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世界小鱼人宠物怎么取得wow小鱼人宠物猎取举措
发布时间:日 09:4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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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坚固的托维尔船的前方,碧海向远处无限延伸。下午的阳光在水面闪耀,发出宝石般的光芒。丽丽迎着风,闻着海的咸味,想起了在神真子海滩上度过的温馨岁月。陈背靠船尾坐下,一只手轻轻地搭在船舵。自从离开奥丹姆,他们便画了一条向东南方前进的航线。
丽丽转向她的叔叔。“你不兴奋吗?”她大喊。“我们终于在路上了!连珍珠都在帮我们。我已经查看三遍了,它一直向我展示航线。”她大笑着,朝空气挥了一拳。“下一站:潘达利亚!”
他们谁都不想破坏这好心情,就都故意忽视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珍珠还没告诉他们如何穿过迷雾,找到掩藏着的族人传说中的故土。最好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有东西忽然砸到她的脸上,猛地把她惊醒。丽丽惊恐异常,躺在摔倒的地方,手脚歪斜。
黑夜降临,丽丽值第一轮夜班。夜色如水晶般清澈,群星在丝绸般的天空中如同白色的针刺小孔。艾泽拉斯的双月如鬼魅般耀眼夺目,在东方的海平线上方隐隐浮动。丽丽蜷着腿,肩上披着一张毯子来驱走大海的寒气。伴着船有节奏的摇晃和水拍打船身的声音,她慢慢平静,眼皮开始往下垂。她觉得没有任何必要对抗疲倦,于是就闭上双眼睡去了。
陈摇摇她。“丽丽,快起来!”
船又被掀起来,他也摔了一跤跪在地上。
“风暴就要来了,”陈说。“我们得把船靠到暗礁处。我已经把我们的东西收拾妥当了。”黑暗中,丽丽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但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焦躁。拉穆卡恒制造的船虽然坚固,但太小,在大海上只能受恶劣天气的摆布。
又一次,船剧烈晃动。海浪越来越大,足以造成危险。丽丽面色难看,站了起来。她可以看到,西南方有遮蔽星空的乌云逼近,不时还有闪电劈向海面。
“好的,”她对陈说。“我们走吧。”
风暴在一阵猛烈而呼啸的风中滚滚而来,也给前方带来了一阵阵冰冷的雨。吞天没地的海浪在熊猫人身边翻滚,威胁着要吞掉他们的船。陈和丽丽不知疲倦地努力使托维尔船沿着浪潮的低谷处航行,这条航线充满了艰难险阻。
一道闪电撕裂天空,擦着船身落入水中,没击中桅杆,真是万幸!雷声如同大炮轰鸣。丽丽打了一个寒战。这太近了。
船颠了起来。丽丽和陈错误地估计了他们的航线,触到了浪面。船像一辆转弯的大车一样倾斜着,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倾角。陈抓住最近的绳子,拼命抓紧,他的脚顺着光滑的木甲板往下滑。他听到身后传来丽丽的哭喊声。他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丽丽!”他咆哮着,爬动着稳住身形。她也绝望地紧紧抓住一根绳子。陈祈祷她的手不会把绳子扯断。船没有恢复平衡之前,他都不会松开自己的绳子。浪无休止地翻滚着,这艘托维尔小船摇摇欲坠,处在颠覆的边缘。
最后,浪坡终于过去,船也恢复稳定。船的右舷倾斜回到水平后,陈又站稳了,就转身帮助他的侄女。丽丽向她伸手,但船又猛地一动,将她摔到船的上舷。陈大喊着她的名字,尽可能长地伸出他的手。
“丽丽!”
太迟了。他什么也做不了。她的眼睛快速眨动;她逐渐失去意识,摔进水里,而绳子也滑过了她的手指。
“丽丽!”陈又一次高喊,可大浪阻隔着他的侄女和船只,当潮水退去,陈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神真子的天空没有丝毫坏天气的迹象。太阳落到地平面以下,最后的光亮也褪成靛蓝色。在这座小岛的中心,昌博手里握着两张纸站在大图书馆的门外。
那个图书馆是他女儿最爱的地方。丽丽在那一叠叠书信中一读就是好几个小时,仔细阅读她能找到的每一条信息。这一娱乐方式使她成为了一个梦想家,给她灌输了好些浮夸的想法,但同时也给了她热情和动力。
“不要着急,博。”梅尔将她的手放在他的前臂上,脸上露出鼓励的微笑。“就把信寄出去吧。”
陈和丽丽最新的信件前一天由一阵魔法寄到了他们手中,这是一种古熊猫人的法术,其源头早已被人们遗忘。昌博整晚都没有睡,写着他的回复。
博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他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成鸟的形状----他认为这是一只大信天翁----将讯息带到大洋彼岸。他折好之后就将纸鸢捧在手心,轻轻吹气,在上面撒上丽丽常常带在身上的魔法粉末。纸鸢迸发出色彩,舒展翅膀飞向空中。放它走真不容易。
昌博一直凝望着,直到纸鸢完全消失在碧空中。他希望这些信能平安地抵达他的女儿和兄弟手中。
大海变成了一个生物,一股有意念的力量。海浪如同紧紧抓牢的手指环绕着丽丽,每一阵浪打来就将她的头抛起。她很擅长游泳,予以回击,她每每冲破水面,就挣扎着喘气呼吸,对着海水拳打脚踢,试图浮在水面上。不过水流将她拉远。她挣扎,而一切又循环一遍。过了没多久,她就开始疲乏。
她的肌肉烧灼。她的四肢变得无力。最初刺激她努力求生的能量慢慢消失,她也不再坚定,转而开始恐慌。
我会淹死的。
这个想法对她的打击和她与之搏斗的海浪一般沉重。陈不在了;谁知道她到底被带离船只多远呢?离陆地还有好几天路程。风暴难以停止,不论是用理智还是力量都无法动摇它。
天性驱使她朝水面靠近,为了生存而战,即这就是它之前的样子,它那时也是这样吧,妈妈?丽丽的眼睛被海水和泪水刺得生疼。她希望自己变得勇敢,接受自己的命运,可她又不可否认地恐惧。
妈妈!她的内心嘶吼着,可她又无法说话。妈妈,妈妈!
大海将她往天上抛,而她顺着水流到了浪尖。她再一次喘气呼吸,趁着海浪落下之前抓紧每一秒宝贵的时间。她通过眼角瞥见无穷的大海中有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一个固体的暗影。她转过头,试图看清楚,但撞上了坚硬的东西,那个东西甚至还没海水顺从人意。撞上那个物体之后,她的头一阵剧痛,世界就黑了下来。
“……从没见过这种人。我记得的。”
“我曾见过,一次,在灰谷,很多很多年以前。”
“她可能是一个部落间谍。”
“有可能,我觉得。”
丽丽试着睁开双眼,但眼睛就像被粘住了一般没法睁开。她开始翻身起来,但整个身体都抗议似的作痛。她呻吟着,又缩回了柔软的毯子和枕头里。
她突然意识到,不论怎样,她还活着。
她的眼睛忽然睁开了。一阵刺眼的白光让她几近晕眩,她又赶紧闭上了眼。
“阿特罗帕,她醒了,艾露恩神保佑!船长----”
“知道了,”另一个声音回答道。
丽丽试探性地眯眼看,发现自己正盯着一张红润泛紫的脸,衬着齐肩的深紫色长发。这个女人的双眼没有瞳孔,闪着柔和的银光。她是一个暗夜精灵。
“天呐,我们以为你还得再睡好几个小时呢,至少,”暗夜精灵说。“这附近一定有水。”
那张脸消失了。丽丽伸手摸摸后脑勺,发现有一块地方特别疼,她的手指触到了一卷棉绷带。即使是轻微的按压都会使她的颅骨传来针刺般的疼痛。她缩了缩身子,移开了手。
“过来,让我帮帮你,”暗夜精灵说,一条纤细的手臂环住丽丽的腰。这个女人将几个枕头在年轻的熊猫人背后垫高,给她递来一杯水。丽丽感激地一大口喝光,将杯子举起来要更多的水。她心满意足后,就四处张望,同时小心她疼痛的脖子。
“我在哪里?”她问。
“你在联盟船只艾尔文号上,”精灵回答。“你真是个幸运的家伙。”她摇摇头。“风暴期间,我正在守望,在你撞到船身的时候,碰巧发现了你。一位萨满动用了水元素将你从水中拉了上来。”
丽丽背靠着枕头,心脏狂跳。
“我没有死,”她说。
“是啊,真幸运,”精灵回应道。“你叫什么?”
