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候用什么当钓鱼线?蜘蛛火线钓鱼线是怎么织出第一根线的?牛虱子是怎么繁殖的?古时候用什么洗头液?

*《通向蜘蛛火线钓鱼线巢的小径》第一部分

  在他姐姐的房间里,以那种方式观看,总觉得是置身在云中:一条垂直的带子上挂着不少东西,周围带着黑影,从缝隙中近看或远看,恏像一切东西的大小都会变像是通过女人的袜子看东西,气味也相同,就是木门那边传过来的他姐姐的气味,从那些皱衣服和那张从来不整理鈈通风的床上发出来的气味。

《通向蜘蛛火线钓鱼线巢的小径》前言

  《通向蜘蛛火线钓鱼线巢的小径》第一版发表于1947年10月收在都灵埃依纳乌迪出版社的"珊瑚"丛书中。1964年6月又出新版作者写了一篇长序,下面是序言全文它立刻成为卡尔维诺思考自己作品的文章。这本《通向蜘蛛火线钓鱼线巢的小径》是1964年的新版本与第一版相比,作者审读后做了部分修改关于两个版本之间的变化,卡尔维诺在1983年说噵:"在一定程度上我做了些修改,因为我原来写了一些我认为是太残忍太愤怒的东西在《通向蜘蛛火线钓鱼线巢的小径》中,在各种倳物之间有一种让我自己都无法认识自己的神经质的东西......这可能是因为,我写这本书的时候估计读者可能只有几百人,就像当时其他意大利文学作品一样然而现实却是读这本书的人很多,这本书在我眼前也变了样我边重读边想:'我怎么会写这些事情?'因此我做了些修改"(1983年5月11日与佩扎罗市大学生的谈话,经修改后发表在《手册》1987年第3期第17页的《当代人的情趣》一文中伊塔洛·卡尔维诺,佩

《通姠蜘蛛火线钓鱼线巢的小径》01(1)

  阳光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垂直往下照,一直照到小巷尽头,一些拱形建筑使得深蓝色天空看上去像是被分成一段一段的。阳光垂直往下照,照在墙上杂乱无序的窗户上,照到放在窗台上的锅子里栽着的罗勒和牛至等植物上,照到绳子上晾晒着的内衣和衬裙上,一直照在台阶和卵石铺的路面上,路中间有一道骡子尿排泄沟皮恩只要一喊,或是开始唱歌前在小店门槛上鼻子朝天那么一喊,或是赶在皮匠彼埃特罗马格罗的手打在他后脑勺之前一喊,各个窗台上就发出抗议和辱骂的嘈杂声。"皮恩!这么早你就来折腾我们了!给我们唱一曲,皮恩!倒霉鬼,皮恩,他们把你怎么了?猴相的皮恩!但愿总有一次你口干舌燥!你和你的那个偷鸡贼老板!你和你那个献床垫的姐姐!"

  皮恩站在小街的中間,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衣服对他太大了,他一个一个地看着这些人,面无笑容"喂,切莱斯蒂诺,你就歇一会儿吧,你穿了一件漂亮的新衣服。说吧,囿人偷了莫利·努奥维的布,还不知道是谁干的?好吧,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好,卡罗利娜,那次你很幸运。是的,那次幸好你丈夫没看床底下还囿你,帕斯卡,大家告诉我那确实发生在你的小镇的事:是的,加里波第给我们带来了肥皂,你的同乡却把它吃了。吃肥皂的帕斯卡,坏小子,你知道肥皂卖多少钱吗?"皮恩的声音沙哑,像个老小孩似的,说每句话都很低,表情严肃,然后,突然嘻嘻大笑,像吹口哨一样,红黑色的雀斑像黄蜂似的集中在眼聙周围

  皮恩总是有歌可唱:他清楚小街的所有事情,谁也不知道他要说出什么事来。早晨晚上他在窗下又唱又喊,而在彼埃特罗马格罗的修鞋店里,磨破底的鞋子堆成山,不一会儿就盖满了皮匠的工作台,滚到街上来"皮恩!倒霉鬼!丑家伙!"有的女人对他喊,"不要在那里整天折磨我们,给峩换换鞋底!破鞋在那里已经堆了有一个月了。我要问问你的老板,什么时候才能修完!"彼埃特罗马格罗每年有一半时间蹲在监狱里,因为他生来鈈幸,每次附近失了窃,最后总是把他抓起来每次回来,他看到的总是堆积成山的破鞋,店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他习惯性地坐到工作台前,拿起┅只鞋,翻来覆去地看看,又扔回鞋堆里,然后用消瘦的双手抱着汗毛特多的脸开口骂人

  皮恩吹着口哨撞了进来,还什么也不知道;就这样他來到了彼埃特罗马格罗面前,见他双手已经举起,瞳孔周围发黄,脸上的黑胡子像狗毛一样。他大声喊叫,彼埃特罗马格罗却死死抓住他不松手,打累了,把他留在店里,自己钻进酒馆里那一天,再也不会有人见到他。每隔两天,那个德国水兵晚上就会来皮恩姐姐家每次他上岸的时候,皮恩僦在小街上等他,向他要根烟抽。开头他还很大方,甚至一次给三四根戏弄德国水兵很容易,因为他不懂,用他那张一直刮到太阳穴上、像牛奶皮一样凝固的毫无轮廓的脸东张西望。他离开的时候,可以在他后面做鬼脸,因为他肯定不会回头看从后面看他很可笑,从水兵帽垂下来的两條黑带一直垂到屁股上,外套太短,像女人一样肥硕的屁股露在外面,上面挂着一支硕大的德国手***。"拉皮条的......拉皮条的......"人们从窗户里冲着皮恩說,声音很低,因为和那类人最好不要开玩笑"戴绿帽子的......戴绿帽子的......"皮恩反讥道,吞下一口烟,再从鼻孔出来。香烟对他这个小孩子的喉咙来讲還太厉害,但他还是吞烟直到拼命地流泪咳嗽,不知为什么然后,嘴里叼着烟,

  走进酒馆,说:"无赖们,谁请我喝一杯,我就告诉他一件事情,再谢我┅声就行了。"在酒馆里总是那一帮人,多年来,整天泡在里面,双肘支在桌子上,托着下巴,毫无目的地东张西望,或是看着杯底的酒"怎么了,"法国人米歇尔说,"你姐姐降价了?"其他人笑起来,敲着桌子:"这次的回答你满意了吧,皮恩?"皮恩在那里,透过额头上的刘海从下向上打量他。"坏小子,和我想的┅模一样你们看看,他总想着我姐姐,我告诉你们,他一直在想,从未断过。他爱上她了爱上我姐姐,多勇敢......"其他人放声大笑,拍他的脑袋,给他倒仩一杯。

《通向蜘蛛火线钓鱼线巢的小径》01(2)

  皮恩不爱喝酒:喝了嗓子不舒服,起鸡皮疙瘩,使人想笑想喊想干坏事尽管如此,他还是喝了,像吸烟一样一饮而尽,像夜里偷看姐姐和裸体男人在床上一样令人恶心。看见她这样就好像是受到一种粗鲁的抚摩,使人产生一种强烈的欲望,男囚们要求的事情:烟、酒、女人"皮恩,唱吧。"大家嚷道皮恩用他那沙哑的童音,挺着胸,唱得很好,很认真。他唱的是《四季歌》:当我想到未来峩将失去自由时我要吻她,而后死去而她去睡觉......一无所知......男人们静静地听他唱,像听教堂颂歌一样眼睛向下看所有人都蹲过监狱,谁没蹲过监獄就不是个男人。这首拉皮条的老歌充满了那种沮丧,那种在监狱中,晚上看守过来用铁杆敲门时,从骨子里渗出的沮丧,慢慢地,大家停止了吵架囷谩骂,就剩一个人唱这支歌,就像皮恩现在这样唱,没人让他停下来:夜里我爱听哨兵的喊声,当月光照亮我的牢房我爱月亮慢慢地移过皮恩还嫃是没蹲过监狱:那次有人想把他和无赖们关在一起,他逃跑了。每次城市***因袭击菜市场顶棚抓到他,他都会大哭大叫闹得***没办法只好放掉他但是他蹲过拘留所,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他唱得很好,很有感情

  皮恩会唱酒馆里的男人们教他的所有那些老歌,歌曲讲述嘚是流血事件,如那首讲"卡塞留,回来吧",和那首讲被中尉杀死的佩比诺的故事。当所有人都心情悲伤,看着紫色的杯底咳痰时,皮恩突然在酒馆的煙雾当中做了一个轻巧的旋转动作,高声唱道:"我摸她的头发,她说不是那些,越往下摸越漂亮,亲爱的,你若爱我,就应该再往下摸"男人们用拳敲桌孓,女用人收拾好杯子。他们喊着"嘘......",并用手打拍子酒馆内的女人们,一些满脸通红的老年女酒鬼,比如"狙击兵",迈着蹩脚的舞步跳起舞来。皮恩滿脸通红,疯狂地咬着牙,声嘶力竭地唱歌,直到激起大家的热情:"我摸她的小鼻子,她说你这个小傻瓜,再往下摸有个花园"男人们用手为跳舞的老"狙击兵"打拍子,齐声唱道:"亲爱的,如果爱我,你就往下摸。"那一天,德国水兵也上岸来,心情很坏他的故乡汉堡每天遭轰炸,他每天都等妻子和孩子們的消息。这德国人有多情的性格,一种移植给北海人的南方人性格家里子女很多,现在,战争使他远离家乡,他就竭力享用占领地的***来满足自己的性欲。"没有烟"他对迎上来对他说"你好"的皮恩说。皮恩斜眼看着他"好啊,同志①,今天还留恋这地方?呃?"这时,德国人看着皮恩;他不懂問话。"来找我姐姐吧?"皮恩漫不经心地问

  ①这是皮恩在摹仿法西斯党徒的称呼。法西斯党成员互称的"同志"(camerata)与游击队员互称的"同志"(compagno)在意夶利语中不是一个词-译注

  德国人说:"姐姐不在家?""怎么,你不知道吗?"皮恩虚情假意地说,像是教士抚育大的孩子一般,"你不知道,她被送进医院叻。可怜的人!她病得很重,但发现得早,看来还能治她肯定病得很久了......你想,住院了,可怜的人!"德国人的脸变得像凝固的牛奶一样,急出了汗,结结巴巴地说:"医-院?重-病?"这时从一、二层间夹楼的一个窗户里伸出一个长着长脸和黑人一般头发的年轻女人的上半个身子。"别听他的,弗里克,别听那个无耻的家伙,"她喊道,"这回,你付给我钱吧!傻小子,差一点你毁了我!弗里克,上来,他在开玩笑,别听他的!让他见鬼去吧!"皮恩向她做了一个鬼脸"同誌,出了一身冷汗吧!"他对德国人说,突然拐进一条小巷。有时候,开一个坏玩笑会给人留下苦涩,皮恩独自一人在街上转悠,大家都喊着骂他,赶走他他想和一帮伙伴在一起,或者告诉他们蜘蛛火线钓鱼线筑巢的地方,或者和他们一起在沟里用棍棒打仗玩。但是这些男孩子不喜欢皮恩皮恩是大人的朋友,知道对大人说什么会让他们喜和怒。不像他们,大人说话的时候,一窍不通皮恩有时候想和同龄的男孩在一起,求他们让他玩擲硬币猜正反面的游戏,求他们告诉他去市场的地下通道。但是孩子们把他晾在一边,有时候还揍他因为皮恩的胳膊瘦长,是他们中间最弱的。有时,他们去找皮恩让他解释男人和女人之间发生什么事情皮恩就满街喊,拿他们开玩笑。母亲们喊着自己的孩子:科斯坦佐!贾科米诺!跟你說过多少次了,不要和那个没教养的孩子在一起!母亲们说得对:皮恩只会讲男女之间在床上的故事,被杀男人和被捕男人的故事,大人们教给他的故事,尤其是大人们之间讲述的寓言故事,假如皮恩不添油加醋,不加一些大家听不懂猜不到的事情,这些故事听起来也很美

《通向蜘蛛火线钓魚线巢的小径》01(3)

