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党元老董世乡李一鸣

那个神秘的范行(范纪曼)
看军统特务陈恭澍的回忆录,里面有个叫范行的,为陈提供情报,当过军统的北平站代理站长,却又跑掉。神神秘秘却很有人情味儿。觉得作者还是有些隐藏,可能因为涉及机密,彼此心照不宣。不过,不用猜,这人肯定是***:在乱世的浊流中特立独行的君子,往往是我党的优秀分子。没办法,那种头上顶着刀子的日子,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不是俗人能承受得了的。
http://qkzz.net/article/f35b5b8e-f13d--296296ebe7fb.htm
无名英雄范季曼传奇
日,在大江入海口的上海;在纪念中国***建党69周年的时候,一部电视记录片《老队 员的今天》在中引起极大反响。
镜头之一:一个80多岁的老人,清癯消瘦,两眼炯炯有神,多皱的前额,深藏着沦落和沧桑。……他,坐在轮椅里,由相濡以沫的老伴推着,在绿荫掩盖的小径上
充满的解说:“休看他现在行动不便,这个1925年参加革命的老党员,是个传奇式的英雄, 他曾打入国民党作少将专员,营救过许多党的重要干部,并提供许多重要情报给党组织……”
他,就是在秘密战线战斗一生的范纪曼。
初涉情报工作
范纪曼,生于四川梁山(梁平)县马家场,本名范贤才,化名范行、江汰洁。
1925年离川至武汉求学,在汉阳兵工厂专门学校时加入中国共青团,次年转党,并参加北伐。以后回川搞过农运、学运。1930年因
叛徒出卖,在上海被捕后即与党组织失去联系。
1932年初,他又一次到北平,仍在找党。
他从抗日救亡活动中,注意到班上的女薛迅的表现很不一般,便主动和她接近,向她谈了自己的经历,希望能通过她找到党。
不久,学校党组织负责人老杜找范谈话,诚恳地告诉他,近几年来,全国党组织被左倾路线破坏得很厉害,党组织无法审查他在上海的一切情况,要他耐心等待上海
转关系来。同时告诉他;组织上指定薛迅领导范,参加党小组的一切活动与工作。
在白色恐怖十分严重的非常时期,范纪曼能得到党的关怀,并能在党组织领导下工作,他的心里感到比以前充实了。
在抗日救亡的热潮中,思想敏锐的北平知识界,掀起了一股学习主义苏联的热潮,精力充沛的范纪曼,便如饥似渴地学习有关苏联的书籍,描
写苏联现实生活的著述。由于某些翻译词不达意,使他在阅读时总有隔靴搔痒之感,为此便决心学俄文,并从艺术学院的戏剧系,转入法学院俄文系。
但他对文艺的爱好并未放松。他和戏剧系进步同学于伶一起参加了“左联”,在党领导的文化战线上进行工作,如继续为报纸写有关戏剧的文章,同时还致力诗歌,正式出版了诗集《汐之螺》。
一天,同乡曹
策突然托人来找范纪曼,说他被军阀逮捕了,关在北平草岚子胡同监狱,请范千万设法进行营救。
曹策作过党的天津市委书记,是党的重要干部。由于他年纪不大,所以党内同志都称他“小曹”。
为了营救小曹,范纪曼通过各种关系,找到了黄埔五期同学陈恭澍。陈是,当时又是国民党部队一内部秘密刊物的负责人,在北平很有活动能力。范向陈恭澍提出请他设法营救小曹的事,并说明小曹是自己的“表哥”。
陈恭澍满口答应,叫当局放人。但拖了很久,小曹仍关在监狱。范又去找陈恭澍,陈恭澍便向范摊牌:
“你的表哥曹某,我负责保释。但我手中的这份杂志缺少文章,美国公使馆有些外文材料我急等着要用。你知道,我们这些黄埔军人多是大老粗,不懂外国文。你从
军校出来后又读了,懂几国文字,你帮我的忙,去抄录一些然后翻译出来交给我。你的表哥我一定负责保出来。咱们一言为定!”
翻译工作对于曾刻苦学习过英文德文日文的范纪曼,可谓胜任愉快。美国使馆提供给陈恭澍的材料,范纪曼一看,竟为之一惊。原来全是国民党与日本的重要和外交情
报。他立即将到手的第一批材料翻译好后,就交给陈恭澍。陈恭澍读着这些情报,真是如获至宝。
在这同时,范纪曼又通过薛迅、老杜等传话:“我要找地下党北平市委最主要负责人,有重要情报报告。”
经不住范纪曼的一再请求,地下党北平市委书记冀丕扬与他接上头,收到了他提供的重要军事、外交情报。
陈恭澍又从美国使馆拿来第二批、第三批材料给范纪曼,他照样及时翻译好后,在送给陈恭澍的同时,又抄录一份交给冀丕扬,使党的更高一级组织,对华北日军和
国民党华北当局的军事、外交等情况,了如指掌。
由于范纪曼工作的出色,陈恭澍真的在营救小曹一事上出了力,后来,小曹便被军阀从草岚子胡同监狱里放了出来。
半年以后,冀丕扬被捕叛变,他将范纪曼出卖给陈恭澍。姓陈的十分生气,骂范纪曼吃里扒外,不该给***卖力,便将范纪曼拘捕起来。
这是范纪曼第二次被叛徒出卖后,身临囹圄。
他的女友彭子寿多方奔走,找到黄埔军人实力派王某、黄某和杨某出面,要陈恭澍看在黄埔军校同学的份上,网开一面,才将范纪曼保释出狱。
在另一条战线
出狱后的范纪曼,在北平的生活仍很不平静。
他继续在北大法学院俄文经济系学习。为了生活,还边读书边去北平四川中学任教。在这同时,他还是寻找各种机会,参加日本驻北平公使馆的外交招待会以及武官
有关军事或时局的招待会,好为开展抗日救亡运动,提供一些有用的情报。
1934年春节期间,范纪曼偕女友彭雅萝(彭子寿改名)一起去四川老乡郑大姐家拜年。因郑大姐的弟弟沙梅,是彭雅萝的老师。
去到郑大姐家,认识了她丈夫刘尊棋。刘是苏联塔斯社驻北平的记者兼翻译。范与刘一见如故。以后,他们又常去刘尊棋家。有一次,在刘尊棋家认识了上海《大晚
报》驻北平特派记者刘逸樵。刘逸樵便向刘尊棋说,想请范帮忙做点事,他手边有些日文材料,想请范帮忙译成中文,特请刘尊棋出面征求一下范的意见是否愿做他
范纪曼答应试试看。刘逸樵交了些日文材料给范纪曼,他立即翻译出来,并将他从日本使馆招待会上所得到的材料,一并告诉刘逸樵。
刘逸樵又把一些关于东北沦陷后日本军政、经济的资料,中国义勇军与东北抗日联军抗日斗争的资料拿来,要范纪曼从中文翻译成外文。