“我是丽丽o风暴烈酒。你是谁?”
“我的名字是林达瑞尔,”暗夜精灵说。“我是一个,也是为联盟服务的卡多雷。”
小屋的门开了,一个看起来很阴沉的人类男子走进房间,身后跟着另一个女性暗夜精灵。她看起来几乎和林达瑞尔一模一样,不过脸上有一个雨滴状的紫色纹身。她们俩明显是姐妹。
“我是马克o海勒,这艘船的船长,”男子刚跨进门就这样说道。“我有些问题需要你回答。”
“现在?”林达瑞尔皱着眉头说道。“我以为你只想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她还受着伤呢!”
“你为什么不出去再拿些绷带回来呢?”海勒船长询问着,但他的语气让这一要求听起来更像命令。“如果你愿意,阿特罗帕,你可以陪着她。”
“我哪儿也不去,”阿特罗帕回答道,双臂交叉。林达瑞尔在走之前受挫般朝船长看了一眼。丽丽可以听到她的脚步声慢慢消失在走廊里。
船长将一把椅子推到丽丽的床边,坐下,专注地望着她。沉默了一阵之后,他提出连珠炮般的问题。“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在大海里做什么?”
“我叫丽丽o风暴烈酒。我是来自迷踪岛的一个熊猫人。风暴来袭时,我和我的叔叔一同坐船。我被冲下了船!”这些问题刺激着丽丽的神经。“这里到底怎么了?”
海勒船长的眼睛里闪着危险的光。
“我怀疑你是一个部落间谍。”
“什么?”丽丽面对这一指控十分愤怒。“太荒谬了!我的叔叔和我都是麦格尼o铜须国王本人的朋友!你吃了河豚还是什么,脑子里进水了是吗?”
海勒船长皱着眉,什么都没有说。
丽丽继续说道,“如果我是一个部落间谍,就不可能在风暴期间把我自己扔进海里,祈祷我能碰巧遇见你们,从而来到你们的船上。这个想法真是太蠢了。”
“那倘若你们两天以来一直在我们的视野中航行呢?”
“我----什么?”丽丽惊讶地眨眨眼。“这儿还有一艘部落船只?”
船长没有理会丽丽的问题。他转向阿特罗帕,那个看上去快要融入房间一角的人。“你怎么看?”他问她。
“我相信她在说实话,”阿特罗帕回答道,闪着光芒的眼睛微微眯着。“她确实是无辜的。”
“哦,谢谢,”丽丽回嘴到。“你真好啊,女士。”
“我同意你的看法,阿特罗帕,”船长站起来回答道。他低头看着丽丽。“你是这艘船的客人,这是我和联盟人民们的荣幸。如果事情到了那一步,我们可能会要求你和我们一起并肩作战。你对这事有异议么?”
“我不怕战斗,”丽丽说,挑衅似地瞪着他。
“很好。”海勒船长说了这话就离开了,阿特罗帕跟着他。
丽丽又躺回床上,精疲力竭。她很想陈,也无比希望他能完好无损地扛过那场风暴。可是,即使他扛过来了,他也很有可能相信她死了。丽丽的心很痛。她希望能有一个方法给他报个信,可她装魔法粉末的袋子放在托维尔船上了。此刻她什么都不能做,于是她闭上了双眼,进入了梦乡。
风暴过后,是一个微风暖熏的晴天,环绕着小船的无边大海十分平静。陈却无心欣赏这一切。丽丽不在了,她一切的踪迹都消失了。他只有看到她存在甲板下船舱的行李才能感觉到她的存在。他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他坐着望向远方,什么都看不见。他将珍珠轻轻捧着放在膝头。风暴一过去,他找到的第一样东西就是它了。它只能向他展示她消失前的画面,无限地循环播放。他无法忍心再看一眼。
正是由于这无可名状的悲哀,才使他没能发现军舰从后方追上了他。直到被溅开的水声太吵了,他才意识到这点。陈坐在座位上回头看。在其他任何时候他都会站起来,准备好去协商或者战斗。可是,现在,他一点都不在乎。什么都不重要了。他如果不休息的话,会被疲倦摧毁,可他一闭眼,丽丽被卷进海里的画面只会更清晰。他的耳朵里回荡着当时他自己无力的嘶吼,仿佛他能和大海讨价还价,把她交还回来一样。
船和他并驾而行。陈瞥见甲板上方高扬的有黑色标记的红帆,急忙把珍珠塞进他的干粮袋里。
“喂!”对面传来一声高喊。“未知船只上的乘客听好了:你们在这里毫无预兆地出现。准备好被部落拘留审问吧!”
陈坐在一间小屋里,对面是战船的船长,一个强壮的名叫阿尔德雷克的兽人。他将满是伤疤的绿色手臂在胸前交叉,用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陈。
“你在这片海域做什么?水手不会这么单干冒险,”兽人吼道。
陈疲倦地揉揉脸。他没有精力来应付一场审问。他想尽快结束这场苦难。
“我的名字是陈o风暴烈酒,”他说。“我是来自迷踪岛的熊猫人。我和我的侄女一同出海,昨天晚上我们在风暴中受困,偏离了航线。我的……”陈的喉咙一紧,挣扎着控制他的声音。“我的侄女在海上失踪了。”
船长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为什么质问我。我不是一个联盟间谍。我好几年前在塞拉摩,和萨尔、凯恩和沃金一起对战海军上校普罗德摩尔。如果你船上有谁参与过那场战斗的话,他们可以为我作证。”
“我们的一位萨满,卡瑞格,参与了塞拉摩战役,”阿尔德雷克说。“把他带来,我们就能知道他会怎么说了。”
阿尔德雷克平视着陈,过了一会儿他才说话。
“我要告诉你这个:如果你是个间谍,你伪装得相当完美,让自己看起来就像一个承受了很多磨难的水手,即将从疲倦转向疯狂。”他咧嘴大笑,露出他令人胆寒的獠牙。
卫兵回来了,带来一位驼背的中年兽人,他长长的黑发编成了一个发髻。
“啊,卡瑞格!”阿尔德雷克拍了拍手。“这个人宣称自己在塞拉摩战役里对抗过海军上校普罗德摩尔。你认识他吗?”
“那场战役里有一个熊猫人在我们这方,”卡瑞格说。“名字叫风暴烈叫或者什么的。”
“风暴烈酒,”陈纠正他。他看了一眼正在大笑的阿尔德雷克船长。
“看起来你脱离了麻烦,”船长说。“部落欠你一份友情债!”阿尔德雷克冲守卫打了个响指。
“把尼塔找来,”阿尔德雷克对他说。他转回身面对陈,补充道,“她是一个德鲁伊。一个了不起的牛头人女士。她不久就会照顾好你。欢迎来到酋长之拳号!”阿尔德雷克拍了拍陈的背,可熊猫人没有回应。他能想的一切都是丽丽,他对身边的一切都麻木了。
丽丽刚觉得身体恢复可以四处走动了,就开始问联盟船只艾尔文号上的每一个人,有没有见到托维尔小船。没有人见过。她沮丧万分,靠着甲板上的栅栏,盯着右舷头前方的大型部落战船。她想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和那艘船取得联系,来确认有没有人见过陈,虽然说尝试和部落交流也不会加深海勒船长最开始认为她是间谍的怀疑。她皱起了眉头。除非她和陈被风暴吹离航线太远,这两艘船都应该处在塔纳尼斯海岸附近,这片海是公海。部落和联盟的船只都能安全航行在这片海域。为什么船长会那么紧张不安呢?***
丽丽苦思冥想,想要制定一个计划让她能给部落船只传个信,又不至于被扔进海里。她没想出任何绝妙的点子,于是就放弃了,走下甲板,发现几个船员围坐在一张桌子上玩纸牌。她在那群人中间认出了暗夜精灵双胞胎姐妹林达瑞尔和阿特罗帕。丽丽抓过一把空椅子,和她们坐到了一起。
“算我一个,”丽丽大声说。阿特罗帕斜眼看着她,而林达瑞尔大笑然后同意了。
“玩着玩着就会了,”她说。她向其他玩家,也就是两个矮人,点点头。
“这是丽丽,我们昨晚意外捡到的乘客。”
“诶,那个非间谍!”一个矮人笑道。“我是特蕾娅林,”她说,“这个是我兄弟,毕楠。”
“你的老哥!”毕楠修正道。“也是这艘船上最重要的光明,听候你吩咐!”他骄傲地挺起胸膛。
“啊,够了吧,你个大话精,”特蕾娅林对他说,翻了一个白眼。
“我被困在一张全是兄弟姐妹的桌上了,”丽丽开玩笑道,“就我没自己的兄弟。有一次他稍微有点用,还……”她一想到西塞,就感到一股钻心的痛。她想知道他在神真子过得怎么样。他想念我么?
