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子游戏剪羊毛中的主人种菜,买菜剪羊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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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眉山东坡区三苏乡万亩核心蔬菜示范基地的青菜进入收获季节,当地村民抢收抢运忙。(资料图) 中新社发 刘忠俊 摄
中新网4月23日电 近日京鲁豫等部分地区蔬菜价格的迅速下跌引发各方关注。中新网财经频道综合报道,受去年冬季菜价高涨、流通环节成本过高影响,蔬菜市场出现&菜贵伤民、菜贱伤农&的怪圈。同时,国家商务部、农业部紧急部署对策,维稳蔬菜市场,帮菜农寻找销路。
京鲁豫等多地蔬菜滞销 菜农为少赔钱铲掉油菜
近期,蔬菜种植大省山东及全国各地的菜价均出现了大幅下跌。山东省农业厅的数据显示,4月11日-17日,山东蔬菜平均价格较前一周下跌4.46%。
商务部的最新数据显示,4月11日至17日,全国18种蔬菜平均批发价格比前一周下降9.8%,三周以来已累计下降16.2%。
全国蔬菜种植第二大省河南多个地方的菜农在丰收之后,却遭遇季节性蔬菜价贱与滞销。郑州市中牟县的芹菜、惠济区的莴笋及周口市淮阳县的包菜,均价格低至每斤几分钱都少有人问津。
在北京,价格一直比较坚挺的油菜,今年最高也只能卖到每斤1毛5。4月18日,油菜价跌到每斤5分。一些菜农为少赔钱,不得不把成片的油菜铲掉。
菜农难赚钱消费者嫌菜贵 蔬菜市场现流通怪圈
日前持续维持高位的菜价近期为何出现&跳水&,有分析认为是今年北方天气异常,&北方菜&提前上市增加供给。
此外,还有分析认为,受到日本地震并造成核泄漏,&大叶蔬菜更容易沾染核辐射&的传言,影响了消费者的购买欲望。
同时,油价提升运费,受去年冬季菜价高涨影响,今年菜农的种植积极性提高,其中不乏盲目扩大种植面积。
与此同时,消费者并没有认为目前菜价有下降趋势。有报道显示,在田间地头收购的卷心菜八分一斤,到市区菜市场卖价就达到八九毛一斤,近10倍差距主要来自运输上的各种成本、人工成本、天气影响下的蔬菜自身消耗成本、菜市场的摊位成本等各种因素。
有专家分析称,蔬菜从田间地头的生产到市民餐桌消费,往往要经历4个环节。随着物价的上涨,各环节的花销肯定都要增加,再加上房租等隐性成本的上涨,最终导致高额菜价。
山东省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研究员蔺栋华分析认为,菜价下跌大部分会由菜农最终承受,而菜价上涨则由消费者买单。流通环节过多,每道加价10%至15%以上,价格必然翻番,有的甚至上涨数倍。
政府紧急部署对策 维稳蔬菜市场帮菜农寻销路
近期,由于大量应季蔬菜集中上市,蔬菜供应量大幅增加,个别地区部分品种蔬菜出现滞销问题。国家商务部日前指出,在继续做好保供稳价工作的同时,迅速采取五项措施,缓解个别地区蔬菜市场供求矛盾,帮助解决农产品&卖难&,维护市场平稳运行。
商务部指出,各地商务主管部门加强对主要蔬菜品种价格、销量监测,掌握消费需求变化。会同有关部门了解掌握各地主要蔬菜品种播种面积、长势、产量、采摘时间等生产情况,及时发布蔬菜供应、需求、价格变化信息,积极引导蔬菜生产和市场流向。
同时,农业部也开展紧急部署,要求各地农业部门高度重视,千方百计采取有效措施,帮助菜农寻找市场销路,稳定蔬菜生产发展。
农业部要求组织开展不同形式的产销对接活动,通过组织农超、农校、农企对接等活动,扩大网上推介服务,帮助菜农寻市场、找销路,同时派出人员开拓异地市场,解决滞销卖难的燃眉之急。(中新网财经频道 杨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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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 ? 健康第一章童年时光
一、从奶奶那里听来的故事
年农历九月十三日注定是个要发生点什么的日子。
因为在太阳刚刚升起来的时候便有了征兆。先是家里的黄母鸡欢唱:咯嗒!咯嗒!它向主人报喜,又为这个家庭生了个鸡蛋。这边黄母鸡歌声未了,那边又传来大黄狗的欢叫,原来不早不晚,这时候它生下一窝狗娃。但更重要的是,我妈妈即将临产,早都盼望抱孙子的奶奶虔诚地在神主前烧香祈祷,希望神灵保佑,媳妇能为她生一个大胖孙子,接续香火……
临产阵痛一阵紧似一阵,奶奶不知道生男生女,竟然失去了面对的勇气。失去了面对勇气的奶奶不敢去产房,一股劲儿在神灵前烧香叩头祷告。正在奶奶烧香叩头祷告时,我姐姐秀珍跑来告诉她:“我妈生了!”
奶奶快步奔向媳妇屋里,看见孩子已呱呱落地。奶奶不顾一切地抱起来,迫不及待地和接生婆一起去分开孩子的小腿观看。正在这时,婴儿撒出一股尿来,一下子浇在了奶奶身上。这一浇浇得奶奶激凌凌的清醒过来,高兴地喊道:“生了一个茶壶嘴,生了一个孙子啊!”
