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中期封云生款竹根雕笔筒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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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中期封云生款竹根雕笔筒赏析
清中期封云生款竹根雕笔筒赏析
&&&明晚期以来，笔筒作为文人案头的实用文具和最具装饰性的珍玩，异军突起，各种质地、样式、图案、题材的笔筒各领风骚，颇受文人墨客的青睐和重视；进入清代以后，在众多的笔筒中，竹雕笔筒以其材料典雅清新、文化内涵丰富、书卷气息浓郁的独特艺术魅力更是经久不衰。特别由于明清两代文人爱竹、颂竹、画竹、咏竹、刻竹成风，竹刻笔筒更是作为一种清雅脱俗的时尚而备受推崇，致使文人墨客和儒雅之士争相藏玩，从而催生一批竹雕名家。自明末清初，嘉定人朱鹤（号松邻）、朱缨（号小松）、朱稚征（号三松）祖孙三代奠定嘉定派竹雕艺术在工艺美术史上的地位后，名家云集，很多优秀的书画家参与设计制作，更使竹雕艺术推陈出新，璀璨夺目。竹雕艺术发展到康雍乾时期，就已经达到了历史上的高峰，有名的竹雕大家近百余人，活跃于大江南北。其中，名闻遐迩的首推封氏家族。特别是康熙四十二年（公元1703年），封锡禄、封锡璋兄弟因同时奉召进入宫廷养心殿造办处牙作，成为皇家宫廷御用工匠后，更是声名鹊起，在嘉定派竹雕中大有独占鳌头之势。在清人金元钰所著《竹人录》中，记载明中叶至清嘉庆年间嘉定竹刻名手67人，封氏家族有名有姓的竹雕高手就占12人之多，封云生就以善刻竹根人物著称。竹雕笔筒因其材质的原因，大多为圆形，异形的竹雕笔筒较为少见。笔者珍藏的一只封云生款异形竹根雕笔筒甚为特别，现介绍与众藏友共赏之。
作品取因生长过程中受石头挤压而成的畸形扁状竹根，借其天然异趣之形为材料，巧妙雕刻而成。该笔筒高度为
22厘米，口径最宽处21.5厘米，最窄处11.5厘米，壁厚达3.5厘米，呈三足鼎立状（见图一），作品器身表面已呈浅琥珀色，包浆鲜亮，莹润光鉴，神采飞扬，是一件历尽沧桑的古物无疑。
作品正面以睢阳五老文会为题材，描述的是北宋仁宗庆历年间，五位德高望众的老者杜衍、冯平、王涣、朱贯、毕仕长致仕后，徜徉名山大川，寄情琴棋书画，文会于河南睢阳的历史故事（见图二）。画面上天穹低垂，白云缭绕，远处茂密的风簧新竹丛深群聚，数竿挺拔成林，竹叶层次分明，迎风舞动，生机盎然。竹林左边，两棵古树依山顺势生长，枝繁叶茂，相映成趣。在侧面山麓云深处，灵泉沿岩隙奔涌飞流而下，如白练垂于千仞，湍急的水流曲折萦?，仿佛轰然有声（见图三）；竹林前一泓池水波光粼粼，怪石围岸，半山坡上，一棵小树顽强地从山石缝中破土而生，右山坡一棵千年古松苍劲挺拔，参天耸立，枝干曲折分杈，松身霜皮重叠，鳞皱密布，松枝蟠虬飞舞，松针团簇聚于枝头，尽显岁月沧桑。山下开阔处，一巨大的太湖奇石突兀而立，一老者宽额长须，童颜鹤发，超凡脱俗，从容闲适，身着广袍阔袖的长衫端坐于石凳，面前的书案上整齐摆放一叠图书，老者右手抚在图书之上，左手翻开一本经典善本，释道儒学，旁征博引，娓娓道来；四位老友或倚山石而坐，或以手支地而席地而坐，一童子谦恭地伫立其后，神情专注地恭听老者精妙的讲谈，整个画面呈现一幅松荫会友、知音偶聚、悠然闲适的场景。
