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有天下三的大婶聚一聚礼包序列号号送我一个呀?

已经是旧历的九月了,太阳却依旧不饶人的火辣辣的悬在空中。双水河就没有动静了,那一大河水就成为死水了。死水静静的对着的是连着天水镇的那座桥。车辆缓缓地驶过桥面,就停在了路中间的岗亭旁,亭子的窗口就伸出一只手来,手里拿一张纸的票。司机就掏出钱来,和那张纸票交换了。车前的栏杆就让开了路。司机一踩油门,车就“嘟嘟”而去。

那岗亭其实就是天岳省道天水收费站。离站点不远的河边,是一排老旧的红砖房子,屋前有序的立着几株高大的梧桐,那枝头飞来飞去的几只麻雀叽叽叫,累了的就跳到了一片黄叶上,黄叶受了力,就落下了。那麻雀就拍动翅膀,叽叽而去。房子里住宿的人就有被吵了,一扇房门开了,一个揉着睡眼的青年出来,看了看梧桐枝上的麻雀,又望了望天空的太阳,才回头对屋里喊道:“碧,起来吧,快要吃中午饭了。”只听到“嗯”了一声。那青年也不多管,进屋拿了洗漱用具,站在廊下刷牙。后面跟出差不多年纪的青年来,揉揉睡眼,也拿了洗漱用具在廊下刷牙。先前的青年刷完了牙,往盆里倒水洗脸,一边对另一位说:“碧,和我一起到城里去玩吧。”碧满口白泡的摇摇头。那一位就急了,他说:“难道连续上了两个夜班,你不想到城里轻松一下吗?”碧漱一口水,说:“好久没有去看外婆了,今日正好。舅舅家院子里的菊花差不多开了,我也想去看一看。”那一位就笑着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孝外孙,不过想去赏花。”说着,抹一把脸,把水泼到场地上,转身进房了。一会儿,出来的是一位齐整的公子哥了,对正洗着头的碧,说:“那我先走了。”碧抬头看他一眼,说:“平,看这一期的《中篇小说选刊》到了没有,给我买一本。”平头也不回的说:“知道了,不说我也会到书店寻的。”说着已经到了公路上,转一个弯就看不到人影了。

碧洗完了头,拣一块石子扔树上的麻雀,吓得麻雀扑了翅膀乱飞。碧看着,笑了笑,哼着歌,进房里换衣服。头发是上了定型水,皮鞋是擦了又擦,亮得几可照人,终于觉得自己的形象可以能见人,才洗净了手,和回来准备接班的人打了招呼,说了几句玩笑话,就往天水镇上去了。

碧的舅舅家住在镇上的菜场街。老菜场搬走后,这里已经是很洁净的一条街了。到舅舅家门口。对着开着的大门喊一声外

婆,舅母,就进去了。一远一近的回应声。和每次来一样,碧进门先到外婆房里问候外婆陪外婆说上几句话,才往后院去。舅母在院后的厨房里烧饭。进到后院,看到有几株菊花已经开了,那淡淡的黄,令人看着美丽又有几分伤感。菊花的旁边,站着一个姑娘,听到声音回头往正屋这边望,见是个陌生男子,收一步脚,低下头,脸不自觉的红了。不由得又偷偷去看,只见是一中等身材的青年,黑的脸孔,衬着一头乌亮微曲的头发。上穿一件米黄的灯心绒衬衣,下穿一条白灰色真维丝长裤,脚下是一双光亮的皮鞋,慢慢的向自己走近。其实碧看出姑娘的窘迫了,却装着没有注意到的从她身边走过。有一股淡淡的香飘过,有菊花的香,还有别一种。碧进到了厨房,喊一声正炒菜的舅母,问:“舅舅还没有下班?”舅母一边忙着盛菜,一边说:“还没有。快熟了,到院子里坐一下就可以吃饭了。”

碧退出厨房,那个女孩子已经坐在菊花旁边的椅子上,背对着碧,一身绿衣。碧轻轻的走近,在她身后一米远的地方站定,对着菊花说,终于开了,今年的菊花好美啊。女孩子回过头来,看着碧。碧忙说:“你好。”女孩子站起,说:“你好。”没有想到,女孩子还很大方的。碧从来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是是舅母的什么亲戚,想不是很亲的,不然也应该认识的。再看那女孩子:大家闺秀样子,白的肌肤配着绿的套裙,和***的菊花呼应着,很美的,传说中的绿菊,一定如她这般漂亮吧?碧痴痴的看着女孩子,女孩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碧感觉到自己的无礼,端一张椅子坐下,说:“坐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碧,这里是我舅舅的家。”女孩子坐下,低声说:“我叫樱。”碧笑着说:“好名字,草长‘茑’飞,多美啊。”女孩子低下头说:“不是那个,是樱花的‘樱’字,你的名字才好的。”碧依然笑着,他说:“樱花多好看啊,是日本的国花的,开放的时候,如云似霞,多美啊。我的名字有什么好呢?”樱笑笑,说“还不好,碧海蓝天,多让人向往啊。”碧叹息道:“好是好,可惜与我无关,呵呵,你也喜欢菊花吧?”樱“嗯”一声,说:“不过,只是不喜欢别人说‘人淡如菊’的话。”碧笑问:“为什么不喜欢呢?”她说:“不喜欢那个‘淡’字。”碧说:“‘淡’好啊,只是因为菊花开在这个季节吧!不然,

为什么有一样花开为底迟呢?淡,只是淡薄名利,与世无争,又有什么不好呢?”樱笑着说:“那么是我理解错了,听你一说,恍然有所悟。”说到“一样花开为底迟”,两人又说起《红楼梦》,只是浅谈而已,不外乎说到里面的诗句,又说到现今的作家和电影,大多是碧侃侃而论,樱认认真真的在听。樱在心里就佩服起刚才还是陌生的这个男人来,他怎么就能知道这么多呢?谁的作品怎么样,文坛的动态,天文地理从物不奇无有。他们一个听的入神,一个侃的有劲。突然,舅母喊吃饭。两人都现出一点扫兴神情来。好多年了,碧第一次对人说这么多的话,怎么不知不觉中,就这样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姑娘滔滔不绝。姑娘似乎并不厌烦,不像平听着总会摆出不屑入耳的神情来。碧起身,那姑娘也站了起来。两人对望一眼,会心的一笑,似多年的老朋友一般。舅母的菜已经在往堂屋端了,樱急忙跑过去帮忙。碧上前到堂屋,摆好凳子,到房里扶了外婆出来吃饭。菜摆好了,四人坐下。碧看着上演的钟,问:“舅母,舅舅怎么还没回来?”舅母说:“不用等了,你舅舅值班。小樱,你们已经认识了,就不用客气,当他做哥哥。”周樱说:“知道了,小姨。”说着,看一眼碧,不自觉的笑了。

吃完饭,樱要帮着收碗。舅妈就拦着道:“你们就到楼上看电视去吧。”樱见插不上手,就随碧到楼上客厅看电视。电视里的广告就是多,碧坐在单沙发上,拿了电视遥控不停地遥控调台。终于有一个正片,却是不知头不知尾。樱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时而看看电视画面,时而又看向碧。碧转过头,看一眼樱,说:“你一定烦我调台了,不过也真没有什么好看的。”樱微微一笑,说:“怎么会烦呢?只觉得你调台的样子好有趣。”碧笑笑,问:“真的吗?”终于调到了一张熟悉的画面,碧放下遥控,说:“这电视看过吗?”樱摇摇头,眼睛就盯上了电视画面。其实播的是〈过把瘾〉中的片段,江珊和王志文吵架那段,良碧就讲起来了,“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体裁,然而江珊和王志文却演活了。你看这一段,王志文的躲到了小房间里,江珊的不依不饶的追过来。真是演的绝了,好像就在你身边,你却没有注意----”樱看着碧激动的样子。那直直的眼神四目相对,樱的心一荡。碧的身体离了沙发,向樱靠近。是一种期待,樱等

着,那激动的眼神就那么近的在自己面前。是碧喃喃的细语:“你相信一见钟情。”樱没有出声,身子眼神一动不动。碧继续说:“我是相信的,因为我第一眼看你就爱上了你。”眼神更近了,看不见了。只是两嘴唇要贴在一起了。终于感觉到了对方,湿湿的暖暖的。突然有上楼脚步声。两人迅速的分开了,两颗心咚咚的在跳,终于从对方的眼中找到了感觉。

舅母进来了,并没有注意他们,拿出橘子放在茶几上,说:“吃橘子吧。电视没有什么好看的。”三人就东一句西一句的。言不及意。

电视放了几个片段就是广告。舅母拿了遥控调台。樱站起来,她说:“姨,我要回去了。”舅母说:“怎么不多玩一会,吃了晚饭再走吧。”樱说:“晚了车就不好搭了。”舅母说:“那么对你妈妈说我问她好。我们有两年没见了,怪想她的,让她来这里玩。”樱说:“妈常说要来哟,只是没有时间。姨有空一定到我家里来玩啊。”舅母说:“好的,一定。”那一袭绿衣就飘去了。碧对舅母说:“我下午有事,也去了。”没街舅母应声,腿一绕过沙发,就消失在客厅门口。楼梯那边就传来咚咚的急切的脚步声,打乱了另一个有节奏的声音。已经是旧历的九月了,太阳却依旧不饶人的火辣辣的悬在空中。双水河就没有动静了,那一大河水就成为死水了。死水静静的对着的是连着天水镇的那座桥。车辆缓缓地驶过桥面,就停在了路中间的岗亭旁,亭子的窗口就伸出一只手来,手里拿一张纸的票。司机就掏出钱来,和那张纸票交换了。车前的栏杆就让开了路。司机一踩油门,车就“嘟嘟”而去。

那岗亭其实就是天岳省道天水收费站。离站点不远的河边,是一排老旧的红砖房子,屋前有序的立着几株高大的梧桐,那枝头飞来飞去的几只麻雀叽叽叫,累了的就跳到了一片黄叶上,黄叶受了力,就落下了。那麻雀就拍动翅膀,叽叽而去。房子里住宿的人就有被吵了,一扇房门开了,一个揉着睡眼的青年出来,看了看梧桐枝上的麻雀,又望了望天空的太阳,才回头对屋里喊道:“碧,起来吧,快要吃中午饭了。”只听到“嗯”了一声。那青年也不多管,进屋拿了洗漱用具,站在廊下刷牙。后面跟出差不多年纪的青年来,揉揉睡眼,也拿了洗漱用具在廊下刷牙。先前的青年刷完了牙,往盆里倒水洗脸,一边对另一位说:“碧,