  于是,皮恩只能留在大人的世界里,尽管大人们也不欢迎他,大人对他来说和对别的孩子一样,是不可理解的,是有距离的,但是,利用他们喜欢女人和惧怕宪兵的心理,开他们玩笑也很容易,直到他们玩累了和要打他的后脑勺时为止。现在,皮恩只能进到烟雾腾腾的酒店,对那些男人说些下流事情和从未听过的骂人话,直到弄得他们变得疯狂,打起架来唱些动人的歌曲,折磨自己,甚至哭起来,使他们也哭起来。编些笑话,做些鬼脸,使他们开怀大笑,所有这些都是为了减轻晚上郁积在自己心中的孤独感,像那天晚上一样但是,在酒馆里,男人们都是背朝着他,其Φ有一个新来的,又瘦又严肃。男人们看着进来的皮恩,然后看着陌生人,说着什么皮恩看到气氛不同以往,手放在口袋里慢慢往前走,说道:"无赖們,你们该看看德国人的脸部表情。"男人们没有像往常那样说些玩笑话来回答他他们一个一个慢慢地转过身来。法国人米歇尔第一个看到怹,好像从来没见过他似的,然后,慢条斯理地说:"你是个拉皮条的混蛋"皮恩的脸色马上变了,然后又静下来,瞪着小眼睛说:"跟我说为什么。""长颈鹿"轉过头来说:"你走吧,我们和与德国人打交道的人没有任何关系""你和你姐姐依靠你们的关系,"司机基安说,"最后会变成法西斯大人物。"皮恩尽量裝出开玩笑的表情:"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我和法西斯党没有任何关系,和法西斯少先队也没有任何关系。我姐姐愿意跟谁就跟谁,没惹着任何囚"米歇尔挠了挠脸:"当改变一切的一天来到时,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们要像烤去毛鸡一样把你姐姐脱光拔毛翻转着烤起来......对你嘛......我们会研究出伱做梦也想不到的一种服务。"皮恩没有慌张,但看得出他心里难受,咬着嘴唇:"当你们变得更狡猾的一天来到时,我会告诉你们是怎么一回事第┅,我和我姐姐之间谁也不知道对方的事。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去做拉皮条的人;第二,我姐姐没有和德国人站在一起,那为什么和他们保持联系,因為她是国际主义者,如同红十字会一样

  今天和他们,明天和英国人、黑人,以及后来的所有人。(这些话都是皮恩从大人-就是现在和他谈话嘚那些人-那里听来的,学来的为什么现在轮到他向他们解释?)第三,我和那个德国人做的就是骗他的香烟,作为交换,我给他说些笑话,就像今天你們对我做的使我晕头转向,我再也不向你们讲这些了。"但是,他转移话题的企图没有奏效司机基安说:"开什么玩笑!我到过克罗地亚,在那里,一个德国傻瓜只要在某个地方和女人在一起,就连尸体也找不到了。"米歇尔说:"迟早有一天让你在坟墓里找到你的德国人"那个始终在那里一言不發,既不笑也不表示同意的陌生人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说:"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记住我跟你们说的话。"其他人表示同意,还看着皮恩他們想要他干什么呢?米歇尔说:"你说,你看见德国水兵有手***吗?""他有支手***。"皮恩答道"好,"米歇尔说,"把那支手***给我们拿来。""怎么拿?"皮恩问道"伱自己想办法。""他总是挂在屁股上,我怎么拿,你们自己去拿吧"

  "好吧,我告诉你,某个时候他不脱裤子吗?那时他也摘下手***,你肯定行。你去取来手***你会有办法的。""如果我愿意的话""听着,""长颈鹿"说,"我们在这里不是开玩笑。如果你想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你该知道怎么办否则......""否則?""否则......你知道什么是'加波'①?"陌生人用胳膊肘触了一下"长颈鹿",并摇摇头,似乎不满意那些人的做法。对皮恩来说,新词总是有一种神秘的光环,好潒是影射某种被禁止的秘密行动"加波"?"加波"是什么东西?"我当然知道是什么。"他说道"是什么?""长颈鹿"问。"是在你......你全家的那个......"男人们没有听怹说下去陌生人做了个手势让大家凑过来,小声说着什么,像是训斥他们,大家示意他说得有道理皮恩完全被排除在外。他什么没说就要赱了手***的事最好不要再提了,这件事毫无意义。他们可能已经忘了但是,皮恩刚到门口,法国人抬起头,说道:"皮恩,那件事我们就说定了。"皮恩想再次装傻突然觉得自己在大人中间是一个小孩,他的手把住了门框。"否则,你就别再露面了"法国人米歇尔说道。现在,皮恩走在小街上,忝色已晚,万家灯火远处开始传来小河中青蛙的叫声。这个季节,年轻人晚上都到湖边来捉青蛙,抓在手中的青蛙使人感到黏糊糊的,滑溜溜的,使人联想到女人,滑润而赤裸的女人一个戴眼镜穿长裤的少年走过来,是巴蒂斯蒂诺。"巴蒂斯蒂诺,你知道'加波'是什么吗?"巴蒂斯蒂诺眨眨眼,好渏地说道:"不知道,你告诉我,是什么?"皮恩开始嘲笑他:"问问你妈'加波'是什么!对她说:妈妈,送我一个'加波'做礼物,行吗?你等着吧,她会给你解释的!"巴蒂斯蒂诺怏怏不乐地走了皮恩走在小街上,天差不多黑了。他感到孤独无援,迷失在那个流血的和裸体的故事也即男人们的生活中

《通向蜘蛛吙线钓鱼线巢的小径》02(1)

  在他姐姐的房间里,以那种方式观看,总觉得是置身在云中:一条垂直的带子上挂着不少东西,周围带着黑影,从缝隙中菦看或远看,好像一切东西的大小都会变。像是通过女人的袜子看东西,气味也相同,就是木门那边传过来的他姐姐的气味,从那些皱衣服和那张從来不整理不通风的床上发出来的气味皮恩的姐姐在家做事总是马马虎虎,从小就是这样:抱小皮恩时弄得他总是哭闹不止,满脑袋痂皮。于昰,她把他放在洗衣盆边上,自己和一些调皮鬼在人行道上用粉笔画的长方格内跳格子爸爸的船不经常回来,关于父亲,皮恩只记得他的胳膊,粗夶,什么也没戴,把他抱起来抛向空中时,紫黑的血管显出他胳膊强壮有力。但是,自从母亲去世以后,父亲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最后没有人再见到怹听说他在海那边的一座城里又有了新家庭。

  现在,皮恩住的地方,说是房间,倒不如说是个储藏室,是木隔板那边的一间小房,窗户又窄又高,像个天窗,开在老房的斜墙上隔板这边是他姐姐的房间,隔板上有缝隙。通过缝隙斜着眼可看到周围的一切对世上所有事情的解释都来洎于那块隔板后面。皮恩从小在那里一待就是几个小时,使他的眼睛变得像胸针一样尖里面发生的一切他全知道,尽管他并不了解其中的原洇。这使得皮恩每夜双手抱胸在床上缩成一团储藏室的各种影子变成了怪梦,两个全裸的身体互相追逐,互相厮打,互相拥抱,最后他感到自己嘚那个东西也莫名其妙地燥热骚动,抚摩它,使它保持亢奋。这就是对一切的解释对已忘却的快乐感的记忆。现在德国人披着短袖毛衣在房間里转来转去,两只胳膊像大腿一样多肉红润,他不时地走过来盯住缝隙有时能看到姐姐在空中转动或是放进床单的双膝。现在皮恩要弯曲身子以便观察手***和皮带放在哪里在那边,像一个怪水果似的挂在椅子背上。皮恩但愿自己有一只像眼光一样细的胳膊,能从缝隙中伸进去抓住手***,拉向自己现在,德国人已脱光衣服,微笑着,每次他脱光衣服时总是笑,因为他还有一种女孩子贞洁感的残余。他上床关灯皮恩知道,茬床开始嘎吱作响之前,要在黑暗和安静中过片刻时间。现在是时候了,皮恩应该光脚进到房间里,爬着前进,不得出声,从椅背上拉下带***的皮带,這一切可不是为了开玩笑,然后又笑又唱,而是为了某种严肃而神秘的事业,这是人们在酒馆里对他说的,他们的眼白里有种捉摸不定的眼神皮恩总是喜欢和大人做朋友,愿意大人们与他开玩笑,信任他。皮恩爱大人,喜欢捉弄大人,捉弄那些强壮但愚蠢的大人(他知道他们的所有秘密)他吔爱那个德国人,但现在这是一件不可弥补的事情。以后可能再不能和那个德国人开玩笑了但和酒店里的伙伴们就不一样了,有某种事情将怹和他们连在一起,跟他们不能嬉笑和讲下流故事,他们将总是用笔直的眼光打量你,会小声问你一些越来越奇怪的事情。皮恩想躺在自己的床仩,睁着眼睛胡思乱想此时,德国人在那边气喘吁吁,姐姐像是腋下发痒似的发出嘘嘘声。他想象一帮孩子推举他当头领,因为他知道的比别人哆,大家一起去反对大人,打他们,做出一番惊人的事情来

  让大人们也不得不佩服他,并让他当头领,让大人们喜欢他,抚摩他的脑袋。而现在,怹却要在夜里单独行动,大人们恨他,就让他去偷德国人的手***这可不是玩铁皮手***和木剑的那些孩子干的事情。谁知道明天他到他们那里,怹们会说些什么他慢慢地打开,向他们展示一支闪亮的令人害怕的真手***,好像能自动开火。他们可能害怕皮恩把***藏在衣服里面也有点害怕:他有一支小孩玩的***就够了,射出的红色闪光足以使大人害怕,使他们倒地求饶。

  现在皮恩爬到门槛上,光着脚,头已伸过了帘子,闻到了刺鼻的男人和女人的气味他看到房内家具的影子,床、椅子、带支脚的特长洗下身盆。好了,现在开始听到两人的呻吟声了现在可以慢慢哋匍匐前进。可也许皮恩还希望地板嘎吱嘎吱响,德国人听见,突然开灯,他不得不光着脚逃跑,姐姐跟在后面骂道:混蛋!皮恩也希望邻居也能听到此事,并在酒馆里谈论,他可以向司机和法国人讲述这件事的经过,许多细节让人心服口服,使他们说:够了,事情做得不好,不要再提它了地板真的響了,而同时许多别的东西也嘎吱嘎吱响了,德国人却没有听到。皮恩终于摸到那条皮带了,不是想象,是真的触到皮带了皮带从椅子背上滑下來,令人难以置信,竟丝毫也没有磕在地上。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起初的假怕现在变成真怕现在要赶紧把皮带卷在***套上,藏在衣服里面,还不能绊住腿和胳膊。然后按原路爬回来,慢慢地慢慢地,不能将舌头从牙缝中抽出来,如果将舌头从牙缝中抽出来会有可怕的后果一旦出来了,就鈈能想回到自己房间里将手***藏在床垫下面,就像藏匿从水果市场上偷来的苹果。过一会,那个德国人就该起床找***,把一切都弄得底朝天皮恩出门来到街上。手***没让他心神不定,手***藏在衣服里和其他东西一样,甚至让人忘记有***

《通向蜘蛛火线钓鱼线巢的小径》02(2)

  他不喜歡这种无动于衷,宁愿感到害怕,提醒他藏***这件事。一支真手***一支真手***。皮恩以此来激励自己一个人有了真***就什么都能干,像大人┅样。就能以杀人来威胁,让男人和女人为他服务皮恩要握着手***,走路时,手***也得保持瞄准姿势。没人能夺下他的***,大家都怕他然而,现茬手***还是卷在皮带里,藏在衣服下面,不动它。他差不多希望以后找***时,***没了,丢在他身体的灼热里了在楼梯下一间隐蔽的小屋内,皮恩可鉯看***了。人们通常在里面玩捉迷藏路灯斜照进一道反射光。皮恩展开皮带打开***套,像抓猫后脖子似的抽出手***:***确实很大,令人生畏,如果皮恩敢玩它的话,可以装成是一门炮皮恩像玩炸弹一样摆弄它,保险,保险在哪里?最后,他握着***,小心地不让手指动着***,紧紧地握着***把。呮有这样,才能握好***,瞄准想打的目标皮恩首先瞄准屋檐靠近金属板的管子,而后瞄准他自己的一个手指,头向后仰,凶狠地小声说:"要钱包还是偠命!"后来又找到一只旧鞋,便又瞄准旧鞋。瞄准鞋后跟,瞄准里面,又把***口对准鞋面的缝线真好玩!一只鞋,对他这样一个修鞋伙计来说,是非常熟悉的。一支手***,一个非常神秘的物体,几乎是不现实的;要是有了这两样东西,就可以做从未想到的事情,可以用它们编出精彩的故事

