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游戏二战时期一个大叔用有带铭文的铜勺子吗带着一条黑狗和一个黑皮肤的大叔。2d游戏。

什么仇什么怨:二战乌克兰大肆屠杀波兰人?_网易新闻
什么仇什么怨:二战乌克兰大肆屠杀波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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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伦》这部电影去年刚在波兰上映的时候专门去电影院看过,我的观影体验跟我看同类型的电影《钢琴家》、《卢旺达酒店》时是一样的,震撼之余是透骨的寒意。记得有一次跟一位学导演的朋友聊到恐怖片,我说这类电影才是真正让人感觉恐惧的,没有什么比人性更可怕。而那位朋友说她不敢看这类电影,因为很容易对人类感到失望。虽然《沃伦》这部电影在波兰反映强烈,我也在看完后的第一时间向身边的朋友推荐,但那个时候在国内知道这部电影的人寥寥无几。前段时间无意中在网上看到《沃伦》的中文字幕版资源,随即决定重看一遍。而我决定写下这篇文字,主要的关注点在于影片中故事发生的历史背景,以便更好地深入理解电影的含意。片名“沃伦”波兰语“Wo?yń”是一个地名,位于现在的乌克兰西北部地区。加利西亚—沃伦地区的主权归属问题,早在二战之前就已经争论已久。这一地区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基辅罗斯时代的加利西亚—沃伦公国。沃伦州 卢茨克公元9世纪基辅罗斯在东欧平原崛起,981年基辅大公弗拉基米尔对波兰征战,抢夺沿加利西亚和沃伦边界的城镇。988年弗拉基米尔大公迎娶拜占庭帝国的安娜公主,并正式宣布立定东正教为国教,此举让基辅罗斯跻身欧洲基督教文明大家庭的行列。1199年原本分离为两个公爵领地的加利西亚和沃伦合二为一。而此时也正是基辅罗斯的全盛时期,其版图东至伏尔加河,西抵咯尔巴阡山脉,北起拉多加湖,南达黑海,在当时的欧洲可谓幅员辽阔。13世纪蒙古大军西征中断了基辅罗斯的历史进程,其东北部沦为金帐汗国的属国,并逐渐演变为后来的俄罗斯民族。而从基辅罗斯分裂出来的加利西亚—沃伦公国也先后被波兰、立陶宛两个新兴大国给分割。沃伦地区从1340年后,一直出于立陶宛统治之下;而加西利亚地区先是在1370——1387年间被匈牙利占据,1387年后波兰吞并了加利西亚,并将其归入到波兰的行政辖区。1377年立陶宛国王阿吉达斯去世,其子雅盖沃出于权力斗争的目的派人暗杀了他的叔父,叔父的儿子无奈之下寻求条顿骑士团的协助。雅盖沃为避免条顿骑士团入侵,只好迎娶当时年仅11岁的波兰女王雅德维加,采取联姻的方式与波兰结盟。史称“克列沃联合”。到了1569年波兰、立陶宛又签署了卢布林联合协议,立陶宛大公国与波兰王国正式合并为波兰立陶宛联邦,立陶宛大公国做出妥协将两国存有争议的领土和靠近南方的乌克兰居民区全部划归给了波兰,沃伦当然也在其中。1660年,波兰与俄罗斯之间爆发了争夺乌克兰领地的战争,最后的结果是两国于1667年公然瓜分了乌克兰,俄罗斯人如愿以偿控制了东乌克兰地区,而波兰人则得到了西乌克兰。加利西亚—沃伦地区依旧归属波兰管辖。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随着波兰国力日渐衰落,遭到了俄罗斯、奥地利、普鲁士三国共同瓜分,1795年波兰直接从世界版图上消失了。俄罗斯与奥地利分割了如今乌克兰境内的领土。此时的沃伦处于俄罗斯的掌控之下,而加利西亚则被划归到了奥地利。一战结束后,波兰在凡尔赛和约的基础上复国,波兰人自然希望恢复自己领地的历史边境,但这又不得不考虑到当时的世界局势。因此波兰东西部领土边界并不确定,波兰、苏维埃俄国、乌克兰人都各自宣称自己拥有对争议领土的主权。波兰先是和新生的乌克兰人民共和国爆发战争,但很快乌克兰共和派领袖们就感觉到了苏俄对自己的威胁更甚,于是转而采取联波抗俄的策略。波乌联军进入基辅后不久,苏俄大军拍马赶到,不仅摧毁了乌克兰人民共和国,还一路攻打到了华沙,结果被波兰复国领袖毕苏斯基击溃,俄罗斯人只能铩羽而归。这就是军事史上著名的“维斯瓦奇迹”。战争的结果是苏联同波兰在1921年签订《里加条约》,波兰承认苏维埃俄罗斯,和实际上成为傀儡的乌克兰苏维埃共和国的合法性,而东加利西亚—沃伦地区再次成为波兰领土。如此一来,波兰第二共和国中就出现了一个数量庞大的乌克兰少数民族,他们的人口数量占到波兰总人口数的14%。这些乌克兰少数族群希望能够获得自治的权利,但他们的期望与波兰政府的同化政策相冲突。波兰政府处处压制乌克兰人的发展,歧视性的政策当然积蓄着乌克兰人的不满情绪。《沃伦》这部电影,最难能可贵的地方在于,它并非完全站在受害者的角度控诉,对于波兰人自己对乌克兰少数族群的打压也多有刻画。提到乌克兰你会想到什么“乌克兰”一词在斯拉夫语中的原意是指边疆或偏远地区。哥萨克人兴起后,自称&“乌克兰人民”,自此“乌克兰”一词才逐渐从边疆转变为民族或国家称谓。出于国际社会对民族自决原则的影响,波兰政府反复强调自己尊重境内的乌克兰族和其它少数民族的权利。但这一承诺仅仅出现在宪法中,并未真正落实。