眼光?
当年人贩子拼命的抽打我,
我不怕,闹到他无法将我脱手;
长舌妇们背后风言风语指指点点,
我不怕,乱石头丢过去吓得她们一哄而散;
余秀秀监视我控制我,
我不怕,三年里偷跑五次而且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身陷龙潭虎穴我没怕过,
多年的风风雨雨我没怕过,
如今怎么会怕有人看着我?
难道我看不出来,她们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羡慕和嫉妒吗?
顾笳同,我就是要黏住你,抱住你,猴在你身上一辈子缠着你。
哦,对了,你问我为什么总喜欢穿你的衣服。
我告诉你,因为你的旧衣,
穿在身,暖在心。
即便远隔天涯,我都不会害怕。
追光者 -- 岑宁儿
菀彼青青,专栏作者,微信公号:青青de太阳岛(ID:qqdtyd),新浪微博@匠人菀彼青青,新书《活出一个人的精彩,再与全世界相爱》已上市热销。原标题:许我著旧衣。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像影子追着光梦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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