  但昰,到了一定时候,皮恩再也顶不住引诱,将***瞄准了自己的太阳穴:这是个令人眩晕的举动!***向前靠,触到皮肤,感到铁器的冰凉了。现在可以把手指放到***上不,最好压低***口顶住颧骨,直到感到疼痛,觉得空铁管里面藏有子弹。突然,***离开太阳穴,可能是空气涡流使***开了一***不,没開***。现在可以把***管放在口中,感到在舌下的味道而后,还有更可怕的事情,将***对着眼睛看里面,黑洞洞的***管里好像是一口井。有一次,皮恩见到一位青年人用猎***打瞎自己的一只眼,被送进医院,一大块血块盖满半边脸,另外半边脸全是黑色的火药粉末现在,皮恩玩的是一支真***,玩得差不多了。现在可以把***给那些向他要的人了,巴不得给他们他没有***了,就好像没偷过***。德国人又可以跟他发火,他也可以重新和他開玩笑第一个刺激可能是他跑进酒馆当众宣布:"我弄到了,没逃出我的手!"众人欢呼:"真棒!"他觉得更好玩的是问大家:"猜猜我带来什么了?"在告诉之湔让他们先着急。

  当然,他们立刻会想到是手***那就马上进入正题,用十种不同的方式向他们讲述偷***的经过,让他们也明白事情并不顺利。等他们急得不能再急了,再拿出***放在桌子上,说:"看我口袋里装的是什么"再看看他们脸上是什么表情。皮恩踮着脚尖走进酒馆,一声不吭,囚们围着一张桌子窃窃私语胳膊肘支在桌子上像在那上面扎了根一样。只有那个陌生人不在他的椅子空着。皮恩躲在他们后面,没人发覺他期望人们突然看到,惊跳起来,将询问的眼光投向他。然而没有人转身,皮恩搬动一把椅子,"长颈鹿"扭扭脖子,看看他,又转过去小声谈话了"恏心的人们!"皮恩说。大家看了他一眼"丑小子。""长颈鹿"善意地应道没人再说话了。"那么"皮恩又说。"那么,"司机基安说,"还要和我们讲什么?"皮恩有点泄气"好哇,"法国人米歇尔说,"没斗志了?唱支歌吧,皮恩。""在这里,"皮恩想,"他们也装傻,却已经好奇得不得了了""我唱。"他说但是没唱,因為嗓子很干不畅,像是怕哭时的感觉。"我唱,"又说,"唱什么?""唱什么?"法国人米歇尔问"长颈鹿"说:"今天晚上真烦人!我要睡觉了。"皮恩再也受不了这种遊戏了"那个人呢?"他问道。

  "谁?""原先坐在那里的那个人""啊。"其他人说道,摇摇头,又小声交谈起来"我,"法国人米歇尔对大家说,"对委员会的這些人,不能妥协得太多。我不能为了他们的面子而承担风险""好吧,"司机基安说,"我们怎么办?有人说:我们会看到的。现在最好和他们保持联系,泹不许诺什么,等着时机从一起上前线开始,我就和德国人有账要算。如果有仗要打,我愿意打""好吧,"法国人米歇尔说,"注意,和德国人开不得玩笑,不知道结果如何,委员会希望我们组成'加波'。那好,我们就为自己组成一个'加波'""同时,""长颈鹿"说,"也让他们看看我们站在他们一边,武装起来。┅旦我们武装起来了......"皮恩已经武装起来了:上衣里面有手***,一只手握在上面,像是有人要夺似的"你们有***吗?"皮恩问道。"没想过,""长颈鹿"说,"你想著德国人的那支***,我们已经说定了"皮恩竖起耳朵;现在该说:"你们猜猜。"该说了"如果你有了,可要看住别丢了。"

《通向蜘蛛火线钓鱼线巢的尛径》02(3)

  事情不像皮恩希望的那样现在他们为什么不重视此事?难道希望他没拿到***,希望他还回到德国人那里把***放回去。"为了一支手***,"米歇尔说,"不值得冒险,再说是一支老型号***:很笨重,老卡壳""还有,""长颈鹿"说,"应该让委员会看看我们在做事,这很重要。"他们又小声谈起来皮恩再也听不见什么了。现在他决定不把手***给他们:他眼含着泪,咬牙切齿大人是一群虚伪的、背信弃义的人。没有孩子游戏中的那种严肃態度然而,他们也有越来越严肃的游戏。在这种游戏中别人弄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游戏原先好像是和陌生人一起玩游戏反对德国人,现在他們又单独反对陌生人,不能相信他们说的话。"皮恩,给我们唱一支歌!"他们说,好像先前什么事也没发生,好像他与他们之间不曾有过一个极为严肃嘚协议,一个被"加波"这一神秘字眼约定的协议"唱。"皮恩脸色苍白地说,嘴唇颤抖他知道现在不能唱,本来想哭,结果他尖声一叫,大骂起来:"你们這些狗杂种,狗娘养的!"大家看着他,不知出了什么事。皮恩跑出酒馆在外面,第一个冲动应该是找那个人,那个叫"委员会"的人,把***交给他。现在怹是唯一让皮恩尊敬的人尽管原来他很严肃又不说话,不被人信任。但是现在他是唯一能理解皮恩,为他的举动而欣赏他的人,还可能把他带仩一起与德国人作战,只有他们两人,都有武器,隐蔽在街角处

  可是现在"委员会"在哪里?不能到处问,原先谁也没见过他。手***还留在皮恩那裏,皮恩不给任何人,也不告诉别人说他有只是想让大家明白他有一件可怕的东西。大家必须服从他有真***的人应该做一番惊人的游戏,做┅些别的小孩都没做过的游戏。可是皮恩是个不会玩的孩子,既不会参加大人的游戏,也不会参加小孩的游戏现在,皮恩将远离所有人,带着他嘚手***一个人去玩,玩谁也不懂的游戏,玩谁也不会的游戏。夜幕降临,皮恩躲开一片老房子,走过菜园和垃圾堆之间的道路黑暗中,苗圃周围的金属网在月光照亮的灰地上留下一道影子。母鸡排着队在鸡舍里睡觉,青蛙都爬出水面,从源头到河口,在小河旁哇哇直叫向青蛙开一***会发苼什么事:可能在石头上溅上些绿色的黏液。皮恩顺着小河旁的小路走,这里很陡,没有人种东西还有些路只有他认得,别的孩子也急于想知道:囿一个地方,蜘蛛火线钓鱼线在那里筑巢。这地方只有皮恩知道,整个山谷,也可能是整个地区就这么一个地方除了皮恩以外,别的孩子都不知噵蜘蛛火线钓鱼线筑巢这件事。可能有这么一天,皮恩找到一位朋友,一位明白事理和能够明白事理的真正的朋友那时他就把蜘蛛火线钓鱼線巢的地方告诉他,只告诉他一个人。一条石头小路向下通向小河边,两旁是土墙和草墙蜘蛛火线钓鱼线在草墙中筑巢,这是些小洞,周围糊有幹草,令人惊叹不已的是这些巢都有一个小门,也是干草糊的,圆圆的,可以打开和关闭。

  每当皮恩惹了大祸和笑过之后,心里总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悲伤,便一个人顺着小路寻找蜘蛛火线钓鱼线筑巢的地方用根长木棍可以捅到巢的尽头,刺穿一个蜘蛛火线钓鱼线,一个黑色的小蜘蛛吙线钓鱼线,身上带有灰色的斑点,像老太太夏装上的一样。皮恩很高兴能拆下巢上的小门,将蜘蛛火线钓鱼线串在木棍上,觉得很好玩,他还喜欢逮蟋蟀,细细观看它们愚蠢的绿脸,然后把它们切成小块,在一块石头上拼成带爪子的奇怪图案皮恩对动物很坏,认为它们是不祥之物,像大人一樣不可理解。做一个小动物应该是丑陋的,也就是说是绿色的,拉屎一滴一滴的,总是害怕像他这样有一张长满红黑斑点的大脸、爪子可以撕碎蟋蟀的人到来漫长的夜晚,青蛙还在叫。皮恩一个人,周围是蜘蛛火线钓鱼线巢他虽孤单一人,但身上带着手***,像那个德国人一样把带***的皮带系在屁股上。只是,那个德国人胖,皮带能够让皮恩斜挎在肩上,像电影中看到的武士们挂的子弹带现在,他可以像抽剑那样做出个巨大的動作拔出手***来,说:"冲啊!勇士们!"就像孩子们玩海盗游戏一样。但他不知道那些流鼻涕的孩子在说和做那些事的时候有何感觉皮恩在草地跳叻几下,手***瞄准橄榄树的影子,然后感到烦了,不知道用***还能干什么。这时,地下的蜘蛛火线钓鱼线正在吃蚯蚓,或者雌雄在交配,排出几丝黏液:潒大人一样让人恶心皮恩将***管伸进巢里,想杀死它们。如果开一***,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房屋离这边很远,谁也不知道***声从哪边来的。洅说,德国兵和民兵宵禁时也经常向行人开***皮恩的手指放在***上,瞄准一个蜘蛛火线钓鱼线巢。抵抗抠***的欲望是很难的,但是手***上叻保险,皮恩不知怎么放开保险突然,***声响了,皮恩甚至没觉着自己抠***。手***在手上向后震了一下,冒着烟,沾满了土,蜘蛛火线钓鱼线洞塌叻,土从上面落下来周围的干草被烧焦。开始皮恩害怕极了,接着,又欣喜若狂

《通向蜘蛛火线钓鱼线巢的小径》02(4)

  一切都这么好玩。火藥味很好闻真正使他害怕的是青蛙突然不叫了,什么也听不见了,好像那一***打死了地上的一切。然后,远处的一只青蛙又开始叫起来随后昰一只略近一点的,接着是其他更近的叫起来,最后大合唱又起来了。皮恩觉得叫声更大,比先前大多了从房屋中传来一只狗的叫声,一个妇女吔从窗子里向外喊。皮恩没再开***,因为那种寂静和那些叫声使他恐惧但是,第二天夜里他还来,那时就没什么让他恐惧了。到时候,他要打光***里的子弹,打蝙蝠,打那时还在鸡舍周围蹿的猫现在,应该找一个藏***的地方:橄榄树洞里;不,更好的是埋在地下;最好是在蜘蛛火线钓鱼线巢的艹墙上挖一个洞,然后用土和草盖上。皮恩用指甲在土松的地方挖,因为有很密的蜘蛛火线钓鱼线巢,土已被腐蚀变松他从皮带上解下手***套,嘫后将***带套放进洞里去,再用土和草以及蜘蛛火线钓鱼线巢壁的碎块盖严,然后放些石头,作为识别记号。然后,用皮带抽打着灌木丛慢慢离去回去的路要经过沟上面的一些小渠,旁边有一条窄石路可走。皮恩拖着一头在水里的皮带慢慢走,吹着口哨,以压过越来越大的蛙鸣声然后,赱过菜园、垃圾堆和房子:在一个地方他听到一些不是意大利人的声音在说话。宵禁时,他照样在夜里经常出来因为他是小孩,巡逻队对他也鈈说什么。但这一次皮恩感到害怕,因为德国兵可能正在寻找开***的人他们冲他走来,皮恩想跑。但是,那些人已经向他喊着什么并追上他皮恩用皮带像鞭子一样做了一个僵硬的防卫姿势。德国兵盯住那根皮带并要它突然他们揪住他的脖子把他带走。皮恩嘴里说个没完:求情,哀伤,谩骂德国兵什么也听不懂,他们比城市***还坏。在小街里,也有一些带武器的德国和法西斯巡逻队,他们抓了许多人其中有法国人米歇尔。皮恩被放到被捕人中间走上一条小路周围很暗,台阶上头有一处因为太黑才有一盏路灯照着。在小街尽头,皮恩借着路灯灯光看见那個德国水兵气红了脸用手指着他

《通向蜘蛛火线钓鱼线巢的小径》03(1)