“不是兄弟桌,”林达瑞尔微笑着说。她指指阿特罗帕和自己。“我们不是姐妹。”
“哦。”那着实让丽丽吃惊。
“不过她们确实长得很像,”特蕾娅林向熊猫人再次确认道。“大多数人都会犯这个错。”
“达瑞尔是我仅有的最亲近的家人了,不管怎么说,”阿特罗帕说。林达瑞尔的微笑有一些惆怅。
“我们这是在玩牌还是怎样啊?”毕楠用拳头捶了下桌,把两位卡多雷精灵的忧郁都敲散了。丽丽眯着眼看着自己的手,装作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林达瑞尔解释了规则之后他们就开始玩了。虽说丽丽不太擅长玩牌,但经过几局后,她也不是一直在输。
“所以,”丽丽说,试图显得自己满不在乎似的。“哈,我们和那艘部落船只有什么关系呢?我以前以为塔纳尼斯附近海域是公海呢。为什么它出现在这儿就是那么大一件事呢?”
丽丽的同伴们两两相觑,她也就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过火了。她本希望能创造机会和部落船只联系,了解陈的消息。但显而易见,这是个坏主意。最后,还是阿特罗帕打破了沉默。
“理论上,你是对的,”她说道,从她手中抽出一张牌然后扔掉。
“不过……?”丽丽催她往下说。
“不过,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让我们有理由怀疑任何在他们领土之外出现的部落人员,”阿特罗帕回答。
“他们离塞拉摩太靠近了,”毕楠低声说。“如果他们想让我们离他们远一些,他们就需要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去。他们之中没有值得信任的人。”
“我在海加尔山曾经和许多部落成员一同工作,”林达瑞尔平静地说。“大德鲁伊哈缪尔o符文图腾是一个牛头人,也是塞纳里奥议会中最伟大的领袖之一。你不能就个别人的行为来评判一个种族的人。”
毕楠摇摇头。“拉斯,我真希望我能同意你说的。塞纳里奥议会里的德鲁伊可能算是特例,就像大地之环萨满也可以算一样。不过,看看你自己:你从海加尔回来,又来为联盟服务。你的部落朋友也做了同样的事。现在他们是你的敌人了,而你也是他们的敌人。”
林达瑞尔的双手紧握着她的牌。“我为联盟服务,因为这是高阶女祭司泰兰德和大德鲁伊玛法里奥的意愿,我忠于他们。”她皱眉。“不过,部落和联盟间的分歧是错误的。”
“错误的分歧是伴着真刀真***产生的!”毕楠对此嗤之以鼻。“地狱咆哮酋长可不想要和平。看看你在灰谷的家!他是一大威胁,而在他的统治下你的德鲁伊朋友也是同谋。”他将他的牌摔到桌上;他是这一回合的赢家。“在部落里没有什么人或事值得信任,而你也需要接受这一点。”
穿过医务室的舷窗倾泻而入的斜阳让陈知道现在已经快到中午。身体上他感到精力恢复,可他的精神依旧疲惫。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失去了很多深爱的人。一些生命的逝去给他造成了更深的伤痛。
陈曾常常把丽丽当做他未曾拥有过的女儿,当做他家庭中唯一一个像他的成员。他用掌根按压自己的眼睛,泪水流过,他脸上的绒毛间残留着湿湿的痕迹。
“天啊,难道海里的水还不够多吗?你一定要这么尽职地加更多的水吗?”
陈突然坐起身来。一个面带倦容的血精灵靠着医务室的墙壁,双臂交叉。
“看起来这就是我被降格来做的事,”精灵哀叹道。“给住院病人当保姆。”
愤怒是远离悲伤的一处安全庇护所。一阵愤怒席卷了陈,驱使着他跳下吊床、穿过房间。陈有许多恐吓人的经验。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管好我的嘴,”他咆哮道。“我怀疑你以前有没有和我的族人打过架。相信我,你不会想要试一次的。”
精灵还没有机会回答,就有其他人进了房间。那就是萨满,卡瑞格。他拿着一个很高的东西,生气地把它摔到地板上。
“塔里沙!”他喊道。“你没两个小时就得闯一次祸是吧。滚出去,你这个坏精灵。”
那个精灵,塔里沙,朝卡瑞格扔去一副非常厌恶的表情,但一句话都没有说便离开了医务室,还把头傲慢地高高抬起。
“惹人嫌的臭小子。”卡瑞格低声骂道。“一个像你这样的部落英雄应该受到尊重!”他朝陈大方地微笑。“你能登上我们的船上真是荣幸。”
“呃,谢谢你,”陈回答道,对卡瑞格称呼他为英雄的方式感到不太舒服。陈对塞拉摩的个人记忆让情况更为复杂。
“我来这儿带你过去,”卡瑞格对他说。“阿尔德雷克船长想问你几句话。”
陈点点头,跟着他回到了船长的住处。阿尔德雷克坐在房间另一头一张粗糙的桌子前,将他的手指直直竖起。
“卡瑞格告诉了我你在塞拉摩的功绩,在那么些年以前,”阿尔德雷克说。“我相信我们将你拦截下来是神的旨意。”
“为什么?”陈问道。阿尔德雷克的语气里有一些东西让他很不舒服。
“因为我相信你能帮助我们的事业,”兽人船长回答道。“我们一旦甩掉跟踪我们的联盟船只……”
“我不知道我能对此做些什么,船长,”陈礼貌地回答道。阿尔德雷克看起来很吃惊。
“哦不!不,别担心他们,”他说。“我们目前已经决定要和他们沟通了。”他轻蔑地摇了摇手。“我为你计划了更长期的任务。”
“你说什么?”
阿尔德雷克靠向陈。
“瞧,我们在这里的任务只是单纯的侦察情况,不过----”
“到底是侦察什么情况?”陈打断他。阿尔德雷克和卡瑞格都笑了。
“关于这个,我不能告诉你。现在还不能。不过,作为在塞拉摩第一场战役中的部落,我想你也会因能够再次为我们服务而感到荣幸吧。”
阿尔德雷克坐回原处,让陈慢慢理解他所说的话。陈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平静。
“这个……这个确实会是一次不错的经历,”他说。“这就是你所计划的事?”
阿尔德雷克拍了拍他的一侧鼻子,狡猾地咧嘴笑道。“不。我们只是单纯地在侦察,不是吗?”
“是的,”陈回答说,没忘了对船长眨眨眼。“只是……侦察。”
阿尔德雷克点点头。“侦察,是的。我们想要让联盟船只明白这一点。”
“如你所知,”卡瑞格插话道,“自从部落到达卡利姆多,对资源的获取就成了一场斗争。要维持沙漠中央一座大城市可不容易。”
“我知道奥格瑞玛遇到了些麻烦,”陈说道。
“那么你就明白我们的紧要任务了!”阿尔德雷克将一只手握拳拍进他另一个手掌里。“我们必须为我们的家人,为我们的孩子获取足够的资源。奥格瑞玛不能受到损害。”
陈打定主意什么都不再多说了。阿尔德雷克和卡瑞格对他说的话让他惊愕,尤其是当他们说到奥格瑞玛和它的未来时眼中迸发的热切的光芒。
把他的沉默当做同意,阿尔德雷克船长在椅子中放松了下来。“我对你来到我的船上感到深深的荣幸,陈o风暴烈酒,”他说。“我相信你一定会是部落宝贵的盟友。你有我完全的许可,可以到这艘船的任何地方去。你被释放了。”
“谢谢你,船长,”陈说,并向他敬了个礼。
陈走到了船上的厨房,想要一杯烈酒和一顿热饭。他非常清楚阿尔德雷克和卡瑞格向他揭示的部落企图,那就是侵略塞拉摩。他一点也不想思考这件事。至少,船上的食物很好吃。
有人加入他那桌,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他抬头看了看。那是尼塔,昨晚照顾他的那个牛头人。她微微一笑,浓密的辫子衬着她和善的脸。她将她三指大手交叠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你今天感觉怎么样,陈o风暴烈酒?”她问道。
“很好,谢谢你精湛的技术,”他对她说。“你是一个非常有天分的德鲁伊。”
她冲他灿烂地笑了起来。“谢谢你,”她说。“很抱歉今天早上我没能陪你。那时候很不巧地我有另外的任务。是塔里沙给你指路过来吃饭的吗?”