范纪曼从以前给陈恭澍翻译美国使馆的情报工作中,已掌握一些关于情报汇集、编写的经验,现在为刘逸樵搞情报,既注意是否有价值,更注意及时准确。因此,他
的工作使刘逸樵极为满意。
原来刘逸樵是为苏联红军总参情报部作情报工作的。他自称是“共产国际派遣”,和共产国际驻上海的机关直接联系。
刘逸樵为了方便范纪曼在北平社交场合公开活动,特别为他印了名片。衔头是“美国?檀香山?《自由日报》记者”。还为他置备了西装革履。
刘逸樵为了使范纪曼有个好的工作环境,又专门租了房子,让他从北京法学院李阁老胡同的集体宿舍搬出来。范纪曼的新居,完全是一位学者的居室。几架书柜,装
满了各种中外书籍、杂志,墙上挂满,还订了好几种报纸,有中文的、日文的。他在工作中,就是运用这些书报作参考资料,对获得的情报进行鉴
别、比较,并深入地分析,再作出准确的判断。
每天,他都要仔细阅读各种报纸。把报上认为有参考价值的材料剪下来贴在本子上,以备不时之需。他特别注意日文报上的“人物来往”一栏,从中获取情报线索。
如1935年6月下旬,他从“人物往来”栏里,读到日本华北驻屯军司令官梅津美治郎匆匆窜来北平,急着要找国民党华北军分会代理委员长何应钦。范纪曼分
析:梅津来者不善。因前一个月,日本帝国主义开始在华北制造事端,向国民府提出对华北统治权的要求。便特别注意有关梅津在北平的行踪,并从日本使馆方面获
得更多的情报,立即向刘逸樵报告梅津的北平之行,肯定此事对进一步攫取华北统治权有关。
果然,7月梅津美治郎与何应钦达成协议(习惯称“何梅协定”),让日本帝国主义攫取了中国河北、察哈尔两省的大部分主权。8月1日,中国***驻共产国际
代表团便以中华苏维埃中央政府和***中央的名义发表《为抗日救国告全体同胞书》,揭露“何梅协定”是卖国文书,号召全国人民团结起来,停止内战抗日救国,
组织国防政府和抗日联军。
刘逸樵另有重要任务要去西北。一个风雨夜,他与范纪曼话别。
雷雨过后,繁星满天。刘逸樵表扬了范纪曼在情报工作中做出的成绩,并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闪电的光虽然很亮,但它稍纵即逝;的 光虽弱,但却整夜长明。我们,不需要惊天动地,只愿做不为人所看重的……”
刘逸樵走后,长时间未返北平,范纪曼与他失去一切联系。
北平,已面对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毒焰,范纪曼和彭雅萝不愿久留。他们参加了***领导的“一二?九”6000学生大规模爱国示威游行后,不久,即回到
阔别5年多的上海。
北平5年,使范纪曼学到了丰富的知识,增长了多样的才干。
回到上海,他一面到戏剧专科学校任教,同时又去书店作编辑编书,藉此维持生活。
他化名江汰洁,定居马思南路惜庐,交往的多是知识界的上层人物,积极参加“左联”的种种活动。
他再一次设法找党,仍没有结果。
彭雅萝还是潜心学音乐,半天在上海女青年会工作,半天去音乐学院上黄自教授的特别课。
由于范纪曼在北平、界的进步表现,更由于在刘逸樵手下为苏联提供情报的成绩,他十分荣幸地被邀请去苏联莫斯科参加“斯大林第四届国际戏剧节”,借此访问苏联。
1936年的8月15日,范纪曼兴冲冲地离开上海,登上苏联“北方号”海轮,起程去他久已向往的苏联。
在船上,他碰上文化界知名人士钱俊瑞。钱是***员,组织上派他去法国参加国际反法西斯会议,要取道莫斯科,所以上了去苏联的船。
两人都要去到社会主义的苏联,有共同的语言,一路上谈得十分投机。
范纪曼在苏联参观访问了半年,才回到上海。回沪后常和著名作曲家安娥、任光等一起,积极参加种种进步文化活动。
在一次文化人的抗日集会上,范纪曼又碰上了钱俊瑞。钱告诉范,他早已在为苏联塔斯社工作,希望范能帮助他。范纪曼欣然应允。
从此,范纪曼就在钱俊瑞的辅导下,又走上情报战线,收集上海及华东地区苏联塔斯社所需要的种种情报。
范纪曼将收集的情报交给钱,钱再交给塔斯社的苏联人维克曼(女)。后来,钱俊瑞又把范纪曼介绍给苏联人彼得森,让他们直接取得联系。钱及其同事对范纪曼的
工作都十分满意。他们对范纪曼的评价是:
“人很灵活,工作负责,能严格遵守纪律,生活朴素。”“从来没有暴露过社会关系和组织关系。对***的政策的认识和了解,超过了一般的***员。”这些都
是一个好的情报工作人员应该具备的条件。
1937年7月?日,抗日战争爆发。
一个不速之客来到范纪曼居住的惜庐。
来客张纪恩,范纪曼叫他小张。张纪恩是通过刘逸樵的关系,专程来找范纪曼的。当时,八路军上海办事处成立,急需有关日军调动和国民党反共的种种材料。
张纪恩要范纪曼留在上海,告诉他在无形战线上,有流血,有死亡,也还有革命者的使命和革命者的功勋。党组织需要他在这条战线上,作个无名英雄。这胜过他上
战场杀敌拼刺刀。
范纪曼留下来了。他,夜以继日,全身心投入收集情报的工作,然后,交给张纪恩转八路军上海办事处。
上海沦陷前夕,范纪曼不愿做亡国奴,又一次想离开上海。这时,女友彭雅萝已从成都去到四川与陕西交界的剑阁师范任教。他想:要么上前线杀敌报国,要么回四
川与女友一起,做抗敌后援工作,为抗战立功。
然而,张纪恩这条线不同意。钱俊瑞那条线更不同意,坚持要他留在上海搞情报工作。范纪曼最终同意了。
在搞情报这条秘密战线上,范纪曼是奋战的孤军。却具有惊人的孤胆。
日,范纪曼通过特殊渠道获得重要情报:日寇要对苏联搞突然袭击,日军重炮兵两个旅团,已由日本下关开往朝鲜清津港转图门江南岸三山镇一带
布防,掩护日本陆军3个师团进攻张鼓峰,然后迅速经过沼泽地带,进军占领苏联的海参威。
他急如, 将这一情报送出去。
只隔一天,8月4日上海美商办的《大美晚报》刊出重大新闻;张鼓峰日苏战争爆发,苏联空军大编队炸毁日军在图门江三山镇的重要炮兵阵地。
范纪曼欣喜若狂。日本鬼子遭歼击,不正是自己及时送出的情报嘛!
