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交嬴台女,吟弄升天行 曹植。携手登白日,远游戏赤城。 低昂玄鹤舞,断续彩云生。永随众仙逝,三山游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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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昂诗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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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昂诗鉴赏生平简介陈子昂(661—702 ),字伯玉,梓州射洪(今四川射洪西北)人。年少时就富于浪漫的豪侠性格。武则天光宅元年(684 )举进士,因上《大周受命颂》受武则天赏识,拜麟台正字,后迁右拾遗。陈子昂敢于针砭时弊, 不避权贵。万岁通天元年(696)随从武攸宜征伐契丹。后因痛感自己的政治抱负和许多进步主张不能实现,便于圣历初(698)辞官返乡。武三思县令段简诬陷他,因此入狱,后忧愤而死。终年仅四十二岁。陈子昂为初唐后期才智志向过人的诗人,在诗歌的理论与创作上都表现出大胆的创新精神。他于诗标举汉魏风骨,强调风雅比兴,反对形式主义的齐梁诗风。他是倡导唐代诗歌革新的先驱,对唐诗发展影响很大。他的散文取法古代,摒弃浮艳之风,反对骈文,独具清峻的风格。著有《陈伯玉集》。登幽州台歌陈子昂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陈子昂诗鉴赏陈子昂是一个具有政治见识和政治才能的文人。他直言敢谏,对武后朝庭的不少弊政,常常提出批评意见,不为武则天采纳,并曾一度因“逆党”株连而下狱。他的政治抱负不能实现,反而受到打击,这使他心情非常苦闷。这首诗作于武则天万岁通天二年。当时,武则天命建安王武攸宜西征契丹,陈子昂任右拾遗参谋军事。武攸宜无将略, 先头部队被契丹所败,总管王孝杰坠崖而亡,几乎全军覆没。武攸宜听说后,十分惊骇,怯敌不前。陈子昂认为自己“不可见危而惜身苟容”,于是建议以奇兵胜骄敌,请分兵万人为前驱,但未被采纳;后来又多次进谏,“言甚切至”,竟触怒了建安王。刚愎自用的武攸宜一怒之下,将他降职为军曹,在极度苦闷忧愤的情况下,陈子昂登上蓟北楼—— 幽州台,俯仰古今,纵望天地,思绪潮涌,感慨万端,遂赋诗七首,总题为《蓟丘览古赠卢居士藏用》,缅怀古代求贤若渴、唯贤是用的燕昭王等贤明君主,抒发自己生不逢辰、未能施展抱负的感慨。《登幽州台歌》是继《蓟丘览古》稍后的又一感怀杰作。《蓟丘览古》诗前有序,序中写道:“丁酉岁(697),吾北征。出自蓟门,乃观燕之旧都,其城池霸迹已芜没矣。乃慨然仰叹,忆昔乐生、邹子群贤之游盛矣。因登蓟丘,作七诗以志之…”从这篇序中所流露出的怀古伤今之意同样见于《登幽州台歌》之中。“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这两句的意思是:象燕昭王一类的能够礼贤下士、任人唯贤的古代明君,现在再也见不到了;而我心中所渴望出现的后贤,又还没有出现。“前贤”已远,“后贤”未来,其生不逢时、怀才不遇的愁怅跃然纸上!“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意思是:想那天地宇宙是这样久远阔大,而一个人的生命又是如此短暂,不能建功立业,这怎么能不悲伤叫人落泪呢!一个“念”字,表现了诗人包括宇宙古今、宽广无垠的精神境界;一个“独”字,又渲染了诗人心中不可名状的孤独悲凉之感。这首诗通过抒发诗人登楼远眺、凭今吊古所引起的无限感慨,深刻地揭示了封建社会中正直、多才而遭遇困厄的知识分子遭受压抑的境遇,表达了他们在理想破灭时孤寂郁闷的心情,具有深刻的典型社会意义。这首诗歌风格明朗刚健,是具有“汉魏风骨”的唐代诗歌的先驱之作,对扫除齐梁浮艳纤弱的形式主义诗风具有拓疆开路之功。在艺术上,其意境雄浑、视野开阔,使得诗人的自我形象更加鲜亮感人。虽然只有短短四句,却在我们面前展现了一幅境界雄浑、浩瀚空旷的艺术画面:楼台高耸,诗人独立,临风远眺,面对雄伟壮丽的祖国山川,激情满怀,思绪万千。诗的前三句粗笔勾勒,以浩茫宽广的宇宙天地和沧桑易变的古今人事作为深邃壮美的背景加以衬托,第四句饱蘸感情,凌空一笔,使抒情主人公—— 诗人慷慨悲壮的自我形象站到了画面的主位,画面顿时神韵飞动、光彩照人。念这首诗,我们会深刻地感受到一种仓凉悲壮的气氛,面前仿佛出现了一幅北方原野的苍茫广阔的图景,而在这个图景面前,兀立着一位胸怀大志却因报国无门而感到孤独悲伤的诗人形象,因而深深为之激动。在用辞造语方面,此诗深受《楚辞》特别是其中《远游》篇的影响。《远游》有云:“惟天地之无穷兮,哀人生之长勤。往者余弗及兮,来者吾不闻。”本篇语句即从此化出,然而意境却更苍茫遒劲。同时该诗含而不露,以情动人,使格调显得高亢悲壮,增强了诗的感染力。在这首诗中,诗人无一字正面抒写自己如何怀才不遇,无一语直接针砭时弊,而只是十分含蓄而巧妙地借助诗句内涵去荡起读者想象的飞舟,可谓“含而不露”;另外,这首诗无一句绘景描形之语,无一词点染过幽州台的耸拔峻伟,但是透过诗境却可以体会到诗人遭受打击时的激愤、体会到其情怀的高尚。由于这首诗情满宇宙,气盖天地,所以其高亢悲壮的格调就能够独彪诗史,千百年为人们所传诵。感遇三十八首(其二)陈子昂兰若生春夏,芊蔚何青青!幽独空林色,朱蕤冒紫茎。迟迟白日晚,嫋嫋秋风生。岁华尽摇落,芳意竟何成?陈子昂诗鉴赏这首五言诗所吟咏的对象是香兰杜若。香兰和杜若都是草本植物,秀丽芬芳。兰若之美,固然在其花色的秀丽,但好花还须绿叶扶。花叶掩映,枝茎交合,兰若才显得绚丽多姿。因此诗人首先从兰若的枝叶上落笔,迭用了“芊蔚”与“青青”两个同义词来描摹花叶的茂盛的姿态,中间贯一“何”字,充满赞赏之情。如果说“芊蔚何青青”是用以衬托花色之美的话,“朱蕤冒紫茎”则是由茎及花,从正面刻画了。这一笔以“朱”、“紫”等鲜明的色彩加以描绘,并由一“冒”字,将“朱蕤”、“紫茎”联成一体。全句的意思是:朱红色的花垂下来覆盖着紫色的茎,不但勾勒出了兰若的身姿,而且描绘出了它花簇纷披的情态。兰若不象菊花那样昂首怒放,自命清高;也不象牡丹那般富贵骄傲。