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omson说的:“外语学习的原理是如此之复杂,以至于没有人能说清楚;但掌握语言的过程又是如此之简单,以至于不需要说清楚。”讨论语言学习的原理,是件非常复杂的事,在下当然也没把握能描述得很清楚。而且因为外语学习就连学术界都存在很多尖锐的争论,本人也不敢说自己有把握能把争论化解。但还是决定先从简单入手,做些抛砖引玉的工作吧,探讨一下外语学习的真谛,特别是对大家在外语学习上普遍存在的误解进行分析和澄清,希望能对外语学习者有所帮助,对外语教学工作着有所启发,就知足了。
本人多年来一直在给各高校,企业和其他英语学习者做英语学习方法讲座。讲时从不煽情,从不靠表演噱头,也不搞励志,每次必将严肃的科学依据送给大家。近五年来听众过万,还比较受欢迎,其中有相当部分的人能够非常理解和赞同并提出了很多尖锐问题和改进意见,在此表示深深感谢。曾有很多人奉劝在下以此演讲能力,把风格改为煽情鼓动式,定能红遍全国和累积财富。本人对名无兴趣,否则早就这么做了。也不愿胡说八道而误人子弟。至于财富吗,不是不喜欢,而是已经有够多的了。所以本人很幸运,现在可以摆脱金钱的烦恼,静下心来读书和思考了。现在把以前演讲的部分内容整理一下发在这里,希望和大家探讨。
我们普遍对学外语学习方法的认识是:
1.要有语言环境, 多跟外国人交流,最好是能出国,不久自然就能会说了。
“全错!而且不但错,事实正好相反!”
您没看错,我说的正是:“以上这些结论不但是错误的,而且基本上与事实是正好相反的。” 大家对外语学习的误解之深,范围之广,达到了另人惊叹的程度。尽管科技发展到了今天,人们对语言获得过程的误解仍相当普遍,尤其是咱们中国人。中国人对语言学习的误解深来源于中国有着深厚的文化传统以及单一民族和单一语言。我帮大家逐一进行分析和提供分析依据,大家可以自己得出正确结论。
咳,天下有多少事都是看似理所当然,而事实正好相反呢。我们先找一个最简单的分析。就先说第3条,“纠正发音”吧。
大家一定都认为,要想学好发音,或纠正自己不标准的发音,当然要去听纯正的,标准的发音啦,最好是地道的英国音或美国音了,这还能错?不幸的是,刚好错了,而且正好相反。语音专家发现,成年人要想纠正自己的发音,不能只听标准发音,而是要听大量的 “非标准发音”,也就是说,带口音的发音。比如德国口音的英语,法国口音,意大利口音,印度口音,中国口音等,而且种类越多越好。这是怎么回事?这个结论的来源,要从当年哈佛大学的语音专家们,在做口音研究时,用日本人做试验讲起。
其实发音不准主要是因为耳朵听不准这件事,大家是有实际观察经验的。比如有人唱歌走调,是什么原因呀?是不是嗓子不好?不是,主要是耳朵听不准,所以唱歌走调的人唱完了觉得自己唱得挺对的,你们怎么都说我走调呢?原因是他们的耳朵听不准音,自己听不出走调了。(如果您唱歌不走调,自己堵上耳朵唱一个试试,别人保证说您走调了)。那么这些被做实验的日本人都在美国生活了一段了,天天听标准音,为什么改不了口音?原因是:成年人的耳朵听音不准,分辨能力低,听不准一个不在自己母语语音范围内的新标准发音,也听不出自己和标准音的区别(可能自己觉得有些区别,但具体也说不明白),以为自己已经发到标准了,其实还有差距。日本人母语缺音太多,所以最吃亏。(大家在网上可以找到日本人用来测试“r- l”分辨率还剩多少的测试网站,大家可以试试,很好玩儿。中国北方大部分地区的同学或普通话标准的同学会得分很高的)。
科学实验告诉我们,只有小孩子的耳朵对各种语言有高分辨率,才可以听准任何语言的发音而模仿到位,成年人不行了。具体说,大多数人到十二岁以上就不行了,这个能力失去了。这就导致了成年人为了纠正外语发音时或提高发音准确度,单纯听和模仿标准外语发音不行,因为做不到,所以如何纠正成年人的发音的最重要环节就是提高成年人的听音准确度。而实践经验证明,多听各种非标准音,有助于成年人提高听力敏感度和分辨力,从而达到定准和自然纠正自己发音的效果。(什么是各种非标准音?比如英文 indelisding”,中国口音是“外瑞-因踹斯停”)。当经过一段时间仔细听和分辨各种口音的适应训练后(当然不是仅听非标准音,要和该句的标准音以及自己的模仿发音进行对同时比训练),听者的听音敏感度提高了,甚至能准确分辨带口音的人来自哪个国家,发音就自然进步了。这是成年人纠正发音的科学方法,跟大家想当然的结论正好相反。
什么叫做“哑巴英语”?零英语基础的人不叫哑巴英语。哑巴英语是特指学习了几年以上的英语,有一定的阅读能力,但听说能力很差或根本不会的情况。特别是已经过了***的同学。大家已经学英语十年以上,每周6小时左右,总共达3000小时的英语学习,还是不会起码的交流。(不过应该声明:其实“一定的阅读能力”也并不高。比如随便拿起一本英文小说,大家会发现不靠其他工具连一页都看不下去。)
那有外语环境不就好了吗?比如出国。***:非常错误。这一条是中国同学误解最深,吃亏最大的一条。
我们一直在讲成年人在国外学习外语慢,那么小孩子不同吗?非常不同,他们是特殊群体。如果是小孩子(严格讲是12岁以下)到了国外环境,就算以前是零基础,只需要大约一年的时间,每天几小时,外语就讲得非常流利了,和当地人几乎一样好,而且一点口音都没有。其实我们学会自己的母语也只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大家总认为我们学母语时用了很长时间天天在语言环境中泡着,其实不然。我们两三岁母语就说得比较流利了,每天并不用很久。语言学家发现,婴儿是从六个月大时开始注意语言符号的,之前并不知道语言和其他声音的区别。六个月大的婴儿,每天一共24小时,他先睡掉了十几个,剩下八小时左右,醒了就哭要吃,然后换尿布,洗澡等等,然后自己玩儿,并不是随时注意听大人的语言。统计发现婴儿注意语言的时间每天一两个小时而已。但两年就会了。大家不要认为小孩子语言水平低,他们是知识能力低,语言是很流利的。所以儿童是掌握语言最快的,比***快5到10倍。这种差异是如何产生的?有没有办法让成年人也用学母语的速度学习外语?这些问题正是国外语言专家研究的重点。尤其在近几年,已经有相当多的研究成果,下面就为大家介绍。
