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仙,碟仙,快从深夜的彼岸来到我身边……碟仙,碟仙,快从寒冷的地底起来,穿过黑暗,越过河川……”
黑暗的教室里,有四个女孩子围在一张桌子前端坐着。其中有两个女孩面对面的将手指轻轻按在一个像是装灯油的碟子上,她们的嘴唇慢慢张合,不断轻念出一段类似咒语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碟子,毫无预兆的缓缓动起来。
其中一个女孩兴奋的叫嚷:“快问它问题。对了,我们要先问什么?”
“就问这次的期末考好了,我们四个会不会过?”一个短头发的女孩眨巴着大眼睛说道。
那两个手指按着碟子的女生闭上眼睛,又默默念了一会儿。
平铺在桌上的八卦图文纸上,碟子疲倦的缓慢移动起来,最后,在“是”字上停住了。
四个女孩顿时欣喜若狂的欢呼起来。
“接下来问什么?”有一个女孩紧张的问。
“问你未来的老公是谁好了。”她对面的女孩嘻笑道:“嘻嘻,看他是不是我们班的帅哥王永。”
那女孩顿时满脸红晕,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们了。”其余的女孩哄然笑起来。
那两个按着碟子的女孩更是一边笑一边念着:“碟仙,碟仙。我们许美女未来的老公是谁?”
那女孩的脸更红了,恨恨的就要去拉那两个女孩的手臂。但是就在她的手刚伸出去时,突然整个人都惊呆了。
碟子移动,停在了一个字上。是个“无”字。
沉默。四个女孩互相对视着,许久才有个女孩开口:“它是不是想要告诉我们,许许的老公姓吴?”
“不对,图文纸上有吴字,不需要用谐音字。”另一个女孩声音颤抖的说。
“我……我不要玩了,好怕人。我们把它请回去吧。”许许害怕的低声道。其余的三个女孩顿时表示同意。
“碟仙,碟仙,请回去。”按着碟子的两个女生用紧张得有些干涩的声音说道。
这时,碟子竟然又动了起来。这次是真正的动,疯快的带着这两个女孩的手指在八卦图文纸上游移着。
“碟仙,碟仙,快回去。”那两个女孩的声音夹杂着强烈的恐惧,但是碟子只是一个劲的移动着,疯狂的移动着。
“死……了……”许许两眼发直的看着八卦图文纸,像发现什么似的突然叫起来:“你们看,那个碟子一直都在‘死了’这两个字之间移动。会不会,会不会……”她害怕的不敢再说下去。
她对面的短发女生当机立断的对那两个恐慌得几欲晕倒的女孩道:“秀秀,文文,快放开碟子。我们立刻走。”
“我们放不开。”那两个女生几乎要哭出声来:“手指,手指好像被粘住了。”
“不可能!”短发女生抓住她们的手臂用力向上拔,想要将她们的手指和碟子分离开。但却没有任何效果。那女孩只好往后退了一步。
“芸芸,不要走。不要抛下我们。”那两个女孩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哀求着。
“文文,秀秀,我不会抛下你们。放心,我会救你们的。”芸芸从衣兜里缓缓掏出一把削铅笔的小刀,双手颤抖的说道:“不要怕,只是会有一点点痛。不过一切都会好的。我会救你们……”
黑暗的教室。深夜十一点。空荡荡的教学楼里,传来的最后一个声音竟然是两个女孩的惨叫声。
这是一个疲倦的世界。这个大地上的人们有着强大的探索欲望,他们不知疲倦的为未知的东西命名、归类。然后又将那些永远无法解释的东西赐予了一个奇怪的名词——鬼。
但是鬼真的存在吗?抑或它只是神奇的大自然产生的错误而已?
我是夜不语,一个常常遇到诡异事件的男孩。我出生在月辉年的六月,老妈常喋喋不休的对我说:“你刚生下来哇哇大叫的时候,家后边的那条河便涨起水,谁家都没事儿偏偏水灌进了自己家,还真是怪事。”
而且根据奶奶回忆,我刚被抱回家的时候,一个云游的道人来到家中,指着我说,“这个小家伙的一生注定不寻常!”家里人很高兴,但听那道人又说:“这不寻常并非好事,他再大一点应该会看到许多不想看到的东西,而且……”但话还没有说完便匆匆走了。
──看到不想看到的东西?
现在想来,或许他在说我有阴阳眼吧,但事情似乎又不尽然。事实证明,我的灵感甚至比一般人还要弱许多。总之从那时起,奶奶便烧香拜佛,在家里贡神以求我平安。但这却依然不能阻挡我该要到来的命运……
可以说这一生我的的确确遇到过许多不可思议的东西,突然有一天想将它们统统记录下来,用来博君一笑,也算是对这种无奈的命运又一次自嘲式的反抗吧。
不过,在讲述这个故事前,请允许我再发一小会儿的牢骚,回想一切到底是怎么开始的……
对了,那是在小学毕业后,老爸为了我的前途,将我送进了一所出名中学的贵族班。顺带提一下,当时我老爸早已脱离了多年前的窘贫局面,成了当地极有名气的企业家、房产家等等诸多头衔。也因为包里有了几个钱,把我老妈给甩了,娶了一个小他十多岁的、漂亮的女人。
现在想来,我的性格从极度的顽皮变得沉默冷静,就是受了那个打击吧!说实话,那时我真的有些讨厌变得傲气十足的老爸,觉得他就是个俗气的暴发户。比起其它暴发户的不同,只不过是肚子里多了些墨水吧。所以一听满脸饣肃的老爸讲到如果读了贵族学校,就必须住校这一恐怖问题时,我想也不想的欣然答应了!他愣了愣,满脸的不高兴,想来是他本以为我会舍不得离开他。
就这样我跨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全都是有钱人构成的、也是一个我生平最不齿的世界──可以说,那是一个流氓胚子的世界,有钱的人们在里边努力的发着野脾气。
在这个与我格格不入的世界里,我唯一感觉就是每个人都很难相处,都有令人极度厌恶的性格。
因为我不太看得起这些人互相攀比,便总是离他们远远的,不愿合群。也因为自己过惯了简朴生活,打破了班里公认的奢华规则,那些自以为正义的人们便肆意的在我身上耍起了流氓性子。
总之我常常被修理的很惨,直到有一个周末。那天老爸派他的司机到学校来接我回家。在众目睽睽下,我慢条斯理的跨上高级轿车,全班人都惊奇的张大了眼睛。我笑了。这一次我感到了钱的震撼力。
此后,那些小流氓们将对我的满腔愤怒,转化为恭维的滔滔长江之水,绵绵不绝。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到了初三,虽然每个人都对我和颜悦色,但我还是喜欢一个人待着,并不认为那些常在我四周大唱颂歌的人值得深交。
但是,这样的生活毕竟还是平静的。直到那一天,班里的张闻对我叫道:“喂,小夜,今天晚上要不要来点刺激的?”
“你们又想干什么好事?”张闻这个搞怪大王,总是有满脑筋的鬼主意。
他凑过来神秘的说:“碟仙,你听说过没有?”
我吃了一惊:“你们想请那种玩意儿!听说如果不能把它送回去,就会发生很可怕的事。”
张闻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像个行家:“送不回去的机率太小了。而且人们不是叫它仙吗?这就说明了它也不是老要害人。”
我皱了皱眉头:“这种玄乎其玄的东西,我看还是少碰为妙。而且学校的校规里不是明文禁止学生玩这种玩意儿吗?”
他却说道:“那你要怎么应付这次的数学突击考?听说只要请来了碟仙,你就可以问它任何问题。嘿嘿,不是我说你。虽然你的数学成绩比我们几个要好上一些,但离及格还是有一段距离吧。”
不想理会的我转身就走。但身后依然传来张闻的喊叫声:“今天晚上十二点,我、你、狗熊、鸭子和雪盈五个人在教室……”
妈的!那家伙还真是个不管别人想法的怪胎。
于是那一天晚上,我终究去了。
夜色笼罩着整个偌大的学校。常常听人说这所中学是在一座乱坟岗上建起的,一到晚上,那些有怨气的鬼魂们便会出来,四处游荡在校园内。我当然不会相信这种鬼话。但看到沉潜在黑暗中,孤零零的教学楼时,还是忍不住的感到从脊背上冒出了阵阵的凉意。
“真的要请……请它?”雪盈怯生生的拉拉我的衣角问。
“这不是你们计划的吗?我可是临时工,什么都不知道便被你们拉来了。”我冷冰冰的答道。
“安静一点,闹到校警就完了。”鸭子嘘了一声,轻轻打开教室的门。我们五个走了进去。
我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冷眼看着那四个人紧张的并起桌子,点燃蜡烛,铺开八卦图文纸,最后拿出了一个像是祭灶王爷的油灯碟子。
“谁先来?”狗熊拿着碟子问。
不语了半晌,鸭子道:“我看,这里边最……嗯,那个理性的要算小夜了。就让他和雪盈打头阵。这种美女和帅哥的组合一定可以一次成功。我这提议怎么样?”
我哼了一声:“我早就说过自己到这里来只是当个看客,绝对不会参与的。而且张闻不是信誓旦旦、神气十足的说谁要跟他抢,他就跟谁急吗?”我看了张闻一眼:“喂,你那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豪情壮志逃到哪儿去了?”
“谁……谁逃呀!”他结结巴巴的说:“去就去,就一条命嘛。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说完还真坐到了桌子前边。
狗熊说:“那我就第二个吧。但如果我们两个请不来,那就换一个人再请,直到没有人了为止。这样好不好?”