他立即坐在钢琴前,弹起了贝多芬的《英雄交响曲》。他心在欢呼:已转到大凉山西昌教书的女友啊,此时鸿雁难传喜讯,你能听到这欢歌吗?
冒死抢救电台
1939年,抗日战争进入了持久战。
范纪曼一再催促远在西南的女友彭雅萝快到上海,协助他工作。
暑假,彭雅萝离开西昌,决心假道越南返上海。因从大后方到沧陷的上海,长江水路交通早已断绝了。
一路上,她穿着军装,与马帮一道,走了50多天,才到云南省会昆明。在昆明办了护 照,从滇缅路到了越南河内,再去香港。
彭雅萝在西南这两年,除了教书还译书。这次在旅途,不管是车船或马背,只要一有空她就译书。从离开西昌起回到上海止,两个月宋,她竟译完夏福莱著的《贝多芬传》。
9月,范纪曼在黄浦江码头接到了从香港乘船返上海的彭雅萝。很快,两人在上海正式结婚组织了家庭。
婚后的一天,范纪曼回到家高高兴兴地对妻子说:“我现在的领导换了,可能是北平时期的刘逸樵。”
果然不错,范纪曼与新的领导接头时,真是刘逸樵。他化名陈先生,一见面就拿5000元美金给范纪曼,奖励范去年8月2日关于张鼓峰日军侵犯苏联那份重大情报的准确、及时。
刘逸樵指示范纪曼:专门收集日本的军事情报,并研究日军在各个战场所采取的战略技术。每周写一篇专门材料。
范纪曼得到这一大笔奖金后,打算开书店来掩护自己的工作,但当局不批准,后又和刘逸樵商量,选中贝当路开一家妇女用品店。范当老板彭作店员。夫妻店取名
“北平行”,卖花边、围裙、枕套、睡衣等妇女用品。贝当路全是住的外国人,店铺对面就是有名的华盛顿公寓,这对掩护范纪曼搞情报十分有利。
刘逸樵常宋店里,一会儿坐汽车,一会儿骑摩托。
满蒙边境诺蒙亨战争爆发前,范纪曼获得一项重要情报;日军准备以
5个师团在诺蒙亨进攻外蒙古。他将情报及时送交给刘逸樵,刘逸樵立即将情报发出,使我方早作好应战准备,未让日寇的突然袭击得逞。
1941年9月,太平洋战争爆发前夕,上海时局十分紧张。一天,党组织设在法租界白尔培路五金店与延安直接联系的电台告急。刘逸樵急忙赶到贝当路,一头闯
进“北平行”,要范纪曼在半小时内,抢救电台及工作人员出险。
这部秘密电台,是前两年党中央从延安派了刘鹤孔,(李一鸣)来上海建立的。当时的法租界,不大引起日本鬼子注意,所以,就把电台设在白尔培路,并以开五金
店作掩护。由于保密,在这次告急前,与范纪曼没有什么联系。
范纪曼根据刘逸樵的指示,西装革履,坐上租来的豪华小车,开到白尔培路五金店,以买电器为名,在日本浪人及巡捕的眼皮下,先大大方方地运走了包装好的电台
到安乐屯,然后又换上另一部新车,再接出刘鹤孔(李…鸣),胜利完成了抢险任务。
与延安的联系不能中断。范纪曼煞费苦心,选中了英美商人和侨民集中的静安寺大华商场,租下9号铺面,让刘鹤孔(李一鸣)以开文具店作掩护,在屋内挖个地
洞,将电台放在洞内继续发报,及时与党中央取得联系。
12月8日,太平洋战争爆发。贝当路一带的外籍人员纷纷离开上海,花边店只好关门,范纪曼和妻子彭雅萝带着一岁多的儿子额伦,搬到法租界苔拉斯脱路友邻村
由于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占领了租界,静安寺路因为英美商人和侨民多,目标大,刘鹤孔(李一鸣)的电台一发报,就引起日军的搜查和骚扰。刘逸樵指示范纪曼;
要他在一两天内,’设法将电台搬到他家。当时,日军在租界内交通管制严格,不可能像上次那样用小汽车公开转移电台。几经磋商,最后决定将电台拆散,由范纪
曼和刘鹤孔
(李一鸣)两人冒着坐牢和杀头的危险,出大华商场,从静安寺路经西摩路,混过日军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接壤地架起的铁丝网,又巧妙通过封锁地段,岗卡的检
查,分两次将电台运到范家。他家住友邻村12号2楼,房东招了许多家房客,房子小,在那里根本无法发报与党中央取得联系。范纪曼便四出奔波找房子。
正在此时,刘逸樵忽然来范家,叫彭雅萝马上烫发化妆,拿着燕京大学的大信封,去火车站接一位重要的女客人。小彭按刘逸樵的指示装扮成很阔气的少妇,去到火
车站,果然接到了从北平来上海的齐克君。齐克君是根据党细织的安排,来上海协助刘鹤孔(李一鸡)搞电台工作的。
范纪曼奔忙了十来天,终于在拉都路安乐村租到十间大房子,搬进去后,才知道房东钱太太的这些房子,以往多是租给外国人的。如今因太平洋战事爆发后,与外国
人断了关系,还有很多房子出租。于是,彭雅萝出面找到房东太太,说租的房子让表弟刘鹤孔(李一鸣)结婚,另租一间亭子间让自家三口住。房子租下后,刘鹤孔
(李一鸣)和齐克君住大间,亭子间在大间的外头,范纪曼一家住。晚上,刘鹤孔(李一鸣)和范纪曼悄悄将拆放在煤球箱里的电台,从煤球堆里搬出来,放进大房
间,然后,范把搞到的情报写成电文交给小刘,再和妻子坐在亭子间门口,以逗弄小儿或谈家常作掩护,让刘鹤孔
(李一鸣)和齐克君在房子里发报,向延安党中央报告上海及华东的种种情况。
在上海戒备森严的敌人眼皮下发报,那是随时将生命和热血交给死神的事,没有惊人的胆魄和意志,没有对祖国的爱和对事业的忠诚,是难以办到的。