一句话未了,奶奶便解开衣襟,不顾一切地把还是湿漉漉的孙子抱在了怀中……
二、幸福幼年
我的来临,对于这个几辈单传的家庭,无疑是一针兴奋剂,就像久旱逢甘霖,长涝见阳光,不光是奶奶高兴,全家人都高兴。父亲为了给我起名字,翻了一本书又一本书,几经斟酌,为孩子命名本立,是固本立业之意。本即根本,什么是根本?人就是根本,父亲盼望家丁兴旺。立业更不用说,希望这个男丁给丁家带来家业昌盛。
不知道是命运活该如此,还是起名就有讲究,果然又带来了两个弟弟,结束了丁家几代单传的历史。由于我的出生,使我家充满喜气。特别是奶奶,一扫脸上的乌云,整天笑得花儿似的,逢人便夸我多么聪明。
而我更成了奶奶的心头肉、眼珠子。出生时已天气渐凉,等到满月,已到了冬天,天气较冷。奶奶怕我冻着,自打满月,就一天到晚把孙子的两条腿装进自己的棉裤兜里,把孙子的上身贴在自己怀里。从两岁开始,奶奶便和我一块睡觉。到了晚上我睡觉时,奶奶怕被子凉,先用火烤暖了被子,再把孙子从怀里放到被窝里,这样一直到3岁多。夏天,奶奶怕热着,手里总有一把扇子,一刻不停地扇啊扇,为我祛暑。为了不遭蚊虫叮咬,到了晚间,奶奶不停地摇那把扇子,把蚊虫撵得远远的。我要睡了,奶奶都要点着嵩草把房子里的蚊虫熏跑。……真是无微不至的关怀。
我出生在兵荒马乱之时,那时候人民生活水深火热,农民更是苦上加苦,糠菜半年粮。我的家庭也是这样,全家人难以温饱,常常忍饥受冻。可我却在这困苦的条件下,享受着全家人都不能享受的待遇,过着“小皇帝”一般的生活。家里吃饭了,如果是小米汤,那米汤锅里必定有一个小布袋,布袋里装着煮成的小米饭,那叫“捞饭”,这是专门给我煮的,于是,全家人喝米汤,唯独我吃米饭。中午吃面条,全家人就那么一疙瘩面,擀擀也就是一锅稀面条,但还是要揪下来一小块儿,在火里给我烧个小饼饼。奶奶外出串亲戚,招待的饭菜里如果有肉,她总要用蒸馍夹一块给我捎回来,要不她就吃不下去饭。
说到肉,如今那是平常物,吃得有的人很腻烦。但在我小时候,吃肉要等到过年下,就是现在过春节,有的穷人家去买几斤肉也要掂量掂量。可我嘴馋,想吃肉。想吃肉,没有肉怎么办?穷人有穷人的办法,奶奶便去邻家借来梯子,晚上到房檐下、草垛里掏麻雀。若是冬天下雪时,就用一根带绳的木棍支起竹筛子,下边放些米糠引麻雀来吃,然后猛的拉动绳子来扣麻雀。这样逮来麻雀用泥巴包了放在火上烤,烤熟了那肉香喷喷的,让我用来解馋。为我解馋奶奶还真没少想办法,夏天晚上在村里树下捉刚出土的幼蝉,秋天趁着大雨去地里捉天牛郎,捉回来都是我单独享用,别人只能看着眼馋。
奶奶疼我,我成了家里的“小皇帝”。“小皇帝”也是“皇帝”,起到了别人起不到的作用。奶奶是村里有名的“厉害婆子”,自然有许多“厉害”的事。
譬如说,母亲把饭做好了,奶奶说:“今天咋做这饭?”
母亲心里说:“你也没要我做啥饭呀?”可又不便和婆婆顶嘴,就推到我身上,说:“本立要吃这饭呀!”奶奶一听啥也不说了,一场风雨马上雨过天晴。
再譬如,姐姐不小心打破了一只碗,这在那贫困年代可不是一件小事,是要挨打的。奶奶问:“谁打的?”母亲忙说:“本立打的。”于是,漫天的乌云都散了。
不光是姐姐要借弟弟挡风,就是父母有时也靠儿子解围。有一次因为家庭琐事,奶奶说父母的不是,父母认了错,奶奶不答应,父母只好给奶奶下跪,奶奶还是吵骂不停,没办法,父母请来村里长老说合,奶奶仍然不依不饶。夜里睡觉时,奶奶还在怒气冲冲地骂爹骂娘。奶奶的这些举动,不到三岁的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当时正值隆冬,我见奶奶还在骂,便把奶奶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蹬掉。奶奶慌忙给盖上,我又给蹬掉。奶奶说:“这孩子是咋了?”
我说:“谁叫你寻我爹我妈的事哩?”
奶奶一听,竟然冷静下来,觉得孙子都说自己不对哩,自己真有点过分,也就不再骂了,这事也就平息了!后来父母对我说:“儿子啊,你这一蹬,蹬出全家太平!”
但是这样一来,奶奶惯孙子的名声传遍村里村外,有人说:“孩子可不敢惯的没样儿。”
可奶奶自信地说:“不惯孙子惯谁?俺孙子精着哩,算卦的说长大能当大官,树大自直!”
奶奶的话一是来自内心的爱,二是日常察觉我的聪明好学,所以也像其他前辈一样,对子孙寄予厚望。
庄稼是庄稼人的宝贝疙瘩,小麦更是庄稼人的命根子。每当麦种播进田里,庄稼人都会有事没事到田里转转。我快两岁时,有一次跟着父亲到了自家的麦田里。父亲伏下身子用手拨开土层,看看种上的小麦出苗了没有。我见了,也学着大人用小手拨土层,忽然看到麦籽上绽出了嫩芽,忙对父亲说:“爹,这麦籽发芽了。”
不到两岁的孩子知道小麦发芽,这使父亲惊讶不已。
3岁时,我表现出了惊人的记忆力。奶奶、妈妈教我几十首童谣、儿歌,如:“小白鸡,上岔垛,后妈给我蒸个糠窝窝,叫我接,我不接,小手打得顺流血。”“月婆婆,亮光光,开后门,洗衣裳;洗得净,捶得光,打发哥哥上学堂,读诗书,念文章,红旗插到咱门上,看那排场不排场!”“一二三四五,蛤蟆背着鼓,蝎子来吊孝,蜇住驴屁股。”这些,奶奶和妈妈教不了几遍,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就连父亲平时好哼的几句梆子戏,我也跟着学会了。什么“一人一马一杆***,二郎神担山赶太阳……”,见啥学啥,学得快,记得牢。
春天,是植树的季节,大人们都在自家的田边地头栽树。我看见了,连忙拿个小铲儿,把刚出土的杏树、桃树往自家地里移栽,挖坑浇水,还能栽活。
这样一来,奶奶越发宠我了,“望孙成龙”,经常给我算卦。算卦先生说我有官相,将来有出息,还说我命硬,“仿十二”,这还真让他蒙中了。说我有官相,自然不用说。说“仿十二”,也有说头。在我出生之后,母亲又生了3个男孩,都是7天就夭折了,这在农村叫“七风”,医学上叫四、六风,实际上是接生消毒不严形成的破伤风所致。年是龙年,母亲又生了一个男孩(就是我的二弟),却健康成活了,那一年我恰巧是12岁。算卦先生说的“仿十二”虽然是巧合,但我却落下了“命硬”的名声。