为了巩固波兰的东部防线,波兰政府先是对东加利西亚地区进行军事移民,后来移民的主体变成了平民。这些新移民不仅获得了富饶的土地还享受政府的大量补贴,波兰人虽然在东加利西亚地区的人口数量要比乌克兰人少得多,但他们却很快成为了该地区的优势群体。担任***、邮递员、铁路工人、政府文员等职务的几乎全是波兰人。波兰新移民的注入进一步激怒了乌克兰人。乌克兰民族主义者组织,正是借着乌克兰人对波兰政府的愤恨情绪而发展壮大的。1930年7月,乌克兰民族主义激进分子开始了大量的破坏行动和恐怖袭击,行动的针对目标不仅仅是波兰人,还包括试图通过和平方式解决争端的乌克兰人。9月,波兰政府开始进行镇压,共有一千七百余人被捕入狱。乌克兰民族主义者组织(OUN),宣称其直接目的是保护乌克兰人不受波兰政府压迫与剥削,以建立一个独立统一的乌克兰国家为目标。OUN主张对乌克兰土地上的异族人进行种族清洗。而执行这一任务的是乌克兰民族主义组织中的班德拉派,以及其军事部队乌克兰起义军(UPA)。UPA是既反苏联也反波兰的,在他们看来二者都是侵略者和压迫者。为了反抗苏联,二战时期乌克兰民族主义组织的领袖斯捷潘.班德拉积极配合纳粹,煽动乌克兰民族情绪屠杀波兰人。日,德国对苏联的突然袭击结束了苏联人对西乌克兰地区的统治,德军占领加利西亚—沃伦地区后并没有把该地区与原苏维埃乌克兰地区合并。在德国人看来“所有的东方民族,都是次等民族,绝没有什么自由乌克兰可言”。这让班德拉派大失所望。当德国在斯大林战役中失败后,班德拉派认为德国人战败在所难免。班德拉派认为波兰在战后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自己当初被瓜分出去的东部领土,所以务必要在波兰复兴对自己实行军事打击之前先下手为强。况且此时德国受到重击正自顾不暇,苏联红军也尚未到达东加利西亚和沃伦地区。班德拉派正是在此权力真空时期,发动了最大规模的对波兰人的种族清洗。对于那些拒绝加入UPA的乌克兰青年,同情波兰人的乌克兰人,或改信罗马天主教的乌克兰人,也同样遭殃。二战结束后,波兰和乌克兰都同属于苏联势力范围下的社会主义阵营,这段历史被选择性遗忘。乌克兰独立后像斯捷潘.班德拉这样,当年的乌克兰民族主义极端分子,又被塑造成乌克兰独立运动的民族英雄。正如《沃伦》这部影片片头的那句话:“东部的波兰人被屠杀了两次,一次是死于斧子,第二次却是死于沉默。”参考资料:郑雪:《二战期间乌克兰民族主义者组织班德拉派对波兰人的种族清洗》金雁:《波兰、俄罗斯与乌克兰的恩怨纠葛》知乎专栏“波兰历史”:《赤血与黑土——加利西亚-沃利尼亚大屠杀》
本文来源:时拾史事
作者:猫不闻饺子
责任编辑:安梁_NN20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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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下一篇4.与大黑狗的交情
与大黑狗的交情
要说我的好友大黑狗,得先说说大黑狗他爹----大黄狗,人们都昵称大黄。
严格说大黄不黄,长着一身沙砾色的毛。毛根有点发白,毛稍儿有点红黑色,毛大约有三寸来长,粗腿、长耳,宽脑门儿,特别是后边拖着的大尾巴,如果不翘起来,远看就是一匹狼:个头儿足有一米高,往那一站,胆小的人不敢往近前靠,很少听他叫,发怒时不过用鼻子发出一种极具威慑力的声音,走起路来轻捷而矫健,目光锐利而淳厚,四爪灵活而有弹性,可以说是一条相当优秀的公狗。出生年月不祥,一直在离村十几里的小哈拉达堡生活,那里是方圆不到二里地的一个小岛,在洮儿河的北岸,伯父家的地那里。
洮儿河流到小哈拉达堡,就快要注入嫩江,水流湍急,由于有岛阻隔,河道相应的较窄,沙坨子几个鱼把头在这个地方闸一道晾子,冬夏在这里捕鱼,连同鱼一块儿被捞上来的还有成堆的嘎拉(蚌),这条狗平时除了吃鱼就是吃蚌肉,不仅身体好,脑袋也比一般狗聪明,你以为光人吃鱼聪明啊,狗也一样。
遗憾的是从未回过屯子。不夸张地说,他回一趟屯子赶上农民进一趟安广城都新奇。好不容易盼来一次回村的机会,伯父回屯子取种子,准备种地,把大黄狗带回来长长见识,开开眼界。
刚回村,还有点陌生,见人就躲,腼腆得如大姑娘见到生男人,羞怯地藏到主人身后。但很快跟我就混熟,因为他一直吃生鱼,而我给他油煎的鱼吃,感觉味道鲜美,对我也油然而生敬意,向我摇动毛茸茸的大尾巴。用柔软的大舌头舔我的手。听伯父说这狗和我年龄相仿,差不多都六岁。
第二天一早。我和表哥到一个小伙伴家玩,小伙伴比我大两三岁的样子,他家是后搬来的,光知道他没父亲,他妈守寡有两年了,孩子们不欺生,跟他玩得挺好。
听说我们来找他玩,乐颠颠地打开门,谁也没注意到大黄狗跟我们随后跟进里屋。
呀,大黄狗已经上了北炕,原来炕上趴着一只正在发情的母狗,只见大黄狗温柔地用鼻子闻闻母狗的鼻子,接着照母狗嘴上一舔,母狗忽地站起身,两支前爪子搂住大黄狗的脖子,大黄狗借劲两个前爪一搭便钳住母狗的腰,说时迟那时快,又红又粗的狗宝,稳稳地插进母狗的体内。母狗发出似叫非叫的呻吟声,大黄狗好象受到鼓舞一阵猛的抽动,母狗身体呈弓形,尽情地享受快感,几个孩子看得只吧嗒嘴,没想大黄狗有如此艳遇,这才叫运交桃花呢!
