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魔妃我要了我要了哪儿可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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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谜,无不活生生地体现了该人物的个性。在虚拟的太虚幻境中,隐喻贾府女子命运的
黛玉记下来,大家正要评论,贾母坐着小竹轿,在几个丫鬟的簇拥下来到了。众人忙把她迎进来,她赏了梅花,吃了杯酒,让众人作些灯谜,正月里玩。贾母不让他们在这久坐,说完,去惜春处看书去了。众人也跟在后面。正说着,看着,凤姐儿找来了,打趣说怪不得找不到老祖宗,原来来了几个姑子,老祖宗躲债来了;她已打发走债主,请老祖宗回家吃饭。不等贾母说话,她已命人抬上贾母往回走。走不远,见宝琴坐在山坡上,身后的丫头抱着一瓶红梅。贾母见宝琴的凫靥裘映着白雪红梅,漂亮极了,众人都说这是“艳雪图”。宝琴身后又出现一个人,身披大红猩猩毡斗篷。贾母问:“那是哪个女孩儿?”众人笑起来,说:“那是宝玉。”走到跟前,宝玉说他又去一趟栊翠庵,让妙玉送她们每人一枝梅花,他已派人送到各人房中。众人谢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年,空空道人终于找到了曹雪芹,把《石头记》给他,说是“贾雨村言,托给先生”。雪芹看了,笑着说:“果是‘假语村言’。”空空说:“难道先生认识贾雨村?”雪芹说:“说你空,你就空。‘假语’不是真话,‘村言’就是胡说,何必寻根究底、刻舟求剑呢?不过在酒余饭后,雨夕灯窗,与几个友人消磨时光罢了。”空空仰天大笑,飘然而去。后人读了此书,留下了四句偈语:
贾政晚上回家,听见街上沸沸扬扬,传说贾府悬赏万两白银找玉,才知宝玉的玉丢了。他早认为这玉不是吉祥物,偏偏老太太喜爱,也没办法。回家后他一问王夫人,知是老太太让贴的告示,忙命人揭回来,却已被人揭走了。过不多久,有人来送玉,口气强硬,要一手交银,一手交玉。贾琏把那人请进书房,要验明后方付银子。那人取出个红绸包,贾琏打开看,果是一块晶莹美玉,上面刻的字也依稀可辨,让那人稍等,兴冲冲赶回上房。贾母戴上眼镜看了,又让凤姐儿看,都说像是像,就是颜色暗一些,没有宝气。凤姐儿拿给宝玉看,宝玉接过玉就扔了。王夫人说:“不用说了,这是假的。”贾琏要过玉,忿忿然来到书房,那人一见他的神色,就知露了馅,吓得跪下来,连连叩头求饶。贾琏虚张声势地要把他捆了送官,众小厮、仆人应声如雷,把那人吓得魂飞魄散。赖大赶来,假意求情,众人把那人骂了个狗血喷头,赶出门去。
这天宝玉去上学,墨雨迎面走来,说:“太爷今天有事,学堂放一天假。”宝玉要去玩,袭人让他好好养养神,他不听,去找黛玉。雪雁说姑娘在打盹儿,让他待会儿再来。他来到惜春处,见惜春正与妙玉聚精会神地下棋,也不惊动,就在一旁观看。惜春落子打劫,妙玉把边上的子一连,反把惜春的一个角儿都打起来,笑着说:“这叫做倒脱靴势。”宝玉哈哈一笑,把二人吓了一跳。惜春说:“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言语。”宝玉说:“自你们开始争这个角时就来了。”他向妙玉施礼,说:“妙公轻易不出禅门,今日何缘下凡一走?”妙玉脸一红,也不答话。宝玉想解嘲,却越描越丑,妙玉的脸越来越红。他讪讪坐下,妙玉却问:“你从何处来?”他生怕是禅机,无言以对,也红了脸,惜春说:“你不会说‘从来处来’?这也值得红脸?”妙玉心头一动,起身告辞,说:“轻易不出来,路也认不清了。”宝玉就送她回庵。
众人见黛玉年龄虽小,却举止言谈不俗,身体似乎弱不胜衣,却别有一种风流,知她有中气不足之症,问她:“常吃什么药?怎么治不好?”黛玉说:“我从会吃饭时就吃药,经过多少名医也不见效。我三岁时,来了一个癞头和尚,要化我出家,说是:‘舍不得她,这病一辈子也不能好。想要她好,除非从此听不到哭声,除父母外,所有外祖母家的亲戚一概不见,才能平安过此一生。’我父母见他疯疯癫癫,也没答应。如今还吃人参养荣丸。”贾母说:“我正配丸药,叫他们多配一些。”正说着,只听后院中笑声朗朗,有人说:“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黛玉暗想,这里人人敛气屏声,是谁如此放诞无礼?只见一群媳妇丫鬟拥着一位恍若天仙般的盛装丽人走进来。贾母笑着说:“她是我们这里有名的泼辣货,就是南京说的‘辣子’,你只叫她‘凤辣子’就是了。”众姊妹告诉黛玉:“这是琏嫂子。”黛玉想起母亲说过,大舅贾赦的儿子贾琏,娶的是二舅母王氏的娘家侄女,自幼男孩儿般教养,名叫王熙凤,忙笑着见了礼,称呼“嫂子”。