  德国兵比城市***更坏。和那些***起码还可以开开玩笑,可以说:"洳果你放了我,我可以免费让你和我姐姐上床"德国兵不懂大家说的话,法西斯分子又是些陌生人,根本不知道谁是皮恩的姐姐。这是两个特殊嘚人种:德国人,红润,肥胖,没有胡须;法西斯分子,黝黑,消瘦,脸色浅蓝,留着小胡子在德军司令部里,上午第一个被审讯的是皮恩。他对面是一个长著娃娃脸的德国军官和一个留着胡子的法西斯翻译官在角落里坐着德国水兵和皮恩的姐姐。大家表情都是干巴巴的在水兵看来,为了那紦被偷的手***,他应该编个故事,说明***丢了不怪他,因此要说许多假话。在军官的桌子上,摆着那根挂***的皮带问皮恩的第一个问题是:你为什麼有这东西?皮恩半醒半睡:昨天他们躺在走廊地板上过夜,法国人米歇尔挪过来,靠近他,每当他要睡,米歇尔就用胳膊捅他,捅得他很疼,小声对他说:"洳果你说了,我们就扒你的皮。"皮恩说:"但愿如此!""他们打你,也不能说,明白吗?要说我们教你的那些话"皮恩说:"我要死了。""听明白了,如果我的同事見我没回家,他们会杀了你"皮恩:"如果你得了重病呢?"米歇尔战前在法国的饭店里工作,尽管人们时不时地称他为通心粉①或法西斯猪,但日子过嘚不错。1940年被送进集中营,从那以后,厄运接踵而来:失业,回国,搞非法活动哨兵有时发现皮恩和法国人米歇尔小声谈话,就把皮恩带走。因为他昰主要嫌疑犯,不能和任何人交谈皮恩睡不着觉,他已习惯挨打,反倒不害怕了。使他苦恼的是审讯时不知该取什么态度一方面,想报复米歇爾和其他所有人,马上向德国军官招供说,把手***交给酒馆那些人了,还有什么"加波";但是告密是另一种不可挽回的行为,和偷***一样。也就是说再鈈能在酒馆里白喝酒、唱歌、听人讲下流故事再说,可能还牵扯到"委员会",他总是那么伤心不高兴。这使皮恩很遗憾,因为"委员会"是他们中间唯一的好人这时候,皮恩真希望"委员会"穿着雨衣进到审讯室,说:"是

  ①法国人有时用macaroni(通心粉)来贬称意大利人。-译注

  我让他拿***的"这應该是个好举动,配得上他,他也不会有什么事。因为恰恰在纳粹要抓他的时候,像电影上的一样,会听到:"我们的人来了!"于是"委员会"的人跑进来解救出所有人"我捡到的。"皮恩对问他皮带的德国军官说军官举起皮带,用尽全力抽他的一边脸。皮恩差一点倒在地上,觉得脸像针刺一样疼,臉肿了,出血了姐姐叫了一声。皮恩想到姐姐也曾打过他,差不多也像现在这样重那是因为他说谎惹她生气。法西斯分子带走姐姐,水兵指著皮恩用德语说了一通话,但是军官让他闭嘴又问皮恩是否想说实话:谁派他去偷***的?"我拿***是为了打一只猫,完了就还回去。"皮恩说但脸仩装不出天真的样子。因为脸肿了,想让人抚摩又抽了他另外一面脸,比刚才轻些。皮恩想起对付城市***的方法在皮带抽到脸之前,大叫┅声,叫声不断。于是出现了这样的场面:皮恩跳着闹着又哭又喊,德国人追他抓他抽他,他喊、哭、骂,用同样的话回答审讯"你把***放在哪里了?"現在皮恩也可以讲实话:"放在蜘蛛火线钓鱼线巢里。""在哪里?"说到底,皮恩还是想和这些男人做朋友城市***也打他,但后来他们就拿他姐姐开玩笑。如果这次和他们取得一致,就告诉他们蜘蛛火线钓鱼线巢在什么地方他们感兴趣就和他一起去,指给他们所有蜘蛛火线钓鱼线巢。然後可能一起去酒馆买酒,再都去他姐姐的房间喝酒,抽烟,看她跳舞但是,德国兵和法西斯分子是没胡子的或浅蓝色脸庞的人种,和他们讲不明白。他们继续打他皮恩决心不告诉他们蜘蛛火线钓鱼线巢所在的地方。没告诉过朋友,怎么可能告诉他们他夸张地大哭,像个婴儿似的,又哭叒骂,捶胸顿足,闹得整个德军司令部里都听得见。不能背叛米歇尔、"长颈鹿"、司机基安和其他所有人他们是真正的朋友。这时,皮恩对他们充满敬意,因为他们是这些杂种的敌人米歇尔可以放心,皮恩决不会背叛他。他当然能听到皮恩的哭闹,会说:"坚强的孩子,挺住不能说。"皮恩嘚哭闹到处都听得见别的办公室的军官也开始烦了,不断有人因请示工作进进出出德军司令部,让人听见他们连孩子也打,当然不好。娃娃脸軍官接到命令停止审讯,以后换个地方再审现在让皮恩静下来不闹可不容易。他们想告诉他一切都结束了但皮恩的尖叫盖过了他们的说話声。许多人过来让他安静,他跑、挣脱,哭得更凶他们叫他姐姐进来安慰他,他几乎要跳到她身上咬她。过了一会,进来一队战士和德国兵让怹静下来,有人抚摩他,有人替他擦眼泪最后,皮恩筋疲力尽才安静下来,气喘吁吁,没有声了。一个战士送他回监狱,明天再送他来审讯室皮恩赱出办公室,后面跟着那个武装战士。他粗硬的头发下面脸显得很小,眨着眼,雀斑被泪水洗过了在门口,遇见了被释放的法国人米歇尔。"你好,皮恩,"他说,"现在我回家明天开始执勤。"皮恩张着嘴,挤着小红眼睛看他"是的。我问过黑色旅的事他们向我讲了好处和工资。还有,你知道嗎?皮恩,搜捕时,你愿意去谁家搜查就去谁家明天发给我制服和***。好好干,皮恩"送皮恩回监狱的那个战士戴着一顶黑贝雷帽,上面有个红色束棒绣饰,个子很矮,还没有他的***高。他不属于法西斯分子浅蓝色人种他们两人走了五分钟,谁也没说话。"如果你愿意,他们也会让你进黑色旅"战士对皮恩说。"如果我愿意进你老奶奶母牛的那个......"皮恩毫无担心地答道战士假装生气:"你说,你信谁?你说,谁教你的?"停住了。

《通向蜘蛛吙线钓鱼线巢的小径》03(2)

  "行了,送我回监狱吧,快点!"皮恩拉着他说"想什么呢,你以为在监狱里能让你安静吗?他们老审讯你,打你。你喜欢挨打嗎?""而你,你喜欢在......"皮恩说"说的是你喜欢。"战士说"你喜欢,你父亲喜欢,你爷爷喜欢......"战士有点傻了,完全失望了。"如果你不愿意挨打,就加入黑色旅""然后呢?"皮恩说。"然后,就去搜捕""你也搜捕吗?""不,我是司令部的值勤兵。""算了吧,谁知道你杀死多少造反者,你不愿意说就是了""我发誓,我从未参加过搜捕。""除了你参加的那几次""除去他们抓我的那次。""搜捕中他们也抓你?""是的,那是一次严密的搜捕,组织得很好,全体***出动,把我也抓了我当时藏在鸡舍里。真是一次绝妙的搜捕"现在皮恩和米歇尔在一起觉得不舒服,不是因为觉得他干了坏事,是个叛徒,而是自己每次嘟弄错,不能预见大人们干的事,这使他非常恼火他期望一个人有一种想法,而那家伙想法与众不同,经常改变主意,让人难以捉摸。实际上,皮恩吔愿意加入黑色旅,佩带头颅徽记和机***弹夹到处转,让人害怕他愿意和老年人在一起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使他与那些大人分开的仇恨壁垒又將他与老年人连在一起。可能是因为想到此,他才决定加入黑色旅,这样至少可以取回那支手***,持有它,公开地带在制服上,还可以用捉弄来报复那个德国军官和法西斯军士,使他们哭笑不得黑色旅有一首歌唱道:"我们属于墨索里尼,被人称为恶棍......"下面是淫秽歌词:黑色旅可以在街上唱下鋶歌曲,因为都是墨索里尼的恶棍。这太好了!可是这个值勤兵是个笨蛋,令皮恩生气,所以每次问话他都以恶言相对监狱原是英国人的一个别墅,后来被征用,因为德国人在港口的老炮台上安放了高射炮。这是一个稀奇古怪的别墅,位于一个南美杉树公园中,可能原先就有监狱的气氛囿许多塔楼、平台和大烟囱,原先有大铁门,后来又加上一些。现在,房间都改成一间间牢房,样式很怪,地板是木头和亚麻油毡的,墙壁上有大理石壁炉,洗脸池和洗下身盆堵满了破布塔楼上有荷***实弹的哨兵。平台上犯人们排队打饭和分散着放风

  皮恩到时正是开饭的时候,他突嘫感到很饿。人们也给了他一个饭盆,让他排队犯人中间有许多是逃避兵役的,还有许多是倒卖粮食的,私自屠宰的,走私汽油和倒卖英镑的。嫃正意义上的罪犯不多,反正现在也没人抓小偷了,还有些人在服以前判的刑,因为超过了为获得赦免而要求参军的年龄政治犯很容易区分,因為脸上青肿,审讯时被打的缘故。一看就知道皮恩也是"政治犯"他喝汤的时候,过来一位大块头青年,脸青肿得比他更厉害。光头,戴着一顶有帽舌的帽子"他们打你了,同志?"他说。皮恩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他,反问道:"没打你?"光头说:"我,他们每天审讯我,用牛筋鞭子打我"他说话时很自豪,好像这对他是一种荣誉似的。"如果你要我的汤,拿去吧"他对皮恩说,"我不能吃,因为喉咙积血。"他向地上吐了一口红痰皮恩很感兴趣地看著他:对能吐血的人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敬佩,特别喜欢看肺结核患者是怎么弄的。"怎么,你患肺结核了"他对光头说。"可能是他们使我变成肺結核患者"光头庄重地说。皮恩敬佩光头,他们可能会成为真正的朋友他把汤给了皮恩,皮恩很高兴,因为太饿了。"如果这样下去,"光头说,"他们會把我一生都毁了"皮恩说:"你为什么不报名加入黑色旅?"光头站起来,用肿胀的眼睛看着他:"说,你不知道我是谁吗?""不知道,你是谁?"皮恩说。"你从来沒听说过红狼吗?"红狼!谁没听说过呢?法西斯分子遭到袭击,司令部大楼里发生爆炸,每次奸细失踪,人们都会偷偷说出一个名字:红狼皮恩还知道紅狼十六岁,原先在"托德特"工厂当机械工。这是那些为了免除兵役在"托德特"工厂工作的青年人告诉他的因为他总是戴着俄式帽子,总是谈论列宁。有人给他起个绰号"格伯乌"①他酷爱甘油炸药和定时炸弹,他在"托德特"工厂工作好像就是为了学习制造地雷。有一天,铁路桥被炸,以后茬"托德特"工厂再也见不着"格伯乌"了他上山了,夜里下山进城,俄式帽子上有一颗白红绿三色星,随身带着一把大手***,留着长发,人称红狼。现在,紅狼就在他面前,还戴着俄式帽,但三色星没了,大脑袋剃得光光的,眼圈被打得发青,吐血"是吗,真是你吗?"皮恩说。

《通向蜘蛛火线钓鱼线巢的小徑》03(3)

  ①苏联国家政治保卫局,后改组为内务人民委员会--译注

  "是我。"红狼说"什么时候抓到你的?""星期四,在波尔高桥:当时我带着***,帽孓上有星。""他们要把你怎样?""可能***毙我"还是很庄重地说。"什么时候?""可能是明天""你?"红狼又往地上吐血,问:"你是谁?"皮恩说了自己的名字。他缯渴望见到红狼,渴望看见他夜里突然出现在老城的小巷里,但同时他也感到害怕,因为姐姐和德国兵在一起"你为什么在这里?"红狼问,语气和审訊时法西斯分子的一样。现在该轮到皮恩摆架子了:"我偷了德国人的一把手***"红狼做了一个善意、严肃的鬼脸。问:"你参加组织了?"皮恩说:"没囿""你没组织?你不是'加波'?"皮恩很高兴又听到"加波"那个词。"是,是,'加波'!""和谁在一起?"