一直以来,人们的普遍观察和实验认为小孩学语言的能力远超过成年人。比如成年人和小孩一起到国外,尽管这些成年人以前有过多年外语学习基础,但到了新语言环境还是很吃力,口音也改不掉。但是家里的小孩子很快(一年)就流利掌握了新语言,并且口音纯正,甚至成为了家长们出门的翻译。父母如果会讲多种语言,家里的小孩子往往几岁之内几个语言都能流利交流。难怪我们敬爱的俞敏洪老师到了国外曾无限慨叹,自己学和教了几十年英文,单词量十几万,比一般老外多了好几倍,但讲起英语来还不如自己在加拿大生的四岁的女儿流利。关于小孩子为什么能如此迅速掌握外语,国外多年来有大量的研究,代表人物是于1967年提出“关键期假设”的Lenneberg博士。在此之后关于是否存在语言关键期的争论不断,反对方也通过大量实验和观察,甚至得出成年人在学习外语能力上还超过儿童的结论。
由于实验前提,实验条件,流程设计,实验对象的局限性很强,课题研究的侧重点不同,得出的结论往往不能全面说明问题,所以大家各持己见,很难说服对方。但笔者发现,反对方的实验,主要集中在学习者在类似学校的限定的“学习”环境中。而系统地学习外语,成年人理所当然占优势。其实这与成年人的“学习、理解力和记忆力”比儿童占优势的特点相符,实验结果当然大部分认为没有关键期。而普遍对“关键期存在”观察往往是在自然的语言环境中,发现儿童有明显优势。另外,不管是正方还是反方,对成年人几乎无法使口音纯正这一事实都是认同的。关于口音的问题,正方也往往试图在脑神经或听力***方面寻找原因,一时还难找到过硬的证据。而反方多试图在口腔肌肉控制能力上找证据。争论一直延续到了1997年,正方意外地突然得到了来自脑神经学实验证据的支持。
1997年,英国《自然》杂志和美国《纽约时报》同时刊登了一篇名为“当成年人增加一个语言时,同一个大脑但两个系统”的文章。文中报道了美国SKM癌症研究中心的功能核磁共振实验室对英语和其他各国语(有中文)的双语人士进行大脑扫描。在对从在小时后就学会了外语还是从***后开始学习外语对他们大脑的不同影响的实验中发现,发现在小时后就学会双语的人,两个语种语言区在大脑中是位于同一个区域,几乎重叠的;而在成年(十一二岁)以后才学会外语的人,两个语言区在大脑中是分开的,可明显分辨两个不同的语言区,而在使用其中一个语言时,该种语种语言区是活跃的,而另一个语种语言区是关闭的,反之亦然。这一报道在语言研究领域产生了不小的轰动。这一发现对语言学习的意义是什么呢?笔者总结为以下几点:
1.一直以来,人们对不同年龄掌握语言作用在生理上的区别一直有怀疑和争论,而今通过“fMRI功能核磁共振”这一新技术,证实了以往对“不同年龄段语言形成机制不同”这一猜测的真实性,也就是确实存在生理上的关键期。
这一课题学术界争论不休。因为没法敲开人脑来观察,大多只能使用间接证据,所以各派谁也不承认别人的实验的权威性。就不再拿科学资料烦大家了,先简单分析一下儿童获得语言和***学习语言的过程到底有什么本质区别,***应该如何象儿童学习“获得语言”的技巧吧。
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大脑有左右两个脑半球,每个脑半球负责不同的功能。绝大部分的人,左脑负责的是:数字,逻辑,计算,推理还有语言。右脑负责的是:图像,色彩,音调,旋律还有浪漫。有人简单总结为左脑是逻辑脑或理性脑,右脑是图像脑或感性脑。(美国科学家曾进行过人群左右脑功能位置统计的比对,发现右手优势的人,95%是这一顺序,5%是左右颠倒的。而左手优势的人,即我们说的左撇子,居然也是大部分人符合这一规律,达75%)。婴儿大脑所具有的神经元突触数量大约是***的两倍,负责左右脑的联系的神经也比***丰富,所以小孩子在获得语言时,左右脑一起紧密配合使用。而到了大约六岁时,有人研究说如果这些神经元突触还不使用就开始消退,有人研究说左右脑的神经链没有开始使用就开始萎缩(还有说断裂的),到了十二岁,这些神经元突触啊链啊就只有小时候的一半了。所以***以后,左右脑分工开始变的重要,但学语言的优势反而失去了,因为成年人开始只主要应用左脑来“学习”语言了。尽管目前科学证据还不够丰富,但这一分析还是合理的。于是成年人和儿童对语言的掌握出现的本质区别。
先看成年人如何学习语言,这个大家比较熟悉。大家听说过很多学习方法,看过很多教材,见过一些***学习外语的成功案例,但大多都是在用同一类方法在学习外语,即用“记忆”的方法。大家看到这里觉得奇怪:没错啊?学外语不就是靠记忆吗?背单词,背句子,背文章。谁记忆力好或刻苦记忆谁就最厉害。我就是记忆不好。但记忆有错吗?我们往下看错在哪里了。记忆完了存放到了大脑负责记忆的区域,形成的是对这种外语的知识的记忆。记忆过程符合记忆规律,大家最熟悉的是德国心理学家艾宾浩斯Ebbinghaus 的记忆曲线,即记忆-遗忘-再记忆。有人说要忘掉七遍才能不忘,这里不再对记忆规律多讨论,总之很辛苦。语言的变化是非常复杂的,不能说只有两万句英语,应该说有无数种组合,专家分析有几百万种常用组合,当然包括了一般人使用的近两万个单词和上万个词组。(英文单词一般是一词一意,个别的是两意。但词组一般都是多意的,比如take off, 要按意义数分,词组可要比单词量还大了。)所以要有相当大量的知识才能准备应付这么多的变化。要达到相当的知识量,一般需要至少9000小时的记忆时间。对大多数时间紧张或稍缺毅力的同学来讲,实在是太难了。9000小时意味这什么?一天一小时需要近30年,一天3小时要近10年。当然有些人确实是用这种方法学会外语的,但真太不容易了,后面我们会做些案例分析。但先在这里对那些靠刻苦努力成功的同学表示十分的敬佩!
