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安溪“******”产业链(图)
广东安溪“******”产业链(图)
日00:00 南方日报报业集团-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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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图： 2000年，“***”正是顺着安溪茶叶的外销路径反向流入。2002年后，卖码者向广东等地行骗。 安溪“******”产业链 “卖码”骗术在当地已成气候，并形成家族参与、亲朋联盟的格局 “羊来鼠来，3237发大财，三六两边报佳音，不明之处请联系香港白姨。***：＃＃＃＃。” 这样的手机短信，相信您并不陌生。一位朋友就抱怨说，每天都收到这样的垃圾信息，烦。也有人弄不清楚这信息到底有没有什么玄机。那么这些手机短信来自何方？是来自香港吗？而我们所知的一个确切事实是，在福建安溪，利用手机短信和网络提供虚假***信息已形成完备的产业链。据称，有人藉此月收入达十万之巨。 “河对面的鲁藤村昨天晚上抓走3个，”张丁（化名）说，“昨天星期二，一开‘***’，公安就来抓人了。”在此前两天，公安也是在夜间进到魁斗镇，从另外一个村抓走了3名涉嫌卖“******”的村民。 “***”是每期从***的49个数字中，随机抽取出的一个数字。一旦买中***，买“彩”的人就可以从“马头”那里得到近40倍的奖金。 “***”是从2000年初流入安溪的。安溪县在福建省东南部，位于厦门与泉州之间，是乌龙茶珍品“铁观音”的发源地，该县乌龙茶产量占全国的四分之一。安溪所产的乌龙茶大多销往广东，安溪县公安局认为，“***”正是顺着乌龙茶的外销路径反向流入。 从2002年后，“***”热在安溪渐渐降温。当地人发现，中奖机会极小，于是转而创造出新的产业——向其他的地下“***”购买者卖“***”。 据知情者介绍，一个卖码者每月可以收入数千至十几万元。依靠这个“产业”，在安溪偏僻的小山村里，村民们盖起了一栋栋装修豪华的小楼。 “卖‘***’就是经济诈骗。”安溪县公安局民警说。 你要“******”吗 用手机短信骗人成本低且极为隐蔽，被警方盯住后，骗术迅速升级为网络卖码 “***”，本是***的一种奖券游戏，但在内地，是指一部分人以香港“***”开出的中奖号码搞竞猜，选定外围码、私人设定中奖赔率进行的赌博。 据安溪警方介绍，每期从“***”的49个号码中只开出一个特别号码。安溪的一些人就是专做这个“***”的生意来骗人。 今年1月，警方突击搜查了魁斗镇，在村民易大发家里发现了藏在桌子下的一块电脑集成片，这个掌上电脑大小的集成片被村民俗称“土炮”，专业术语叫做“群发器”。通过手机和网络，土炮可以向全国各地的手机用户发送资讯，并能随意选定号段，对同一地区的手机用户群发短信，平均每三至五秒一条。这次行动，警方起获19台“群发器”，23部手机，一台电脑，63张银行储蓄卡及大量外地受骗者的汇款单据。 易大发发出的短信，声称自己是“香港***总站”工作人员，可以提供“***”。一旦有人回复，易就会要求其向指定的账户里存“入会费”。 “在魁斗，只要同时拿着两部以上诺基亚5110手机的人，99％是发短信的。”张丁说，诺基亚5110手机是款老手机，但信号好，特别适合在山区使用。 用手机发短信有两个明显的好处：成本低，风险小。一台电脑、几部手机和一台“群发器”，大约要1万元左右，如果3天发40万条短信要4万元。“只要有百分之一的人上当，就有赚头，而且手机卡可以随时更新，便于隐蔽。”张丁说。 利用手机短信诈骗已经声名狼藉，同时警方对这种骗术的侦破也越来越有经验，几个月后，骗术又再翻新。 今年4月19日，福建省三明市公安机关抓获了12个安溪人，他们利用互联网发布虚假“***”信息进行诈骗，这个团伙涉案地遍及北京、广东、广西、湖北、湖南、辽宁等6省市，涉案金额达220余万元。 在互联网上制作一个网站，在上面发布关于香港“***”的信息，并以透露“******”诱人上当。