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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集体时代的秋收
&& & & & 从60年代起，沙尔沁被划分为蔬菜区。这意味着沙尔沁的种植要以蔬菜为主，但同时还要解决一部分人们吃饭问题，国家给半年的供应粮，另一半靠自给自足。为了确保社员吃够380斤口粮，每个生产队除了种蔬菜之外，还要种不少大秋作物，有糜子、黍子、谷子、茭子（高梁）、甜菜（不在口粮内）萝卜、土豆等。经历过集体年代的人都知道，当时种植各种作物在土地安排上也有所侧重，最好的土地自然是以种蔬菜为主，大秋作物一般都安排到稍差或较远的地里。因此，沙尔沁人是既要种蔬菜，又要种大秋作物，农活干起来特别繁杂，三个大队的社员明显要比种粮区人忙的多。&&& & & &&糜子、黍子，是秋季收获最早的作物。两种作物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如果收割稍稍晚些，不仅会造成掉粒，还会招来鸟害。一说到鸟害，人们首先会想到麻雀，也叫老家雀（现在已被列为国家三类鸟保护动物），过去的麻雀比现在多的多，它们特别喜欢吃糜黍谷等作物，又喜欢群体性生活，一飞到哪里，黑压压一大片都来，如果不及时驱赶肯定会使作物遭到损失。因此，不论是哪个生产队，只要是糜子、黍子和谷子等作物快成熟的时候，生产队都要做些驱赶麻雀的防范措施。例如用稻草人或用旧衣服做的假人插在地里，或者用废旧薄铁皮桶子做成风玲，风一吹叮铃叮铃响，以此来吓走驱赶老家雀们。只是这些办法一开始见效，时间长了就失去作用了，一成熟就及时收割比什么都管用。 &&& & & &&秋收的季节，对庄稼人而言就是黄金季节。我仍然清晰的记着1978年发生在“官地儿”的一件秋收往事。“官地儿”位于海岱南约一公里处，紧靠黄河北，是沙尔沁最小的村落。村子虽小，周边却有着广袤的土地，集体年代沙尔沁各个生产队在这里都有各自的土地。我们小队在这里的土地将近有百十亩，其中黄河摊地是队里最下等的地。那里是纯粹的胶泥地，黏性大，天旱时，地里能裂起盆大的土块，种进去的庄稼遇上好年景有点收成，年景不好连种子也收不回来，是典型的靠天吃饭的土地。1978那年，我们小队在黄河摊地种了十几亩縻子，经过几次的锄草后长势还可以，社员们都盼望能多打些粮食。然而，天不随人愿。快到收割季节时，黄河水暴涨，十几亩糜子全部被淹，二尺多高的糜子只能看到穗子。社员们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为了减少损失，人们只好脱了长裤下水捞割糜子。当时正是“秋分”节令，黄河水渐凉，为了抢收庄稼，长时间不得不泡在水里的作业的人们腿都冻抽筋了。生产队只好备了些白酒，让下水作业的社员抹在腿上，算是暂时御御寒，缓解一下寒冷。经过一天的抢收，也仅仅收割到了六成粮食，剩下的彻底打了水漂。队里的社员心里别提有多心疼了！这件事虽然事隔多年，但至今想起来仍是心中无限酸楚。为了多收一粒粮，庄稼人再苦再累都得干，庄稼就是农民的命啊！& & & &&与其他作物相比，谷子、茭子（高梁）的成熟季节相对晚一些，收割时节差不多要到“寒露”节气。并且它们也不像糜子、黍子一样，一收割了就可以拉到“场面”里铺开碾打，而是需要先做穗子和物杆的分离工作，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切谷子”“扦茭子”等活儿。这项农活不算重，往往是由妇女们来完成。记得当时我们小队规定每切一捆谷子挣得三厘工分儿，有机灵手快的妇女一天下来能切30--40捆，可以挣到十二、三分儿，已经很不错了。等谷穗、茭穗被切下来后，人们就把它们平铺到“场面”上，用马或拖拉机带着的碌碡反复碾压，获取谷粒或茭粒。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却是许多作物收获的主要方式，并在沙尔沁农耕史上长期占有重要地位。直到大集体解散时，除了小麦和玉米有脱粒机，其他农作物的收获还是靠人工来完成。 &&& & & &&那时，每个生产队的情况基本是一样的。收割了糜子、黍子、高梁等作物仅仅算收了一半，与此同时，甜菜、萝卜、土豆等也在紧张的抢收中。甜菜并非沙尔沁传统的农作物，本地种植甜菜始于50年代包头糖厂的建成。糖厂生产需要大量的原材料，甜菜也成为沙尔沁重要的经济作物。不过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后来糖厂的效益开始滑坡，甜菜也慢慢退出了本地农作物市场。