总之,***学习语言的过程是:记忆——记忆区——知识。
那儿童是如何掌握语言的?刚才说了,他们在掌握语言时,是左右脑紧密配合的,更准确说,是用右脑帮助左脑实现建立语言区。大家还记得右脑是图像脑吧。儿童在最初听到任何语言的时候,一上来肯定是不懂的。但因为他们没有语言,再给他们解释也是无用的。那怎么办?没人着急,人家自己有办法。他们通过在出现这些词句(一般先是简单词汇,更严格说是只这些词汇的语音)时的场景图像的观察(当然还包括触觉,嗅觉等其他辅助的感官刺激,盲童甚至仅靠这些辅助感官刺激),而猜测这些词句大概代表的含义,并与图像进行“联系”。经过几次的重复刺激后,形成了对这一语音符号的“条件反射”,在大脑语言区的位置形成了脑神经的一个网络结构逐渐构造该语言的语言区,最终实现了用这种语言的语音符号思维的能力。这个过程实现起来,既轻松,又快捷,成年人望尘莫及,而总是感到惊叹。
总之,儿童的语言获取过程是:猜测——形成条件反射——建立语言区——实现语言思维。
说起语言是一种“条件反射”Conditional reflex,还真没太多人反对。大家在中学就学过,语言现象是“第二条件反射”,所以语言本身也叫做“第二信号系统”,使用工具和语言条件反射是人类特有的能力。动物只有“第一条件反射。”忘记这一点的同学高考考政治时一定是靠突击背出来着,考完就仍了,完全违背了党和人民让你们学政治课的用意。不过应该有相当多的同学记得。当然,后来科学家发现通过语言条件反射的训练,黑猩猩能够听懂相当数量的单词(目前最多几百到一千个词,还都是英文),只是不会说,因为没有人类这么复杂的发音系统,但可以用手语回答。还发现黑猩猩会制作和使用简单工具。这一下,人类特有的东西越来越少。等哪天黑猩猩学会了生火取暖,这事儿就真有点那个难说了。可大家到了学外语时,往往忽略了语言是条件反射这一事实。通过调查发现,大家最后对什么是条件反射,还都说不太清了,还总是和记忆混淆。我们先复习一下:
诺贝尔奖金获得者、俄国生理学家巴甫洛夫(Ivan Pavlov)早在上世纪初就奠定的经典条件反射的基础。他的实验方法是,把食物显示给狗,测量到狗会大量分泌唾液。这叫非条件反射,不需要条件。但如果随同食物反复给一个并不自动引起唾液分泌的中性信号刺激,如铃声,经过一段时间重复刺激后,狗会逐渐在只有铃声而没有食物的情况下就分泌唾液。一个原是中性的刺激与一个原来就能引起某种反应的刺激相结合,而使狗学会对那个中性刺激做出反应,这就是经典性条件反射的基本内容,称为第一信号系统。另一类是抽象信号,即语言、文字称为第二信号系统。第一信号系统就是对第一信号发生反应的大脑皮层机能系统,将直接刺激转为机体各种活动的信号。第二信号系统是对第二信号(语言、文字)发生反应的大脑皮层机能系统,它是将第一信号系统的单纯刺激转变为具有抽象意义的词语的信号。第二信号系统是在第一信号系统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反过来又影响和支配了第一信号系统。
看着有点儿晕。中国人一千多年前做的实验既简单,又科学,大家记得“望梅止渴”的成语吧?话说有一年夏天,曹操率领部队去讨伐张绣,天气热得出奇。。。咳,不讲那故事了,大家都熟悉。早该把诺贝尔奖发给曹操。分析一下这用真人做的条件反射实验是什么原理:一般人以前有过吃过酸梅的经历,酸梅可是好酸呐,吃时定流很多口水,所以在见到酸梅就会流口水,这是第一条件反射。当把“酸梅”这两个字与酸梅实物建立了联系后,抽象的“酸梅”的声音或文字,就引起了对酸梅图像的自然联想,同时引起了口水反应。(不好意思害也你流了回口水)。
看到后来有学者认为把语言全归结于“条件反射”太片面,把“条件反射”的拥护者归到了“行为学家”类。其实语言和思维确实复杂到用继续用条件反射研究已经不够了,但“口水”都流了,承认它是条件反射,并不妨碍做其他研究吗。
其实语维本身是个很复杂的问题,但并不是单纯图象思维,主要还是以语言为主体,更准确说是语言的“声音”为主体。比如大家想:“外面在下雨。”实际上是这些声音在脑子里打转,并非全是图象。当然这些声音思考的能力在当初建立时,是靠很清晰甚至多次类似图象帮助实现的。到了后来,抽象的东西和概念性的东西越来越多,那是在这些形象词的基础上更进了一步,又不是简单用图象就能解释清楚了。但有意思的是,思维尽管是语言做载体,思维和语言交流时,图象确实在参与,只是不象大家想的那么清晰。这些图象被称为“MIF” flash),中文没见过翻译,先叫它“思维闪像”或还是简称“MIF”吧。“MIF”是什么?还是用“外面在下雨。”这句,当你听到这句话时,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下雨的图象,图象停留时间短到你还没看清那是大雨还是小雨的程度。如果你从没见过下雨的情景(甚至电视上),那你脑子里一定不会出现这个“MIF”。比如我说:“外面在下啊啊呢。”你没见过“啊啊”什么样,所以脑子里的图象刚到“外面”就停住了,所以没图象了。我们每天的思维,行为大多被这些声音和与之相联系的图象所带领甚至控制,他们的速度太快了,有时快到我们几乎意识不到他们的存在。在说一句话前,我们是以一个“MIF”启动这句话的,没有这些“MIF”,我们都不知如何起头说话。当你听到一句话,它又激活了你脑中的一个“MIF”,没这个“MIF”,你就根本听不懂。而这个“MIF”正是你的生活经历带给你的。而这些“MIF”与其相关声音的连接正是语言形成的关键点,跟我们刚讲的条件反射刚好搭上线。