宝玉的病情虽一天天好起来,那片痴情总难斩断,一心要祭奠黛玉一场。贾母怕他旧病复发,不让他去。倒是毕大夫看出心病,索性让他大恸一场,断了病根,倒好得快些。贾母只得让人用小竹轿抬上他,同到潇湘馆。一见黛玉的灵柩,贾母已哭得泪干气绝,凤姐儿等再三劝住。宝玉见屋在人亡,想起同林妹妹的情谊,直哭得死去活来。宝玉叫来紫鹃,问黛玉有什么遗言。紫鹃本来深恨宝玉负心,见他哭成这样,有些感动,就说了林姑娘如何发病,如何烧帕焚稿,如何说:“宝玉、宝玉,你好……”话没说完,就咽了气。探春也说出黛玉希望把灵柩运回江南。贾母、王夫人又哭,凤姐儿劝住,请大家回去。宝玉难割难舍,被贾母硬逼着,不得不回去。
忽听有人叫:“你又发呆了,林妹妹等你呢!”回头见,似是鸳鸯的身影,便跟了过去。只是见到处是琪花瑞草,不见了鸳鸯。又有白石花栏围着一棵青草,叶梢上略有红色,不知如何这么珍贵。他见草妩媚袅娜,不由销魂荡魄。忽听有人呵斥他,他忙说明来意,那仙女不许他逗留,要赶他走。他央求仙女讲清这草的来历,仙女就说这草是灵河边的绛珠草,因为萎败,幸亏神瑛侍者浇灌得生,后来到凡间报了灌溉之恩,重返仙境。他问是谁管着这里?仙女说是潇湘妃子。他说妃子正是他林妹妹,仙女骂他胡说,要黄巾力士赶他走。里面来人说:“请神瑛侍者。”仙女说没见,那侍女说你赶走的就是。宝玉正逃,忽见尤三姐持剑拦路,扬言要斩断他的情丝,只得回头就跑。迎面来一人,却是晴雯。晴雯不承认,只是领他来到一处翠竹环绕的殿宇。侍女卷起竹帘,当中坐一仙姑,正是黛玉,忙叫妹妹,被侍女赶出。正找不到路,见凤姐儿向他招手,待走到跟前,却是秦可卿。他正在迷惑,忽见几个黄巾力士持鞭赶来,赶他快走。他见一群人说笑着过来,迎春也在里面,就叫迎春救他。力士紧紧赶来,那群人也变作鬼怪,前来追他。他正无路可逃,却见和尚用一面镜子一照,鬼怪全无,仍在荒郊。和尚问他见了什么,他说看了好些册子。和尚说:“世上的情缘,都是魔障,只要把经历的事记着,将来我给你说明。”把他用力一推,说,“回去吧!”宝玉一跤跌倒,叫声:“哎呀!”
甄士隐想跟进去,刚一抬脚,忽听山崩地裂般一声响,忽然惊醒,原来是梦,梦中的事已忘了一半。他见乳母抱着英莲走来,伸手接过来,抱到门口看热闹。突然,街上过来一个和尚、一个道士,蓬着头,赤着脚,疯疯癫癫地说笑着走过来。和尚见他抱着女儿,就大哭起来,说:“施主,你抱着这个有命无运的东西干什么?”道士说:“舍给我吧。”士隐不耐烦,转身进门,和尚大笑着念了四句诗:
苏州城的阊门,是人间最繁华风流的地方。阊门外有个十里街,街上有条仁清巷,巷里有座葫芦庙,庙旁住着一家官人,姓甄名费字士隐,娶妻封氏,性情贤淑。家中虽不是多富,在这一带也是第一家。他生性恬淡,不求功名,每天观花种竹、饮酒作诗,倒也神仙般快乐。美中不足的是,老夫妻年近半百,没有儿子,只一个女儿,名叫英莲,年方三岁。
袭人劝宝玉,平时男女拌嘴、夫妻生气,他都骂男人不能体贴女孩儿的心肠,明天就是端午了,别惹老太太再生气,让他去给黛玉赔个不是。那边紫鹃也劝黛玉,不该太浮躁铰了穗子,闹得合府不安,就是宝玉有三分不是,她也有七分不是,何况宝玉一心在她身上,反是她平时多疑了。黛玉正想反驳紫鹃,忽听有人叫门。紫鹃说:“宝玉来赔不是了。”黛玉不让开门,紫鹃却去开了门,迎进宝玉,笑着说:“我只当二爷再不来了呢!”宝玉说:“我就是死了,魂儿也要一天来一百趟。妹妹可好?”紫鹃说:“身上的痛好了,心里的气还不大好。”宝玉说:“我晓得有什么气。”说着进了屋,见黛玉又在伤心落泪。他上前问好,黛玉只哭不答理。他就坐在床沿上,劝了一会儿,又把“好妹妹”叫了几十声。黛玉见宝玉如此亲热,觉得二人原比别人亲近,哭着说:“你别哄我,从今后,我也不敢亲近二爷,权当我去了。”宝玉问:“去哪里?”“我回家。”“我跟了去。”“我死了呢?”“你死了我做和尚。”黛玉顿时又沉下脸来,怒问:“你们家有几个亲姊妹呢,明天都死了,你几个身子做和尚?”
贾琏还没走,薛姨妈那边一个婆子跑过来,慌里慌张,啰里啰嗦,越问她越说不出名堂来。好不容易才说出大奶奶死了,二爷又不在家,请个爷们过去帮助料理。王夫人气得骂她糊涂东西,让贾琏过去帮忙。那婆子只听见王夫人骂她,回去就向薛姨妈说什么亲戚,平时怪好,有事就撒手不管了。薛姨妈问:“告诉姑奶奶没有?”婆子说:“姨太太不管,姑奶奶更不管。”薛姨妈啐她一口,说:“我生的姑娘,怎能不管?”婆子这才醒悟,把薛姨妈气得干哭没泪。贾琏赶来,说那婆子说话不明不白,太太特意让他过来问明白。薛姨妈这才知道是那婆子不会办事,就把金桂如何死的说了一遍。
周瑞家的端来一桌客饭,安排在东屋,招呼刘姥姥与板儿过去吃。凤姐儿趁空问周瑞家的:“太太说什么?”周瑞家的说:“太太说:‘当年他们家祖上和老太爷在一起做官,因此联了宗。当时他们来了,从没让空手回去,如今来瞧我们,别怠慢了她。有什么话说,二奶奶做主就是了。’”凤姐儿说:“怪不得我不记得这门亲戚。”正说着,刘姥姥拉着板儿过来了,咂着嘴,舔着唇,连声道谢。凤姐儿说:“你老的意思我明白。论起亲戚,原不该找上门来才照应,但如今家中事太多,太太上了年纪,一时想不到。我接手管事儿,又不大知道都有哪些亲戚。我们家从外面看,虽然轰轰烈烈,不知大有大的难处,说出来人家也未必信。今天既然你大老远地来了,又是头一次向我张口,我也不好教你空手回去。可巧昨儿太太给我的丫头们做衣裳的二十两银子,你要不嫌少,先拿去用吧!”