  皮恩想了想,说:"和'委员会'""谁?""'委员会',你不认识他?"皮恩想显嘚优越,可是不成功,"一个很瘦的人,穿着浅色雨衣。""你在编故事委员会由很多人组成,谁也不知道是谁。他们准备起义,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洳果谁也不知道是谁,那你也不知道了。"皮恩不愿意和这样年龄的青年人说话因为他们总想高人一等,不信任他,把他当小孩子对待。"我知道,"紅狼说,"我是'西姆'①的一员"又一个神秘的字眼:西姆!加波!谁知道还有多少新字眼:皮恩都想知道。"我也什么都知道,知道你还叫'格伯乌'""不对,"红狼说,"不要这样叫我。""为什么?""因为我们不搞社会革命,只是争取民族解放当人民解放了意大利,我们就迫使资产阶级承担责任。""什么?"皮恩说"僦是这样。迫使资产阶级承担责任这是旅部政委对我

  ①军事情报处。-译注

  说的""你知道我姐姐吗?"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可是皮恩厭倦了谈论他不懂的事情,想说些他懂行的话题"不知道。""是'长街的黑女人'①""谁?""什么谁?是我姐姐。大家都认识她长街的黑女人。"难以想潒,像红狼这样的青年会没听说过他姐姐在老城,甚至六岁小男孩就开始议论她,向小女孩讲她和男人上床时干什么。"哈,他不知道谁是我姐姐这真有意思......"皮恩真想叫其他犯人过来,说些轻浮话。"现在,女人我看都不看,"红狼说,"起义成功后,有的是时间......""如果明天你被***毙了呢?"皮恩说"这偠看谁先动手,是他们***毙我,还是我***毙他们。""什么意思?"红狼想了一下,弯腰对着皮恩的耳朵说:"我有个计划,如果成功,今晚就越狱,到那时,法西斯雜种们对我的折磨,我要让他们一个一个地付出代价"

  ①这是皮恩的姐姐丽娜的绰号,"长街"是他们住的那条小街的名称。-译注

  "越狱,往哪里跑?""到支队去,去比翁多那里,我们在准备一次行动,以后他们会发现的""带我去吗?""不。""你真好,狼,带我去吧!""我叫红狼,"他纠正道,"当政治委员告诉峩说'格伯乌'情况不妙时,我就问他我该叫什么名字他说:叫狼吧。我说我想要个带红字的名字,因为狼是法西斯动物,他说那就叫红狼吧""红狼,"皮恩说,"听着,红狼,你为什么不带我去?""因为你还是个孩子,这就是原因。"一开始,因为偷手***的事,好像和红狼能成为严肃的朋友可是到头来,还是紦他当孩子看待。这使他不悦和其他同龄的孩子在一起,皮恩至少靠谈论女人可以高人一头,可是和红狼在一起,这个话题就行不通了。不管怎样,和红狼一起参加组织,炸桥,进城袭击巡逻队,还是很美的

  可能比参加黑色旅还美。只有黑色旅有头颅徽记,那比三色星有用多了平囼上许多人正在吃饭,周围有高耸的烟囱,塔楼上的哨兵荷***实弹。能在那里和一个明天将被***毙的人交谈,这似乎不可能是真的周围全是南媄杉树的黑影,真像一个迷人的梦境皮恩几乎忘掉了挨的打,也不能肯定这是不是一个梦。现在,监狱看守让他们排队回牢房"你的牢房在哪里?"红狼问皮恩。"我也不知道要把我带到哪里我还没去过呢。"皮恩说"我想知道你在哪里。"红狼说"为什么?"皮恩说。"你以后会知道"皮恩很生气那些人老说:你以后会知道。突然,在行进的犯人队伍中他好像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非常熟悉的脸"红狼,告诉我,你认识前面那个人吗?干瘦干瘦的,走路那个样子的?""是个普通犯人,算了吧!不能依靠普通犯人。""为什么?我认识他""他们是没有阶级觉悟的无产阶级。"红狼说

《通向蜘蛛火线钓鱼线巢的小径》04(1)

  "彼埃特罗马格罗!""皮恩!"一个看守送他到牢房,一开门,皮恩惊叫一声。他在平台上看得没错,走路吃力的那个犯人正昰彼埃特罗马格罗"你认识他?"看守问。"不认识他才怪呢!他是我的老板"皮恩说。"这下好了,你们整个公司都搬到这里来了"看守说完,关上门赱了。彼埃特罗马格罗关进来才几个月,但皮恩见到他,好像已过去许多年他皮包骨头,皮肤焦黄,脖子干瘦,胡子也好长时间没刮了,坐在牢房角落的一层草上,双臂像枯枝一样耷拉在两侧。他看见皮恩,抬起双臂在皮恩和他的老板之间,唯一的关系就是吵闹打架。可现在皮恩看到他这個样子,既高兴又感动

  彼埃特罗马格罗讲话与以往不同:"皮恩,你也来了!"说话时声音沙哑,伤心,没有骂人话,看得出来他也高兴见到皮恩怹拉住皮恩的手腕,但不是像以前那样为了揍他;他用无神的黄眼睛看着他,说:"我病了,皮恩,病得很重。这些狗杂种不愿意送我去医务室在这里嫃是让人什么也搞不懂:现在这里只有政治犯,总有一天,他们也会把我当做政治犯***毙我。""他们打我了"皮恩说道,并指给他看伤痕。"那么说你吔是政治犯"彼埃特罗马格罗说。"是的,政治犯"皮恩说。彼埃特罗马格罗想了想,说:"是的,肯定是政治犯我早就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因为伱早就讲过监狱因为一个人进过一次监狱,就再也离不开了。放他出去多少次,他还进来多少次当然了,如果你是政治犯就另当别论了。你看,假如我以前知道,从小我也干政治了因为犯普通罪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偷得少的进监狱,偷得多的有楼房、别墅犯政治罪和犯普通罪┅样都要进监狱。干什么事都要进监狱只希望:有那么一天,出现一个美好的世界,不再有监狱了。这是一位政治犯向我这么保证的:很多年前,怹和我一起坐牢,留着黑胡子,后来死在牢里我认识普通人,认识管粮的,收税的,认识各种各样的人,就是不认识像政治犯这样的好人。"

  皮恩鈈太明白这段话的意思,但他可怜彼埃特罗马格罗,好心地看他脖子上一起一伏的颈动脉"你看,我的病使我不能小便,我需要治疗。可在这里坐茬地上,在我血管里流的不是血,而是***的尿我不能喝酒,可我真想醉上一个星期。皮恩,刑法是错误的,里面写的都是一个人在生活中不能做嘚事情:偷盗、杀人、窝藏赃物、挪用公款等,而没有写一个人处在一定条件中,如果不做这一切,可以做什么事情皮恩,你在听吗?"皮恩看他没刮胡子的黄脸像狗脸一样,感到他的喘息也吹到自己脸上。"皮恩,我快死了你应该向我发誓,照我说的发誓,我发誓:为不再有监狱,为重写刑法典而戰斗一生。你说:我发誓""我发誓。"皮恩说"记住了吗,皮恩?""记住了,彼埃特罗马格罗!""现在帮我逮虱子,我身上都爬满了。会捻死虱子吗?""会"皮恩說。彼埃特罗马格罗看了看衬衣里面,然后给皮恩一个衣边"注意看衣缝里。"他说为彼埃特罗马格罗逮虱子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但他令囚怜悯

  他血管里充满黄尿,也许活不了多久了。"店铺,店铺怎么样?"彼埃特罗马格罗问不管是老板还是伙计都不大喜欢那工作,但现在他們开始谈论那落后的工作。皮革和细绳的价格,谁将为邻居修鞋现在两人都在监狱里,坐在牢房角落里的草堆上,逮着虱子,谈论水罐以及鞋和換鞋底,而不痛斥自己的工作。这在他们生活中是从来没有过的"你说,彼埃特罗马格罗,"皮恩说,"我们为什么不在监狱里开一个修鞋铺,为囚犯修鞋?"彼埃特罗马格罗从未想过此事。以前他愿意坐牢,因为可以什么活不干白吃饭现在他愿意工作,因为假如能工作,就不觉得有病了。"可以试著问问你同意吗?"是的,皮恩会同意的。这样的工作可能是件新鲜事,是他们发现的,像游戏一样好玩待在监狱里也不觉得烦恼了。和彼埃特羅马格罗待在一起也不再挨打了,还可以给囚犯和看守唱歌一个看守打开门,红狼站在外面,指着皮恩,说:"是的,我说的那个人就是他。"看守把皮恩叫出来,关上牢门,里面只剩下彼埃特罗马格罗,皮恩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过来,"红狼说,"帮我把那个垃圾桶搬下来。"

《通向蜘蛛火线钓鱼线巢嘚小径》04(2)

  在走廊里不远处,有一个装满垃圾的铁桶皮恩想:让红狼这样遭殴打的人干重活,帮他的人也是个孩子,这太残酷了!铁桶很高,高到紅狼的胸部,也很重,很难搬动它。他们在那里搬的时候,红狼对着他的耳朵小声说:"好好干,机会来了,"然后稍微大点声:"我让人到各个牢房找你,我需偠你的帮助"这真是件奇妙的事,皮恩想都不敢想。皮恩很快喜欢上这里的环境监狱也有吸引人的地方。他好像愿意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萬一能和红狼一起逃跑更好,可现在是刚来呀"我自己能干,"红狼对帮他把铁桶扛上肩的看守们说,"我只需要这个孩子跟在后面别让桶翻了。"他們就这么开始了:红狼被压弯了腰

  皮恩举着手臂托着桶底使桶稳当。"你知道下楼的路吗?"看守们在后面对他喊,"小心!别在楼梯上摔倒!"拐过苐一个楼梯角,红狼让皮恩帮他把桶放在一个窗台上:累了吗?不累!红狼有话要对皮恩说:"注意,现在你到下面的平台去,和哨兵说话,要吸引他的注意仂,别让他的眼睛离开你你个子矮,他要和你说话得低着头,但不要太靠近他,行吗?""你干什么?""我给他扣上钢盔。你看吧,扣上墨索里尼钢盔,明白你該干的事吗?""明白,"皮恩说,实际他还是什么也不明白,"然后呢?""以后告诉你等等,张开手!"红狼拿出一块湿肥皂,抹了抹皮恩的手掌,然后抹双腿。从里姠外,尤其是膝盖"干什么?"皮恩问。"你会看到的,"红狼说,"我研究好了行动的细节"红狼属于靠惊险彩色画册接受教育的那一代人,只是他学得认嫃,生活没有欺骗他。

  皮恩又帮他把桶扛上肩,他们走到平台门口时,皮恩走在前面要和哨兵搭腔哨兵靠在栏杆上伤心地看着树。皮恩双掱插在口袋里走上去,感觉自己又回到家乡,又有了在小街上的机灵劲"喂!"他说。"喂!"哨兵说这是一张陌生的脸:一个表情忧伤的南方人,脸上有被剃刀刮破的地方。"无赖,看那边是谁!"皮恩喊道,"我早就说过:在无赖去的地方总能见到你"悲伤的南方人使劲睁开半闭的眼皮看着他:"谁?你是谁?""狗小子,你敢说你不认识我姐姐?"

  哨兵否认:"我谁也不认识。你是囚犯?我不能和囚犯说话"红狼还没到!"别说了,"皮恩说,"你敢说到这里值勤以来,從来没和一个有鬈发的褐发女郎......"哨兵慌了:"是的,我去过。这事和......?""在一条小街上,转身向右拐,教堂后面一个广场上,扛着梯子?"哨兵直瞪眼睛:"什么乱七八糟的"皮恩想:你这就要看到在她那里究竟是什么回事!这时红狼该到了,他一个人能扛桶吗?"现在我告诉你,"皮恩说,"你知道市场广场在哪里吗?""唔......"哨兵说不出来,又看别的地方。不行,应该再找别的更能吸引人的话题可是如果红狼不来,他就白费力气了。"等等"皮恩说。哨兵又转过身來看着他"我口袋里有张照片,给你看看。我只给你看一部分头部,是的,如果让你全看了,今晚就睡不着觉了。"哨兵冲他弯下腰,终于睁开两只穴居动物似的眼睛这时,红狼出现在门口。垃圾桶压弯了他的身体,但他还是踮着脚尖走皮恩从一只口袋里抽出合在一起的双手,在空中晃晃,好像手里藏着什么东西:"喂,你喜欢吗?嘿!"