和我一起到城里去玩吧。”碧满口白泡的摇摇头。那一位就急了,他说:“难道连续上了两个夜班,你不想到城里轻松一下吗?”碧漱一口水,说:“好久没有去看外婆了,今日正好。舅舅家院子里的菊花差不多开了,我也想去看一看。”那一位就笑着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孝外孙,不过想去赏花。”说着,抹一把脸,把水泼到场地上,转身进房了。一会儿,出来的是一位齐整的公子哥了,对正洗着头的碧,说:“那我先走了。”碧抬头看他一眼,说:“平,看这一期的《中篇小说选刊》到了没有,给我买一本。”平头也不回的说:“知道了,不说我也会到书店寻的。”说着已经到了公路上,转一个弯就看不到人影了。

碧洗完了头,拣一块石子扔树上的麻雀,吓得麻雀扑了翅膀乱飞。碧看着,笑了笑,哼着歌,进房里换衣服。头发是上了定型水,皮鞋是擦了又擦,亮得几可照人,终于觉得自己的形象可以能见人,才洗净了手,和回来准备接班的人打了招呼,说了几句玩笑话,就往天水镇上去了。

碧的舅舅家住在镇上的菜场街。老菜场搬走后,这里已经是很洁净的一条街了。到舅舅家门口。对着开着的大门喊一声外婆,舅母,就进去了。一远一近的回应声。和每次来一样,碧进门先到外婆房里问候外婆陪外婆说上几句话,才往后院去。舅母在院后的厨房里烧饭。进到后院,看到有几株菊花已经开了,那淡淡的黄,令人看着美丽又有几分伤感。菊花的旁边,站着一个姑娘,听到声音回头往正屋这边望,见是个陌生男子,收一步脚,低下头,脸不自觉的红了。不由得又偷偷去看,只见是一中等身材的青年,黑的脸孔,衬着一头乌亮微曲的头发。上穿一件米黄的灯心绒衬衣,下穿一条白灰色真维丝长裤,脚下是一双光亮的皮鞋,慢慢的向自己走近。其实碧看出姑娘的窘迫了,却装着没有注意到的从她身边走过。有一股淡淡的香飘过,有菊花的香,还有别一种。碧进到了厨房,喊一声正炒菜的舅母,问:“舅舅还没有下班?”舅母一边忙着盛菜,一边说:“还没有。快熟了,到院子里坐一下就可以吃饭了。”

碧退出厨房,那个女孩子已经坐在菊花旁边的椅子上,背对着碧,一身绿衣。碧轻轻的走近,在她身后一米远的地方站定,对着菊花说,终于开了,今年的菊花好美啊。女孩子回过头来,看着碧。碧

忙说:“你好。”女孩子站起,说:“你好。”没有想到,女孩子还很大方的。碧从来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是是舅母的什么亲戚,想不是很亲的,不然也应该认识的。再看那女孩子:大家闺秀样子,白的肌肤配着绿的套裙,和***的菊花呼应着,很美的,传说中的绿菊,一定如她这般漂亮吧?碧痴痴的看着女孩子,女孩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碧感觉到自己的无礼,端一张椅子坐下,说:“坐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碧,这里是我舅舅的家。”女孩子坐下,低声说:“我叫樱。”碧笑着说:“好名字,草长‘茑’飞,多美啊。”女孩子低下头说:“不是那个,是樱花的‘樱’字,你的名字才好的。”碧依然笑着,他说:“樱花多好看啊,是日本的国花的,开放的时候,如云似霞,多美啊。我的名字有什么好呢?”樱笑笑,说“还不好,碧海蓝天,多让人向往啊。”碧叹息道:“好是好,可惜与我无关,呵呵,你也喜欢菊花吧?”樱“嗯”一声,说:“不过,只是不喜欢别人说‘人淡如菊’的话。”碧笑问:“为什么不喜欢呢?”她说:“不喜欢那个‘淡’字。”碧说:“‘淡’好啊,只是因为菊花开在这个季节吧!不然,为什么有一样花开为底迟呢?淡,只是淡薄名利,与世无争,又有什么不好呢?”樱笑着说:“那么是我理解错了,听你一说,恍然有所悟。”说到“一样花开为底迟”,两人又说起《红楼梦》,只是浅谈而已,不外乎说到里面的诗句,又说到现今的作家和电影,大多是碧侃侃而论,樱认认真真的在听。樱在心里就佩服起刚才还是陌生的这个男人来,他怎么就能知道这么多呢?谁的作品怎么样,文坛的动态,天文地理从物不奇无有。他们一个听的入神,一个侃的有劲。突然,舅母喊吃饭。两人都现出一点扫兴神情来。好多年了,碧第一次对人说这么多的话,怎么不知不觉中,就这样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姑娘滔滔不绝。姑娘似乎并不厌烦,不像平听着总会摆出不屑入耳的神情来。碧起身,那姑娘也站了起来。两人对望一眼,会心的一笑,似多年的老朋友一般。舅母的菜已经在往堂屋端了,樱急忙跑过去帮忙。碧上前到堂屋,摆好凳子,到房里扶了外婆出来吃饭。菜摆好了,四人坐下。碧看着上演的钟,问:“舅母,舅舅怎么还没回来?”舅母说:“不用等了,你舅舅值班。小樱,你们已经认

识了,就不用客气,当他做哥哥。”周樱说:“知道了,小姨。”说着,看一眼碧,不自觉的笑了。

吃完饭,樱要帮着收碗。舅妈就拦着道:“你们就到楼上看电视去吧。”樱见插不上手,就随碧到楼上客厅看电视。电视里的广告就是多,碧坐在单沙发上,拿了电视遥控不停地遥控调台。终于有一个正片,却是不知头不知尾。樱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时而看看电视画面,时而又看向碧。碧转过头,看一眼樱,说:“你一定烦我调台了,不过也真没有什么好看的。”樱微微一笑,说:“怎么会烦呢?只觉得你调台的样子好有趣。”碧笑笑,问:“真的吗?”终于调到了一张熟悉的画面,碧放下遥控,说:“这电视看过吗?”樱摇摇头,眼睛就盯上了电视画面。其实播的是〈过把瘾〉中的片段,江珊和王志文吵架那段,良碧就讲起来了,“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体裁,然而江珊和王志文却演活了。你看这一段,王志文的躲到了小房间里,江珊的不依不饶的追过来。真是演的绝了,好像就在你身边,你却没有注意----”樱看着碧激动的样子。那直直的眼神四目相对,樱的心一荡。碧的身体离了沙发,向樱靠近。是一种期待,樱等着,那激动的眼神就那么近的在自己面前。是碧喃喃的细语:“你相信一见钟情。”樱没有出声,身子眼神一动不动。碧继续说:“我是相信的,因为我第一眼看你就爱上了你。”眼神更近了,看不见了。只是两嘴唇要贴在一起了。终于感觉到了对方,湿湿的暖暖的。突然有上楼脚步声。两人迅速的分开了,两颗心咚咚的在跳,终于从对方的眼中找到了感觉。

舅母进来了,并没有注意他们,拿出橘子放在茶几上,说:“吃橘子吧。电视没有什么好看的。”三人就东一句西一句的。言不及意。

电视放了几个片段就是广告。舅母拿了遥控调台。樱站起来,她说:“姨,我要回去了。”舅母说:“怎么不多玩一会,吃了晚饭再走吧。”樱说:“晚了车就不好搭了。”舅母说:“那么对你妈妈说我问她好。我们有两年没见了,怪想她的,让她来这里玩。”樱说:“妈常说要来哟,只是没有时间。姨有空一定到我家里来玩啊。”舅母说:“好的,一定。”那一袭绿衣就飘去了。碧对舅母说:“我下午有事,也去了。”没街舅母应声,腿一绕过沙发,就消失在客厅门口。楼梯那边就传来咚咚的

急切的脚步声,打乱了另一个有节奏的声音。

两人几乎同里到楼下。碧问候外婆一声。樱也跟着礼节性的喊了一声,她看到,老太太握着碧的手在抖,两眼闪着泪,不由得奇怪的看碧。碧却笑着对外婆说:“我要回去了,过几天再来看您。”两人一起出来了。

两人走到街上,慢慢的往前走,碧转头问:“我往哪边走?我送你。”樱说:“到车站搭车。”明知道走错了方向,两人却不回头,绕了一圈去车站。一路上却是静静的没有说话。

到了车站,樱站上一辆中巴,回过头,看着碧,竟有点不舍。碧站在车门前,说:“樱,你家是哪里?”周樱说:“小桥口,我是小学的老师。”车上就有人看他们。碧上车,坐到樱身边的空座位上,直等到车要开了,售票员卖票,他才下来。樱喊一声:“碧。”碧回头,问:“还有什么?”樱看着他,说:“没什么。”顿一顿,又说:“你会去找我吗?我白天在学校。”碧微笑点点头,跳下车。车起动了,碧看她渐渐的远去,那伸出的头就消失了。然而在他们脑海里,那绿衣依然飘着飘着――

那飘着的绿衣已经到了小桥口,那颗心却不同了。

是一条小河流淌着,流到了那里,却有一座古老的拱桥,因此这里就取名小桥口。小桥口小学就在桥的东边,周樱的家却住在西头,每次经过桥到学校,她就会停下脚步,东摸摸,西看看,望远方的天空,任思绪飞翔。在学校,她是欢快的,是活泼的。然而她却少有的坐着沉思,在等待。太阳慢慢在移动,从东到西,终于是一轮红日的悬在地平线以上。放学的铃声就响了。学生们哄的一声拥向操场,向校外走去,樱依旧愣愣的坐着办公桌前,直到同事催足,他才记起,要放学回家了。

那一夜是漫长之夜,一轮弦月照着窗前。樱坐在书桌前,打开新买的日记本,叹一口气,写到:

真的是好久没有记日记了,重新开始来记,难道是因为他吗?

不知道。其实他又有什么呢?不算高的身材,那样微黑的脸。然而微曲的头发,那激动又有忧郁的眼神,是那样的吸引人。

他说一见钟情是真的吗?