众人离了潇湘馆,远远望见池中一群人在撑船。凤姐儿说,那是宝玉领着丫头们在船上玩。贾母乘兴也要坐船。走不多远,碰上几个老婆子送来早饭,贾母就让到探春那里开饭。凤姐儿与李纨、探春、鸳鸯等人带上端饭的婆子,抄近路来到秋爽斋,安排桌椅。鸳鸯说:“外头老爷们吃酒、吃饭,都有清客凑趣儿,今儿咱们也得了个女清客。”李纨厚道,不解其意,凤姐儿却心领神会,与鸳鸯商议如何捉弄刘姥姥。李纨说她们这样淘气,别让老太太生气。鸳鸯说与大奶奶没关系。贾母等来到,随便坐下吃茶。凤姐儿拿着一把乌木三镶银筷子,按席摆下。贾母说:“让刘亲家挨着我坐。”鸳鸯就把刘姥姥叫出去,嘱咐几句话,说这是规矩,不许错。
余年来,由于评论家所处的角度不同,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由此在
宝玉自知求饶也没用,起先还乱哭乱嚷,后来渐渐气息微弱,哭不出来。门客见贾政真往死里打他,纷纷劝阻。贾政大嚷:“都是你们平日把他捧坏了,还来劝解!明日捧得他弑父弑君,你们还来劝?”门客见他气急败坏,忙着找人往里报信。王夫人不敢惊动贾母,筋斗流星地赶来。贾政如同火上加油,板子下得更重。王夫人抱住板子,贾政说:“你们定要气死我才罢!”王夫人哭着劝:“宝玉虽该打,老爷也要保重。炎暑天气,假如老太太有个好歹,岂不闹大了?”贾政只怪王夫人平时护着宝玉,非要用绳子勒死他不可。王夫人抱住宝玉哭着说:“我都五十岁了,才有这一个***。老爷要勒死他我也不敢劝,先把我勒死,我们娘儿俩不如一同死了,到阴司也有个依靠。”贾政长叹一声,颓然坐到椅子上,泪如雨下。王夫人见宝玉脸无血色,绿纱内裤上尽是血迹,忍不住给他褪下裤子,见从大腿到屁股,没有一寸好肉,哭一声“苦命的儿”,又哭起贾珠来。凤姐儿妯娌、姊妹都赶来了,李纨跟着放声大哭,贾政的泪也如断线珠子般直滚下来。
宝玉陪贾母回府,等贾母睡下,还想去看戏,又怕打扰秦氏她们,想起宝钗养病,就去梨香院探望。到了薛姨妈房中,先请了安。薛姨妈一把搂住他,笑着说:“这么冷的天,难为你想着来,快上炕坐。”又命人倒热茶来。宝玉问:“哥哥不在家?”薛姨妈叹道:“没笼头的马,怎肯在家?”“姐姐大安了?”“你前儿还打发人来瞧她,她在里间。你先过去,我收拾收拾就去和你说话儿。”宝玉掀门帘进去,见宝钗坐在炕上做针线,一身家常打扮,不施脂粉,别有风韵,就问:“姐姐大安了?”宝钗起身微笑着说:“已经大好了,多谢记挂着。”让他在炕沿上坐了,命莺儿倒茶来,接着问老太太、姨娘安。她见宝玉项上挂着那块玉,笑着说:“成天都说你这玉,让我细细鉴赏一下。”二人凑近了,宝玉摘下玉递过去。宝钗托在掌上,见那玉如麻雀蛋般大小,璨若明霞,莹润如酥,天生成五色花纹,上面有小如蝇头的篆字。宝钗定睛细看:正面刻着“通灵宝玉”四字;还有两行字:“莫失莫忘,仙寿恒昌。”背面刻三行字:“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宝钗看着,念出声来。
众女眷吃了饭,漱了口,正要往园子里去听戏,贾蓉进来向尤氏说,大老爷、二老爷都回去了,别的爷们由琏二爷、蔷大爷陪着去听戏,四家郡王、六位国公、八位侯爷都送了礼物,现在请太太、婶子们到园子里看戏。尤氏张罗着要走,凤姐儿请示王夫人,她先去看看秦氏,王夫人答应了,宝玉也要去。众女眷去了会芳园,凤姐儿、宝玉跟上贾蓉去看秦氏。秦氏要站起来行礼,凤姐儿紧走两步,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起来,坐到秦氏的褥子上。宝玉问了好,在对面椅子上坐下。秦氏强笑着说:“都是我没福。公婆把我当亲闺女,你侄儿从未跟我红过脸。一家子长辈待我都好,婶子更不用说了。如今得了这个病,公婆面前未能尽一天孝,婶子这样疼我,我就有十分孝心,如今也不能了。我自想着,未必能熬得过年去。”
贾瑞记吃不记打,没过几天,又去找凤姐儿。凤姐儿让他今夜到房后小过道里那间空屋等他,他又信了。当夜,他等祖父睡下,溜进荣府,到那过道空屋里等着,急得热锅上蚂蚁一般。不知等了多少时候,才闪进一个黑影来。他不分青红皂白,饿虎扑食般扑上去,抱住那人,叫道:“好嫂子,等死我了!”边说边抱到炕上就亲嘴扯裤子,那人只不做声。他褪下裤子,用那硬邦邦的东西就想顶入。忽见灯光一闪,贾蔷举着烛台进来,问:“谁在屋里?”炕上那人笑着说:“瑞大叔要肏我呢!”贾瑞一看,却是贾蓉,臊得无地自容,转身想逃,被贾蔷一把抓住,说:“琏二婶已告到太太那儿,把太太气死过去,让我来拿你,快跟我见太太去!”贾瑞吓得魂不附体,央求:“好侄儿,你只说没见我,我明天重重谢你。”贾蔷说:“你谢我多少?写一张文书来。”贾瑞说:“这怎么能写?”贾蔷说:“你写赌账。”贾蔷取来纸笔,二人讨价还价,写了五十两。贾蓉不依,扬言要让族中人评理,急得贾瑞叩头。贾蔷假充和事佬,让他也写了一张五十两的欠契才罢休。