范纪曼夫妇和小刘、齐克君,就这样冒死坚持着。
第三次被捕
1943年底,范纪曼为了开展情报工作方便,就在静安寺大华商场开了家书店,取名“木简”,
卖的多是理论和外文书籍,顾客不多,这正是他所期望的。因为开书店的目的,只是为了给搞情报打掩护。
10多年前,曾在北平要范纪曼为池翻译情报的陈恭澍,这时以国民党“地下工作人员”的身份来到上海,找到范纪曼,要范为他搜集日伪情报,并勾范在亚尔培路
与辣飞德路路口找了所房子,还派一个姓胡的作交通,定期来捉情报。
范纪曼得到刘逸樵的准许,与陈恭澍重新建立了联系。他一方面为陈恭澍提供日军和汪伪政权的情报,同时又从陈恭澍处搜集国民党反共的一些情报,将它提供给刘
刘逸樵于1944年2月奉调离沪。离沪前,他专门邀请彭雅萝带着两个,
到静安寺路梅龙镇酒家吃饭。席上刘对彭说:“彭!我这次出门要久一点,你和范各方面都要多当心!”他同时还叮嘱范纪曼,不要再与刘鹤孔(李一鸣)联系。为
什么?他未深说,范纪曼知道这属于“工作纪律”,也不便多问。
刘鹤孔(李一鸣)和齐克君早已组成家庭,还有了小女儿;他和范纪曼早已分开住,工作上他们早已没有什么“往来”。但都在大华商场开店,有时仍不免碰面,也
只谈谈天、气,谈谈***。
3月15日,刘鹤孔(李一鸣)和齐克君夫妇突然被日本宪兵队抓走了,罪名是“反日分子”。
接着,日本宪兵队在大华商场陆陆续续抓了10多人。凡是与刘鹤孔
(李一鸣)有往来的都被抓捕,范纪曼也不例外,4月,12日下午他同女店员小施一起被抓,然后关进四川路的日本宪兵队,罪名是“反日分子”,由于没有任何
证据,范纪曼拒不承认。
范纪曼被捕后,彭雅萝便直接去找陈恭澍,说明范是为他收集情报不慎被捕的,要陈恭澍设法保释。陈恭澍便通过日本特务的关系,过不几天便由一个日本人用小汽
车将范纪曼和店员小施一起,从日本宪兵;队接出来,先将小施送回大华商场的木简书屋,然后又将范纪曼送回家。
木简书屋照常开店营业。一天,来了位绅士派头十足的顾客。来人见书屋的书多是高档的,根本找不到一本当时流行上海滩的***书刊,又见店主人没有,般***人
的市侩气,仪表堂。堂,谈吐不凡,两人便攀谈起来,而且谈得很投机。
对方出身军人,范纪曼是军校出身。在沦陷的孤岛上海,军人对军人犹如他乡遇故知,彼此平添几分信任。
随着时光的流逝,这位顾客与范纪曼的交住日渐加深,相互都有了不少了解。
参予无形战线的人,总是光怪陆离的。原来这位顾客姓张,他们叫他张子羽。张子羽又是位神秘人物。他曾是国民党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的政训处长。这次是作为
顾祝同的代表,来上海开辟情报战线的。
这个张子羽又与***员张纪恩关系密切,并通过张纪恩与上海***负责人潘汉年有联系。
1945年初,二次大战已处于胜利前夜,***和国民党都加强了在上海的情报工作。
范纪曼为陈恭澍搞的有些情报,恰恰也是我党所需要的。刘逸樵走后,范纪曼与党组织联系的线断了,党无法得到范纪曼搞的情报。地下党员张纪恩正为这事着急,
不知如何办好。
张子羽便对张纪恩说,他认识范,关系较好,能否让他去作范的工作。张纪恩立即报告组织,请组织上进一步了解范纪曼的情况。不久,党组织负责人潘汉年对张纪
恩说:“此人是清楚的。”于是,张纪恩便通过张子羽,与范纪曼建立了“特殊”的关系。
抗日战争,以中国人民的胜利结束了!范纪曼在秘密战线上的“战争”却没有结束。
1945年8月下旬,抗战胜利后过不几天,12年前在北平的那位塔斯社记者刘尊棋来到上海,通过关系,很快就找到了范纪曼。
刘尊棋来上海负有特殊使命。他是前两天以美国新闻处中文部主任的身份,由重庆直飞上海的,任务是在上海建立美国新闻处。他找到范讲了来上海的目的,并询问
范的情况。范向刘讲了自己在上海的遭遇,谈了被日本特务逮捕和受折磨的情况。现在失业要找工作,
不久上海的美国新闻处建立,刘尊棋便介绍范纪曼到美国新闻处去管理图书馆和阅览室。这一工作,却为范纪曼打开了一扇窗口,使他接触到另一个方面的情报来
刘尊棋是***人,他的特殊使命是在上海为党中央办事。
1946年春,党中央指示刘在上海创办《新华日报》。由于重庆《新华日报》是***在大后方的喉舌,在国统区成了人民投
身抗日救亡和争取和平民主的号角。当时国民党蒋介石集团正积极准备发动内战,一听到“新华日报”几个字就胆战心惊,坚决不批准***到上海来公开出版《新
华日报》。于是,周恩来又指示刘在上海创办《联合晚报》。编采人员容易调集,但要公开出版报纸,在寸土寸金的上海,一无房子二无印刷设备,真是困难重重。
范纪曼了解这一情况后,便主动对刘尊棋说,自己有办法。原来范纪曼认识《华美晚报》老板的妻子。《华美晚报》已停办,范纪曼便出面为刘尊棋租下爱多亚路原
华美晚报社的楼房和机器,《联合晚报》得以正式出版。这使党在全国最大的城市上海,有了一个公开的宣传阵地,及时宣传党的方针政策,好与国民党反动派的反
共宣传针锋相对,直到1947年4月,国民党反动派穷凶极恶封闭了这家报纸为止。
“国防部少将专员”
抗战胜利后不久,刘逸樵从延安来到上海,再次与范纪曼接上头。