三、别样童年
我出生在“乱世”,在饱受外国列强蹂躏的20世纪年代的旧中国,中原大地饱受“水、旱、黄、汤”(即水灾、旱灾、黄河和国民党军汤恩伯部带来的兵灾)之苦,加上日寇入侵,日本兵就驻扎在离家不足2里地的孟津县城西关(现在的老城高中),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家也不例外。
那时候丁家有5口人,近5亩地,又租种一亩多地。如果是正常年景,粮食可以自足。遇到灾荒年,就要买粮食过日子了。我出生后,家里的生活便十分艰难。父亲是村里种地的行家里手,除了务农种粮外,还有种蔬菜的技术,每年还要种半亩左右的蔬菜,卖了以供家里的零花销用,但仍不能温饱,3个小弟夭折后,母亲3次给人家当奶妈。除此之外,奶奶、母亲、姐姐还要纺花织布,从天亮纺到掌灯,从掌灯纺到三更。奶奶用的是手工小纺车,母亲、姐姐用的是手摇纺车,在当时也算半机械化。母亲是纺纱织布的高手,她织出的布往往能卖上好价钱。
年我5岁的时候,一天深夜一群土匪闯进家门,公然抢劫,家里的东西被他们抢劫一空,父亲稍作反抗,几乎丧命。这样在家里无法生活了,父亲决定领着母亲、姐姐去投奔大伯(父亲的大胞兄)。大伯为生活所迫,早几年逃荒到了偃师县缑氏镇,在那里开了个铁匠铺。在大伯那里,妈妈、姐姐纺花织布,母亲还给一个姓曲的双胞胎姊妹当奶妈,加上大伯的接济,生活尚可维持。直到年家乡解放,家乡推选农会干部,因父亲在三里五村是正直无私的人,选举父亲为农会副主席,农会派人到偃师把父亲接回家乡,全家才又团圆。
说起父亲当农会副主席还有个插曲。新中国成立后,年进行土地改革,划分家庭成分。按照土改政策,划分贫农、中农、富农、地主和恶霸地主(指既有剥削又有恶迹的人)。当时的土改政策是耕者有其田,中间不动两头平。即地主、富农的一部分财产要没收,分给贫下中农;中农的财产不动,也不分地富的财产;贫农分得的土地要达到平均数,还能分得浮财,包括粮食、衣服、家具,甚至房产和现钱。这样谁家被划成地主、富农,不仅要被斗争,还要没收财产;谁家被划成贫农就能分得财产,分得浮财。我家按照当时的政策,应该划为贫农,享受分得土地和浮财的待遇。但因为父亲是农会主席,为了表明自己的公正,就把自己划成了中农,所以不分土地和财产。区里派来的工作人员和农会干部劝他不能这样做,他说:“我这样做对干部、对农会都有好处,外财不救命穷的人,就这样定了。”于是我家就这样成了中农。父亲干了十多年村支部书记,在三里五村很有威望,他公道正派,大公无私,不贪不占,一心为民,深受百姓称赞。他的为人处世,给我留下了很深的记忆和影响。
撇开这些不说,再说父母亲和姐姐投奔大伯,我和奶奶一老一小在家度日,生活艰难可想而知。“房漏偏逢连阴雨”,奶奶不小心摔倒了,腿骨骨折,只得卧床。除了让姑姑来侍候外,家务便落在我身上,奶奶既心疼又高兴。心疼的是让六、七岁的孩子做家务,高兴的是我小小年纪能把家里整理得井井有条。
在我5岁多的时候,奶奶带着我去赶庙会,看着油锅炸出来的虚面疙瘩(二不虚),黄灿灿的,我馋得流口水,实在想吃一个,就问奶奶:“那是啥?”奶奶因为没钱,就哄我说:“那是屎巴巴!”我说:“我要吃屎巴巴!”以后多年奶奶还向人说这样的笑话!
虽然家里贫穷,但丁家依然对孩子们进行着传统的道德教育。有一次在庙会上,见到一个小偷被打得鼻青脸肿。奶奶指着小偷说:“本立啊,别看贼吃馍,要看贼挨打。咱饿死了也不能偷别人家东西。”这话对我影响很深,使朴素的传统道德观念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里。时至今日,每看到有关盗、贪、贿、抢的行为,都会想起“别看贼吃馍,要看贼挨打”这一警世恒言来,告诫自己又教育别人。
那时候到了春天,青黄不接,更是家无隔夜粮。所以,我5岁时,就提着小竹篮和姐姐一起去地里挖野菜,到人家刨过的红薯地里拾红薯、收过的麦地里拣麦穗。
这些活对大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5岁的孩子,就是大问题了。先说挖野菜。野菜是用来代替粮食吃的,可地里的野菜并不都能吃,有的很苦,甚至有毒。人们一般把能吃的叫野菜,把不能吃的叫草。可什么是野菜,什么是草,好多成年人也难以分辨,弄不好就把草当野菜挖回来。但我和姐姐去挖了几回野菜,竟能准确地分辨出哪是野菜哪是草,令大人们啧啧称奇。
再说冬天去拣树叶当柴烧。掉到地下的树叶当然好拣了,但拾一片叶要弯一次腰,我就想了个办法,把一根竹子的一头削成尖的,去扎树下的落叶,速度快,又不弯腰。这件事在我小小年纪的心里便有了启发,认识到干什么事情都要想办法,巧干,不能老一套。
我不仅好干活,还有成就感。例如拾红薯、拣麦穗,我总是专门把自己拾的放在一块儿,回家后用秤称一下,看今天有多少收获。有一次奶奶为了让我高兴,就把姐姐拾的麦穗往我的篮里放了一些,我发现了哭着不答应,说这不是自己的,是偷人家的,奶奶只好又把姐姐的麦子放了回去。
我十来岁时正在学校念书,学校放假,就和父亲一块儿到集市上卖菜,学会了算账,识秤。我还和同学们一块儿到桃园批发桃子,到街上去卖,赚钱买点学习用具。十一、二岁时,因为父亲是农会主席,整天忙于村里事务,家里种的蔬菜顾不着卖,我主动挑起了卖菜的重担。十一、二的孩子挑不动菜担子,父亲就帮我把菜担挑到集市上或别的村子里,然后就走了,叫我负责卖菜。在集市上卖菜好办些,一般都是摆摊等人来买。到农村卖菜就复杂了,一是要转街吆喝;二是要以物易物。
先说这“吆喝”。人们都知道,卖东西要吆喝,不吆喝人家知道你是卖啥哩?可是许多人卖东西不会吆喝,一是吆喝不出口,二是不知道咋吆喝,这样就影响生意。我不但跟着父亲卖菜学会了吆喝,还会发明了吆喝。“萝卜、白菜、韭菜、葱----”,吆喝得特别顺口,我嗓门又亮,引来不少买菜的人。在吆喝中还发现,把“葱”字放在最后吆喝最顺口,效果最好。所以每逢去农村卖菜,都要看所卖的菜中有葱没有。才开始父亲不理解,问我说:“你这孩子为啥每回都要卖葱?”