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
众人久等不见她回来,板儿放声大哭。鸳鸯说:“别是掉茅坑里了?”就命两个老婆子去找,没有找着。众人四处寻找,也没找着。袭人估计她别从后门摸进怡红院,匆匆赶回去,小丫头一个不见,偷空玩去了。进了屋,只听鼾声如雷,酒臭、屁臭充满房间。她忙推醒刘姥姥,生怕惊动宝玉,不让刘姥姥说话,往香炉里撒了几把百合香,领刘姥姥来到小丫头房中,嘱咐:“你就说醉倒在山石上了。”刘姥姥连声说“是”,吃了两碗茶,醒了酒,问:“这是哪个***的绣房?精致得像天宫一样。”袭人说:“这是宝二爷的卧房。”才领她出来。
幽微灵秀地,无可奈何天。
这一天,宝玉闷在房中,或看书解闷,或胡涂乱抹,也不使唤众人,只叫四儿使唤。到了晚上,喝了几杯酒,一人对灯,更觉没趣。他既怕这次以后,她们越来越劝他,又拿不出少爷的架子镇住她们,就只当她们死了。他命四儿烹茶,拿出庄子的《南华经》,读到外篇《胠箧》一则,似有所悟,趁着酒兴提笔往后续,声称要焚“花”散“麝”,破坏宝钗的美貌,灰灭黛玉的灵魂,方消心中气。写完,掷笔睡下,天明醒来,见袭人和衣睡在被上。他早把昨天的事忘到脑后,推袭人说:“起来好好睡,小心冻着。”
宝玉回到房中,见鸳鸯和袭人都躺在床上,说着自家的不幸。宝玉不愿打扰二人,又回到花厅,要一壶暖酒,从李婶娘起,一一斟酒。因贾蓉的妻子是侄媳妇,就让丫鬟代斟了。然后来到外面,给贾珍等斟了酒,坐了一会儿,又进来。待上了汤,吃了元宵,歇了戏,两个说书的盲女先儿走进来。贾母让二人坐了,问有什么新书。女先儿说有一部新书,叫《凤求鸾》,是残唐五代时,金陵有一位公子,名叫王熙凤……媳妇就说:“重了我们二奶奶的名了。”女先儿忙告罪,凤姐儿不以为然,让她说下去。女先儿就说王公子上京赶考,路遇大雨,到一个庄上避雨。庄主姓李,只有一个千金,名叫雏鸾。贾母打断女先儿的话,不叫再说。不过是才子佳人,最没趣儿。把人家***说得这么坏,还说是佳人。父亲不是宰相,就是尚书,爱如珍宝。***必知书识礼,无所不晓,只要见一个俊男人,想起终身大事,父母也忘了,书也忘了,哪一点像个佳人?再说,这种人家的***,丫鬟嬷嬷一大群,而书上只有一个丫头,这不是前言不搭后语?众人笑了一阵,她接着说,这是作书的妒忌富贵人家,或是有求不遂心的,就编出来糟蹋人家。她家从来不许说这种书,这是大家子的规矩。
贾瑞自幼父母双亡,由他祖父贾代儒抚养。代儒平时管教极严,生怕他在外吃酒赌钱,误了学业。今日见他一夜不归,不由分说,发狠打他三四十板,不许吃饭,命他跪在院内读文章,补出十天功课才罢,真是苦不堪言。
贾蔷、贾芸送走贾琏,回来见了二位夫人,就在外书房住下,纠集一班狐朋狗友,轮流做东吃酒,有时聚赌。邢大舅和王仁也来了,加上赖、林两家的子弟,又勾上贾环,吃喝嫖赌,无所不为,只瞒了三门里头。贾蔷还想勾引宝玉,贾芸说:“宝二叔没运气,不用惹他。那年我给他说一门多好的亲,他倒恨了我。”这一班恶少由邢大舅、王仁领着闹,没钱就把家里的东西偷出来当卖。赵姨娘一辈子的积蓄,让贾环不几天就折腾光了。
雨村笑着说:“果然奇异。只怕他来历不小。”子兴冷笑着说:“大家都这样说,因此他祖母爱如珍宝。他周岁时,政老爷让他抓周儿,试他将来的志向,谁知他什么都不抓,只抓脂粉钗环玩弄。政老爷说他将来是酒色之徒,便不喜爱他,唯独老太君把他当成命根子。如今他已七八岁,虽然非常淘气,但聪明异常,一百个不抵他一个。他说出话来也奇怪:‘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觉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你说他将来不是个色鬼吗?”雨村正色说:“不对!只因你们不知他的来历,就是政老前辈也错看了他,不是高人是很难看透的。”