他见没人有异议便道:“我们开始吧。”
“碟仙,碟仙,快从深夜的彼岸来到我身边。碟仙,碟仙,快从寒冷的地底起来,穿过黑暗,越过河川……”他们两人各用食指按着碟子的一端轻轻念着。
三分钟过去了,碟子纹丝不动。又过了三分钟,依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张闻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换手,换手。”他轻松的跳起来,左手在鸭子的右掌上一拍。这只胆小的鸭子战战磕磕的坐下去,把食指小心翼翼的放到碟子上,倒像那碟子有生命,稍一用力就会咬他一口似的。
不过这次也没有任何事发生。
“那么该雪盈了。”狗熊站起来说。
“不公平,小夜又不参加。我看我还是退出好了。”雪盈叫道。平时这个班花傲气十足,似乎谁也不看在眼里,但现在却怕的往我的背后躲。
狗熊说:“那……小夜就排在最后一个好了。”
“我不玩。”我说。
“只是一场试胆游戏,何必那么认真嘛。”他说。
“我不玩。”我重复道。现在想来,以我那么重的好奇心,居然会一再拒绝如此有诱惑力的游戏,这还真算是一种怪异。那时似乎隐隐之中有什么在阻止着自己。
现在想来,或许是我已经预感到了将要发生的事情吧……
“小夜,那你就用手碰一碰碟子。这样我们也算你玩过了。”狗熊又说。
“小夜……”雪盈哀求的望了我一眼。
唉,本人这辈子什么也不在乎,但就是不善拒绝漂亮女孩的请求。
“那我可只碰一下呀。”我叹口气,伸出了食指。本来只想轻轻碰触一下就算了事,但令人惊讶的事在我俩想将手指收回来时发生了……
我们五人在那一刻都呆住了。这种无声无息的移动带着我和雪盈的手漫游在整个八卦图文纸上找寻什么。我很快便清醒了过来。想抬起食指,却发现碟子与手指之间不知何时突生出一种吸力,将手指粘住了。我心有不甘的拼命抵抗,好不容易才将手指拉了回来。
但雪盈的手指还在那上边。
“快将那东西放开!”我大声吼道。
“我……我放不开它!”雪恐惧的喊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我立刻扑上去将她的手用力往后拉,并冲吓得一动也不动的别外三个“男子汉”怒喝道:“还发什么呆,快来帮忙!”
这一喝倒是把他们叫醒了,但哪想到这些自称胆大的家伙“鬼呀”的大叫一声,前仆后继的往外跑去,看也没看被困住的雪盈。我大叫他们没义气,气极之下大力一拉,嘿,竟然把它给拉开了。
按理说用上那么大的力气早已应该把碟子提起来了吧,但那碟子脱离了手指时非但没有被提起来分毫,还丝毫不管世界上任何一种有关力学的定理,依旧在纸上疯狂的移动着。
雪盈和我忙不失措的逃了出去。我在跑出门时不知为何又向桌上望了一眼,突然惊奇的发现碟子的移动并非漫无目地,它总是游离在三个字之间。
那三个字竟是:……在……水……边……
接着身后传来了“啪嗒”一声,似乎是碟子掉在地上摔坏的声音。
在水边?这是什么意思?是这个黑夜的产物想告诉我们的一个资讯?这件事似乎就这么结束了……
但当真就这么结束了吗?
不!以后的种种迹象却残忍的告诉我,这,还仅仅只是那场连续悲剧的开始……
我和雪刚跑到宿舍搂门口便看到鸭子他们三个,那几个家伙还真有脸等我俩。“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鸭子惊魂未定的说。张闻强然嘻笑道:“我们很担心,几乎都要回去找你们了!”
虽然素闻他的脸皮够厚,但我还是吃惊于竟然厚到了如此程度。
狗熊一直在沉默,似乎在思考什么。最后他说:“就这样算了吧。今天的事我们千万不能说出去……如果被校方知道的话,我们一定会被记大过的。”
“什么就这样了事了!碟仙我们根本就还没有送回去。”雪盈气愤的说着,那些请碟仙失败后的故事的恐怖结局一个又一个的划过脑海,她突然害怕起来:“或许……或许我们都会死。”
五人同时打了个冷颤。
“不会有事儿的,已经结束了!”狗熊说。“对……对呀!”鸭子接口道:“这样也会死掉的话,那么现在的地球也不会被60多亿人挤的满满的了!”他说完后不禁为自己的这句富含哲理的话付出了得意的一笑。
“哼,你们当然不会担心,碟仙是我和小夜请来的!”雪盈鄙夷的说。
“我说过这已经结束了!”狗熊吼了一声。这个小子虽然才15岁,但早已长成了个一米七五的大块头,说话投足间总给人一种压迫感。正因此,这一吼便吓得雪不敢再开口了。
“喂!在那边的是谁!”我看到对面走廊的阴暗处有几个身影闪过,喊了一声。
“是我们。”有几个男生走了过来,是初一的新生。其中一个特别兴奋的问:“学长们也是听到了那个才下来的?”
“什么那个!这么晚不睡还出来到处荡,小心我告诉管理员。”鸭子说。那几个新生噗的险些笑出了声,心想你们不也是正在那么晚的时候游荡吗!嘴里也不揭穿,只是说:“没听到?就在对面的亭子旁边,好像有婴儿的哭啼声!”
“婴儿的哭啼!”我们五个惊讶的叫出声来。
细细一听。北风刮的正烈,在那种撕心裂肺的狂哑嗥叫中,的确隐隐有一种异类的声音。就如刚生下不久的婴儿醒来后饥饿的哭泣声……
恐怖又爬上了心头。
“那个传说是真的……”张闻颤颤的说。鸭子连打了好几个冷颤,缓然道:“已经这么多年没有发作了,为什么今天……”我们相互对视,最后不约而同的同时摇了摇头。
初一的几个小家伙看出了这些大自己一级的学长似乎知道一些内情,好奇的问:“有什么不对吗……传说?学长,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传说?和婴儿有关吗?”
“这些不是小鬼头该知道的。”狗熊皱了皱眉头,准备上楼回宿舍。小鬼们轻声咕噜道:“有什么了不起了。就大我们一岁而已,还那么神气活现!”“大一岁怎么了?嘿嘿,这就是决定性的差距。”跟在狗熊身后的鸭子转过头来:“谁叫你们晚生了一年。也不想想一年,这个世界有多少东西会变。”这个狗嘴里吐不出***的家伙总爱说些自以为是哲理的话。
有个初一生不服气的说:“那学长是认为多长我们一年的人生经验咯?”“不错。”“胆子也自然比我们大咯。”“那自然。”鸭子得意的说。那初一生眼看自己丢的钩就快钓上鱼了,忍不住轻轻窃笑:“我们现在正准备到亭子那儿去探险,但缺了一个队长。大家争了很久,不过既然学长胆子比我们的都大,而且经验又丰富,就请帮个忙带带我们吧!”
鸭子一时语塞,他十分明白自己现在别说是到亭子那边去探险了,就算是离开宿舍楼几步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在可爱的裤子里撒上一扒温暖的炭水混合物。但嘴里又不肯示弱,只得支支吾吾的说:“带上你们当然可以,但老大我今天正好困的要命。懒得陪你们这些小瘪三去疯。”
“那明天晚上好了。”初一生阴笑道:“晚上十二点,就在这里集合。哪个不去的,自个儿乖乖在校报上登一篇启事,承认自己胆小无能只会吹牛。”他虽然在跟朋友们说着话,但却意味深长的望了鸭子一眼。
“鸭子的胆子大是众所周知的。我敢保证,以他的身份,怎么样也不会爽约的!”我插口道。
“那好,就这么订了。”一年级生也不等他是否同意,飞快散回了自己的寝室。
鸭子哭丧着脸看着我,嘴里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眼神中分明想狠狠的扇上我几个耳光,将我踢倒,疯狂的践踏后埋起来,然后再挖出来,拉出去游街。呵呵,我满不在乎的哼着小调,轻松的走开了。心里却暗骂着,活该!自作自受!
突然感到有谁在拉自己的衣角,转头一看是雪盈。她冲我婉尔一笑道:“忘了对你说谢谢了……“接下来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却欲言又止仅仅道了声再见后回了右边的女生宿舍。
我淡淡的笑了。没想到这个我一向看不起、认为她除了脸蛋上可能有些可取之外,其它的都一无是处的班花,今夜看起来倒颇为可爱了。
每个学校,不管它的年代是否久远,都会或多或少有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流传着。也许他们和鬼怪粘不上边,还有些是各大学校共通的故事。
当然,我就读的那所学校也未能免俗的拥有一大堆怪异的故事。本来在开始整理我的遇鬼经历时,是想用真实的人名和地名的,因为这样可以增加真实度。但最后还是放弃了。毕竟我虽然冷漠、自私,但并不是不知好歹。我不太想给有关的人和机构带去太多的困扰。所以我在细微处用了假名,而且以后都皆会如此。
我和鸭子住在同一个寝室。快一点了,别外三个室友还在玩着纸牌,我们走进去后他们也没怎么在意。隔了一会儿,鸭子因为口渴吧,下床来提水瓶倒水喝,却发现里边一滴水也没有,忍不住气愤填缨的喊道:“怎么一滴水也没有!今天哪个王八蛋值日,可害惨人了。”
“不是你吗!”其中一个人答道,其它人都笑了起来。
“shit,真他妈的倒霉!”鸭子脸一红,急忙道:“那……旁边的水瓶呢!还有水吗?”
“那不是你带来的水瓶吗,自己都不认识了?”又是阵大笑。那个水瓶谁都知道有近三个月没有用过了。“真见鬼!”鸭子恼怒的想将伸出的手缩回去。就在这时,这个三个月没装过一滴水的水瓶无缘无故的‘砰’的一声炸开了。
“干什么!喝不着水也不用摔水瓶发泄嘛!”那三个人一副正经事儿被打扰的厌恶表情。
“我……我根本就还没碰到它!”鸭子喊起了冤。我就在他身旁,所以看的很分明,他的手离水瓶至少还有5厘米的距离。但它为什么会炸开?我实在找不到任何可以解释的理由。
“那你的意思是水瓶自己把自己摔碎了!”其中一人不屑的瞟了他一眼:“鸭子呀,不是我说你,虽然平时你说谎说惯了,乐于去发扬光大的这种精神我们也不是不能理解。但你的这一套就不要带到寝室里来了嘛。看看,就咱这几个哥们儿,你也偶尔说说实话吧。”
“可是的确是它自己爆的!”鸭子气愤的说。看来爱说谎的人也讨厌被别人冤枉。突然,有个人说:“听!那个婴儿的哭声停了。”众人细细听了一下,的确,现在的窗外只剩北风的肆虐,而若有若无的婴啼声不知何时消失的无踪无际。那人神秘的笑了笑,又说道:“还记得那个传说吧?!”