安溪人把这种骗术叫做“空中钓钱”。 记者在网易搜索引擎上试了一下，只要输入“***”三个字中的任意一个，就会出现3000多个***的网站，这些网站大多界面精美，但内容粗糙，一般只有“入会需知”等几个栏目可以打开。这些网站都有自己的论坛，即所谓的“***”图库。 据知情者介绍，这些网站，虽然都打着“香港***”的旗号，其实多是安溪人搞的。 “***”网站的运作 “那些‘***’都是我瞎编的”，卖码者随便向会员报几个数字，并将数字记下来以防重复卖出 作为非法“***”衍生出的一个“产业”，卖码在安溪的一些乡镇很是普遍。论及对这一产业的精耕细作，魁斗镇是一个典型。 11月3日，在线人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安溪县魁斗镇。 一路上，线人不断叮嘱我们：由于到这来暗访的记者太多，当地人都很谨慎，你们千万不能拍照、不能坐泉州的车…… 这是一座小山村，山脚下蒙了一层薄雾，山腰上一座座小楼掩映在翠绿中。“安溪人很有钱”的传闻，似乎可以从这些小楼中得到诠释。线人告诉我们，“这些大都是搞‘***’的人盖的！” 村子里并不见太多村民走动，看到我们，他们眼里都带着几分审视。在山腰上一座3层高的小楼里，我们拜访了一个“***”网站的经营者。 这个经营者的工作室设在二楼，房间里只有一台配置齐备的电脑，墙上挂着一个手机。经营者说，手机是用来上网的。家里有***线，为什么要用手机上网这种昂贵、速度又慢的方式？线人提醒：“无线上网，手机卡可以随时更换，很难查到自己的ＩＰ地址，安全。” 该经营者的“***”网站与同类网站并没有什么不同。打开网站时，有10多个人同时在线，“每周二、周四人最多，能有100来人同时在线。”经营者说。 在另一户家里，男主人不在，线人打听到对方正在另一个村子里发手机短信。线人指着深山处的一些简陋房子说，最近公安抓得紧，很多人都躲到了山里。 在另一个村，一个20岁左右的小伙子正在一栋老式福建民居内用笔记本电脑上网，他正在自己的“***”网站上发布消息。 这个网站的自我介绍颇具诱惑：很多人都不懂得下注技巧和开奖规律，胡乱下注，所以逢买必输也是理所当然的了，其实，彩票……也是人为定律！做到顾客百分百满意是“香港***票信息公司”一贯的服务宗旨。我们不断推荐新的下注策略，拓展服务，务求更能切合你的需要，公司对会员绝对负责与保密，全面满足会员的要求，会员信息全由马会内部提供，信息准确无误！ 在这个网站，会员分不同等级，按会员等级不同，加入的会费从500元至18888元不等。 这些利用手机短信和网站发出的“***”从何而来？易大发事后向警方交代说，那些“***”都是他瞎编的。而记者在网站经营者那里看到，每当有会员索要“***”，经营者就编几个号码给对方，每次给出的号码都记录到笔记本上，避免重复。由于给出的号码多，总有蒙对的时候，这个时候经营者就让对方升级到更高级的会员，据说，靠卖“***”“有人一月挣十几万”。 “***”产业链 “***”卖码网站渐成风气后，又带动了两个上游产业：通讯和网络 在每个“***”网站的最下边，都留有两个***，一个是区号为00852的“香港”固定***，另一个是131开头的手机号。很多人就是被这个香港***蒙骗了。 线人说，其实00852的固定***只相当于一个虚拟号码，拨通后，还是那个手机接的！记者用软件查手机归属，无一例外地显示手机在福建泉州。 为什么***打到香港，却是安溪的手机接听？线人说，这就是“一卡两号”。 “亚星”通讯器材商店是安溪唯一销售“一卡两号”的地方。“亚星”的销售员介绍说，一张手机卡有两个号码，一个是手机号，另一个是固定***号。固定***号码也是可选的，不只香港，广州、深圳、珠海、上海、北京等大城市，都可以选。 销售员指着有香港号码的那一页告诉我们，“这些都是11月1日刚到货的”。我们粗略地数了一下，已经卖出了16个。 这种卡每张售价600元，销售员介绍，用某著名通讯公司的充值卡就可以缴费，只能接听，每分钟收费1．2元。临走前，老板也从里间走了出来：我这里的高新科技产品多得很，马上又有货了！ 这些特殊的手机卡是哪里来的？ 