次日,宝玉见袭人好多了,就往薛姨妈家去玩。贾环先过来,与宝钗、香菱、莺儿赶围棋赌钱。一摞十个钱,他先赢了第一盘,得意洋洋,接着连输几盘,就有些着急。又该他掷骰子了,若掷七点就赢,掷六点让下家莺儿,掷三点就输。谁知他偏偏掷了一个二、一个幺,就急了眼,抓起钱就走。莺儿不愿意,宝钗劝她别计较,她就嘟囔:“还是当爷的,赖我们这几个钱。前儿跟宝二爷玩,他输那么多,还很高兴,最后几个人把钱乱抢,他笑笑就算了。”贾环却耍开赖,说:“我怎么跟他比?我不是太太养的,你们都欺负我!”宝钗慌忙又劝他,又骂莺儿。宝玉来到,见了这般模样,就问怎么了。贾府家规森严,晚辈必须服从长辈,弟弟必须服从哥哥,贾环不敢做声,只是流泪。宝玉平日没架子,贾环不怕他,只怕家规。宝钗替贾环掩饰,宝玉说:“大正月里哭什么?你原是来取乐的,倒自招烦恼,不如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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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政回京,先到朝中请罪。众大臣都知他平日忠正清廉,定是下面的人瞒着他私自折腾的,他顶多担个管教不严的罪名。皇上召见,问了他几个犯案的姓贾的官员与他有亲无亲,他说有的是同宗不同族,有的是多年不来往的远族。皇上就让他退下,仍在工部任郎中。贾政谢了恩,到外面又谢了众大臣。众大臣告诫他,当心子侄辈给他捅娄子。他回到家,先请了贾母的安,众子侄又向他请了安。他见宝玉面色如常,心中暗喜,却不知宝玉心中还有些糊涂。他见黛玉没来迎接,问起来,王夫人才说黛玉死了,他不由落下泪来。
宝玉闷闷不乐地回到房中,躺到床上生闷气。袭人知道为什么,想逗他开心,他却更加烦恼,泪珠儿直滚。他越想越觉人生无聊,忍不住放声大哭。哭了一会儿,下床来到案边,写下一个偈子:
绕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脉香。
众人大笑。贾环只好说:“是枕头、兽头。”
凤姐儿怕女先儿难堪,从中逗趣,把女先儿也说笑了。贾母就让女先儿弹琵琶,对一套《将军令》。三更天,贾母嫌冷,与女眷挤坐在暖阁中。贾珍等起身告辞,自去寻欢作乐。贾母又让把自家的戏班子叫来,叫芳官唱一出《寻梦》,葵官唱一出《惠明下书》。唱完又让她们吹弹一套《灯月圆》。
前因后果,须知亲近不相逢。
凤姐儿表面上待二姐好,暗中常对她说,她的不端行为不仅闹得满城风雨,连老太太也知道了,丫头、婆子无不在背后捣她脊梁骨,查也查不出是谁传进来的。次日,凤姐儿就躺倒了,说是为此事气病的。秋桐仗着是老爷赏贾琏的,连凤姐儿、平儿都没放在眼里,怎能容下二姐?每日更是说三道四,指桑骂槐。凤姐儿装病,只在自己房里吃饭,秋桐就让人尽给二姐送剩饭。平儿看不过去,有时给二姐买些吃食,秋桐就找凤姐儿告平儿。凤姐儿把平儿骂一顿,平儿只好躲着二姐,恨死秋桐。园中姐妹虽同情二姐,凤姐儿又做得滴水不漏,说也没法说。贾琏得到秋桐,正在新鲜劲儿上,也顾不上管二姐。再说他又经常不在家,怎知凤姐儿借刀杀人之计?凤姐儿时时调唆秋桐,说二姐是二房奶奶,连她也让三分,让秋桐对二姐尊重些。这一来倒如火上浇油,秋桐一面整日骂不绝口,一面到贾母处说二姐的坏话,连贾母也说起二姐不好来。二姐受不了折磨,卧病在床。这天贾琏来看她,她求贾琏,说是已有五个月孕,求他请医给她看病,若生个男孩,还有活命,不然性命难保。贾琏想起二姐的好处,派人去请王太医,可巧王太医也病了,就请来个胡大夫,胡大夫看了,说不是胎气,是经血凝结,一剂药下去,竟打下个男孩儿来,血流不止。贾琏大怒,一面命人另请大夫,一面命人捉拿胡大夫,胡大夫早闻风而逃了。大夫给二姐开了药,叮嘱要好好静养,不能动气,很快就会好。贾琏找不到胡大夫,就拿请胡大夫的仆人出气,打了个半死。
林之孝家的进来说:“江南甄府家眷昨天到京,今天进宫朝贺,派人来送礼请安。”李纨、探春看过礼单,说:“赏他上等封儿。”三人去见了贾母,看了礼物,贾母让太太回来看了再入库。又说:“甄家与别家不同,用上等封赏了男人,又要派女人来,准备好衣料。”不出所料,甄府来了四个女人,都是四十往上年纪,穿戴都很华丽,请安问好后,贾母让她们在脚踏上坐了。贾母问她们何时到京,都是谁来了?女人一一回答。贾母又问:“你们哥儿也跟着老太太?”女人说:“也跟着老太太。”贾母问他几岁了,上学没有?叫什么名字?女人说十三了,因老太太疼爱,天天逃学,老爷、太太也不便管教。因老太太拿他当宝贝,就叫宝玉。贾母说:“偏偏也叫宝玉。”李纨说:“世上重名的多着呢!”女人说,她们也听说哪位亲戚家有个宝玉,因十多年没进京,弄不清楚。贾母就命人叫来宝玉,女人们忙站起来,拉着他的手一瞧,惊讶地说:“跟我们哥儿不但重名,模样儿也一样,假如在街上见了,还真以为是我们宝玉呢!”贾母不信,女人们却说:“模样儿一样,性子却不一样。我们那个,别说拉他的手,东西都不让我们碰,使唤的都是女孩子。”
袭人原是贾母的丫头,名唤珍珠,贾母知她心地纯正善良,就派她服侍宝贝孙子。宝玉知她本姓花,见古人诗句有“花气袭人”之句,就禀明贾母,给她改名袭人。待宝玉与李嬷嬷睡熟,她见黛玉、鹦哥还没安歇,就卸了妆,走进去,笑着问:“姑娘怎么还不安歇?”鹦哥说:“因为公子摔了玉,她自己抹泪呢,我好容易才劝下了。”袭人说:“姑娘千万不可这样,将来只怕比这更怪的笑话还有呢!要为这事伤心,只怕伤感不了呢。”黛玉说:“我记住了。”