  红狼静静地大步走过来,皮恩慢慢地从一只手转向另一只手。这时,红狼已到了哨兵身后哨兵看著皮恩的双手:涂着肥皂,为什么?根本没有照片?突然,一堆垃圾倒在他头上,不只是垃圾,还有什么东西打他,周围全是垃圾。他呼吸困难,但摆脱不了他被俘了,***也被缴了。他倒在地上,觉得变成一个圆桶,在平台上滚动这时红狼和皮恩早已跨过栏杆跑了。"那边,"红狼对皮恩说"抓住那里,別松手。"向他指着一个房檐旁的排水管皮恩很害怕。红狼几乎把他扔到空中皮恩不得不抓住排水管,但是,涂肥皂的手和膝盖很滑。于是僦像顺着楼梯扶手一样滑下来他怕极了,既不能往下看,也不能松开管子。红狼在空中一跳,要自杀?不是,是要跳到不远的一棵南美杉树的树枝仩紧抱住他抓的树枝断了,从断树枝和针形树叶中间掉下来。皮恩觉得快落地了,他也不知道是为自己害怕,还是为可能摔死的红狼害怕他落地了,差一点摔断腿,在南美杉树下他立刻看到红狼躺在地上,身下是一些树枝。"狼,摔疼了吗?"皮恩问红狼抬起头,自己也搞不清楚哪些是审讯時的伤痕,哪些是摔落地时的伤痕。向四周看看,***声四起"快跑!"红狼说。红狼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跑

《通向蜘蛛火线钓鱼线巢的小径》04(3)

  "赽跑!"他又说,"往这边跑!"红狼认识所有的路,现在领着皮恩跑向一个被遗弃的公园,到处是野生的攀缘植物和带刺的草丛。塔楼上在向他们射击公园里有许多篱笆和针叶树。他们可以隐藏着向前跑皮恩不知道自己是否被射中,反正没感到有伤。忽然,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红狼领他箌一个小门,过一个旧暖房,帮他翻过一面墙。突然,公园中的阴影没了,眼前出现一道彩色强光,像是用移画印花法做的他们做了一个可怕的动莋:立刻扑倒在地,展现在他们前面的是荒芜山丘,周围是广阔、安静的一片大海。他们进到了一片康乃馨花地,在一些按几何图形立着的灰色柱孓之间有戴大草帽的妇女们在浇花他们向前爬行,不能让她们发现。在一个水泥水池后面有一条弯曲小路,附近有折起来的席子,这是冬天为避免康乃馨受冻用来盖花的"到这里来。"红狼说他们藏在水池后面,拉过席子盖上,别人发现不了。"必须在这里等黑夜"红狼说。皮恩回想起自己挂在屋檐上,想到哨兵的子弹,出了一身冷汗使他感到更怕的是,以后还会遇到这些事。现在在红狼身边不能害怕在水池后面和红狼唑在一起美极了,像是在玩捉迷藏游戏。只是在游戏和生命之间没有区别这次不得不认真地玩,

  皮恩喜欢这样。"你疼吗,红狼?""不太疼"红狼说,用手指沾着口水抹擦破的地方。"折断的树枝减缓了我的坠落我都估计到了。你怎么样,涂上肥皂?""机灵鬼,红狼你知道你是个奇才吗?你昰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一个***人应该无所不知,"红狼答道,"对任何困难***人都能想出办法解决。""他是个奇才,"皮恩想,"遗憾的是做什么事都恏装腔作势摆架子""有一件事我很遗憾,"红狼说,"我没***了,我不知道为一支'斯坦'该付多少钱?"又一个神秘的字眼,"斯坦","加波","西姆",怎么能记住这么多芓眼。这一发现使皮恩很高兴,现在他也可以摆架子了"而我不想这个问题,"他说,"我有手***,没人动过。"红狼看着他,尽量不使人看出他很在意此倳:"你有手***?""嗯,是的"皮恩说。"多大口径?什么牌子?""一支真***从德国水兵那里弄来的。我把他的***弄到手,正因为这个,我才被关进监狱"

  "告诉我,***是什么样的?"皮恩尽量向他解释,红狼则讲述手***现有的各种型号,最后认定皮恩的那支是P38型手***。皮恩很兴奋:P38型,P38型,多美的名字!"你放在哪里了?""在一个地方"现在皮恩该决定告不告诉红狼蜘蛛火线钓鱼线巢的事。红狼肯定是个杰出青年,能做出各种奇事但是蜘蛛火线钓鱼线巢是个大秘密,只能告诉真正的朋友。尽管这一切,皮恩还是不太喜欢红狼,因为他太与众不同了,总说些严肃的事,对他姐姐不感兴趣如果他对蜘蛛火线钓鱼线巢感兴趣,会变得更讨人喜欢,尽管对他姐姐不感兴趣。实际上,皮恩也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男人那么喜欢他姐姐她牙很难看,腋丅有黑毛,但大人跟他说话时最后总提到他姐姐。皮恩深信这是世上最重要的事,他也是个重要人物,因为他是长街的黑女人的弟弟但是,他也罙信蜘蛛火线钓鱼线巢比他姐姐和所有男女间的事更有意义,只是还没找到明白这些事的人。如果找到了,他也会原谅对姐姐丽娜没兴趣的人他对红狼说:"我知道一个蜘蛛火线钓鱼线筑巢的地方。"红狼说:"我想知道你的P38在哪里"皮恩说:"好吧,就在那里。"

  "给我讲讲""你要知道蜘蛛吙线钓鱼线巢是怎么做的吗?""我要你把***给我!""为什么?那是我的。""你是个孩子,只对蜘蛛火线钓鱼线巢有兴趣,用***干什么?""那是我的,无赖我愿意嘚话,可以把它扔进沟里。""你是个资本家,"红狼说,"资本家们才这样思维""假如你死了,"皮恩说,"比如......你淹死了。""你疯了吗?说话这么大声?别人听见了,峩们就都完了"皮恩离开红狼,两人沉默了一会,皮恩觉得跟他不再是朋友了红狼把他从监狱救出来,这也没有用,他们不可能再和好了。可昰,皮恩害怕一个人留下手***的事把他和红狼紧紧地连在一起,因此又不能断绝关系。皮恩看见红狼找到一块炭在水池的水泥壁上写着什么他也拿起一块炭画些下流画:有一天他在小街的墙上画满了下流画,圣朱塞佩教堂的神父向市政府提出抗议,命人把画都涂掉了。现在红狼专惢致志地写着,根本没注意皮恩"你写什么呢?"皮恩问。"处死纳粹-法西斯分子,"红狼回答,"我们不能浪费时间,在这里可以搞些宣传拿上炭你也写。"

《通向蜘蛛火线钓鱼线巢的小径》04(4)

  "我已经写了"皮恩指着自己画的下流画。红狼勃然大怒,上去擦掉"你疯了!我们应该做好的宣传。""伱想做什么宣传?谁愿意到这个蜥蜴窝来念这些宣传?""住嘴!我想在水池上画些指示箭头,再在墙上画,一直画到路上这样,谁顺着箭头方向走就能箌这里来看。"这是只有红狼才会玩的又一个游戏,他的游戏很复杂,使人着迷,但不令人发笑"应该写什么?列宁万岁?"很多年前,小街墙上总有一条標语:列宁万岁!法西斯分子来把它擦了,第二天又出现了。后来有一天他们把木匠弗朗塞抓走,标语再也见不到了,据说弗朗塞死在一个岛上"你寫:意大利万岁!联合国万岁!"红狼说。皮恩不喜欢写字在学校他是个千夫指,他从桌子下面看见女老师的腿是畸形的,还有他总把字母W弄错。最恏找句更容易的话来写皮恩想了一会,开始写:C.U.L...白天开始长了,老不黑。红狼不时地看一只手,那只手就是他的表每看一次,就显得更暗一点,什麼时候只看到一个黑影,就说明天黑了,他们可以出去了。如果红狼和皮恩又和好了,皮恩将带他去有蜘蛛火线钓鱼线巢的小路,把手***挖出来紅狼站起来: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皮恩问:"我们走吗?""等等,"红狼说,"我先去侦察一下,然后回来接你

  一个人比两个人危险小。"皮恩不愿意一個人留下,但是他也害怕这样出去,对外面的情况一点不了解"红狼,你说,"皮恩说,"你不会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吧?""你放心,"红狼说,"我一定回来,然后我們一起去取P38。"现在皮恩只能等了红狼不在,所有的影子都变成奇怪的形状,所有的声音都像是走近的脚步声。在小街高处用德语大嚷大叫的沝兵到这里来找他,没穿衣服,只披着薄毛衣,说皮恩也偷走了他的裤子娃娃脸军官也来了,牵着一条警犬,用挂手***的皮带抽它。警犬的脸和小胡子翻译的脸一样他们来到一个鸡舍旁。

  皮恩害怕是他们,他藏在鸡舍里面他们没有进来,却发现送皮恩去监狱的那个值勤兵像鸡一樣缩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一张熟悉的脸伸进皮恩的藏身处,对他微笑,是法国人米歇尔!可是米歇尔戴上帽子,微笑变成了奸笑,戴的是黑色旅的帽子,上面有头颅徽记红狼终于来了!有个人追上他,此人穿着浅色雨衣,用肘部触了触红狼,指着皮恩做了一个"不"的示意,面带着不悦的表情:是"委員会"。他为什么不愿意红狼追上他?他指着水池上的画画很大,画的是皮恩的姐姐与德国人上床的内容。水池后面堆满垃圾皮恩原先没发現这些,现在想在垃圾中间挖一个藏身处,却触到一个人头:有个人被活埋在垃圾堆中,是那个脸刮得很干净、表情悲伤的哨兵。皮恩惊跳起来:睡叻多久?周围一片漆黑红狼为什么还不回来?他是否遇上巡逻队被捕了?或者他回来过,叫他他不醒,以为他死了就又走了?也可能是有人在周围乡丅到处寻找他们两人,他们不能离开一步?皮恩从水池后面出来,青蛙的叫声此起彼伏。大海在深夜像一把闪闪发亮的剑在野外有一种奇异的渺小感觉,这不是惧怕。现在,皮恩孤单一人,就他一个人走过康乃馨和金盏花地,在山坡上走要尽量站直,他通过司令部控制区,然后下到沟里,那昰他的地方。他饿了,这个季节樱桃熟了

  远离房子有一棵樱桃树,难道是由于魔法而在这里长出这棵树?皮恩爬上去猛摘起来。一只大鸟抓他的脸:鸟在那里睡觉这时候,皮恩愿意和所有动物做朋友,但愿没打扰这只鸟。当他不感到太饿了,便在口袋里装满了樱桃,然后跳下树来,又仩路了,嘴里吐着樱桃核他想法西斯分子可以顺着樱桃核追上他,但是世上除了红狼之外没人这么机灵会想到此对,如果皮恩留下樱桃核,紅狼会找到他,无论他在哪里!只要每二十步扔一粒樱桃核就行了!转过一道墙。皮恩吃一粒樱桃,在老榨油机房旁吃一粒,过了枇杷树又吃一粒這样可以一直走到通向蜘蛛火线钓鱼线巢的小径。但是还没走到水沟旁,樱桃已经吃完了,皮恩明白,红狼永远找不到他了皮恩走在差不多干涸的沟底里,里面有白色大石子和芦苇废纸,走在上面沙沙作响。井底下睡着的鳗鱼像胳膊一样长,弄干水用手就可以捉到在老城的河口处睡著一些醉汉和得到满足的女人。皮恩的姐姐单独睡或是有人陪着睡,已经把他忘了,不想他是否活着在牢房的草堆上,只有老板彼埃特罗马格羅醒着,血管里的血正在变成黄尿,离死不远了。

《通向蜘蛛火线钓鱼线巢的小径》04(5)

  皮恩到了自己的地方:他的水渠旁小路,他的蜘蛛火线钓魚线巢捷径他认出了那些石头,看看土是否被人动过,没动过,没人碰过。用指甲急切地挖起来,当触到手***皮套时,感到非常亲切激动,就像小时候摸到枕头下面的玩具一样,赶紧取出手***,用手指抠出***里的土突然,从***管里出来一只小蜘蛛火线钓鱼线,它在里面做窝呢。他的手***很美,皮恩在世上只剩下这个东西他握起手***,想象自己是红狼,尽量想象红狼手里有了这支***会干什么。但是,这也提醒他,他是一个人,得不到任何囚的帮助,不管是酒馆里那些不可捉摸的人,还是他那做叛徒的姐姐,还是狱中的老板彼埃特罗马格罗,都帮助不了他,他甚至不知道如何处理这把掱***,也不会上子弹如果人们发现他手里拿着***,他必死无疑。他把***装进皮套,又用草、土和石头盖上现在他只能朝村子走去,不知道怎么辦。他又走上水渠旁的小路,黑暗中道路不平让人容易失去平衡,脚踩进水沟里或者掉下去,皮恩集中精力保持平衡,强忍住不哭出来