我们先看儿童的语言获取过程:猜测——形成条件反射——建立语言区——实现语言思维。我们倒着往回看:语言是思维,大家已经同意。学术界有三种说法,一是语言决定论,认为语言决定思维;二是思维决定论,认为思维带动语言;三是认为两者互相依托。其实三者不必争,都认为语言和思维紧密结合。那大脑的语言区呢?这一问题上上世纪就解决了。1861年,法国医生保罗.布洛卡(Paul Broca),准确地找到了语言区的位置,于是该语言区被命名为布洛卡区。十几年后,德国医生魏尼克(Wernicke)又发现了大脑中另一个负责语言的区域,后也被以发现者名字命名。大脑中的语言区最主要的是这两个,他们都不是负责记忆的。婴儿刚出生,大脑象白纸一样,随着开始接受“色、声、香、味、触”等刺激,脑神经开始忙起来。这些神经主要集中在大脑皮层(cerebral cortex)即灰质部分中,而灰质下面的白质,则是这些脑神经的长纤维。这些纤维由绝缘材料包着,分别向各处传送电脉冲。语言区的形成是通过这些神经纤维按一定规律铺垫而成。具体形成的脑神经机理目前还不十分清楚,我们只能从外界现象和脑受损伤的症状观察,这里不再细说。从外界看,是条件反射形成的。
那***学习语言的过程:学习——记忆——记忆区——知识这一途径呢?我们已经知道语言不是知识(有某些知识的成分,但那不是语言能力的本质),那语言是否在记忆区?学医学和心理学的同学比较清楚不是。就算我们没专业知识,但有这样的观察:有的人记忆受损,什么都记不得,但说话没问题。他怎么没吧语言忘了呢?原来语言本不是记忆。大家记得成龙演的“我是谁?”或Matt Damon演的“伯恩的身份”吧?两人都是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了,但说话甚至多种外语都会说。既然本不是记忆,就谈不上真正意义的“会忘记”,当然也就知道语言不应该是靠记忆或“背诵”得来的了。而记忆的方式正是成年人学习的主要手段,有人抱怨忘了也就不奇怪了。
这里顺便来讨论一下记忆力和年龄的关系。大家知不知道人的一生多大岁数时记忆力是最好的?10岁?18岁?越小越好?错!是30岁左右。一般实验显示是25到30岁,有些单纯真对女性的实验甚至发现是35岁40岁。年纪大,记忆力是非常好的,认为不好纯属为懒得记自己找借口,而自我暗示的结果还真让你记不住。其实如果正常使用大脑,到70多才开始记忆损失明显。而年纪越小记忆力越差,3岁时实际上长期记忆力几乎是零。所以大家3岁以下的事一般都记不得,有几件事记得就了不得了。怎么老有人说小孩子记忆力好呢?三岁小孩给他换个妈他过几天就不记得了,还说好呢。所以我们发现很多家长让小孩子背东西,古诗啊什么的,正是违背了儿童的思维特点而强迫他们使用最不擅长和现在最不用的东西,而放弃和压制了他们应该开发的那些智力。每次想到这里总来气,大人学习受点苦也罢,小孩子受了罪还受害。真是害人不浅呀!大家也许听说过国外上小学上课尽是玩儿,很早就放学了,回了家哪有什么作业呀?还是玩儿。有作业也都是些小游戏,小实验项目等。到了中学还这样,天天关心课外活动能力和交际能力,13岁没找对象老师还找去谈话问是否和异性相处有问题。(很多中国移民小孩被老师找,回来一问是这事儿,家长当时都吓坏了。)然后也没有什么高考,过SAT就成。SAT上那数学题让咱初中小孩做,全满分,这些小老外那叫觉得难。你说他们不怕耽误下一代?不怕,人家明白着呢。
我们还是说说这和学语言有什么关系?明明是***记忆力好,学习能力强,3岁小孩没什么记忆力,理解力跟成年人更不能比,可成年人学语言困难,3岁小孩最容易。其他原因不谈,单从记忆上看,刚好是因为成年人记忆力好而且用记忆去学语言,所以困难;小孩记忆力差,而刚好不用记忆力学语言,所以容易。刚好又证明语言获得不是靠记忆!
正如许多同学说过的,的确有人就是用刻苦记忆的方式学好英文的。这当然是事实,大家可以举出的例子也很多。而且这些通过自己努力记忆的艰苦“学习”方式而获得成功的同学和前辈,是值得大家十分的钦佩的。外语学习的成功,不但给他们本人带来了新的能力,更强的自信,一个成功的经历,而且往往带给他们更强的人生动力和意想不到的人生命运转机,甚至有人从社会最底层一夜成为全国老幼皆知的人物。这也是中国特有的现象。但我们在对他们敬佩的同时,无一例外地发现,他们的成功是大多数人很难做到,因为那需要超人的毅力和极其刻苦的训练。正如钟道隆老师所说的那样,象“逆水行舟那样难,所以叫逆向”。钟老师自己就听坏了17个收录机和数个收音机。三年中听写英语每天写满20页稿纸,有的阶段学英语时间达每天十几个小时以上。大年三十大家看电视吃年饭到半夜两点,钟老师听写英语到了两点。其他"英"雄的故事都很类似。(在下这“”是打在“英”字上,意思指“英语”很厉害,不是“英雄”反话的意思。)
就这一现象,我们应做如下思考:为什么国外没有类似对外语学习成功个人的追捧?没有某某外语学习法?为什么那里外语学习研究已有数百年的历史,目前研究水平已尖端到脑神经学的层面,而且国际知名的专家很多,但却常说“对很多实现的具体实现过程尚不清楚”?每个成功的语言学实验成果公布时,总是详尽地公布本实验的条件和前提而不泛泛下结论性论断?大家如果真能冷静观察,“稍微”了解一下国外近些有关语言学研究的“科普级解释”的报道,以中国同学的这种敏锐的思维,定会得出比任何其他民族都更清醒而深刻的结论。
回到成年人学习语言和儿童获得语言的对比上,听起来好象给绕住了: 先说了因为关键期的存在,儿童和***在大脑生理结构上的客观区别使儿童成为了掌握语言的天才而成年人是弱者;但后来又说是儿童获得语言的过程和方式与成年人不同,才是造成他们掌握语言效率和时间的差异的主要原因,所以才检讨了半天成年人的方法多么多么费力和存在误区。那到底是先天后天谁决定的呀?还是谁决定了谁呀?解决方案到底是什么?