我相信他的话,因为我也对他――

本以为今日他会来找我的,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有什么事?不然――

我也太急了,昨天才认识――

然而在我的心中,他却是太阳。

樱合上日记本,愣愣的看窗外的月亮。那弦似乎松了些,线条淡了些。那光似乎远了些,柔和了些。走近的是薄薄的一层纱。樱睡下了,迷迷糊糊的看一个人走近。是碧。,梦中的她在笑。

那薄纱在飘着,飘着。那月亮又露出全部的脸。那光就随然亮了。不是月的光,是白昼的光。乡村的路上就有行人了,拉着板车,骑自行车的和步行的。月就慢慢的隐去,慢慢的隐去,不知不觉就消失了。

樱第一次起床迟了。慌慌的洗漱,穿一套灰白的套装,拿了包就去学校。远远的听见读书声,是学生在朝读。她走进了学校,到办公室的探着,就有人在身后对她笑道:“小樱,神神秘秘的干什么?”樱吓的一跳,转身对那人说:“芳姐你把人家吓的。校长来了吗?”芳说:“还没有,我已经给你签到了,快到教室去吧。马上就要查班了。”樱舒心一笑,说:“谢谢芳姐。”芳微笑着说:“谁要你谢,刚才还怪我。”樱说:“***无理,请原谅。”两人就笑着各自到自己的教室去了。对着学生,周樱才算真的舒了一口气。

时间催动着太阳慢慢升起。天就热了起来。没有课的老师在办公室里闲聊。樱没听他们聊着什么,她趴在桌上,呆呆的看着窗外的操场。操场上空空荡荡的没有人,操场边上有两棵高大的樟树,几个卖零食的婆婆坐在那,等学生门下课。芳走近樱,拍拍她的肩,笑着说:“小樱怎么了,等男朋友来。”樱说:“芳姐又笑我了,怎么能像芳姐有那么多人追求者呢?”芳笑笑,说:“和我贫嘴。我是真的问你,交男朋友没有?”樱脸红了。芳说:“一定交了。”樱叹息一声,说:“不知算不算,只见过一次面而已。”芳说:“别人介绍的?”樱摇了摇头。芳又问:“怎么就认识了呢?”樱说:“前天在天水镇上遇到的。”芳说:“看你还瞒的紧的,是不是不把芳姐当朋友?看你是大了,过去有什么话还能隔夜?”樱说:“你又来了,我只是不知道去怎么说。”正说着,听到摩托车的声音,樱有点紧张。芳说:“该不是那位来找你了吧?”樱说:“不知道,也许是吧?”只是一辆新摩托停在了樟树下,邮递员拿了信件报纸往这边走。周樱有点失望了,翻开学生的作业本,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芳说:“小樱,要沉得住气。”樱点点头。

漫长的一天随着太阳的落土也就过去了。农村

人从不把夜当作一天中的一部分的,然而生活并不因此而结束。樱吃过了晚饭,对刷碗的母亲说:“妈,我去芳姐那边去。”母亲说:“早点回来。”樱“嗯”一声就出门了。周樱到芳家时,芳的男朋友也在那,见樱来了,就很客气的让座。三人就在芳的房里聊天。洁净的房间,只有一把椅子,一张书桌。那男朋友坐在椅子上,周樱只好随芳坐到床上。却感觉一点尴尬来。书桌上整齐的放着一叠杂志和几本书。樱就站起来去翻杂志了。那两人却自顾自的说话,樱听不出所以然来,于是拿了一本〈女友〉杂志,说:“芳姐,我先回去了,这杂志借给我看看。”芳没有怎么留,周樱走过芳的男朋友,那人站起欠了欠身。樱给他一个微笑从他身边过去。其实那男的长的不错,怎么喜欢上芳?樱不明白,芳长相算不得漂亮,皮肤不够白,脸不够光滑,怎么就有那么多的男人喜欢他呢?不过,芳走路的姿态特好看,那披着的长发也很吸引人的目光。想着,樱心一紧,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回到家,樱喊一声“妈”就回到房里,翻开日记本,心又飞了出去。

一整天的盼着,今天他又没来。他说过来找我的啊?

为什么去想他,为什么?

也真可笑,听到摩托车的声音,竟以为是他来了。

也许他把我忘了,我只不过是一个乡下的姑娘。

是秋天吗?太阳为什么这么辣?

当作一场玩笑,把他忘了。

忘记他眼睛,他的头发。

忘记他所说过的话''''''

他的眼睛正对着我的眼睛。

周樱和上日记本,目光呆滞。突然,那眼眶里就有了泪水,一滴滴,就流到了脸上。周樱擦掉泪水,旧的自己很可笑。

接下来平静的一天过去了,又一个平静的一天也过去了。差不多要忘记了,时不时又回记起。摩托车的声音又想了,是邮递员送报纸信件来了?然而年轻的老师们都把目光投向窗外。樱也不自觉的看外面,樟树下停了一辆白色的女式摩托,两个青年已下了摩托,往这边走来。走在前面的正是碧,樱整理一下头发,迎出去。他们就在走廊里见了面。两人愣愣的看着对方,有多少话不知从何说起。后面的同伴上前一步,站在碧身边,说:“你一定就是樱了,

闻名不如见面,真漂亮。”樱低下了头。碧忙说:“差点忘了介绍,这位是平,我最好的朋友。”顿一顿,又轻声的说:“这几天怪想你的。”樱说:“真的吗?”其实她想说:想我怎么不来找我,难道我不想你吗?碧傻笑着看着樱,说:“当然是真的了。”樱对后面跟出来的芳说:“我先去了,给我对校长说一声,请个假。回去的时候也顺便给我吗说一声,我不回去吃饭了。”芳说:“也不给我介绍介绍。”樱说:

“改天吧。”说着三人就往校外走。碧不忘回过头,向芳笑着点点头,算作打招呼。

小桥口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樱领碧和平去看桥,说其中的典故。碧和平却意外这乡下地方也有这样的名胜古迹。摸那石头,看栏杆上的雕刻,不由得叹服。穿过空旷的田野,三人来到刘家潭。樱说,这潭一年四季往外流水,这水却冬暖夏凉。碧和平不信,就用手试了试,不由的缩回手臂,碧说:“怎么这么凉?”周樱说:“这还不算凉,夏天里才叫凉。从现在越往冬天就越暖。冬日里这里直冒热气,人们就用这水洗澡。”碧感叹道:“我白白的看了那许多书,离我这近的一个地方却不知道。”平说:“你看,又来这套了。”三人就笑了。三人玩到中午去一个小饭馆里吃饭,谁也没有一点客套。像多年的老朋友聚会。

下午,樱有课要上,到了时间,碧送她回学校,三人在小门口分手,都有点不舍,怎么只是短短的时间呢?碧握住樱的手,问:“明天有时间没有?”樱看一眼平,手微微动了一下,见碧火火眼光的看自己,就说:“明天星期六,学校放假,怎么了?”碧说:“明日我们一起到城里去玩?”樱点点头,看平看着他们在笑,猛一松手,回头向校园跑去。碧对着那背影喊道:“明日中午我们到学校门口接你。”

碧和平上过夜班就转早班了。一帮人约好到城里去玩。碧不住的看表,到了十一点,对平说:“还有一个小时下班,我先去接她。”同事们就取笑碧,碧逃出岗亭,没有换下制服,骑同事那辆女式摩托车向小桥口而去。

收费站大都是城里人,休息的时候难得在一起,上班剩余的时间却抓紧在一起东游西逛。十二点下班,人也聚集了,等不及吃饭就向复州城进发了。

出了车站门,向前走几十米,转一个直行的就是大兴路了。大兴路是复州的商业街,街两旁是一个接一个的店铺,

音响店、蛋糕店、摄影厅,最多的就是服装店。平和同事们就讨论起来,真维丝的裤子,嘉宝的休闲外套,谁谁买的衣服多少钱。谁又准备去买什么衣服。樱听着,好像置身于另一个世界。难道碧的女同事们穿的衣服那么贵,怎么一点都不起眼,还比不上自己穿的几十元的套装。她没有想过,自己是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那些长期熬夜,微微发胖的女孩怎能比?一行人热闹地行在街上,时而穿进店里,东看看,西瞧瞧。樱就有点难为情来,她发现有很多人在看他们,又觉得自己很可笑,不大方,十分乡气。

一行人虽然进入了许多店铺,却谁也没有买什么东西。再往前走,就到了一幢欧式建筑前,上面一排金字写的是“东方***”。就听到了很闹的音乐。走进,两边墙上却是电影海报。再走进,就是敞的空间,各色各样的小贩,每个大人小孩玩的。不知谁提议先吃点东西,大家就找一个小贩摊坐下。平对迎上来的小贩说::“老板,先烤二十元的羊肉串,一人一杯可乐。”小贩就去准备了。烤箱是白铁的,一串串的肉放进去,就有了那种特有的香味。

可乐先端上来了。大家慢慢的喝着,碧问樱:“中午吃这东西,可还习惯?”樱正喝着饮料,只点了点头。一个女同事就说:“我们长期这样的。”

吃了羊肉吃串,大家又点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就算一餐了。先前的女同事又说话了:“我们去坐碰碰车。”碧说:“我去买票。”众人就拥着碧到买票窗口。碧把钱从窗口伸进,说:“买二十张碰碰车票。”里面就无声无息的就递出二十张票和要找的零钱。大家就拥着碧到开碰碰车的铁棚。碰碰车的生意不好,他们来了才开动。两人坐一辆车。玩具铁皮车就启动了,大家就拼命的扭方向盘。碧和樱同坐一辆车,碧让樱开。樱却摇头。大家你撞我,我撞你,笑着闹着,只有那么几分钟就停了。碧又交出几张票,管理员又去开动。这次是周樱开,方向盘却不灵活,总是被人撞,闹的人头晕脑转向。玩够了,疯够了,大家就各自去买自己所需的东西。

回到天水,天已黄昏。大家散了,各自去做各自的事。碧、平、樱到小饭馆吃饭。平喝一点酒说:“樱,是不是觉得我们很疯。”樱说:“第一次这么玩,很有趣的。”平说:“你可知道,碧是不喜欢这么玩的,为了你,他也去这么疯了。”樱看向碧。碧说

:“平,看你又喝多了。”平大笑道:“真的吗?怎么我一喝酒就醉了呢?”吃完饭,碧扶平回宿舍,又借了那辆摩托送周樱回家。车起动了,路旁的树就往后退。风吹来,碧的脸就热了起来,手不由的加大油门,那树就往后飞了。其实看不见树了,是影在飞。樱的身子在扬着,手紧紧抱着碧的腰,心砰砰的直跳。

摩托车没有小桥口方向去,驶向一道大堤停了下来,樱理理吹乱的头发。碧停好车。两人一同上堤。堤很宽,两旁整齐的树,是堤的影。两人并排行走着,碧说:“樱,知道吗?这里就是情人堤了。”樱说:“怎么取这样的名字?”碧说:“一次看本土的一位作家的一篇文章,里面讲述了一个故事,在很久以前,是一个兵荒马乱的时代。这边有个村子,村子里一对青年好上了,然而那女的父亲却因为那男无所事事,而且很穷,就阻止他们在一起。他对那男的说:假如你想取我的女儿,你就做点成绩让我看看。那男的就去当兵。那姑娘送他到河边,看船停在那边,心却不舍,眼泪就流下来。那男的见状,说:等我当了将军,就回来取你。狠心转身上了船。那女的说:我等你。那男的是一去三五年,却是没有半点消息,那女的每天到河边,望行过的船,盼郎君。那一年就起大水,村民们都逃了,那女的却是不肯,自己这一走,情郎到那里去找自己呢?大水淹没了村庄,那女的也被淹没了。那男的打仗却实英勇,八年时间,终于做到了将军。他回到了家乡,看被毁的村庄,心就茫然。他四处找寻,寻找自己的女人,最后从乡亲那儿听到了女人的故事。就悲叹起来。于是就下令修双水河堤,这一段堤就修的特别的宽――。”樱听言,感叹道:“想不到竟有这么美丽的故事。”碧说:“竟有这样美的女人。”目光就看向樱。樱也看向碧。四目相对,就那么一点微弱的光,就感到了对方。眼光就渐渐的近了,嘴唇就贴在一起了,手也不安份起来。远远的天边,几颗星星在闪着眼睛。

