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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偏东》第三部安迪的海滩&36
第三十六章
失魂落魄的冯刚一走出商业技校的门口,正看见“一撮毛”领着一干人等手里拿着家伙直奔他而来。如果当时他选择逃跑应有机会逃脱,唯那一刻他正烦闷难耐突然狂性大发变得跟以前那般倔强不可理喻,竟瞪起眼睛直楞楞的向那帮人走了过去,他并不想跟这些人打斗,而仅仅是想生挨一通暴打以解心头之闷,此时此刻似乎也只有身体上的痛楚才能更彻底的宣泄自己、惩罚自己、同时也警醒自己不要再犯错!冯刚做流氓时就义无反顾从不曾胆怯退缩,此番立志做好人虽克制自醒,但身上的狂性还未完全泯灭,愤懑之下又适时爆发了一下,只是方式有点古怪,完全异于常人。
当冯刚走近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人群,咬紧牙关绷紧全身肌肉准备承受这一顿起因极其无聊又无奈的皮肉之苦时,预料中暴风骤雨般的拳脚棍棒却并未袭来。
“等下!”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了句,让所有人业已挥舞起的手臂应声而停,冯刚注意到说话的是站在一撮毛身边的一方脸壮汉,年纪明显比其他人年长,三十几岁的样子。
“刚子?是你?!真的是……是你呵!”方脸壮汉又大声说了句,还咧开大嘴露出比哭还难受的笑容来,冯刚仔细端详了下这人,虽然有些面善,但也没更多印象,实在想不出这人是谁。
“唉呀妈啊,刚子你啥时候回来的?还记得我不?我是新地号的二虎子……”那人异常热情近乎谗媚的说道,
一直试图逃避过去的冯刚这时候根本不想跟从前的人或事有何瓜葛,对二虎子的一席问候也是不置可否,有好半天都没作出任何反应,末了仅仅是冷冷点了下头当作回应,倒把二虎子晾在了当场,脸憋得通红,连做出一半想跟冯刚握手的动作也尴尬的收了回去。
“虎哥你认识他啊?”一撮毛在旁边问道,
“我认识你妈个X!你咋谁都敢潮楞(注:东北流氓土话,惹)呢?想找死也别他妈拉我作垫背的啊!”二虎子明显有些恼羞成怒,说着竟扬手给了一撮毛一耳光,接着又补了一脚把后者踹倒在地,在场所有人除了冯刚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住了,一撮毛更是被打懵了,连呼这是咋了啊虎哥你干嘛打我啊。
冯刚没心思跟这帮人闲扯皮,干脆径自穿越人群旁若无人的走开。没走几步就听得后面那二虎子数落一撮毛的话----
“你他妈真瞎了狗眼啊!他就是你哥最怕的那个!当年撂倒疯宝的东大营刚子……”
闻听此言冯刚当时心里并没有威震宵小的豪迈和躲避伤害的轻松,有的只是心如刀绞的慨然,想不到事情都过去了八年之久,自己却还要背负这等恶名!即使他想忘却、想重头开始,却依然无法摆脱如影随行。还有多少人知道他的过去?大家要是知道了他过去的所作所为,还会接纳他吗?过去的仇敌要是知道他回来再不依不饶的找上门来寻仇又如何?一连串问题瞬间袭来,好似一座座难以翻越的高山横亘眼前,让本就失落沮丧到极点的冯刚更觉悲观无奈。他机械的迈动着步伐走在人潮涌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刺骨的冷风拂面,小刀子一样割在他的脸上,也割在他心里,看着路过的人们或匆匆赶路或怡然自得似乎都有明确的目标和方向,惟独自己还穿着过去的旧衣服,停留、迷失在八年前,自惭形秽之余也有种被滚滚的时代洪流吞噬、淹没、抛弃的窒息感觉,不由得暗自慨叹:
& 想重新开始咋就这么难呢!莫非我只能以这么一副鬼样子去见我的丽丽吗?