(有人精神了,啊,要进入正题了。不过先解了上面这个悖论套儿再说。是要进入实质问题了,不过一会儿还是要先痛说革命家史。嘻!长征可以跳过,最少也得从八年抗战讲起吧,不能直接就讲解放战争呀。所以大家还要继续有耐心。)
首先说,确实关键期的生理结构特点使得儿童在自然语言环境下掌握语言的方式是最自然,最轻松,最快速而且效果最好的。所以要获得一门或几门语言,最理想的是在关键期前或一般说12岁以前。成年人习惯于“学习”外语,而且是记忆式和翻译式的,所以效率低,时间长,效果差。但从理论上说,如果有办法使成年人按获得母语的过程去掌握外语,就算有一定生理差异,应该也是很有效的呀?因为成年人条件反射能力又未失去,大脑中空地方有得是,理解力还比儿童强,生活经验、知识、甚至记忆都可以帮助加速外语的掌握,再加上个科学的语音训练法,应该不会差太多了吧?这一假设是成立的,所以关键难点就在于***不会自动用当年的母语实现过程去掌握外语,往往没有某些“必要条件和手段”让他们用自然法掌握语言,或有了条件而“控制不住”地还在使用习惯了的“学习”手段和陷入各种误区。所以解决方法就是要从提供“必要条件和手段”以及“强迫”他们回避各种误区的干扰(无论有无自然外语环境的地方)。这一点,正是近几十年来国外的语言学专家和语言教育学家们一直在努力的方向。无数优秀的专家学者为此奋斗了毕生经历,而许多国家,特别是美国,英国,加拿大,为语言研究投入了亿万的资金。近些年光美国就达每年上百亿美圆,还不要去估算他们对脑神经学方面研究的投入。人类对语言学的科学研究进行的如此不懈奋斗,如果我们不了解甚至不愿了解,实在说不过去,同时也就无法让我们每个学习者作到对语言有起码的正确认识。
在这里要插一句关于在没有自然外语环境下的关键期以下的儿童掌握外语的问题。比如中国的儿童。家长们,你们可千万别觉得你们一直以来让自己的小孩从小开始学习外语,还送他们去补习外语是英明之举,其实中间的很多东西又都搞反了。因为如果是“学习”外语的话,那成年人的学习记忆和理解能力远远超过儿童,还不如等长大以后再学。而且儿童“学习”外语也是很难建立外语思维的。小朋友的问题在后面我们会找篇幅专门讨论,我们先集中解决***的问题。
能用一种语言流利交流的前提是用会这种语言思维这一概念,在国外老百姓长期以来是普遍接受的,没有什么争论。但应该如何实现它,这个在专业领域中的各学派一直是斗得很厉害。随着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孰优孰劣逐渐也就越来越明显,到了上个世纪末的最后几年,局势才比较明朗化。为大家介绍一下,看人类对大家最关心的问题是怎样进行研究的。另外“外语”和“第二语言” 严格从学术上来说是有区别的。但在这里咱们不区那么细了,都叫外语甚至语言好了。笔者分析国外关于语言学习的研究,是由几个主要领域从上至下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生物链”。我们从最上层看起。
以上四个领域的依存关系非常清楚,但相互之间的界限有时会模糊。有的专家甚至跨越多个领域。整个链条系统非常庞大,几个领域之间常常出现断层,而且经常头上产生的变化传到尾巴上时,很多事都已事过境迁了。但无论如何,头上发生的风吹草动,往往会给各个领域带来震荡。比如最近英国的神经语言学家通过实验发现,会用两种语言的人(指有双语思维能力的人),他们的大脑聪明程度相对单一语言的人高,而且正是外语思维能力大幅度迅速地提高了他们的聪明度。2005年,BBC发布了Bilingual Boosts Brain Power的报道,在语言学,教育学界同时掀起外语研究旋风。关于这一层的其他故事,我们以后在找机会详谈,先进入第二层和第三层,否则真有同学跟我急了。
语言学和语言教育紧密相连,各种方法论多出此门。在外语学习上,一个“语法-翻译法”Grammar-Translation,统治了世界数百年。一直到上世纪中叶,也是随着自然科学的发展,语言学上开始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百家争鸣”的繁荣景象。如著名的前面提到过的Lenneberg博士,也是在这一时期提出的关键期理论的。很多著名的学习体系开始形成和推广,有的一直在今天看来还有很多合理和可用的因素。比较著名的学习方法非常简单地介绍如下:
大家已经看出来了,这几种方法除头两个外,越来越远离“语法-翻译”的传统,从“学习记忆”向“交流应用”,逐渐向建立语言思维的方向发展。而在语言学研究上,也同时逐渐形成了一个重要的外语语言学流派,它就叫做S.L.A.(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它的革命胜地是在美国。一场反映新兴活跃学术思潮和保守的老牌英国的“语法-翻译法”传统礼教之冲突的世界大战的硝烟,已经弥漫在欧洲的上空和整个世界,一场“世纪之战”已无法避免。
Acquisition第二语言获得”,为什么说它与“学得”不同?关键在“获得Acquisition”这个字上。“学得”派认为外语靠理性学习,“获得”派认为语言能力应该是下意识自然获得的,理性学习不正确,尤其不能实现交流。这一字之争一直进行到今日。但此概念在进入中国时,居然被学术界翻译成了“第二语言习得”,恨得我经常口出恶言。啥叫“习”呀?子曰:“学而时习之。” “习”不但是“学”,还是“反复练”。这简直完全违背了“自然获得”的初衷。这两天一直在犹豫怎么能在此文中在谈到该理论的中文翻译时改个名字,但又能让专业人知道我在指什么就好。周末和母亲聊天,她建议我用“悉”字。“获” 即“悉”嘛,而且和“习”谐音。妙啊!老太太七十多可真不糊涂。在下就叫它“二语悉得论”了。老妈伟大!