那晚,周樱第一次很晚回家。摩托车驶到村口,樱就让碧停下来。碧说:“我送你进去。”樱说:“不了,等我给妈妈说过。”碧目送周樱进村,直到背影消失在黑暗中,他依然愣在那儿。他感觉自己很幸福。

那年的秋天,是碧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个秋天。樱有时间就来到了镇上,两人走在街上,在书店,留下了身影。平

看着他们,总是笑着对着樱说:“你夺走了我的良碧。”

过了十月,天气就一天比一天冷。樱约芳一起到城里买了毛线,就跟着芳姐学织毛衣。那段时间她也真是勤奋,在学校里,她在织,在家里看电视的时候也织。母亲看着就说:“是不是小了点。”樱笑而不答。母亲就看出来了,她假装叹气道:“我还以为我女儿这么有孝心,想着给爸爸织毛衣。”樱撒娇的说:“妈妈。”母亲就说:“其实我已经听说了,那个孩子是谁?在那里认识的?”樱说:“在天水大姨家里,就是那次你让我去的时候。”母亲问:“几时带到家里来玩?”樱说:“星期天,可以吗?”

那年的秋天的雨不多,星期天却下起雨来了。淅淅沥沥的,碧有点不好的感觉。他寻出一套西装穿了,又向平借了领带打上,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皮鞋是擦了又擦。平看他紧张的样子,笑着说:“打足精神,要对自己有信心。”碧说:“你和我一起去。”平说:“这我怎么能去?”碧说:“还说什么朋友知己。”平说:“现在你有了你的粉红知己,还管我吗?”两人就闹了起来。平突然问:“礼品买了吗?”碧说:“差点忘了。”两人就到副食商店买了一瓶五粮液,一条玉溪烟。平又借了几百元给碧,拍拍他的肩膀,说:“祝你好运。”

车到了小桥口就停了下来。樱撑伞站在桥上,见碧下车就迎上来。两眼含笑说:良碧,紧张吗?”碧说:“有什么紧张的,又不是上战场。”樱说:“我妈妈很厉害的。”碧说:“是真的吗?那我要回头走人了,呵呵。”樱说:“开玩笑的。”

乡村的路下雨就不好走,碧的姿态又不怎么好,到了樱的家,那皮鞋上,裤子上就沾上了一些泥,碧就觉得自己的形象有些不好。樱的母亲听到声音就迎出来,满脸堆笑说:“来了,怎么还提这么多东西,真是破费了。”樱接过碧提着的烟酒,放在桌上,回头对碧说:“良碧,这是我妈。”的碧尴尬的叫了声:“妈。”被叫的人应了一声,招呼碧坐下,说:“小樱,你们聊,我去做饭了。”等母亲去了厨房,樱就领了碧到自己的房里,介绍自己的照片和各种饰物:这是什么时候买的,那有什么值得怀念的――

走廊有人在收伞,说着话,跺着脚。樱说:“一定是爸爸回来了。”迎了出去。碧也跟着出去。樱的父亲已经进了堂屋。樱欢声的叫了声爸爸,却看见后面

跟进两个人。樱惊声叫道:“大姨、叔叔。”碧微笑着向周樱的父亲点点头,转向跟进的两人喊道:“舅舅、舅妈你们来了。”舅妈说:“还不是因为你。其实我老早就想来看望我老朋友了。”说着,樱的父亲就招呼大家坐下。母亲也上前和老友叙旧,又可惜厨房有事忙,就说:“等一下。”碧奇怪舅妈怎么说为了自己。看舅舅和樱的父亲十分客气的说着话,感觉有些无趣。舅母拉着樱,东问一句,西说一句的。碧只好无所事事的东瞧西看,宽敞的堂屋那春台和桌椅,灰黄的天花板。门外是灰灰的天,朦朦的雨,薄薄的雾,其实什么都是简单而又复杂的,想的简单,做的复杂。其实雨只是自然的现象,却总是会影响到人的心情。只是两个人事,又联系到了家庭和亲戚。碧就感慨起来。樱和舅母说着,笑着,开心极了。

终于是要吃饭了,大家又客气了一番,舅舅舅妈当然上坐。新女婿上门,菜理所当然是丰富的。樱的父亲陪舅舅喝酒,两位毫不示弱的端上了酒杯。碧的量浅,没有敢喝酒,只默默听着那些酒话,或叙着当年的故事。酒到酣处,樱的父亲突然说:“碧,你舅舅说要把你给我做儿子的。”碧没有明白过来,不敢回答,只是笑了笑。舅舅舅妈忙说:“姐姐就这么一个儿子,就交给你了。”樱的父亲说:“假如良碧有这个意思,我马上到城里给他们买房子。他们单独住也可以,和我们一起住也可以。”樱的脸就红了。碧愣愣的看着樱的父亲,又看看舅舅舅妈,不知话从何说起,又不敢说什么。樱的母亲说:“又喝多了,话就多了。”舅妈说:“该说的话是要说的。碧,舅舅舅妈也只能给你做一半主,另一半的主就要你拿了。爸爸已经说了给你们买房子,结婚的一切东西也不与你相干。你们爸妈只有两个女儿,那妹妹在城里读高中,马上就要读大学了。他们就指望你们了。”舅妈的话再明白不过了,是让碧做上门女婿,又有那许多经济上的条件。五人的眼光聚向他。碧感到从来句没有过的委屈了,眼泪似乎在眼眶里打转,嘴唇也被牙齿咬白了。而那双眼睛分明是看自己的。他尴尬的笑道:“真的太突然了,我不知道怎么说。”樱的母亲说:“反正我们小樱是不会嫁出去受苦的。”碧就有点坐不住了,是因为自己穷吗?那破旧的房子,已经好久没有回去了。对未来的生活,从来没有去想过。樱在看着他

,四目相对,碧却不由的躲开。舅妈说:“孩子们面薄,慢慢再说。”樱的父亲就笑道:“也是,我们也是太急了。只是觉得他们两人好。来,喝酒。”大家避开话题。

雨依旧下着,那雾浓了些,风也冷了些,吹的人心里在打颤。舅舅舅妈觉得应该告辞了,就说:“打扰了你们,我们也应该走了。”樱的母亲说:“吃了午饭在走。”其实已经送出了门。舅妈说:“大姐,有时间到我家里去玩吧。”周樱母亲说:“我希望有时间,只是她爸爸做生意实在太忙了,家里又离不开人----以后做了亲家就长来玩了。”三人就笑,那笑好假,雨也冲不淡。舅舅喊了声正送出的碧。碧“嗯”一声。舅舅的眼眶就湿了,忙转了头。舅妈说:“我们走了。”碧撑着伞和樱送舅舅舅母,直至古桥。碧有好多话要对舅舅说,又不知怎么说。看舅舅舅妈上车,眼睛酸酸的。这世上,他只有外婆舅舅两个亲人。而现在---

碧转头看樱。樱呆呆的看远方。碧说:“樱,对不起。”樱说:“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很难做决定的。”两人眼里都有了泪,都忍着没有流出。风冷冷的,雨也冷冷的。樱依偎到碧的怀里,伞掉在了地上,雨水打在身上。

次日,舅妈第一次来找碧。碧知道在单位不方便说话,就随着舅妈来到舅家。一进门,舅妈就问:“碧,你可知樱的爸爸是做什么生意的?”碧说:“不知道。”舅妈又问:“难道你不知道她家很有钱?”又是说钱,碧没有做声。舅妈叹了口气说:“也算你运气。小樱的爸做棉花,油菜生意非常红火,号称百万。”碧还是不做声,舅妈又说:“你做了他家的上门女婿又怎样,到头来那钱都不是你的。”总是说钱,碧烦透了。舅妈见碧不说话,以为给自己说动了心,就说:“明天的她家,高高兴兴喊一声爸妈不就行了。”房里外婆喊着碧,碧说:“舅妈,我去看看外婆。”说着,就逃了进去。

外婆拉碧的手,眼泪就出来了。她叹叹气说:“你妈怎么那么早就去了呢?不要去听你舅舅舅妈的,他们眼里只有钱。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外婆穷了一辈子也过来了。”碧的眼泪就流下来了,声音硬咽的喊道:“外婆。”其实外婆也不明白,他实实在在的爱着樱。他在心里念道:樱,你说我该怎么办呢?为什么你家那么有钱。你为什么不是穷家的女孩,和我一样的苦,你的父母就不

会有那样的要求。我们到我的小屋是平静的生活,无所求,你说怎样呢?