兰若花红茎紫,叶儿青青,显得幽雅清秀,独具风采。“幽独空林色”,诗人赞美兰若秀色超群,以群花的失色来衬托兰若的绰约风姿。其中对比和反衬手法的结合运用,大大增强了艺术效果。“幽独”二字,可见诗中孤芳自赏的命意。诗的前四句赞美兰若风采的秀丽,后四句转而感叹其芳华的凋落。“迟迟白日晚,嫋嫋秋风生”。由夏入秋,白天渐短。“迟迟”二字所表现的就是这种逐渐变化的特点。用“嫋嫋”来表现秋风乍起、寒而不冽,形象十分传神。《感遇》,是陈子昂所写的以感慨身世及时政为主旨的组诗,共三十八首,本篇为其中的第二首。诗中以兰若自比,寄托了个人怀才不遇的身世之感。陈子昂颇有政治才干,但屡遭排挤压抑,报国无门,四十一岁为射洪县令段简所害。这正如秀美幽独的兰若,在风刀霜剑的摧残下枯萎凋谢了。此诗用比兴手法,诗的前半着力突出兰若压倒群芳的风姿,实则是以其“幽独空林色”比喻自己出众的才华。后半以“白日晚”、“秋风生”写芳华逝去,寒光威迫,抒发美人迟暮之感。“岁华”、“芳意”用语双关,借花草之凋零,悲叹自己的年华流逝,理想破灭,寓意凄婉,寄寓颇深。这首诗颇象五律,而实际上却是一首五言古诗。它以效古为革新,继承了阮籍《咏怀》的传统手法,托物感怀,寄意深远。与初唐诗坛上那些“采丽竞繁”、吟风弄月之作相比,显得格外健康而清新,正象芬芳的兰若,散发出诱人的清香。感遇三十八首(其四)陈子昂乐羊为魏将,食子殉军功。骨肉且相薄,他人安得忠?吾闻中山相,乃属放翁。孤兽犹不忍,况以奉君终。陈子昂诗鉴赏这是《感遇诗》的第四首。诗人借两则对比鲜明的历史故事,夹叙夹议,借古讽今,抒发自己对时事的深沉感慨。全诗质朴刚健,寄寓遥深。诗中写了两个历史人物:乐羊和秦西巴。乐羊是战国时魏国的将军,魏文侯命他率兵攻打中山国。乐羊的儿子在中山国,中山国君把其子杀死,煮成肉羹,派人送给乐羊。乐羊为了表示自己忠于魏国,就吃了一杯儿子的肉羹。魏文侯重赏了他的军功,但是觉得他心地残忍,因而并不重用他。秦西巴是中山国君的侍卫。中山君孟孙到野外去打猎,猎到一只小鹿,就交给秦西巴带回去。老母鹿一路跟着,悲鸣不止。秦西巴心中不忍,就把小鹿放走了。中山君认为秦西巴是个忠厚慈善的人,就任用他做太傅,教育王子。一个为了贪立军功,忍心吃儿子的肉羹。骨肉之情疏到如此,这样的人,对别人岂能有忠心呢?一个怜悯孤兽,私自将国君的猎物放生,却意外地提拔做王子的太傅。这样的人,对一只孤兽尚且有恻隐之心,他对国君肯定是能忠心到底的。陈子昂作这两首诗是有感而发的,当时武则天为了夺取政权,杀了许多唐朝的宗室,甚至杀了太子李宏、李贤、皇孙李重润。上行下效,满朝文武大臣为了效忠于武则天,作了许多自以为“大义灭亲”的残忍事。大臣崔宣礼犯了罪,武后想赦免他,而崔宣礼的外甥霍献可却坚决要求判处崔宣礼以死刑,头触殿阶流血,以表示他不私其亲。陈子昂对这种残忍奸伪的政治风气十分厌恶。但是又不能正面谴责,因而写了这首诗。这首诗从表面上看,似乎是一首咏史诗,实质上是一首针砭当时政治风气的讽谕诗。清代陈沆《诗比兴笺》说它“刺武后宠用酷吏淫刑以逞也”,是道出了诗人旨意的。感遇三十八首(其二十三)陈子昂翡翠巢南海,雄雌珠树林。何知美人意,骄爱比黄金?杀身炎洲里,委羽玉堂阴,旖旎光首饰,葳蕤烂锦衾。岂不在遐远?虞罗忽见寻。多材信为累,叹息此珍禽。陈子昂诗鉴赏这是一首寓言诗。全诗句句是写鸟,也句句是写人。诗一开始就点出了诗的主角—— 羽毛赤青相杂的翡翠鸟。这种鸟生长在南方,筑巢在神话中名贵的三珠树上,这鸟本来自由自在,雌雄双飞,不幸被美人所喜爱,比之于黄金一般,于是这鸟就倒霉了,翡翠鸟为什么会被美人喜爱呢?因为它的羽毛长得漂亮,既可以使美人的首饰临风招展,又可以使美人的锦被结采垂花,斑斓增艳。因此作为鸟,就不免在炎热的南州被杀,而将它的毛羽呈送到玉堂深处,妆点在美人的头上与床上。翡翠鸟既然知道自己将受到杀身之祸,何不远走高飞呢?可怜,这鸟儿巢居南海,还能算不远吗?没有用,虞人(周礼职掌打猎的官名)还是用罗网来找到了它。不论是鸟是人,总是有了才华,反被才华所累,正如象有齿,麝有香,因而遭受到杀身之祸一样,这样的遭遇,岂能不令人叹息呢?这首诗句句寄寓很深,鹂栖居贵树,意喻诗人品志高洁,因为羽毛美丽被美人喜爱,意喻诗人的文才出众被武则天相中任用,用以点缀升平;被美人喜爱的结果却是杀身去羽,意喻被统治者压迫,丧失自由;翡翠鸟逃不出虞人之网实则象征诗人力单势薄逃不出统治者的控制。因此结尾叹鸟实为人自叹。近人吴闿生认为“此言士不幸见知于武后”,宋人刘辰翁认为“多是叹世,而卒不免”,将陈子昂比为扬雄之不幸而作莽(王莽)大夫。结束之后,最末第二句“多材信为累”,才把诗人的正意点出。一经点明,立即煞尾,这正是寓言的手法。这一寓言情节简单,但诗人叙述时却没有平铺直叙。开首二句叙述翡翠鸟的安乐生活,第三四句立即以问句作一转折,五六两句马上把首二句的和平愉快气氛打破,落入了残酷的结局,“炎洲”二字呼应“南海”,“玉堂”与“珠树林”对照,虽则两者都是豪华富贵的环境,而“珠树林”中是雌雄双栖,“玉堂阴”处是杀身委羽,诗人采用对比的手法,为下文的“叹息”伏笔。七八两句,表面写得很繁华热闹,但美人头上、床上的“旖旎”“葳蕤”,是牺牲了双飞双宿的小鸟的生命换得来的,热闹繁华的背后,正是凄冷悲惨。第九句照文理应该发一个问题:“为什么不远走高飞呢?”这里诗人用精简的手法,省去问题,而用“岂不在遐远,虞罗忽见寻”这两句不问自答,然后落出正意:“多材信为累”,而以“叹息”作为结束,用“珍禽”两个代用词,反应起笔的“翡翠”。“多材信为累”这一句,已由鸟说到人,诗人却马上缩住,一笔宕开,仍归之于鸟。短短十二句诗,艺术结构上却这样的起伏不平,大有尺幅千里之势。这首诗内在的怨伤情绪是很浓重的,但在表现的方式上,却采用了缓和的口气,“温柔敦厚”,“哀而不伤”,自是五言古诗的正声。感遇(其三)陈子昂苍苍丁零塞,今古缅荒途。亭堠何摧兀,暴骨无全躯。黄沙漠南起,白日隐西隅。汉甲三十万,曾以事匈奴。但见沙场死,谁怜塞上孤!陈子昂诗鉴赏武则天垂拱二年(686)春,金微州(今蒙古人民共和国肯特省一带)都督仆固始叛乱,南下烧杀掳掠,边境受到很大危胁。同年四月,陈子昂怀着“感时思报国”的满腔热忱,参加了左豹韬卫将军刘敬同率领的北征军,在疆场战斗了三个月。这首诗,就是他在这次北征中所作。从首句的“苍苍丁零塞”可知,它作于其年五月唐军进驻同城(即今内蒙古自治区额济纳旗境内的黑城废墟)之后不久。丁零,是古代的少数民族,汉代臣属匈奴,游牧于我国北部和西北部边地,元魏时称铁勒或敕勒,唐时称回纥。诗人来到西北边陲,遥望丁零人的居处,只见“荒途”一直伸向苍茫的远方,用“今古”二字表明,当今边防不仅没有新的设施,而且连旧有的古道也荒废了。