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战三国志13萌战无双官府几级可以建三个磨坊

    明末清初,八大王在长江中下游起义失败,逆江而上,聚兵峡江,和官兵对抗,作战平繁,殃及平民,死伤无数。  到处孤魂遍野,田园荒芜,百姓亡散,庐舍为墟,民不聊生,光景惨淡,让人心底寒酸,唏嘘不已!  时光流转,又过了百年,前清盛世,峡江和明朝没有啥区别,清军为了一统汉民,镇压义军,滥杀无辜,使之人口殆尽,一片荒蛮。  朝庭不得不诏告天下,让湖广一带子民,背井离乡,携妻带子,凑响了天朝历史有名“湖广填峡江”的宏伟史诗。  故事从这里开始,诏书下到德安府,府衙到处张榜公布,强行征丁,家有三男者抽其一,五男者抽起其二,一时德安府风风声鹤唳 ,鸡犬不宁。  好不容易凑到男丁一千,弱妇八百,加上幼童老者,共计两千余人,稍作整顿,在衙役押送下,步履蹒跚,浩浩荡荡,向峡江进发。  这群人中,三教九流,姓氏各异,有的是自愿的,有的是强征的,还有的是杀人放火,偷摸扒窃,奸淫通情,各俱千秋。  德安府虽是富庶之地,良田万倾,盛产鱼米,可平头老百姓并不富裕,大多数人都是肌肠辘辘,衣衫褴褛,他们个个面如土色,反剪双臂。  有胆大的,回望故土一眼,热泪盈眶,胆小的,低着头,木着脸,没有一丝反抗,反抗也是徒劳,押役手提长鞭,稍有看不顺眼,就是长鞭伺侯。  当好天朝顺民,他们别无选择,永远能做到的,就是沉默,把压抑当成求生的本能,他们的未来,谁也瞧不透。  “夫子,我们就这样永别故土了吗?”丁万达小声的问。  “我早就掐指算了,此去无复返,有诗为证:有几案书声远,胸怀有德安,恩泽水流长,家世他乡传。”夫子姓周,懂阴阳,明《周易》,推命理,识风水,几根稀疏的山羊胡,在风中瑟瑟抖动,一脸清瘦,几分仙骨。  “看来只能远走他乡,充塞蛮荒之地了。”丁万达有点绝望,他可不想离开他的家乡。  “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天命如此,何必太在意,说不定因祸得福。”夫子说。  “有你相随,我怕个球,您说得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由命不由人。”夫子是?安府的能人,见多识广,在丁万达心中,奉为神明,既然他就一脸轻松,毫元虑色,肯定知道个所以然。  “别在那里悲天怆地了,少给老子多愁善感,走到哪里黑,就到哪里歇,叽叽歪歪的,有啥用!”跟在后面的人闷声闷气的说。  这个人是丁万达的发小,姓钱名光德,人高马大,虎背熊腰,力大无穷,独臂能举起一个大碓窝,还能绕墙一周。  可英雄偏偏无用武之地,只给黄家庄当过家丁,后失手伤人,捉进大牢,发配峡江,和他们一路前行,三人算是同一根藤上的苦命人,除了夫子是自愿的,阴差阳错,走到了一起,多多少少,心灵有点安慰,一路并不寂寞。  丁万达,祖宗十八代都是德安商人,他们贩私盐,卖布匹,办磨坊,设钱庄,开粮行,大半个?安城,都是他家商号,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相依,他家弟兄有三,按天朝律令,理应一人迁往峡江。  两个哥哥早已成家,上有老,下有小,公文下到丁家,要求一男丁前往峡江,思来想去,只得让丁万达前行,一来可保家业,二来夫子也去峡江,他是丁家的恩人。  丁父感念万千,筹措了些银币,告诫丁万达,家训别忘,诚信经商,挥泪洒别,黑压压的人群中,男人愁眉不展,女人悲天自悯,告别亲人,一路上,凄风苦雨!  有事话长,无事话短,他们一行越荆楚,到宜昌,穿夔门,进三峡,风餐露宿,终于来到峡江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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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在这里繁衍生息,开枝散叶,就只能靠自己了。”押役对他们说。  把这些下江人送到峡江,就算是完成了任务,他们的政绩,靠这些人能安全到达,回到德安才会官升一级。  丁万达早就想他们滚蛋,恨透了他们狐假虎威,要不是他们的皮鞭威胁,强行征民,也许他的人生会重新改写,不至于在这鸟不生蛋,穷乡僻壤,蛮荒之地呆一辈子。  这里山多地少,野水横流,荆棘密布,杂草丛生,山坡上,成片成片的柏树林,远远望去,阴森恐怖,魅?悚然。  唉!反正该如此,想摆脱,前不着村,后不挨店,况且连个回头的路也没有了,只能硬着头皮,找县衙安顿去处再说。  夫子今年五十多岁了,还是那样精神抖擞,道家的风范,儒家的尔雅,他似乎全都占齐,师从益阳真人,潜心习研,对易经八卦,阴阳风水,命理刑克,了如指掌,运筹帷幄,后又入学书院,苦习国学,把道儒两家,捏揉杂合,触类旁通。  这次到峡江,受益阳真人所托,峡江人烟稀少,奇缺阴阳之才,想要夫子前去教化,布道,播洒儒道精髓。  夫子欣然前往,临危受命,一路上,他和移民同吃同住,了解他们心中的苦楚,并微言相劝,祸福相依,只要有人在,就会改变一片天。  丁万达对夫子钦佩有加,不光是他是文化人,二十年前,曾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算得上是救命恩人。  丁家乃商贾世家,壬子年,闰二月,其母身怀六甲,夜梦五鬼缠生,追讨幼儿,恐不是好兆头,丁父前去问寻夫子,辨其凶去。  夫子年方三十,掐指一算,大叫不好,凡壬子,庚子,丙子,戊寅年孕如,入道观,寺庙必犯此五鬼关煞,轻叫幼儿不保,重则母子双休。  丁父闻言大惊,本来已有两子,可膝下无女,夫妇二人曾到祖师观,求观音娘赐一女儿,那知犯了关煞,急问夫孑有何解法。  夫孑说:“法不责众,心诚就灵,回家去,用烧过的火的柴头,削平一边,用珠砂写字于柴头之上,书曰:柴火棒,柴火棒,天上玉皇差来作神将,捉拿五鬼,打杀不许放!吾奉太上老君,急如律令!急如律令!”  丁父如获至宝,感激不尽,说了些客套话,丢下二两碎银,告辞夫子,匆匆而去。  初四,丁父遵其夫子的方法,把烧火棒放在妻子的床头,子交丑时,丁母腹痛,动了胎气,怕是临产。  一家人忙手忙脚,严阵以待,请来的产婆有条不紊,见多了,也就不觉慌乱。  丁母剧痛,声似狼嚎,约摸过了半个钟头,还不见婴儿出?,产婆也慌了神,她说这屋里阴气重,有鬼往来。  “是啥鬼?”丁父问。  “大肚婆,还有五小鬼。”产婆阳火低,她能看到大小鬼魅。  众鬼到齐,看来柴火棒也镇他不住,天绝丁家,丁父一时无策,猛然间,他想到了老夫子,恐怕还是得要他来解决。  连忙差遣大儿子去请夫子,其实,老夫子早已算到丁家有劫难,他那根柴火棒在平时年月没啥问题。  可今年是闰二月,闰月本来就三年两不闰,或三年两头闰,凡闰月之内有节无气,阳气过弱,阴气抬升,所以诸鬼猖獗,对镇它之物毫无惧色。  夫子只得前往祖师观,求益阳真人赐镇煞灵符,叫丁家大少爷持灵符回家,贴在房门外,方保万吉。  果真,灵符一贴,屋内阴气散去,阳气归来,产妇也安静了许多,不一会儿,产下一男婴,全家人松了一气。  