“呃,不是,”陈说。“他,啊,他不是很礼貌,说实话。”
尼塔看起来有些失望。“我替他向你道歉,”她说。“他是这艘船上的法师之一,是一个麻烦的家伙。他基本上和所有船员都结了仇。”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我请他来帮你是因为我觉得如果让他和船外的人有些接触,这样会对他有些好处。看来我错了。”
“他没法守规矩并不是你的错,”陈对她说。“不过你这么关心他还真是好心。”
“我的责任就是关心他人,”她说,又一次微笑。“我是一个治疗者,这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我们都是大地母亲的孩子。我们团结起来比分散的时候更强大。”她停下来,皱着眉。“我觉得我们的船长有时候就忘了这一点。”
在艾尔文号上,海勒船长在甲板上召集了一次全员会议。船长站在船桥顶端面对着集合的众人。***
“你们许多人都知道了,”他郑重地说道,“我已经和部落船只的领导取得了联系。”
丽丽的心猛地一跳。如果海勒和部落船只联系过,那她就能问他关于陈的消息。
“他们在这里出现让人担忧,”船长继续说道,“而我们不能让他们不受监视。让我吃惊的是,他们说他们很理解并愿意和我们协商达成和平解决方案。”
人群窃窃私语,许多人都在和身边的人说悄悄话。
“他们的船长同意派一位外交信使到我们这里,条件是我们也派一位到他们那儿去。我支持这个行为,所以我需要一名志愿者。这个人必须勇敢,并且准备好代表联盟说话。我也不必提醒你们这会很危险。当然,如果我们能劝他们回到杜隆塔尔的话,这实在是联盟的一次胜利!谁想要担此重任?”
许多手都举起来了,还伴有少许赞同的呼喊声,不过有一个人无所畏惧地向前大步走,向着船长站的地方爬了一半的楼梯,并骄傲地挺直他的四尺身躯。那就是矮人毕楠。丽丽听到身边传来林达瑞尔尖细的吸气声。
“我要去!作为一个光明圣骑士,我很荣幸为联盟的事业效力!”
海勒船长点点头。“很好。我会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选了一名信使,并且安排行程。”
船长对站在他旁边的一个德莱尼法师做了个手势,那人就将一串彩色的魔法闪电射入空中,在一阵光中拼写出符文。一段漫长的停顿后,丽丽可以看到,部落战船的甲板上上演了相似的一幕。
“半小时之后我们就会进行交换!”海勒船长宣布。他转向毕楠。“跟我来。我会简单告诉你你的任务。”
毕楠激动地敬了个礼。丽丽推攘着穿过人群走到前面。看见她海勒停了下来。
“什么事?”他唐突地问。
“嗯,我有个问题,先生。”丽丽尽可能有礼貌地说道。“我一直想知道有没有人在风暴后见过我叔叔。我想知道部落船只有没有提过关于另一个熊猫人的事。或者附近的一艘小船。”
海勒船长眯着眼,不过丽丽固执地站着。她的请求相当天真。
“没有消息提到这个,”海勒最终回答道,“不过他们过来了的时候,你可以亲自问部落的外交使节。”
“谢谢你,船长,”丽丽说。她对毕楠点点头。“祝你好运,”她对他说。他也对她点头,脸上写满坚定,接着他又跟在海勒身边大步走下楼梯。他们俩在一些守卫的陪伴下消失在甲板下方。
剩下的船员开始散去,而丽丽瞥见特蕾娅林就在不远处。矮人骄傲地为她的哥哥扬着头,可面无血色。林达瑞尔站在丽丽身边,这个暗夜精灵紧咬着牙根,面露病色。德鲁伊望向天空,接着闭上她那银色晶莹的双眼。
“你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变化吗?”她问到。“今晚又会有一场风暴。”
“你确定你想要冒这个险?”阿尔德雷克打量着他的自愿报名的外交使节,也就是德鲁伊尼塔。
“我曾和联盟的成员一道为塞纳里奥议会工作,”尼塔回答道。“这段经历会让他们放松警惕。”
阿尔德雷克若有所思地揉揉他的下巴。“好吧。你能自己划船过去吧?”
尼塔可以变成一只鸟直接飞过去,不过联盟会送一条船来,所以最好还是用一样的方式划船过去。
“可以,”她回答道。
陈获得了备受尊崇的地位,站在卡瑞格和阿尔德雷克船长身边。他之前看到,尼塔镇静地向前迈步,自荐作为去联盟的使节。他想到她之前说的话:我们都是大地母亲的孩子。要缓和两船的紧张关系,她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尼塔在准备她的小船时,阿尔德雷克就将大战舰开向联盟的船只。为了让乘客能轻易地划过中间的水域,两船必须靠得非常近----当然也在火力范围以内。陈不安地移动,试着不要那么消极,可他没法控制自己,满脑都是阿尔德雷克暗示的关于塞拉摩的事。部落在计划着什么?联盟又知道多少呢?这次真的是一次海上意外的相遇,还是联盟一直在跟踪他们?或者是部落引诱他们这么做的?
酋长之拳号和艾尔文号并肩航行。两个水手帮助尼塔将她的船放低进海里,她也出发了,双臂平稳地划着桨。
在两船中间的地方,双方信使和对方擦肩而过。毕楠划过去的时候瞅了一眼那个肩膀宽阔的牛头人,发现她穿戴得像一名典型的德鲁伊。他的心提了起来。牛头人一向比兽人更理智,而德鲁伊也经常跨阵营工作。也许这次任务有希望能实现。
他抵达他的目的地时,部落的水手已经站好准备接他上船。他们将他的船提到空中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艾尔文号,它沐浴在傍晚落日金灿灿的光芒中,显出优雅的身形。他对着圣光祈祷,愿自己能平安回去。
丽丽在船员前方等待着,决心成为第一个问候使节的人,这样她就能询问关于她叔叔的事了。当大牛头人爬到甲板上时,丽丽激动地向前迈了好几步。
“欢迎上船!”海勒船长热情地说道,伸出他的手。尼塔友好地握住他的手。而围观的水手们也歪着头示意。
“谢谢你,船长,”她回答道。“我希望我们能达成一个双方都满意的共识。”她扫视着人群,而当她的视线落在丽丽身上时,牛头人的眉毛向上一挑。
丽丽情不自禁。“你认识我!”她开心地喊出声。“呃,我是说,我这类人!我的叔叔陈----你见过他吗?”
“谢谢你,太谢谢你了,”丽丽说,她情绪激动喉咙发紧。她都没意识到在确认陈的安全之前她有多焦虑。她和她的叔叔不久之后就能团圆了。“是的,风暴后那个早晨,我们从他的船上将他接到我们那儿,”尼塔说。她微笑着。“他知道你平安无事的话一定会乐坏的。”
“来这边。”海勒船长走到丽丽身前。他向着船长室指了指。“我们可以讨论我们的目标从而达成协议。”
尼塔有礼貌地跟着船长,她有力的双蹄在木甲板上每踏一步都传出一声巨响。他们经过丽丽身边时,船长不善地瞪了她一眼。丽丽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甲板下方,接着远眺着部落船只,注意到毕楠的小船已经被拉上船了。讨论正在进行。
毕楠有点怕自己狂跳的心脏声会被船长室里每个人都听见了。他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环视房间。屋里塞得满当当的,有许多兽人、巨魔、一个牛头人、两个地精(他们在争论谁能站在船长的桌子上),和一个腐烂的被遗忘者。人群里还有一个熊猫人,他惊恐地意识到----就像艾尔文号上面的女孩。他皱着眉。女孩说他和她的叔叔一起旅行。这个人就是他吗?但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和部落的人在一起?