传说?对了!的确有一个在这所有着七十多年校龄的校历中,最不堪回首的传说……一个有关一个婴儿以及他的母亲的传说。我入校时曾听一个学长讲过。
据说在十多年前,有个叫李萍高三的女中学生被校长的儿子强暴了。完事后还警告她不要说出去,不然会让她全家都没有好日子过。那女学生自然羞于讲出去,但没想到却因此怀了孕……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心里也一天比一天着急。终于,她愚蠢的去找了校长的儿子。那家伙当然不愿意为了这种***付上责任。于是强迫她将胎打掉,并把婴儿的尸体埋在了校内古亭旁的某棵樟树下。
但那天后,那女孩也不知了去向。有人说她受不了打击自杀了。而那个校长的儿子,因为那女孩的失踪受到了调查,最后道出了所有的情况。他被判了3年刑。
不过那女孩至今还是没有找到。从此后,亭子旁的樟树林在夜黑风高时总会偶尔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声音。不过这个传说会流传下来并不是因为这个背景故事,而是5年前发生的事。
那天深夜,婴儿的啼哭声又响了起来。因为是星期六,很多住校的人都回家了,宿舍搂里就剩下一个高二男生。那男生乍一听到哭声,感到很害怕,便想喝杯水压压惊。但没想到手还没碰到杯子,那杯子便‘砰’的一声碎了。
嘿嘿……第二天,那男生便失踪了……但或许也因此,婴儿的啼哭从此没再出现过。直到今晚!
那人嘿嘿笑道:“鸭子,那个家伙只不过摔坏了水杯就失踪了。但你竟然摔烂了水瓶,这可比茶杯大上好几倍。哈,真不知道你会死成什么样子!”
这句玩笑话可把鸭子吓坏了,他心虚的望着我:“小夜……你小子……你……可把我害惨了!”
我笑道:“我如果不插那句话,你还不是得被他们几个弄去。而且如果你真的害怕,很简单,不去不就得了!”
“这怎么可能!我还想不想在这个学校混了?”
“那你想怎么样?”
“要不,你陪我去?”他试探着问。我哈哈大笑起来,反问道:“你认为这有可能吗?”
他死沉的脸变的更是一点血色也没有了,只是喃喃地说:“怎么样你也该多少付一点责任吧!”
我祥怒道:“你不要总是把责任朝别人身上推。这都要怪你太爱多嘴了!”
“小夜……”他还在不死心的叫着。我干脆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不去理他,而只是在被缝里偷望了他一眼。他很失魂落魄。
没想到那竟是我看他的最后一眼。三天后我才知道,鸭子在他们约定去冒险的当天晚上,就此失踪了……
于是在此后的十多天里,陆续有警局的人找我们四个谈话。我很不明智的告诉了他们有关这个传说,以及前一天晚上发生的怪事。结果只引的那几个‘***叔叔’一阵大笑,有一个连眼泪都险些笑出来了。但我实在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笑的。呵,或许是人大了后就失去了想象力以及欣然接受新事物的能力了吧。
“你是要我们相信是那个婴儿把王炜带走了?!哈哈,小朋友,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他们笑着摇摇头。看得出如果我不是某富商的公子的话,他们一定会建议带我去精神病专科以及一切与精神病有关的地方查查看脑子是否有问题。
这三个***还是根据我的线索找了初一的那几个小鬼。起初他们只是承认跟鸭子的确有过这样的约定,但鸭子却放了他们的鸽子。但在温柔以及不太温柔的诱导下,终于有人说出了实情。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确是有些匪夷所思。
不知谁说过,人最大的敌人不是自己,而是压制不住自己的虚荣心。那天晚上鸭子的虚荣心终究战胜了内心的恐惧,12点正时他如约和那群小鬼去了亭子旁的樟树林。
以下是那群初一生小鬼的老大——吕营在几天后对我讲了那天的事。说到一些情节时,他的手都会微微发抖,似乎到现在还心有余愦的样子。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撒谎,但有些情节想来也太夸大了。我将它整理了一下,但却显得略微苍白。请注意,我将以第一人称来记下这个故事。以下的‘我’,都指的是吕营。
12点钟到时,我便去了学校里的古亭。嘿,没想到那些经常迟到的家伙竟然也都来了。鸭……
王炜……学长也到了。只是显得没什么精神。可能是昨晚睡得不好吧,我也没怎么在意。
其实在昨晚和学长们分开回寝室后我已打听到了关于那个夜啼的婴儿的传说。也给那些家伙说过了。他们很兴奋,有的甚至带上了铲子一类的工具,扬言要将他挖出来上人体解剖课。
“都这么多年了,想来也只剩骨头了吧。”王牌说。立刻有人不服气的道:“也可以解剖呀,用手把它肢解了。嘿嘿,顺便也可以了解了解人体的骨骼构造是不是和书上写的一样。”
他们说得兴致勃勃,一副手到擒来的样子,似乎那具婴儿的尸体就在手里,只等自己来处理了。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激动,好像有什么在心里煽动着。但我却发现吕营学长只是在静静地冷眼旁观。突然他说了一句:“你们想挖婴儿?那知道他被埋在什么地方吗?”
我们立刻傻眼了。的确,我们只知道他是被埋在樟树林里,并不知道具体的位置。我当时很吃惊,因为以前曾听过一些关于学长的传言。很多人都说他攀颜附会、胆小如鼠。嘿嘿,说实在话,安排这次冒险,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看学长出丑。却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冷静。
风又大了起来,吹在身上让人感到一丝寒意。夜很黑,天上又没有月亮。奇怪,不久前还明月高照的。“你难道知道吗?”有个人问道。学长哼了一声:“对学长要称呼‘您’!”那人很恼怒,但又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只得装出必恭必敬的样子问:“学长您知道?”
“我不知道。”他慢吞吞的说。“那你还装出那副鸟样!”有几个人忍不住叫起来。学长却毫不在意的道:“我虽然不知道,但可以大体推出他的位置。”
“推?”那个被臭的人悻悻的说:“你以为你是柯南道尔?”
学长没有管他只是道:“其是很简单。你们想想看,有两个人。一个心慌意乱、心不在焉。而别一个却疲惫不堪,身体孱弱。他们想在这片树林里藏一个自己永远也不想看见、而又更不想被别人发现的东西。你说他们会藏在哪儿呢?”
“当然是在别人不会常去的地方。”那人喃喃的说,突然惘然大悟了:“啊!在林子的最南边!”樟树林的最南边那片地有两座孤坟,不知为什么学校到现在还保留着。那儿一天到晚都阴森森的,很是怕人。自然去的人也便少了。那些家伙欢呼着操起工具,一溜烟的朝那儿跑去。我更加奇怪了,从来没有听说过王炜学长还有这么强的推理能力。而且胆子也不像传言中的那么小。因为他竟然跑在众人的最前头。难道真的是传言不可尽信?但昨天我看到的学长分明就像个口吐杂言、在街上一走就可以找到好几箩筐的瘪三。但现在却俨然是个饱读诗书、满腹经文的才子。天!才20多个小时而已,一个人的性格竟然会变得这么多。
带着满腹狐疑,我脚不停步的跟了过去。
到了后,有些人开始打量起这片林子。这是个20多平方米开外的小地方,有两座古坟散散的坐落在其间,位置显得十分希奇怪异。我们当然不会是第一次到这里,但却从没有真真正正的注意过四周的样貌。更没有注意过这里的樟树其实也很多,多得让我们无从下手。
既然无法入手,自然的许多人的眼光又挂在了学长的身上。学长缓缓说道:“试想,在这种情况下,你一定会将那个东西放在你认为最安全的地方。那儿……”
“我知道了,他在这两座坟的其中一座里!”有一个人高兴的嚷起来。人群中立刻传来了一片共有同感的哦声。学长狠狠的盯了他一眼,似乎很不高兴他打断了自己的话:“你认为可行吗?那你去试试!”
那人哼了一声,拿起铲子便向其中一个坟走去。但刚要挖下去,突然却微微一愣,最后默不做声的倒拖着铲子走了回来。
“怎么了?”有人好奇的问。
“不可能会在那里。”他喃喃的尤自说着。学长道:“哼,你倒还是有些脑子。当然不会在那儿了。坟的土那么硬,对那两个人来说实在有些难度。而且最重要的是路灯。”
“路灯?”众人大惑。
“对。几十年来学校的路灯虽然从油灯变为了电灯,但位置大体没有变动过。你们看,这里虽然很偏僻,但路灯的光依然可以照到坟的位置。只要有光就免不了或许会被人看到。这对他俩来说太过冒险了。所以,如果使我的话,我一定会选择一个土质较好,有不会暴露在光亮里的地方。在这儿只有一个地方符合以上条件,那就是……”学长向北边看去。在路灯昏暗的光芒的尽头,一棵高大的白樟树正屹立在黑暗中。
“就在那里!”众人激动的跑过去,在树底下一阵乱挖。唉,直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那么投入,还是第一次有那么兴奋的心情。就像埋在土里的并不是什么婴儿的尸骨,而是个数目惊人的宝藏。我也无法保持冷静,只是一个劲的用铲子挖着土。一次偶然中抬起头,但却看到王炜学长并没帮忙,只是在一旁冷冷的看着。
我愣了愣,还来不及多想就听到铲子打在一个硬物上的声音。“这是什么东西?像是混泥土。”铲子的主人咕噜了一声。“把它砸开。”我毫不犹豫的说,丝毫没有想过那里为什么会出现混泥土。只是直觉的认为尸骨应该就在混泥土下边。
‘啪嗒’一声,硬土总算在众人的联翻疯狂中被弄开了,一股凉风吹了出来。吹的人由头至脑的阵阵寒意。突然,隐隐中像是什么声音响了起来。是……是婴儿的啼哭声!那声音犹如鬼魁般回荡在树林里,但更可怕的是它却不是从洞里传来的……而是……而是来自我们的头顶。
我们的狂热顿时被这种空前的恐怖吓得烟消云散。这时学长竟然笑起来,笑的极为诡异。他麻利的的窜上树,在几乎没有分枝的白樟树上飞快的攀升而起。我敢打赌,这种速度就算职业的攀岩家也不可能做到。
他在树顶枝叶茂密的地方拿出了一个浅蓝色的袋子后竟然从十多米高的树上一跳而下。请相信我,我敢肯定的说我没有看花眼。他确实跳了下来,而且一点事儿也没有。只是嘿嘿的笑着,冲我们说:“嘿嘿,你们不是要看婴儿的尸骨吗?”说着他将那个不知被风吹雨淋了多少时日、早已残缺不全的口袋举起来,将它一层一层的剥开……
天!在里边的竟是个活生生的,发育还未完全的婴儿!那婴儿不断的哭着,摆着小手。突然,血从脸上流了出来,鲜红的颜色,惨不忍睹。但他依然在一个劲的哭着,摆着他的小手……
“妈呀!”不知是谁先叫了出来,我们这群人立刻像听到了指令似的疯狂向回跑去。
回到宿舍楼后,我越想越不对。这会不会是学长在耍我们?难道他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想叫我们故意出丑?不过这个主意也太绝妙了,任谁也不可能不上当!我顿时心悦诚服、恐惧尽去。于是整个晚上都在思考着对策。这一次脸是丢定了,但关键是怎样才能将损失减到最小。
第二天一早,我便去了学长的教室,希望可以占个先机,责问他前一天晚上为什么那样吓学弟。这样也许他一时语塞,把这件事就那么了了。但学长却没来上课。
‘难道是想在家里将这件丑事编写成集,然后在学校里四处传播?!’我咕噜道。
我不死心,上午课结束后便约了两个同伴到古坟那边去。想找找那个计划的漏洞。至少也要做一个是在与他配合的假相。天!我们竟然发现那棵白樟树下竟然丝毫没有挖掘过的痕迹。在巨大的惊讶中,我不由的向树顶望去。学长拿到袋子的地方,似乎隐隐有个蓝色的东西。
我们中实在没有任何人有勇气将它拿下来。
本已为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但几天后当***找到我时,我才知道学长失了踪。那件事本来就犯了校规,再加上有个人失踪了。我们自然不敢说出来,搞不好会被计个大过。
吕营一口气将这件事向我讲完,最后说:“他妈的!谁可以告知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我耸耸肩,内心里有许多疑问。问他后却没有一个可成形的***。吕营气喘吁吁,像累脱了似的道:“学长!妈的你不要再问我任何问题了。从今以后我也不想再听到有关这事的任何东西!”