丁父开着玩笑说,你娃儿命大,要不是夫子救你,也成了赤裸鬼了,曰后必是四海为家,取名万达算了。  “你在想什么?”夫子问。  “没啥,触景生情。”丁万达回答。  “你是不是觉得这里荒凉?”夫子又问。  “有点,你瞧瞧,这里兔子不拉死,鸟不生蛋,渺无人烟,如何生不存下去?”丁万达说。  “天生一人,必有一命,你别小瞧这里,就因为人烟稀少,天朝才让我们来充塞弥补,到时就会宏图大展,有脑子还怕生存不下去。”夫子说。  民未清初二十八年(既公元一***二年),前朝八大王八大王余部,遭到朝廷残酷镇压,西进入峡江,四处逃窜,所到之处,尸骨堆山,血流成河,所有峡江山民闻风丧胆,痛恨在心。  一夜,八大王内急,于是到营外茅草林中方便,完毕,才发现没带揩屎片,顺手扯了片荨麻叶揩屁股,结果让这位不可一世的草莽英雄痛得呲牙咧齿,奇痒无比。  你道这荨麻叶何以如此恶毒?原来是峡江一带最常见的草本植物,叶边有剌,若碰到人的肌肤,常蜇得人麻痒无比,苦不堪言。  八大王天不怕,地不怕,不料让这片小小的荨麻叶所欺凌,一时气极败坏,破口大骂。  “妈的X,峡江人真的不日毛,连片小小的叶子都欺人太甚,若不杀峡江人,誓不两立。”于是回到营地,召集部下,下道死命令,凡是见到峡江人,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军令如山,果真不到数月,整个峡江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甚或是妇女,还有老人,他们都不放过,杀得鸡犬不留。  后来,天朝大兵压境,全力围剿,才让这位杀人越货,强盗行径的八大王,逼至峡口,气绝身亡,留下杀人如麻的传说在峡江口口相传,几欲户晓。
  丁万达无语,这就是他扎根的地方吗?他无心恋战这些杀人的故事,想到的是生存,在这里寻找商机,挣到钱才是王道。  同来的夫子,他不会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他是做大事的,一口知乎者也,一看就知道是度化乡民,命运在等待他们。  钱光?总是那样,不紧不慢,吃天朝的牢饭吃惯了,命运改变开始,还不到了峡江,凭他的那身力气混口饭吃。  天蹋下来有肠子抵住,他就象床前的夜壶,想提到哪儿就呆在那儿,指东打东,指西打西。  他们三人中,夫孑最大,五十多岁,钱光德三十三岁了,夫子说他今年是凶年,三十三岁,命理上是一道坎,不死也要脱成皮。  可他才三十三岁,连婆娘都没有挨过,死了不是遗憾,夫子叫他穿上红短裤,方能避忌,这年头,红裤头不好找,只有系几根红丝线,缠在裤腰里。  那知命不该绝,虽是未死,可撞上了官司,押进大牢,要不是夫子力荐他去峡江,这时早已成了刀下之鬼。  夫子姓周,长丁万达三十五岁,从小他们就有缘,夫孑在书院授课,离丁家不远,闲时,便和丁父探讨《周易》,相谈甚欢。  丁万达耳濡目染,想前去书院求学,却没有天赋,用夫子的话说,朽木不可雕也,要想中个秀才,往官场厮混,门都没有。  后来丁万达离开书院,跟着丁父学经商,***过后,就把一处磨坊交给他打理,居然把一个濒临倒闭的磨坊做得有声有色,生意好得不行,念及夫子的救命之恩,丁万达长期接济夫孑,结下深厚友谊。  鬼使神差,又碰到了一起,有缘就是这样,命中注定,想甩掉也不行,一路上多个照应。  要不然,也是夫子的意思,跟好人,学好人,跟到端公跳假神,人生地不熟,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何况有恩于他,说不定将来大有用处。  “别在那儿做青天白曰梦了。”夫子提醒着丁万达。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丁万达问。  “有些话是不能说穿,夭机不可泄漏。”夫子说。  “我在想是不是你把我弄来的。”丁万达说。  “此话怎解?”夫子一惊,想不到一个毛头小伙,能破解这样的问题。  “你想想,我家道殷实,还要我到这里来受苦,玩笑不是开得太大。”丁万达说。  “你想知道原因?”夫孑问。  “不敢奢望。”丁万达回答道。  “好吧!实话告诉你,你占星运,有二十八颗板板星护身,乃大富大贵之命。”夫子说。  “既然如此星运!奈何还要巅沛流离?”丁万达不解。  “你是壬子年闰二月初四子交丑时生人,书曰:平生衣禄苦中求,独自营谋事万休,离祖出门应早计,晚来衣禄庶无忧。”夫子说完歌诀便不再言语了。  丁万达知趣,也不追问,万事皆有源,来得明时去不明,随遇而安罢了。
  丁万达无语,这就是他扎根的地方吗?他无心恋战这些杀人的故事,似乎和他无关。  他想到的是生存,能在这里寻找商机,挣钱才是王道,商人的头脑和别人不同,尽管有人对经商不屑。  同来的夫子,他不会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他是做大事的,满口知乎者也,一看就知道是释惑乡民,教化他们。  钱光?总是那样,不紧不慢,吃天朝的牢饭吃惯了,命运开始改变,还不是到了峡江,凭他的那身力气混口饭吃。  天蹋下来有肠子抵住,他就象床前的夜壶,想提到哪儿就呆在那儿,指东打东,指西打西,有他不多,无他不少。  夫子却不这样认为,凭他人高马大,虎背熊腰,不是将才也是好汉,前途凶险,肯定能有用武之地。  钱光德三十有余,夫子说他今年有凶,命理上要过这道坎,不死也要得脱成皮。  连婆娘都没有挨过,虎狼般的年纪,死了不是可惜,钱光德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去见阎王老爷,急问有何解法?  夫子叫他穿上红裤头,冲冲喜,方能避忌,这年头,红裤头不好找,夫子说可用红丝线替代,缠在裤腰里,能否躲过一劫,就要看他的造化。  那知命不该绝,虽是未死,却失手伤人,撞上了官司,关进大牢,生死未卜。  要不是夫子和知府很熟,力荐他去峡江,一路有个照应,此时早已发配边疆,成了他乡之鬼。  夫子姓周,比丁万达年长,还曾救过他的小命,算得上是救命恩人,丁家乃大户人家,和夫子结为善缘,闲时,便和丁父探讨《周易》,相谈甚欢。  幼时,丁万达天性顽皮,想拜夫子为师,求学书院,夫子不肯,用夫子的话说,朽木不可雕也,要想中个秀才,往官场厮混,门都没有,倒是一块经商的料。  丁万达只得离开书院,跟着父亲研习商道,***后,就把一处濒临倒闭的磨坊,交给他打理。  不到两年,居然把生意做得有声有色,日进百金,念及夫子的救命之恩,加上明智点拨,丁万达长期接济夫孑,结下深情厚谊。  鬼使神差,又碰到了一起,有缘人就是这样,命中注定,想甩掉也不行,一路上多个伴,互相照应。  要不然,也是夫子的意思,前途漫漫,人生地不熟,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何况有恩于他,说不定将来大有用处。  “别在那儿做青天白曰梦了。”夫子提醒着丁万达。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丁万达问。  “有些话是不能说穿,夭机不可泄漏。”夫子说。  “我在想是不是你把我弄来的。”丁万达说。  “此话怎解?”夫子一惊,想不到一个毛头小伙,能破解这样的问题。  “你想想,我家道殷实,还要我到这里来受苦,玩笑不是开得太大。”丁万达说。  “你想知道原因?”夫子问。  “不敢奢望。”丁万达回答道。  “好吧!实话告诉你,你星运鸿途,命占二十八颗板板星,乃大富大贵之命。”夫子说。  “既然如此星运!奈何还要巅沛流离?”丁万达不解。  “你是不是壬子年闰二月初四子交丑时生人?”夫子问。  “这你比我清楚。”丁万达答道。  “当年你出身时就犯了五鬼关煞,是我求益阳真人给的镇煞灵符,才母子平安。”夫才说。  “这好象和我现在的境况没有关系。”丁万达说。  “有,那时你父亲就求我跟你占上一卦,根据你的生辰八字,书曰:平生衣禄苦中求,独自营谋事万休,离祖出门应早计,晚来衣禄庶无忧。”夫子说。  原来如此,听完歌诀,丁万达知趣,也不追问,万事皆有源,来得明时去不明,随遇而安罢了。