对于近处的“亭堠”(戍边的城堡),诗人在用“何摧兀”(多么险峻)加以赞叹之后,又列举了士兵的惨死沙场,暴尸旷野。暗示边塞徒有险峻的城堡而已。在《感遇》(三十七)中诗人曾经明确写道:“塞垣无名将,亭堠空崔嵬。”在这次北征中,他向朝廷上书的《为乔补阙论突厥表》也曾指出,边防惨败的沉痛教训之一,就是“主将不选,士卒不练”,轻率出兵。由此可知,本篇慨叹士卒丧生,亭堠虚设,旨在抨击朝廷任人不当,守边将帅无能,指挥不当。紧承“暴骨无全躯”,诗人又描绘了“漠南”(蒙古大沙漠以南,即今内蒙古一带)的黄昏景色:狂风卷起黄沙,漫天飞扬,夕阳西坠,惨淡无光。这阴沉凄凉的景象,使诗人想起汉代三十万大军与匈奴作战,也在塞外遭到了惨败。历史的回顾与眼前的自然环境融汇在一起,渲染了古战场的悲惨气氛,表达了诗人对古今在塞外为国捐躯的士兵的无限感伤。由对死亡士兵的同情,诗人又推及到对他们的遗孤的关切。“但见沙场死,谁怜塞上孤”,直接谴责当政者不吊死问生,冷酷无情。“但见”与“谁怜”呼应,对比鲜明,激愤警切,发人深省。在这首诗中,诗人描写了边地荒凉悲惨的景象,抨击了边备空虚、将帅无能,丧师辱国,以及塞上遗孤得不到体恤等弊政,表达了自己对广大兵民的同情。在唐近三百年间数以千计的边塞诗中,呼喊出了关切时弊民瘼的第一声。在写作上,这首五言古诗以沉郁悲壮之气贯穿其中,直抒胸臆;见闻与感慨也结合得很自然紧密;语言质朴劲健,一扫齐梁浮艳之风。感遇(其二十九)陈子昂丁亥岁云暮,西山事甲兵。赢粮匝邛道,荷戟争羌城。严冬阴风劲,穷岫泄云生。昏曀无昼夜,羽檄复相惊。拳踨兢万仞,崩危走九冥。籍籍峰壑里,哀哀冰雪行。圣人御宇宙,闻道泰阶平。肉食谋何失,藜藿缅纵横。陈子昂诗鉴赏垂拱三年(687),武则天想征伐吐蕃,先由雅州(今四川雅安)进攻羌人。当时身为麟台正字的陈子昂上书谏阻,道:“臣闻乱生必由怨起,雅之边羌,自国初以来,未尝一日为盗,今一旦无罪受戮,其怨必甚。”认为应当“计大不计小,务德不务刑;图其安则思其危,谋其利则虑其害”(《谏雅州讨生羌书》)。希望决策者深思,表明他反对不义战争的立场,又兴寄为诗,即这首“丁亥岁云暮”。诗的开篇类乎史笔,明确地指出了事件及其发生的时间地点:丁亥(垂拱三年的干支)年冬天,武周王朝将用兵于蜀地。“西山”本为成都以西的雪岭,这里泛指蜀西羌人聚居之地。如此郑重的笔法,是政治诗和史诗的格局,后来为杜甫常用。“赢粮匝邛道,荷戟争羌城”二句为“西山事甲兵”的具体化描写:战士们背负干粮,绕行邛崃山间,准备攻打羌人。一个“争”字,暗示主动进攻和先发制人的意味。而接着诗人凭借自己作为蜀人,对此次行军地理状况的熟悉,发挥想象,渲染征行环境艰苦阴郁,暗示战争前景的并不光明。“严冬阴风劲,穷岫泄云生”,这不仅是冬日山中气象的描绘,同时也表明自己的态度。阴风怒号,彤云密布,自会有“昏曀无昼夜”的感觉,而“羽檄复相惊”,则倍增愁惨。“羽檄”乃军事文书,所惊为谁?显然不仅仅是羌人?出征战士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兵。“拳跼竞万仞,崩危走九冥;籍籍峰壑里,哀哀冰雪行。”他们拳曲着身子,冒着山石崩塌的危险,在高山与深谷之间穿行,被驱遣着去进行一场没有希望的战争。比山路更危险的,是这场政治冒险本身。这中间八句在诗中举足轻重,它形象地表明了这将是一场士气低落、失道寡助的战争。最后四句直发议论:圣人治理天下靠的是得道,得道则天下太平。(古人认为三台星—— “泰阶”平,则天下太平。) 暗示袭击羌人,是统治者(“肉食”者)的失策,百姓(“藜藿”,指食野菜者)的祸殃。与篇首相映,结尾复归于庄重,使全诗政治色彩特浓。象陈子昂这样用诗笔经常自觉地干预政治的诗人,在李杜以前的唐代诗人中为罕有。感遇(其三十四)陈子昂朔风吹海树,萧条边已秋。亭上谁家子,哀哀明月楼。自言幽燕客,结发事远游。赤丸杀公吏,白刃报私仇。避仇至海上,被役此边州。故乡三千里,辽水复悠悠。每愤胡兵入,常为汉国羞。何知七十战,白首未封侯。陈子昂诗鉴赏此诗作于万岁通天元年(697 )诗人从建安王武攸宜东征契丹时,借一位游侠的怀才不遇,为之鸣不平,来表现自己壮志未酬的“兴寄”,并对统治者埋没人才予以讽谕。“朔风吹海树,萧条边已秋。”诗的开头两句,以苍劲古朴的笔触勾勒时、空背景,渲染出悲凉的气氛,深秋时的渤海要塞,凛冽的北风吹刮着浩瀚大海岸边的树木,呈现出一片凋零、萧瑟的景象。背景画面苍凉,但气势飞动,“ 海树”以“海”迭加于“树”, 就使得这个意象雄浑而有风骨。“亭上谁家子,哀哀明月楼。”引出诗中的主人公,亭堠乃边塞哨所;“楼”指亭上的戍楼。“明月楼”, 既具体点明此时为深秋月夜,又使形象充满“哀”怨,任用营植,“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七哀》的境界。《七哀》写女子,此写游侠;子建尚有“柔情丽质”(钟惺《古诗归》),子昂却刚健质朴。诗接下来转入主人公的自述,是全诗的主体部分。前面没有直接说明楼上戍卒到底是“谁家子”,既引发读者的遐思,又可渲染“哀哀”的情调有“盘马弯弓惜不发”的顿挫之致。在此基础上,才如《七哀》“借问叹者谁:自云宕子妻”的句式一样,点明主人公的明确身份与经历:“自言幽燕客,结发事远游。”战国时燕国之地,汉以后置为幽州,连称为“幽燕”,属今河北北部与辽宁西部一带。古时男子二十岁结发而冠,以示***。燕赵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崇尚勇武,“幽燕客”三字足以表明此人为一侠士,他胸怀大志,刚一成年就去家远游,以求建功立业。并非恋巢的家雀,而是欲搏击四海风云的雄鹰。既为豪侠之士,又值血气方刚之年,故嫉恶如仇,愿铲尽天下不平事,敢作敢为,对***恶吏就难免有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侠义之举:“赤丸杀公吏,白刃报私仇。”据《汉书·尹赏传》说,长安有一群少年专门谋杀官吏***,事前设赤、黑、白三色弹丸,探得赤丸杀武吏,黑丸者杀文吏,白丸者处理丧事。这两句表现出主人公的英武与打抱不平的侠义精神。两句对仗工整,韵律铿锵,颇似五律之对仗句式。如果说“亭上谁家子,哀哀明月楼”稍显得低沉,可谓抑,那么至此则一扬,显得高昂,痛快淋漓。接着又回到现实中来:“避仇至海上,被役此边州。”因为杀公吏、报私仇,触犯刑律,只得避逃海上,并到边塞从军。这其中自然亦有投身疆场,建功封侯的幻想。谁料明珠暗投,他在“此边州”并未能显身手,展抱负,其勇武之力与侠义之胆都不被赏识。