这时,我才认真地端详这只母狗。通体黑毛,短而发亮,细腿细腰细眉细眼儿,好漂亮的一条纯种细狗,站起身来,个头儿跟大黄狗不相上下,一胖一瘦,毛一长一短,一个威猛、一个娇柔。这可以称得上是绝配。大黄狗前爪一滑,后爪一抬,下到炕上,可中间仍牢牢地锁在一起,大黄狗歪过身子与母狗互舔,非常亲昵,洞房花烛夜的夫妻也不过如此。
别光看狗***呀,回头看看老太太。说是老太太,实际年龄也就四十多岁,打扮得老点儿,脸上时不时露出的红润向人们表达着青春的渴望。
她姓林,人们习惯称她林老太,不是说她老,因她自打搬到这个屯子来足不出户,很少跟屯子人接触,然而她苗条的身段,白皙的皮肤,俊俏的眉眼,还是引来不少猜测。
屯子太小,没啥娱乐,也就是东家长西家短,几个盆子几个碗呗,要不就是谁养汉谁跑破鞋一类的嗑儿,谁听了也不在乎。
可是,林老太对大黄狗的粗暴行为可在乎了。大黄狗上了北炕,林老太没有精神准备,白皙的脸上又涂了一层粉。等大黄狗跟那母狗连到一起时,林老太的脸又像巴掌打的一样红,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嘴唇颤动。大黄狗一阵狂荡从母狗身上下来时,林老太的脸又变成***,像黄纸蒙在脸上,两道眉拧成一条线,接着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悲痛,歇斯底里大声哭喊:“畜生,畜生,挨千刀的畜生!”
我们几个孩子顿时傻眼,怎么啦,老太太有神经病?还是……
小孩子也想不出啥,再者说,你怎么能知道独身女人心里的苦闷呢!
原来,北炕狗的快乐勾起她一段痛苦的往事:几年前,林老太新寡,在失去丈夫的孤独中挣扎,孩子小,哇哇待哺,炕上地下一个人忙乎,真够累的,身子累点还行,心累怎么能是睡一觉就能解乏。漫漫长夜,一个不到四十岁的女人,看着屋顶那编织得严丝合缝的芦苇棚花,心中的花儿日渐萎缩,要不旧社会专门有一个民间曲子叫寡妇难呢?据说那唱词太粉,调式太悲,谁也不愿意唱,渐渐地失传了。
正在林老太度日如年之时,一个男人闯进了她的生活,邻居家的大憨,时常过来坐坐,帮助干点体力活儿,挑水呀、砌墙啊、搭鸡窝什么的。大憨家爷俩过日子,家境也不是太好,三十多岁还没人给媳妇,五十来岁的爹,老伴死了也没能力续娶。
虽然林老太比大憨大几岁,但从长相上看差不多,大憨长得老诚,皱纹早已爬上眼角,林老太长得少性,加上模样好看,一点也不显老。日久生情,林老太对大憨产生好感,大憨呢,还说啥,三十多岁还不知女人什么味道,还想找黄花大闺女呀,奢望,还不如现成的实在岁数大点知道疼人,寡妇有经验,会讨男人喜欢。
大憨心里想得很美,回家把想法跟他爹一说,老头顿时翻脸,凭你这五大三粗的棒小伙子娶个寡妇,真他妈没出息!不行。
儿子见爹反对,只能嘟囔两句:“她对我可好啦,今晚还让我过她家睡呢。啥寡妇不寡妇的,是女人就行呗!”
大憨爹眼珠子一转:“这事儿过两天再说,找个媒人,像那么回事,咱们是正经人,哪能说睡就睡呢!要不这样吧,你连夜去东屯你舅舅家,跟他商量商量,他要说行,咱们就往前趟拉,他要说不行,你也死了这条心,娘亲舅大,你娘没了你舅说了算,行不?”
大憨一听有门儿,哪有说不行的,赶早不赶晚,早去早回,十多里地,来回两个小时够了。大憨说着就要动身。
他爹说:“你忙啥,你舅他们下地干活还没收工,要不明天起早去,能堵到家,要不今晚去,在那住下细跟你舅说说,明早就回来,啥也不耽误。大憨哪还能等到明早上,便说今晚在舅家住,吃过了晚饭就上路直奔东屯。
见儿子大憨出去半天没回来,知道这小子肯定去找他舅。
天说黑就黑,几颗星点缀着沉寂的夜空,大憨爹关好家门,从墙根影进林老太家院子,他走到窗前轻轻地弹一下窗棱,听里边说门没叉进来吧,老家伙心中一热,两步跨到门前,推门进屋,返手把门叉上,走进里屋,伸手不见五指,他循着气息,摸到床边(炕)脱鞋上炕,甩掉棉袄,褪掉裤子,钻进被窝儿。
两人也不说话,她搂住他的脖子,他抱住她的腰,一阵温存:一个饥渴难耐一个欲火中烧,于是……
大凡男人与女人***,首先要心灵互动,林寡妇以为身上的男人就是大憨,当然心甘情愿极尽温柔,给大憨鼓劲,身上的男人越猛她越感到舒服,大憨不仅年轻,活儿也不错,心乐开了花。而那个男人得如此温柔礼遇,也觉后劲十足,劲上加劲。
一个在下边***,一个在上边胜过神仙。这也叫心动不如行动,两人终于达到忘我的程度,女的发出一声高于一声的娇媚的呻吟,男的闷声闷气地哎呀,这声音穿过幔帐,透过窗子传向高远的夜空。当然也传到一个人的耳朵里。
且说大憨一阵小跑,满头大汗进了舅舅家,知道舅舅出门不在家,转身就往回跑,比去时跑的还快,到家一看门上锁。进不了自家,只好到林老太家,他一边擦汗一边走进林家院,一听屋里有女人的呻吟,又有男人的叫喊,怎么回事?