  他们并不是移到峡江城,而是离城几十公里远的汤溪河。从峡江口岸开始,河水平静得象一面镜子,不时有几叶小舟进出。  船夫是个健谈的家伙,最爱摆龙门阵,光着膀子,卷起裤腿连草鞋也懒得穿上,放在小舟前头。说是上岸后一定要穿,龙骨石的锋利,再板实的脚板也会被它刺透。  头上顶着破斗笠,竹篾早已烂了几圈,桐油糊的皮纸,还破了几个小洞,又能遮阳,还能避雨。斗笠下,一张古铜色的面庞,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下巴上几根花白的胡须,在江风中抖动,还真有点象水浒里面的英雄人物。  一上船,他就扯起喉咙,大声吼起峡江号子,那声音足以穿透整个汤溪河。号毕,才和刚上船的丁万达一行打了个招呼。一口地道的峡江话,让他们有了一丝丝淡淡的乡愁。  这里已没有了押役,也不用五花大绑,难得一时的闲情逸致,反正老家是回不去了,还不如安下心来,在这里混个名堂出来。  “老哥,你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丁万达问。  “是的,我是本地人,不过先祖也是下江人。”船夫回答道。双手用力的撑着竹竿,汤溪河水大约有三四米深,可以从船夫手中的撑竿就可以知道。  “是吗?您也是移民的后人。”夫子说。  “那是当然,你还不相信吗?大凡从下江来的人,都不相信这是真的。峡江是个移民城市,它包容一切,凡是到过这里的人,都会留恋往返。”船夫说。  “可这里人烟稀少,土地荒芜。我们初来贵地,人地生疏,总想了解下这里的风土人情。”夫子说。  “看来你是个读书人,了不起,我最喜欢读书人,可 我一天学也没有上,从记事起,我天天就和这条河打交道,直到父亲把这根竹竿交给我,我才真正爱上了这条河,他有灵性,就象我们的知心朋友,苦了,累了,只要在这里放声吼出,再多的烦忧也就会化为乌有。”船夫说。  “过奖了,老朽不过是一堆烂木材,无所用处,况且如今流落他乡,却无半分用武之地,心下着实有点惶惶,不象你这样洒脱。”夫子说。  “不对,此言差矣!汤溪河从来就是文化沉淀的地方,从先秦建郡以来,几千年巴人在这里 繁衍生息,厚重的文化史让之光彩缤纷,你住久了,就不会觉得这里陌生。”船夫说。  “可现在这里是死气沉沉,人丁稀少。”丁万达说。  “你们这是只见到表象,算是孤陋寡闻。”船夫说。  “说来听听。”夫子说。  “这里可是天府之国,虽和长江中下游有一定的差距,但他多年是没有战争的洗礼,前朝时,这里人丁兴旺,百业待兴,怪就怪那该死的八大王进川之后,于民末清初三十年,(1644年)十二月称帝,国号大西,定都蓉城为西京,于是好端端的一个天府之国,瞬间就变成了血战之地,明军滥杀,清军滥杀,地方豪绅滥杀,乡村地痞无赖滥杀邀功,张献忠也摆脱不了滥杀之嫌,南民遗老遗少和清廷永无休止的战争,还有云南吴三桂和反清后代和清廷之间的战争,天府之民遭到了灭顶之灾和屠戮,所以才有你们见到了现在这样的现象。”船夫说。  “那不是这里的原住民已经没有多少了?”夫子问。  “那是当然,所剩无几了。”船夫说。  “可你还活着?”丁万达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船夫有点愠色。  “没别的意思,我兄弟只不过有点好奇罢了。”夫子忙打着圆场。  “唉!有道是天罩有福之人,我的确是那十分之一中的一员,不过全都仰仗天朝寺的方丈的?语才保住了性命。”船夫说。  “天朝寺的和尚?”夫子有点吃惊,想不到这荒山之地,还有高僧大德之人。  “是的,就是那和尚常常搭乘我的小船,一来二往,就熟络了 ,他告诉我,八大王怨气入川,也成不了大的气候,天下还是属于外族的,这下峡江人可要受灾了,他叫我不要到汤溪河上拉客了,躲在天朝寺里,避过了这一劫难。”船夫说。  “难道八大王就不杀
  "难道说这八大王也有宅心的一面?”夫子有点不相信。  “是的,他也曾放过一个慈孝百里的书生,这个书生曾背着他的八旬老母避祸山间,路上恰巧遇到了八大王。八大王问他在这深山中做什么?书生说把母亲藏在黄金洞里,再回业受死。八大王怜爱他的孝道,于是让他躲在枯树洞中,这样他的手下就不会把他杀了。书生藏好了母亲,返回途中找了一棵千年黄桷树洞之中,以为可以躲过这一劫。可是第二天大清早,八大王为了试他的战刀是否锋利,手起刀落,枯木即折,血流四溅,大家才发现树洞中躲的是书生。八大王人仰叹一声,天灭孤王也!于是弃西京奔峡江而去,最后还是命丧峡江。”船夫说。  “这里太恐怖了,老哥,我们到了这里,是不是有点入狼窝的感觉。”钱光德说。  “别怕,这还是半个多世纪之前的事。”船夫说。  “我们也不是害怕,既来之,则安之。”夫子说。  “清政府统一中国以后,施行一系列填川政策,鼓励外省人入川垦荒,将田地给为永业,贫民携妻带子者准其入籍,赋税优惠,垦荒地亩,五年过后才有税赋,兹生人口,永不加赋,所以你们这批入川的,是因祸得福。这条汤溪河两岸,我不知道拉了你们多少下江移民,他们来时,都是背井离乡,愁容惨淡,住久了,如顽强的种子,撒落在河的两岸,直到生根发芽,根深叶茂。”船夫说。  夫子,丁万达,钱光德听到船夫这么一说,心下顿时豁然开朗,他们似乎看到生的希望,一轮红日从巴山升起,日照千山,霞铺万里。  经过一座座山间,闯过一条条险滩,船在一个古镇前停了下来,船夫说,他只能送到这里,再往前,船就不能通行了。于是,夫子,丁万达,钱光德三人只得告别船夫,拾级而上,路边的狗尾草在微风中轻摆,欢迎着远方来客,石阶早已被岁月踏磨得光滑溜平,从这石阶上不知走过多少峡江山民,在这里演绎着多少凄美的爱情传说。夫子边走边想,他在关乎着汤溪河的古往今来,文化人就是文化人,走到哪里就对那里的风土人情充满激情。  是年,康熙45年,九月,初八。