他碌碌无为如同凡夫俗子。英雄失路,心绪悲凉。久在异乡为异客,又处于坎坷之境,最易生故乡之思:“故乡三千里,辽水复悠悠。” 水“悠悠”寓有愁思悠悠不尽之意。“复”字下得颇有力,使诗显得音情顿挫。更令人激愤的还不在于个人的荣辱升降,而是胡兵屡犯、主帅无能。“胡兵”原指汉朝时的匈奴军队,这里代指契丹军队;“汉国”即汉朝,实指唐朝。“愤”针对胡兵入侵,显得有力,“羞”针对主将昏庸无能,见出深刻。“每愤胡兵入,常为汉国羞”两句既是批判社会现实,也寄寓“幽燕客”怀才不遇的感慨。诗末借用汉朝李广的典故来抒写“幽燕客”的不平。据《史记·李将军列传》载:李广作战骁勇,带兵有方,但他“与匈奴大小七十余战”,却无“尺寸之功以得封邑。”后来被迫演出“引刀自刭”的惨剧。“七十战”而“未封侯”,对比何等鲜明!这两句堪称全诗画龙点睛之笔。是诗人“兴寄”之所在。主将武攸宜刚愎自用,又“无将略”,以致唐兵大败,又怯敌不敢进。子昂曾出谋献策,以改变战局,但不被武氏采纳。陈子昂失望悲愤,乃有此“感遇”篇。此诗“词旨幽邃”(朱熹《朱文公文集》卷四),它并非是抒胸臆,而是借“幽燕客”之“言”抨击当时主将之误国,并寄寓自己的悲愤。全诗一扫初唐残留的六朝萎靡绮丽无病呻吟的诗风,有感而发,感情沉郁深厚,内容充实,富于强烈的现实意义。诗之风格迥异于齐梁与初唐的轻靡绮艳,体现了其“骨气端翔,音情顿挫,光英朗练,有金石声”的“汉魏风骨”说。感遇(第三十五)陈子昂本为贵公子,平生实爱才。感时思报国,拔剑起蒿莱。西驰丁零塞,北上单于台。登山见千里,怀古心悠哉。谁言未忘祸,磨灭成尘埃。陈子昂诗鉴赏此诗作于垂拱二年(686)诗人《乔知之北征叛乱的突厥同罗、仆固时。这是诗人第一次出征边塞,尽管时间不长,未经年而归,但他亲眼目睹了西北边塞政治与军事的危急形势,更激发了抗敌报国之心,因此向武则天呈上了《为乔补胸论突厥表》、《上西蕃边州它危事三条》等卓有成见地的书表,陈言边塞将领腐败,“至将不选,士卒不练”,“故猛阵对寇,未尝不先自溃散,遂使夷狄乘利”,并警告当权者:“匈奴不灭,中国未可安卧!”(见《为乔补阙论突厥表》同时又赋此诗抒怀。它以直抒胸臆的方法,通过自己从军的所见所感来表现慷慨报国的精神,英勇豪迈的气概和对国事的忧虑,是一箴言志的杰作。“本为贵公子,平生实爱才。感时思报国,拔剑起蒿莱”。上二句直截了当,叙述自己的出身经历和志向。诗人本是梓州射洪富豪之子,少年任侠,年十八,尚未知书。后闭门苦读,终于成才。(见《唐书》本传及《唐才子传》)这两句诗,坦率真切,朴实感人。下二句,继而概述学成本领后的报国从军之举。所谓“感时”,是指自己受到贞观以来几十年昂扬奋发的时代精神的感染和激励。“拔剑起蒿菜”塑造了一个立体的少年豪杰的形象,英气逼人,威风凛凛,封建时代的士大夫,常常以宝剑作为壮志的象征。但这里的“拔剑”,不但象征胸怀志气,而且是实指武事,即自己的万里从军之举。在这一段里,诗人叙事详略得当,剪裁颇见匠心。本来,他自拔干“蒿莱”(草野、民间),中进士之后,曾被武后赏识,任麟台正字等职,参预朝政。但作者对这些一概略去,直写从军。显然诗人更为看重这次从军。这样写,也为下文专写军中生活和感受作了铺垫。“西驰丁零塞,北上单于台。登山见千里,怀古心悠哉。”这一段先概括叙事,接着即事抒情,境界苍凉阔远,悲壮激越。其中既蕴含着丰富的历史,又饱蘸着诗人的激情壮志,前二句用对偶,“西”与“北”,方位相对,表明征程辽远,纵横于祖国西北边塞。“驰”与“上”,动词相对,驰骋边塞的雄姿,叱咤风云的情态毕现于字面之上。“丁零塞”与“单于台”,地名相对,指远征的地域,并点出战争的对象与目的。这次子昂随军远征,足迹曾至居延海(今内蒙西北嘎顺诺尔湖)、同城等地。“丁零塞”在今西伯利亚叶尼寨河上游至贝加尔湖的南一带地方,这里指这一带西北边塞要地。本诗因以述志为主,故对此次战事只以“西驰丁零塞”一句概括提过。“北上单于台”一句,不特指这次局部战争,而是含有忧虑北方安全的深刻用意。这是泛指防备东突厥侵扰的事。《感遇》中的“朝入云中郡”一首,大约也是这一次从军回来后所作的,其中写道:“朝入云中郡,北望单于台。胡秦何密迩,沙朔气雄哉!藉藉天骄子,猖狂已复来。”可与本诗相互印证。唐太宗时,曾一度打败突厥,但不久云中都护府(在今内蒙古)一带东突厥又逐渐强盛起来。自高宗永淳元年(682 )至武后延载元年(694 ),骨笃禄可汗在位,拥兵四十万,疆土万里,时时侵扰西北边境。“藉藉天骄子,猖狂已复来”即是深谋远虑地向当权者发出警告,希望对突厥严加防备,所以“北上单于台”一句,象征意义大于实地记叙,表达了子昂对西北边患的深切忧虑。“登山见千里,怀古心悠哉”诗人登高望远,抒发高远感怀,正如诗人在“朝入云中郡”一首的末尾所言:“塞垣无名将,亭堠空崔嵬。咄嗟吾何叹,边人涂草莱。”边患频仍,统治者对此缺乏良策,加上缺乏精兵良将,空使边地百姓纷纷死于战祸。这些就是诗人“登山”所见与所感。由眼前所见与所感,进而遥想远古以来的边事,中原王朝与边疆少数民族之间的争战不断,其中的经验教训,引人深思。这就是“怀古”的内容和“心悠哉”之所由来。“谁言未忘祸?磨灭成尘埃”。诗的结尾,从所见与所感中生发出发人深省的慨叹。“祸”指过去漫长岁月中边地冲突给国家与人民带来的苦难。这两句是说:谁说人们记住了过去边塞的灾祸呢?它们早已被遗忘了,就象尘埃之灰飞烟灭一样!这里实际上是讥刺统治阶级的无能与昏庸。这首诗基调慷慨苍凉。它的风格刚健雄放,音节铿锵浏亮。虽是古体,但以平声“灰”韵一押到底,使全诗浑然一体,势如贯珠,气韵畅达。堪称边塞诗的佳作。感遇(第十九)陈子昂圣人不利己,忧济在元元。黄屋非尧意,瑶台安可论?吾闻西方,清净道弥敦。奈何穷金玉,雕刻以为尊?云构山林尽,瑶图珠翠烦。鬼工尚未可,人力安能存?夸愚适增累,矜智道逾昏。陈子昂诗鉴赏武则天当政时期,搜刮民财,大规模地在全国范围内兴建佛寺。佛寺的规模超过宫阙。崇佛的工程兴起以后,每天要役使上万人,国库耗竭,民不聊生。诗人对此义愤填膺,禁不住把怨刺之笔直接指出了武则天,尖锐地讽刺和揭露武则天崇奉佛教,劳民伤财的荒唐行径,有如痛斥弊政的檄文。这首诗的主要特点是用诗来议论时弊。与诗人多次向武则天上呈的那些批评朝政得失的奏章大不相同,它所谈的虽然也是政治、社会问题,但不同于一般直陈其事的政论文,它既是政论,但又首先是诗,是诗与政论的结合。开头四句标举懦家仁政爱民的思想,抨击武则天生事扰民的行为。借上古“仁德”之君来讽诫当代胡作非为的君主是中国古代诗歌习用的传统手法。因此陈子昂开宗明义地为全诗立论:上古道德之君从来不为一己谋利,而是处处关怀和扶助善良的平民百姓。接着三、四两句引出古代著名的贤君与暴君的例子,进行正反对比。