大憨跑到窗前,用手砸窗。女人停止娇吟,嗫嚅道:“谁呀,半夜敲窗子,缺德!”
“我是大憨,把门给我开开!”屋里死一般寂静,大憨把门纸抠个洞,闯进屋。
林老太划火点上灯一见站在地上的真是大憨,一把被子拽来,里边蒙着的是大憨的爹。
林寡妇如受奇耻大辱,顾不穿衣服,蹦到地上操起榆木烧火棍,照着大憨他爹脑袋便抡,嘴里骂道:“你这头没尾巴驴,你个畜生,你个畜生!畜生!”
此情此景,勾起伤心事,怎么能不伤心,连骂人带骂狗,全都是畜生!而且那声音撕心欲裂,小孩儿哪见过这阵势,想跑不能,狗还在炕上连着。不走。刺耳的声音哪是小孩儿能经受得住的?
在这进退两难的当口儿,救星来了。谁?伯父找狗走进屋门。
伯父装好种子,用马驮好,转身工夫狗不见了,一打听,说跟我们上老林家串门儿,这才径直进屋。一看大黄狗跟黑母狗在炕上交配,便幽默地说:“我那忙着干活,你跑这儿来快活。”
狗见主人来也没忘打招呼,翘起的尾巴摇摇,动作不大,怕影响效果。
林老太见狗的主人来,刚停下的哭嚎再次响起,而且比先前的动作更夸张。
伯父是讲究人,要面子,赶忙过去相劝:“大妹子,别哭了,一个哑巴畜生做的事,咱不能跟他们一般见识,别哭了看哭坏身子。”
伯父说得很得体,也很尽人情。林老太比伯父年龄小十来岁,觉得伯父说话很随和,便更加变本加厉:“你们欺负人,知道我们孤儿寡母,谁都敢来欺侮,人欺狗还欺,我可没法活啦!快把那狗弄走,快点,我可没法活啦!”
伯父耐着性子:“大妹子,他们连着呢,不拔出来怎么走哇,别急,一会完事了,我就把他带走!”
这话没啥毛病,不拔出来根本走不成,可是林老太却反咬一口:“你个大老爷们,你调戏我这没有依靠的寡妇!你不拔出来,你不想拔,你个畜生!”连狗和人一起骂。
伯父这下子被激怒,顺手操起门边的烧火棍,抽冷子照大黄狗的脑门打去,大黄狗还没来及躲,应声倒在炕上,接二连三一顿打,脑浆被打冒,大黄狗做梦也想不到在自己***时被送上黄泉路。
黑母狗痛心地嚎叫,回过头来舔大黄狗的脸,可是一切都无济于事。黑狗想跑也跑不了,后身还与大黄狗连着呢。
伯父从腰间解下鱼刀子,上炕抱住大黄狗,用刀子贴根儿把***割断,看来大黄狗来世若有机会托生人,那只有去当太监了。黑母狗夹着那截东西跳到南炕,依偎在林老太身边。
林老太被伯父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忘了哭喊叫骂,只见伯父把大黄狗往肩上一扛,头也没回走出门去。
林老太喃喃地说:对不起,大哥。
人是十月怀胎,狗是五月分娩。黑母狗在林老太精心养护下,届时生下一窝十一个狗崽,欢蹦乱跳着人喜欢。
大黑母狗在怀孕期间,也经常和我见面,手里的大饼子,小鱼儿之类的总是分给她些吃,建立较深的感情。所以,她生出狗崽以后,别人到不了跟前,我倒是个例外,每次去看小狗,也总给她带点吃的。小狗们跟我一起玩耍,她也放心。
狗崽都很可爱,其中一只宽脑门,一根杂毛也没有的小黑狗见了我就往身上爬,一双炯炯有神又黑又亮的眼睛,好象在跟我交谈,我似乎从他身上见到了她爸爸的影子。温顺中不失刚毅,沉稳中蕴育着豪放,还有他那种为爱献身的精神。
林老太自从大黄狗被处决,好象良心有点发现,觉得人跟狗还是不一样,人要是坏不如狗,狗要是好比人可交。
她见我对小黑狗那么好,很受感动:“孩子,这窝狗崽子都很好,你喜欢那只最好,将来出窝时,你就把他抱去吧,当朋友一样看待。”
老太若有所思,“这要是她爹活着,是不是还可以生第二窝,第三窝,可现在,唉,以后再找不到这么好的种了,都怪我,都怪我呀!”眼泪在眼圈儿里转。
大黄狗死得有点冤,本来正当性行为,却由于地点没选好而被处极刑,让人扼腕惋惜。庆幸的是留下这些优秀的后代,还以死教育了林老太的逆反心理,我之所以想要他一个儿子,就是想永远记住他。
满月那天,我最先去林老太家,林老太已把我那只狗脖子拴好红绳,我像抱孩子似的把小狗抱到怀里。