  云峰山脉延伸到这里,忽然截住,汤溪河从群山之中疾射而出,把古镇一分为二,南岸是谢家坝,北岸为江池弯,溪水在这里变浅,清澈透明,间或有些许麻鱼出没,河底多的是螃蟹,龙骨石被河水长期冲涮,早已变得溜光圆滑,横七竖八的躺在溪水中央。  丁万达一到这里,就看中了北岸,北岸地势开阔,逶迤平坦,山地依山而筑,层层叠叠,石砌的坎子,壮观气派。河道边是水田,田里种着水稻,时到金秋,差不多就要收获了。一浪一浪的,金***的稻穗,粒粒饱满。  南岸早已有人先住上了,那是前朝或者更早来的一批移民。大户人家,姓游,约百十号人口,多年来,子承父业,插标为界,挽草为业,他们付出了辛劳,也积累了财富,过上了富有的日子。  老爷叫游鹏举,浓眉大眼,仪表堂堂,方圆几十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地地道道财大气粗。他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师爷,一个是医生,所以大家都对他七分尊敬,三分后怕,在谢家坝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三教九流,黑白两会,他都能应付自如。  丁万达一行三人来到谢家坝,当然是先得拜会游老爷,财主的作用就是接纳这些外来  移民,在他的荫护下生存。况且官差早就交待过,不得擅自寻找主顾。  三人大踏步来到游府,这是一幢天井复式建筑,前后约有二三十进,雕梁画栋,走马转角,气派庄严,障显主人身分不俗。朱门铜扣,大门上书“湖洞家声远,汤溪水流长。”夫子一眼就能看出主人也是外来移民,只不过是早几年来的罢了。  夫子前往叩门,有家丁出来应声,夫子报上姓名,说是有三位德安来的移民前来报到,望其通融。家丁转身回报,一会儿就出来了,告知三位说是老爷有请。  三人进得了大厅,“拜见游老爷!”夫子彬彬有礼。  “幸会幸会!听说夫子饱读经书,熟通天文地理,今日光临寒舍,蓬荜生辉,穷乡僻壤之地,能否安下几位有志之躯。”游老爷一口仁腔仁调,钱光德听得***里就想冒火。  可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况且还要仰仗这位老爷,说不定将来容身之地就得指望他了,也只能作罢,不便发作。要是在德安,早就把他啐得一无是处。  “哪里哪里!鄙人乃粗野之人,只不过识得几个狗脚迹,不能称上大雅,今有乡邻几人,被官差移民,前来宝地,还指望老爷提携一二。”夫子说。  “不敢当,还是有文化的人说话中听,是这样的,我们先辈也是从下游移民到此,只不过比你们多到了几百年而已,大家彼此彼此,为了口饭吃,背井离乡,实属不易,刚才吴保长给我已经打了招呼,我也想好了安排你们的营身,只不过各尽其能罢了。”游老爷说。  “我是一个莽夫,一身只有使不完的力气,三两百斤的担子,不费吹灰之力。”钱光德语快,抢口而出。  “好吧!有你这身肉,不愁把你饿死,邱管家,你让这位汉子到矿上去,每天给我挑两百斤煤去古镇换一担土盐回来,管吃管住,有合适的婆娘给他弄一个。”游老爷吩咐他的管家。  “好吧!请跟我走,矿上离这儿不远。”邱管家走到钱光德面前,躬下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这就走?”钱光德问。  “是的,立即,马上。”游老爷说。  “我还想和我的兄弟呆在一起呢!”钱光德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在德安府,这是徐家沟,我说的话就是连皇帝也救不了你,你不想去是不行的,喊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就看你的命了。"邱管家阴森森的说。他仿佛对这个络腮胡子有点不太感帽,所以在一旁插嘴。  “老爷您能不能重考虑一下!”丁万达见自己的把兄弟要分开了,心中有点不忍。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多着呢,你们这些外乡人,还不识抬举。”邱管家说。  “别这样说话,管家,两百年前,我们先辈不是这样过来的吗?只过现在世风不同了,识事务者为俊杰。”游老爷说。  “既然如此,也就别难为老爷了,只怪我们兄弟命苦,到哪里都是命,活下去就不错了。”夫子规劝道。  钱光德没有办法,大家都这么说,他也不想为难兄弟,只得跟着管家走了。回过头,望了眼丁万达,那眼神象霜打的茄子,无助而又惶惶。  剩下丁万达和夫子二人,站在房间里,老爷送管家他们出门了,一时整个房间里寂静无声,二人心跳抨抨,不知接下来游老爷会作何种安排。  过一会儿,周老爷回来了,连声道歉,耽误了他们。夫子说没事,凡正现在时间有的是,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  “我是最爱读书人的,我中华五千年壮观史篇,都是文化人叙写而成,象《史记》,《山海经》,《诗经》,《论语》,我都浅尝辄止,不求甚解,想作赋一篇,又觉软弱无骨,所以很是对那些文人骚客,怀有敬仰之情。”游老爷一口文质彬彬,不知他又是在卖何种之药。心下还是得想个法子应承。  “老爷不光是以贤待人,还如此的风雅,真是少有,今投入府中,实属万幸。”夫子接口说,他也不是省油的灯,随口便答,是他的强项。  “可惜啊!先祖入川时,也曾趿书半屋,无奈时过境迁,天下大乱,明未清初,八大王聚义峡江,烧杀抢夺,杀平民,欺弱妇,掳幼童,牵猪拉羊,抢夺黄金白银,连我祖辈不惜千辛万苦积放在私塾藏经阁的古籍也付之大火。痛心啦!”游老爷面容肃穆。  “历史悲哀,华夏耻辱!想我堂堂天朝,自相残杀,手足反目,兄弟成仇,汉人从来就没有安身过。”游老爷一席话,刺痛了夫子心底那仅有的一点傲骨,附和着游老爷的话说。  千里之外德安府,夫子家道显赫,先祖是天朝进士,官至大学博士,后因是前朝之官,没受重用,才重归故里,从此誓不入官,潜心授学,直到夫子这代,也还是重操父业,授道解惑。  “我没有你那么高的学问,可游家何德何能,或蒙上天厚爱,犬子现为陆候,是亲封,现在为峡江府知事,混得还算是不错。”游老爷说。  “那是老爷您教子有方,祖宗荫德,才会有如此成就!”夫子说。  “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还是有文化的人会说话,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就只管说。我尽力而为。”游老爷大方的说。  “我也只是一介书生,挑泥培土,我是外行,如果能找到适合我的差事,我想还是教书育人,播洒桃李。”夫子说。  “那好吧!你想操老本行,就这样定了,本镇上有家书院,学童三十,你就到那儿去大展拳脚,这里的学识就指望你来传承了。”周老爷说。  “谢谢老爷的提拔,我会十分努力来教书育人,也请您十二分的放心,俗话说,几案书声远,家书远乡来。有了文化,还不愁这里没有文化积淀,我也只能是自知天命,安心育人了。”夫子动情的说。  “对了,我听管家说你姓周,不光是知书识理,还懂阴阳八卦,天文风水.”游老爷说。  “我不会为这事耽搁您的厚望,以我的人格担保,我会努力教好弟子,把毕生所学无私奉献在这里。”夫子回答道。  “那好吧!学有所长,我也不勉强你,待你休息好了,我会安排书院给你。”游老爷慷慨的答道.  “给我们安排好了住宿吗?一路舟车劳顿,还有点筋疲力尽,想早点休息,不知方便与否?”夫子问。  “这不为难,想来夫子远道而来,行李可能不少,能不能先放在偏房,有了空房之后,再行妥善保管。”游老爷说。  “我也没啥东西,只有三两箱旧书。麻烦你们帮我小心寄存一下。”夫子说.