毕楠看着阿尔德雷克船长。那人张大嘴咧开一个凶残的笑容。
“现在,”船长自然地开口说,“让我们理智地讨论这个问题吧。”
毕楠咽了下口水,好不容易发出声来。“你们知道的,我们都很关心部落战舰会出现在这么靠南的地方----”
“这里是公海,”阿尔德雷克反驳道。
“这是实情,”毕楠回应道,“不过你们必须穿过塞拉摩的领土才能到这儿来,而----”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从荆棘谷的格罗姆高营地来的?”阿尔德雷克打断他。
“你们是吗?”毕楠直率地问道。
阿尔德雷克没有防到这一招,他犹豫了很久,***也就显而易见了。他的笑容渐渐僵硬。“我们是奉酋长之命,在这里侦察,”他说,声音中带着一丝警告。
“瞧,”毕楠接着说,“我是一个矮人。我的族人是一群直接的人。你说你在这里侦察。好吧,你有可能是在侦察,可我们不知道这点。我们只想让我们对塞拉摩的掌控保持安全。让我们护送你们回到杜隆塔尔海域。这就是我们船长的提议。”
阿尔德雷克突然大笑起来。毕楠的心沉了下去。
“而那恰恰就是我反对的提议,”兽人说道。他冲一个守卫打了个响指。
“这个矮人是我们的囚犯了。”
毕楠最初的本能就是为自己的自由而战,可那明显是一个坏主意。他以一敌众,并且他登上酋长之拳号的时候,武器就被收走了。
“我就知道你们都是一群撒谎的懦夫,”他沉声说道,这招来了另一个兽人朝他头上一击。
“不过你们还是选择了相信我们,”阿尔德雷克说,他面上沾沾自喜。“将他锁在船底,找个人看着他。召集所有人到甲板上。在联盟以为我们还在协商的时候,准备好大炮。
毕楠被押出房间的时候,陈竭尽全力才能保持不为所动的表情。他几乎就要跳出来为矮人辩护了,可又很快重新思考。他想要知道更多东西,正在发生什么。虽然他饱受痛苦,他也不得不等待合适的时间来行动。
尼塔在海勒船长的小屋中和他面对面。几名海军官员将手正式地叠在身后,站在协商者两边。
“船长,”她开始说话,“我想要对我们船的航线做一个完整的解释----”
“尼塔,”海勒打断她,“我对部落怎么制定以及为什么走这个航线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想让你们离开。”
“这些水域是公海,”她反对道。“我们和你一样有相同的权利在这里航行。”
“那可能是真的,”海勒继续说,丝毫不为所动,“可是你们构成了威胁。除非你们的船只回到它应该在的地方,也就是杜隆塔尔。威胁解除了,我才会满意。”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将这点转述给我的船长,”尼塔试探地说。
“不,我认为我们会和他直接交流,”海勒说。“你将作为担保人留在这里,以保证我们的信息被充分传达。”
尼塔惊讶地下巴都掉了下来。“什么?你要把我囚禁起来?”
“我只是做我应做的事,”海勒船长说。“抓住她。”
四名军官抓住了她的手臂。“这太无礼了!”她一边反抗着来逮捕她的人,一边大喊着。“我是塞纳里奥议会的德鲁伊!我和玛法里奥o怒风本人一起工作过!”
“真不错,”海勒船长回答道。“如果我见到他的话,一定会告诉他我认识你。”
困在酋长之拳号的船底,毕楠非常不舒服,他可以听到远处听起来像行进的隆隆脚步声,还有拖动沉重的大炮的声音。那肮脏的兽人船长正在准备对艾尔文号发动攻击,而毕楠没法做任何事来阻止它。没有什么比无助更糟的了。他对部落充满愤怒。
阿尔德雷克船长并没有把毕楠单独留在牢房里。一个自大的血精灵,塔里沙,站在那里守卫着,看起来相当无聊。毕楠对他恨之入骨。
“你们这些没用的部落人,”毕楠咆哮着。“海勒船长会让你们都沉到海底当纳迦的点心的。”
“如果他成功了,你也和我们在一起,”塔里沙回答道。“真是悲剧。为了让你活下去,你的朋友们必须输。”
“如果我死了的话,知道你们和我一道,我也会死的很开心,”毕楠反驳道。
“你这么觉得可真高尚。”
毕楠冲精灵脚边的地板上吐了口口水。“你这个血精灵只有在额头上刻了高尚这两个字才会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可悲的、流着口水迷恋魔术的人,你们甚至会出卖自己的族人!”
塔里沙的脸变得苍白,让毕楠有一种击中要害的快感。他知道激怒看守监狱的人是不明智的,但他实在太愤怒了,干脆就不管了。
“对了,”他步步紧逼,“我曾经见过一些高等精灵。我知道你对他们做过什么。我来自洛克莫丹;我听过远行者拉斯讲的故事----”
塔里沙展现出惊人的蛮力,一个箭步就跨过房间,将他提起来,双脚都离开了地面,还把他猛摔向墙壁。他将毕楠举到和自己的身高平行的地方,几乎有两个矮人那么高了。他死死地盯着毕楠。
“永远----永远不要----当着我的面提她。”塔里沙的声音很平静,但却隐含着让毕楠寒毛直立的威胁气息。他原打算让精灵心烦,可塔里沙的回应之剧烈让他震惊。然而这个部落人还是囚禁着毕楠,不给他任何用武器战斗的机会,于是他用语言做着抗争。而这个法师就是他最为鄙视的代表。
“我猜你认识维林o疾风,”毕楠单纯出于恨意地说。“一个对你非常特殊的人?好吧,她现在恨你这类人,还有任何和你有关的东西!”
塔里沙把毕楠摔到地板上。矮人的肩膀着地,十分疼痛,这让他做好准备应对法师的愤怒。可是塔里沙却有着让人惊奇的克制力,并没有采取进一步行动。
毕楠试着将自己撑起来成坐立姿势。他的肩膀抽痛,可是能激怒血精灵这也很值得。塔里沙低着头,紧握着拳头,指节都发白了。毕楠抬头一看,嘴巴都张大了。
塔里沙的脸上眼泪纵横。
“妻子对她的丈夫而言自然是特殊的人。”他的声音里满是愤怒、屈辱和绝望。他将手伸进长袍前方,从他脖子上扯下一条细细的金链子,将它猛地摔到毕楠脚边。这条项链上没有珠子或吊坠,只挂着两个精致的戒指,一个男式的和一个女式的,是高级精灵的设计。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们辛多雷都有权选择:是要正直还是要健康。就好像真有什么好选的一样。我选择了我的健康。我的妻子选了她的正直。”
陈尽其所能急忙赶往酋长之拳号的底层。要避开阿尔德雷克船长的眼线是件困难的事,而之后他还遇到了额外的麻烦去找到他的武器。他很幸运----他的托维尔航船被拖了上来和救生艇放在一起,而船员们都没有动过他的东西。就连珍珠都还在原处,很安全地放在他的旅行背包里。陈暗想,这是阿尔德雷克对他的敬重的好处之一。
到达船底的通道被闩上了。陈深吸了一口气,把门踢倒,冲进去晃动他的格斗杖。它在空中划出呼啸声。陈停了下来,重新估计形势。毕楠,那个矮人使节,四肢被绑着痛苦地坐在地上。同样靠着墙痛苦地坐着的还有塔里沙,那个被派来的守卫。
陈放下了他的法杖。一边防范着塔里沙,一边对毕楠说。
“我来帮你逃走,“他说。”塔里沙,我警告你----”
精灵发出短暂而苦涩的大笑,吓了他一跳。“我不会阻止你的。离开这儿吧。”
塔里沙的态度让陈很迷惑,但他不准备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很快在毕楠身边跪下,拿出一把刀切断绑他的绳索。矮人感激地抬头看着他。
“你是熊猫人里的一个,”他说,一边揉着他的手腕。“谢谢你救了我。”
“你和我的族人很熟?”陈问到,接着锯毕楠腿上的绳子。
“不是很熟。”矮人回答道。“不过我们那天在风暴里确实救起了一个熊猫人女孩……”
陈抓住毕楠的上衣领,将他举到双脚离地。“丽丽?!”熊猫人发狂似的大喊。“她的名字是丽丽?”