生活并不是凭空设想的。生活中有许多的事情都要面临抉择。碧再见樱的时候,心里就有了负担。下过雨了,天就凉了许多,樱织的毛衣已穿在了碧的身上,暖暖的,睡觉的时候他都舍不得脱下。

碧一个人走在街上的时候,就有熟人投来了目光,碧的脸上就辣辣的热起来。再熟一点的人,遇见了就会说:“你小子运气好,找了一个有钱的主儿。”碧就不敢去看那人。平说:“我也不知怎么说,只看你自己的主意。”

抉择的日子到了。碧随樱到樱家,樱的父亲说:“碧,买房的钱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怎么说?”碧不敢回答。樱的父亲又说:“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好说的。”碧说:“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好,我们张家几代就我一个人了。”樱的父亲脸色就变了,连说几声“好”,厉声说道:“那你怎么和我们小樱来往。”碧想自己的借口算是找错了。本来想好是商量的,现在却不知怎么去解释。、周樱的父亲怒冲冲的走了。樱的两眼是泪,凄凄的看着碧。碧说:“樱,我是真的爱你。”樱说:“我知道。”碧叹叹气,说;“可别人会说我是为了你们家的钱。”樱说:“只要你问心无愧。”碧说:“可我去外面,在你的父母面前就抬不起头来。”两人就无话可说了,怔怔的看着对方,想把对方装进自己的眼眶里,屋里静静的,只听到两人的呼吸声。再就是夜的来临,都不记得开灯。很久很久,碧又说:“樱,离开你的父母跟我去。”樱喃喃地说:“那他们会伤心的。”碧说:“他们还有你妹妹。”樱说:“妹妹的志向在远方,他们指望的是我。”良碧凄凄然说:“那我去了。”樱没有做声,黑暗中的声音在凝固,呼吸却是长久的长久。碧拉一下周樱,两人热烈的吻。眼泪,心就绞在一起了。许久,樱推开碧。碧哽咽道:“我去了。”声音回荡着,黑夜中碧的影子就飘到外面。到了古桥,已经没有车了,碧只能步行。那黑的夜,那黑的声,一起拥来。幸福为什么就这么短暂。只是一转眼。那绿衣飘着,一幕幕就在眼前。

碧病倒了,睡在床上,盖着厚厚的棉被,浑身在发冷,眼睛却难以合上。平叹息道:“好好的人,怎么就病了呢?难道爱就这么深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碧说:“我真的没想到。怎么她们家就是有钱的

主儿呢?”平说:“是你太在乎自己的感受了。”

碧的终于好了,人都瘦了一圈,就更显得黑了。好长时间,他什么地方都不去,下班就躲在宿舍里看书,写东西,写了又撕掉,叹气。平看在眼里,却不知怎么劝解才好。

旧历的十一月,天就很冷了。那个星期天,平没有回去。他要陪着碧,对着无精打采的碧,他说:“明天我们到城里玩。”碧摇了摇头。平生气的说道:“算什么朋友。为了---”却没有说下去。碧怔怔的看着平,说:“这些日子多亏你的照顾,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明天我们一起到情人堤转转。”平笑着说:“就这么说定。”明天,太阳勉强的从云缝里钻了出来。风就小了些。碧起床却没看见平的人,就奇怪了,明明约好的。不知不觉穿了周樱织的毛衣,睹物思人,怔怔的坐在床上,两行清泪就流下来了。突然,门被推开。碧擦掉泪,回头见平笑嘻嘻的走进,说:“良碧,准备好了吗?我们出发。”两人步行,往情人堤去。

快近堤了,平却说肚子痛要找个地方方便。碧说:“我在这里等你。”平一幅很急的样子说:“那怎么行呢,你在前面慢慢的走,我随后就来。”碧看着他的样神情,不自觉的笑了。一个人上了情人堤。

碧慢慢在堤上走着,远远的看到,一个姑娘站着堤边,背对着自己,看着河里的水。一身绿的衣裳,第一次见到樱的时候,她就穿着这样一件。碧不自觉的喊道:“樱。”那绿衣姑娘回过头,不是樱会是谁?碧奔了过去,抱住,喃喃道:“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樱说:“我也想你。”碧说:“怎么穿这么少?怎么这么瘦了?”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穿上,樱说:“你也瘦了。”眼泪就流下,流到她织的毛衣上。

述别后的相思,两人都不相信,当初怎么就忍心离开了对方。眼泪没干,脸上就有了笑。笑够了,闹够了,樱说:“碧,你说的那句话还算不算数?”碧说:“你丢得下你的爸妈吗?”樱说:“我也舍不下你。”两人就商量着。突然一个声音道:“怎么哭的,笑的,闹够了没有。”碧看一眼平,说:“你妒忌。”平嘻嘻道:“我才不,瞧你前些时候的样子,我看着就难受。”那两位听着脸就红了。

商量好了,樱就回去了。碧计算着,双湖边的房子要修葺,结婚的费用,手头却没有多少钱。平拿出所有的积蓄,

说:“这下差不多了吧。”碧说:“这怎么好呢。”平说:“是不是朋友,是朋友的就不要客气。”说完就哼起歌来:“问世间,有许多知己,朋友却难相聚----”碧一起唱着,感叹自己有这么好的朋友。

房子修好,已经是旧历的腊月了。樱是第一次到双湖,看小屋,看小屋前的树,说:“真美,这就是我们的家吗?”左是客厅,右是卧房,后面是厨房。客厅是一套新桌椅,靠墙是两架书柜,书柜是整齐的摆着书。卧室是一简单的衣柜。就这些,已经花掉了碧和平所有的积蓄。樱很满足了,她没想到自己的家会这么好,并不是妈妈说的住的地方都没有。

腊月初八,是樱十九岁的生日,也是她和碧举行婚礼的日子。没有嫁娶的议式,客人也只有碧的同事朋友。碧的三十多位同事筹钱买了一台电视机送来,家里就风采多了。周樱又买了许多小饰物和家常用品。谁都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简单却美丽的家。

同事朋友喝着酒,尽情的闹着。碧一边敬酒,一边不时的看门外,外婆和舅舅怎么还没来。碧几乎要失望了,外婆却顶着风来了。碧樱拥上,喊一声“外婆”。外婆泪就流下来了。口中直说“好”。外婆把他们叫到房里,把红包塞到樱的手里,说:“这是你舅舅的。”樱接过。外婆又掏出一黑布袋,一堆金银首饰就倒在了床上。外婆一边拣着一边说:“这一对银镯还有五块银元,是你奶奶留下的。这金项链却是你姨妈给我买的。”碧樱齐声说:“我们不能要您的东西。”外婆笑道:“你们嫌弃我老太婆。还有这对戒子是你外公和我结婚时候的,现在给你们。”说着就给两人戴上。两人眼里就有了泪。客厅里直嚷道:“新郎新娘到哪里去了。”外婆说:“你们去招呼客人。”樱和外婆收好金银首饰,也就随碧到客厅招呼客人了。

樱的父亲没有来,他们说过没有这个女儿了,樱的妹妹倒是来了,因为要上学,只和姐姐说了半日话就去了。

客人散去,已是半夜,碧樱回到卧室相对笑着,就融到一起,那笑是幸福的,这家也是幸福的。

结婚后的樱再不能回小桥口教书了,每日做完家务,就坐到桌前看书,等良碧下班回家,守着灯光的夜晚是美丽的故事。

碧是好客的人。双湖的家离收费站也只有三里多路,碧的家就成了同事朋友聚会的地方,谁的生日,休息时的牌局。樱总是热情的招待,想方

设法做出点心和可口的饭菜。同事和朋友就越发来得勤了,一时间,良碧的工资就不够用了。辛好春节没有地方去,也没有多少用度,樱又从学校接来一年约两千四百元的工资,就应付了春节的开支。

桃花开过,就到了清明时节。清明时节雨纷纷,那雨和着风,斜斜的落下来。那枝条就发绿了,草就长起来了。四月五日那天,早早的就看到了东边天空的红日。准备去上早班的碧感叹道:“天终于晴了。”于是对正叠被的樱说:“樱,准备一下,下午我们一起去给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扫墓。”樱道:“知道了。”叠好被子,给碧拿了制服穿上。碧吻了一下周樱,骑自行车就去了。樱望绿色的背影,喊道:“早点回来。”碧说:“知道了。”那背影就远去了,消失在视野里。

七点钟上班了,轮流吃早点,这已经是收费站上早班的规律。八点过后,全班人就坐在亭子里了。说着昨天打牌手气的好坏,说一些别人的闲话。良碧是只听不说。说到谁输的多少,谁赢的多少,平就说:“良碧,你怎么总是输。”碧笑着说:“我这人没有富贵命,没有办法。”大家就又闹着到碧家里打牌,碧的老婆做的菜实在太好吃了。碧说:“今天不能打牌,我们要去扫墓。”就有人说:“多喊几个人不就行了。”碧说:“今天我是不能打的。”

说也奇怪,那天来往的车辆就特别的少,还比不上下雨的时候,到了九点钟只收了四百多元。当上班的人正感叹运气不好,就看一排车队从城的方向走来,停在了岗亭前。看那车牌号,分明是局的车。大概是来稽查的吧!大家就有点慌了。没戴帽子的急急的抓起帽子。杂志也赶快的藏在桌子底下。口袋是装有钱的心中就惴惴然。

车里的人下来了,局长,科长,司机一大帮。费收科长走进岗亭,说:“票面都封了。”外面就有领导抽掉了做拦截器的竹竿,说:“不收费了。”碧一班人就紧张了。清点盘存,钱票总算相符,那些领导们也不追究别的什么,说要搬走岗亭的东西,拆掉岗亭。是按省下发的文件,拆掉天水收费站。听到这些,碧平和同事也没有什么感触。其实收费站的工作也上的够紧了,长年的夜班,熬的那些男孩瘦瘦的,女孩一个个虚胖。

收费站拆了,组织却是还在。休息的被一个个招来,下午开动员大会。商量好的牌局就泡汤了。樱等不回碧,一个人到坟场扫

墓。不知不觉的就感叹:碧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一个月下来,收费站的职工们经历了学习、演讲,评估,考试。来去的到局里回家里。一次次的却迎着雨。就到了各显神通的时候了。有的人就被安置到了好的部门;有的就换了差强人意的工作;还有十几人就被买断下岗了,这其中就有碧。碧感叹道:这世道怎么这么了,自己上班认真,收费积极,怎么下岗就毫不客气的轮到自己呢?他逆来顺受惯了,不公平的事在他的身上是经常得到体现。他只是默默的领回一万八千元的算断费,回到双湖的家中。还了平的钱,一起下岗的朋友又来借钱买车,碧想也没想,把一扎一万的递给了他。盛下的只有三千多元了,本来打算做生意的,本钱却不够了。碧把钱交给樱存了起来。

呆在家里无所事事。牌局照常有,不过比以前少了些,碧依旧输的多赢的少。早晚是看看书,写写小说。贾平凹、张爱铃和三毛的书是读了一遍又一遍,小说却只写一半或只是开三个头就写不下去了。碧想:自己是真的没有天份,那么为什么就让自己爱上文学呢?在百无聊赖之中,他决定到城里散散心,看看世界的变化,看是否能找到工作。樱明白他心中的苦处,什么也不说。

旧历的五月的中旬,天就很热,没有风的日子,太阳就肆无忌惮的发威,那辣辣的光就烤向大地的绿。碧在城里还没有回来,樱就端把椅子做在门前的树下看书,等碧回来,碧没有回来,平却来了。樱站起,说:“是平啊,怎么好久没来了。”放下书就去倒茶。喝了一口茶说:“到新地方上班,什么都还没适应,特别的忙,没有多少时间来了。碧呢?”樱说:“去城里了。”平说:“碧一直想要川端康成的书,前日去武汉,在书店看到一套,买了回来。”樱才知道那包里装的是一套书。笑道:“难为你了。”接了书,两人一起进屋,做在桌边说话。电风扇就打开了,有节奏的响着。本来是很好的朋友,单独在一起却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东一句西一句的,自己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平是客人,电风扇多半对着他,周樱的汗就流下,从额头流到美丽的脸上,从脸上流到脖子,再往下流,平的眼睛就有点不自然了。吊带下那丰满的胸部,在耸着,平的脸热起来,辣辣的自己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樱问:“怎么了?”平说:“实在太热了。”脸红红的就是不敢看樱。樱只觉汗流