黑母狗走到我身边,先舔舔她的孩子,又舔舔我的手,好似有千万句嘱托要告诉我,可是毕竟人狗有别,她悻悻地趴回原地,一声不吭,任人把小狗们一个一个地抱去。一会儿工夫,狗窝里只剩她自己。
两只前爪捧着脸,静静地望着这些晃来晃去的身影。也许是想起大黄狗,想起大黄狗的长相,想起当时林老太刺耳的哭声,想起狗主人凶狠的举动,想什么都痛苦,要不是为了爱的结晶,这些可爱的小狗崽,说不定当时跟大黄狗一起走呢。现如今,孩子已断奶,都被有心人抱走,剩下自己孤苦零丁,不如去找大黄狗,再续前缘----黑母狗绝食,不吃不喝。三天后,郁闷而死……
我成了小黑狗的唯一亲人,我给他起个名字叫黑虎。瞧着他虎头虎脑的样子,除了毛色,其它全继承了他爹的遗传基因。从此以后的三年间,我与黑虎建立很深的感情,可以说是莫逆之交。
黑虎是我学会游泳的启蒙教练。泳姿是狗刨,相当于现在的自由泳。我们这个小屯子,居民素质不算太高。尤其是文化素质那是马尾串豆腐提不起来,但有一样可以跟任何一个屯子的老百姓比试,那就是游泳。这屯子别说人啦,连牲畜都会游泳,大的马、牛、驴,小的猪、狗、鸡。
鸡也会游泳?瞎掰!会,鸡的游姿特别美,后来人们说那叫蝶泳。这种现象并不奇怪,这叫适者生存。因为一到雨季或洪水期,小屯子四周是白茫茫一片,南面十七华里水面,东面望不到边际,北面洮儿河水深流急,西边水把大苇塘的苇子都没了。出门要坐船,船小风大,时常翻船落水,不会游泳被淹死的几率太高,所以小孩从小就得掌握这门生存技能。
听老一辈讲,西院儿老王大叔水性特别好,那年让日本鬼子抓去当劳工,船走到水中间,老王大叔趁鬼子没注意,一个猛子扎水里,两丈来深的水呀,鬼子端***在船四周扫射,未见有尸体漂上来,等,看他一会儿上不上来,等他妈一顿饭工夫,仍不见人影,扫兴而归。
哪知他船在等人那段时间,王大叔在水底悠哉游哉走回屯子,到家门口才在水底钻出来。原来王大叔练就水下缓气的绝技,就像“七侠五义”中翻江鼠蒋平似的。跟日本鬼子玩水下功夫,起码能保住性命。况且古有靠山玩山靠水玩水的箴言呢!我是沙坨子人岂能不会游泳?请谁教呢,爷爷年事已高,只能嘴上讲些要领,不能下水示范,爹忙,妈带小弟***没工夫,最后锁定黑虎:他经常下水洗澡,而且正宗狗刨。
一天中午,太阳往地上喷火,烤得人肉生疼。爷爷戴上草帽儿,领着我,我领着黑虎,走到南泡子沿儿,爷爷脱光衣服在浅滩选个位置坐在水里。
我脱光腚扑入水中,黑虎跟着我也下水,我往深处走,他也往深处走,我走到水过肩,他便把身子浮到水面,两个前爪猛力扒水,扒一次水身子向前移动一截,后腿伸直和尾巴平行。
我见狗姿如此优美,便学着狗的样,两腿伸直,挺腰收腹,两手拨水像两只船桨。嘿,在水中向前滑行一丈多远,爷爷命令往回游,黑虎身子灵活一转,透过水泡看我一眼,那意思好象转身时要摆尾,我没尾,只能摆腿,我也很顺利把身子转过来,游到爷爷身边,脚着地,大声喊:“爷爷,我会游泳了!”耳朵里灌进水,说话声音就大,爷爷让我继续练。
黑虎见我手一挥,立刻跳入深水,我也向深水游去,游着游着来了花样,侧着身子游了一阵。老乡们叫那是扛水,用肩扛着水,形象,比叫侧泳更刺激。于是我又别出新裁,来个仰泳,当我身子一翻时,没掌握好要领,咕噜,喝了一口水,往下一蹿,身子不由自主沉下去,咕噜,又一口水。
这时,我有点懵懂,两只手忘了划水,只往上抓。
爷爷忽地站起身,还没等迈步,黑虎一个跳跃,一声长啸落到我的身边,我瞬间清醒,一把抓住黑虎长长的背毛,紧紧搂住黑虎的腰,黑虎前爪猛扒水,把我拖到岸边,我趴在岸边,爷爷照我背上拍了几巴掌,我呛出几口水,眼睛直冒金花,黑虎一直守侯我身旁,见我能动弹了,向我摇摇尾巴,眼睛里流露出关切之情。
爷爷倒没怎么紧张,一边搓着腋下,一边说:“没事,谁学游泳都得灌几口汤的,多亏了这条狗,他很通人气,见你沉下去,那么快就跃到你身边,好狗,真是条好狗哇!”
黑虎知道爷爷在夸他,不好意思地伸开前爪捂住脸,其实大可不必,黝黑的脸还能看出红咋的?