“对!”毕楠确认道,在半个小时内被第二次粗暴地举到空中让他十分恼怒。“丽丽是她的名字!说是她在风暴里面被冲下船了。”
“她还活着,”陈无力地说,放下了毕楠。他的手都在抖。“我的侄女儿还活着。”
“是活着,还好好地在艾尔文号上,”毕楠说。
“那我们一刻也不能耽误了,”陈宣布道。“阿尔德雷克正在那儿准备发起战争。快走吧。”
陈转身准备离开,可矮人犹豫了,弯下身去捡地板上一个发光的东西。让陈震惊的是,毕楠把它交给了塔里沙。
“这是你的,”矮人生硬地说。“你应该拿着它。而且”----毕楠停顿了一下----“我很抱歉对你说了那些话。我太残忍了。”
陈眨眨眼。很明显,他错过了些什么。
“不用了,”塔里沙平和地说。他伸出手,抚摸着那两枚戒指,接着把手收回来。“你是对的。维林有理由离开我。我做了自己的选择。这就是它的后果。”
“不错,可是……”毕楠又一次犹豫了。“还有些其他的事。她曾聊起你。我是说,我并不知道那就是你,可是她确实提过她已经结过婚。她从来没和我说过她为什么离开了她的丈夫。
“她并不恨你,”毕楠说。“我知道她生你的气,可她真的很想你。”
塔里沙在毕楠说话的时候表情一直在变,最后定格在忧郁又带一些渴望的神态。可他仍旧没有拿那条项链。
“你留着吧,”塔里沙说。“不过请帮我一个忙。”
毕楠郑重地点点头。
“我会的,”毕楠说。“我保证。”“你回到洛克莫丹之后,把戒指带给她。告诉她我很想她,还有我一直很爱她。”
塔里沙站起来。“你们只有一次机会逃走,”他对陈和毕楠说。“如果你们被抓住,就会当场被处死。我会尽我所能转移水手们的注意。”
“谢谢你,”陈说。“真的。”
塔里沙微笑着,可他眼里的悲伤仍旧没有消失。“快走吧。”
夕阳西下,一团团云翻卷着从南边飘来,天气变得寒冷起来。丽丽站在艾尔文号甲板上不禁打了个寒战,焦虑地等待外交会议的结果。林达瑞尔不见了踪影,像暗夜精灵那样习惯性地消失了。站在丽丽旁边的特蕾娅林咬着手指,显然在为哥哥担心。丽丽希望一切顺利。如果双方愿意摒弃骄傲放低身段,整件事儿就能和平解决。事情很简单,做成却千难万难。
最后,海勒船长和尼塔重新回到了甲板上。丽丽踮起脚尖,极目远眺。她的心猛然一沉。尼塔的大手反绑在身后。守卫们严肃的表情表明他们没能达成协议。
海勒船长舞了舞剑。
“这个家伙,”他说道,剑锋直指尼塔。“趁我们落单时袭击了我和我的手下!我们制服了她,现在得血债血偿了!”
“你说谎!我什么都没干!”尼塔愤怒地反驳道,反手一击从一高个儿官员手里挣脱出来。
“闭嘴,一群废物!”海勒船长命令道。
一连串尖锐的爆炸声和四溅的火花打断了船长的话。魔法划过部落号的甲板,符文照亮了整片黑暗的天空。
一名法师发出一声尖叫。“赶紧投降,不然毕楠就没命了!”
海勒船长愤怒地发出一阵咆哮,一边咒骂着。“我们不会屈服的!”他喊道,好像酋长之拳号真能听到似的。
特蕾娅林用手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哽咽出声。丽丽伸出胳膊抱住矮人的肩膀。
海勒船长转身面向尼塔。“你。”他朝手下做了个手势,手下人把这个牛头人推向前。“要是毕楠没命了,你也小命不保。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他扬起手中的剑。
林达瑞尔不知打哪儿冒了出来,站在尼塔和船长中间,张开双臂。
“不要,”暗夜精灵说道。
海勒船长怒火中烧,面容狰狞,手中的剑纹丝不动。
“林达瑞尔?”尼塔柔声说道。丽丽抻着脑袋转向旁边。这个牛头人怎么会知道林达瑞尔的名字呢?
“别挡道儿,暗夜精灵,”海勒船长说道。
“在海加尔山我是站在尼塔这边的,”林达瑞尔说道。“我没见过比她更勇敢、更让人钦佩的人。她没做错什么,让她走吧。”
“她的人扣押了毕楠,”海勒船长咬牙彻齿地说道。
“正如你对她的所作所为,”林达瑞尔指出。“如果部落号从一开始就打算扣住毕楠,那么他们会很愿意牺牲她。他们得知道你对最后通牒有什么反应。她跟毕楠一样都是受害者。”
“后退,暗夜精灵!我命令你!”
“难道你也打算扣押信使,”林达瑞尔扬起下巴继续说道。“这等于把毕楠送上一条不归路?”
“闭嘴!”海勒船长咆哮道。剑锋在离她喉咙毫厘处颤抖着。“你还亏欠联盟,违反命令等于背叛。”
“背叛朋友也同样罪孽深重,”她说道。“船长,我有什么好亏欠的:政治上的忠诚还是个人效忠?”
这个问题振聋发聩,丽丽的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儿。所有船员都在观望着,四周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人敢出声。一丁点儿声音都会放大:海浪拍打着木质船体,绳索在风中猎猎作响。厚厚的云层不断聚集,将黄昏渲染成一片诡异的绿色。
丽丽的脖子和胳膊上汗毛倒竖。山雨欲来,一触即发。
丽丽明白了。
林达瑞尔站在尼塔和钳住她双臂的人之间,远非外表看上去的那般柔弱。她一直在拖延,争取时间。
第一滴雨从空中落下。
“林达瑞尔,”海勒船长说道,声音平静得可怕,“这是最后的警告。”
丽丽抓住特蕾娅林的手腕后退了一步,远离人群。矮人感觉到了丽丽的急切,一言不发地跟着丽丽走。
“我不会后退的,”林达瑞尔说道。头顶上方,天空隆隆作响。
“随你!杀--”
话音被从林达瑞尔身后咆哮而来的风吞没了,狂风肆虐,刮得所有人踉踉跄跄向后退去。与此同时,一道闪电划破苍穹,像流弹一样击中了艾尔文号的主桅杆,点燃了上桅帆,火光四溅。匕首大小的木头碎屑雨点般散落在甲板上。丽丽和特蕾娅林趴在板条箱后,火势凶猛,火光照亮了整个夜空。
林达瑞尔踏进面前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地方,张开有力的双臂,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姿态,气势逼人。目若朗星,白如闪电。不可思议的风在她身边翻卷着,吹动她的秀发,拉扯着她的皮革短裙,但她不为所动。丽丽敬畏地看着。林达瑞尔看起来美得像个女神。
“放开她,”她命令一个蜷缩在甲板上的船员。他点点头,眼中盛满恐惧,慢慢爬向尼塔。
又一声巨响撼动了整条船。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某处有人在尖叫着请求水和医师。
酋长之拳号开火了。
一切都乱成了一团。大雨倾盆而下。一些船员扑上前去袭击林达瑞尔和尼塔,其他人冲过去保卫船。高高在上的海勒船长下着命令,绝望地试图重新夺回控制。
炮弹齐发,猛烈地回击部落号,一些炮弹击中了要害。丽丽从藏身之地跳出来,眼睛直直盯着跟暗夜精灵及牛头人打作一团的一小群人。
“要去哪儿?”特蕾娅林喊道。
“他们不该这么对尼塔,”丽丽挑衅道,“我要去帮她和林达瑞尔。”
丽丽害怕特蕾娅林会出于对她哥哥的愤恨跟她对着干,但让她颇为欣慰的是,矮人点了点头。
“好,”她说道。“攻击外交官是胆怯的表现。”她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剑扔给丽丽。“你需要武器。”
“多谢。”丽丽说道。一声大吼,两人齐上阵。
陈和毕楠快速冲过下甲板,尽量保持低调。毕楠把胡子塞进衬衫里,用头盔遮住脸努力想要伪装自己。按照仓促拟定的逃跑计划,他们要逃到托维尔人的船上,发动船,然后跳下去。成功的机会很渺茫,但逗留下去也不是办法。***
船身剧烈摇晃着,联盟号火炮齐射。陈找到了离救生船最近的那个梯子,一边向前推着毕楠,一边紧随其后向上攀爬。
“囚徒在那儿!”他们身后响起吼叫声。陈听出那是卡瑞格的声音。“你这个肮脏的叛徒!”他朝陈喊道。“枉我们之前还相信你!杀了他们俩!”