目光里了让他珍视的蓝天、白云、阳光遍撒都立时变得不那么明媚,呼吸到的新鲜空气也不再似头两天那般沁人心脾了。冯刚就这么跌跌撞撞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远,才发觉自己走到了解放大路饮食一条街上,一抬头就见到鸿福大酒店的金字大招牌立在眼前,冯刚当时迷迷糊糊的也没太在意,但又走了一段路才突然想起一撮毛曾说过鸿福大酒店是他家开的,进而又想到自己刚才虽然躲过了一场被围殴的劫难,但还真就不能一走了之,万一这帮小无赖气不顺去商校找那海南女孩的麻烦,以她一个弱小外地女子,自然没办法应对,一想到这,这么多年在绝望地牢里滋生出的正义感和责任感又驱使他掉头往回走。
走在路上冯刚还在想,这回无论如何他都要好人当到底,再跟一撮毛说说让其罢手。既然对方都知道了他以前的身份,要是能稍微讲点江湖道义让这事儿就此了结最好,如若不然自己就豁出去让他们打一顿出出气,也算是仁至义尽对得住他们了。此番善意一出倒让他胸中的烦闷减轻了许多,颇有些柳暗花明的意味,隐隐的又凭添了些从善如流的自豪感。不过冯刚毕竟在绝望地牢里呆得太久,导致他的社会阅历还停留在八年前,这种想法初衷虽然不错,但也难免有些过于单纯和书卷气了。当他“善意”勃发的走回到鸿福大酒店,推开那扇巨大的玻璃门时,才发觉事情远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一进门他就远远的看到一撮毛和刚才去商校的那几个正直溜的站在吧台附近接受一个穿西装的人的训话,一见到冯刚进来,一撮毛显得异常激动,操起一把凳子就奔他扑了过来,嘴里还大声吼道:
“操你妈没完了是不?我他妈今天跟你拼了……”
只是一撮毛才走出两步就被身后那穿西装的男子一个飞脚踹了个前趴抢倒在地,再挣扎着爬起来时已是满嘴是血明显磕到牙了,倒把冯刚弄得一楞心下也极为不忍。
“有啥事儿就冲我一个人来,我他妈才不怕你呢!来啊你个三驴B……”一撮毛那时就跟疯了似的还想往上冲,却被之前见过的二虎子拦腰抱住给拉到一边去了,另外那几个小年轻的也显得很激动,跃跃欲试的向冯刚围了过来,这时那西装男子大喝了一声:
“你们干啥!都给我进去!”
满是敌意的人群这才散开,西装男子转过脸来面向冯刚硬挤出几丝笑容说道:
“刚子,你还认识我不?我是昌子……”
“原来是你啊,”冯刚尽量语气和善应道,他进来之前也没想到会是这么混乱的一个局面,原本好意来讲道理却被人当作追杀到家,而且眼前这个西装男子冯刚也确实认出来了,多年以前他至少跟这个人打过不下三架,当时此人在新地号一带是个有些名气的战犯,想不到他现在竟然做了***还开了家这么大的酒店。
“刚才那是我亲弟弟,绝对是一奶同胞的亲弟弟,他年纪小不懂事得罪了你,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子,放过他行不?”
&“昌子你误会了,我来不是这意思。”冯刚连忙解释道,
“刚子啥也不说了,规矩我懂,你选个地方我来摆酒给你赔礼道歉,花多少钱都不怕,你要还是觉得气不顺的话,那个……要不这样……”说着昌子竟从兜里掏出把漂亮的折刀打开来,反转刀把递过来,“你随便攮我两刀吧,算我替我弟弟挨的,行不?”昌子说话时表情显得悲愤而又凄惨,眼睛都红了,说话间又有很多女服务员和后灶房的工作人员走了出来远远的望向这边,气氛非常紧张。
冯刚没有接那把递过来的刀而是退了半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知该如何向对方解释,急得他直挠脑袋。
“刚子给点面子,咱们找个包厢进屋说去行不?”这时刚把一撮毛弄走的二虎子返身出来说了句,
“那……好吧,”冯刚跟着二虎子还有昌子进了酒店里一间宽敞奢华的大包厢里,昌子一声令下立刻有服务员端来了饮料香烟和果盘,一俟服务员出去带好门,都没等冯刚开口那昌子竟扑通一声跪到在冯刚面前,双眼噙泪哀求道:
“刚子我求你啦我就这么一个亲弟弟,你对我咋地都行只要放过他……”
“昌子你快起来!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冯刚也没料当年混流氓时还很浑,现今做了生意更显精明强干的昌子会说跪就跪,吓得赶紧伸手相扶,一旁的二虎子也跟着劝,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好好好,我答应你保证不找你和你弟弟麻烦,快起来吧。”
昌子这才施施然爬起来说道:
“有你这句话就行,说实话以前我混社会的时候也挺能作的,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都忘得差不多了,就是忘不了你,我是真怕你,你也知道一般人我都不奋,但我最服你,我今天能做上***都跟你有最直接的关系!九年前,咱俩打架那会儿,你还记得不?”