这家著名通讯公司泉州分公司的一位负责人表示，该分公司从没有推出过这种卡。泉州通讯企业的一资深人士称，这种“一卡两号”技术很好解决，利用香港的一个座机设置呼叫转移功能就能完成，“违法犯罪分子甚至可能租用了香港和安溪的一两条通讯线路。这样无需在香港装座机，也能锁定这种捆绑式的***。” 该资深人士分析，这种卡只能接不能打，而且1分钟资费1．2元，由此看来，这些号码极有可能是外省的。 记者随后了解到，这家著名通讯公司今年在广州、上海等地推出了“一卡两号”的新业务，但是该公司的泉州分公司还无法核实安溪出现的一卡两号与外地的是否有关。 “***”卖码网站的另一个上游产业就是网站制作和推广。线人介绍，当地人很多根本不会上网，网站都是由专门的网络公司制作并推广的。在安溪县铁索桥头，我们找到了这样的公司。 “明鑫”电脑公司只有一间门面。一名经理说，安溪很多“***”的网站都是他们这里卖的。他们主要负责网站推广，网站制作则交给其他地下工作室。 “那网站推广时审查这关怎么过？” “那个很简单啊！注册的时候不要说是“***”内容嘛，过几天审核通过了，想做什么内容还不是你自己的事！” 这名经理推荐了国内一知名网站，原因是这个网站的审查最宽松。“我们可以帮你注册网络实名，还可以帮你登陆著名网站的搜索引擎。只要宣传到位，一两个月就可以赢利了！” “***”网站分主页和论坛两大块，据记者了解，整个制作过程其实很简单：先去买合适的空间，然后找一家网站制作公司制作，等网站成型后，就可以靠用户名和密码操作，完全是傻瓜式的。至于网站的内容，网上类似的有很多，直接拷贝过来就可以了。 买100Ｍ的空间、注册国际域名、制作网站一套下来，这名经理开价1080元。 对于网络“***”，安溪县公安局还很陌生，一名负责整治“***”的***表示，对一卡两号、网站制作还是从记者这里第一次听到。 “***”灾区的异变 安溪也曾人人参赌，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受骗之后这里迅速衍生出骗人新招 其实，安溪在盛行此种骗术之前，也是非法“***”的重灾区。直到现在，还有不少人沉迷投注买彩。 2000年后，“***”流入安溪。“最初只是在个别山区茶乡出现，”安溪县政府一份整治“***”的报告中写到，“但很快蔓延成风。” “全村几乎没有不买的。”张丁说。张丁是安溪魁斗镇人，大学毕业后在泉州工作。“买彩的人有我的父亲，我的同学，我的老师，我见到的每个人都在买，大家议论最多的就是下期会开什么号。” “***”最火爆的时候，妇女忘记回家做饭是常有的事。“有一次一个乡镇开会，那天正好是开奖的日子，8点一过，30多部手机几乎一起响起来，大家看完短信后都互相问中奖没有。”一名政府工作人员说。 “***”迅速从安溪县向邻近县市蔓延，泉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在2002年的总结里说：在一些地方，“***”的参与人数达到了人口总数的70％－80％，在一些重灾区几乎到了全民参赌的程度，……案犯中有未成年的少年，也有花甲之年的老翁，女性案犯也占一定比例，甚至有个别执法人员或基层干部与犯罪分子相互勾结售卖“***”。 这种背景下衍生出的一些事情更令人啼笑皆非。安溪县教育局的一名工作人员回忆，有一次他下乡到某镇，一条街的男女老少都围着一个疯子问话，因为当地传言这个疯子能预言“***”开奖号码。 泉州一家媒体有一个漫画栏目，一些买彩者认定这些漫画里隐含了“***”的信息，以至于原本只售五毛的报纸被炒到了两三元一份。 一位记者说，就因为这个漫画，广州番禺有人发短信向他索要“***”信息，并说中奖后奖金大家分。 还有一段时间，参赌者都看中央电视台的七色板，以其颜色作为***时的依据。因为不同的颜色代表不同的数字。 当时的安溪，“***”图纸、挂历也甚为流行，据说这些图纸、挂历上都有玄机可循。2001年8月，安溪公安就查获6辆运送彩图的汽车，缴获24万张彩图。 “从经济上搞垮，从政治上搞臭”，当地政府在2000年即开始对“***”进行整治。“经过两年治理，‘***’已经渐渐被打了下去，2001年全县逮捕300多人，2002年这个数字下降到200多人。”