刘逸樵对范纪曼说;
“世道并不太平。我们这个尘世,仍是个污浊的世界。我们要在党的领导下,把它改造过来,愿你知难而进。”他向范部署工作:“日本帝国主义已打倒,蒋介石集
团正积极准备打内战。今后,我们对敌斗争的对象是国民党蒋介石集团。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组织上派你去利用那位陈恭澍和其他黄埔军校同学军人的关系,打入蒋帮的军事机关中去,获取蒋匪军事情报。你打进去后,先把人事关系搞好,以便为获取重要情报打好基础。”
946年春,刘逸樵因另有重任要离开上海。临行前,他一再对范纪曼说: “你要见机行事,钻得越深越好。”
当时,国民党反动派在上海大搞白色恐怖,刘逸雄考虑到范纪曼家属和子女的安全,取得组织上的同意,决定让老范一人留在上海,叫彭雅萝带着一双儿女去重庆,
请周恩来同志分配工作,并决定4月初就走。临行前几天,忽然听说国民党特务头子戴笠因飞机失事摔死了。刘逸樵跑到范家高兴地说;“戴老板摔死了!特务们争
他那把‘金交椅’会拼个你死我活,反动派对革命的镇压会松一松。不要紧了,彭和孩子在上海住下去吧!”
1946年6月,国民党蒋介石集团撕下了和平的伪装,公开发动了反共反人民的大规模内战。
范纪曼根据刘逸樵的部署,多方设计要打入国民党的军事机关中去。
范纪曼此前找过陈恭澍。陈恭湖当时是上海汪伪特务机关“七十六号”政治保卫局长万里浪手下的顾问,不可能让范进入军事机关。
范纪曼找过其他黄埔同学军人,大都不能达到他的愿望。
直到1947年的夏末秋初,机会才终于来了。,
抗战时期与范纪曼有过特殊关系的张子羽,又到木简书屋来找范。张子羽的公开身份,又变为国民党战区司令顾祝同驻上海办事处处长,并在霞飞路愉园的一幢小洋
木简书屋里,范纪曼与张子羽作了一次长谈。随后张子羽立即去了一趟南京,直接向陈诚推荐改名范行的范纪曼。说他是黄埔武汉分校的学生,30年代起就曾为党
国在北平搞情报,精通几国外语,博学多才,又正在美国新闻处工作,这是国防部要在上海寻觅搞国际情报不可多得的人物。
8月1日,范纪曼就正式进入国民党国防部二厅,任国防部二厅驻沪国际组少将代理专员,专搞国际情报。
国防部发给范纪曼一大笔开办费,配备一部小卧车。在霞飞路光明公寓弄来很大的房子做办公室。办公室楼上和对面,全是外国人。
范纪曼的顶头上司是特务头子郑介民。范纪曼在上海办公,每月去一次首都南京向国防部汇报工作。
范纪曼穿上少将服,乘坐小包车去执行第一次“任务”,就是送张子羽离开上海出虎口。
原来在这以前,张子羽以三战区顾祝同代表的身份,借搞接收之机,和***员张建良一起,曾弄到日本帝国主义留下来的一大批军火,有TNT炸药
5卡车、机***190多挺。他们立即设法将这批军火运出上海,送给在江浙一带活动的新四军。军火送走后,张建良就离开上海去香港。这事很快被国民党反动派觉
察,便封锁上海的机场、车站、码头等交通出口,下令一定要追张子羽归案。情况万分危急,张子羽找范纪曼商量对策。范纪曼当机立断,冒着杀头的危险,避开一
切公共交通出口,全副武装,亲自用小车将张子羽送到国民党要人常住的复兴岛,用重金雇了条渔船,让张子羽乘渔船出海,先到南朝鲜,再转香港,去与张建良会
合。使张子羽从敌特的眼皮下逃脱了追捕。
临分手,张子羽委托范纪曼照料霞飞路愉园那幢洋房。范向张子羽保证:“这幢房子,解放后是人民的财产,我一定好好保护。”
果然,敌特追捕张子羽落空,就想侵吞愉园。因张子羽作为顾祝同驻上海的代表,他的活动,有部分特务是知道的。
范纪曼挺身而出,以国防部少将专员身份与特务据理力争,说明张某的房子,因工作需要早就被他的国际情报组征用了,而且还拿出张某签字画押的字据作为凭证。
就这样,把这座洋房保护下来,直到1949年5月上海解放,范纪曼才将房子交给人民政府。
就在这一年的下半年,彭雅萝翻译的《贝多芬传》终于在上海出版了。对美术,绘画有相当造诣的范纪曼,亲自为这本书设计了封面,精心进行装帧,而且,为全世
界大音乐家的传另取了个很有意义的书名: 《音乐的解放者贝多芬》。
1947年秋,刘邓大军渡过,
震撼了国民党整个军政界。革命形势发展很快。党中央派吴克坚到上海,组织领导统战策反工作。
范纪曼送走张子羽后,急切盼望刘逸樵,刘逸樵却不来上海。自己已入虎穴,手头有不少军事情报,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怎样才能送到党组织手里?他为这事十分
正在这时,范纪曼的同乡、土地革命时期入党后失掉关系的文先俊对他说:“我能设法找到***的关系。”
范纪曼当即表示:愿意为党工作。因为他了解文先俊一直在做进步工作。
文先俊立即将范引见给四川同乡徐淡庐。
徐淡庐是吴克坚直接派出的工作人员。他给范纪曼的主要任务,是利用范的有利身份,深入敌特核心,获取国民党党政军宪特的机密情报。从此,徐淡庐便以记者、
金融家、教授等不同上层人物的身份,在各种不同场合与范纪曼联络,取得不少重要情报。