自黛玉走后,宝玉落单,也不和人玩耍,每晚都早早睡下。他从梦中惊醒,得知秦氏死了,只觉心中似戳了一刀,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袭人等慌忙来扶,又要回贾母请大夫。宝玉说:“不要紧,这是急火攻心,血不归经。”便穿上衣裳来见贾母,立刻要到宁府去,袭人也不敢拦。贾母本不愿他此时去,宝玉不依,只好命套车,多派人役跟去。
宝钗回来,见宝玉坐在王夫人身边落泪,王夫人正说他什么,见她进去就住了口。宝钗已猜出几分,把衣服交明。王夫人叫来金钏儿的娘,又拿出几件首饰,与衣裳一同赏给她,吩咐:“请几个僧人念经超度她。”金钏儿的娘磕头谢了,退了出去。
晚上睡觉,晴雯睡在炕上,麝月挨着宝玉的暖阁睡。三更时,宝玉叫袭人,无人答应,才想起袭人不在。晴雯叫麝月:“我都醒了,你还挺尸!”麝月打个哈欠,说:“他叫袭人,碍我啥事?”又问:“做什么?”宝玉要吃茶。麝月起身,披上宝玉的皮袄出去倒茶。晴雯要吓她,只穿着小袄就随后出去。宝玉怕她冻着,叫她回来,她仗着身体好,不肯回。宝玉就大叫:“晴雯也出去了。”晴雯回来,笑着说宝玉不该叫她。宝玉说一来怕冻着她,二来怕夜间大惊小怪,让守夜的知道,大家都不好看。二人服侍宝玉吃了茶,才重新睡下。晴雯打了两个喷嚏,宝玉说:“冻着了吧?”晴雯说:“没事,哪那么娇嫩。”
第六章 才选凤藻宫
次日一早,紫鹃见黛玉又咳又喘,让雪雁与小丫头们守好,慌忙去报贾母。待来到上房,却不见一人,问谁谁都说不知道。她不由恨透了宝玉,可见天下男子的心都是狠毒冷酷的。她要找宝玉,当面质问他,却又到处不见宝玉,怡红院中也空无一人。忽见墨雨过来,她拦住一问,才知宝玉今夜就成亲,上头吩咐了,不许让潇湘馆的人知道。她暗中骂着宝玉,呜呜噎噎地回到房里,见黛玉肝火上升,烧得两颊赤红,忙叫黛玉的奶妈王嬷嬷。王嬷嬷一见黛玉这个样子,忍不住放声大哭。这一哭,倒把紫鹃哭得心中七上八下,没有了主意。她突然想起李纨是寡妇,不能参加婚礼,忙让小丫头去请。
大家吃过饭,来到芦雪庵,听李纨出题限韵,只少了湘云、宝玉二人。黛玉估计,二人一定算计那块鹿脯去了。李婶娘过来说,带玉的哥儿与带麒麟的姐儿,要吃生肉呢!李纨匆忙赶去,不许他们吃生肉,要吃到老太太那儿吃去,哪怕吃一只鹿她也不管。宝玉说:“我们烧着吃呢!”李纨才放下心来。不一时,婆子拿来烧肉的工具,李纨才走了。凤姐打发平儿来,说是发年钱不能来。湘云留下她,她就褪下腕上的虾须金镯,三个人摆弄起来。探春闻到香味,也赶了去。宝琴看着只是笑,湘云让她,她嫌肮脏,湘云就说有多好吃,要不是你林姐姐体弱,她也爱吃。宝琴尝了一块,果然好吃。凤姐儿来找平儿,也来凑热闹。黛玉就打趣:这么好的雪景,被一群叫花子糟蹋了!湘云就回敬黛玉是假清高,她吃了腥东西,就能作出好诗来。吃罢肉,大家洗了手,平儿戴镯子时,却少了一个,四下找了一番,影子都不见。凤姐儿说:“你不用管,不出三天自有人送来。”又说,“老太太让你们作些灯谜大家玩。”
宝玉先去见贾母。贾母见他吃了酒,让他回房歇息,吩咐下人好生伺候他。贾母又问:“怎么不见李奶子?”众人不敢实说,忙掩饰:“刚才她还在这里,想是出去了。”宝玉气愤地说:“她比老太太还享福呢!只怕没她,我还多活几天。”他回到卧室,见案上放着笔墨。晴雯说:“让我磨好墨,只写三个字,哄我等了一天。你给我写完这些墨才罢。”宝玉问:“那三个字呢?”晴雯说:“你真醉了?你嘱咐贴到门斗儿上,我爬高上梯贴了半天,冻得这会儿手还僵着呢!”宝玉忙握住晴雯的手,同看门斗上的字。黛玉过来,宝玉问:“好妹妹,这三个字哪一个好?”黛玉抬头看是“绛芸轩”三字,笑着说:“个个都好。明儿也替我写个匾。”宝玉说:“哄我呢!”又问:“袭人姐姐呢?”晴雯努努嘴。宝玉见袭人已和衣睡下,问:“我在那边吃饭,见一碟儿豆腐皮儿包子,想着你最爱吃,让珍大嫂派人送来,你见了吗?”晴雯说:“我知道是你送我的,偏偏才吃了饭。李奶奶见了,就拿回家给她孙子吃去了。”茜雪送上茶来,宝玉招呼:“林妹妹吃茶。”众人笑着说:“林姑娘早走了。”
次日中午,史湘云带着丫鬟媳妇来到荣府。姐妹们多日不见,亲热得没法说。湘云见过贾母、王夫人等,贾母就让她脱了出门的大衣服。宝钗笑她爱穿别人的衣裳,去年穿了宝玉的衣裳,把老太太都哄住了。迎春又说湘云爱说话,睡着了还唧唧喳喳说一阵、笑一阵。湘云不见宝玉,正问着,宝玉来到。二人问了好,湘云拿出一个手帕包儿,说是带来四枚绛纹石戒指,袭人、鸳鸯、金钏儿、平儿一人一个。宝玉说湘云会说话,黛玉嘲笑:“不会说话,配戴金麒麟?”宝玉脸上一红,不再说话。