说完后他就这样走了,背奇怪的躬着,一副心力憔悴的样子。
好奇这种东西就像抽大麻一样折磨人。我苦苦思索后决定将那个挂在樟树上的蓝色袋子拿下来。‘搞不好所有解释疑问的东西都在里边。’我这么想着。
于是当天晚上我约了狗熊、张闻和雪盈去一探究竟。嘿嘿,而那一晚又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呢?
“你知道鸭子有没有什么双胞兄弟?”课间休息的时候,我回过身向坐在我后边的雪盈无头无脑的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没有。”雪盈微一迟疑,果断的回答道。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还是不死心。
雪盈笑了笑:“我和鸭子两家是世家,从小就认识了。他是独子,从没听说过还有兄弟姐妹的。更别说是什么兄弟了。”她顿了顿,小心的望了我一眼,又补充道:“但我们两个只是世家而已,没有任何其它关系!”
我大失所望的哦了一声。
“你问这个干什么?”雪盈好奇的问。我苦笑了下,将吕营对我讲的事情向她复述了一遍。
“啊,所以你才会怀疑鸭子是不是有双胞兄弟……”雪盈恍然大悟,接着咯咯的不停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怀疑吗?”我愠怒的皱起眉头。
雪盈可爱的摇摇头,望着我,低声说:“的确是很可疑。我可以作证,鸭子绝对不会那么聪明。但是听你讲完整件事后,我第一个感觉是什么,你知道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
“嘻嘻。”雪盈又笑起来,却不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听说学校旁边新开了一家咖啡厅。人家好想去,但就是没人肯请我。”
暗示的这么明显,就算是傻瓜也知道这绝对是借机敲诈。我长叹一口气,恨恨的道:“好!我请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不行,太没有诚意了。”
我气的冒烟,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站起身,彬彬有礼的向她行了个礼道:“我夜不语能有幸请您这位美丽动人可爱的雪盈***在今天下午共喝咖啡吗?”
雪盈看我咬牙切齿恨不得咬她一口的样子,乐得花枝摇颤,慢吞吞的说道:“虽然对我的形容还远远不够,不过……看在你的诚意上,本***就勉强接受你的邀请了!嘻嘻。”
“你满意了?可以说了吧?”我用力的瞪着她那张小巧可爱的嘴,如果这时她的嘴里再吐出任何一个要求,自己一定忍不住辣手摧花!
“其实很简单,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是……”雪盈正正经经的用手撑住头,温柔的看着我,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说道:“也许是,鬼上身!”
“鬼上身?”我只感到全身僵硬,一时间动也不能动了。
──有没有搞错!?我本来还期待她会有什么好线索的。唉,相信这个女人,看来果然是绝对的错误。
“我知道你不相信。”雪盈显然注意到了我流露的失望,“但是小夜,你还能有其它解释吗?自从我们去请碟仙后,怪事就层出不穷。所有的事情我觉得都不应该再用常理来解释。”
“但是你的解释太不理性了。”
“理性?”雪盈气愤的说道:“理性这种东西只是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男生不愿意接受某些事物的借口罢了。其实真正不理性的根本就是你!”
“哈!我不理性?!你简直莫名其妙!”我用吵架似的声音大声叫道:“哼,你这家伙果然除了脸蛋外,其它地方完全毫无可取之处。亏我那天还差点以为你很可爱!”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夜不语!你,你……”雪盈的眼圈顿时红起来,她怔怔的望着我,突然捂住脸,转身向教室外跑去。
我愣愣的呆站在原地,低垂下头──当然不是因为四周射过来的惊诧目光。
唉,看来不理智的,果然是我吧!
我缓缓的走出教室,向屋顶走去。
“给你。”我取出一张卫生纸,递给背对着我抽泣的雪盈:“对不起。这是我第一次跟别人道歉。除了这三个字以外,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用来道歉的话了……”
“我没有怪你。不是你的错。”雪盈平静的转过身,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知道所有人都是这样看我。都认为我只有脸蛋,没有头脑。但是我,但是我……”她全身颤抖起来,猛地扑进我怀里,大声的哭了。
“傻瓜。”我忍不住将这句比较文雅的脏话骂出了口,也不知道是骂自己,还是在骂她。不知过了多久,明知道现在不该有所感觉,但那软玉温和的体温和那股一直都萦绕在我鼻边的幽檀香气……身体开始酥麻,于是,我不安分的动起来。
雪盈渐渐不哭了,似乎感觉到什么,身体也变得越来越热,突然她在我怀里动了一下,接着我便被她用力推开了。
“色鬼。小夜是色鬼!”雪盈满脸通红的低垂着头,轻声骂道。
我干咳了几声,有意岔开话题,“你的借书卡可不可以借我?我的弄丢了。真麻烦,学校的图书馆没有借书卡进不去。”
“你要借书卡做什么?”和我眼神一接触,雪盈便像慌张的小鹿般,急忙把眼神避开。
我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一幕,答道:“刚才你的那番话,让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说不定正是最近发生的怪事的关键。”
“是我让你明白的?”雪盈高兴地抬头望我,却突然发现我正含笑的看着她,顿时脸上微微一红,柔声道:“那你……你明白了什么?”
“──首先是鸭子,他和传说里那个失踪的学长有许多共同的地方;而且,最让我在意的是,学校里的那条校规。为什么学校禁止学生玩碟仙?会不会是以前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
“但是,图书馆真的会有***?”雪盈诧异的问。
我微微一笑:“当然不可能有。但是学校的图书馆里有资料室,所有的资料都在里边,而我刚好知道,那个资料室很少有人去,所以就算我把里边闹翻天也不怕被人知道。”
“不过,资料室应该常年都被一把大锁锁住的吧,你哪里去找钥匙?”
“问题不大,一支口香糖足够了。”
“口香糖?!”雪盈张大眼睛看着我,就像在看白痴一般:“口香糖能开锁?”
“当然,只要符合某种条件就可以了。”我心不在焉的答道。脑子又开始不停的思索起来。
鲜红封面的学生手册里,那一条醒目的校规实在可疑。究竟以前在学校发生过什么事情呢?
一想到这里我就感到手心发热,好奇心蠢蠢欲动起来。
第六章 第三十六条校规
每间学校都有校规,所有学校的校规多是大同小异。但是在这间学校,仅仅在这间学校,却有一条别的学校绝对没有的校规。
“本校学生饣禁玩碟仙,或者诸如此类的游戏。违者记大过处分。饣重者退学。”
这种莫名其妙的校规在才进入这个学校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
我不知道原因,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条校规的订定绝非空穴来风,从前一定曾经发生过什么。
没人的时候,我将嚼得软化的口香糖,挤进那把大锁里印到了钥匙的模子,然后在外边找人做出钥匙。又找了个没人的时候,飞快的打开锁,溜进了学校的资料室。
“没想到还有这一手。好刺激!!”雪盈惊叹道。
身旁已经激动得手舞足蹈的她,令我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真不该带你来的……你待在教室里还可以帮我请假,结果现在变成一起跷课,而且还是那个该死的万阎王的课,明天还不知道会被他怎么整!”
“人家才懒得管这么多。这里好黑,快找找电灯的开关在哪里。”雪盈慵懒的说道,手向门边的墙上摸去。
我及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你疯了!”
我低声喝斥道:“打开电灯不就明摆着告诉别人这里有人吗?”又叹口气将带来的小手电筒递给她:“人手一把。你从最右边的架子开始找,看到有什么奇怪的资料或东西就拿过来给我。还有,翻查的时候要尽量小声一点,明白吗?”
雪盈打开手电筒照着自己的脸,冲我可爱的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嘛。你看,现在人家像不像女鬼?”
“像你个大头鬼。”我火大的迳自向最左边的架子走去。
资料室大约是一百四十平方米的长方形房间。整个房间一共摆放着十九个柜子,每个柜子有三层。柜子中间贴有资料的分类标签。我左手的第一个柜子,摆放的,全是创校七十年来的记录。我草草的翻看了一下,并没有想找的东西,便向下一个柜子走去。
第二个柜子放的是,在这里读过书的二十多万学生的名册以及联络薄。我根本碰都没有碰就直接走了过去。第三个柜子更离谱,上边摆的全是学生们所做的优秀作品。天哪~我快要崩溃了!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天真得有够好笑的。竟然会想要在这个浩瀚的资料库里,找到那两个线索小得可怜的解答。晕!