器物背面（见图四），天幕云卷云舒，山势险峻，危崖峭壁，如刀削斧劈。山坳深处，一顽童匍伏于地，双腿微曲，手执草根，神情专注地逗弄一只金龟子，稚嫩的脸上透出顽皮好奇的神态。山崖下，一江南庭院圆门洞开，门前杨柳低垂，随风飘拂，门外梧桐参天，绿荫掩映；庭院内秀石玲珑，草坪叠翠，一年轻女子秀发浓密，云鬓高耸，弯眉高鼻，樱桃小嘴，面容俏丽，衣纹娓婉圆润，流畅飞动，显示出衣物轻柔飘垂、富丽华贵的质感。女子端坐于琴桌前，轻手抚琴，神情安详，仿佛陶醉于琴声悠悠的旋律之中，尽显江南园林夏秋景象。小桥流水边，一棵粗壮的千年古松拨地而起，枝干左右舒展，如腾蛟起舞，姿态雄健，松皮鳞皱，瘿节密布，松针团簇，几根古藤盘亘缠绕，从松枝上三三两两垂于枝头。松荫下，小桥流水，静谧空寂，一老者与一少年对座于石桌两端，老者神情凝重，语重心长，敦敦教子，少年正襟危坐，洗耳恭听，面露愧色，一童子身着短衫，双手抱着拐杖，恭敬地伫在老者身后。路边，两孩童双手拉绳，身体后倾，奋力拉扯一头大水牛，一小童手执树枝在牛身后抽打驱赶；犟牛鼻子被绳索紧紧拽住，仍四蹄奋力蹬地，双目圆瞪，低头抵角，不肯前行，相互僵持角力；一老者宽额丰颊，束发岸帻，广袍长袖，腰系绅带，左手拄着拐杖，右手轻抚长须，安详地站在路边，含笑注视着孩童们精疲力竭的憨态，一幅江南世外桃源般的田园牧歌生活画卷。画面中央山石壁空处，以隽秀的隶书精刻“癸酉年，封云生”款（见图五），字迹清晰柔美，笔力浑古朴雅。
从整个画面看，作者构思巧妙、匠心独具，在有限的表现空间内，利用人物、水牛、山石、竹林、树丛、溪流、云彩等具象的重叠交映，勾画出层次丰富、透视深远、生动传神的生活画面，表现出古代文人淡泊名利、处世清高的精神境界。两幅画面首尾相连，形成一卷完整的通景画面，结构紧凑，布局合理，疏密有致，浑然天成（见图六），使画面上的清逸放达与人物内心的清净逍遥融为一体。特别是在雕刻技法上，采用了高浮雕、浅浮雕、透雕、镂雕、阴刻、线描等多种娴熟的技法，刀工犀利、线条挺劲、深浅适度、质感强烈；尤其是竹枝以镂雕法剔透挑出，使竹林简约疏朗，气韵独特，竹叶以浅浮雕刻就，刀法灵动，笔力雄健，有如画笔点绘，生动传神，尽显竹林之茂密幽深；松针雕刻纤细，松枝鳞皱分明，更显苍劲古朴；人物表情各异，老者五官线条皱褶，显出年迈神态，童子面孔简约，透出青春活力，人物衣纹飘逸灵动，极富个性特征；湖水溪流以线描刻划，动静结合、清晰可辨；云彩以阴刻手法表现飘浮流淌的动感，给人以轻舒漫卷、山际幽深、意境旷达的视觉美感，器物足部仿商周青铜器形致，精细雕刻三只夔龙纹装饰，辅以圆刀阴刻工艺，尽显雍容大气，高贵典雅的气派。
据资料记载，封云生，浙江嘉定人氏，活跃于清乾隆、嘉庆年间，师承封门技法，善刻竹雕人物。从大量传世的竹雕作品来看，署有封云生名款的竹雕艺术品，仅见有收藏于浙江宁波天一阁博物馆的一件竹根雕达摩立像，署有封云生名款和纪年款的竹雕作品，笔者目前尚未有闻。清中期的癸酉年，一是乾隆十八年（公元1753年），二是清嘉庆十八年（公元1813年），至于此笔筒是封云生创作于乾隆年还是嘉庆年，笔者不敢妄下结论，窃以为暂定于嘉庆年间较为合适，其具体创作年代还有待进一步研究考证。从这件竹雕作品的整体艺术风格及与其他同类竹雕作品相比较来看，作者在采用传统嘉定派雕刻技法奏刀的同时，充分发挥了其擅于绘画，工于构图，精于刻竹的艺术才能，可谓聚画卷于胸中，萃众美于刀下，寓情趣于竹上，展示了高超的雕刻技艺和丰富的文化内涵，让我们了解到古人对生活品味的追求，领略到古人对艺术殚精竭虑、呕心沥血的态度，应是一代刻竹大师留存于世弥足珍贵的艺术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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