据年长的村民讲，当时在沙尔沁还设立了甜菜实验站（位于一村南，原苗圃大院），后此地为果树站所用。在我的记忆中，每当生产队“起”甜菜、萝卜时，参加劳动的人数会明显增多，是什么原因呢？原来，当甜菜或萝卜被“起”出来后，按照要求必须用刀削去底部才算合格。人们就会顺带削掉一些甜菜、萝卜薄片，这就是过去人们常说的糖菜片片、萝卜片片。过去每家每户都要养一两头猪羊等，这些糖菜片片、萝卜片片是喂猪羊的好东西，但数量却较少，不能分给所有的社员。队里就规定只有参加“起”甜菜萝卜劳动的人才能分享这些东西，分发的办法是一个出勤劳力分一堆，尽量均衡。不过在分的过程中，也有社员为多分一点争得面红而赤。现在想想真是心酸，当时是物资太匮乏了。 &&& & & &&土豆一向是沙尔沁的传统作物，大集体年代为各个生产队所必种。由于它在380斤口粮范围之内，各生产队一般都要种十几亩。土豆算是较晚成熟的作物。每到收获的时候，“起”土豆就成了队里的大事。这活计一般需要全体社员出动，时间持续2--3天。由于土豆往往被种在较远的地里，“起”土豆期间中午人们就不能回家。社员们需要自带干粮，队里再给熬上一大锅粉条豆腐土豆汤挑到地里作为中午饭。生产队一但开始“起”土豆，男女社员都要参加，男劳力前面用锹剜，妇女则在后面提着箩筐捡。俗话说，种什么，吃什么，这是过去生产队避免不了的事。例如“下”柿子吃柿子、“下”黄瓜吃黄瓜等，“起”土豆也不例外。每次起土豆时，有社员就提前到地里烧上一大堆柴禾，大火过后，余火是烧土豆的最佳时段，有人就背着队长偷偷弄一大箩筐土豆埋了进去。等到快响午时，土豆也烧的差不多熟了，一股烤香气儿不时窜出来。歇下来的人们就一窝蜂地围在火堆旁，有用棍子挑的，有用手刨的，弄出来拍拍灰就能吃。讲究的剥开热乎乎的土豆皮，不讲究的直接连皮都吃了。就着热气腾腾的香气儿，大伙能吃的文明一点的实在是少数。有的嘴上沾着土豆皮，有的脸上抹着灰，一个个吃的是灰头土脸，中间还夹杂着社员们你争我抢的笑声。虽然事隔多年，但那种苦中有乐的日子至今还让人回味着。 &&& & & &&土豆“起”完后，紧接着生产队还有一个“解放”土豆地的活动。所谓的“解放”土豆地，就是在“起”土豆时总免不了遗漏和丢失，起完后队里允许本队社员们自由翻地捡拾，捡到的土豆归为己有，一个人最多时能捡到大几十斤。那时，生产队分到的土豆根本不够吃，捡拾土豆也算是对家里口粮的一点补充。所以社员们对此是积极性非常高。一开始只有本队的社员才享有这个权利。到后来等队长一声“解放”令下，早已等候在地边的不少人都涌进地里。人们挥舞着铁锹在地里翻动着，希望每一锹下去都有收获。有翻地的，有提着箩筐找寻的，地里是人头攒动，尘土飞扬，远远望去，场面甚为壮观。&& & & &&在秋天，最热闹的地方就是每个生产队的“场面”了。当时农作物种类繁多，收获持续时间较长，“场面”是人流最集中的地方。每天，就听大队喇叭上不停地广播，要各个生产队社员去“场面”分粮。社员们听到通知，便争先恐后地去排队分粮。在集体年代，每个家庭的户主都有一枚手章，生产队不论分什么东西必须要先排手章。有趣的是有好邻居不方便时也被允许用一块小石头代替手章排队。手章的用途就是当社员把东西分到后，会计会用每家的手章在账本上盖个章，证明你把东西分走了。关于当年为什么户户都有手章，其主要原因就是过去大部分人不识字，分东西无法签字，手章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代替签名的作用。因此，手章就成了每个家庭的必备品。（当时一大队五小队的张新明就是专业刻章的，沙尔沁大部分人的手章都是经他精雕细刻的）。到80年代初，随着大集体的解散，手章卸了它的历史史命，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 & & &&在集体年代，各个生产队的秋粮作物从收割碾打到把所有的粮食分到社员手中差不多要持续两个多月的时间。最后把“场面”里碾压过的谷穗也叫（谷罗头）、茭穗、茭棍（高梁杆）等都均分到户后，“场面”才渐渐安静了下来。这也意味着忙了一年的庄稼人能歇缓歇缓了。 & && & & &&如今，生产队解散30多年了，随着新型农业的发展，过去大集体传统的秋收模式早已消失，曾经大伙儿在地里围着火堆烧毛豆角、烧玉米、吃土豆的场面再也看不到了！多少年过去了，那个时代所特有的场景彷佛就发生在昨天，现在想来仍觉得有心酸，也有温馨。更多的是感慨一个时代带给一代人、一个村落的是难以磨灭的回忆，它们早已烙在我们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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