“你刚才沉下去,是因为转身时失去了平衡,你看狗的动作,在水中后腿伸直,整个身子是平放在水中的。初学乍练,就跟狗学就行,等基本功扎实以后再学踩水不迟!”爷爷一番训导,让我懵懂初开,顿时又来劲了。
我站起身,手一挥,黑虎一跃入水中,我也一个猛子扎入水中,憋住一口气,缓缓地浮上来,学着狗的姿式轻快地在水中游弋。
别看沙坨子这不足十五平方里的小岛,在县级地图上找到它都很费劲,交通又十分不方便,雨季之前的四周大甸子是一片草茂苇深的湿地,谷雨一过,这里变成鸟类的天堂,青头雁、红头雁、麻鸭、食鸭、天鹅、丹顶鹤、洋鹤&、鹭鸶、鱼鹰,还有红下颌、蓝蜻缸、青头楞、牛尾巴黄、黄豆瓣、三道眉、柳树叶子等等一些我叫不上名的和我编不上名的鸟,都在这里各展英姿,尽情欢叫。特别是冬天不走的额蓝鸟,飞向高空,唱起优美动听的歌,欢迎这些远道来的客人。
清晨,一抹霞光柔和地照在湿地上,湿地上便活跃起来,各自采取不同的觅食方式,湿地里冻死的小鱼儿和活着的小鱼儿成了它们的佳肴,有的拣着散落在泥土上的草籽儿,还有的吃着鲜嫩的草芽,有的不时腾空飞起,有的不时相互追逐,有的交颈卿卿我我,有的卧在草坪上休息,有的去寻找下蛋的窝。一有老鹰飞过,鸟群惊起,遮天蔽日,景象相当壮观。几万只鸟同时飞起,弄得老鹰也不敢轻举妄动。
每当落日尚留一缕金晖,我都会站在水边,观看雁在空中编队,一会儿一字划开,一会儿人字前进,像一队队训练有素的士兵。
候鸟到北方来,主要目的是为娶妻生蛋孵子。在这里下蛋后,经过十几天孵化,生出小鸭小雁,经过一个夏天羽翼俱丰,冬天一起飞回南方过冬。
候鸟不决定气候,而是气候决定候鸟的生存条件,你在南方产蛋,气温太高,还没等孵出下一代,蛋怕是先臭了。所以鸟儿还是很聪明,知道沙坨子这大片湿地是他们谈情说爱、娶妻生子的乐园。一般的情况是一对夫妻交配后,几天时间就可以下一窝蛋,一窝十个左右,雌性便开始抱窝孵化,有时雄性也打打替班,天气温暖,艳阳高照,夫妻双双出去觅食,夜晚继续工作。
每年到鸟季,都会引逗得沙坨子一帮馋老娘们,抓不住鸟,还不能吃点鸟蛋!于是便三五成群,挎上小筐钻进沼泽地,顺着草根寻找像鬼子进村前那着扫雷器扫雷似的,用手中的小木棍儿东拨西按一天也能拣个三窝五窝的,回来,有时拿一些给妈送来,妈出不去,他们就劝妈:“让你儿子去呗,怎么一天也能拣几十个,小孩儿眼睛尖,比我们老娘们灵巧!”
妈禁不住动员,答应我第二天跟他们去。
早饭后,妈给我打点行装,怕我饿,又揣兜里两个野鸭蛋,给筐上拴个布带,挎不动时背着。
还没等备好,门外几个老娘们便来喊我。
黑虎见我出门,尾随我出来,仰起脖儿向我摇动尾巴。
我说:“走吧,一块去!”
他乐得一蹦老高前边跑,我加入了老娘们的队伍。
进入苇塘,大家分散开去找鸟蛋,我手风不错,很快在一个窝里拣到三个,我把蛋拿起来,一个还热乎乎的,刚下出来。我给黑虎吃,黑虎只是闻闻,不吃。
老娘们怕我走丢,一个劲喊我跟着他们。我想跟着你们还能拣着蛋,你们也不下蛋。
黑虎往前跑几步,突然站下,向我发出哽哽声,我走过去一看,一窝蛋,十个。
我把蛋拣进筐中,黑虎高兴地前边跑,边跑边闻,发现有蛋就站住不动,我走过去一装,配合默契,珠联壁合,人与狗合作愉快,也就个巴小时,我的筐已满满的,少说也有二百来个,我都有点背不动了,就大声喊那几个老娘们回家。
老娘们骂着说:“小***孩子啥也不能干,出来这么一会儿,加上他自己俩蛋也不超过十个,你坐那等一会儿,我们才拣十多个!”
我只好坐下来等。一摸兜。哎,还有两个野鸭蛋呢,一见吃的,肚子有饿起来,我掏出一个慢慢把皮剥掉,露出晶莹剔透的蛋青,刚想往嘴里放,见黑虎趴在那里正往这边看,我赶忙摆摆手,黑虎凑到我跟前,我用一只手掰开他的嘴,把蛋青先给他塞到嘴里,看得出吃得很香,咽下蛋青他转身要走,我一把抱住他的脖子:“香的还在后头呢,蛋黄更好吃,慢点别噎着。”我把蛋黄捻碎填到他的嘴里,他没等嚼完就坐到远处,看着我吃第二个鸭蛋。
这几个老娘们,不一会儿乌闹伙喊地回来,一见我满满一筐,都非常惊讶:“你这小子,咋拣这么多呢,是不是看你长个小鸡子?啊、哈哈哈!”“怪了,咱们这大老娘们没拣过小孩伢子!”
你道这老娘们为啥跟我啥都来,原来都跟妈叫姑姑,是一些远近枝表嫂。我平时也跟她们开点玩笑,按顺序起一堆外号:什么大蔫巴、二明白、三糊涂、四唠子、五美人、六顺子等,年纪都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今天除五美人没来,其余的全部到位。
最能闹也最骚性的是四唠子,人长得白净,敞开怀露出白花花的大奶子,今天显得格外耀眼,因为孩子才四个月,半天没喂奶了,胀的,说话带点公鸭嗓儿:“老弟你拣这么蛋,准备给你五嫂下奶呀,你五嫂可稀罕你啦!”
在这么多老娘们跟前我哪敢还嘴呀,沉默是金,不吱声。
四唠子见我不回击她,就说:“咱们走吧,老弟,我帮你拿,你拿我这少的。”
我很高兴,说家里话,二百多鸭蛋,我真拿不动。我们一前一后走出湿地,四唠子也感觉累了,选个向阳坡把筐放下,坐在沙土地上,我顺便问一句:“四嫂,鸭(压)蛋沉吧。”
四唠子没加思索:“恩,压蛋沉!”
这时二明白在旁挑拨说:“老四,怎么样还是不行吧,帮人家干着活儿还挨着人家骂,人家说压蛋沉你就答应了,你还长一对大奶子!”
四唠子这才反应过来:“好小子,我帮你拿鸭蛋,你还骂我,快把你拣蛋的诀窍告诉我,不然,我往你嘴里挤奶汤子!”