我说:“有葱卖吆喝着顺口,声音大、响亮,来买的人多,没葱不好吆喝。”
父亲照着我说的一试,果然如此,便发自内心地笑了,说:“我卖了一辈子菜还没摸着这窍道,今后卖菜有人接班了。”
毕竟我还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卖菜要早晨起得很早,才能在集市上占个好摊位,有时累了一天起不来,父亲总是叫我起床,并且说“早起“三光”,晚起“三慌”,意思是说,早起有充分的准备时间,不因晚而惊慌失措,丢三忘四,才能平心静气干好事。这一“提前准备、笨鸟先飞”办事原则的启蒙教育,成了我一生的座右铭。
我还经常到岭上农村去卖菜。因为我家住在岭下,土地有水灌溉,能种菜。岭上缺水,许多农户种菜少,买菜人就多,价钱也比岭下高,卖得也快。但这些农户多数缺菜不缺粮,有时买菜没钱用红薯片、小麦、鸡蛋换。这就比用钱买多了一道程序,要把红薯片、小麦这些粮食先称一下,折成价。鸡蛋是按个算的,也要折成价。可农户买菜往往不只买一种,各种菜的价钱又不一样。所以这样买一笔菜算起账来很复杂,比如红薯片多钱一斤,他拿了多少斤,价值多少钱,要买二斤白菜、三斤萝卜、半斤葱,都得把各自的价格算出来,确定菜价多少。这对一个正上初小的学生来说,真正是个最实际的考验,因为老师在课堂上出算数题,答对了给分,答错了打叉。可在真正的商品交易中,算错了,少给顾客,人家不愿意不说,还说你缺斤少两,轻则补上分量还得再赔礼道歉,重则人家把你秤折断,你还没理。给人家多了,人家不吭声,你自己得赔本,不划算。所以笔笔都得算准确,不少给顾客,自己也不吃亏。
这中间还有一个难题,就是鸡蛋换菜。有的人家不道德,看你是个小孩子好哄,就把暖过小鸡又没暖出小鸡的白蛋拿来换菜。这种白蛋毫无价值,拿回家只能扔了。我才开始也收过白蛋,这样你账算得再准也要赔钱。我细心琢磨,几经实践,摸索出了鉴别方法,就是把鸡蛋握在手中,从大、食指间的空隙中对着太阳照,如果是透明的就是好蛋,不透明的便是白蛋。如果鉴别出白蛋,为了顾及顾客面子,自己以后好做生意,我也不当面揭穿,只是对顾客说你这鸡蛋我不换。顾客明知自己的鸡蛋是白蛋,自然就不敢说啥了。这样时间长了,我到那些村子卖菜,村里人都说这孩子能着哩,认识好赖蛋,也就没人敢拿白蛋换菜了。
在鸡蛋换菜中还出现一个问题,就是按照历来习惯,菜是按斤算,鸡蛋是按个算。这样有些人就钻空子,专门挑小鸡蛋来换菜。我觉得这样不合理,卖家吃亏。我想,菜按斤算,鸡蛋也得按斤算,两不吃亏。我把这想法和父亲一说,父亲摇摇头说,鸡蛋换菜、鸡蛋换盐,自古都是按个算的,是老规矩,你按斤算买家不会愿意。我说:“老规矩是不错,但不合理,咱按斤换试试看。”
我再去卖菜,就开始用按斤的办法鸡蛋换菜了,村民们果然不接受,说多少年来都是“鸡蛋换盐,两不找钱”,你为什么用斤称。我对他们讲,做***要公平,公平是双方的,我卖菜按斤计算,你用鸡蛋换就是卖鸡蛋,也要按斤计算,这样两不吃亏。现在解放了,啥规矩都在改,这“鸡蛋换盐,两不找钱”的规矩也得改。村民们听了觉得有道理,也都慢慢接受了。
童年时期的我,不仅在卖菜这些经营活动上才能表现突出,而且也很勤奋执著,干事有责任心,干得好、学得快。那时候家里养了一头黄牛,我总是和村里别家养的牛比,要把牛养得最好,听说常喂青草牛可以上膘的经验后,每天放学回来,不用大人说,我就会主动背起箩头去割草。什么草牛爱吃,吃了上膘;什么草牛不爱吃,但也能吃;什么草牛不能吃,吃了有毒;这些我都分得一清二楚。和我一块儿去割草的同龄孩子们却不是太清楚,总是拿了草样让我识别。
放学的日子和星期天,我上山打柴。近山打柴的人多,柴少,我就和伙伴们到较远或山势险要、平时人们不常去的山上打柴。有时为了砍一片柴禾,要把绳子系在腰间,同伴拉着绳子把我系到陡壁上砍柴,非常冒险。打完柴的时候,往往累得没有一点力气,背着一大捆柴火要歇几次才能挪到家里。家里人看我背了这么一大捆柴火回家,十分心疼,我怕家人操心,编瞎话说:“今天遇住一大片好柴禾,不砍回来明天就没有了!”
麦天,麦收以后麦田里留下了许多麦茬,许多人家不要了。但麦茬是穷苦人家很好的烧柴,我在忙完自家收麦子之后,便去拾麦茬。我干活肯动脑筋,为了拾麦茬又快又好,便上到柳树上砍一根柳棍,做成一根二、三米长的长竿,前边安个铁铲,这就成了铲麦茬的特殊工具。我扛上做的特殊“武器”,来到收获过的麦田里,寻找麦子稠、麦茬高的地块,用我自制的铲子顺着麦垄铲去,一垄垄麦茬便纷纷倒在我的脚下。这说起来简单,其实技术性很高。首先要铲得直,铲得平;其次要掌握好铲子,掌握不好铲子就不下地,铲不下麦茬来。况且这活很费力气,成年人干一阵还浑身冒汗。但我不怕出力,自找苦吃。大人说我年纪小铲不了麦茬,那是大人干的活,可看到麦忙天大人们忙得不可开交,忙着收麦晒麦,犁耙地种秋,觉得自己就是要干大人的活。再一方面觉得铲麦茬有技术含量,干着有趣。自己慢慢长大了就要干大人的活。麦天一过,我家门口的麦茬就堆成一个小垛,能烧几十天。虽然我手上磨出了血泡,脸晒得黑黝黝的,但看着麦茬垛心里高兴。
十二、三岁时,我正在上学,但我利用一切机会跟父亲学庄稼活。庄稼活看似简单,其实很复杂。有些技术活如犁地、耙地、赶车,别说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有的成年人也干不好。我为了学会这些技术活,留心跟着父亲看门道。什么犁地看托头,耙地看牛头,我都牢记在心,灵活运用。在农活中耙地技术性最高,分通耙(直耙)和锁耙。耙地时往往套两犋牲畜,耙的速度相当快,耙地的人要站在耙上操作,像腾云驾雾,弄不好就要摔下来,耙从身上划过去,就要出人命的,所以耙地也带有危险性。但我人小心大又喜欢挑战,开始学耙地时为了不从耙上掉下来,我就先蹲在耙上,练熟了再站起来耙地。时间不长,我学会了通耙又学会了锁耙。但我人小身轻,压不住耙,耙地时就往耙上压个盛满了土的箩头,压力大才能把地耙平整。这样我站在耙上,手拉撇绳(用以控制牛和联结耙的绳子),挥手扬鞭,耙地如梭,常引来路人观看。
十二、三岁的我最让村里人称赞的不仅是耙地,还有赶车。那时候农户运输都是用的铁轱辘车,有的套一头牛,有的套两头牛。赶牛车要控制好牛,又要掌握好车。赶不好牛惊了,就要出事故;由于铁轱辘车制动用的是木“刹木”,制动效果不是太好,掌握不好也会出危险。所以赶车是一项技术性很高的活,会赶车的人被称为“把式”。我小小年纪学会了赶车,成了“车把式”,不但在村子附近往农田送粪拉土,还能外出运货跑长途。
那时候村里人农闲时兴跑运输,挣些运费补贴家用,我便常赶上牛车和村里的大人们结帮去20多里外的平乐镇拉砖。我第一次去平乐镇拉砖,由于路程远,路况差,还要上、下大坡,危险性很大,况且人小力薄,一个人还要把砖装到车上,拉到地方再卸下,小孩子能有那么大力气?所以村里一个人称“小诸葛”的老车把式很为我担心。他和我家关系很好,名叫丁邦,我叫他邦伯。临出发前两天,邦伯找到我的父亲说:“这么远的路,又上坡下坡,装车卸车,大人干着都很吃力,这可不是在家犁地耙地,您敢叫本立去?您也怪放心!