正气得抱头自我检讨,雪盈抱着一本厚厚的记录本走了过来。“小夜,这是不是你要找的?”她用小手电筒照着记录本的封面道:“里边是有关校规的事情。”
我精神一振,拿过记录本看起来。
“对!就是这个!我早就该想到要先找校规变动记录的。”刚没翻上几页,我已经激动得快要跳了起来。强忍住想要抱住她狠狠吻一下的冲动,我问道:“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是在最右边的第一个柜子里。”
“有没有搞错!早知道就从右边开始找了,害我浪费了这么多时间。”我嘀咕着朝那个柜子跑去,用手电筒照着翻查起来。
“你翻看这些校规变动记录有什么用?我找过了,那上边又没有写为什么会有第三十六条校规。”雪盈大惑不解的问。
我一边继续翻查,一边答道:“这大有用处。我是想知道那条校规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知道了具体的时间,我就可以在学校的记录里查到那一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这样搜索的范围就会缩小很多了。”
“原来是这样!小夜你好聪明!”雪盈大为惊叹。
没有多久我们就找到了出现校规的那一年。
从变动记录上看,第三十六条校规是在九年前十分唐突的被制定的。在制定以前,没有任何征兆说明这条校规曾经被讨论过。
“你觉不觉得很奇怪?”我猛地抬头问身旁的雪盈。她迟疑了一会儿说道:“我只觉得这条校规出现得很突然──”
我点点头,“所以我才有理由相信,学校方面,一定有什么不得不制定这条校规的原因,好!现在我们立刻去查查,在九年前的这个学校里到底发生过什么大事!”
学校事件记录本放在第十三、十四、十五这三个最大的柜子里。整整积累了七十多年的记录。
光是九年前那一年的资料,我就足足搬出了四十多本砖头一般大小的记事薄。
我和雪盈一人一半,埋头翻看着那些陈年旧事,大略看完,我俩同时抬起头对视一眼,笑起来。
“你有什么发现?”我首先发问。
雪盈咯咯笑个不停,满脸晕红的说:“大事件!那年有个高三的女孩子居然怀孕了。对方是她的同班同学。据说他们是在走廊上发生关系的,而且命中率高的吓死人,竟然一发就中!那个女孩子怀孕了三个月后才被她的家人发现,上面说,女孩还哀求她的母亲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这就是你所谓的大事件?”我哭笑不得的问。
“当然了。”雪盈理直气壮的说道:“她才是个高三生耶!可是,可是……”似乎意识到我的目光中开始夹杂着侵略性,她才发觉自己正在谈论一个什么话题,立刻住嘴低垂下头,脸色,更羞红了。
我暗自笑着,开口道:“还是听听我的好了。我发现在那一年最大的事情,就是在一个月内,死了四个女生……你知不知道,通常一个学校要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制定新校规?”
雪盈思索道:“当然是在学校的利益受到损害,或者学生因为某件事情发生重大事故的时候。”她全身一振,倒吸了一口气:“你是说那个新校规的制定是因为死掉的那四个女生?”
“不错。”我点点头。“──而且还有一点我可以确定的是,那四个女生一定玩过碟仙的游戏!”
雪盈突然无力的坐倒在地上,她用力握着我的手,语气里充满了恐惧:“那么我们……也会死掉?我们五个人全都会死掉?!”
“我们不会,我们谁都不会死。”我将她搂入怀里,沉声道:“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你死,绝对不会。”
雪盈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许久,居然噗哧一声笑出来。
“搞什么!难得我这么认真的说。”我满脸愠怒的推开她,抱怨着。
却又被她紧紧的抱住了──“谢谢你小夜,虽然你个子不高,但是好可靠。”
──什、什么话?!
──什么叫做“个子不高”!!
雪盈的声音到最后却变得沙哑起来……我的手滑过她的脸颊,碰触到了一些温热的水滴。
那是泪。女孩子的泪。
离开学校的资料室后,整整两天时间,我没有好好休息过。除上课之外,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在了九年前死掉的那四个女孩的调查上。但我的调查并没有想象中顺利。毕竟除了她们的名字外,我几乎一无所知。
当然,我也尝试过拐弯抹角的去询问高中部的学长和一些老师,但是很显然,他们和我一样对那四个女孩的事情一无所知。
唉,究竟九年前发生过什么事?
徐许,张秀,王文以及李芸,这四个女生究竟是不是玩过碟仙?为什么会在一个月内陆续死亡?到底她们是怎么死的?这一连串的疑问不断的冲击着大脑,好奇心泛滥的我几乎快要抓狂了。
正恼火的考虑:是不是要将桌上的东西,全部丢在地上践踏,以宣泄心中不快的时候,雪盈像一阵风似的向我跑了过来。
“小夜,我查到了──”她满脸愉悦的说:“我查到在这个学校任职九年以上的老师了。”
我欣喜若狂,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问道:“快告诉我。天!太好了,今天的晚饭,我请你!”
雪盈脸上微微一红,却并不抽开纤手,任由我握着,轻声说:“我表姐也是这里毕业的。她虽然不知道九年前的事,但是她告诉我从九年前就一直留在这个学校,从没有被调走过的,现在就只剩两个人。”
“只有两个?”我眉头打皱:“哪两个?”
“第一个是校长。他从二十多年前就在这个学校了。至于第二个人,其实我们都很熟悉,就是我们的班导万阎王。吃惊吧。”雪盈有趣的望着满脸吃惊的我,又道:“还有一件更让你吃惊的事情。表姐还告诉我,担任那四个女生的班导,正好就是万阎王。”
我脸上的吃惊顿时变为了震惊,默不作声的站起身就朝教室外走。
“你去哪儿?”雪盈在我身后叫道。
“废话!当然是去找万阎王了。”
万阎王当然不是真的叫万阎王。
只是由于他对自己的学生实在饣格的有些过分,于是我们私底下给他取了这个外号。叫的多了,我也忘了他的真名字。此时他正舒适的坐在椅子上,跷着二郎腿吃爱心便当。
“万老师,我们有些问题要请教你。”我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你还记得九年前在这个学校里,发生过什么大事吗?”
万阎王略带惊诧的看着我,挠挠头道:“夜不语,你不做家庭作业跑到这里来胡闹什么?上次的数学测验你竟敢给我考了个五十六分,害得我想让你及格都难。”
“这件事等一下再谈。我现在这个问题很重要。”我不由提高声音说道:“九年前,你的班上是不是有叫徐许,张秀,王文和李芸的四个女生?你还记得当时发生过什么事吗?为什么她们竟然会在一个月内全都死了?”
万阎王的脸色猛地变的凝重起来:“你是从哪里听说她们的事的?”
“一个朋友告诉我的。”我面不改色的撒着谎:“我还知道,她们死后,学校就制定了第三十六条校规。万老师,我想知道那四个女孩究竟出了什么事?”
“出去。”万阎王站起身将我们向外边赶:“我不会告诉你们任何东西,夜不语你这家伙也不要再调查下去。那些东西知道了对你们没好处!”
唉!这个老顽固。我向雪盈使了个眼色,让她依计划行事。雪盈冲我笑了笑,转过头面对万阎王,突然间嚎啕大哭起来。
“我……我本来以为万老师可以帮我们!”雪盈一边抽泣一边说道:“我好怕!我好怕我们会像那四个女孩子一样。”
“你,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怕和那四个女孩一样?”万阎王突然像意识到了什么,顿时脸色大变,他看了看满脸沮丧的我、又看了看不断哭泣的雪盈,结结巴巴的说道:“难道你们,你们也……”
“不错。”我垂下头,装作十分惶恐的样子:“我们也玩过了碟仙游戏。那个碟子要我们死,它要杀死我们!怎么办,万老师,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我早就知道万阎王是个口风很紧的人,绝不会轻易把九年前的事情告诉我们。于是我就和雪盈自编自导自演了这段苦肉计,用半真半假的话丱他。看来这个苦肉计就要奏效了。
万阎王颓然的后退了几步,一霎时就像老了好几岁的样子。
他坐倒在椅子上,无力的冲我们指了指对面的凳子:“你们坐下吧!让我想想……九年前,那四个女孩死的真惨,我本来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用再记起来的。唉,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总有像你们这些好奇心旺盛的小家伙……”
万阎王将那场九年前发生的悲剧,源源本本的讲述了出来。那是个十分惊人的真相,一个让人恐惧莫名的故事。照例,我将它记录在了下面。“徐许,张秀,王文,李芸是当时我班上的学生。她们乖巧优秀,成绩也十分突出,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如果没记错,一切都是从那一天晚上开始的,刚好是轮到我在学校里当值……”
九年前,深夜。值班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万老师,万老师,请开门。秀秀和文文受伤了,她们流了好多血。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门外,一个女孩在哭喊着,原本清亮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她一边用力的敲着门,一边全身害怕的颤抖着。
万阎王急忙打开门,只见徐许和李芸满脸惶恐的站在门前,而张秀和王文背靠背无力倒在地上,像是已经晕了过去。
“到底怎么回事?”万阎王走过去想将那两个女孩扶进屋里,但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她们,便已经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天哪!只见张秀和王文的右手食指,竟然被人齐生生的割断掉,伤口还不断的潺流着鲜血。而且从不整齐的断口可以看出,凶器并不锋利,因为凶手为了可以将食指切下来,用力砍过好几刀。
实在太残忍了!幸好她俩早已经晕了过去。
“你们遇到变态了?”万阎王手忙脚乱的将她们抬进屋里,一边拿起***,一边冲徐许和李芸叫道:“你们两个快帮她们止血,医药箱在床底下。我先报警,喔!天!应该先打***叫救护车。”
“不,万老师,我们没有遇到什么变态。”徐许好不容易才显得稍微平静了一点。
“对,万老师,是碟仙。是碟仙要杀掉我们!”李芸神经质的说道,她脸上的肌肉在不住的颤抖:“秀秀和文文的手被碟仙咬住了,我,我要救她们。我就用小刀把秀秀和文文的指头割掉──嘿嘿,那个碟仙已经被我打碎了,它再也杀不了我们了。”李芸嘿嘿的笑了起来,她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一个劲的笑着,万阎王只感到一股寒意不住的爬上了背脊。
他当时也实在没有想到,那竟然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这四个女孩。
“那天晚上我通知四人的父母将她们领了回去。但从那天起她们就再也没有来上课。直到一个月后我才知道了她们的死讯。”万阎王长叹了一口气,背无力的弓着,看着我和雪盈。
“她们是怎么死的?”我冷静的问道。
“据说是因为李芸。她先是掐死了徐许,然后溜进医院,在张秀和王文的营养液里放进了从化学实验室里偷来的白磷,将她们两人毒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久后,她也跳楼自杀了。”万阎王惋惜的说道:“直到现在我也想不通,为何那么乖巧的李芸会这么做。虽然知道有些不科学,但是,有一段时间我真的以为她是被碟仙附身了!”