“学得”和“获得”的交锋从表面上看是关于外语是“学习”Learn会的还是通过自然“获得”Acquire实现的之争,但实质上是两条路线的斗争。美国语言学家乔姆斯基(Noam Chomsky)在50年代中以“国际语法”首先掀起了革命,冲击了结构语言学的支配地位,再由语言学泰斗克拉申博士(Stephen Krashen),在七、八十年代将SLA推上了顶峰。从此SLA所向披靡,在与传统派的许多较量中节节获胜,根据地从美国传遍了欧洲和世界。传统势力对老克的仇恨和惧怕使他们用劲各种手段攻击博士本人,甚至反动同盟们还专门建立了一个网站叫作。现在已做灰飞湮灭,剩下个别遗老遗少把它搬到了“个人空间”中保存,估都计欠费上不去了。
克拉申所创立的SLA,是当今世界影响最大的语言学理论。尽管他的很多理论至今存在一定争议,但它的先进性,合理性,科学性和革命性是广泛得到认可的。许多目前先进的语言学成果,都是在他的理论基础上发展而来。对他的语言学理论的了解,会让我们用科学武装自己的头脑,对掌握语言的实践有非常重要的指导作用。很遗憾,过去我们中国的同学们几乎很少有听到过他的名字和理论的,甚至连有些外语教学工作者也没听说过他,以至于让许多“土棍”出来混世,这不能不说是我们长期闭门造车的恶果。克拉申的理论朴实无华,深入浅出,初学者一点都不觉得深奥难读。在下到这里当然要介绍克氏的理论。大家读懂后,已经可以成为半个方法专家了,大家之前提出的一些问题,看完就已经能有***了。
克拉申认为:简单来说,语言的掌握,无论是第一语言还是第二语言,都是在“可理解的”真实语句发生(即我们前面探讨的有效的声音,也就是可以懂意思的外语)下实现的;都是在放松的不反感的条件下接受的;它不需要“有意识地”学习,训练和使用语法知识;它不能一夜速成,开始时会比较慢,说的能力比听的能力实现得晚。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针对以上语言实现的特点来设计的。他的理论由以下五大支柱组成,被他称为五个“假说”。五个假说不分先后,但分量不同,下面一一说明:
***是通过两条截然不同的途径逐步掌握第二语言能力的。第一条途径是“语言悉得”,这一过程类似于儿童母语能力发展的过程,是一种无意识地、自然而然地学习第二语言的过程。第二条途径是“语言学习”,即通过听教师讲解语言现象和语法规则,并辅之以有意识的练习、记忆等活动,达到对所学语言的了解和对其语法概念的“掌握”。悉得的结果是潜意识的语言能力;而学得的结果是对语言结构有意识的掌握。
该假设认为,成年人并未失去儿童学语言的能力。克拉申甚至认为,如果给予非常理想的条件,***掌握语言的能力还要比儿童强些。他同时还认为,别人在旁帮你纠正错误,对你的语言掌握是没有什么帮助的。这一点中国同学值得注意。
这一假设认为,无论儿童或***,语法结构的悉得实际上是按可以预测的一定顺序进行的。也就是说,有些语法结构先悉得,另一些语法结构后悉得。克拉申指出,自然顺序假设并不要求人们按这种顺序来制定教学大纲。实际上,如果我们的目的是要悉得某种语言能力的话,那么就有理由不按任何语法顺序来教学。
初学时的语法错误是很难避免的,也是没必要太介意的。
一般说来,下意识的语言悉得是使我们说话流利的原因;而理性的语言学习只起监检或“编辑”的作用。换句话说,当我们开口说话时,话语由“悉得”系统产生,经“学得”系统监检后成为“真言”而吐露出口。语言学习的这种监检功能可能在我们说话或写作之前,也可能在其后。
在口头交谈中,人们往往没有时间去考虑斟酌语法。语法规则如果不是悉得而是背出来的,也用不上。但在事先准备的正式发言和写作中,语法的使用能提高语言的准确性,为演讲或文章增添色彩。
这一条可以说是克拉申对语法知识的用处做出的最大让步。
输入假设也是克拉申第二语言悉得理论的核心部分。只有当悉得者接触到“可理解的语言输入”(comprehensible input),即略高于他现有语言技能水平的第二语言输入,而他又能把注意力集中于对意义的理解而不是对形式的理解时,才能产生悉得。如果你的现有水平为“i”,那么就要给你提供“i+1”水平的输入。这种“i+1”的输入并不需要人们故意地去提供,只要悉得者能有足够的理解输入时,就自动地提供了。克拉申认为,理解输入语言的编码信息是语言悉得的必要条件,不可理解的(incomprehensible)输入只是一种噪音。按照输入假设,说话的流利程度是自然达到的,是不能直接教会的。
对输入假设的理解关键点就是comprehensible input “i+1”。+ 1 就是在自己现有水平上加了“一点点”难度。换句话说,我们正是因为有了这一点点难度才提高的。其实大家寻找的***,最主要的出处就在这一条上。我们之前对一系列误区的分析,很多都能从这一假设中找到依据。我们今后掌握的最重要的技术就是不断自己创造这一条件。稍后我们详细说明。
另外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沉默期”(Silent period)的概念,是在这假设里引入的。克拉申认为,无论***或儿童,在掌握说话能力前,都会有一个相当长的沉默期,直到听懂的量达到一定程度而有足够的自信时,才可能说话。这一沉默期是正常的同时也是必要的。所以大家不要急着上来就想说,说的能力要来得慢,同时它是自然到来的。
情感过滤假设认为,有了大量的适合的输入的环境并不等于学生就可以学好目的语了,情感因素起着促进或阻碍的作用,心理上的因素影响着他悉得语言的速度和质量。这些因素是:1)动力。学生的学习目的是否明确,直接影响他们的学习效果。2)性格。比较自信,性格外向,乐于把自己置于不熟悉的学习环境,自我感觉良好的学生在学习中进步较快。3)情感状态。在第二语言或外语的学习中,焦虑较少的人容易得到更多的语言输入。同样,心情放松和感觉舒适的学生在较短的时间内显然学得更好。
这一假设有点偏语言教学经验谈,它的重要性也常被忽视。(后来人们通过实验发现,人在试图说外语而又说不出来时因焦虑而在脑部产生的电流,可以电死一只老鼠,可见学外语时的焦虑程度之高。)
后来语言学家又发现如果仅有输入条件而缺乏输出体系,学生就会听得懂但说的能力差。广东话中有一句:“识听不识讲。”说的就是这一现象。于是斯韦恩(Swain)在1985 年提出了“可理解输出理论”,即在输出时尝试做一些高出他们目前水平的练习。因为输出的过程可以促使学生积极寻找合适的形式来表达他们所要表达的意思,当他们碰到一些不知该如何表达其意思的困难时,就会去努力尝试,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可以自己尝试总结一些新的规则,从对方的反馈中总结经验,最终形成比较稳固的体系。