1948年秋冬,决定中国人民命运的大决战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打响后,范纪曼便打破常规,经常往返于南京、上海之间,把从国民党政府国防部搞到的极
有价值的情报,及时提供给党组织。
辽沈战役----
南京美国军事顾问团答应帮助国民党迅速在秦皇岛建设一海陆空总兵站;
蒋介石密令:调全部美式装备的廖耀湘兵团开往辽西,以增强四平、长春的防御能力。
淮海战役----
黄伯韬被歼后,蒋介石调邱清泉火速增援,邱部司令部的地址、防守地段都了解得十分清楚。
平津战役----
蒋介石眼看失败己成定局,不顾广大人民死活,丧尽天良,竟密令防守天津的陈长捷:“紧急时,可决堤引水入津街巷,以利死守。”
从范纪曼那里送出的这些情报,使党组织从一个方面掌握了部分敌情。能知己知彼地打击敌人,取得胜利。
1949年元旦,新华社发表了***主席写的新年献词《将革命进行到底》。范纪曼秘密读到其中“在全国范围内推翻国民党的反动统治,在全国范围内建立人民
共和国,这是中国人民、中国***、中国一切民主党派和人民团体1949年的主要任务。”“1949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将向长江以南进军,将要获得比
1948年更加伟大的胜利。”十分振奋。但当时国民党反动派对上海进行新闻封锁,各方面人士都听不到党的正义的呼唤。于是,吴克坚便指示徐淡庐,叫范纪曼
立即设法翻印80份,以应各方面的需要。
范纪曼接受任务后,立即去到兼课的上海戏剧学校借来钢板、油印机等,并动员文先俊、彭雅萝都宋参加工作,文先俊刻蜡纸,彭帮忙印油印,然后将80份《新年
献词》包装好,为了安全,范纪曼穿上少将服,坐上小汽车,到静安寺的哈同大厦,亲自交给等候在那里的徐淡庐,然后分送给各方面的有关人士。
随着革命形势的胜利发展,1月
21日,蒋介石被迫下野回到家乡浙江奉化溪口镇。1月25日,蒋介石在溪口家中召开了一次绝密会议,只有何应钦、白崇禧、顾祝同、陈诚等几个核心人物参
加。仅过了一两天,范纪曼便从国防部头头那里将这次“绝密”会议的情报弄到手,并立即送交徐淡庐。蒋介石的绝密会议决定:“国府”迁台湾,中央银行库存黄
金运往台湾。
这是党组织最早得到蒋介石要逃住台湾的一份极为重要的确切情报。
蒋介石准备逃住台湾前,屯兵厦门,还企图作最后挣扎。为了弄清蒋帮在厦门的一切情报,吴克坚又叫徐淡庐通知范纪曼:速飞厦门,调查蒋介石在厦门鼓浪屿行辕
的种种情况及蒋帮在华南设防详情。
范纪曼一得到通知,就离开上海飞厦门。由于他是“国防部少将专员”,又是搞“特工”的,所以在厦门一般人不准去的种种禁区,他都可以长驱直入,获得党组织
需要的重要情报;
关于蒋介石厦门行辕----
范纪曼不仅了解到它的驻地、兵力,日光岩、南普陀高炮阵地,征用和抢占的船只停泊何处等等,还摸清了厦门机场停着的4架专机,哪两架是供蒋介石逃台湾用
的,哪两架是宋美龄的私人专机,而机场是由宪兵一个团守卫,任何人不得接近的“禁地”。
范纪曼对蒋介石厦门行辕的驻地、兵力等等,绘制了一张十分详尽的“军事地图”。
关于国民党华南防务----
范纪曼了解到:蒋介石在华南的部属,已不完全听从他指挥。蒋介石本来命令第六兵团李延年部从浙江、福建、厦门一线,撤至闽南漳州和广东潮汕等地,但李部却
抢夺船只争先逃往台湾;蒋介石本来命令白崇禧率70万军队,由平汉路南段往粤赣交界的大庾岭阻击共军,而白崇禧径率军队逃回老家广西。
范纪曼对华南蒋帮防务的结论是:树倒猢狲散,各自弃前程。
厦门之行,范纪曼出色地完成了任务,立即乘飞机回上海向徐淡庐作了详细汇报,并将“军事地图”交给了徐淡庐。
在地下斗争的秘密战线上,总是敌中有我,我中有敌,让人扑朔迷离。
范纪曼为张子羽代管的霞飞路愉园花园洋房,就是使外人猜不透的一个神秘去处。
张子羽离开上海后,为了对付军统特务,范纪曼有时从光明公寓来到愉园洋房办公,借此压压邪。不久,他又叫文先俊驻进愉园,并要文作长久居住的打算。
1948年冬,上海时局日趋紧张,敌特进一步加强了对革命的镇压。徐淡庐住的北四川路地区有所暴露,吴克坚希望徐淡庐能设法搬到旧法租界地区来住最为理
想。于是,徐淡庐、文先俊和范纪曼多次商量,范建议徐淡庐搬到愉园来和文先俊同住。愉园所在的霞飞路,就是旧法租界的中心地区,又离范住的光明公寓近,有事联系也方便。
范纪曼对党一片赤诚。在愉园,他多次向徐淡庐谈到自己的历史,提出恢复党籍的请求。徐淡庐向组织上转达了他的请求,组织上明确表示:在当前环境下,无法进
行了解审查。希望努力工作,多作贡献,全国解放指日可待。解放后,这个问题会得到正确解决的。徐淡庐还叫范纪曼将自己的请求写个书面材料。范怀着激动的心
情,向党倾述了自己的坎坷和向往,向党捧出了一颗赤子之心。
30年代第一次让范纪曼走上情报战线的陈恭澍,抗战中作了汪伪上海特务机关的顾问后,抗战后曾被关押审查。1949年初,在时局最紧张也最混乱之际,他又
回到上海来了。
陈恭澍一到上海,就要范纪曼为他找个落脚点。范纪曼很快便让陈恭澍搬进愉园洋房的楼上。
陈恭澍搬来住在地下党负责人徐淡庐的头上,难道对徐淡庐没有危险吗?