父亲也不忍心让儿子去冒这风险,可我觉得自己有赶车的实践,在家能赶车,出门就赶不了了?所以就和父亲再三解释,执意要去。父亲也觉得这孩子从小就胆大心细,干事心劲足,儿子想干的事一定是有把握干好的,就同意我去了。但父亲心里总是不踏实,出发前亲自检查刹车、套绳,专门为牛加草加料,反复向我交代路上要注意的事情。还让我妈给我烙了两张葱花白面油膜,路上当干粮。
就这样,我伴着鸡鸣起五更和车帮出发了。去的时候是空车,一路上很顺利。到了平乐镇砖场开始装车,大人们一次搬10块,我一次只能搬5块。我想,他们一次虽然搬的多,但只要我跑得快,他们搬一次,我搬两次,还是和他们搬得一样多。结果也是这样,别人把车装好了,我也把车装好了。同去的人都说:“这孩子腿真快!”
腿快是腿快,可我累得像散了架。车帮马上要往回赶了,为了安全,我请邦伯仔细地帮我检查了车辆,又试了试重心平衡,车帮就出发了。开始上坡了,由于是重车,上坡很吃力,但出发前牛吃得饱,有力气,很快就拉到了坡上。该下坡了,邦伯提议:“我们先下,下去以后再上来个大人帮你把车赶下去。要不你拉不住刹车,车放扑噜咋办?”
我胸有成竹地说:“不要紧,咱一起下,来时空车下坡我已经试过,保管没问题。”
邦伯还是不放心,就让我的车走在最前面,他在后面好招呼。谁知我赶上车,顺顺当当地下了坡。邦伯高兴地说:“有智谋不在年老少,这孩子天生的就能!”
就这样,我赶车跑了第一次运输,第一次为家里挣回了“外快”。从此,我不知多少次跟着村里的车帮拉砖、跑运输,挣了钱,又受到了锻炼。以后成立农业生产合作社时,队里买了一辆胶轮大车还买了一匹瞎眼马驾辕,两匹骡子拉梢,全社有二十来个男劳动力。但这些男劳动力中只有3个人能赶3驾马车,我就是其中之一。我当时13岁,还不算劳动力。奶奶和父亲都说:“只要本立想干的事,没有干不成的,从小看大。”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通过始自童年的这些社会、经济活动的参与和实践,大大增加了我的独立思考、独立工作的自觉性、创造性和不畏艰难的吃苦精神,在我年幼的心灵里埋下了茁壮的幼芽,打下了深深的烙印,甚至影响了我的一生。在之后几十年间,我担任了公社武装部长、党委书记、县委书记、烟草局长、卷烟厂厂长等重要领导工作,特别是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心中这些幼芽长成了大树,枝繁叶茂结实累累。这也造就了我执著敬业,不怕吃苦,肯动脑筋,开拓创新,勇于改革的性格,别人不敢想、不敢干的事我敢想敢干。所以不管在何岗位上,都能有所创新,干出一流的工作:抓经济得心应手,促发展如鱼得水,正像奶奶预言的那样,“没有俺本立干不成的事”。
四、求学生涯
年,正在学生时期的我已经是一个在农活上拿得起放得下的“整劳力”了,那时才刚满13岁。我清楚地记得那又是一个繁忙的麦天,学校里放了麦假,我和大人们一起为农业合作社收完了麦子。麦收结束了,我整好了作业、课本,准备去学校报到,因为马上就要考初中了。但就在这时,父亲做出了一个令我想不到的决定。
那一天天气格外烦躁,我看见父亲不知在院子里转了多少趟,以为是在为村里的事犯愁。我正在整理上学用的东西,父亲向我走来了。父亲蹲在我面前看了许久,终于说:“咱是村干部,公事忙,家里没人干活不行,咱不上学了吧!”
我突然愣住了,好像听错了似地望着父亲,父亲又把他的话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我马上意识到我的学生生涯结束了,因为我知道父亲对村里事务热心、积极、公平,事事走在前头,好事让给别人,困难自己担着。我也知道,父亲的决定一定是经过再三考虑的,自己不能拗着父亲。我家祖辈都是农家传承,即是让子弟上学,也只是让我们认识自己、明白事理,将来能继承且耕且读的家风,做一个诚朴有知识的农民而已,根本没想过要把读书作为走上上层社会的台阶。所以像我这样上到初小、高小辍学者众多。但是那一时间我非常难过,强忍着泪水没让它流出来,对父亲点了点头。父亲离开了,我的泪水夺眶而出。从此要离开学校,离开老师和同学,往日学校生活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浮现在眼前……
我6岁时开始在本村圪?坡小学读书,启蒙老师是一位女教师,因为她很喜欢我,手把手地教我一、二、三、四、五,人、手、刀、尺、寸……我的记性好,比别的同学学得快,老师总是经常表扬我。课间的时候做游戏,老师总要让我背几首童谣,或者让我唱一段梆子戏。我毫不怯场,“一人一马一杆***……”,亮开喉咙就唱。尽管没有乐器伴奏,有时又走腔跑调,但那时候的教育水平和孩子们的文化程度都低,我的表现绝对是相当出色了。
我上三年级的时候,土地改革运动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有些地主恶霸、伪政人员过去抓丁拉夫,打骂、欺辱百姓,甚至强奸、抢劫,逼得有的人家家破人亡,民愤很大。农会除了对他们的财产进行清算外,还召开大会,组织贫下中农对民愤极大的地主、恶霸进行斗争,让翻身农民和受害者有苦诉苦,有冤申冤。在斗争地主、恶霸的大会上,许多受害人的血泪控诉,极大的调动了农民群众的阶级同情心和革命斗志,形成了斗地主、斗恶霸的土地改革高潮,所以学校也经常组织小学生参加斗争会。因为父亲是农会干部,我受到了熏陶,也积极和同学们参加斗争大会。
在一次斗争地主、恶霸的大会上,受害人一字一滴泪、一字一滴血的控诉,使群众对地主、恶霸的暴行更加愤恨,一时间群情激愤。我深受感染,愤怒的情绪如火山爆发,不由自主地站起来举起小手高呼口号:“地主打不倒,日子过不好!”“有仇报仇,有冤申冤!”“血债要用血来还!”……我愤怒的口号声引起大家的共鸣,大家也跟着高喊口号,会场上形成愤怒的海洋,斗争大会开得十分成功。这时候大家对我投来惊异和赞许的目光,不少人在传着:“他叫本立,是农会主席家的孩子!”