陈冒险回头瞥了一眼。算上卡瑞格共六个船员。熊猫人战斗力大损,处于劣势,跟他们交手会浪费太多时间。
“快走!”另一个声音响起。塔里沙跑过来,来到梯脚前。“我来拖住他们!”
两个逃犯没有丝毫犹豫。无声地道了声谢,陈奋力爬到梯子顶,和毕楠一起逃跑了。
“你是部落的耻辱,塔里沙o疾风,”卡瑞格咆哮道。“背后捅刀子,没用的东西!”
“我为冰冠冰川雪地上的部落号而战,”塔里沙平静地回答道。“我为此感到骄傲。但这个部落号不值得我的忠诚。”
“滚一边去,”卡瑞格咆哮着说。“不然就受死吧。”
塔里沙举起双手,掌心上方烈焰攒动,刺眼的光照亮了整个船舱。成桶的火药沿着墙边成排堆放,是火炮余下的弹药。
“哦,”塔里沙温和地笑着说,“我已经做出了选择。”
火势蔓延到了艾尔文号的主帆上,倾盆大雨都无法浇灭燃烧的大火。一些船员疯狂地组成救火队列来控制火势,但只是徒劳。最终整艘船都熊熊燃烧起来。
“尼塔,”林达瑞尔喊道,“快离开这里!赶紧变形离开这里!”
“你救了我的命,”牛头人回答道。“我不会让你孤身奋战。”
“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丽丽大喊道,挤到两个德鲁伊人中间。
“我们来帮忙了!”特蕾娅林说道,灵活地挥舞着两柄巨斧。林达瑞尔发射出***魔法闪电;丽丽闪避船员的武器攻击。矮人,暗夜精灵和熊猫人强势地逼退攻击者,闯出一片地儿来。
“你的机会来了!”丽丽对尼塔喊道。
“我欠你个人情!”尼塔回应道。一个大跨步,她粉碎了船员的防线,纵身一跃跳出船外。片刻后,一头滑不溜秋的海狮消失在海浪里。
丽丽深吸一口气,紧紧抓住手中的剑,和林达瑞尔、特蕾娅林肩并肩站在一起。雨点纷纷砸在她的脸和脖子上。既然尼塔跑了,他们也得逃走。
特蕾娅林举起巨斧,朝其他两人点点头。一,她用嘴默数着。二----
一声巨大的爆炸使得艾尔文号从船首斜桅到船尾都咯咯作响。船身剧烈地摇晃着,木质船身在爆炸的冲击力下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所有人都被甩到了甲板上。一缕黑烟冉冉升起,成团燃着的沥青从天上纷纷落下,助长了帆船里的火势。
“艾露恩和伊瑟拉!”林达瑞尔念动咒文。丽丽滚到旁边,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浓烟从酋长之拳号上的空隙里涌出,爆炸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毕楠,”特蕾娅林在丽丽身旁小声说道。“哦,神光,请保佑他还活着......”
林达瑞尔第一个站起身来,把手递给丽丽。丽丽伸手握住,眼角瞥见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海勒船长偷偷溜到林达瑞尔身后,拔出剑来。
“小心!”丽丽叫道,但太迟了。船长干脆利落地一箭穿心,林达瑞尔弓起身子,吃惊而痛苦地睁大眼睛。
林达瑞尔打了个嗝,嘴角溢出鲜血。她倒地时撞碎了膝盖,随即瘫倒在木甲板上,气喘吁吁。
海勒收回剑,银色的剑刃上血流如注。
“背叛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他静静说道,举起武器准备发起最后一击。
一个影子移到他身旁,伸展开来。一片弯曲刻有花纹的刀锋刺进了海勒的喉咙。
他的脸因愤怒而变得浮肿狰狞。“叛徒!”
“闭嘴!”林达瑞尔的双胞胎姐姐阿特罗帕的眼睛闪耀着残忍的光芒。“伤害我的家人也只有死路一条。”
毕楠和陈逃到主甲板上时正好遇上了倾盆大雨。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所有人都专注于战斗。对面的艾尔文号在熊熊燃烧。***
“我们得到那儿去,”毕楠说道。熊猫人和矮人快速奔向救生船。陈能看到其中他的托维尔船。
陈的脚被底下坚硬的木头磨破了。大爆炸的巨响和热浪吞没了他,把他和毕楠抛到了甲板对面,正好撞到了救生船上。
陈知道无论如何也要保持意识清醒。每个关节都隐隐作痛,他强迫自己站起来。不远处毕楠脸朝下躺在地上,头盔在大爆炸中不知丢哪儿去了。陈注意到自己的法杖就在数英尺开外,他顾不得腿上的伤痛扑过去抓住了法杖。至少看起来完好无损。
“毕楠!”他使劲摇晃着矮人。“你的机会来了!”
“那个血精灵真他妈的笨!”陈过来把毕楠扶起来,毕楠呻吟着。“我们刚才在军火船上!”
“他不可能活下来,”陈沉声说道,惊讶地发现竟为那个人感到心头一痛,就在早上自己还威胁过他。
“啊,”毕楠回应道。他抬头看了看陈。“很快整艘船都会沉下去,”矮人说道。“该走了。”
刮进酋长之拳号的火苗从孔里向外窜。整艘船慢慢往下沉,船身斜向一边,陈和毕楠没费多少力气就发动了托维尔船。
塔里沙引发的大爆炸让一切都乱了套;所有人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活着逃出去。陈抓过一只船桨,奋力划向艾尔文号,这艘着火的船就像是暴风雨里的一座灯塔。
陈划到联盟号旁边时,一个身影从甲板上垂直落下,掉进了水里,差点砸到小船上。
“那是海勒船长!”毕楠呼喊道。
船长的身体来回晃了一阵才沉入大海。陈看了看,“被人割喉了。”
他们抬头看向海勒船长的尸体从甲板上跌落的地方。陈慢悠悠地划着船,朝着火的艾尔文号前进,准备稍后快速逃离。
“准备好了?”他问毕楠。
“恩,”矮人回应道,眼中精光一闪。“我们先安顿好家人,然后逃出去。”
两人默契地同时从托维尔船橼上跃起,冲进了艾尔文号。
凌晨,玫瑰金色的晨曦撒落,海面上两艘船沉没的地方只剩漂浮的残骸。没有人看到这幅景象;幸存者的救生船早已离去。
一艘小船载着四个人,其中的三人挤在首尾两端,给皱巴巴缩在底下的第四个人腾地儿。
“我尽力了,”毕楠摇着头,悲伤地说道。他筋疲力尽,神情萎顿。“但我真没辙儿了。很抱歉。”
特蕾娅林把手搭在哥哥的胳膊上。
林达瑞尔把头搁在阿特罗帕的膝盖上,而阿特罗帕把她的头发轻轻别到长耳朵后面。她低头跟林达瑞尔碰了碰额头,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脸颊。
林达瑞尔闭着眼睛,但仍虚弱地笑了笑。她没开口,只是用力握了握阿特罗帕的手。周围一片静谧,大家知道抚平心伤只是时间问题。
没有人注意到地平线上一个不断变大的黑点在慢慢靠近,直到一声尖锐的喊叫吓了他们一跳。一只巨型棕色大鸟在头顶上方盘旋,展开的双翼几乎跟救生船一样长。大鸟猛然俯冲,灵巧地飞落到木船边沿上。四处环顾了一下,它开始变形。
牛头人尼塔跪倒在林达瑞尔身边,小心翼翼保持救生船的平衡。她伸出手搁在暗夜精灵的上腹部捂住伤口。随后她的掌心焕发出一道绿光,环绕在林达瑞尔四周。
林达瑞尔猛吸一口气,边喘边咳,一边挣扎着坐起来。阿特罗帕和尼塔温柔地制止了她的举动。
“安静,亲爱的,”牛头人说道。“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别着急。”
林达瑞尔伸出手握住了尼塔的手。“谢谢你。”
阿特罗帕紧紧握住尼塔结实的前臂,眼里泪光闪烁。“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
“我只是尽我所能罢了,”尼塔回答说。“我在海面上搜寻了一整晚。还有很多联盟号和部落号的幸存者。我会竭尽全力引导所有人着陆。”
“一旦体力恢复,我就帮忙。”林达瑞尔说道,朝阿特罗帕安抚地笑了笑。“不会太久的。”
离开前,尼塔给毕楠、特蕾娅林和阿特罗帕施了法。伤口处的疼痛消失后,毕楠开心地叹了口气。
“谢谢你,牛头人尼塔,”他说。他揉了揉胸,发现不再一碰就疼了,手指掠过长袍底下的一处肿块。
“穆拉丁铁锤!”他叫道,拽出塔里沙的项链,两枚戒指仍穿在金链子上。“都把它给忘了。”
“这是什么?”特蕾娅林问。
“这是塔里沙的,”毕楠柔声回答。“他是部落号上的血精灵,救过我的命。这是他们夫妇的戒指。”
尼塔皱起眉头。“什么?”