安溪县公安局治安大队副队长李振波说。 李同时也承认，由于大量资金被庄家骗走，购买力下降也是“***”热回落的原因之一，“涉案金额最高达百万以上，最少的200多元，很难说全县究竟被庄家们掠走了多少钱。” 2002年后，随着参赌“***”的降温，通过手机短信、网站销售***“***”的骗术迅速在安溪一些地方盛行。 失信的安溪 家族参与、亲朋联盟，他们在行骗中获利，但很多人不敢再说自己家在安溪 “让世界了解安溪，让安溪走向世界”，这样的标语说的当然是安溪茶叶。然而，两三年来，安溪“***”的名头之响远远超过了茶叶。 泉州公安把“***”***定性为赌博。2001年，安溪县法院审理判决“***”赌博案109件，占当年审结刑事案的五分之一，2002年上半年，泉州市中院审结的106件赌博犯罪案件中，有102件属于通过投注“***”号码进行的赌博。 “这只是‘***’***产生的直接犯罪，还不包括由此引发的间接犯罪。”安溪警方介绍，最常见的间接犯罪有卖“***”引起的经济诈骗和因欠赌债、无法兑奖引起的刑事犯罪。 2001年，18岁的苏宝桦因购买“***”欠下同村苏永明3．1万元，苏永明多次讨债，最终被苏宝桦用石块打死；同年11月，王文森中奖后庄家不能兑现，王文森放火烧毁庄家的房子，致一人被烧伤；2002年，德化县一茶庄老板曾富向安溪的庄家余强购买“***”4期共计12万元，扣除中奖金额，曾仍欠余5万余元，余多次向曾索要赌资无果后，绑架了曾的妻儿逼债。 刑事案件攀升只是“***”的后果之一。2002年发展起来的“卖码”骗术则使安溪陷入“失信”的境地。 因为利润高，“卖码”在当地已形成一个巨大的利益共同体，有的是家族出动，有些是亲朋联盟，外人几乎水泼不进。年轻人从学校一毕业，就找几个朋友一起“卖码”，合伙的原因不是资金不足，而是相信人多人气旺，生意更兴隆。 在学校，学生和老师也参与进去。安溪县教育局德育执法监督股每年都下文，严禁老师参赌及“卖码”，从2001年起，在教育局与各校长签的综合治理责任书中，新增了一条，一旦发现教师涉足“***”就开除。 安溪的声誉在一次次“卖码”后，越发让人无法信任。在泉州流传着好几个关于安溪骗子的顺口溜，一名在泉州工作的安溪人说，他在泉州上小学的表妹从来不敢在班级里说自己是安溪人，怕同学不和她玩。 据媒体报道，很多骗术都能在安溪找到雏形。上世纪70年代末，一些人就曾以牛骨冒充虎骨、用镀银的材料制作假银元在全国各地行骗。80年代，这里的家庭小作坊用两三万元买来一些旧机器拼装出伪劣机械制砖机，以高出10倍的价格卖出。再后来，他们假冒港商、台商，以与内地公司合作为饵，骗取对方的订金。90年代后，他们外出合伙以“贱卖外币”或“掉金见者有份儿”的方式行骗。 安溪骗术紧跟科技发展，花样不断翻新。据安溪警方介绍，去年5月后，行骗者开始伪造储蓄卡，从银行提取储户的现金。安溪县一度成为全国“克隆卡”制卡中心。在被破获的黄氏诈骗案中，该团伙先后流窜至湖北、浙江、江苏、安徽等8个省市作案，一个月就冒领存款近百万元。 而以手机短信诈骗的内容也有三类之多：除“***”***外，还有以移动***号码中奖为诱饵行骗，及谎称有走私罚没的汽车、摩托车、钢材、化工原料等物资廉价出售。福建省公安厅为此几次进驻安溪破案抓人。 福建安溪“卖码”骗术揭秘 手机短信行骗术 骗子先利用香港的一个座机，设置呼叫转移功能接入自己所持手机。这样，受骗者拨打的香港***其实接听者在安溪。 用手机及“群发器”向各地发送“******”的短信息。 一旦有人回复，骗子要求对方向指定的账户存“入会费”。钱到账后，骗子给对方随便说几个数字。本报记者 王雷 范舟波 摄 网络行骗术 骗子向专门的网络公司付费后，要求其制作假“***”网站。 网站实行会员制，入会要付500－18888元不等的费用。 卖码者向各级会员提供其捏造的不同“***”。 本报记者 王雷 范舟波 摄 采写：本报特派记者 王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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