  “没问题,等管家回来一定会给你安排,不用你担心。”游老爷说,想必是些有用的宝书,他叫家丁抬到了里屋,替夫子保管.  “老爷,还有我这位兄弟,在德安是经商世家,干粗活怕是一巧不通,能否有关小小生意帮他总荐一个。”夫子见丁万达还没有得到老爷的安排,便拉着他对游老爷说。  “你会经商,想必里面有些油头,可我们这里的人个个都鄙视商人,认为他们投机倒把,荒废农事,骨子里都是些奸诈不守本分之辈。”游老爷说。  “可我们都是些守得住穷,有商业道德,并不是象您所说那些丧尽天良,短斤缺两,蝇营苟利之徒。”丁万达说。  “看来是我误会了商人,不过,我得把丑话说在前头,峡江是块蛮荒之地,重农轻商,尤以桑麻,谷物,红薯,洋芋为主,间或有山羊皮,生猪,杜仲,甘草,黄连,也只是在窄口子场上物物交换,这里没有货币基础交易,黄金白银,少之又少,银票也不是常有,况且山民大多数都是自给自足,没有以币交换的习惯。”游老爷说。  “这是您说的当地经济形式吗?家祖曾说过,一个地方的经济和她的政治,环境休戚相关,这都要靠象您这样德高望重的人来推动。就拿我们德安府来说,那里是商贾云集,车水马龙,各种老字号铺天盖地,各路贩客接踵而来,热闹非凡,可是这里,还是一块处女地,根本上还没有开发,只要老爷愿意,给我几天时间考查,能否有行当可做,我会给 一个具体的方案,让您决定”。丁万达说。  “好吧!你既然挚意要做,我也不打算强难为你,谢家坝方圆几百里,有你施展拳脚的地方,寻好了,你就来找我,我会全力相助,大力支持。”游老爷说。  “谢谢您,象您这样通情达理的老爷相助,何愁我的事业不如日中天,如果我成功了,自然不会少您那份股份,多多少少会分红给您。”丁万达动情的说。他满心欢喜,英雄只要有了用武之地,这当然是如鱼得水,浑身是劲。  “天色已经不早了,你们还是先休息下,可能你们的兄弟早就到了矿区,如果没出错,明天就会上班,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对外乡人还是挺照顾的。”游老爷说。  “多谢老爷,那我们就先行告退”。二人礼貌性的向游老爷辞别,退出了游家大院。太阳早已收敛起它的火辣,霞铺千山,金光万里,渐以西坠。好一派风景如画,山乡美景迷人,夫子感叹不止。  他喜欢琴棋书画,同样精通诗赋,文人就是这幅德性,永远的寻找山水之情,峡江之地,风景秀美,不得不让这位平原上生活的穷儒爱上了这里,这里是他的根,只有根稳了,才能根深蒂固,开枝散叶。“德安府里恩泽远,汤溪河边水流长”夫子浅吟道。  当夜,夫子和丁万达二人就在周府住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丁万达就没有睡意,就对夫子说:“今天你先到学堂去一下,而我呢,在周围走一圈,寻找点商机,有没有适合我的营生。”说完,他就一人轻装出门。  “只能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老丁,将来要是发财了,别忘了我们曾共患难的兄弟,还有钱光德,跋山涉水,一起走过。”夫子拱手辞别,对着丁万达说。  丁万达去了汤溪河南岸,夫子去了岸北,因为学堂就在岸北。
  “没问题,等管家回来一定会给你安排,不用你担心。”游老爷说,想必是些有用的宝书,他叫家丁抬到了里屋,替夫子保管.  “老爷,还有我这位兄弟,在德安是经商世家,干粗活怕是一巧不通,能否有关小小生意帮他总荐一个。”夫子见丁万达还没有得到老爷的安排,便拉着他对游老爷说。  “你会经商,想必里面有些油头,可我们这里的人个个都鄙视商人,认为他们投机倒把,荒废农事,骨子里都是些奸诈不守本分之辈。”游老爷说。  “可我们都是些守得住穷,有商业道德,并不是象您所说那些丧尽天良,短斤缺两,蝇营苟利之徒。”丁万达说。  “看来是我误会了商人,不过,我得把丑话说在前头,峡江是块蛮荒之地,重农轻商,尤以桑麻,谷物,红薯,洋芋为主,间或有山羊皮,生猪,杜仲,甘草,黄连,也只是在窄口子场上物物交换,这里没有货币基础交易,黄金白银,少之又少,银票也不是常有,况且山民大多数都是自给自足,没有以币交换的习惯。”游老爷说。  “这是您说的当地经济形式吗?家祖曾说过,一个地方的经济和她的政治,环境休戚相关,这都要靠象您这样德高望重的人来推动。就拿我们德安府来说,那里是商贾云集,车水马龙,各种老字号铺天盖地,各路贩客接踵而来,热闹非凡,可是这里,还是一块处女地,根本上还没有开发,只要老爷愿意,给我几天时间考查,能否有行当可做,我会给 一个具体的方案,让您决定”。丁万达说。  “好吧!你既然挚意要做,我也不打算强难为你,谢家坝方圆几百里,有你施展拳脚的地方,寻好了,你就来找我,我会全力相助,大力支持。”游老爷说。  “谢谢您,象您这样通情达理的老爷相助,何愁我的事业不如日中天,如果我成功了,自然不会少您那份股份,多多少少会分红给您。”丁万达动情的说。他满心欢喜,英雄只要有了用武之地,这当然是如鱼得水,浑身是劲。  “天色已经不早了,你们还是先休息下,可能你们的兄弟早就到了矿区,如果没出错,明天就会上班,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对外乡人还是挺照顾的。”游老爷说。  “多谢老爷,那我们就先行告退”。二人礼貌性的向游老爷辞别,退出了游家大院。太阳早已收敛起它的火辣,霞铺千山,金光万里,渐以西坠。好一派风景如画,山乡美景迷人,夫子感叹不止。  他喜欢琴棋书画,同样精通诗赋,文人就是这幅德性,永远的寻找山水之情,峡江之地,风景秀美,不得不让这位平原上生活的穷儒爱上了这里,这里是他的根,只有根稳了,才能根深蒂固,开枝散叶。“德安府里恩泽远,汤溪河边水流长”夫子浅吟道。  当夜,夫子和丁万达二人就在周府住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丁万达就没有睡意,就对夫子说:“今天你先到学堂去一下,而我呢,在周围走一圈,寻找点商机,有没有适合我的营生。”说完,他就一人轻装出门。  “只能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老丁,将来要是发财了,别忘了我们曾共患难的兄弟,还有钱光德,跋山涉水,一起走过。”夫子拱手辞别,对着丁万达说。  丁万达去了汤溪河南岸,夫子去了岸北,因为学堂就在岸北。
  汤溪河水,经高山峡谷,一路汹涌湍急到了谢家坝,地势平坦逶迤,河水变得温驯柔和。两岸清香扑鼻,一条羊肠小道横贯其中。  淙淙流水,从人工堰渠流到田间地头,山腰间,层层梯田,万千苞谷,长势喜人,河床上,稻田浪浪,谷粒饱满,,沉甸甸的,直瞧得丁万达喜上眉梢,这是他想要的地方。  金秋时节,农夫们弯腰割穗,脱谷的拌桶在田间拖来拖去,金灿灿的谷粒,盛在竹编的箩筐里,等待着壮实的庄稼汉挑回家去。丁万达躬身向前,用手握着稻穗,多好的粮食啊,这要是在德安,准能卖个好的价钱,他心里这样想到。  稻田里有一个人正低头干活,他叫孙国安,年纪不大,约摸三十多岁,住在水口上,是游府的佃农,长年帮家游家打理农事,几百亩水田,全靠他张罗。  “你好,老哥,很忙是吗?上来抽根烟。”丁万达向他打着招呼。  “有点点忙,现在正是秋收季节,你看这么一大片稻田,要趁秋雨来临之前全部收完,所以得抓紧时间。”孙国安头也不抬,一心一意弯腰收谷,对田坎上的陌生人打招呼连看也不看一眼。  “是啊,农忙时节,天下倒处都是一个样,看来老哥是个老把式,种庄稼可有一手。”丁万达想套近乎。  “庄稼汉,靠的就是苦力吃饭,没办法,要养家糊口,不得不为老爷帮工。”孙国安无奈的说。  “只要有本事,那里就是吃香的喝辣的。”丁万达说。  “嘿嘿,此言差亦,我们这些穷人,只能是用粗壳粮食充饥,瞧那些公子哥儿,官二代,富二代,肩不挑,手不拿,还挑三拣四,三顿肥肉烂酒,还瞧不起我们这些下里巴人”。孙国安有一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今见有陌生答话,便一股脑儿的倾泻出来。  “生死由天,富贵在命,你比我好多了,至少还有一块土地在种,而我刚从德安府移民过来,头无蔽日之瓦,脚无栖身之地,象个无头苍蝇,四处乱撞。”丁万达说。  “你是新来的移民?听游老爷说过。其实天下都是一家人,大家彼此是兄弟,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们,况且,你看这峡江地广人稀,山野旷阔,随便给块土地就能种出粮食来养活自己,要是能凑合找个婆娘,生一窝儿女,日子还是过得有滋有味,也就不会强求什么。”孙国安说。  “还是老兄想得开,现在很难找到象你这样的人了,和我打交道的人,不是怨天尤人,就是灰心丧气,把生活的负累积压在心底,一时找不到发泄的地方,就会愤世疾俗,输得一踏糊涂。”丁万达说。  “马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我们先祖也是外乡人,反正在这里只要安分守纪,本分做人,也不是照样在这里生存”。孙国安那些歪理虽然谈不上大雅,这些营生之学,早就根深蒂固,没办法改变,农二哥就是农二哥,山沟沟里飞出金凤凰,那永远就是个传说。  “可我没有种田的本领,生来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凭嘴巴吃饭,在这里能否有生存之道”。丁万达说。  “那你天生就是个二球货,好吃懒做,不思进取之徒”。孙国安平时是是见不得这种人,眼前这个年轻人,面色白析,长衫雪白,布鞋簇新,十足的二杆子,流流手,乡党混混,这是他平生最恨。  “这位大哥怕是误会了我,好吧!一时半会也无法和你说清楚,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你肯定是不懂的,就这么跟你说吧,我这个人就是钱生钱,不是用蛮力生钱。”丁万达说。  “你是放高利贷,利子钱可害死人的,兄弟,听人劝,得一半,人要活得干净,昧良心的行当会受天遣的”。孙国安认准备了死理,他就不会往好的方面想,他或许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世道会用开杂货店,换布匹,运私盐,开作坊来赚钱。  “说这些你是不明白的,反正我不是无良之人。还是先说说你的事吧,我最想了解的是这里底层人的生存之道。”丁万达想岔开话题。  “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我从游老爷家租了几十亩水田,冬春种小麦,油菜,夏秋栽稻谷,红薯,玉米,土豆,一年下来,多多少少有点收入,除了给东家的租子,余下的就只能是养家糊口。”孙国安说。他那双长满硬茧的手,象粗糙的松树壳,脸色沧桑黑黝,完全和他那三十多岁的年纪不合。  “没有多余的粮食卖出去吗?”丁万达问。  “那还有卖的,细粮只能维持几月的生活,正二三月,青黄不接,只能是用野菜和着玉米面充饥。”孙国安说。  “你们的谷子是如何脱皮的?”丁万达灵光一闪,兴奋地问道。  “山野之地,只能是用石磨或者是碓窝来捣鼓,冲出来的米又糙又硬,难吃得要命。”孙国安说。  “没有脱谷机吗?”丁万达问。  “没有,听都没有听说过这玩意儿。”孙国安说。  “就是象石磨一样的脱谷工具,用铸铁做成,可以把谷壳除去,又不把米粒碾碎。”丁万达说。  “这还是个稀奇玩意,可峡江没有这个设备。”孙国安说。  “整个地方都没有?”丁万达问道。  “是的,先进的东西总是泊来之品,你想想,千百年来,峡江人都是用碓窝来冲米的,若不是你提起,谁还会想到有这样的稀奇玩意儿。”孙国安说。  “那也是。”丁万达说。在他的心里,他早就想好了蓝图,这是机会,能不能把握,他不想就此放过。  “但愿如此,如果峡江有了如你所说的脱粒机,能让村民吃上更可口的大米饭,这算是一件善事,功德无量。”孙国安说。  “八字还没有一撇,我还在想,能在这里开一家磨坊,让方圆几十里的乡民到我这里来加工,收点加工费,既方便了乡邻,又能养活自己,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丁万达说。  “这是你们年轻人的想法,如果可以,你就放手去办,刚才是我小心眼,错怪了你。”孙国安说。  “没关系,大家都是麻布冼脸初相会,一回生二回熟,这里有我一张银票,你能帮我找一位木匠吗?”丁万达从褡裢里摸出一叠银票,从中抽了一张,递给孙国安。  “这玩意儿有有用吗?”孙国安问。他一辈子也没有见过银票,平时用点散碎银子,都是用玉米和谷子拿到街上去换来的,作为家用,买点盐巴,烧煤,有时抓上一只小猪,喂上一年半载,寒冬腊月,磨刀霍霍,杀猪庆贺,才有点喜庆气氛。  有道是农谚云:“冷不过,打酒喝,没得钱,杀个猪儿过个年。”他哪里知道,丁万达给他的这张银票,不光是能买到一头大肥猪,还可以扯上几块老蓝布,给一家老小缝件新衣,顺便还能捎带几瓶白酒,独自一人小酌,快意人生,是他多年的夙愿。  既然是他自己要给的,我也没有强迫他,不要白不要,孙国安接住了丁万达给他的银票,顺手放在衣袋里,光着脚板,连草鞋也不穿,屁巅屁巅就想往家跑。丁万达在后面说,“你要快点给我找个木匠,别光是见到了钱,就忘记了自己的事情,我在这河坎边等你。”  孙国安边跑边说:“好的,大概要两个小时我才会回来,你有时间就等吧!”一路小跑,上气不接下气,一会就跑到了家门口。
  孙国安的屋离游家大院不远,一路小跑,心里高兴,不一会儿就到了屋当门,老远就朝婆娘喊,没有反应.  "菊花,菊花,快给老子把水打起,热得要死,洗把脸舒服舒服。”孙国安顺手推开柴门,呼叫着他的婆娘。  柴门内,闪出一位穿碎花斜襟年轻女人,二八年纪,模样倒是有点俊秀,盘着发髻,横穿银簪,比起那些不爱收拾的村妇漂亮许多,脸色略显慌张.  “你个死人,大白天的还要回家洗脸,羞不羞人。”她见男人不在地里干活,回到家还要她来服侍,气打没地方出, 不想让他进屋.  孙国安一点儿也不生气,他已经习惯了婆娘这点嗲声嗲气的脾性,顺手从屁股袋里摸出一张绉巴巴的银票,在昏暗的柴屋内格外显眼。“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他问他老婆。  “银票,天啊!你这个死鬼,这是银票,你在哪些里捡到的?快去还给人家,我们穷人家用不了它。”菊花说。她从小就卖给游家当丫鬟,是这个镇上几个不多见到银票的人。  “这不是捡的,这是人家给我的。”孙国安说。  “你这个砍脑壳的,无功不受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看你八成是穷昏了头,见钱眼开,是人不是人你就接人家的东西,叫你去杀人放火,你也不会推却."菊花害怕孙国安拿人家的钱去做坏事,于是埋怨着她的男人。  “哪里,哪里,你是不是想多了,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会去杀人放火,你不是说我杀只鸡也是手脚无措嘛!”孙国安唯唯诺诺,但那眼神却透着一股洋洋洒洒得意之劲,在他心里,老婆是太上皇,永远不会撼动那份对她的惧怕,可他并不知道,还有可怕的事情在这茅草屋里发生。  想想也是,孙国安八辈子都是穷光蛋,要想娶老婆更是难上加难,好不容易到了三十出头,才有人向他提媒,条件是五两银子的提媒费,他身无分文,那能凑上这么多的银子,于是只能放弃,光棍也是人当的,没多大了不起。天无绝人之路,帮游老爷做工,平时守家护院,忙时割麦收谷,才有了他安身立命之地。  菊花在游家一晃也是做了十七八个年头,从一个黄毛丫头,长得水灵标致,落落大方,已经到了谈婚论嫁年龄,,游老爷有心把菊花嫁给孙国安,一来可以留住二人长期为他服务,二来肥水不流外人田,撮合人家姻缘,算是积德,做好事,加上邱管家是个老色鬼,早就对菊花垂涎三尺,在没人的时候,对菊花动手动脚.  把这个想法说给夫人听,游夫人也是菩萨心肠,她觉得孙国安老实可靠,心底宽厚,又有力气做庄稼活,不管啥农活都能拿上手,于是撮合菊花这门亲事。  只是游管家有点不爽,虽是有家有室,且老不正经,到手的天鹅肉却飞走了,心里有点不甘.  孙国安倒是憨厚得可爱,第一和菊花见面回来,邱管家问他,“见到你婆娘了吗?”  孙国安答:“见到了,一屋的姑娘有五六个,她一脸红我就猜到是那个。”邱管家一听,差点笑背了气,“孙国安啊孙国安,说你笨,你就是笨,木头人一个,我看你八成还不知道谁是你婆娘。”  “那才不一定呢,你想想,我是去看婆娘的,她一见我不就有点害羞吗?一害羞不就脸红,所以我敢断定脸红的那个是我老婆。”孙国安笑着说。  “孙国安啦孙国安啦,他们说你傻里吧唧,我看你不笨啊!”游管家说。  “谁说我笨,她对我可好着呢,一个眉眼,就让我魂不守舍,这一生一世我就娶定她了。”孙国安说。  倒是周老爷挺热心这门婚事,没过多久,孙国安就和菊花结婚了,虽然他有点宝里宝气,可傻人有傻福,不费吹灰之力就有个漂亮的媳妇,难怪游管家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丑新郎,俏媳妇,绝配。”有人这样说,就怕是孙国安罩不罩住,大家心照不宣,好戏在后头,一时谢家坝沸沸扬扬了几天。  孙国安看着自己的老婆,从娶进家门,就没有让她走进庄稼地一会儿,长得细皮嫩肉的,妩媚的神情让他心动不已,一股冲动从下面直逼上来,他一下子抱住了老婆。  “去去,青天白日,不下地干活,跑回家就是想这个事。”菊花娇嗔的说。  “想亲亲你吗?”孙国安说。  “老不正经的,晚上象霜打的茄子,白天倒还来劲了。”菊花白了他一眼,不让他进屋。  一句话,刺痛了孙国安的神经,他就是这么一个不中用的家伙,体壮如牛,却对妻束手无策,最多也就是三五两下完事,倒在床上,鼾声如雷,留下菊花独自怅然,煎熬夜寞。  “不说了不说了,老子还有正经事要做。”孙国安再也不想理会他的爱妻,急火急脚的推门而出,朝李家坎上走去。  "吓死我了,还不快出来,他早就走了."菊花朝里屋喊道.  "狗日的,害得老子裤子都没穿好,差点发现了",原来屋里有个男人,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邱管家,趁孙国安下地干活,他们却在家里偷偷快活.  没走多远,孙国安转身回头,见邱管家从一条小路闪走,他心里有点发毛,这个老色鬼,在这里做什么?但又说不出不个路数来.