诗人以恳切而激烈的语气向当代最高统治者进言:尧一向以节俭著称,乘坐考究的车子决不是他所愿意;你大周皇帝本该励精图治,不去学习万代称颂的圣君尧,难道还去效法那亡国之君商纣王建造瑶台的奢侈行为吗?这里引入了具体的历史人物和有代表意义的事物(“黄屋”与“瑶台”),避免枯燥地直接说理。因而使议论具有了形象性,富有情韵,增强了感染力与说服力。“吾闻西方化,清净道弥敦。奈何穷金玉,雕刻以为尊?”诗人援引佛教主张清净慈悲的教旨,指出崇佛者穷金玉、兴土木、残生灵,恰恰是悖离了佛家的本意。这里“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有理有据地否定了当事者为自己辩解的借口。武则天是代李姓皇帝而立,建立武周政权的,她执政后急于欺骗民心,让百姓相信大周是“天命”所归。于是奸佞小人趁机而起,投其所好,伪造符箓图谶,宣扬这位女主是西方弥勒佛转世,这正迎合了武则天的迷信心理和政治需要。此后,兴建佛寺之风愈演愈烈。陈子昂针对此驳斥道:来自西方的佛教,本以清净慈悲为主,愈是清净愈见佛道的尊严;自称崇佛的人为什么反而要违背佛道,大兴土木,用金玉塑像造庙这种奢侈行为作为对爱好清净的佛的尊奉呢?这是全诗的第二处反问。这个反问,比第一个反问更为有力。如果说,前一个反问中还带有劝导的成分,那末这个反问就完全是怒斥了。这一怒斥,揭穿了崇佛者的虚伪。“奈何”一词诘难有力,使对方没有辩解的余地。“云构山林尽,瑶图珠翠烦”以严格的工对对新建的座座佛寺的宏伟规模与奢华布局进行充分的描绘。为了建造高耸云霄的庙宇寺院而将山林砍伐开采殆尽,为了做成金碧辉煌的图案花纹而搜尽了民间的珍珠宝物,给人民带来多大的苦难啊!这里只写建筑物的巨大耗费,而将百姓因此而遭受的深重苦难留给读者去想象和补充。接下去“鬼工尚未可,人力安能存”二句仍是对偶,但已由实化虚,从前面的描写重新转入议论。两句大意是:这些宏大精丽的巧妙工程,看来连鬼神也难以建成,人怎么竟把它们建成了呢?言外之意是:这些,耗费了多少百姓的血汗和生命!这是全诗浩繁的工程对统治者倒行逆施的第三处反问。这个反问由第一处的劝导和第二处的申斥,上升为愤激的控诉了。诗的最末二句:“夸愚适增累,矜智道逾昏”,是警告统治者向“愚民”夸示宗教排场,足以造成无穷的后患;玩弄聪明的结果,徒然劳民伤财,使政治更加昏乱。这个结尾正面着笔,慷慨陈辞,说服力极强。以批判昏乱之“道”来呼应开头所歌颂的古圣人之“道”,使得篇章结构严密,说理透辟,具有很强的批判性和说服力。修竹篇陈子昂龙种生南岳,孤翠郁亭亭。峰岭上崇崒,烟雨下微冥。夜间鼯鼠叫,昼聒泉壑声。春风正淡荡,白露已清泠。哀响激金奏,密色滋玉英。岁寒霜雪苦,含彩独青青。岂不厌凝冽?羞比春木荣。春木有荣歇,此节无凋零。始愿与金石,终古保坚贞。不意伶伦子,吹之学凤鸣。遂偶云和瑟,张乐奏天庭。妙曲方千变,《箫韶》亦九成。信蒙雕斲美,常愿事仙灵。驱驰翠虬驾,伊郁紫鸾笙。结交嬴台女,吟弄《升天行》。携手登白日,远游戏赤城。低昂玄鹤舞,断续彩云生。永随众仙去,三山游玉京。陈子昂诗鉴赏这首《修竹篇》原诗前有一段近一百八十字的《序》文。它简炼概括地阐述了诗人倡导诗歌革新的主张,指出齐梁诗风的痹病就在于“采丽竞繁,而兴寄都绝”,号召诗人们继承和发扬建安风骨,创作内容充实,具有“骨气端翔,音情顿挫,光英朗练,有金石声”特色的诗篇。这是一首咏物抒怀之作。诗人巧妙地运用了比兴寄托的手法,通过对修竹的品性、功用、及志向的生动描写和丰富想象,赞颂了坚贞不屈的高洁情操,全诗造境壮美,基调乐观豪放,语言质朴明快,洋溢着一股爽朗阳刚之气,大有建安诗人的遗风。全篇共三十六句,可分为两大部分。第一部分,即前十八句,主要介绍修竹的生长环境和优良质地。首二句,形象地概括了这一立意。“南岳”, 即著名的五岳之一衡山。品质优良的修竹“龙种”产于此地。名山与物华聚集,一开篇就令人神往不已。“孤翠郁亭亭”,既从形色两方面描绘了修竹优美动人的姿态,也颂扬了它的卓然不群。衡山是万木葱笼的,但是,在诗人看来,它们与修竹相较,却有所逊色,所以特意以“孤翠”二字,以显其精。接下去,诗人分别写了修竹生长的自然条件和品性。“峰岭上崇崒”以下八句,紧承首句,描绘了修竹“生南岳”的情景。上有崇山峻岭,下有涧溪烟雨,突出了处境的幽僻;夜闻鼯叫,昼听泉鸣,渲染了四周的清静;春风舒缓,白露清凉,更衬出了氛围的洁净。正因为生长在这样优越的自然环境,所以修竹的“哀响”如同鸣金奏乐,“密色”仿佛受到了美玉的滋润。“岁寒霜雪苦”以下八句,上承第二句,表现修竹的品性。“含彩独青青”,照应了上文的“孤翠”,突出了修竹虽受严冬霜雪折磨却青绿如故的独特品质。接着,诗人由表及里,以“岂不厌凝冽”的反诘,转为深入析理。并继而以“羞比春木荣”作了解答。春天风和日丽,一切草木皆应时而发,竞相争荣。“羞比”表明了修竹傲岸不群,不趋时争荣,接着诗人通过“有荣歇”与“无凋零”的对比,揭示了修竹不屑与春木争荣的实质,又探本溯源,表现了它的志向:“始愿与金石,终古保坚贞。”说明修竹的本性决定了它有如金石,坚贞不二,永不凋零。这段议论,诗人采用反诘、对比、比拟等手法,寓理于象,笔挟风力,使行文“结言端直”、“意气骏爽”(刘勰《文心雕龙·风骨》),显得尤为刚健有力。第二部分,即后十八句,写修竹被制成洞箫之后的功用及愿望。相传黄帝派乐官伶伦从昆仑山北的峡谷选取了优的竹子,砍做十二竹筒,按照雌雄凤凰的鸣叫声,为人类创制了十二音律。“不意伶伦子,吹之学凤鸣”,就是诗人大胆想象,对这一传说的化用。学凤鸣,《汉书·历律志上》载:伶伦“自大夏之西,昆仑之阴,取竹之解谷生,其窍厚均者,断两节间而吹之,以为黄钟之宫。制十二筩以听凤之鸣,其雄鸣为六,雌鸣亦六。”从而,发明了黄钟十二律。“不意”, 相对前面的“始愿”这两字使全诗顿起波折,全篇的歌赞对象由修竹转向了洞箫。由于得到黄帝乐官的雕琢,修竹的制成品—— 管乐洞箫,得到了配合絃乐“云和瑟”在朝廷演奏的机遇。诗人用“遂偶”、“张乐”修饰这一机遇,意态恣肆,语调轻松,暗示洞箫得到赏识器重甚为欣快。“妙曲方千变,箫韶亦九成”,生动地再现了它在朝廷的表演。能演奏“妙曲”和虞舜制作的《韶》乐,说明其音色优美动听。“方千变”、“亦九成”,形容演奏的乐曲甚多。“方”(刚才)和“亦”(又)两个副词的使用透露出了演奏的频繁忙碌。但是,洞箫并没有满足于此。“信蒙雕琢美,常愿事仙灵”,抒发了它报答知遇之恩,追求美好理想的心愿。从这两句开始到全诗结束,一变前面的第三人称,改用洞箫的口吻,绘声绘色地阐述了它“事仙灵”的心愿:伴随仙人驾翠虬,与仙女弄玉吟赏着美妙的乐曲《升天行》,携手登白日,戏赤城,入三山,游玉京,玄鹤在身边忽高忽低展翅起舞,彩云也在四周时断时续飘来飞去。