我和雪盈不由的打了个寒颤。万阎王悲哀的看着我俩,摇了摇头:“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你们也玩过了碟仙。最近有没有……咳,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对不起,万老师。”我满脸抱歉的抬起头说道:“其实我们说玩过碟仙,全部都是丱你的!”
“臭小鬼!!”万阎王顿时像被咬到了屁股似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你这家伙有事没事跟我开什么国际玩笑!我一定要告诉校长,给你记大过!”
“嘻嘻,您不会的。万老师,谢谢您的故事了。”我冲他吐了吐舌头,拉着雪盈飞快的溜出了办公室。
“这件事你怎么看?”回到教室,我迫不及待和雪盈讨论起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觉得好怕……小夜,我们真的不会像她们一样死掉?”雪盈惶恐不安的说道。
“傻瓜,那四个人的死我觉得很蹊跷,恐怕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我用手撑住头,苦恼的思索着:“如果说是李芸疯掉了,所以才会杀死她的三个好朋友,那么就更说不过去。一个疯掉的人不可能会那么冷静的杀人。”
“但是,我,我觉得自己恐怕知道李芸杀人的动机……”雪盈垂下头,欲言又止。
“你知道李芸杀人的动机?!”我大为惊讶的问她。
但雪盈却没回答,只是背过手,冲我甜甜的笑了笑:“这个嘛,以后再告诉你。”说罢,她蹦蹦跳跳的跑开了。
但是当时我们都没有想到,就是因为她这一时的缄默,竟然酿成以后一连串无法挽回的悲剧。
记得曾有位名人说过,这世界上绝对没有解不开的谜,端看你怎么对待它。也许,***就在你伸手便可触及的地方。
从前这句话是我的座右铭,但自从和雪盈、张闻、狗熊、鸭子等五个人一起玩过碟仙的游戏后,我开始怀疑起这句话的可信度。
诡异莫名的事情越来越多的发生在我们身边。鸭子失踪了,而亭子附近好几年都不曾响起的婴儿夜哭声,又每晚都凄惨的响起来,在宿舍楼的走道上、房间里萦绕、回荡,弄得人心惶惶,甚至有人已经受不了要搬出宿舍了。
每次听到午夜传来的婴儿啼哭,我当然也会感到害怕。不过害怕归害怕,有件事情还是一定要做的。
夜里十一点,我小心的避开宿舍管理员,悄悄溜出了宿舍楼。而雪盈早已经在拐角处等着我了。
“这么晚约我出来干什么?”她满脸期待的问,不知道脑子里正想些什么。我打量了一下四周,小声说道:“还记得那个初一生的老大吕营讲过的故事吗?他说和鸭子去找婴儿尸体的第二天早晨他又去过樟树林,还看到他们挖掘过的那棵白樟树上似乎真的有个蓝色的袋子。我想搞清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雪盈顿时变色道:“难道你想现在去亭子那里?不要,好可怕!小夜你的脑子是不是秀逗了,为什么不白天去?白天又亮,找什么东西也容易得多。”
我用力捏住她的鼻子说道:“你以为我喜欢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去那片又阴森又恐怖的林子爬那棵高的要死的白樟树啊?学校的操场就那么巴掌大一块地方,林子里白天人来人往的,恐怕我爬不到一半就会被人请进校长室了!”
“好嘛,就当我说错话了……”雪盈委屈的揉着自己的鼻子问:“不过你叫我和你去干那种勾当有什么用?我又不会爬树。”
“我才没指望你去爬树,你只要跟在我身边就好了。”我不屑的说。
雪盈“咦”了一声,她眨巴着大眼睛,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知道了,小夜害怕一个人去!哈哈,原来那个经常装作一本正经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夜──也会害怕啊!”
我狠狠盯了她一眼,脸上有心思被识破的窘怒:“你不去就算了。”说罢飞快的朝前走去。
雪盈急忙跑过来挽住我的手臂柔声道:“好嘛,人家陪你就是了。不准生我的气哦!”
穿过操场后,步行一百多米,就到了树林前的亭子。据说这个亭子很古老,已经有超过两百年的历史。
亭子的地基挖得很高,不过第一次看到这个将近两米的隆起状地基时,我就感觉很奇怪。不是奇怪它的怪异形状,而是垫起地基用的材料。
亭子的地基所使用的大块石头和砂土,一般是用于修建水坝和河堤的。虽然并不是不能用来修其它东西,不过用来修休息用的木亭,看起来总觉得很不顺眼、很别扭。
夜色很浓,无星无月。只有黯淡的桔***路灯,还在泄漏昏暗的烦闷光茫,隐隐照亮四周的方寸土地。
南边的树林在这种光线下更显得阴森狰狞,树枝随着呼啸的北风摇摆,发出干涩刺耳的单调声音。
本来已经靠我很紧的雪盈不由打了个冷颤,又向我挤了挤,整个人几乎都要贴到了我身上。
感觉手臂上压着两团软软的东西,我满脸尴尬,却又舒服得不愿意抽开手。只好咳嗽了几声,努力打量起四周,希望将注意力从手臂上分散。
操场的北边有一条路可以通上这座古亭。一般而言,古亭从早晨六点半到晚上九点之间,都会被高中部的学长和学姐霸占,他们对我们初中部的小学弟堂而皇之的解释是:要在这个安静的地方研究生物课程和备考。不过大家都知道,这些学长学姐不过是藉此谈情说爱,甚至偶尔研究一下异性双方的身体罢了。
对于这个心照不宣的秘密我很厌恶,自然也很少到这附近,更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在三更半夜偷偷摸摸的跑进这里。哈!世事难料,没想到我这么快就以实际行动深入的体验了这句话。
缓缓的走上亭子,雪盈好奇的四处打量着。
“好脏的地方,也不知道这个区归哪个班打扫?”她啧啧说道,拨开眼前的万年青,打开小手电筒津津有味的看起柱子上用刀子刻上去的缠绵情话。
“啊──好棒!原来我们的学长学姐都这么开放!”雪盈兴奋的掐起我的手臂。我顿时哭笑不得,轻轻拉了拉她的长发道:“你似乎完全忘掉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了!”
“人家才没忘。”雪盈目不转睛的盯着柱子看,眼神专注得丝毫没有动摇的迹象,她一边看一边尤自说道:“机会难得,平时很少能上来。现在一次看个够本,呵呵,明天和朋友又有话题可以聊了。”
“你们这些女生还真够八卦(脸上有好多条线……),算了,你一个人在这里看个爽吧。”我没好气的就要向亭子右边的樟树林走去,这时突然听雪盈奇怪的“咦”了一声。“小夜,你快看这里!!”她脸色发白,转过头冲我叫道。
“干什么?我可不喜欢挖掘别人的隐私。”我咕隆着,极不情愿的弯腰看向她用手指到的地方。“我不要离开他,我不要他变心。就算死,我也要永生永世的爱着……”后边的名字被人用小刀用力刮掉了。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只是一段非常普通的情话罢了,看得出这是一个少女的祷告。她喜欢一个男生,然后希望他永远和她在一起,也希望他永远只爱自己。
我诧异的望着雪盈,疑惑的问:“这句话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吧……”
“上边的话的确很普通,不过关键是在这里,你仔细看看──”她指着下边的一行蝇头小子说。
我漫不经心的将头凑过去,轻声念道:“雪泉乡第一中学,李萍留──这也没什么啊。”正准备抬起头骂她大惊小怪,突然有一个古怪的念头划入脑海,我顿时惊讶的全身僵硬起来。
“李萍”。那个十多年前据说被校长的儿子强暴后又突然失踪的高三女生也叫做“李萍”,她和这个在古亭的柱子上留字的女生会不会是同一个人?不!应该不会这么巧。李萍这个名字实在很普遍,和她同名同姓的人在学校里多的要死,而且几乎每个年级都有。
我摇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雪盈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没头没脑的问道:“现在我们住的是雪泉镇吧?”
“不错。”我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只好点头。
“那么你还记得这个地方是什么时候从‘雪泉乡’变成‘雪泉镇’的呢?”她大有深意的笑着,脸上的表情似乎流露着:“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认为我只有脸蛋没有头脑”的无声笑意。
我恍然大悟,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十年前。”我欣赏的冲她比了比大拇指,又说道:“我知道你想对我表达的意思,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任何事情。”
“但是这在时间上很吻合啊!我认为在柱子上刻字的女孩,应该就是学校传说里失踪的李萍。”雪盈不服气的说。
“***,我相信这个留言是至少十年以前刻下的,不过李萍这个名字实在太普通了。而且就算是她刻的,那又怎么样呢?只不过是说她陷入了一个三角恋里边、她喜欢的人开始变心了。这根本就对我们现在所要调查的东西没有任何帮助!”我伤脑筋的挠着头。
“不!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这行字绝对大有文章。”雪盈固执的说道。
“好吧,就算你对,我们可不可以先把这件事放到一边?”我投降了。一个女人固执起来的时候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和她争论,还不如聪明的附和她。
“你的语气太勉强了,根本就是不相信我!”雪盈气愤的一边说着,一边向我摊开右手道:“把你拷贝的图书馆资料室钥匙给我。”
“你又想要干什么?”我愣了愣。
雪盈偏过头,赌气的说:“当然是去找证据来给你看。我要查十年前到底有多少个李萍!”
“你这样做有意义吗?”我头大起来,唉!女人这种感性生物,确实不是我这个阅历浅薄的初中生可以搞懂的。
“当然有了,至少可以出一口恶气。”雪盈冲我哼了一声。
我苦笑不语,然后拉着她径直朝亭子右边走去。再和她争论下去,搞不好天都要亮了,到时候我还找个屁啊!