的难受,说去洗脸。平望那背影,奇怪自己怎么会对最好朋友的女人动心呢?自己怎么这么的卑鄙呢?想自己第一眼见她时,眼睛一亮----

樱再出来,手中就拿了一条毛巾,汗一出,就用毛巾擦。樱要留平吃饭。平只喝了两碗绿豆茶就告辞了。他不敢再留下,他怕会做出对不起朋友的事来。

无聊的是夏天,烦人的是秋天的风。时间在流逝,乍暖还寒时候,叶儿在飘落。朋友来的少了,日子就是平平静静的了。那日恰好是碧的生日,平他们来了,就有了牌局。却没有得到上天的保佑,碧总是不能和牌。先前周樱给的钱输光了,就喊道:“樱,给我拿点钱来。”樱说:“没有了,你先找他们拿了再说。”碧的脸色就不好看起来。平知道他爱面子,赶快过给他几百元。临走,平又悄悄的给了碧一千元,说:“知道你日子过得难,暂时度过了,有事做了再还我。”碧不言语,脸色依然不好,平也没有留意,笑笑的打声招呼,赶着其它的朋友去了解。

于是矛盾就开始了。碧把一千元扔给周樱,说:“知道我没本事,也不要在朋友们面前那样。”樱说:“我也是无心的,是真的没有钱了。”碧冷笑一声说:“知道你是无心的----”还有话就不好说了。樱说:“不和你说了,你怎么这样。”碧冷笑道:“今天你才知道啊。”周樱不再理他。两人是各怀心事。

贫贱夫妻百事哀。碧唯一爱好的是文学,高中没有读完,高不成低不就的什么也不会。樱找了人到双湖小学做名办教师,一月两百元,却是到年底才发工资。没有钱,碧什么地方也不敢去,就呆在家里看书,到周樱开出的菜园里做做事。也不敢叫朋友到家里来玩。既然有了第一次争吵,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每次吵的时候,就觉得对方不是自己当初认识的那人。过后又觉得是自己不对,对不起对方,流着泪就和解了。

高中的一个朋友大学毕业,在南方找了很好的工作。听到说碧下岗了,写信让良碧到那边找机会。碧虽然舍不得周樱,看家中的情况,看樱教书回来的忙碌,就狠下了心。他说;“樱,我想去南方看看,那同学读了大学,外面认识的人多,机会也就多。”樱心中不想他去,但在家里也实在没有办法,就说:“去看看也好,不行就回来。”去卖了项链,给碧做路费。碧只拿了四百元,其余的就交给周樱,说:“我也不是一

时半刻能赚钱回来,你在家里还要用钱。”两人就感叹起老天的不公平,让自己的爱人不得不分离。

出发的那日,天阴阴的。其实已经是初冬了,风就冷冷的吹来。周樱因为要上课,不能去车站相送,只看良碧的背影离去。碧穿着一件灰色的西装,那背影就显得很孤独很寂寞,风把头发吹的乱乱的,就像一个鸟窝。周樱的眼泪就流出来,喊道:“良碧。”良碧回过头来。周樱就冲过去。两人紧紧的抱住。樱理顺碧的头发,说:“在外面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碧说:“在家里也不要太劳累了。”对望一眼,良碧终于转身去了,风吹起的沙,在碧的背后飘扬。

没有碧的家,就是没有生气的家。风吹动,树枝就响起来。不知碧在外面可好。过了半月,樱却感觉身体不适来,总是胃酸,想吐。她怀孕了。樱又惊又喜。碧却是没有消息。

怀孕的人总想吃零食水果。而且说水果吃了对胎儿有好处。周樱没有什么钱,水果零食也不敢多买。学校放了学,有时不吃饭就到镇上去。冬天的天黑的早,周樱买了几个苹果和梨子,再看天就是暗暗的了,装了水果就急急的往家里赶。到一个下坡口,自行车铃声一响,撞倒樱,滑下坡就走了。樱摔倒在地上,水果就一个个的滚下坡去。路灯下,樱的眼眶蓄满了泪水。樱爬起,蹲着捡一个个的水果。却有一双皮鞋现在自己的眼前,一个声音说:“***,你的水果。”樱抬头,却是平捧着水果,站在自己面前,平看到是樱,惊道:“樱,你怎么了?”说着就去扶樱。樱站起来,苦笑道:“平,是你呀。”平帮樱装好水果,就送樱回家。一路上,心却是沉沉的,平知道碧到南方去了,在想樱是怎么生活,却不敢去看她。平在城区的交管站上班,因工作到天水,不想却见到了樱。看樱的情况,却责怪起自己来,怎么有那么多的顾虑,碧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他的女人我不该去照顾吗?再回去,平就托人调到天水交管站。要照看樱,就应该离她近一点。

冬寒春暖,四季在变着,门前的树就更高了。然而屋里的书柜、桌子暗了些,但依旧洁净。周樱看镜子里的自己,那人却老了许多,从那眼角就寻出了皱纹。时间就这样流失了八年。碧却一点音讯也没有。打听到那写信的朋友的***,一问却说没见碧的人。碧,你在哪里呢?这些年,樱卖掉所有的金银首饰,只有外婆送的戒子还留着

。靠平帮助,总算是度过来了。然而自己也老了。碧回来也许都不认识了。正想着,一个男孩跑进来,活脱脱的一小的碧。他喊:“妈妈,平叔叔来了,你快点。”樱转身对孩子笑道:“去给叔叔说,我马上就来。”男孩跑出去了,樱穿了一件外套,就出来了。平坐在客厅的椅子上,见樱出来,站起来,问:“樱,我们可以走了吗?”樱点点头,说:“走吧,不过又要让你破费。”平说:“怎么还跟我客气。”樱说:“这么多年,不是你的照顾,我真的不知怎么过下来。”平转个话题,问:“有碧的消息吗?”樱摇头,苦笑道:“不知怎么,他一封信也没写回来。”神色就有些凄然。很快的,她又笑起来,说:“平,不说了,我们走吧。”男孩就拉着平的手往外走。樱说:“家信,别缠着叔叔,规规矩矩的走路。”平的摩托车在外面,家信就先跳到了前面。三人就向镇上走去。

平到礼品店给家信买了一套礼物,是一辆摇控的玩具汽车,递给家信说:“家信,生日快乐。”家信接过道:“谢谢叔叔。”高兴的往前面跑。樱说:“怎么给孩子买这么贵的东西。”平说:“家信喜欢嘛。”三人就到约定的地方吃饭。却没发现,远远的有一人在看着他们。那人穿着灰色中长风衣,礼帽遮着脸,刻着风尘留下的痕迹。神情很忧伤。平樱吃过饭,那人依旧跟着。直到他们骑摩托车而去。

那人就是碧。那年去南方,却是朋友传销的对象。却谁知他没有钱也不愿去发展朋友。***没有了就流落的街头。找工作没有***怎么行呢?正打算拔火车回家,却无缘无故的被公安抓了,。又无缘无故的替人做了几年牢。释放后,在牢友的帮助下做起了生意。生意是不好不坏,却想家,想樱,下车,行到回家的路口,却遇见了平和樱,还带着一个孩子。那孩子-----碧不敢想。

那天碧没有回家,住在镇上的旅馆。心却凄凉。一个自己最爱的妻子,一个自己最好的朋友,那孩子,不敢想却偏要想。第二天在镇上转着,却发现自己已经寻不到一个朋友。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双湖,那个家,那门前的小树。碧看着树,双眼茫然的看着天空。屋里没人,门紧紧的闭着,直到晚上,到了深夜,樱依旧没有回来。碧不知不觉靠在树上睡着了,等到醒来,浑身却感觉冷冷的。远远的天空已经泛白了,天就要亮了。碧坚信,樱应该住在

这里,那窗,那门,干干静静的,门前的草地上也只有几片落叶。平的家却是城里,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夜渐渐散去,东边红霞里,太阳慢慢升起来了。红红的,圆圆的,那么耀眼。就听见摩托车的声音,碧避到树后。摩托车停在了门前,平下车接过周樱怀里的家信,三人就一起进屋。把家信安置在床上,平急急忙忙的上班了。

碧没有进屋,他到了镇上。在中午,他寻到了下班的平。平见到碧,高兴的抱住,说:“你终于回来了。”他没有发现碧的表情。碧奇怪眼神看着平,想他怎么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平又问:“回去了吗?”碧摇摇头,一副很累的样子。平说:“家信病了,快和我回去吧。”碧冷冷的道:“我不想现在回去。”平无法,只有找一间小酒馆,两人对坐着,一杯一杯的酒就下肚了。碧的脸就红了,他说:“平,还记得以前吗?我们总是两个人一起喝酒,酒量不好,喝向杯,就唱起歌:‘问世间有几多知己,朋友却难以相聚''''''’”说着就唱起来了。平就跟着唱起来,朋友多年不见,再相见是多么高兴啊!樱知道碧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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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玉成 转载地址:中华少年文学网

世上再也没有比这个孩子更丑陋的了,而丑陋的孩子最能让人感到厌恶,虽然他吟诵诗歌的声音清脆悦耳,让人联想到金色的铃铛,可是人们一旦看到他的面孔,马上就收起了心底的同情,吃惊地喊道:“瞧!这真是个怪物!”

可怜的孩子,正孤单地坐在地上,胳膊抱着腿,又脏又破的衣服象降落伞上的布,头发杂乱的象野草,脸上满是黑色的污垢,与众不同的是额头上长着一对角,象鹿的角,只不过很小,金***的,他的眼神在远处,口中念着:“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在孩子眼前的景象,不是诗歌那样的意境,而是――夕阳象熔化的金块,神秘的宫殿在沉落,神圣的天坛在飘飞,长安街上川流不息,高楼大厦在海洋中孤兀耸峙,条条的小胡同在寻找遗失的梦。

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去,因为人多,大家都忘记了掏出一枚硬币,扔进小孩面前的小瓷碗里。

然而小孩还是看到了一只洁白柔软的手伸向他,手心里没有硬币。那是一个女孩,眼睛清澈地象蓝月亮,他猛然地揉了揉眼睛。

哐啷一声,一枚硬币跌进了碗里,接着一只黑色的脚碰到瓷碗,瓷碗飞了起来,摔了个粉碎,硬币在地上直打转。

小孩发现黑脚的主人戴着帽子,手里拿着黑色的棒子,面部的肌肉抖动着,长着一对狼眼,硬币是他扔的。

小孩站起来就要逃跑,被女孩的手拽住了,他拼命挣扎,女孩就抱住了他,“孩子,跟我回家……”

“怪物!骗钱!放开他!”戴帽子的人喊道,“善良的姑娘,你不觉得自己幼稚吗?”