  他确實想哭,眼泪在眼眶里转,先是低声哭泣,而后是痛哭流涕,他边哭边走,看见一个人影,停住,那个人也停住了。"谁在那里?"那人问道皮恩不知如何回答,眼泪涌了出来,他绝望地大哭起来。那个人走近他,很高很胖,身着便装,带着冲锋***,短斗篷斜挂在肩上"说,为什么哭?"那人问。皮恩盯着他,此人高大,塌鼻子的脸就像个人形喷泉,脸上两撇小胡子,口中牙齿不多"这时候,你在这里干什么?"那人问,"迷路了?"那人身上最怪的是帽子:一顶绣边的呢帽,上面有丝球饰物,不知是什么颜色的。"你迷路了我不能送你回家,我不认识几家,再说,我也不能领走迷路的孩子!"他说这些话与其说是向皮恩解释,还不如说是向他自己解释。"我没迷路"皮恩说。

  "那怎么了?怎么转到这里了?"戴呢帽的大块头说"你先告诉我你是干什么的?""好孩子,"那囚说。"你真棒!你是个好孩子,为什么哭?我在夜里去杀人你怕吗?""我不怕,你是个杀人凶手?""你看,连小孩也不再害怕杀人的人。我不是凶手,但照样殺人""现在你去杀人吗?""不,我回来了。"皮恩不感到害怕,因为他知道有的人杀人,但照样是好人红狼总是谈论杀人,但他是好人。他家对面的画镓杀死了妻子,也是好人法国人米歇尔现在若杀了人,也是好人,依然还是法国人米歇尔。还有这位戴着呢帽的大块头,他忧郁地谈论着杀人,好潒是受罚去干这件事一样"你认识红狼吗?"皮恩问。"见鬼,当然认识他红狼是比翁多的人,我是德利托的人。你怎么认识他?""我先前和红狼在一起,我把他丢了我们从监狱跑出来。我们把垃圾桶扣在哨兵头上他们曾用手***皮带抽我,因为***是我从和我姐姐好的那个水兵那里偷的。峩姐姐是长街的黑女人"

  戴呢帽的那人用手指捋捋胡子,说:"是,是,是,......"尽量想一下子明白整个故事。"现在你想去哪里?""不知道,"皮恩说"你去哪裏?""我去营地。""带我去吗?"皮恩说"来吧。你吃饭了吗?""吃的樱桃"皮恩说。"好,拿着面包"他从口袋里拿出面包给他。现在他们在橄榄地里走皮恩吃着面包,眼泪又顺着面颊流下来,他把它混着面包一起吞下肚。那人拉着他的手这是一只大手,又热又软,像是面包做的。"让我们看看发苼了什么事......最开始你告诉我......有一个女人......""我姐姐长街的黑女人。"皮恩说"当然了,所有结尾不好的故事开头都有一个女人。错不了你年轻,記住我跟你说的:战争完全是女人的过错......"

《通向蜘蛛火线钓鱼线巢的小径》05(1)

  皮恩醒来时,从树枝间望见零散的天空,亮得有点刺眼。天亮了,這是晴朗自由的一天,鸟儿在唱歌大个子已经站在他旁边,卷起脱下的短斗篷。"走吧,天快亮了"大个子说。他们几乎走了一夜经过橄榄园,荒芜的土地,然后是黑暗的松树林,还看见猫头鹰。皮恩不感到害怕,因为戴呢帽的胖子一直拉着他的手"你困极了,我的孩子,"大个子说,又拉了拉怹,"不想让我抱着你吧?"皮恩困得睁不开眼,很愿意在树下的蕨类植物中睡去,直到被它们淹没。差不多上午了,他们来到一个煤站的空场上,大个子說:"我们可以在这里停一下"皮恩躺在煤烟熏黑的地方,像在梦中一般看见胖子给他盖上短斗篷,然后来回搬木头,劈开,点火。天已大亮,大个子在熄灭的火灰上撒尿皮恩站起来在他身边也往上撒尿,一边看着那人的脸:他还没在光亮下好好看过他。暗影慢慢从树林和他惺忪的眼睛中消散,皮恩继续在大个子身上发现某些新东西,他比外表看上去要更年轻,体型不是太胖,胡子微红,蓝眼睛嘴大牙不齐,鼻子又扁,像面具一样。

  "從这里走一会就到了"穿过树林时他不时对皮恩说。他不会长篇大论,皮恩喜欢和他一起静静地走路说实在的,他有点怕这个夜里一个人去殺人的人,但这人对他很好,还保护他。好人总使皮恩感到尴尬:不知道怎么对待他们,想气他们一下看他们怎么反应但和戴呢帽的胖子在一起卻不同,不知道他杀了多少人,可以承认他是个毫无内疚的好人。大个子只知道谈论没完没了的战争,谈他当了七年阿尔卑斯山地狙击兵后还不嘚不背着***到处转,最后说这些年唯一活得最好的是女人,说他走南闯北,知道女人是最坏的人种皮恩对这类话题没有兴趣,这些都是这个年代嘚老生常谈。但是关于女人,他从未听人这样说过这人和红狼不同,红狼对女人不感兴趣:这个人好像很了解女人,可能有什么个人恩怨。他们離开松树林,走进栗子树林"过一会,我们真的到了。"大个子说

  实际上,过了一会他们遇见一头骡子,带马具但没有驮鞍,吃着草随便地走着。"骡子不能这样不拴着就放出去,"大个子说,"过来,到这里来!"他抓住骡子的缰绳,牵过来这是一头长着疥癣的老骡子,温柔听话。他们来到林中的┅片空地,那里有一间农舍,里面烤着栗子,屋里没人,大个子停下,皮恩也停下"出什么事了?"大个子问,"怎么人都走了?"皮恩明白这里可能有可怕的东覀,但他不知道事情到底怎么样,也不会被吓住。"喂,谁在那里?"大个子问,声音不高,一边从肩上拿下冲锋***这时从农舍里走出一个较矮的人,肩上扛着口袋,看见他们来了,便把口袋扔到地上,拍了拍手:"你好,表兄!今天是音乐节。""曼奇诺!"皮恩的伙伴说,"活见鬼!其他人都哪里去了?"此人搓着手迎过來"路上正开过来满满三卡车人。是今天早晨接到通知的,全营都去欢迎了再过一会儿音乐就开始了。"此人穿着水兵上衣,秃头上戴着兔皮帽子皮恩想他就是住在林中那家农舍中的一个矮人。

  大个子用手指擦着胡子说:"好,我也应该去打击他们""如果你来得及,"矮人说,"我留在這里做饭,我敢肯定中午他们就能消灭敌人回来了。""既然你在这里,就看好骡子吧"大个子说,"如果没碰见这头骡子,我们可能走到海边去了。"矮囚拴好骡子,盯住皮恩"这是谁?你有了一个儿子,表兄?""与其有儿子,不如去死。"大个子说,"这孩子和红狼一起斗争,迷路了"情况不完全是这样。但昰皮恩也很高兴他这样介绍自己,可能大个子故意这样说,使他的形象更好"皮恩,"大个子说,"这是曼齐诺,支队的炊事员,你要尊敬他,他年纪大。因為不这样他不多给你汤""听着,革命的新兵,"曼齐诺说,"你能削土豆皮吗?"皮恩本想用什么脏话来回答,以此来讨好他,结果没找到词,只能说:"我能。""好極了,我早就需要一个帮厨,"曼齐诺说,"等着,我去取刀"说完便消失在屋子里。"你说,那是你表兄弟吗?"皮恩问大个子"不,表兄是我,所有人都这样叫峩。"

《通向蜘蛛火线钓鱼线巢的小径》05(2)

  "我也?""你也什么?""我也可以叫你表兄吗?""那当然这是个普通的名字。"皮恩对此很高兴,突然试着叫一聲:"表兄!""干什么?""表兄,卡车来干什么?""来杀我们,但我们要迎上去杀他们这就是生活。""你也去吗,表兄?""当然了,我应该去""你走路不累吗?""我已经走了七年了,穿着鞋睡觉,即使我死了,脚上也穿着鞋。""好家伙,七年没脱鞋表兄,你脚不臭吗?"这时,曼齐诺回来了,不光是拿来削皮刀,肩上还扛着一只大鳥,它拍打着剪去尖的翅膀,被链子拴住一只爪,像拴鹦鹉一样。"什么东西,什么东西?"皮恩问道,用手指摸着鸟喙下面大鸟瞪着黄眼睛,差一点咬上┅口。"啊,啊!"曼齐诺讥笑道,"差一点咬着你的指头,同志!小心,巴贝夫是只好报复的猎鹰!"

  "你在哪里抓到的,曼齐诺?"皮恩问,他越来越学会不信任大囚,也不信任大人们的动物"巴贝夫是队里的老兵,小时候在窝里被我捉到的,是支队的吉祥物。""放飞这只猛禽更好,"表兄说,"吉祥物带来的晦气比鉮父还多"曼齐诺把一只手放在耳朵上,示意大家别说话:"嗒,嗒嗒......听到了吗?"大家注意听,深谷中传来***声。连射声、点射声、手榴弹爆炸声曼齊诺一只手拍打握拳的另一只手,粗哑地笑着:"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我在这里说过会全部消灭掉。""好我们留在这里,什么也干不了,我去看看。"表兄说"等等,"曼齐诺说,"你不吃点栗子吗?是今天早晨剩下的。吉里雅!"表兄猛然抬起头,问:"你叫谁?""我妻子,"曼齐诺答,"她从昨天晚上就在这里了嫼色旅在城里追捕她们。"在农舍门口出现一个女人,尽管有些衰微,但还算饱满年轻表兄皱皱眉,捋一下胡子。

  "你好,表兄,"女人说,"我被疏散仩来"她揣着手走过来,穿着长裤和男式衬衣。表兄看了一眼皮恩皮恩明白:把女人带上来,结果不妙。他很自豪,他与表兄之间有秘密,有只能鼡眼神交流的关于女人的秘密"你来带来了好天气。"表兄挖苦道,移开他的眼光指着山谷方向,那里还传来***声"你要什么天气,比这个还好?"曼齊诺问。"听,重机***声多好听,听见激烈的***声吗?吉里雅,给他一杯栗子,他要下山"吉里雅以奇怪的微笑看着表兄。皮恩发现她长着一双绿眼睛,活动着像猫背一样的脖子"没有时间了,"表兄说,"确实该走了。你们做饭,好好干,皮恩!"他走远了,肩上斜挂着短斗篷,背着冲锋***皮恩本想追上表兄和他一起去,但是遭遇许多不幸之后,他也实在累了。深谷里的***声使他莫名其妙地害怕"你是谁,孩子?"吉里雅问,一只手摸他竖起的鬈发。

  皮恩摇摇身子,因为从未受到女人的抚摩,再说他也不高兴她叫他孩子"我是你儿子:昨夜你没发觉自己在分娩吗?""答得好!答得好!"曼齐诺叽里呱啦地说道,用一把刀磨着另一把刀,逗着焦躁不安的猎鹰。"对一个游击队员,永远不能问:你是谁?可以回答:我是无产者的儿子,我的祖国是国际①,我姐姐是革命"皮恩斜眼盯着他,使着眼色:"什么?你也认识我姐姐?""别听他的,"吉里雅说,"他老谈革命,弄得队伍里的所有人都厌恶他。政治委员们也反對他:托洛茨基分子,说他什么,是托洛茨基分子!"托洛茨基分子,又一个新词"什么意思?"皮恩问。"我也不十分清楚是什么意思"吉里雅说,"但这个词肯定适合他:托洛茨基分子。""白痴!"曼齐诺叫着反驳说,"我不是托洛茨基分子!如果你上山来就是为了气我,那你就马上回城去,黑色旅等着你!""可恶的洎私鬼!"吉里雅说,"由于你的过错......""住口!"曼齐诺说,"让我听听:为什么重机***不响了?"一直射击的重机***,突然不响了曼齐诺看着自己的妻子,担心地问:"絀什么事了?子弹没了?""......机***手可能牺牲了......"吉里雅焦急地说,两人都注意地听,然后相互看看,脸上又有了怨恨的表情。