这一理论是对克氏理论体系的补充。本人认为到此,“二语悉得论”框架到此已经比较完整了。
有了“二语悉得“的理论结构,就可以制定战术了。聪明的同学这时已经自己独立做了,下面我帮大家搭个架子,并讲一些以往的经验和观察,大家可以共同探讨。对与学习者来说,可以按照制定出的战术具体实践,对于教学者而言,要根据正确的理念设计课程和教学模式。我们先谈学习者的战术制定。
这是一个外国语言学家不太讨论(因为对他们来说是常识)而中国同学却常常误解问题,即听说读写之间的关系。对于中国同学来说,认为这四个方面的区别比较明显,而且我们常常把“听说”归在一类,把“读写”归在一类。这和中文的特殊性有关。中文的“听、说、读、写”是分家的,大家会“听说”交流后,并不会认字,要去“学习”认字。因为中国的汉字确实是需要通过“学习”的方法掌握,也就是主要用记忆的方法。不学习,汉字是无法掌握的(新的脑神经学研究还发现中国人在辩认汉字时大脑使用了特殊的区域,以后再给大家介绍)。而英文,和许多其他的拼音文字一样,读音和文字是紧密相连的。会了“听说”,只要掌握了读音规律,拼写自然就会了。所以严格来讲,外国小孩上学不学习“认字”,而是学“拼音规律”。英文叫做Phonics。(我们有时翻译成“弗尼斯”。)关于这个规律,以后我再给大家详细分析。
我们已经明确了“建立英文思维主要是建立英文声音的思维”这个概念,结合“二语悉得”的理论,再根据母语掌握的规律,可以先明确这一理念:“先听说,后读写。”大家笑了,就这呀!早就听过这个老生常谈(Cliché)了,而且知道母语学习都是这个顺序。其实很多人并不真正明白它的含义,也不照着做。它的实际含义是叫你在你学会“听说”之前,不要急着学“读写”。所以本人说得过分一点,把它称为:“先听说,不读写”。到高阶段再说。我把著名语言学家保罗?比斯勒博士(Pimsleur)的关于“阅读”应实现于“听说”的语言能力掌握之后的论述给大家参考:“Reading
对大多数中国同学而言,主动回避“文字”更十分必要。因为大多数中国同学,只要上到大学程度的,多半是“视觉学习型”(Visual Learning Style)。而“听觉学习型”(Audio Learning Style)和“动作学习型” (Kinesthetic Learning Style)的同学,一般会被我国这种教育体制淘汰掉。“视觉学习型”的同学,建立英语思维时,很容易受到“文字”的干扰,忍不住看文字,甚至先想一下文字,再过度到含义。成了“声音”—“字型”—“含义”的路线。应该避免想到字型,直接将“声音”和“含义”建立联系。
关于学习类型的问题以后有机会再说,我会告诉大家如何测试自己的类型和针对不同学习类型如何调整语言学习,现在继续往下进入到“建立英文思维”的具体手段。
小时候听江昆说相声,文革时有个草包医生给大家看病,无论病人啥症状,都一个方子,说骸叭?娜?馕?嗣穹?瘢?忻耙┮话??揪下一个!”这种感冒药在掌握外语时可不能用。每个人的现阶段水平,所处环境,资源情况等不同,解决方法当然不一样,但宗旨是一样的,就是参考语言学的研究成果制定解决方案。而设计方案是根据目前的级别高低而定。
一般语言学家会把外语学习过程的能力阶段分为四到五个。简单点,我们分四个。
每个阶段情况不同,每个人的英语现有能力情况也很不同,应用的方法也不同。
这一过程结束时,应该达到1000个左右的词汇+短语量。(没问题,这个量大多数人在这期间内都达的到)。顺便说一句,以前学过一种外语的同学,再尝试这种方法时会出奇的快,而且发现跟以前学的其他语言一点不会混淆。
下面说明“看图识音”和“TPR”的具体操作技术。
为了“看图识音”,需要准备相当多的照片。要自己准备是有一定难度的。但因为科技发展到了今天,数码相机可以低成本,快速方便地拍实景照片,自己制作素材册。我见过有同学做照片集,相当不错,缺点是背景有些乱。比如要拍一辆车,就拍一辆普通车,不要把背后复杂的背景广告牌等都拍进去,画面信息太多不利于形成声音与图象的准确对应。拍了图象后还要想法加声音,还有按一套特定的原理排出画顺序和重复点。如果有外国老师就好解决,但没有外教就不建议自己制作了,因为自己加声音有点难。所以我只给大家介绍使用原理和技巧,大家有兴趣的自己制作素材,嫌麻烦的去找这个软件“罗塞达石碑”。这个软件在中国没有销售公司,推荐它没有为商家宣传的嫌疑,(有同学有办法免费下载)所以这是本人唯一的为大家直接推荐的“英语教学产品”。其他的再好都不再推荐,大家如果明白了方法论,自己就会选择和判断了。
罗塞达石碑(Rosetta Stone)一词原指一块致使人类破解了古埃及文语言的特殊石头。1799年拿破仑远征埃及时,他手下的一个士兵偶然在尼罗河河口的小城罗塞达附近,发现了一块石碑。石碑是黑色玄武岩,高 114 公分,厚 28 公分,宽 72 公分。这块石碑是公元前196年底比斯祭司为歌颂埃及国王托勒密五世即位而制作的。石碑上的文字非常奇特:上面刻的是古埃及的象形文字,中部是古埃及的俗体文字,下面则是古希腊文,用这3种不同的文字记述相同的赞美词。于是法国的埃及学家商博良在19世纪初用它做“钥匙”破解了古埃及象形文字。用这个词命名外语学习软件真是很妙。
该体系的设计原理就是典型的“看图识音”,当然远不止“看图识音”这么简单就能概括它。目前已经有几十个语言的学习系统了。它的使用过程是:
1.程序会每次给四个不同的画面,大家猜测听到的“声音”可能是哪个画面。如果是真是零基础,有75%可能会猜错。但没关系,猜错了也是猜了,系统会给你一个回馈,让你知道是否对。正确的反馈声音美妙,同时出现一个小笑脸符号以鼓励;错误的话“嘣”的一声很难听,再给个小哭脸。猜错了换,最多四次,总会对嘛。大家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好,准备随时接受鼓励。
2.第二轮四个图象出现,会包含前一轮的一两个图象。因为你刚猜对过,所以有印象,用排除法,很容易猜到新声音对应的画面,然后进下一轮。
3.该程序会自动按一个科学的重复和替换次序,不断重复,变换和推出新图片。你会越猜越快,越来越会猜。关键点就是随时观察图象,把它和听到的声音一起印在大脑中。