我就这样在不经意间出了名,在四邻八村,我和父亲有了“老子英雄儿好汉”的美名。说我是“好汉”并不准确,恰当地说,应该是具有正义感,初显了对政治感兴趣的萌芽,积极向上的好学生。在学校里,我还是各种活动的骨干,文艺演出,秧歌队、花棍队、歌咏队、说快板,都离不了我。参加社会上的斗争大会,老师把写好的口号交给我,让我在大会上领呼口号。全区学生过节日集中活动,各个学校相互竞赛唱歌,大家推选我当拉拉队长,挑战别的学校。年秋天,我以优异成绩考上了孟津五小,参加了少年先锋队,被选为分队长。
当时刚解放不久,在校学生年龄参差不齐。我所在的五年级中,十二、三岁就是最小的学生,最大的有十八、九岁,有的已经结过婚了。我在班里的学习成绩不是很好属中上等水平,而且偏科,数学不好,语文、历史好,也喜欢写作文,看课外书。由于我在班里事事走在前头,又有组织能力,上六年级时我被同学们选为班长。
当时上学是非常艰苦的,那种艰苦,现在的年轻人根本想象不到。因为刚解放不久,乡里只有初小,区里有几所中心小学,所以我上高小要到离家四、五里地的老孟津县城五小。因为离家远,中午不能回去吃饭,上学时捎点馍,大多是红薯面馍,玉米面馍就算最好的。红薯面馍和玉米面馍一干很难下咽,开饭时学校的伙房就烧一锅开水,学生排队去打。如果去得晚,开水就没有了,只好喝凉水就馍。有时候大人给一毛钱让在饭店吃一顿素汤面,那就算是改善生活了。这样在热天还能将就,到了冬天,教室里没取暖设施,喝凉水吃凉馍,又穿得单薄,冻得直打哆嗦,雨雪天就更难受了。
热天如果下雨了,就赤脚上学,现在的学生对赤脚上学一定觉得好奇,但那时却是很平常的。那时候冬天的雪比现在多,下得也比现在大,一场雪从开始落雪到融化至少得十天八天。当时又都是土路,雪一融化路上全是泥泞,没钱买胶鞋,只有穿手工做的棉布鞋。穿棉布鞋上学,走不到学校鞋就湿透了,这样一天就要穿着又冰又凉的棉布鞋,加上喝冷水吃冷漠,那滋味可想而知。为了不穿湿鞋,我们索性一出家门就把鞋、袜脱掉,拿在手里,脚踏进冰冷的泥雪中,那真叫冷得刺骨。为了减少挨冻时间,我和本村的同学黑子、松法们都是一路跑步到学校。即使这样,等赶到学校两只脚也冻成“红萝卜”了,麻木得不知道疼。教室里没有火烤,只好用旧纸把泥雪擦一擦,穿上带着的干袜子、干鞋,这一天就暖和多了。
学生生活虽然苦,可也有欢乐,学校生活也是丰富多彩的。我至今清楚地记得,我和村里的步中海、李松法(大名少贤)、丁黑子(大名丁义祥)关系最好,一起上学,一起拾柴,一起玩耍。他们几个都比我大一、两岁,其中步中海身强力壮,是我们的头目。年轻学生不免淘气,有时候也和别的同学发生纠纷,往往这时候步中海往前边一站,喝道:“咋,想打架?”我们在一旁也咋咋呼呼,对方一看不是对手,只好让步。
弄不好也会遇到对手,潘沟村有一个学生叫潘二套,也长得膀大腰圆,很有气力,是他们村里的孩子头,和步中海旗鼓相当。有一次我和潘二套村的几个学生闹矛盾,互不相让、僵持不下。潘二套说:“不服气找个地方,谁打败了谁投降!”我们也不示弱,步中海说:“你们说去哪里打就去哪里打,你们说咋打就咋打!”于是双方约定决一胜负。
当天中午放学后,双方到达约定地点,由步中海和潘二套代表双方出战。结果是潘二套把步中海放倒在地,步中海跳起来又打了潘二套两拳,实际是不分胜负,但双方都吆喝着自己胜利了。自从这次“决斗”发生以后,步中海和潘二套在学校里名声大震。我们一遇到有同学欺侮,就吓唬说:“咋!想叫步中海来收拾你的吧!”
放假期间我们都爱玩游戏,游戏名堂也特别多,例如纳小石子、用泥巴捏窝窝,上树掏鸟蛋,到坡上捉松鼠更是常事。看了马戏团的表演后,就学着下腰、拿大顶,脚倒挂在树上练倒挂金钩。星期日或放假天,我们结伴拾柴,拾完柴便要做游戏。最经常玩的是上到一棵大柿树上“摸树猴儿”,一个人被蒙上眼睛当“摸家”,其余的人躲在树枝间被“摸家”摸,“摸家”不管摸住谁就算赢,被摸住的人再当“摸家”,周而复始。
这种游戏十分有趣,而且气氛紧张,特别是“摸家”就要得手的时候,快要被摸住的人就拼命往树枝高处躲;而“摸家”断定这根树枝上有人,就顺着树枝往上摸,上边的人只好再往树梢上爬,“摸家”便穷追不舍。胆小的人怕把树枝压断掉下树来,就“投降”认输,胆大的硬是往不敢上的树枝上躲,有时会把树枝压断掉下树来,所以这种游戏也很危险。
但孩子毕竟贪玩,玩起来就不知道危险。有一次我和步中海他们4个人到梁家井上玩,井上有一水车铁轮子,我们就坐在铁轮子上转着玩。正转得高兴,我一不小心从铁轮子上掉了下去,幸亏我在掉下去那一瞬间抓住了铁轮子的一根撑。那井水有几丈深,假如掉下来就会落到井里,后果不敢想象,从此我再也不敢玩这样危险的游戏了。
晚上我们也不消停,总要纠集一些孩子玩“藏猫虎”(捉迷藏),一方为藏家,一方为找家。藏家藏好后说“吭啦”!找家就开始找藏起来的人,找到了就为赢,找不到为输。每年八月十五,我们还用做饭烧过的煤渣垒成“塔硫璃”,再偷些谷草点火去烧,一边烧一边往塔上撒硫黄,硫黄燃烧起来就变成了五彩烟火,那情景成了我这辈子美好的回忆。
孩子们也常常闹些恶作剧。我在上二、三年级的时候,我们村云法哥家种的南瓜不知被谁弄烂了,云法哥不知听谁说是黑子干的,就找黑子的父亲元德哥告状。元德哥不问青红皂白,就把黑子打了一顿,黑子觉得憋气,找我诉说冤枉,说非找云法家说事不行。我说:“你找找咋着?打到你身上了,你能揭下来?”我就给他讲了一个听来的故事:“有一个孩子在别人家的南瓜上挖下一块,把里边掏空后把大便拉进去,然后再把挖下的一块盖上去,等南瓜长成时,挖下来的这一块又和南瓜长在一起了。南瓜长熟了,这家摘了南瓜回去放在案板上一切,结果里边的大便流了一案板。----哈哈……”过了些时候,云法哥家的一个南瓜成熟了,云法嫂子切南瓜时也是臭水流了一案板,气得直骂街。我和黑子听了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暗地里却偷着乐,黑子更高兴,觉得出了冤枉气。可这事到底是谁干的?