“我不管!”女孩拉着孩子一起走了,路上的行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小孩自觉地跟着女孩走,他心里想:“她一定是我的妈妈,我的妈妈一定是个美丽的仙女,我在梦中见过她;不是,她不是我妈妈,妈妈没有我这么丑的孩子……”便小声地问:“你是妈妈吗?”

女孩看着他期待的目光,嫣然一笑,

这个女孩当然不是这个孩子的妈妈,她是美娟,住在灵境胡同的一座四合院里,在她十五岁的时候,父母离异,弃她而去,幸好的是这个四合院和定期的抚养金没有给她造成生活的灾难,现在她已经大学毕业,并在一个小学里当老师,她最喜欢孩子了。

“妈……妈……我是不是很丑?”美娟已经给孩子洗了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把孩子的头发梳起来,用剪刀剪掉很长的头发,她抚摸着孩子额头上的角,这时才看清,孩子因为长期的饥寒交迫,身子瘦骨嶙峋,面部的骨头突出,加上两只奇怪的角,真是个怪物,她望着孩子忐忑的眼神,心里一软,眼圈一红,“不,一点都不,你是妈妈最漂亮的孩子。”

美娟拿来许多好吃的食物,孩子狼吞虎咽,美娟不得不让他慢点吃。

“妈妈,我很幸福。”孩子嘴里塞着食物,也没有忘记对美娟傻笑着说。

“孩子,你一直在寻找妈妈吗?”美娟问。

美娟在看一封信,上面是用毛笔写的娟秀的小字,“孩子,你是文龙,你识字吗?”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也不认识字,妈妈。”

“你再读诗给妈妈听――”

“好,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怎么学会的?”美娟笑了。

“一个小朋友读诗给她妈妈听,她妈妈给她吃冰糖葫芦,我记住了。”

“哦,好孩子。”美娟明白了,原来文龙这么多年就是在乞讨的过程中,接受事物,懂得概念,什么是丑陋,什么是幸福,自然而然地学会了语言,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定要好好培养他,让他读书上学。

“这么多年是怎样度过的?”

“饿,冷,挨打,还有都说我是怪物,最丑的怪物。”文龙哭了。

美娟抱住了孩子,心里想,谁这么狠心丢下这么小的孩子,他能活着简直就是个奇迹,他看起来只有八九岁。

文龙实在困倦了,在她怀里悄悄地睡着了,美娟就把孩子放到了床上。

第二天醒来,美娟惊呆了,她用眼睛仔细看了文龙很久,文龙的额头上除了金***的小角没有改变外,身体发生了完全的改变,脸庞丰满了,身子不在瘦弱了,皮肤白里透红,不是黑瘦发紫了,更让她感到不可理解的是,文龙眉清目秀,天生有一种灵气在眉宇间,额头上金黄的小角,她也觉得越来越可爱了。

“妈妈,怎么了?”文龙看到美娟一直在看他,眼泪流了出来,“妈妈,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孩子,你看――”美娟拉着文龙站在镜子前。

镜子中,文龙看到了自己长着一对金***的小角,泪水流着,“妈妈,我长角,你不要我了吗?”

“傻孩子,你最可爱了。”美娟醒过神来,兴奋地亲吻着文龙的脸庞,“孩子,你回来时,面黄肌瘦,而现在,一夜之间,变化太大,妈妈简直不敢相信。”

“妈妈,我很长时间都不吃食物,一直都穿着那衣服,所以面黄肌瘦。”

美娟立刻想到文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他的生命一定不会平凡。

第三天,美娟就带着文龙去儿童医院,她想去掉文龙额头上的角,医生观察了很久,并用仪器透视了角。然而结果让医生很吃惊,“这不是普通的角,现代科学没有办法完成手术,金黄的角是和孩子身体是浑然天成的,我见过长尾巴的孩子,见过奇形怪状的孩子,就是没有见过长这样可爱角的孩子,真是世上独一无二,你一定是孩子的妈妈吧。”

美娟脸红着,带着孩子离开了儿童医院,她心想:“文龙的角我觉得可爱,在孩子们中间毕竟不行,角去不掉,看来只有给他买个帽子,遮掩起来,不过也不是办法,怎么办?唉……”

几个月后,文龙戴着帽子上学了,金***的小角藏在了帽子里。文龙上的小学,就是美娟任教的小学。校长是位公正无私的老师,她对学生非常负责,非常关心,这个小学在全国也是很有名气,获得过许多荣誉,因为里面培养了许多神童,有获得全国少儿科技发明金奖的,有获得全国少儿舞蹈比赛金奖的,音乐的,诗歌的,在这个学校上学的孩子许多都是家庭富裕的。

美娟在文龙去学校之前,就交给了他基本的知识,让他有一定的基础,见校长的那天,美娟很紧张,校长并没有注意到文龙戴着帽子,并且称赞了文龙的聪明。

文龙学习很用功,又非常聪明,老师和孩子们都挺喜欢他,他的学习成绩在班上是优秀的,回到家里,美娟就给文龙讲童话故事,教育文龙怎样关心帮助别人,要是一个心灵美的好孩子。

在小朋友们没有发现文龙长着金***小角时,文龙真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孩子了,他遵守纪律,和小朋友相处很好,回到家里就写作业;有一次还给美娟洗脚,美娟高兴得吻得他小脸都红了,他画的画总是

得到老师的表扬,他为妈妈画了一副画,让美娟感动的流泪了,他总喜欢让美娟搂着他睡,从此他再也没有做过恶梦,他觉得世上只有妈妈好,觉得自己终于成为幸福而漂亮的孩子了。

每天早上,都能听到他在朗诵唐宋诗词,美娟在忙碌地为他热牛奶。

美娟担心的事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她不敢相信为什么大家不能对文龙一视同仁。

在春节后开学的第一天,美娟被校长叫到了办公室,她看到文龙低着头,头上的帽子已经没了,金色的小角很是显耀,正束手站在那里;校长正坐在办公桌后,肥胖的脸上发着绿,白白的眼球把镜片都击碎了。

“这是怎么回事?美娟――”她看见美娟进来,和颜悦色地问,脸上的绿光马上不见了,眼球变回了黑色,并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校长,很对不起,是这么回事, 他是我的孩子,不是……”美娟红着脸解释说。

“什么?你的孩子?”胖脸上张开了一个洞,眼睛瞪得很大。

“不可能,你不是没有结婚吗?”胖脸上堆满了怀疑的皱纹。

“妈妈――”角落里的文龙叫了美娟一声,他看到美娟走了进来,心里就不害怕了,他听见美娟承认是他的妈妈,就不担心美娟不要他了,他知道自己犯了很大的错误。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不婚而孕,我已经见多了,可是你作为一个教师,应该注意自己的作风问题。既然他是你的孩子,那么你就把他带回家吧,他不能在这个学校里出现,免得再引起混乱。”胖校长说,“当然,他要是没有那对难看角的话,还是一个好孩子的。”

“校长……”美娟哀求的眼神,“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是一直戴着帽子吗?”

胖校长回过头去摆了摆手,又回过头来盯着美娟说,“帽子?今天他是戴着帽子,他还帮助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正被一个胖男孩欺负,他被打倒了,帽子抢了去,那群孩子都被他头上长着角吓跑了,他去扶小女孩,小女孩吓昏了。怪物!怪物!怪物!大家都知道了,这个全国闻名的小学,竟然有一个怪物。想想看,孩子们回到家里,会告诉他们的父母,这样的事传到社会上,是有怎样的后果,是要产生多么大的负面影响?!”胖脸上涨得通红。

毕竟是个孩子,不会伤害别人……”美娟泪水流了下来。

“要是没有角的话――”校长的语气缓和了下来,“现在问题是孩子们都害怕他,躲避他,认为他是怪物。”

“小龙,你过来――”美娟让文龙来到她身边,爱抚着文龙额头上的金色小角,“校长,您用手抚摸……”

胖女人用她胖乎乎的手掌盖在文龙的金色角上,感觉了一下,又仔细看了半天。

“校长,让每个孩子都抚摸它,只要孩子们觉得文龙是友善的,不会伤害他们,他们不再恐惧,孩子们的家长就放心了,让文龙留下来好吗?求您了……”美娟声音颤抖着说。

小学里面所有的学生都抚摸到了文龙额头上金色的小角,他们是又好奇又害怕,小手都感到了角的光滑和坚硬,象金子做成的,而孩子们丰富的想象力,把这只角的主人想象成了各种动物。

文龙长这么大,一直在社会上流浪,饥寒交迫,困苦不堪,现在让所有的孩子抚摸他的角,他没有感到屈辱,他反而感到高兴,他觉得孩子们高兴,他就是没有犯错误,美娟妈妈就爱他,他也不会失去幸福。

美娟看到孩子们一个个抚摸文龙的角,孩子们有的嬉笑,有的怕烫着了手赶忙缩回,有的顽皮地拽小角,美娟的泪水盈眶,她的心里非常难受,她真想推开这群孩子,带着文龙离开,可是为了这个社会能接纳文龙,她不得不这样做。

胖校长在旁边开心地看着,并鼓励着胆小的孩子们。

孩子们回到家后,都高兴地把抚摸文龙的角告诉了父母,许多家长都来学校亲自抚摸了文龙的角,大家都不再害怕,学校也因为有了文龙而让孩子觉得更加有趣。

美娟带着文龙回到家里,她抱着文龙哭了,文龙小心翼翼地说,“妈妈,是我让你伤心了吗?”

“孩子,妈妈再也不想让你受别人欺负了。”美娟亲吻着文龙说,文龙似乎明白了什么,也哭了。

美娟想:“我教育孩子什么,让他心灵美吗?让他永远都受人欺负吗?让他永远都是个弱者吗?不,他应该学会反抗,既然社会不接受他,那么他就勇敢地去反叛吧,可是,他这么小……”

文龙不知道反抗的时候,他没有反抗,他知道自己是世上最丑的孩子,是和别人不同,是怪物;孩子们对他的角不再感到好奇时,他就开始受罪了,人人欺负。如果哪个小女孩被诅咒的最厉害,就是长大了嫁给

他;孩子们从来不会叫他的名字,除了怪物这个称呼之外,所有长角的动物名字都代表他;孩子们总喜欢虐待他的角,用墨水在上面涂画,有的甚至用小刀要在上面刻字,追得他满地跑,有时候他就被骑在孩子们身下,学着动物的叫声;孩子们想象力丰富,对待他角的花样也是层出不穷。

美娟在学校里任教,文龙受到的欺负,她看见了就制止,可是孩子们背地里更加恨文龙,文龙从来不告诉美娟他受到的委屈和欺负;美娟也不至一次地告诉文龙,不要让孩子们抚摸角,要学会反抗,不要害怕,可是文龙清楚地记得胖校长给他说过的一段话:“你是个怪物,学校虽然接纳了你,可是你如果让这里的孩子不高兴,只要有一个孩子不高兴,我就会赶你走,连同你那古怪的妈妈!”