不知何时,风开始越刮越烈了。一走进樟树林就有股阴冷的潮湿空气迎面扑来,我拉紧外套,小心的朝前走。四周很黑,十多米外的路灯放出的枯黄光芒,照射到我们脚下时,已经显得力不从心了。
那两座孤坟就在不远处,静静的隆起在林里黑暗中,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沧桑与诡异感。
本来还在和我赌气的雪盈怕得又整个人贴到了我的身侧。
“真是个令人不舒服的地方。”她在我耳边喃喃说道。
我没有答她,只是一直打量四周,不断回忆着吕营对我讲述过的那晚的情形,以及所有的细节。慢慢走到第一个坟前,我用手在地上挖了一小撮土,用力在掌中揉了揉,随手扔掉后,又仔细的望向北边的六株白樟树。
“还记得我向你转述过的故事吗?吕营说他们在哪一棵白樟树下挖掘婴儿的尸体?”我转过头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两座坟,一边问雪盈。
她努力思索了一下答道:“他说是一个土质较好,又不会暴露在光亮里的地方。”
“那应该就是从左边数起的第四株了。只有那株,才刚好夹在两盏路灯的阴影之间,挖起来的话不容易被人发现。”我皱起眉头,又道:“只是不知道那里的土质是不是很松软。”说完走过去,用手在那株白樟树的根部用力挖起来。
“不对,这里的土质硬的要死,就和坟旁边的燥土一样。”我失望的将挖得发痛的手缩回来,在衣服上抹了抹:“而且这棵树的四周确实也没有任何被挖掘过的痕迹,奇怪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雪盈好奇的问。
“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集体催眠?”我用手电筒照向树顶,让光圈一寸一寸的缓缓移动,仔细的搜寻,一边轻声反问她。
“集体催眠?”雪盈撇着嘴说道:“你是说电视里常提起的,一大堆人同时产生同样的幻象?说实话,虽然那些激进分子把它吹得神乎其神的,不过我不太信。”
我笑起来:“我也不信。记得有一位很出名的心理学家曾说,每个人的思考方式都不同,脑中的思维波调也不相同,这就造成了两个人同时陷入同一幻觉或者梦境的可能性,变得微乎其微。如果一个幻象被三个以上的人感觉到,那只能说明一种情况:那三人感觉到的东西确实发生过!”
我低下头望着她,声音开始变得干涩:“吕营曾经信誓旦旦的说他们那群人在这棵树下挖掘过,还费力敲开了一层混凝土般的硬物。等第二天,他又来到这里时,居然发现这棵白樟树下丝毫没有被挖掘过的痕迹……对于这些,你有什么看法?”
“你不是说人家笨吗,人笨哪还会猜得到这么深奥的问题?”雪盈瞪了我一眼。
“有两个可能。”见她莫名其妙的又开始赌起气,我只好自问自答:“一是他们确实挖掘过某个地方,但那个地方绝对不是在这棵树下边。二是他们因为某种理由集体撒谎。”突然感觉雪盈猛地全身一震,她用力的拉了拉我的外衣,指着头顶说道:“我觉得他们撒谎的可能性不大,不信你看看上边。”
我抬起头,望向手电筒的光圈照亮的地方,茂密的树枝油绿绿的反射着光茫,在枝叶的深处,隐隐看得到一个不大的蓝色袋子。我的喉咙变的干燥,神经顿时紧张起来。
和雪盈对视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说:“看来,这就是我们今晚的目标了。”将手电筒递给她,我双手搓了搓就要往树上爬去。
“你真要爬?太危险了,这棵树底下的枝干又那么少!”雪盈急起来。
我向上望了望,苦笑道:“我也不想爬,但是今晚不把那袋子拿下来,恐怕我会好长一段时间都睡不着觉。”
不过说实话,这棵树也真不是普通的难爬。
一般而言,樟树是分枝很多又矮又臃肿的树木,但学校里的这几棵白樟树却是少有的异类,不但长了二十多米高,而且几乎没有任何分枝,笔直的主干像竹子一般向天空耸立着,远远看去几乎会让人误以为是白杨。
但最过分的是不知道哪个工人这么缺德,将白樟树主干八米以下的、可以供人容易攀爬的细枝条,都赶尽杀绝,剃了个干净,害得我爬起来十分费力,几乎每往上移动两米就会被累的气喘吁吁,非停下来休息好一阵子。
“喂,小夜,要不要我丢一条毛巾给你擦汗,嗯?”雪盈靠着树站着,一边裹紧外套,一边还不忘奚落我。
我向下狠狠瞪了一眼,轻声骂道:“把灯给我打好,小心我摔下来压死你!”说话的同时手脚也没闲着,用力夹着主干的双腿使劲一蹬,终于抓到了一根树干。
越过那危险的八米距离,剩下的地方就相对轻松了许多。
又小心翼翼的往上爬了十多分钟的样子,我终于来到了挂着那个蓝色袋子的枝干前,心脏因激动而不断快速的跳动着,用力咽下一口唾沫,我一把将袋子提到了手里。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左手颤抖着拧开小手电筒,我迫不及待的打量起手里的蓝色袋子。
很轻。这是我提起它的第一个感觉。
袋子是用蓝色的麻布织成的,从上边的灰尘和褪***况看来,应该已经在树上挂了很长一段时间。袋子不大,里边装着一个直径大概有十厘米左右的扁圆形物体。用手捏捏,软软的,却感觉不出里边到底有什么。
风中的寒气越来越浓烈了,树顶在夏夜的狂风中不停摇晃,几乎让我不能站稳。我用随身带来的尼龙绳小心的将袋子吊下去,然后也飞快的滑下了树。雪盈正蹲着身体好奇的看着那个布袋,想要将它打开,又觉得它很令人厌恶,只好用食指小心的在袋子上戳了戳,不过像被什么咬了似的立刻缩回了手。
她皱着眉头冲我说道:“你认为校园传说中那具婴儿的尸体,就在这个恶心的布袋里?”
“我不觉得自己会有这么幸运。”我摇摇头,小心翼翼的将外层的蓝色麻布解开,又道:“你知不知道许多农村都有一个奇怪的风俗?”
“乡下有很多人认为生物都有灵魂,如果你杀了猪鸭等等家畜家禽,都应该把它们的肝脏割下来,用袋子装着挂到树上,免得它们的尸魂来找自己。”一边将内层的东西拉出来,我一边讲道:“有的地方还会把生下来就死掉的婴儿的胎盘挂在树上,用来安魂。他们认为如果不安死婴的魂魄,那个死婴就会每晚回到父母身边,吸食自己亲人的阳气。”
“不要讲了,好可怕!”雪盈打量一下四周,不禁打了个冷颤。
我哈哈笑起来:“这些都只是迷信罢了,有什么好害怕的。”总算解开了最后一个结,我将蓝色麻布拉开,露出了里边的东西。
里边是个用大块灰蓝色布料包起来的包袱。我把它展开,一大堆衣服的碎布呈现在了我们眼前。
“这些是什么?”雪盈惊讶的叫出声来:“里边根本就没有一根骨头啊!”
“这些应该是十多年前我们学校的校服。”我用手翻动那些碎布仔细看着:“是女式校服,那个女孩大概有一米六左右。这里还有内衣的碎块?嗯,看来她的胸部应该很大……”
感觉头被人用力敲了一下,我诧异的抬起脸,雪盈气鼓鼓的瞪着我:“你们男生怎么都这么好色!”
“***~我只是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罢了!”我大叫冤枉。
雪盈哼了一声:“虽然我和你很熟,但有些话还是不能在一个淑女面前讲的。”
“这家伙不会是在和这堆碎布的主人闹自卑吧……”我低声咕噜着。
将无理取闹的她丢在脑后,又开始翻看起来。“咦,这是什么?”细细捏着那团碎布,我偶然发现了一张名片大小的硬纸片,抽出来仔细一看,竟然是张年代极老的校牌。
我顿时激动起来,匆忙移动手电筒的光,想要看清楚上边的字,突然感觉四周变得十分寂静。刚才还在自己耳边不断嘀嘀咕咕的雪盈,也不再说话了,她靠在我的背上,全身不断在颤抖。
“你怎么了?”我奇怪的问。
“你听,好像有婴儿的哭叫声。”她害怕的开始哆嗦起来。
我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阵子,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哪里有了?我怎么听不到?”话音刚落,有股恶寒便从脊背爬上了头顶。脚底,隐隐有一丝微弱的哭喊开始响起,越来越大,是婴儿的啼哭声,痛苦的啼哭!
那种尖锐的声音回荡在樟树林里,似乎引起了每棵树的共鸣。空洞的哭声干涩,带着强烈的穿透力,即使捂住耳朵也能清楚的听到,它所带来的冻彻人心的恐惧。
在恐惧中,理智再也起不了任何作用。原始的本能让我从极度的震惊与恐惧中快速清醒,左手一把抓起那个包袱,右手拉住雪盈,用力往林子外狂奔而去。
思绪开始混乱了,一边跑,我的大脑在努力压制恐惧之余,还一边处理着高速冲入脑中的大量疑惑。刚才的惊鸿一瞥中,我清楚的记下了那张校牌上留下的信息。
──“雪泉乡第一中学第六十二届高三三班,周剑。”
看得出来这是一张高三男生的校牌,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不过有一点却很奇怪:在一堆女生的碎衣服里为什么会有一张男生的校牌?这些东西和校园里的婴尸传说直接相关吗?感觉似乎自己已经抓住了一些东西,但是却无法明确的将它归纳成一条有效的线索。
隐隐觉得,那个在校园里流传了十多年之久的传说,似乎,有些剧情被扭曲了……
“小夜,我查到了!”
第二天下午阳光明媚,炫烈的阳光从窗外直射到课桌上,让人懒洋洋的想要睡觉。雪盈一阵风般冲进教室,顾不上擦去满头汗水,神情激动的将一堆数据丢到了我的桌上。
“这是什么?”我漫不经心的翻了几页抬头问她。
雪盈瞪了我一眼:“这是人家辛辛苦苦从学校的资料室里找到的学生档案,我查到十到十五年以前,读高三而又叫做李萍的一共有七个人。”
“这小妮子竟然还在和自己赌气……”我哭笑不得的用手慢慢敲着桌面,沉声问:“那你有没有查到学校传说里的那个李萍是哪届的学生?”
“这还不简单?”雪盈气乎乎的说:“学校传说里不是有提到过,在十多年前……”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又在脑中苦苦回想了好一阵子,才恍然大悟的高声道:“对了!学校传说里只说是十多年前有个叫李萍的高三女生被校长的儿子强暴了。搞了半天,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她是哪届的学生!”