我在学校里还自学拉板胡。有一次我去姐姐家串亲戚,见姐夫屋里挂了一个板胡,试着拉了一下感觉很好就想要,姐夫便把板胡送给了我。那时我还不懂乐理,只知道、、、、、、,也不会按曲子拉,完全是自己琢磨着拉。刚开始拉,母亲说:“你拉出来的声音像杀鸡一样,难听死了。”但我就有这股心劲儿,还是一个劲地练,奶奶出于对我的宠爱,说我拉得很好听,鼓励我继续拉下去。上高小时的班主任张书良老师会拉板胡,音乐老师韩朝钧也懂板胡,同姓侄儿丁厚还粗通乐理,他们见我这么热衷拉板胡都耐心指导我,使得我拉板胡的技巧有了很大进步。我学拉的第一首曲子是《东方红》,练久了好多歌曲都会拉,以后又学会了拉豫剧慢板、流水等曲调。学会了拉板胡我又学吹笛子,也吹得像模像样。
我的这些爱好以后都派上了用场。在孟津县委当通讯员、文印员时,有一位叫郭发科的干部会吹笙,文印室的杨娥姣会唱豫剧,业余时间我拉她唱,给县委机关增添了不少热闹。“文革”时期机关组织文艺宣传队,我成了队里的骨干。在宜阳当县委书记时,每年春节、元宵节都要组织民乐比赛,我偶尔也拿起板胡配合农民乐队演奏一曲。台下的群众看我还有这一手都感到很惊讶,同志们也为县委书记和大家同台演出感到兴奋,我还特意留了一张“与民同乐”的照片,心里很是欣慰。
回想起这些,我更加对校园恋恋不舍,但父亲让我回家务农自有他的道理,干农活不仅大有学问其中也不乏乐趣。最后,我相信自己不管干什么都能干出个样儿来,所以就服从了父亲的安排,从此辍学务农。
我虽然不上学了,却一直没有放弃学习。我们村里有个同姓哥哥叫丁守卿,排行第六,我称他六哥。他原先是国家干部,曾在陕西省咸阳市花纱布公司工作,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运动被下放回家。他在村里算是见多识广的人,有一定文化程度,有政治头脑又热心公益事业,对社会活动非常热心,人也很善良。村里办农业生产合作社时,他是积极分子,全社牲畜集中喂养没房子,他把自家的房子腾出来,也不要报酬。他很喜欢我,教我写作文,记日记,并且给我批改,还经常给我讲一些大事的道理,我从他那里学到不少东西。
我特别爱看书,为了能够多看书,辍学后还和县文化图书馆联系,当他们的义务图书员,又建立了流动图书馆,自任“馆长”。我从县文化图书馆领回几箱图书,借给村民阅读,自己更是如饥似渴地读,读完再去换几箱,直到我参加工作才把义务图书员辞了。这一段我看了很多书,学到很多我感兴趣的知识,对提高自己的文化科学知识起到了很大作用。在这以后,虽然我离开学校参加了农业劳动,学习却仍在继续,从而掌握了不少文化知识,为我以后的工作奠定了坚实基础。
古话说近朱者赤,由于长期受父亲的影响,我经常参加村里的政治、社会活动,成了一名上进好学的积极分子,岁便加入了青年团。
五、牧羊少年
在古都洛阳,很多人知道我是县委书记,是洛阳市烟草专卖局局长,是洛阳市烟草公司经理,是洛阳卷烟厂的书记兼厂长。可谁曾知道,我这位“县太爷”、洛阳烟草“总管”曾经是一个放羊娃?
那是年春节前。我有位本村哥哥叫丁俊德,是新中国成立后陆村乡的第一任农会主席,我的父亲是副主席。因为住的是对门,又都是农会干部,所以他们关系很好,经常互相串门,后来丁俊德调到城关供销合作社当主任,我父亲接他的班当了主席。俊德哥有一天回家,又到我家串门,忽然扯到一件事。说是供销社食堂买了一群羊,杀到最后留下30多只怀着羊羔的母羊,厨师们说干“秦行”(屠宰牲畜)的有个规矩,一刀不伤二命,怀羔的羊不能杀。他想把这些羊赶回来让农业社放着,等羊下了羔,断了奶,再把老羊还给供销社。他说:“玉柱叔,常言说七十二行,除了做贼就是放羊,攒羊粪可以上地,剪羊毛可以卖钱,咱这羊又都能下羊羔,这可真是无本万利啊!你们干不干?”
说这话的时候我也在场,我一听不等爹表态就接腔说:“这是件大好事,干!咋不干?”
父亲却有些犹豫,他说好事是好事,可话说回来,那么一大群羊,都是张嘴货,要吃要喝要去放,谁会放羊?我立马说:“我去放!”