范纪曼摸透了敌特的心理,陈恭澍在敌特中是一张“桃符”,完全可以镇住国民党中的大鬼、小鬼,谁也不敢再宋愉园惹事生非。这岂不是为徐淡庐请了个好警卫
陈恭澍到上海不久,就一再动员范纪曼同他一起去台湾。陈说,上海反正保刁;住,到台湾或香港搞国际情报,那你范纪曼这位英雄,就有了用武之地。
范纪曼以种种借口推诿。
陈恭澍甚至绝断地要范纪曼与彭雅萝离婚,然后“无牵无挂”和他一起乘飞机尽快离开上海。
范纪曼仍未给陈恭澍一个肯定的答复。
范纪曼结束厦门之行后,正当他怀着胜利的喜悦,准备接受党的新任务,投入更紧张的战斗时,厄运,悄悄地向他袭来。
当他去厦门时,一个原来为***搞情报的沈寒涛,被中统上海办事处逮捕。特务在沈寒涛那里,发现一本范纪曼送给沈的书,便追问他和范的关系。范纪曼知道沈
寒涛是在为***搞情报,曾掩护过他。沈便向敌特招供,说范是***,与自己有来往。于是,中统特务机关便通知保密局:
“范行与***方面有关系”,要求逮捕他。保密局知道陈恭澍和范很接近,便要陈恭澍出面寻找范。凑巧,3月1日,范纪曼从厦门完成任务回上海后去陈恭澍那
里,陈恭澍说有人告他“通共”,要把他扣留起来,他极力申辩。陈恭澍说,既然你与***没有关系,那到保密局去说明一下就行了。
范纪曼被带到保密局,他说自己与***毫无关系。保密局办公室副主任兼第二处处长叶翔之将沈寒涛押来与范对质。沈谈的与范有关的一切,范都全部否认,并骂沈
是血口喷人。叶翔之便叫范纪曼暂时留下来, “等待查清”再说。
范纪曼在“等待查清”的过程中,从保密局转移到威海卫路171号国民党上海警备司令部第一稽查大队部。
范纪曼进稽查大队时,穿着将军服,戴着少将的领章和肩章。
看守所长徐少元见范纪曼是少将,就要拿下他的肩章和领章。
范纪曼正颜厉色地说:“我是我们蒋校长封的军阶,你小子有什么贷格把肩章拿下来?”接着他又大发脾气:“妈那个X,老子犯了什么罪,要把我像囚犯一样关起
这可把小小的看守所长震慑住了。他只好把范纪曼安顿在他们办公的、警备室住下,然后,给范说好话,请他最好不要再戴肩章和领章。
过不几天,国防部派来个胖子军官审问范纪曼,他仍破口大骂:“你们把好人当坏人,坏人当好人,黑白颠倒,这算个什么世道!”
敌特一次又一次对范纪曼进行审讯,想从他嘴里得到一些***的情况,但他的嘴就像一道固若金汤的“城堡”,里面藏着无数秘密,就是不能告诉敌特。
看守所长徐少元等人想了解他的经历。他便对这些走卒说,他黄埔军校毕业后曾留学国外,南京国防部来的外国采宾都归他招待,在上海作国际联络站站长。他特别
说明 “戴老板、毛人风都很相信我,可是叶翔之这些狗东西却欺侮老子。”
看守所的人更不敢对他怠慢,每天在警备室里陪他打打扑克牌,下下相棋,或者聊聊天。
范纪曼从3月初被扣押,一晃就到了4月18日。在这一月多的时间里,人民解放战争飞速进展,国民党反动派在战场上节节败退,解放军即将渡江,南京告急,上
海垂危。敌特溃逃台湾前,开始了在沪宁两地的大屠杀。
4月18日,看守所长徐少元与副所长彭梦君为一点小事争吵起来,越吵越凶、范纪曼便避出室外。另一关押在警备室的周黎扬躺在床上,看到徐少元吵完后,从墙
上取下犯人名册,在“范行”和被沈寒涛供出的另外两个“通共”犯“刘希有”、“张文远”3人的名字上,各画一个圈,然后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周黎扬出于好奇,便问副所长:“徐所长在范行他们的名字上画个圈,是什么意思?”
“谁晓得,大约是解南市看守所。今天囚车坏了,修好就解。”晚上,看守所长徐少元照例出去打牌。周黎扬拉范纪曼坐在院子里装着谈天,低声告诉范纪曼。
范纪曼一听立即跑回警备室去看名册,只见自己的名字上真画了圈,个分惊惧,急忙走出室外,悄悄对周黎扬说:“南市看守所,我知道那是鬼门关。我想逃,你看
看守所周围是竹篱笆墙,半人多高。对面182号门前有拿***的岗哨。
周说:“这竹篱笆墙用不上力,一动就有响声,翻过墙去,对面的门岗一发现便会开***。你若越墙又逃不了,必死!”
范纪曼在紧张地思索,一时未答周黎扬的话。
周又接着说:“当然,…还得要你自己判晰自己的案子;是否不跑就会必定死?”
范说:“不跑必死!”
周鼓动范:“既然这样,倒不如逃!”