在这里,诗人融合想象、拟人、夸张等多种手法,描绘了一个自由欢乐、光明美好的理想境界。这个境界虽然是虚幻的,却生动地表现了洞箫对美好理想的热切追求和昂扬向上的精神。本篇运用拟人化的手法,赋予修竹、洞箫人的思想感情,既增强了诗歌的形象性和感染力,又避免了频繁比兴,失于晦涩的弊病,较为显豁地透露了其中的寓意:名为咏物,实为抒怀。诗中修竹的品性、洞箫的理想和追求,实为诗人刚直不阿、不趋炎附势、坚贞不二的品格、美好的人生理想和昂扬奋发的精神的写照。和陆明府赠将军重出塞陈子昂忽闻天上将,关塞重横行。始返楼兰国,还向朔方城。黄金装战马,白羽集神兵。星月开天阵,山川列地营。晚风吹画角,春色耀飞旌。宁知班定远,犹是一书生。陈子昂诗鉴赏由诗题可知,这是一首唱和之作。有位将军再度出塞,姓陆的县令写诗赠别,诗人遵循该诗原韵,运用描写、想象、夸张等多种艺术手段,热烈颂扬了将军的爱国精神。全诗洋溢着慷慨豪迈、昂扬向上的乐观情调,体现了初盛唐之交知识分子的积极进取的时代精神。诗人一落笔就以“忽闻”两字表达了意想不到的惊叹,同时,又用“天上将”盛赞了将军的神武智勇。为下文写他再次驰骋疆场的壮举作了铺垫。三、四句,紧承第二句,以“始返”与“还向”相呼应,简洁流畅地表现了将军的西征北战,奔驰不息。他刚从遥远的“楼兰国”(古代西域诸国之一,在今新疆若羌县一带)返回,现在又要奔赴数千里之外的“朔方城”(故址在今内蒙杭锦旗西北)。但是为了安邦御敌,这个以赫赫战功赢得天将之称的将军急国家之所急,不贪图安逸享乐,品德多么高尚!“黄金装战马”以下六句,是设想将军再度出塞后的战斗生活,诗中没有表现军旅的艰辛,也没有渲染战斗的激烈悲壮,而是突出表现了将军的指挥才能,刻划了一个威仪堂堂、谙熟六韬,足智多谋、善于用兵的统帅形象。他骑着黄金装饰的战马,挥动系有白旄牛尾的令旗,调集威武神勇的士兵,排列成象星空一样壮观神秘的军阵,又借山川之便巧妙地安置了营寨。接着,诗人又以“晚风吹画角,春色耀飞旌”暗示征战的必胜。嘹亮的号角声和军旗上闪耀的春色透露,全军士气十分高昂,大捷在望。将军的神武,也借这两句氛围描写得到了渲染烘托。在这六句中,诗人分别使用了“装”、“集”、“开”、“列”、“吹”、“耀”六个动词,把战马、令旗、神兵、星月、山川、画角、军旗、晚风、春色交织在一起,生动地再现了英勇雄壮、声势震天的军阵场景,大大增强了全诗的形象性和艺术感染力。末二句:“宁知班定远,犹是一书生”,借东汉班超投笔从戎,平寇立功,封定远侯的事例,肯定书生出身的将军定会建立名垂青史的功业。诗人先用反诘词“宁知”领起,于后又以“犹是释疑”,避免了平铺直叙,表达了对将军的殷切期望。送别崔著作东征陈子昂金天方肃杀,白露始专征。王师非乐战,之子慎佳兵。海气侵南部,边风扫北平。莫卖卢龙塞,归邀麟阁名。陈子昂诗鉴赏诗题又作《送著作佐郎崔融等从梁王东征》,作于万岁通天元年(696),这一年,由于唐朝将帅对边事处置失宜,契丹孙万荣、李尽忠发动叛乱,攻陷营州(《旧唐书·北狄传》)。唐王朝于同年七月以梁王武三思为榆关道安抚大使,赴边地以备契丹。契丹辖地在今河北、辽宁一带,在帝都长安之东,因此称东征。崔著作,指崔融,时任著作佐郎,以掌书记身份随武三思出征。“金天方肃杀,白露始专征”,首联点明出征送别的时间。金天,指秋天,《礼记·月令》载:“孟春之月,凉风至,白露降,天子乃命将帅,选士厉兵,简练俊杰,专任有功,以征不义。”诗人在序中也写道,“古者凉风至,白露下,天子命将帅,训甲兵”,大唐王朝这次东征平叛,选择在秋气肃杀的时候,正是为了“昭我王师,恭天讨”。这两句暗示唐军乃正义之师,讨伐不义,告捷指日可待。“肃杀”、“白露”勾划出送别时的气氛,使出征者那种庄重严肃的神情如在眼前。“王师非乐战,之子慎佳兵”。统治者当垂恤生灵,“偃兵天下”(《序》),因此王师不喜战伐,以仁义为本。之子,指崔融。佳兵,本指精良的军队。《老子》:“夫佳兵,本不祥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这里用“慎佳兵”来劝友人要慎重兵事,少杀戮,两句表面歌颂王师,实则规谏崔融,显得委婉、含蓄。五、六两句借表现河北战场的环境,来盛赞唐军的兵威。梁王大军兵多将良,军容整肃,这次东征定能击败叛军,大获全胜。北平,郡名,在河北,初唐时称平州。这里指孙、李叛军的巢穴。“海气”、“边风”都是带杀气的物象,“侵”、“扫”来表现东征的气势。末二句进一步以古人的高风节义期许友人,呼应三、四两句。卢龙塞,古代是河北通往东北的交通要道。建安十二年(207 ),曹操北征乌丸,田畴献计,引曹军出卢龙塞,出敌不意,大败乌丸。曹操欲对其行封,畴说:“岂可卖卢龙之塞,以易赏禄哉?”终不受封。(《魏志·田畴传》)。麟阁,即麒麟阁。汉武帝时曾画十一名功臣的形貌于其上。后来就以麒麟阁作为功成名就的象征。诗人用这两个典故是有针对性的。武后临朝称制时,轻启战争。垂拱三年,凿山开道,袭击生羌、吐蕃,不但造成士卒的痛苦,也给中原和少数民族人民带来了很大的灾难。眼下,孙、李利用契丹人民的怨恨,大举叛乱,烧杀掳掠,贻害河北人民。因此,陈子昂一方面力主平叛,在诗序中称赞崔融等出征时“酒中乐酣,拔剑起舞”、“气横辽碣,志扫獯戎”的豪气,后来自己也亲随武攸宜出征,参谋帷幕;另一方面,他又反对穷兵黩武,反对将领们为了贪功邀赏,迎得武后的欢心而扩大战事,希望他们能象田畴那样淡泊明志,以国家大义为重。这两句的担忧,希望友人能在这方面做出表率。表达了诗人出语坚决,正气凛然,读来撼动人心。全诗质朴自然,写景议论不事雕琢,元方回评论说:“天下皆知其能为古诗,一扫南北绮靡,殊不知律诗极佳”。春夜别友人陈子昂银烛吐青烟,金樽对绮筵。离堂思琴瑟,别路绕山川。明月隐高树,长河没晓天。悠悠洛阳道,此会在何年?陈子昂诗鉴赏《春夜别友人》共两首,这里所选的是第一首。约作于武则天光宅元年(684 )春。时年二十六岁的陈子昂离开家乡四川射洪,奔赴东都洛阳,准备向朝廷上书,求取功名。临行前,友人设宴欢送他。席间,友人的一片真情触发了作者胸中的诗潮。这首离别之作,就从宴会的情景落笔。“银烛吐青烟,金樽对绮筵”。首联用对起格,语言富于对称美,同时也使得眼前景物形象鲜明,在对比中显出色彩美。银烛,晶莹洁白的蜡烛。金樽,形容酒杯华贵、考究。绮筵,华美的筵席。这一联遣词华丽,铺陈宴会隆重热闹场面,以烘托出友情的深厚。筵席虽然丰盛,但它是为送行而设,因此不免又笼罩上一层离别气氛,使在座的人于欢声笑语之外渐渐产生惆怅与伤感之意。