“其实要想弄清楚传说里的那个李萍到底是属于哪届,并不是不可能,去查学校的毕业生动向记录就好了。数据室里应该有。”我透过左边的窗户往楼下望去。
“毕业生动向记录?那是什么东西?”雪盈好奇的问。
“高三生对每个学校都只有一个用处,就是看谁谁考上了哪所名牌大学,自己的升学率有多高等等,这些都可以用来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我们的学校本来就势利,应该会对这方面有详细的记载。去查查二十年前到十年前所有叫李萍的人毕业后的动向,如果谁没有的话,那就应该是你要找的那一位了。”
“原来还有这种办法……”雪盈用手撑住头古怪的看着我:“小夜,你真的只有十五岁吗?竟然会懂那么多我根本就不可能想象到的东西……”
太夸张!我懒得理她,用手指了指窗外:“你有没有看到荷花池旁边那个大概有三十岁的欧吉桑?那家伙已经待在那里抽了一个多小时的烟了!”
“他抽烟又没碍着你,管那么多干什么?”雪盈瞟了他一眼,不屑的说。
“但是他好像很紧张的样子,而且老往这个教室看。”我托着下巴思忖道。那个男人似乎察觉到我正在打量他,慌忙将手里还没灭掉的烟头,随手丢在一株枝叶已经开始枯萎的针叶松上,快步走开了。
“糟糕!”我立刻站起身冲出教室朝楼下跑去,边跑边冲雪盈喊道:“快叫男生每人手提一个水桶到那棵松树去,希望那个烟头不要引起火灾才好!”
没几分钟,大火“哄”的一声燃烧起来,越烧越烈。针叶松的枝干里原本就含油量极大,再加上火焰被风一吹,立刻更为炽烈了。
周围的树一棵又一棵不断被卷袭进顽烈的大火里,纵使我们不断的泼水过去,火势也不见有丝毫的减弱。
好不容易熬到消防局的灭火车开来,被火逼迫得手忙脚乱的我们才大松了一口气。
“那个丝毫没有公德心的家伙到底是谁啊?”我皱着眉头气恼的问。
站在身旁的狗熊往操场望了一眼,低声说:“那个人叫钟道,是我们现任校长的儿子。”
“啊,那个人就是学校传说里的男主角,强奸了李萍的那个?”雪盈睁大眼睛气愤的说:“那家伙从监狱里出来后,根本就没有改邪归正,看看他刚才没品的行为就知道了。这种人应该被判处终生监禁,免得放出来又害人。”
“嗯?原来他就是钟道……”我拖着下巴思忖着,将脑中积累的关于他的资料飞快回忆了一次。这个看起来胆小怕事颓废懦弱的家伙,似乎和校园传说里穷凶恶极、霸道无耻的形象有些不符合。难道是因为关在监狱里,将他的胆量与气质都磨得变样了?
不经意的抬起头,偶然看到狗熊飞快的向张闻打了个古怪眼色,然后他用力拍着我的肩膀说:“小夜,最近在忙什么?一下课你就不见了,找也找不到。”
“我在和雪盈一起备考。”我警惕的说。
“小夜,悄悄告诉你一件事。”张闻也靠了过来,他露出自己招牌式的献媚笑容,小心的看看四周冲我说道:“昨天我在操场的工地那里,发现了个有趣的东西。今晚有空吗?我们几个一起去瞧瞧。”
“我没空。”斩钉截铁的摇头,这个家伙,我才不信他会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
张闻不死心的又凑到我耳边轻声道:“你不去一定会后悔的。那东西真的很有趣,今天晚上九点,等放了晚自习以后,我、你、狗熊还有雪盈,我们四个到古亭底下集合。到时候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哼,我绝对不会去。”看他又想强人所难,我不耐烦的就要走开。
“是墓穴,很大的墓穴!”张闻在我身后神秘的叫道:“那个墓穴还没有任何人进去过,小夜,或许里边会有大量的宝藏……”
靠!这两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果然是怪胎。
我不是财迷,当然也相当清楚,和张闻以及狗熊一伙人在一起,绝对不会遇到好事。
不久前与他们玩碟仙游戏,这几个家伙丢下我和雪盈不顾而去就是最好的证明。那件事使我充分的认识了他们的本性。他们自私,从不管别人的死活,而且又胆小。每次想要干什么危险的事情,就想起了人海原则,希望可以多拉几个人一起下水,要死也可以有人陪葬。虽然我也不算是好人,但是对他们这种人,却有说不出来的厌恶。
不过那天晚上,我终究还是和雪盈一起去了和他们约好的地方。
“你真的信张闻和狗熊发现的墓穴里会有宝藏?”雪盈对我会无聊的跟他们去疯大惑不解。
我看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笑道:“你相信他们会把手到擒来的好处主动拿出来和我们分享吗?”
“不信。”雪盈毫不犹豫的摇头,又疑惑的问:“那你为什么还去?”
我抬起头望了望黯淡无光的天空,深吸口气答道:“还记得几天前我们请过的碟仙吗?那个碟子在我们的手离开后,依然在动。第二天我就告诉过你,说它似乎想要对我们传递一个信息,一个和‘在水边’这三个关键词有所关联的信息。我苦思了很久,但最后还是古亭的地基启发了我。”
“地基?”雪盈满脸迷惑:“那个毫不起眼的东西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我一边回忆一边慢慢说道:“古亭据说是嘉庆年间就建好的,距今有大概一百六十多年的历史。而这所学校是七十多年前修成的,古亭做为镇上的文物和学校的风景线,为了保持它的原汁原味,从来就是按照它的原貌保存着,就算学校里有任何大的工事变动,也尽量不触及这座古亭。也就是说,这一百六十年来,古亭以及附近的一草一木都没有过改变。那也就是说隆起古亭的地基,也是当时的产物,并不是之后才加上去的。”
“你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雪盈一头雾水。
我苦恼的挠挠头道:“简单来说,你觉不觉得修建地基用的材料很奇怪?”
雪盈用食指按住嘴唇想了一会儿,然后诚实的摇头。
我继续解释道:“修葺古亭地基的东西,用的全都是大块的黑岩石和黄黏土,这是当时附近最常用在水坝和河堤上的材料。清朝人很迷信,一般都不会用这些来修休息用的亭子。除非……”
“除非这座亭子是在河边!”
雪盈总算明白了我的意思,她全身一震,缓缓的转过头来用恐惧的眼神望着我:“你是说,那个碟仙想要告诉我们的就是这个信息?”
“不错。”我点头,说道:“八卦图文纸上是没有‘河’这个字的。‘在水边’的意思我想应该更偏向于‘在河边’才对。”
“不对!”雪盈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我:“如果要说亭子下边从前是一条河,那么现在这条河又到哪去了?亭子的堤那么高,相对的河应该也不会太小才对。”
“我不知道。”我摇着头说:“就因为不知道我才不愿意放过任何一条线索。张闻的发现如果不是丱人的话,说不定就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不错。古亭的下边就是学校的操场,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那么在一百六十多年前,这个操场所在的位置应该是条大河。我不知道前几天请来的碟仙到底想要对我们传递怎样的信息,不过我敢确定,那个信息一定和从前的大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果张闻真在操场上发现了一个墓穴,那这个墓穴至少也应该有相当长的历史了。或许我可以在里边找到大量可以解开令自己感到困惑的疑问……
“那个墓穴是我昨天下午偶然发现的。最近学校准备在操场的北边盖一栋新的学生宿舍,所以附近的地都被封了起来,而且已经挖出了三米多深的地基。昨天无聊,我就一个人偷跑进工地去想要四处溜达一下。没想到没多久便在地上发现了个十分有趣的东西。”
张闻走在前边给我们带路,嘴里不停的说着自己昨天的伟大冒险经历:“你们猜那是什么?哈,居然是个已经被水泡成酱色的人类头盖骨!
“但是当时我并不知道,还以为是化学实验室里用旧了的防毒面具,便一脚踩了上去。没想到一踩它就碎掉了,我这才意识到那似乎并不是塑料制品。于是我开始仔细的打量起四周,竟然发现,不远处的地上散乱的弃置着许多块已经被敲成碎片的棺木……而在那些棺木附近,更有一个大坑,一个长大概有五米,宽度有三米多的长方形坑洞。由于洞里边积满了深褐色的污水,我判断不出它的深度。不过情况已经相当清楚了:那坑洞一定是个坟墓,而工地的民工偶然挖出了它,然后将里边的棺材抬了出来,希望能找到一些陪葬品。”
张闻转过头看了我一眼,问道:“小夜,你有没有听过这个镇流传很广的传说?一个关于陈家宝藏的传说?”
“陈家宝藏!”我惊讶的几乎叫出声来:“你们认为那个墓穴和陈家宝藏有关?”
“不错。我和张闻讨论过,也去图书馆查了许多相关的书籍,最后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大。”狗熊插话说道。
“不可能!陈家墓穴应该是离这个镇四十多公里远的鱼凫遗址那一带。”我大摇其头,坚决否定了他俩的判断。
“陈家宝藏是什么东西啊?”雪盈掐了掐我的胳膊好奇的问。
我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揉着被掐痛的地方粗声粗气解释道:“孤陋寡闻……陈家是清朝康熙年间这一带富甲一方的豪门。而陈老爷子更是当时的传奇人物。据说他靠着帮人占卜问卦白手起家,积累了一些资本后开始做投机***。但奇的是只要他大量买进什么东西,不久后那样东西就会货缺,然后陈老爷子便趁机高价抛出赚亏心钱。这种生意赚钱当然是最快的,没多久,那老头就摇身一变,成了当地最有名的富商。然后他便和官衙乡绅勾结,暗地里开始放高利贷,从事走私贩卖私盐。总之是什么赚钱就做什么,据说到后来,他的钱多的都堆到了院子里,最后甚至将府邸所有客厅和卧室的地板,都换成了黄金。”
“宝藏呢?!你讲故事怎么老喜欢吊人胃口?”雪盈撇着嘴打断了我。
“有点耐心好不好!”我不满的伸手就要捏她的鼻子,却被她灵敏的躲开了。
“那个老不死干了大半辈子的坏勾当。你要知道,越有钱越会享乐的人越害怕死,陈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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