嚯,他这一说不打紧,大蔫巴也不蔫巴啦,三糊涂也不糊涂了,像老鹞子抓小鸡儿似的,把我捺倒在地。
我怎么也不能说呀,不能出卖朋友,黑虎见我们是疯着玩,趴在一旁观阵,二明白上去一把,把裤子整个给我拽掉,拍手打掌地乐:“老弟的小鸡子像小黄瓜妞儿!”
要不农村咋整四大嫩呢:小茄包儿、嫩豆角儿,大姑娘奶妈(乳房)小孩儿雀儿(鸡子),黄瓜妞儿比喻小鸡子也挺贴切,要不怎么叫二明白呢!
大家伙一阵折腾,四唠子的俩大奶子来径儿(喷奶),便乳头一塞,弄到我嘴里,想躲都不行,他细白的肚皮把我压住,我想,反正***卵子都让你们看了,喝口奶算啥,就使劲嘬两口,四唠子身上一哆嗦,低头看看我,好象脸在发烧。
二明白在一旁打趣:“行了,吃点行了,一会把你四嫂嘬来劲了,你那小破***玩意又不能用!”
小嫂子只在一边笑,她还没开怀,听了这句,脸也跟着红了。
四唠子借坡下驴:“别吃了,剩下的给你大侄吃呢,怎么样好吃吗?”
我只能实话实说:“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膻!”
四唠子一直把我送到家,跟妈学给我挤奶汤子的事。
妈笑着骂她:“你说你有没有正形,小孩子你还欺侮!”说完,拿起小笤帚疙瘩轻轻打了四唠子,她也不躲,只是嘎嘎地笑。
临走,我告诉她:“明天只要跟着狗走,就能多拣蛋。”四唠子俯下身子,照我脑门亲一口:“这小子,嘴真严。”
沙坨子小山不大,野兽不少。像经常进屯子掏鸡窝的狐狸、山狸子,像猫一样的山狸子,比狐狸个头大,短尾巴、猫耳朵,身上的花纹又有点像豹子,用爪子掀开鸡架门,一口一个把小鸡咬死,把血吸干,然后叼回去享用鸡肉。
当然,村民们最怕是狼,狼可以进羊圈,也可以进猪圈把上百斤的猪猎走,你还不敢撵,狼的行为很有组织性,一来好几匹,单个人容易被伤着。北沙坑里就有好几个狼洞,狼崽子经常在坑底的蒿草中嬉戏,谁也不敢惹他们,再加上小白山那没有人烟的孤岛,离沙坨子只有三里地湿地相隔,与沙坑里的狼遥相呼应,已成了村民的心头之病。
家里孩子多,爹又干不了重活,爷爷年迈,生活越来越困难,为了增加点收入,七岁时,我成了本屯子的猪倌,我嗓音好,每天早午喊猪时,乡亲都很喜欢听,我是正职,副职是个十七八岁的弱智青年,我叫他良子哥。还有一位助手,就是黑虎。报酬不固定,凭赏,这家给升米,那家给捆葱,还有的给点黄豆,年节杀猪时还给二斤猪肉。不多,但我这个倌当得很上心,经常有大嫂子送猪时顺便给我带两个煮鸡蛋。把猪赶到甸子中间,猪便拱草根吃,很老实不太乱跑,除非有老母猪发情,公猪在后边追逐,好乱群,把黑虎派上去,几口把公猪就咬老实,再就是防备狼来偷袭。
说狼,狼就来了。一天傍晚,猪已拢群,一匹母狼,看样子饿急了,悄悄地爬到群边,猛一扑,一头小猪屁股挨了一口,黑虎闻声跃起,冲上去与母狼咬在一起。
情急之下,只能提前把猪赶回去,大良子哥干喊号猪也不动弹,这下子我可急了,一顿大鞭头子把猪打毛,我在前边往屯子跑,猪群在后面没命地追,一里多地,两三分钟到家,我没去管各家的猪,拎起鱼叉往回跑,爷爷问我干什么去,我说狼。
爷爷说带上火,追了两步把火柴递给我叮嘱道:“必要时拢把火,小心小心!”
我箭一样射回去,老远见黑虎串腾跳跃,显然是占了上风。我放慢脚步,猛听得那母狼仰天一声怪嚎,听着糁人毛倒立,我心想坏了,这老狼在喊救兵呢。
我加快脚步,随手拾起一把干柴,挺叉直奔母狼,黑虎见我助阵更加精神抖擞,把母狼咬得节节败退,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口之力,黑虎越斗越勇,母狼使出最后一着儿,从屁股喷出一杆子尿,黑虎往后退了一步,此时不知从哪来了七条狼,呈四面包剿之势,一齐奔向黑虎,黑虎也不惧怕,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几只小狼算什么?黑虎为我演绎一场斗群狼的精彩好戏。
其实狼与狗是同族,多少年前他们的祖先是一个,正像柳下惠和盗跖是亲哥俩一样,一个做了人中楷模,一个做了江洋大盗。狗经过人的多年驯化,已经没有多少野性,除非疯了。而狼则一直保持原始本性,过着被人敌视的生活,所以,他们团结,有团队精神,他们好斗。
他们还是心有余悸,轻易不敢下死口,况且旁边还站着一个手持钢叉的人呢!别看他长得小,谁知道他有多大本事呀!
我蹲下身迅速地把干草捆成一个草把,背后传来黑虎的求救声,是啊,好虎斗不过群狼。我掏火柴,划火点燃草把的一端。我左手擎着火把,右手举着钢叉,一声大喊,冲进狼群,见狼就扎,火星四迸,狼见火,惊恐万状。一头老公狼长嚎一声,其余七匹也不恋战,跟着老公狼逃窜,黑虎追了上去,我怕他身单力薄,天又黑下来,容易吃亏:“黑虎,回来!”