范说:“对!逃!我跑,敌特追。敌特在后用***打我,打中我死;打不倒,则可绝处逢生。南市看守所是铜墙铁璧,有进无出。到了那里将我***毙,那是把我绑好了
拉出去,束手待毙,等着打死。这样的死,我死不瞑目!”
19日凌晨4、5点钟,天微明,周黎扬听到范纪曼起床穿衣。然后谎叫肚痛得很,请看守班长徐步青去弄点开水来吃药。
等徐班长一出门,范纪曼马上去到厕所旁,将平时犯人放脸盆的板子,搭在竹篱笆墙上,就往上爬,第一次滑下来,跌伤了面部,他忍痛再搭上去,迅速越墙飞快逃
过了大约一分钟,徐班长跑到警备室来对周黎扬说:“周先生,范先生跑了!”
周黎扬故意稳住班长,平平静静地拉着他说了一大堆话:“不会的,不会的个…他是少将,不过因一些误会才来到你们这里,等误会一消失,国防部就会用小汽车接
他出去,哪会跑……他一直喊肚痛,你……你是不是再到厕所去看看”
除班长出去一会又转来说; “看过了,没有。”他这才转身上楼去报告。
徐所长立即跑下楼来,一摸范纪曼的被窝,还是温热的。
看守所像炸了锅。徐所长立即下令:追!”
又过了几分钟,周黎扬才听见汽车发动,是敌特乘车去追人。
他们先在大街上追了一阵,没追到,天大亮后,徐所长亲自带领武装去到范纪曼家,家门锁着。他叫来铜匠把门撬开,屋内空无一人,厨房的煤气炉上,一锅没有煮
熟的稀饭还是温热的。
徐所长回到大队部肘,看见稽查大队长夏廉拿了很多范纪曼的照片给队员们,要他们在“全上海通缉范行”。
范纪曼翻篱笆墙越狱后,很快便摆脱了敌特的追捕,因他久居上海,从30年代初作地下交通员起,就开始’熟悉十里洋场的街巷里弄。同时,他又从地下党领导徐
淡庐他们那里,了解到一些进步人士的基本情况。所以,他一逃出虎口,便穿里弄,走捷径,就近找到一位民盟盟员冯和法,他对冯和法说:“我为了营救被捕学
生,也被警备司令部抓去,刚越狱逃了出来,请你千万设法帮忙找一个隐蔽的住处。”
范纪曼知道妈和法是专门负责做掩护进步人士工作的,才直率地向他提出这一要求。冯和法毅然应允,请范到北四川路底自己母亲那里去住。范纪曼说,特务正在搜
查,肯定过不了北四川路桥。于是,冯和法便找到信得过的同事姚方仁,谎称范纪曼是自己帮人做纸张生意的押运员,在路上被土匪打伤了,请姚设法找个地方住几
天。姚方仁想好了住处,当即叫了一辆汽车,又为范包扎了头部,便把范带到自己的女友徐莲芬家住下来,一直平安地住到5月27日上海宣告解放。
历史,还他本来面目
上海解放了,范纪曼从“地下”走到地上,调到华东军政委员会联络局工作。
10多年来,在秘密战线上,范纪曼经历了几多风雨,头上已渐生华发,容颜虽改,但不改一颗赤子之心,他又一次向组织申请恢复党藉。联络局的领导说:立即设
法找到刘逸樵了解。未找到刘逸樵前,是否先重新入党?范纪曼坚决不同意。
然而,在情报战线上,出生入死为党辛勤工作了10多年的他却因全国最大冤案“潘扬事件”的牵连,于1955年
?月被逮捕,判处有期徒刑20年。 1975年大赦国民党团以上军、警、宪、特人员时,才被释放。
“文革”结束后,“潘扬事件”还以历史本来面目,冤案得到昭雪。
日,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才对范纪曼撤销原判,宣告无罪。
***中央组织部于1984年12月
30日正式下文:“恢复范纪曼同志党籍,其党龄从1926年转党时算起,参加工作时间从1925年入团时算起。”
历经坎坷的老党员范纪曼,终于在有生之年,盼到了重新回到党的怀抱这一天。
最后的奉献
历史,还他以本来面目后,这位有60多年党龄的***人,虽已老病缠身,但他心未寒,血犹热,时刻思虑着:在人生征程的末一站,如何为党为人民作出自己最
说穷,在物质生活上,他也真穷。解放前,所有的收入,都作了为党在秘密战线上开展工作的活动经费。解放前夕,直接领导他的徐淡庐,40年后无限感慨地回忆:“范纪曼在上海,虽身居闹世,堪称一尘不染。一家4口,深居简出,生活非常简朴。范本人读书作画,不喜交游,任何时候去,他几乎都在家里。爱人彭雅萝
是音乐教师,为人诚挚,勤俭持家,十分朴素。对子女教育也是严格的,给人印象是一个穷教授家庭。”解放后,范纪曼失去自由长达20年,彭老师可说是含辛茹
苦抚养两个子女长大成才……
说富,在精神领域里,他也真富有。富在他家有“宝藏”。这宝藏不是金不是银……
范纪曼从30年代进北大学戏剧步入艺术宫殿起,他对文艺的爱好便极广泛,还特别注意收藏。仅文艺书刊,有价值的就收藏了四五千册,其中大多是二三十年代出
版且极有影响的;唱片,收藏了千多张,多系进口的国际上极富盛名的大音乐家的原版唱片。“文革”期中疯狂的“破四旧”,使文化遭受到空前的浩劫,彭老师及其子女,顶着“反属”的帽子,冒着坐牢杀头的危险,把这些极其珍贵的书刊、唱片,完好无损地保存下来。
范纪曼在老伴和子女的支持下,决定将四千多册书刊,全部捐赠给他解放前后都曾工作过的上海戏剧学院;千多张原版唱片,全部捐赠给他儿子额伦、女儿眉伦工作的上海音乐学院。
“让这些书刊、唱片,在培育祖国新一代艺术人才中,发挥他应有的作用。”范纪曼在捐赠时,欣慰地说。
原载于《红岩春秋》2005年第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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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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