  李家坎上,住房着三户人家,麻条石砌成的高坎,黄墙灰瓦,三合院布列方整,四围竹林掩合,一条小道连接西东。  李木匠住在东南横屋内,正屋是邱家的,彩楼相连,木板挡墙,现在的主人就是邱管家的老父亲的,他祖辈就居住在这里,从来就家境殷实,在徐家沟除了游老爷就算他家是有钱之人了。  李木匠住在这里并没有多久,他有个正名叫李永怀,方圆几十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头顶半秃,额头前倾,活象西域异族之人,俗话,聪明的人不长毛,这话一点也不错,他就是这样一个聪明绝顶之人,闭门造车,是他的拿手好戏。  全村人大小家具都是他一个人打造,长年背着黄篾背篓,里面尽是些木工用的工具,磨得寒光直冒的开山斧,锯子,刨子,锤子,老虎钻,钳子,凡是能用的工具他都不差一样,象铁钉,竹销,桐油这些小玩意也齐全尽有。  大凡是张家嫁女的陪奁,他做得红红绿绿,接亲队伍象长龙,那些壮汉抬的轿子远远就能看到;李家死人用的棺材,也是他亲自动手,并且能从第一板斧劈料时就能知道病入膏肓之人阳寿几许,私底下,他曾亲口告诉过孙国安,说那碎屑如飞得远,说明病人还能拖上几年,如飞得近,趁早准备后事,说不定三天两头就是断气之日。  孙国安半信半疑,但有几次的测验果真如此,李木匠说这是他祖师爷的祖师爷就是这样测约的,并且家传奇书,名曰&鲁班书&,上面奇门遁甲,邪门法术样样都有,说得神乎其神,天花乱坠。  李木匠一脸的麻子,那是他小时候得天花留下的后遗症,水口上的疯婆子还给他编了句顺口溜:  前洞子,后洞子,中间夹个李麻子。讨个老婆秦跛子,生个小孩李傻子。当个木匠一辈子,专给人家做柜子。结个媳妇黄矮子,天天孝顺一家子。  天还麻麻亮,整个徐家沟就能听到他的疯言疯语。李木匠也不见气,他说,疯子的话是玩笑,当不得真,况且她唱的是实情,在谢家坝,就出了这么一个李麻子,为人随和,无论谁家都离不开他的手艺,都得请他做木活。  李木匠最拿手的是做风车,这个象牲畜一样的东西作用可大着呢,只要往上面斗里倒下半箩粮食混杂物,双手摇动风车把手,把手内装了几片扇叶,不紧不慢的摇动,就会产生大量的风,在风力的作用下,就会筛选出粮食和杂物。这样的农具李木匠功不可没,据说他还发明了很多农具,不光是省时适用,还方便快捷,全村人都喜欢。  孙国安家的柴门就是李木匠做的,还没有收他家的工钱,听说是他的媳妇给李木匠办了几天饭,让李木匠胃口大开,高兴之余,就不要他家的工钱。其实李木匠对生活是没多大的讲究,每顿只有一盘腊肉,一盘土豆片,外加二两苞谷酒,就搞定了。  可菊花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多多少少还是懂点做厨的方法,于是能把土豆丝切成象头发丝那么细,并且象变戏法一样弄出各种各样的菜肴,直吃得木匠心甘情愿的为她免费。每次饭桌上,他就和孙国安摆龙门阵,各种各样怪头怪脑的故事多半来自他的口中。  不大一会儿,孙国安就来到李家坎上,他还没来到院子里,就在外面大声的叫喊着“李表叔,李表叔!”  一位五十多岁的妇女从房子里颤颤巍巍的颠了出来,腿脚不便,嘴里说道:“孙国安,你在叫啥子?”出来的是李木匠的老婆秦跛子,小时候不小心从石坎子上摔了下来,落下终身残疾,一条腿长,一条腿短,上不了田间干活,只能呆在家里操持家务。  “我想找李表叔,表树不在家吗?”孙国安问。  “哦!原来是国安,快到屋里坐。”秦跛子把孙国安引进了屋,从灶屋里搬出条木椅让孙国安坐下,又双手奉敬一碗茶水给他喝。  “喝茶口不干,吃烟嘴不酸。今天我是专门来找李表叔的。”孙国安把茶放在桌子上,对着秦跛子说。  “瞧你这样子,急脚急火的,天垮下来还有肠子撑着,别急,慢慢说,你表叔又不在家,跟吴颠子的老公做棺材去了。  “到水口上去了!”孙国安问道。看来他是摸错了庙门,误了不少功夫。  “嗯!听说她老公得了哽食病,快入土半截了,也得早点准备,放在柴房里,平时睡睡,安逸得很,可我就是怕那玩意儿,万一黑灯瞎火的,摸错了方向,见到这么一个乌漆麻黑的棺材,就会觉得毛骨悚然。”秦跛子说。  “表婶,人死如灯灭,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从来如此,人类繁衍生息,有生就得死,有死就得生,人辛苦大半辈子,做牛做马,来时光条条,去时条条光,只有这四块长的两块短的,睡在里面才会踏实,那是一种超越,那会恐怖呢?表叔不是说把棺材做好放在那里,还可以延年益寿延年。”孙国安说。  “就你会说,瞧你这张白嘴,人家都说木讷,不擅言辞,可现在你讨了媳妇就变坏,油嘴滑舌,怕是你那精骚的老婆,带坏的吧!”秦跛子说。  “讨了老婆就光鲜了吗?表婶不是说人要成家立业吗?成了家,就要立业,那还能象象单身汉一样畏畏缩缩,这叫跟好人学好人,跟到端公跳假神。”孙国安说。  “看把你美得咋样,唉!年轻人,不是婶说你,你结婚两三年了,怎么你媳妇的肚子还没有动静,不光是表婶担心你,村里人都说你中看不中用,八成搞不定你的媳妇。”秦跛子说。  “表婶,这是谁在乱嚼舌头,我和菊花可不想这么早就有小孩,那只能是顺其自然,听天由命了。”录国安一听秦跛子如此一说,心象泄了气的皮球,语气再也没有先前那样高吭了。  “算了算了,瞧我这张嘴,胡说八道,你还是别见婶婶的气。”秦跛子说。她最擅于察颜观色,见孙国安不高兴,便话锋一转。  “无事找事做。”孙国安嘟咙着,他也不和秦跛子打召呼,转身便离开了李家坎上象只没头的苍蝇,四处乱转。李木匠也没有找到,他还不知道如何向丁万达交差.