众人来到探春处,探春已得到消息,命丫头大开院门,持烛迎候。凤姐儿说丢了件东西,来查查。探春说她的丫头都是贼,她就是窝主,要查就查她的。就把自己所有箱柜都打开,让众人一一去看,不许查丫头的。凤姐儿知探春性格与众不同,只看着众媳妇们。周瑞家的就说:“姑娘的东西在这里,奶奶还是到别处去吧!”探春说:“既然大家都看了,明日再来,我就不依了。”凤姐儿要率众离去,偏偏王家的平日听说探春厉害,就不服气,又想探春是姨娘生的,还敢怎么她?她就想逞逞威风,掀起探春的衣裳,说:“连姑娘身上我都搜了,果然没什么。”话音没落,啪的一声脆响,脸上挨了探春一巴掌。探春指着她的鼻子怒骂:“你是什么东西,敢来扯我的衣裳?我不过看在太太的面子上,叫你一声妈妈,你就狗仗人势,在我跟前逞强,还敢动手动脚。你觉着我同你们姑娘那样好性子,由着你们欺负?”说着就要脱衣裳。凤姐儿、平儿忙为她扣好衣裳,呵斥王家的快出去。王家的讨个没脸,在窗外说:“明儿回明太太,我回老娘家去,这个老命要它做什么!”侍书撵出去,挖苦说:“你果然死了,倒是我们的福气。只怕你舍不得!你死了,叫谁去讨好主子,调唆察考姑娘,折磨我们呢?”凤姐儿劝下探春,众人劝走王家的,直到探春睡下,才敢离去。
原来黛玉见宁、荣府合家团聚,宝钗也在家赏月,不由心中悲凉,倚栏垂泪。湘云见席上贾政兄弟、宝玉叔侄恣意纵横,她插不进嘴,就约黛玉自去联句作诗。山下有个凹晶馆,正与凸碧相对,而且临着池塘,正好对水赏月。二人来到山下,见看馆的婆子已熄灯睡觉,无人打扰,就坐在廊下竹墩上赏月。二人闲聊了几句,听了会儿笛子,商量如何限韵。黛玉说:“咱们数栏杆,从这头到那头,有几根就是第几韵。”二人一数,共是十三根,就以十三元为韵。黛玉起了第一句,湘云接下去,二人互相联句。待湘云说出“寒塘渡鹤影”时,黛玉对上“冷月葬诗魂”。湘云认为这一句虽新奇,只是太颓丧了,她正在病中,不该作这种过于凄清的诗。黛玉说,只有这样才能压倒湘云。妙玉走来,说是诗虽好,过于悲凉,不必再续下去,否则失之堆砌,反不显这两句了。二人诧异地问她怎么来了,她说她听到笛声,也出来赏月,在此听她们联句。现在酒席早散,两个丫头正找她们,天已快亮,让二人跟她到庵中坐坐,吃杯茶。三人来到庵中,正吃着茶,一群丫头、婆子找了来。妙玉让丫鬟领她们到另一间屋里去吃茶,她取来纸笔,把诗续完,说:“这就不觉凄凉了。”二人告辞,回潇湘馆同睡一床。
马道婆辞了贾母,来到赵姨娘房中。她见赵姨娘正做鞋,就请赵姨娘给她些料子,做双鞋穿。赵姨娘又哭穷又诉苦,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说:“将来把哥儿熬大了,得个一官半职,还愁没钱?”赵姨娘就把一肚子怨恨发泄到宝玉身上,说宝玉和贾环同是老爷的骨肉,只不过宝玉模样儿好点,处处讨人喜欢,却讨厌贾环。又咬牙切齿地骂凤姐儿,把着家,处处亏待她娘儿俩,恨不能让宝玉、凤姐儿立时就死了,将来贾政百年之后,荣府的财产都由贾环继承。马道婆就说她有办法,只要赵姨娘舍得钱财,就能让宝玉、凤姐儿横死。赵姨娘瞅瞅外面没人,就打开箱子,取出些衣服首饰与攒的体己银子,又写了一张五十两的欠据。马道婆就铰了两个纸人儿,让赵姨娘把二人的生辰八字写上,又用蓝纸铰了五个纸人儿,让她跟那两个钉在一起,她回家作法,自有效验。
晴雯因这一阵折腾,病又加重了。掌灯时,宝玉回来了,进门就唉声叹气,却是那件新衣后襟上烧了个洞。明天他还要穿这件衣裳去舅舅家,让老太太见了怎么办?麝月一看,果然有指头大的一个洞,就让一个嬷嬷送到织补房,找个巧手匠人连夜织补好。婆子去了半天,回来说是织补匠根本不认识这是什么料子,谁也不敢接。麝月急得团团转,晴雯忍不住要瞧瞧。麝月递过去,晴雯看了,说是孔雀金线的,用界线的针法把孔雀金线织补上就行了。麝月说:“孔雀金线有,除了你,谁还会界线?”晴雯说:“我挣命就是了。”宝玉忙劝,怎劝得下?她挣扎着坐起来,绾上头发,披上衣裳,只觉头晕眼花,难以支持,就咬牙强忍着,让麝月帮着拈线。她把线比一比,说:“虽不很像,也不显眼。”先把里子拆开,用竹弓绷上,把破口四周用金刀刮松散,用针缝了两条,分出经纬,先界出底子来,后依本纹来回织补。补几针,看一看,伏在枕上歇一会儿。宝玉一会儿端茶,一会儿让她歇,又拿一件灰鼠皮斗篷披在她肩上,再拿个枕头给她靠着。急得晴雯一再求他快睡,别熬坏了。宝玉只得睁着眼躺在床上。直到自鸣钟敲了四下,晴雯才把洞补好,用小牙刷剔出绒毛来,“哎哟”一声,身不由己地倒下了。
金桂本视香菱为仇人,突然对香菱好了,让香菱陪她。宝钗知道了,怕她没安好心。前几天香菱病了,她亲手做了汤给香菱送去。香菱不小心打翻碗,她不仅不恼,反而扫了地。昨天晚上,她让宝蟾做了两碗汤,要与香菱同喝。不一会儿,就听香菱、宝蟾乱叫,薛姨妈赶去一看,金桂七窍流血,双脚乱蹬,双手在胸前乱抓,不一会儿就死了。宝蟾揪住香菱,硬说香菱药死了金桂。可香菱病得不能下床,怎能投毒?薛姨妈只好让人把香菱捆了,连宝蟾一同关在屋里,她同宝琴守了一夜。