在这一年中秋节的前五天,文龙终于反抗了,他的身躯里产生了惊人的意志力。学校里最霸道的孩子,那个总爱欺负别人的胖孩子,骑在他的身上,嘴里说着,“美娟老师怎么会生出你这个怪物,你的爸爸一定是个怪物,你的妈妈也是个怪物,怪物,快,大声叫,说美娟是个怪物!”美娟老师曾经惩罚过这个胖孩子。

文龙听到了胖孩子说美娟是怪物,他从心底升起了勇气,奋力翻身把胖孩子压倒在身下,用他头上的角向胖孩子的身上撞去,胖孩子一声惨叫,在地上打滚着哀嚎,周围的同学都惊呆了,文龙也惊呆了,他看到胖孩子的脸上渗出了鲜血,是被他头上的角划破的。

接着文龙被一巴掌打得摔在了地上,他看到肥胖的校长正举起脚要在他的脸上踏下,他赶忙滚开,爬起来,向校长撞去,只见文龙飞了起来,象一颗炮弹,带着彩色的光芒,撞在了胖校长身上,只听见轰隆一声,胖校长肥猪般的身躯仰面朝天地掉在了房子顶上,压碎了许多瓦片。

文龙害怕了,知道闯祸了,戴上帽子飞快地逃出小学。

美娟知道时,胖校长已经躺在了医院,美娟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继续在这个学校任教了,就回到家中,文龙并没有在家,她又四处去寻找文龙的下落。

第二天报纸上刊登了发生在学校里的事件,绘声绘色地讲述一个最丑的孩子,长着怎样的角,怎样用角伤害了老师和孩子,是有着如何如何的兽性,最后下结论说,这怎能是一个孩子,分明就是野兽,是一个怪物,谁养育了它,真是为人母的羞耻,呼吁全市民发现这个

美娟看到了报纸,听见了许多人的议论,长着角的男孩很快就被传遍了,许多富有正义感的人非常气愤,建议应该好好惩罚这个怪物,用***打死。美娟感到自己的双腿发软,心里想:“可怜的孩子在哪里呢?为什么不回家,家里才是最安全的……”

美娟回到家里,看到了一张信,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字迹:“妈妈,我是个怪物,我要离开了,我爱妈妈。”

文龙从学校逃跑出来,就回到了家中,他看到妈妈不在,害怕极了,心里直想:“我反抗了,我胜利了,我真是怪物,妈妈不会要我了……”他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金色小角,看着自己的面孔,他感到头晕目眩,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他想到了自己的流浪,想到了妈妈温暖的怀抱,想到了妈妈亲吻他的甜蜜,想到了他在学校度过的快乐时光,想到了所有属于他的幸福,他哭了;他哭着,用铅笔给妈妈写了几个字,他带着妈妈和他一起亲密的合影,最后看了看他睡觉的床,走出了院门。

中秋节这天夜里,许多家庭都在吃着月饼欣赏着圆月,文龙此刻正站在一个湖边,他曾经和美娟在这个湖中荡过小船,而此时美娟正拿着文龙的字条泪流满面。

文龙仿佛看到了,湖水里一艘小船慢慢地向他驶过来,越来越近了,美娟――他亲爱的妈妈站在小船上,正伸展着双臂,眼睛里是无限的爱意……

“妈――妈――”文龙向妈妈的怀抱尽力地扑去。

天上的圆月看到了湖水荡漾起来,把它的影子打碎了,正在伤心时,天空划过了一道雪白的流光,接着湖面上形成了一个方圆几丈的光柱,光柱里有一匹白马舒展着羽翼缓缓地落在湖面上,马上骑着一个穿着奇怪衣服的老翁,长长的银发飘扬着,用手指着湖水,一道彩色的光芒射到了湖底,只见文龙的身体慢慢地浮了上来,老翁抱起文龙放在马上,白马就展开着翅膀,向着广袤无际的夜空远远地飞去了。

“妈妈,妈妈……”文龙做了一个噩梦,他不至一次地梦到:在一个光灿灿的世界里,他的爸爸和妈妈正在慈爱地注视着他,呼唤着他,“孩子,孩子……”,声音是那样地清晰和深情;他还看到了爸爸的面容俊秀,浓黑的胡须垂在胸部,目光如闪电,剑眉飞扬,额头上没有

金色的小角,他的妈妈和仙女一样,弯弯的月牙眉,蓝月亮似地瞳眸;他感到自己正在飞起来,他完全改变了模样,是一个小白龙在飞,飞向他的爸爸和妈妈,就在他要到达光灿灿的世界时,他突然看到了自己原来是一个长着金色小角的世上最丑的孩子,再也不会飞了,向着黑暗的尽头落去……

文龙挣扎着醒来,怔怔地看着四周,“妈妈,妈妈,我在哪儿?”他嘴里喃喃地说着,他问的是美娟,可是美娟不在他身边。

这时他注意到自己躺在一个奇怪的房间里,房间里有着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桌子上的花朵在不停地开放;几个碎纸片时而是蝴蝶,时而是纸片,在屋子里不停地飞着;一个杯子浮在桌子上方,里面的液体在不停地变化,盘子里的食物在时而增加,时而减少;几只纸剪的老鼠在地板上追着撕咬,吱吱地叫着;一张报纸在那里自己不断地卷起来又展开,并发出奇怪地窃窃私语声。

文龙吃惊了,心里直想这是什么鬼地方。这时房间的门裂开了一道缝,有一个人的眼睛在向里面看。

“咦?”一个小女孩跳进房间,明亮的目光注视着文龙金色的小角,稚嫩的脸上满是兴奋,“你真的是……”

“英子,你在哪儿?”房间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妈妈――”小女孩逃离房间。

文龙赶快从床上爬起来,骨碌钻进床下面,竖起耳朵听着房间外小女孩和她妈妈的对话。

“妈妈,我见到他了。”

“你不是说他长着金色的小角吗?在这个房间里――”

文龙听见走向房间的脚步声,心里咚咚直跳。

“咦?人呢?刚刚还在的。”小女孩走进来说。

“傻孩子,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那么你意思是说,他会和你们一样,来道学院上学?”

“是的,妈妈,千真万确,你不是听见许多人都在议论他吗?”

“哦,也许,那真是太好了……”女人拉着小女孩走出房间。

文龙心想,什么是道学院,别人都在议论我,他突然看到一个奇怪的帽子飞着钻到了床下面,他抓住帽子,戴在头上,蹑手蹑脚地溜出房间。

在走廊里,文龙看到许多奇怪的人在低声议论着什么,他心里非常害怕,悄悄地走过去,走下木楼梯,看到有许多人在大厅里,围着桌子吃饭喝酒,这些人也是同样地奇怪,穿着各种衣服,带着各种奇怪的物品

,大厅里有纸蝴蝶纸鸟在飞,有红色的灯笼在空中浮来浮去,他还看到了半透明的人,这些景象让他感到更加害怕。

文龙快快地走出大厅,来到外面,原来这是一个宏大的木酒楼,牌匾上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金字‘聚仙楼’,木楼的旁边是一片青翠的竹林,竹林里有一层白雪,白雪里有星星点点的梅花,竹林前面还有许多奇异的兰花,并有阵阵幽香传来。一块平整光滑如镜的白色石头树立酒楼门侧,上面有会动的文字图形,文龙看到上面的标题是“玄学世界日报”,许多文字文龙看不懂,但他看到了醒目的位置上有一幅图片,上面是一个银发老翁,骑着一匹白色的飞马,马上还有着一个孩子,文龙看到这个孩子自己似乎很熟悉,他努力地想,突然看到孩子转过头来,向着他笑,他吃惊地发现那个孩子正是自己。

文龙转身就逃,突然摔得滚在地上,他发现绊着了一个人头,那人正慢慢地从土里钻出来,并骂他:“紧张什么!见鬼了么?”

文龙看到有人从水里钻出来,有人象鬼魅一样在飘,有人突然从一棵巨松里走出来,有人穿着会喷出火焰的鞋子在天上飞着,有人如行云流水一般飞檐走壁,有人骑着梅花鹿,有人坐着仙鹤,有人骑着飞马,他还看到一个狗,在地上滚,站立起来变成一个人,文龙吓得脸色惨白。

他疯跑了一段路,看到了车站,一列火车正停留在那里,那是比儿童玩具火车稍大一点的火车,还有许多小汽车,文龙兴奋又失望,兴奋的是看到有许多孩子好像就是从火车和汽车中走出来,失望的是那样小的火车,他进不去。

“嗨!小子,要去哪儿?”一个凸着头白着发的老翁喊道。

“要……回家……”文龙支吾着说。

文龙快速地奔跑过去,火车突然跃现在他面前,和大火车一般无二,文龙跌撞地爬上车。

突然他感到身体凌空,原来被身后的一只大手提了起来,扔在火车下面,听见说,“该死的!孩子们都在那里,你在这里干什么?回去吗?懦夫!蠢才!”

文龙用手压住帽子,脸色苍白地看着眼前的巨人,他浑身象黑炭一样,胡子头发分不开长在一起,象缠绕在一起的铁丝,凶恶的脸上,眉毛斜长向脑门,眼睛瞪得象驴粪蛋一样。

文龙被提着又回到了酒楼里,他走回房间,他知道房间的号码是

回到房间,他就赶快钻进了床下面,一会儿,一个人蹑手蹑脚地来到这个房间,就是刚才的那个女孩,她来到房间,就钻到床下面,扑哧地笑了,文龙瞪大着眼睛看着她。

“你真的是……,终于见到你了,为什么躲起来?”小女孩伸手就要摘掉文龙头上的帽子,文龙闪开,紧紧拽住小女孩的手。

小女孩痛苦的神色,文龙赶快松开手,小女孩突然就摘掉了文龙的帽子,咯咯地笑。

“为什么?”小女孩疑惑不解。

“我是怪物,我长着角,是最丑的孩子。”

小女孩更加疑惑不解了。

“不要让人知道我长着角!”文龙说。

“我不告诉别人,不过,你要答应我――”小女孩说,“让我做你的好朋友!”

“恩。反正我也没有朋友,只要你愿意。”

“真的?我叫李英,文龙哥哥,我一定保守这个秘密!”小女孩嘻嘻地笑着。

“李三元爷爷呢?他怎么不在这儿?”小女孩问。

“就是骑着飞马带着你来这儿的,你不知道他吗?他可有名了!”

“我不知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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