黑虎听我的指令,一瘸一拐地跑回我身边,伤口不少,但都不太重,我摸摸黑虎脑门渗出的汗,心疼的说:“老朋友,得回你出击神速,不然那头小猪非变成狼粪不可!”黑虎只是摇动尾巴。
从那天以后,每天上班,我身上多了两样装备,一包火柴和一把钢叉,黑虎经历过这场战斗,更自信,也更负责,像一卫士,整天跟在我身边,我真的感到当官的荣耀,即便是猪倌也挺威风。
三年光景,黑虎跟我建立深厚的友谊。在猪鸡猫狗中,最懂人性的是狗,他理解人的喜怒哀乐,他对主人忠心耿耿。诚然,感情这东西是相互的,你对狗不好,他也不会对你好,人不也是一样吗,付出多少情感,就会得到多少回报,等量交换是一句商业术语,谁知道在感情世界这个法则也适用,我是黑虎生活的依靠,黑虎也是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然而,谁能保证厮守一辈子,别说人与狗,就是人与人又当如何?不想出现的结局终于出现。
冬日的一个上午,北方进入严冬季节后,连太阳光都降下&温度,外面冰天雪地,屋里也不是太暖和。
爷爷坐在炕沿边弄一缕麻搓绳子,我趴在炕上,热乎的地方暖暖肚皮。
黑虎不声不响地坐在屋地中央,看看爷爷又看看我,仍然不声不响。
我也不知爷爷搓绳子派什么用场,就问爷爷,爷爷慢声慢语地说:“咱们家的生活你也看到了,连点油水都没有,黑虎从来不吃脏东西,跟你一样吃,实际上顶算多一口人吃饭,我想了很长时间,这狗跟你形影不离,你肯定不让把他勒死!”
我一听腾地从炕上跳到地上,带着哭音说:“爷爷你不能勒死黑虎,你不能,他是条好狗哇,你说他吃饭,我们俩吃一份还不行吗?”
爷爷又说:“你过年就要上学了,你还能在家跟狗一起玩吗?一是影响学习,二是一旦他惹祸,咬了别人的猪,吃了别人的鸡,人家不来找咱们吗?再者说,自古有玩物丧志之说,你整天跟狗在一起混,能立大志干大事吗?”
被爷爷说得理屈词穷,于是便耍赖,哭着喊着不让勒。
这时爷爷停下手,唉了一声:“别哭了,我不勒、不勒。阿弥陀佛,狗通人性啊,你看黑虎已经哭了!”
我擦一把眼泪,看上去是那么伤心,那么失望,那么无助。狗啊狗,你为什么是狗呢!
看来这个家已容不下黑虎了,活祖宗有了想法,黑虎必死无疑,只是个时间问题,怎么能保住黑虎的命呢?我想来想去,如果要一条生路,只有离家出走,没准儿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归宿。
我趁家人没注意,揣怀里两个大饼子,又拿了一块煎咸鱼。
黑虎见我要走,站起身瞅了爷爷一眼,跟我出了家门。
离我家房后半里多地有个小沙坑,风蚀雨冲沙坑里露出黄土,里边非常干净,而且向阳。我与黑虎一起躺在向阳处望着茫茫的原野,心里觉得空荡荡的。
我从怀里掏出大饼子,掰一块塞到黑虎嘴里,他那双没神的眼睛望望我,我也掰一块,放在嘴里,而后我把煎鱼,撕开,他一块、我一块分吃。他吃得很香,近些日子家里总吃玉米糊糊加菜的粥,他顿顿都吃不饱,有时到山上抓个野兔,他也不吃叼回来,扔给我,如果他要会说人话,一定会是个好人。
两个大饼子一条鱼,被我们俩吃光,这就算告别宴会吧!我用手捋着黑虎的长毛,恋恋不舍地说:“黑虎啊,你放心地走吧,我已没有能力保护你啦,找个好主人,得空回来看看我,我会很想你的。”我也不管他听不听懂,喃喃地说个不停。
黑虎聚精会神地听我说话,任凭我抚摸他的长毛,似乎要上路出远门的孩子,在听大人的嘱咐。忽然,他两只耳朵竖起,鼻子朝远处闻闻,接着飞身跃起。
呀!走这么急,我跟着跑出沙坑,只见,黑虎飞一般冲向一对野兔。黑虎瞄准大一点儿的公兔,穷追不舍,也许刚吃完东西,跑起来格外有力。终于脱离了我的视线,我站在高岗上有点冷,又回到沙坑底下的避风处,能有一袋烟工夫,我听见黑虎沉重的脚步声,我刚要站起来,黑虎已出现在我面前,把一只十来斤重的大野兔放在我面前。
我拎起兔子放在黑虎嘴边:“来,老朋友,趁热吃一口兔子肉吧,看把你累的直喘。来吃一只兔子腿!”
黑虎不吃,身子匍匐在地,像在跟我行告别礼,我双手抱住黑虎的头,他用那柔软的舌头舔干我的泪。而他的泪却流出来。他低下头,用尾巴打着我的腿,朝北方汪汪叫两声,头也没回走了。
我呆呆地站在小山包上望着黑虎远去的身影,直到爷爷拉我一把,我才长长地叹了气:“走了,他真的走了!”
爷爷一手拎兔子,一手拉着我。我一步一回头,也没见黑虎追上来。
到家后,我一个人趴在炕上默默流泪,爷爷也不劝我,把兔子扒了皮,炖了一锅兔子肉。
我没吃,实在是没有胃口。爷爷告诉妈,把兔子皮做个帽子,暖和,这也算大黑狗留给他的纪念礼物。后来,我戴着这顶兔子皮棉帽,就觉得黑虎还在身边。
可是他走了,不知去了何处,我一直没有再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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