但象所有的“单一”产品的通病一样,它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感冒药” ,试图用一个方法解决所有阶段的问题,当然是不可能的。而正是这一点,使它受到了广泛的批评和质疑,以至于降低了它的信誉。本人认为,它在我们说的早期(Early Stage)中使用,甚至到提高期的开始部分,它是非常出色的解决方案。当然,正是因为它所犯的毛病,所以有些问题,不应该完全按它说的做,而且开始阶段的“名词图片”太少了。另外大家在这阶段,不要试图说,同时不要打开字幕,把“说”和“阅读”练习部分统统跳过。大家最多在听时小声重复一下就好。再有就是大家不要“想中文”。(所以建议大家尽量不用中文菜单的界面,它可选用英文界面)
这样几十小时一个级就能完。大家一定不要拖,非得“全会”不可那就麻烦了。觉得70分以上就好了。第二级如果从零基础直接这么上来有点费力,但有一点基础的同学没问题。一共两个月,每天也就一小时吧,我们的(Early Stage)就成功了。(这要靠以前传统学法,非一年不可。)
不是零基础的同学也强烈建议过一遍该系统,把自己脑子里的只有中文解释而没条件反射的单词这样在脑子里加上画面,形成思维。这一过程的脑神经原理是赫博(Donald Hebb)提出的”Neuron Cells Fire together, wire together”。 大脑在同时接受到相关联的“声音”和“图象”刺激,会促使你大脑中的某个负责声音细胞和某个图象的细胞同时激发而同时将神经纤维结合在一起。(学术届对“同时”有争议,有人认为是一先一后。也有人反对该理论。但在语言现象上,支持还是挺明显的。)
如果是有外教的条件,外教应该是应用这一原理和流程,辅助学生实现这一过程。效果是一样的,只是跟真人稍有趣些。在这一阶段,无论自学还是用外教,都要用标准发音。听非标准音的时候还没到呢。
TPR“全身反应法”是上世纪60年代(那个语言学“火红的年代”)由美国心理学教授James Asher提出的。他分析研究母语实现的过程,倡导把“语言”和“行为”联系在一起,通过左右脑的共同协调训练建立语言思维,达到掌握外语的目的。具体实现方式是:通过语言学习者听到一个外语指令,用身体动作对它做出对相应的反应,从而使听者逐渐自然建立语言能力。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当听到“Stand Up”就从坐位上站起来,听到“Touch your nose”就去摸自己的鼻子。应用更多的手势和简单实物教具,TPR完全可以展示动词的不同时态以及复杂的句子形式。
T.P.R是典型的符合二语悉得基本理念的一个非常有效的教学体系。它的特点符合SLA的关于语言形成的各项假说和建议:
TPR一般需要由有经验的教师辅导学生完成,特别是零基础者。但有一些基础的同学可以在学友之间甚至自己(先把指令录下)完成。本人认为有一点基础的同学也要自己尝试一下TPR。通过TPR的经历,可以很好地帮助建立英文思维。所以同学们不要认为:我懂Stand up的意思,不用做了。知道你懂了,但可能它只是一个记忆中的知识或中文的解释,它还不是你思维的一部分。直到重复过几遍,最后能迅速对指令不假思索地作出反应后,才逐渐实现融入自己的思维。大家可以想象这对咱们今后听复杂句子的“反应速度”会有多么重大影响。
大家要注意“Response”的意思是作出反应,所以是听指令反应。最理想的状况是大家一起做游戏,听一个人发“指令”,大家都照做,要快,最慢的和做错的“出局”或“受罚”。
各国的对比实验和测试都表明,这种学习方式比传统外语教学方式效率高出几倍,还不用说它实现的是“外语思维”这一根本区别。
但是(大家已经开始习惯了这种思路了),任何单一的方法都有适用范围,不能又成了“感冒药”。TPR的最大局限是很难表达抽象的事物和太过复杂的句式,甚至复杂的时态。如果勉强为之,理论上可以实现,但反到降低了这种方式的有效程度,甚至已经超出了它的基本方式。后期在TPR基础上衍生出的TPR-B,TPR-O和TPRS都有类似的问题。但这几个变种在我们的下一阶段“提高期”中可以应用,我们下阶段再做详细分析。
本人认为应用TPR的典型词汇应该在1000个左右,不能太多。下面给大家一个TPR常用500词和短句表中的100个,大家先体会一下,更全的表以后给大家,或大家可在网上找。当然最好的是自己根据自己的环境制作一个。
大家已经能分析得出,“看图识音”和“TPR”正是婴儿掌握母语时所处的理想环境的“提纯”版。扔掉婴儿在语言环境中听到的一些“无效声音”(其实那对婴儿来说,除了熟悉语音外,也是浪费时间的。比如听到大人之间对话的一些内容等),优化了理解条件,同时提供轻松的氛围。所以从理论上,如果成年人能够应用这一系统,对一个新语言的掌握,不应该比婴儿慢。这两个系统实际是有很多相重叠的部分,简单讲“看图识音”是从名词出发逐渐与“动作词”等结合,“TPR”是从动作词出发,逐渐结合动作中能够联系上的名词。其核心技术,就是提供“可理解的输入”让使用者通过“猜测”而非记忆来掌握。大家一定要时刻围绕着“猜测”这一核心技术,猜错了都是进步的过程(既然是猜,必然有可能错,否则就不叫猜),千万不要因为有可能猜不到就去看***,那就又反回“学习”了。举例而言:两个老师都要教学生学会door 和window。前一个老师不断 让学生重复This is a door. That is a window. 而后一个老师问学生Where is the door? 让学生猜。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两老师的教学方式不同,学生对语言掌握的机制天壤之别,实现的效果明显不同。(有的英语老师看到这儿该冒汗了。我曾经就是。)两个都是很优秀的系统,建议大家都尝试一下。
在这一(Early Stage)阶段,大家是在很直观的系统中进行的语言思维训练,在此系统下,一般以前的旧习惯和自己的母语干扰的程度比较小,效果显著,学生也比较“老实” 。很快,“小学”神速毕业了,第一阶段PASS了,就要进入第二阶段“中学”阶段了。大家的思想快要开始“不老实”了,系统的控制力也会逐渐减弱,成长的“快乐”与“烦恼”都会同时大量出现。如果我现在是好的老师,更应该去引导大家,指出成长的道理和做人的原则,让大家根据自己不同的情况去分析和体会,而决不能说“用这个方法!你应该这样做!”好了,下面就把这些第二阶段的“原则”先发给大家,然后再“引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