“离堂思琴瑟,别路绕山川”一联,承首联而引出离别的主题。这一联自谢朓《离夜》诗的“离堂华烛尽,别幌清琴哀”二句化出,但比谢诗显得出语更自然意境更深远,明确地抒写出此时此地惜别的情景。第三联“明月隐高树,长河没晓天”,描写夜空的景色。这里并不是泛泛写景,而是借背景的扩展和时间的推移来进一步映衬别情。长河没晓天,指银河消失在曙色之中。这一联表面看象专写夜空,实则紧扣夜宴。月亮已隐没到高树之后,银河也消失在曙色之中了,人却没有散去,示写双方难舍难分,时间在不觉中逝去,通过夜宴之长,衬托别情之深,这种以景衬情的含蓄手法,比正面抒写离情更有感染力。篇末以“悠悠洛阳道,此会在何年”的问句作结。悠悠,遥远;洛阳道,通往洛阳的路。这两句说:此去洛阳的道路十分遥远,这一分手,不知何时才能见面?这个结尾,感情真挚,语言质朴。全诗因反复渲染离情而浸上了一层淡淡的愁绪。由于诗人此行是满怀信心地去求取功名,因而诗篇虽略有感伤色彩,但基调却高昂明快,并不给人以低徊悲抑之感。此诗通篇畅达优美,除了开头一联因场面描写之需而适当选用华丽辞藻外,其余用语都不加藻饰,平淡自然。他所追求的乃是整首诗的深厚和雅。清人纪昀说得好:“此种诗当于神骨气脉之间得其雄厚之味,若逐句拆开,即不得其佳处。如但摹其声调,亦落空腔”。再有,此诗虽写眼前景,心中情,却有所继承和借鉴。有人指出,它“从小谢《离夜》一首脱化来”。《离夜》即谢朓《离夜同江丞王常侍作》,也是写一次夜宴。两相比较可知,陈诗在章法、用语等方面都明显受了谢诗影响。但陈子昂并没有简单地模拟前人,而是有所创新。谢诗较直露和简洁,陈诗则婉转而细腻,在结构上更善于回环曲折地精心布局,情和景的安排上,先以秾丽之笔铺写宴会之盛,次以婉曲之调传达离别之愁,再以宏大的时空背景烘托出宴会之久与友谊之长,最后以展望征途来结束全篇,层次分明。通篇情景合一,从优美的意象描写中自然地流露感情。胜于一般的离别之作。岘山怀古陈子昂秣马临荒甸,登高览旧都。犹悲堕泪碣,尚想卧龙图。城邑遥分楚,山川半入吴。丘陵徒自出,贤圣几凋枯!野树苍烟断,津楼晚气孤。谁知万里客,怀古正踌蹰。陈子昂诗鉴赏岘山,又名岘首山,位于湖北襄阳城南九里,以山川形胜和名人古迹著称。岘山属襄阳治,名城襄阳当汉水之曲,与樊城隔水相望,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距襄阳县西二十里,为隆中,即卧龙先生草庐对策之地。襄阳故城,即其县治。陈子昂,登临岘山,不觉发思古之幽情,写下这首怀古诗。开头二句说“秣马临荒甸,登高览旧都。”外城为郭,郭外为郊,郊外为甸,秣马于荒甸,说明岘山在襄阳郊外。建安十三年,曹操平荆州,立襄阳郡,自此“冠盖相望,一都之会也”。诗人登临岘山,俯瞰襄阳,不禁想到晋朝的羊祜、三国的诸葛。羊祜喜游山,常登岘山,终日不倦,曾对从行者说过:“自有宇宙,便有此山,由来贤达胜士,登此远望,如我与卿者多矣!皆湮灭无闻,使人悲伤,如百岁后有知,魂魄犹应登此也。”羊祜为太守,清名远扬,很受百姓的爱戴,且有献策平吴之功,终身清廉不营私,唯对岘山的青峰白云流连不已。羊祜病笃,荐杜预自代,年五十八卒。襄阳百姓在岘山、羊祜平生游憩之所,建碑立庙以纪念,望其碑者,无不流涕。杜预死后为碑起名曰“堕泪碑”,就是陈子昂诗中所说的“堕泪碣”。曹操伐刘表时,表已卒,刘备屯兵樊城,闻讯赴襄阳,曹操即派精锐紧紧追击,刘备兵溃于当阳、长坂;诸葛受命于危难之间,东结孙吴,共御曹魏。赤壁之战,奠定鼎足之势,功盖三分,名成八阵,登临岘山,俯见襄樊,岂能不缅怀以南阳布衣而名垂环宇的诸葛武侯呢?“犹悲”、“尚想”,点明“怀古”,也抒发诗人斯人虽逝,而凭吊弥深的感情。以下接诸葛功业回顾三国时代,古之楚地,魏、蜀、吴,各个分据;汉水入江处在夏口,夏口城为孙权所筑。《尚书禹贡》谓:“汉水南至大别入江。”大别山,《元和志》谓指汉阳县东北之鲁山,“南枕蜀江,北带汉水”,孙吴据长江天险,因此诗中说:“城邑遥分楚,山川半入吴。”“遥”既表现楚地辽阔,又表现事已久远,兼指时空。“山川”句,诗人于岘山之上,思绪万千,见汉水曲流岘山之东,而想到滔滔东去的景象。三、四句诗人怀想羊祜、诸葛,五、六两句则转谈三国事,并非仅就山川而言,其间包涵了“人谋胜天险”的寓意。羊祜献平吴之策,晋灭东吴诸葛用联吴之策,以抗曹魏;刘备因意气用事,败于夷陵;孙皓以残暴多疑,终致亡国。面对四百多年前的历史遗迹,诗人不禁发出慨叹。岘山之南,有后汉襄阳侯习郁故居。习郁在此引水作养鱼池,筑以高堤,间种楸、竹。秋来,楸丝垂垂,修竹亭亭,景致怡人。晋朝时的征南将军山简,都督荆、湘、交、广四州,镇守于襄阳,每过习郁园池,必痛饮至大醉方归。常说:“此我高阳池。”刘景升治襄阳时,筑景升台,常登层台之上歌《野鹰来》曲,死后,葬襄阳城东门外二百步。杜甫十三世祖、镇南大将军,杜预,字元凯,曾在襄阳兴水利,百姓称之为“杜父”。元凯作两碑,一碑沉万山山下潭水中;另一沉岘山山下水中,碑文述己之功业。元凯沉碑时说:“百年之后,何知不深谷为陵也。”陈子在此即借杜元凯沉碑事,并引申其意,即使百年之后,深谷突起为丘陵,亦是徒然。空有丘陵出,多少英雄豪杰、古圣先贤,不是都凋零作古了吗?“野树苍烟断,津楼晚气孤。”沔水经过习郁的邑城,出安昌县东北大父山,西南流,注于白水,南面有汉光武故宅,后汉人苏伯阿曾在此“望气”,称白水乡光武宅有郁郁葱葱的兴旺佳气。陈子昂借此慨叹郁郁葱葱之气已经中断消失了。“苍烟断”、“晚气孤”,诗人借景抒怀,表达他对时政的忧心焦虑。“谁知万里客,怀古正踌蹰。”诗人来自蜀山之中,所以自称“万里客”,“谁知”,表现了诗人孤寂落寞的心境,“踌蹰”,指惆怅而徘徊。当诗人凭吊遗踪的时候,缅怀治世良材,有为的将帅以及像羊祜、诸葛亮那样永远为百姓思念的贤臣良相,更希望这样的贤圣,代代不绝。这首诗,抒发了诗人怀古之思,也是诗人对他所处的时代的含蓄抨击,诗中涉及许多典故,无一不是和岘山、襄阳有关的,全诗既是一首高度浓缩,含义深长的山水诗,也是一首沉郁的政治抒情诗。度荆门望楚陈子昂遥遥去巫峡,望望下章台。巴国山川尽,荆门烟雾开。城分苍野外,树断白云隈。今日狂歌客,谁知入楚来!陈子昂诗鉴赏这首《度荆门望楚》约作于诗人入楚的途中,诗中洋溢着年轻的诗人对楚地风光的新鲜感受。荆门,山名。《水经·江水注》卷三十四说:“江水又东历荆门、虎牙之间。荆门在南,上合下开,山南;有门像虎牙在北…此二山,楚之西塞也。”《清统志》说:“湖北荆州府:荆门山在宜都县西北五十里,与虎牙山相对。”是诗人出川,乘流而下的必经之地。这一带,水势湍急,山势险峻,郭景纯《江赋》说:“虎牙桀竖以屹卒,荆门阙竦而盘薄。圆渊九回以悬腾,湓流雷呴而电激。”