父亲见我积极性很高,他知道儿子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和办事的灵性,后就决定把这事接了下来。于是,我去城关供销社把30多只怀羊羔的母羊赶了回来。这群30多只的羊,有山羊,也有绵羊,由于缺乏管理,又值冬天,都饿得皮包骨头。
羊是赶回来了,可问题接踵而来:30多只的一大群羊,我一个人放不了,还得再配一个人。可前后换了五、六个人,他们都不愿干。一是放羊太捆人,不论刮风下雨,春夏秋冬,逢年过节,每天都得放羊,一天也不能离开羊群。二是放养太累人,放的时候得跟着羊跑,晴天一身汗,下雨两脚泥。把羊赶回羊圈还得担水饮羊、剪羊毛、出羊圈、给羊看病。冬天大雪封山,得往羊圈里抱草喂羊。再说不光是累,成天和羊打交道,浑身都是膻味。这样大人不愿干,小孩嫌放羊报酬低,按天记工,每天才6个工分,不划算。
在这种情况下,我的情绪也受了影响,一度产生了动摇。但我的性格和别人不一样,一是干啥都有兴趣,干一行爱一行;二是事业心强,放了一段羊就和羊有了感情,一天不见就丢魂似的;三是我有成就感、责任心,从不计较个人得失,认为合作社把一群羊交给自己,自己就要把一小群羊变成一大群羊,为社里增加财富。所以我不管别人咋着,自己仍然像司令一样领着羊群,威威武武,神神气气,越干劲头越足。此外,我每干一件事都非常用心,要想方设法把它干好,这也是我的个性特点。
过去我从没放过羊,接住羊群以后,一方面在实践中摸羊的脾气,一方面向外村的老羊倌取经,边干边学,边学边干。为了放好羊,每逢和别的羊群一块放牧时,我就细心留意讨教,还到过离家多里地的偃师丁门口村向老羊倌拜师取经。
当时做羊倌的人大多没文化、家里穷,所以社会地位低。一旦有我这么一个精干的高小生(在当时农村高小毕业生就算是“秀才”了)加入羊倌行列,父亲又是很有名的村党支部书记,羊倌们都觉得提高了他们的地位。再加上我年龄小,有文化,谦虚懂礼貌,所以羊倌们都喜欢我,都毫无保留地把几十年的放羊经验传授给我。我是个用心做事的人,在学习老羊倌们经验的同时,又找了许多有关养羊的书潜心学习。这样一来,我不但很快学会了一般传统的养羊放牧知识,还在继承老经验的基础上,探索出了好多牧羊的新方法。例如我把几十只羊都编号、命名,根据羊的特点分别把它们命名为红圈、黑山、红山、大角、小尾巴等等。
我还把羊训练得会听人指挥。放羊不能让羊吃庄稼,这是规矩,也是道德问题;但羊毕竟是畜生,你说不让它吃它就不吃?相反,羊见了庄稼往往拼命抢着吃。可我琢磨着羊也有灵性,要不你给它起个名字它咋能听懂?于是我平时在放牧中就注意训练它们,让羊领会人的意图,时间长了,这群羊在我跟前就像一群小学生,叫它们咋着它们就咋着。假如路过一块庄稼地,我让平时训练出来的头羊在前边领路,自己喊着“溜!溜!溜!”,后边的羊就会一个跟着一个低着头按顺序往前走。如果哪只羊抬头或想偷吃庄稼,我只要一点这只羊的名字,这只羊立马就会低下头,老老实实走路。如果有的羊稍不听说,我手里拿的料姜石便甩了出去,保证准确无误地打中那只羊。
我在放羊实践中还练就了一项绝活,就是能准确查出正在边走边吃草的羊群有多少只羊,连老羊倌看了都心服口服。此外,我还学会了给羊防疫、打针、看病、剪毛。对于这些摸索出来的经验,我并不单纯只用在牧羊过程中,还要总结出一些心得,每有一点收获,我都认真用文字记录下来。我还用一个本子记下了每天的放牧情况,当了一年多时间的小羊倌,写下了一本《牧羊记》。参加工作以后,我每天都要写日记,大概就是在牧羊时养成的习惯。
接过羊群1个月后,我的日记本上就写明:共只羊,其中有母羊只怀孕。在我的精心放牧下,这只母羊产羔30多只,有的羊下了双羔。
羊头一次产羔,还闹出个笑话。有一天我把羊赶出到村边放牧,忽然看到一只黑山羊屁股后面掉出一疙瘩。我过去哪里见过这现象?吓了一大跳,忙让和我一起放羊的另一个孩子看,那个孩子也吓了一大跳,两个人慌得不知所措。这时刚好一个同姓的嫂子走过来了,我忙对她说:“嫂子,你看看这只黑山羊是咋了?”
嫂子一看,哈哈大笑起来,说:“你这傻蛋,羊下羊羔了!”并开玩笑说:“你该当爹了!”我听说是羊下羔了,高兴得不得了,可自己不会给羊接生呀!便拉住这位嫂子不让她走,说:“生羊和生小孩一样吧,你有经验,得教我帮母羊把小羊羔生下来!”
这位嫂子也是热心肠,忙指挥着给黑山羊接生。哈!还真行,没多久第一只羊羔就生下来了,接着又生了第二只。头一次给羊接生就是双羔,我高兴极了,又央求嫂子回去给烧一锅米汤,让老母羊喝。就这样,我在实践中学会了接羔,并且精心护理,在严冬也能保证羊羔健康成活,一只只都活蹦乱跳。渐渐地,我成了放羊能手,随着我的名声越来越大,不少人家纷纷把自己的羊送到我的羊群里饲养。
我的家乡在养羊方面有个老习俗,就是“拢羊群”。因为不少农户都有养羊的习惯,但每家每户大多只是养一、两只,属散养。俗话说,放羊不成群,也得搭个人。许多人家为了节省劳动力,也图个方便,便把自家的羊送到别家的羊群里代养。久而久之便出现了专门放养的人,他们自己买一只种羊,周围老百姓把自家的羊送去委托放牧,就集成了羊群,这就叫“拢羊群”。羊群拢起来之后,放羊的人以剪羊毛、积羊粪为利润。母羊放牧、配种都是不收费的,谁家的羊产羔了,都归羊主人家所得。
但有些放羊的为了多得利,常常偷换老百姓送来的羊,就是把自家不太好的羊换***家送来的好羊。因为羊每天都在成长,时间长了羊主人也认不得自家的羊了,放羊的就利用这种现象换羊牟利。为了打消委托人的疑虑,我就当着他的面把送来的羊用他孩子的名字给羊起名,以后谁家若来看自己的羊,一叫自家孩子的名字,他家的羊就会从群里跑出来。我用这种独特的识别方法,使自己的羊群信誉越来越高,送羊让我代养的人家也越来越多。我并不是想用这种方法和别的羊群竞争,只觉得不管干什么都要诚实、讲信誉。我在放羊时养成的诚信负责的品质,贯穿了我的一生,也是我干什么事都能成功的“秘诀”之一。
年月,我给供销社放的羊所产的羔断奶了,供销社的人来看羊,见到一只只羊都膘满体壮,高兴得不得了。我却在心里说要感谢供销社,若是没有供销社这群羊,我就学不到养羊技术,也挣不了那么多工分。供销社丁俊德主任说:“要说感谢我们还真得谢你哩!你放这多只羊,膘肥体壮增加了体重能多杀肉不说,又省了我们放羊、喂羊的工资和草料钱,你为供销社做了大贡献哩!”
我听了大受启发,心中暗想,人家做生意的就是做生意的,自己光想着自己划算,原来供销社更划算。这真是各算各的账,各挣各的利!我无意中又学到了一套“生意经”,这套“生意经”对我是个价值法则的启蒙教育,有着深远的影响。
年月日,我被选中到中心乡当通讯员。就要参加工作了,但我对自己白手起家、为生产队放牧和繁殖壮大起来的羊群依然恋恋不舍。去报到的头一天,我早早地起了床,又把羊群赶出去放了一次,一只只地摸着红圈、黑山、红山、大角、小尾巴……心里默默地说着“再见了”。接替放羊的人来了,我一只一只地向他交接,生产队的羊共有只,农户送来多只,总共多只,已形成为中等羊群。在那时候,羊群量达到这样的规模,没有年的时间是绝对办不到的,然而我一个才十几岁的孩子,却办到了。
公元年的月日,我告别了牧羊生活,离开了我一手拢起来的心爱的羊群,翻开了我人生的崭新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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