第二十一章 抚琴悲往事
刘姥姥未开口先脸红,只得不顾羞耻,说:“今天初次见姑奶奶,按理是不该说的,只是大老远地来到你老这里,少不得说了。只因他爹娘连吃的都没有,天气又冷了,只得带着你侄儿奔你老来了。”说着,又推板儿,“你爹娘怎么教你的?你来做啥事?只顾吃果子!”凤姐儿见她不会说话,笑着制止她:“不必说了,我知道了。”就让周瑞家的先给她安排饭。
天亮后,凤姐儿起了床,正梳头,王夫人派人来说:“今天二舅太爷寿辰,太太让二奶奶同宝二奶奶一齐去。”凤姐儿一来昨夜受了惊吓,二来已从贾琏口中得知,她哥王仁不做正事,被人称为“忘仁”,他一回京,就为父亲开吊,把几千两丧礼银子一网打尽。他叔王子胜不依,王仁就提前为他叔做寿,让他叔收寿礼银子。所以,凤姐儿推说有事不能去,让宝二爷陪宝二奶奶去。梳洗罢,她想起宝钗还是新媳妇,第一次去舅家,需要关照一下,便来到宝玉房中,见宝玉正直瞪瞪地瞧宝钗梳头。想起她和贾琏尔虞我诈,再看宝玉夫妻恩爱,心中不是个滋味。她想把宝玉支出去,宝玉却东翻西找,要找出门衣裳。袭人提起上次王子胜过生日,宝玉不小心把雀金呢大氅烧个洞,还是晴雯抱病连夜织补的,宝玉再也不穿那衣裳,亲手包了起来。凤姐儿也同情晴雯的遭遇,见五儿长得有几分像晴雯,本想给宝玉补进来,可太太有令,不准把长得好的女孩给宝玉;如今宝玉成了亲,就可把五儿补进来,宝玉想念晴雯,可以看看五儿。宝玉兴高采烈地走了。
次日,刘姥姥见凤姐儿,说:“明儿一定要家去了。虽只住了两三天,却把没吃的、没见的,都经验了。难得老太太、姑奶奶、***们惜老怜贫,我回去,唯有请些高香,天天念佛,保佑你们长命百岁。”凤姐儿说:“都是为你,老太太被风吹病了,我们大姐儿也着了凉。”刘姥姥说:“老太太有了年纪,不惯劳乏;大姐儿比不得我们的孩子,哪个坟圈子里不去?别是她遇见什么神了。”凤姐儿叫平儿拿出《玉匣记》来,让彩明念:“八月二十五日病者,东南方得遇花神。用五色纸钱四十张,向东方四十步送之大吉。”凤姐儿说:“园子里果然是花神,只怕老太太也遇见了。”就让人准备两份纸钱,派两个人分别给贾母和大姐儿送祟。大姐儿果然睡安稳了。
宝玉从未受过这种侮辱,更是烦闷,顺步来到一所院内,走进屋内,见榻上卧着一个人,几个女孩儿有的做针线,有的嬉笑玩乐。榻上少年叹了一声,丫鬟问:“宝玉,你不睡,又胡想些什么?”少年说:“我听说京中也有一个宝玉,和我一样。刚才我做了个梦,到了京中一个花园里,丫鬟都叫我臭小厮,不理我。好容易我到他屋里,他却睡着了。”宝玉忙说:“原来你就是宝玉。”那个宝玉下了榻,拉着手说:“原来你就是宝玉。”二人正要说话,只听有人说:“老爷叫宝玉。”那个宝玉吓得慌忙走了,宝玉大叫:“宝玉快回来,宝玉快回来!”袭人忙推醒他,问:“宝玉在哪里?”宝玉呓呓怔怔指着说:“才去了不远。”袭人说:“那是镜子照的你的影子。”宝玉仔细一瞧,自己也笑了。
第二章 贾母惜孤女
贾母命人请来王太医,先瞧了宝玉,说没什么大病,着了风邪,疏散一下就好了。又由贾琏陪着来到潇湘馆,给黛玉诊了脉。到了外间,他才说是因平时郁结所致。接着,他说出症状,紫鹃连连点头。他说不知者以为是多疑所致,其实是肝阴亏损,心气衰耗造成的。接着他提笔写了脉象,开了药方。周瑞家的来找凤姐儿,先说了黛玉病得多可怜,又说紫鹃要预支几个月的钱,给黛玉零花。凤姐儿不敢开这个先例,拿出私房银子给周瑞家的,哀叹荣府入得少,出得多,有人甚至说她把银子倒腾到娘家去了。周瑞家的说,外面传说贾府有几库金、几库银,出了个娘娘,皇上把半个国库送给老国丈,家里像个水晶宫,连石狮子都是玉石的,还有一对金麒麟。还流传着一首歌儿:“宁国府,荣国府,金银财宝如粪土。吃不穷,穿不穷,算来算去……”她连忙打住话头,咽下“一场空”三字。凤姐儿也知不是好话,叹道:“人怕出名猪怕肥。有个虚名儿,终久还不知怎样呢!”
几个丫头婆子赶来,让李纨、宝钗快过去,她们的亲戚来了。大家来到王夫人上房,黑压压一屋人。原来邢夫人的兄嫂带了女儿岫烟来投奔邢夫人,路上碰见凤姐儿的哥哥王仁也进京,两家搭帮来了。半路泊船,李纨的寡婶带着女儿李纹、李绮也上京,大家一叙,又是亲戚,三家一路同行。薛蟠的堂弟薛蝌,因父亲生前把妹子宝琴许配梅翰林之子,也带着妹妹赶来。贾母、王夫人欢喜不尽,收了礼物,让留酒饭。李纨、宝钗与亲戚欢聚,黛玉先为他们高兴,又为自己悲哀。宝玉见她垂泪,忙安慰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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