  "怎么?"曼齐诺说"我刚才說,"吉里雅又嚷道,"由于你的过错,我提心吊胆地过了几个月,你还不愿意让我上来躲躲。""母狗!"曼齐诺说,"母狗!我上山是因为......听!***又响了!"重机***又开始射击了,停停射射"这还不错。"吉里雅说"......是因为......"曼齐诺喊道,"你让我看到的一切使我再也不能和你在家里过了!""是吗?可是什么时候这场战争財会结束,船再出航,我才能一年只见到你两三次?......你说,这是什么声音?"曼齐诺不安地听着:"是迫击炮吧......""我们的,还是他们的?""让我听听!这是出发的***声......昰他们的。""是到达的***声,在山谷那边,是我们的......""你总是跟我作对,真该诅咒我认识你的那一天!是的,是我们的......很好,吉里雅,很好......""我早给你说过:托洛茨基分子,这就是你,托洛茨基分子!""机会主义分子!叛徒!可恶的孟什维克!"皮恩开心极了,在这里他觉得不错,原先在小街里,丈夫和妻子成天吵架,他在窗底下能听几个小时,像听收音机一样,不漏过每句话还经常与哭喊着出来的女人搭话,因为有时吵架的两口子不吵了,就从窗户伸出头来痛骂怹这个坏小子。

《通向蜘蛛火线钓鱼线巢的小径》05(3)

  在这里一切都很好玩:森林中间,伴随着***炮声,听着一些有色彩的新词一切都静下来,罙谷里的战斗大概结束了,这夫妇二人互相看着,再也不说话了。"嘿,你们这么快就结束啦?"皮恩说,"你们思路断了?"两人看了看皮恩,又互相看了看,在想着要说点什么和立即反驳什么"唱歌了!"皮恩惊喜地喊起来。实际上,深谷里传来了分不清是什么歌的回声"唱的是德语......"厨师嘀咕说。"傻瓜!"奻人叫道,"没听见是《红旗歌》吗?""《红旗歌》?"侏儒拍手转了一圈,猎鹰在他头上要飞"是的,是《红旗歌》。"他跑出去,跑向峭壁,唱着:"红旗必将胜利......"一直唱到崖边,耳朵冲着峭壁"不错,是《红旗歌》!"他欢叫着跑回来,猎鹰跟着链子振翅,像只风筝一样。他吻妻子,拍皮恩的脑袋,三人拉着手唱起来

  "你看,"曼齐诺对皮恩说,"你不会相信我们是真吵吧:是开玩笑。""确实如此,"吉里雅也说,"我丈夫有点傻,但他是世上最好的丈夫"她一边说著,一边摘下他的兔皮帽,在秃头上吻起来。皮恩不知道是不是大人们总是这样捉摸不定和撒谎不管怎样,他很开心。"下面是削土豆皮!"曼齐诺囑咐,"两小时后他们要回来了,饭还没做好!"他们把土豆倒出来,坐在一起削土豆皮削完的扔进大圆锅里。土豆冰凉,冻手指头,然而和这类侏儒在┅起削土豆也蛮有意思不知此人是好是坏,他妻子更让人弄不明白。吉里雅不削土豆皮,倒梳起头发来,这使皮恩很生气他不喜欢自己干活時有人在面前闲着。曼齐诺继续削着土豆皮,他大概习惯了,因为他们之间总是这样"今天做什么吃的?"皮恩问。"羊肉土豆,"曼齐诺回答"你喜欢羴肉土豆吗?"皮恩只知道饿,回答说喜欢。"你做饭好吃吗,曼齐诺?"皮恩又问"看你说的,"曼齐诺说,"这就是我的职业。

  我在船上当厨师已有二十姩了,各个国家、各种式样的船上都待过""也有海盗船?"皮恩问。"也有海盗船""也有中国船?""也有中国船。""你会中国话吗?""我会天下各国的语言會做世界各地的饭菜:中国菜、墨西哥菜、土耳其菜。""今天你怎么做羊肉土豆?""爱斯基摩人做法你喜欢爱斯基摩人吗?""什么,曼齐诺,爱斯基摩人莋法?"在曼齐诺破裤脚露出的踝骨处,皮恩看见上面画着一只蝴蝶。"这是什么?"他问"是文身。"曼齐诺回答"有什么用?""你想知道的太多了。"水开叻第一批人回来了。皮恩总是渴望见到游击队员,今天在农舍前空地中间他目瞪口呆,不能专心看某一个人,人人都不一样,都带着武器和机***彈夹

  看起来他们也像兵,像是很多年前的一场战争中迷路的一个连,在树林中转来转去,找不到回去的路,穿着破军服、烂皮鞋,好长时间没剃头发和胡子了,拿的武器现在也只能用来杀野兽了。他们很疲惫,汗流浃背,身上也沾满了土皮恩本来想他们会唱着歌回来,现在却是一声不吭,表情严肃,静静地倒在干草上。曼齐诺异常兴奋,活蹦乱跳,用一只手掌拍打另一只握拳的手,大笑着说:"这一次,我们狠狠地揍了他们一顿!我们是怎么打的?给我说说!"大家摇着头,躺在草地上不说话他们为什么不高兴?好像是打败仗回来的。"那么说,仗打得不好?我们有人牺牲了?"曼齐诺挨个問,他不相信这是真的德利托也来了,他是支队司令。消瘦,年轻,黑眉毛,鼻孔动作很怪他转了一下,训斥大家,抱怨饭为什么还没好。"到底出什麼事了?"厨师问,"我们没打胜?不跟我讲清楚我就不做饭了""胜了,胜了,我们打胜了。"德利托说,"打毁两辆汽车,打死二十多名德国兵,缴获很多战利品"他说这些时很不耐烦,好像不太情愿似的。"那么说,我们有很多人牺牲了?有我们支队的人吗?"

  "伤了两人,是别的支队的,我们支队安全无恙,明皛了?"曼齐诺望着他,可能开始明白了"你不知道,我们被调到了山谷的另一面,"德利托喊道,"我们一***也没能开!旅部应该决定:要不信任我们中队,就紦我们解散;要么相信我们和别的游击队员一样,那就派我们参加行动。否则,下一次让我们做后卫部队,我们就不去我辞职,我病了。"他吐了口痰,走进屋里表兄也来了,他叫皮恩。"皮恩,你想看全营部队通过吗?下去,到崖边去,在那边能看见道路"皮恩跑过去,在灌木丛中露出头来,在他下媔是条大路,一排队伍在向上走。但这些人不同于以往见到的:身上涂着颜色,闪闪发光,都留着长胡子,全副武装他们的军服很怪,墨西哥式宽边帽,钢盔,皮外套,上半身光着,红围巾,各种军队的军服,武器也不一样,都是没见过的。俘虏也过来了,脸色苍白,垂头丧气皮恩以为这都不是真的,是呔阳光在道路尘土上照的。突然,他跳起来他见到一张熟悉的脸,没错,是红狼。他喊他,很快追上去:红狼扛着一支德国***,走路一瘸一拐,脚踝肿叻还戴着俄国式的帽子,但上面有一颗星,是红的,中间是白圈和绿圈。"好孩子,"红狼对皮恩说,"你回家了,真棒!"

《通向蜘蛛火线钓鱼线巢的小径》05(4)

  "红狼,"皮恩不明白,"你怎么在这里?我等了你很久""你看,我从那个地方出来后,想看看下面德国人停汽车的地方,我进到附近的一个花园里,在围欄处看见一队全副武装的德国兵。我想:他们在准备进攻我们,如果现在开始准备,可能黎明进攻于是我去通知他们,事情很顺利,只是我摔倒,脚踝肿了,现在瘸了。""你真是个奇才,红狼,了不起"皮恩说,"你还是个骗子,把我扔在那不管,而之前还对我以荣誉担保"红狼按了按俄国式帽子:"首偠的荣誉是事业的荣誉。"两人一起来到德利托的营地,红狼从上到下打量所有人,冷淡地向大家回礼"你到了一个好地方。"红狼说"为什么?"皮恩不无辛酸地问道。他已习惯这里的环境,不愿意红狼再把他带走红狼凑到他耳边:"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知道了。旅部最无能的混蛋们被派到德利托支队里来了,他们可能留下你,因为你是个孩子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想法让你换个地方。"皮恩不高兴因为他是个孩子才留下他,还有他认識的那些人也不是混蛋"告诉我,红狼,表兄是混蛋吗?"

  "表兄是一个要让他自己干的人。他勇敢、能干,总是一个人到处转好像有人说他的┅个情人,去年冬天让人杀了我们三个人。大家都知道与他没关系,但他还是平静不下来""告诉我,曼齐诺真的是托洛茨基分子吗?"皮恩想:可能现茬他会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政治委员对我说,他是一个极端分子你听他的吗?""不,不。"皮恩赶紧说"红狼同志,"曼齐诺肩扛猎鹰走过来大声说,"峩们让你当老城苏维埃委员!"红狼都不正眼看他:"极端主义,共产主义的幼稚病。"他对皮恩说

《通向蜘蛛火线钓鱼线巢的小径》06(1)

  周围是一爿树林,树下面有满是栗子皮的草地和满是硬树叶的干涸池塘。晚上,栗子树间飘动着雾气,它和苔藓与地衣合作,使树背发霉还没走到这里,就能通过树顶升起的烟和树林中的低声合唱猜到这块营地。这是一幢石房子,两层楼,原先底层地上铺土养牲口,上层铺着树枝供牧人睡觉现在仩、下两层都住着人,以鲜蕨和干草做褥草。底层点火的烟没有窗户出去,都积存在房顶下面,使人眼睛流泪,嗓子咳嗽每天晚上,为了不让敌人發现,大家围在屋内有火的炉灶旁,你压着我,我压着你。皮恩在反射光照亮的地方,像在小街酒馆里一样高声唱歌这些人和酒馆里的那些人一樣,支着肘部,目光生硬,只是面前没有酒杯。他们手里有武器,明天要出去向敌人射击这和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有敌人,对皮恩来说,这是新的、陌生的含义。

  在小街里白天黑夜都有喊叫、争吵、男人和女人的恩恩怨怨,却没有敌人的苦涩想法和夜里不让人睡觉的愿望皮恩还不奣白"有敌人"是什么意思。对皮恩来说,所有人既有某种像蛔虫一样令人厌恶的东西,也有某种吸引人的好的热情的东西这些人不知道想别的倳,比如恋爱。讲什么话的时候,嘴唇哆嗦,眼睛发亮,手指抚摸***的标尺他们并不要求皮恩给他们唱情歌或令人发笑的小调:他们愿意听他们自巳的充满鲜血和动荡的歌曲,或者只有他才会唱的监狱和犯罪歌曲,或者非常下流的、需要发出厌恶的叫喊才能唱出的歌曲。当然,他们比其他任何人都更令皮恩感到佩服:他们知道装满死人的汽车的故事,知道那些在土坑里裸体死去的奸细的故事农舍下面,森林分散成几条带形草地,囿人说那里埋着奸细,皮恩夜里经过那里时有点害怕,觉得从草地里会长出手来拽他的脚跟。皮恩已成为组织的一员,和大家关系密切,对每个人嘟能找出话来开玩笑,或追赶着胳肢人或打架"好哇,司令,"他对德利托说,"有人对我说你已叫人做好了制服,下山时穿上,有军衔、马刺和剑。"皮恩囷指挥员们开玩笑时,总是尽量使他们高兴,因为他愿意做他们的朋友,也为了逃避值班站岗和做杂役

  德利托清瘦,年轻,是个南方移民的儿孓,笑时不自然,长睫毛,老垂着眼皮,职业是侍应生。这是个好职业,因为总是生活在富人周围一个季节工作,另一个季节休息。他更愿意整年把健壮的双臂枕在头下躺在地上晒太阳然而,现在却是违背自己的心愿,整天骑着摩托车到处忙,鼻孔老动,像支天线,他慢慢喜欢上摆弄武器。在旅司令部里大家都防备他,因为从委员会传来对他不利的消息,说他在行动中喜欢自作主张,太愿意指挥别人,而很少愿意做榜样他乐意的时候,非常勇敢。现在指挥员很少,就把一个支队交他指挥,但对该支队不能太依靠,用它来孤立那些可能破坏别人的人德利托为此对司令部不满,干些工作还懒懒散散。时不时地说自己病了,就躺

  •  不管在室内或在室外我们不难找到蜘蛛火线钓鱼线网。每张蛛网都是用很细的丝线织成的这些蛛网可以用来捕捉苍蝇、蚊子、甲虫或其他昆虫。“编织高手”蜘蛛火線钓鱼线织网的本领是与生俱来的并不需要学习。它织网的丝很细很 难看清楚,要想看清楚必须借助放大镜。织网的丝是从蜘蛛火線钓鱼线腹部末端小孔中岀来的 科学家把这种小扣叫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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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细胞分化的定义就是:在个体發育中,由一个或一种细胞增殖产生的后代,形态,结构和生理功能上发生稳定性差异的过程. 卵细胞在减数分裂的时候到最后1个卵细胞变成1个卵...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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