由此可见荆门山景观之胜。诗首句“遥遥去巫峡”,“遥”远也,“遥遥”,远之又远。远远离开了巫峡,巫峡居三峡之中,西起四川巫山县大宁河口,东抵湖北巴东县渡口,全长九十里。过官渡口,至秭国,即“楚子熊绎之始国,而屈原之多里也。”因此陈子昂诗中说:“望望下章台”,“望”,远看,“望望”,一再瞻看。诗人以两组叠字生动地表现他此时心情,巫峡已相去遥遥,家乡更远隔重山。初离故乡,乍入楚境,急切地要饱览楚国风光,因此望之又望。“下”,写出了长江水势,从李白诗句“千里江陵一日还”就不难理解“下”字的意义和力量。“章台”,《左传·昭公七年》:“楚子城章华之台。”楚之章华台在今湖北监利县西北离湖上,也是陈子昂必经之地。“章华台”表明已入楚境。“巴国山川尽,荆门烟雾开。”两句分承起首对句,“巴国”,周姬姓国,子爵,封于巴,即今四川巴县。汉末刘璋又更永宁名巴郡,固陵名巴东,安汉名巴西,总称三巴。诗中说巴楚相连,巴国山川尽处,也指已入楚境。《水经注》谓:“自三峡七百里中,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岩叠嶂,隐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舟行三峡之中,山峦相连,峡中云水之气,如烟如雾。过四陵峡,出南津关,度荆门,烟寒雾霁,天宽地阔,别具一番情趣。“城分苍野外,树断白云隈”两句,对“烟雾开”三字,作具体形象的描绘。城邑分畛域于苍野,可见人烟稠密,城邑不孤;树木断苍郁于白云,足见远树连天,碧野无际。“隈”,山水尽头或曲深处。“白云隈”,即天尽头,诗人极目纵览,楚天辽阔,气象开阔舒展!因此诗人兴奋地、情不自禁地要歌唱起来:“今日狂歌客,谁知入楚来!”晚次乐乡县陈子昂故乡杳无际,日暮且孤征。川原迷旧国,道路入边城。野戍荒烟断,深山古木平。如何此时恨,噭噭夜猿鸣。陈子昂诗鉴赏诗题中的乐乡县,唐时属山南道襄州,故城在今湖北荆门北九十里。本诗是诗人从故乡蜀地东行,途经乐乡县时所作。“次”是停留的意思。首联说,故乡早已在远方消失,暮色苍茫之中自己仍在孤独地行进着。“杳”,遥远。诗人从“故乡”落笔,以“日暮”相承,为全诗定下了伤感情调。次句以“孤征”承“日暮”,日暮时还在赶路,本已够凄苦的了,何况又是独自一人,凄凉之感更进一层。以下各联层层剥进,用淡笔写出极浓的乡愁。第三句承第一句,第四句承第二句,是异乡孤征感觉的更具体化。三句中的“旧国”,即首句中的“故乡”。故乡看不到了,眼前所见河流、平原都是陌生的,因而行之若迷。四句中的“边城”,指边远之城。乐乡县在先秦时属楚,对中原说来是边远之地。“道路”指的就是二句中的“孤征”之路,暮霭之中终于来到了乐乡城内。接着,诗人放眼四周:入城前见到的野外戍楼上的缕缕荒烟,已在视野中消失;深山上参差不齐的林木,看上去也模糊一片。以“烟断”、“木平”写夜色的浓重,极为逼真。“烟断”“木平”显然都是夜色所致。颈联这两句在写景的同时,又将诗人的乡愁加厚了一层。“野戍荒烟”与“深山古木”,原是孤征道路上的惟一的安慰,这时也要全部被夜色所吞没。但当诗人面对寂寥夜幕时,隐忍已久的感情再也无法控制。一个抒情性的设问句“如何此时恨”,就脱口而出。最使他动情的,莫过于深山密林中传来的一声又一声猿鸣的“噭噭”声了。诗人自问自答,将宕开的笔墨收拢,写出了情景交融的末一句。入暮以后渐入静境,啼声愈发清亮而凄婉,这就使诗意更为深长悠远,抒发了无尽的乡思之愁。从全诗艺术形象来看,前面六句诉诸视觉,最后这一句则诉诸听觉,从而使质朴的形象蕴有无穷的意味。全诗以时间为线索结构全篇。第二句的“日暮”,是时间的开始;中间“烟断”“木平”的描写,表明夜色渐浓;至末句,直接以“夜”字结束全诗。前六句写景,末两句抒情。彼此衔接,自然密合。第七句插入一个设问句式,使诗作结构获得了开合动荡之美,严谨之中又有流动变化之趣。最后,以答句作结,承上关联,严密有致。此诗笔法细腻,结构完整,由于采用寓情于景的手法,又有含而不露的特点。由此我们可以比较全面地窥见诗人丰富的个性与多方面的艺术才能。送魏大从军陈子昂匈奴犹未灭,魏绛复从戎。怅别三河道,言追六郡雄。雁山横代北,狐塞接云中。勿使燕然上,惟留汉将功。陈子昂诗鉴赏这是一首赠别诗,出征者是陈子昂的友人魏大(姓魏,在兄弟中排行第一,故称)。此诗不落一般送别诗缠绵于儿女情长、凄苦悲切的窠臼,从大处着眼,激励出征者立功沙场,并抒发了诗人的慷慨壮志。首二句“匈奴犹未灭,魏绛复从戎”,首句暗用汉代威镇敌胆的骠骑将军霍去病“匈奴未灭,无以家为”的典故,抒发了以天下为己任的豪情。此处“匈奴”借汉时的匈奴指当时进犯边境的少数民族。诗人又把春秋时曾以和戎政策消除了晋国边患的魏绛比作魏大,变“和戎”为“从戎”,典故活用,既表明了诗人对这次战争的看法,同时也暗示魏大从戎,是御边保国的正义之举。三四两句中,“三河道”点出送别的地点。古称河东、河内、河南为三河,大致指黄河流域中段平原地区。《史记·货殖列传》说:“夫三河在天下之中,若鼎足,王者所更居也”,此处代指在都城长安送客的地方。“六郡”,指金城、陇西、天水、安定、北地、上郡。“六郡雄”,原指上述地方的豪杰,这里指西汉时在边地立过功的赵充国。两句的大意是:与友人分别于繁华都城,彼此心里不免有些怅惘;但为国效力,责无旁贷,两人执手相约:要象汉代名将、号称六郡雄杰的赵充国那样去驰骋沙场,杀敌立功。此二句虽有惆怅之感,而气概却是十分雄壮的。“雁山横代北,狐塞接云中。”这两句是写魏大从军所赴之地。一个“横”字,表明雁门山地理位置之重要,它横亘在代州北面;一个“接”字,既逼真地勾勒出飞狐塞的险峻,又点明飞狐塞遥接云中郡,连成一片的。它们组成了中原地区(三河道)的天然屏障。此处的景物并不在眼前,而在诗人的想象之中,它可以是实写,也可以是虚写。地理位置的重要,山隘的险峻,暗示魏大此行任务艰巨。这就为结句作了铺垫。“勿使燕然上,惟留汉将功”二句作结,如瓜熟蒂落,极其自然。此处运用的典故,是东汉时的车骑将军窦宪,他曾经以卓越的战功,大破匈奴北单于,又乘胜追击,登上燕然山(今蒙古人民共和国境内的杭爱山),刻石纪功而返。诗人又一次激励友人希望他扬名塞外,不要使燕然山上只留汉将功绩,也要有我大唐将士的赫赫战功。这在语意上,又和开头二句遥相呼应。全诗一气呵成,充满了奋发向上的精神,感情豪放激扬,语气慷慨悲壮,英气逼人,有气壮山河之势。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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