毕楠转向他姐姐。“特蕾娅林,你还记得维林o疾风,也就是远行者营地吗?”
“在洛克莫丹?当然记得。”
“塔里沙娶了她,”毕楠说。
“我......在其它船上没看见他。”尼塔说。毕楠摇摇头。
“你再也见不到他了。”他收紧拳头紧紧握住这对戒指。“就是他引发了酋长之拳号上的大爆炸,为了帮我和一个熊猫人逃走。他死了。”
“我们怎么跟维林交代呢?”特蕾娅林说道。
“就说她的丈夫英雄式的牺牲重于泰山。”毕楠猛地抬起头。“哪条路能最快着陆?我要去传个信儿。”
“向北向西都行,”尼塔说。“离塔纳利斯不远了。需要的话,我会尽快赶回来帮你。愿大地母亲保佑你们。”
“艾露恩与你同在,”阿特罗帕回应道。
尼塔展开双臂,变回一只鸟,盘旋着飞向天空。
繁星满天,托维尔救生船再次颠簸着前进。陈紧紧抱住丽丽。“我以为已经失去了你,丽丽,”他小声说道。“我还以为你死了。”
丽丽把脸埋在叔叔的肩膀上。“我之前也这么想。”她回应道,虚弱地笑了笑。陈也笑了一下,尽管更像是一声轻咳。
艾尔文号上到处都是火苗,一片混乱。陈和毕楠很快失散了。陈的记忆模糊起来,他疯狂地一遍遍喊着丽丽的名字,然后神奇的是,她就在那儿,从大火中跑了出来,满脸是血。只剩短短几分钟了,他们跳下船,回到了自己的救生船上。陈和丽丽奋力划船时,亲眼目睹了酋长之拳号和艾尔文号的最终毁灭,熊熊燃烧的残骸发出橙红色的光芒,照亮了整片海洋。
余下一整夜,陈辗转难眠,饱受精神压力的折磨。他们失去了时间概念,时而清醒时而昏迷。
丽丽根本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天。两天?三天?头顶上方乌云遮天蔽日,昼夜难分。只有在很久的黑暗过后才能确定又过了一天。陈叔叔懒洋洋地躺卧在船帆下睡觉。他在部落号的的大爆炸中受了伤,要花好几天疗伤。
丽丽把头倚在桅杆上。船帆软趴趴地挂在索具上,但丽丽没心情理会。一切--所有一切--都不对劲。她不断地回想之前的画面:自己被冲至船外,海勒船长的剑刺穿了林达瑞尔的身体,阿特罗帕割断海勒船长的喉咙时温热的血溅到了脸上。丽丽浑身一颤,如此可怕的记忆,如此残忍的场景。
风中纸张的沙沙声引起了丽丽的注意,她一眼瞥见一只折叠精美的信天翁在头顶上方拍着翅膀。她伸出手掌,小鸟飞落到手上,立马不动弹了,维系长途旅途的魔法已消耗殆尽。丽丽很好奇,打开折叠的纸张,努力抚平上面的褶皱。信天翁带来两封信,一封给她,另一封给陈叔叔。丽丽一惊,意识到这两封竟然都是父亲的来信。
丽丽不想窥探叔叔的隐私,把给他的信折叠好塞进了他的背带,继而开始看自己的那封。
我一直不善言辞。每次想跟你说话,似乎总是事与愿违,而我们之间从未相互了解,也没有什么共同点。
亲爱的丽丽
你很像你母亲和叔叔,而不太像我。你继承了你叔叔的冒险精神和你母亲大无畏的精神。这是你母亲身上我最喜欢的一点,尽管对我这样不具有大无畏的精神且不惜一切代价避免任何冒险的人来说,我很怕眼睁睁看着她去冒那些险。同样,看着你做出相似的决定,过去我的恐惧彰显为愤怒,而现在我知道那是不对的。
你的人生注定要走不一样的路,做不一样的决定。我也该妥协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我为你骄傲。
丽丽反复读着这封信,把每个字都深深地刻进了脑海里。她记得在加基森的时候还不知道能否既忠于自己的理想追求又做父亲的乖乖女。陈向她保证她能做到,而事实证明他说得对。丽丽的眼里蓄满泪水,她眨眨眼,视线依旧一片模糊。突然间她疯狂地想念父亲,从没这么想过。
“哦,陈叔叔,她悲伤地说道,“为什么珍珠让我开始了这趟愚蠢的旅行?咱们回家吧。我就想回家。”
陈在睡梦中叹了口气。泪珠从丽丽的脸上滑落下来,周围雾蒙蒙的,眼眶一片潮湿。她闭上眼睛,双膝蜷缩到胸口。
丽丽耳边传来嗖的一巨声,但没有起风。丽丽抬起头,看到漫无边际的浓雾在头顶上空飞快地打着旋儿,像个大漩涡。她弯下身子摇醒了陈叔叔。
“怎么了?”他怔怔地问道,神情恍惚。
“我也不知道,”她回应道。“我还从没见过这种玩意儿。”
迷雾旋转地越来越快,看得丽丽头晕目眩。突然间,浓雾散开来,天空湛蓝如洗,阳光明媚。
一片从未见过的土地展现在丽丽和陈的面前,横跨地平线,宝石般闪闪发光。
“看!”丽丽喊道,指着。“陈叔叔,那个是......?”
“就是它!”陈也叫道。“一定是的!”
丽丽早已站起身来,紧紧地拽着船帆。微风再次吹起,他们轻松地着陆了。陈冲过去帮她,两人齐心协力把船拖到了岸边。
一片舒适的海滩呈现在眼前,两个熊猫人把自己的船拖到岸边地上,激动地手舞足蹈。陈和丽丽攀爬着探索这片美景,很快找到一条狭窄但很好走的路。一个很眼熟的灯笼悬挂在刻有图案的木杆上,在风中轻轻飘荡,像是在欢迎他们。
陈激动差点在灯笼旁边跪下。“这是熊猫人造的,”他虚弱地说道。“毫无疑问。”
“就是这儿,”丽丽说。“我们成功了。潘达利亚。”
他们爬到一座能够俯瞰整片海岸的山,站在山顶上眺望着大海。天空万里无云,浩瀚无边的大海波光荡漾。陈把胳膊搭在丽丽肩头,亲昵地捏了捏她。
“我......我也不确定,”陈回答。“但我想是的。”“这意味着解除符咒了吗?”丽丽问道。“拨开云雾见天明?”
“那么他们也会来,”她说。“爸爸,西塞,梅奶奶还有我们所有的朋友。他们都会来的。”
陈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幅影像。两艘船,紧紧挨在一起,被烈焰吞没了,火炮齐开火,船员们嘶喊着,一片刀光剑影。他绝望地想要忘掉酋长之拳号,但这个场景几天前就开始如梦魇般挥之不去,在艾尔文号上也找不到慰藉。陈握着丽丽肩膀的手愈发用力。
“不只是我们的朋友,丽丽,”他说。“是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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