  江池湾周遭竹木环合,两条背水沟从山边曾八字形向东南西南穿插而过,石坎上的酸枝树高大挺拔,枝头上还残挂着松散的鸟窝,和旁边的柏树相映成趣。小鸟在于欢叫,蝉虫在啼鸣.  丁万达一路欣赏,觉得这儿不错,将来如是有了银钱,一定要在这里修一幢丁家院子, 子孙万代福荫在此,开花散枝,想到此,心下窃喜,有些飘飘欲然,神清气爽。一路继续向前。  汤溪河水在这里形成了一条长S形水带,从洞子弯平坦往外流动,如果在湾中筑坝引水,让水形成落差,有了动力就可以推动水车转动,再用水车的转动力推动水磨,那不是得天独厚,开个磨坊不就轻而易举了吗?  万达兴奋不已,他仔细研究一下水的流量,完全可以推动水磨的转动,半河水清澈透明,间或有少许几条鱼儿游过,见有人在晃动,又钻进了石缝中,一动不动,半天还不出来。丁万达捡了一个石子,在深塘中打了一个水漂,激起许多涟漪,惊飞一滩野鸟,向树丛中射去。  丁万达早就想好了 这个磨坊的名字,那就叫“丁家磨坊”。头一次在他乡创业,是个不错的开头,财源广进指日可待,他有理由为自己高兴。  “我找你好半天了,你怎么到了这儿?”孙国安好不容易找到了丁万达,拿人钱财,***,在这里,守信不是一句空话,而是一种实实在在的表现,所以他一直在找丁万达。  “没事,瞎在这儿逛荡。”丁万达轻描淡写的说。  “你没事,可我倒好,找你几片山,穷山恶水,有啥好看的。还没得媳妇那光屁股好看。”孙国安说。  “此话差亦,你瞧瞧,这山,这水,多美!不光是富有灵性,还特有用处,只要你敬畏大自然,又懂得去利用它,做到天人物合这一,你就能安全的驾驭它,来为你服务。”丁万达说。  “听不懂,你这道年轻人,说话就象读天书一样,是不是想发财想疯了,黄泥巴能变成金子,别痴心妄想了。”孙国安说。  “那要看你怎么去摆弄,事在人为,你是不会瞧见这水的力量,如果把水形成一个天然落差,我们就只能从水的上游筑坝拦水,再挖沟修渠,这样既能灌溉良田,还能为我服务,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丁万达说了。  “这水有啥力量,看你说得天花乱坠,经天百日它都是这样流动,你想改变它,咱老祖宗都没有动过,它是咱江池湾的风水,替河改道是要遭天谴的。”孙国安说。  “不会吧!你在日求人。”丁万达说。  “你还不信,黄家香厂下面那条河道就是被人改道,结果破坏了风水,本是龙脉,最后万箭攻心,家道中落,虽是多了几百良田,但从此之后,永无宁日,败得一蹋糊涂。”孙国安说。  “那是巧合,不能当真,你懂个屁,老八股,穿老棉裤,不会明白其中道理的,跟你说了也是白说,不是叫你帮我找木匠的吗?怎么是你一人回来。”丁万达问。  “唉!是个啥木匠,不知死到哪儿去了,留个跛子在家空守,就是不怕有野猫偷腥。”孙国安说。  “木匠不在家,那他到哪儿去了?你没有问他的老婆?”丁万达问。  “问过,可那婆娘也是个不管事的,一问三不知,说是跟吴疯子的老公做棺材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回来给你交差,如果你再给一点银子,我就到水口上帮你叫木匠。”孙国安说。  “你还嫌不够,我不是给你那么多银票了吗?”丁万达说。  “银子谁会嫌多,如果你大度一点儿,我会为你鞍前马后,再所不辞。”孙国安说。在银子面前从不说小话同,厚着脸皮,奴气十足。  “妈妈的,遇到你这样的财迷鬼,算是我倒了八辈子霉,这里还有二两白银,你拿去吧!别给我耍花招,我会生气的,你必须给我把木木匠找来,越快越好。”丁万达有点发怒了,他对着孙国安说,希望他能尽快的找到李木匠。  “好吧!我试试看,乡下路况复杂,你也不要到处乱跑了,迷了路不是好事,山那边听说还有老虎,山猪什么的,它们会伤人命,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前几天据说就咬了一个外乡人,样子很恐怖。”孙国安提醒道[。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小心行事,徐家沟的磨坊还要我来组织经营,我不想成为老虎口中的一块肥肉。“丁万达说。  其实也用不着孙国安的提醒,丁万达也会注意的。在他的身后,是密[密麻麻的柏树林,柏树林上方长着层层叠叠的小灌木,不要说是虎,就是人钻进去也会听不到一丁点响动。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不想多停一会儿。
  一条羊肠小道从半山腰蜿蜒而上,山顶间是一座用麻条石砌成的古城墙,城墙内天然生成一溶洞,当地人称之为穿寨子。相传崇祯年间,张献宗入川时,见人就杀,于是就有后山苦竹塘吴姓人家自行组织人力物力财力,硬是用了三年时间筑起了这个寨子,防范外敌入侵。后来八大王兵败乌江,这些寨子被吴家后人当成了土匪窝子,拉帮结派,形成散兵游勇,寨子下的人称他们为棒老二,时常下山打家劫舍。平时躲在山洞里,只用几个弟兄守住山门,别人就无法攻上山来,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有此天险,当然无忧,日子过得相当安逸。  穿寨子上的寨主是吴家第三代传人,此人牛高马大,一脸麻子,胸前一撮长毛,杀人放火,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汤溪河两岸山民无不闻风丧胆,恨之如骨。可他很少下山,有一帮兄弟为他肝脑涂地,他也悠然自得,躲在山洞中,用抢来的腊肉架火生饭,饮酒作乐。  吴麻子年轻因生性斗,脾性也不是很好,三十多岁还娶不到老婆,游手好闲,因杀人越货被官府通辑,后来才到穿寨子占山为王,有棒老二两百有余,过着打家劫舍的生活。山高皇帝远,官府奈他不何,民众也只能是听天由命,虽有怨气,却不敢开罪,怕的是他们会倾巢而出,抢你没商量。  周老爷家就被告抢过了多次,一是他家有钱,油水多,况且周老爷是唯一能与之抗衡的大户人家。对于棒老二的为所欲为,也只能是高筑院墙,请家丁护守,这几年才没有受到吴麻子的骚扰,但也不是高枕无忧,不得不提心掉胆的过着日子。  一日,吴麻子高坐在虎皮大椅上,众兄弟前来议事,有人上前说,他是山寨老二,名叫柴先贵,大家都叫他柴二哥,生得贼头贼脑,可肩上那东西却很管用。  “大哥,听说谢家坝来了几个外省移民,被官府遣送到此,有个姓周的读书人,听说此人精通儒道,饱读经书,知晓天文,明了地理,还懂得用兵之道,是不可多得的师爷,要是能把他请上山来,委以重任,必会使本山寨如虎添翼,势如破竹。”柴先贵说。  “这是真的吗?有这样的奇人。”吴麻子有点不相信,谢家坝,穷山恶水,能有这样的人材出现,那简直是稀有的。  “千真万确,兄弟我早就打听清楚了,游府不是有我们的内线吗?这是他飞鸽传书上来的,他在信中说,此人宽头大耳,玉树临风,说话有条有理,悭怆有力,是不可多得的人材。“柴先贵说。  “那还不快把他请上山来,如今官府四处招兵卖马,想进攻山寨,而我们虽是人多势众,山高地险,终究无良师辅佐,如果能让此人上山,真是天助我也,管他王爷的候爷,我一定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志,他们如是站着上山,我会叫他们横着回去,看来是我吴麻子天运到了,也能有今天,哈哈哈哈!弟兄们,他娘的游财主敢跟老子作对,我就让他知道马王爷不光是有三只眼睛。”吴麻子得意的说。  "大哥,你别高兴得太早,如今那姓周的却是官府移民来的,投到游府,却与游财主称兄道弟,且听线人说,那家伙只想操弄老本行,在谢家坝创办一所书院,传文授道,不知他能否上山助一臂之力否?“柴先贵说。  “这就要派人下山去打听仔细,有机会强虏进山,挖掘人才,为我所用,想办法也得把他弄上山来,古时三国不是就有三顾茅庐的壮举吗?虽然我学不会,但诸葛亮的七擒孟获我也得来一出,不上山也得让他强行上山。“吴麻子工霸气的说。  “好的,既然大哥发话了,我这就下山,况且山寨里的粮草也不多了,如果能弄上几只乳猪,也是在顺手牵羊,一来可以一饱兄弟们的口福,二来下山探探虚实。”柴先贵说。  “快点去吧 !如今山下防范得紧,还有暗哨守 夜,你可千万要 小心,选两个身手好点的弟兄,好有个帮手,我在山脚下接应你。”吴麻子说。  “谢谢大哥的信任,小弟愿为你肝脑涂地,赴汤蹈火,请等待我的好消息吧!”柴先贵选了两个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兄弟,径直朝山下走去。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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