&冯刚没回答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以前他打过那么多架,除了少数印象实在深刻的外,现如今大部分都已被他选择性的遗忘了,只是冯刚想不透当年打架又和此人做***有何关系,很有些好奇,那昌子颇为感慨的继续说道:
“我可记得呢,一辈子都忘不了!”昌子说着竟撩起了衣服露出了肚皮上一处铜钱大小的伤疤来,“看见没?这就是当你拿刀攮我留下来的,那时候咱们两帮人打架你一刀就把我给整医院去了,我当时也挺不服气的,伤刚好就又带着几个兄弟去你家堵你,没想到我们四个人打你一个都没把你摆平,你又攮了我一刀,嘿!一点都没偏还是原来那地方,我这一块疤是被你攮了两次留下来的,就从那次我开始怕了才觉得自己不是混社会的料,等我伤好我就没再混,找了个师傅学的手艺一直干到今天,到现在我这伤还有后遗症,轻微的小肠粘连,有时候肚子老疼了,不过这也算是提醒我了,做人要老老实实不能忘乎所以。”
“嗯,当时我也在场,腿上也挨过你一刀,你那时候真太猛啦!”一旁的二虎子也表情夸张的附和了句,这两人的表态实际上也不经意间揭开了冯刚心里封存许久的伤疤,尤其这种场合这种情形让他很是尴尬,沉吟了片刻才正色道:
“那个……以前的事儿就对不起了啊,其实我今天来真不是来找麻烦的,我也好多年不混了,现在想正而八经好好过,所以才去商校学手艺,要不咋能认识你弟弟呢,”
“是么?那可太好了,”昌子这才露出笑容,显得放心了不少。
“是啊,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我也这么大岁数了该干点正事儿了,这次来就是想跟你弟弟说说,别再去商校找那南方人麻烦就是了,要没别的事儿那我就先走了啊。”说完这番话冯刚已经起身准备告辞了,
“刚子你别走啊既然到哥哥这来了,怎么的我也得好好安排你一次,今晚哪也别去了就在这跟我们哥俩喝一顿,我弟弟那边你放心,保证不会让他再出去得瑟了。”昌子热情挽留。
“不了,晚上我还有事儿,以后有机会吧。”冯刚婉言谢绝,一来他还是不太适应面对面的与人交流,二来他和眼前的两人也确是没太多好说的,说来说去都是过去那点让他揪心的往事,
“那……我就不留你了,要不这样吧,以后你要真想学这手艺干脆到我这来学得了,或者我帮你找个好师傅也行,你看咋样?”
昌子的话还是让冯刚有些心动,但转念一想,再跟此人过多交往就会有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的过去,他可不想背负如此名声来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心下当即否定,但嘴里还是很客气的答应下来,接过了昌子递来的名片。
“刚子你要想干点别的,我可以帮你介绍个朋友,他开迪厅正需要你这样能震得住的人帮他看场子,一个月能给万八的你看行不?行我马上就给他打***。”一旁的二虎子又补充了句,
冯刚苦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拒绝,当即往外走,一路上遇到鸿福大酒店的那些员工们莫不像见了鬼似的饱含敬畏望向他,让冯刚心里更觉难过。走出大门前昌子最后又提醒了他一句,
“对了刚子,我前段时间收到不少消息,说好多道上的人还有不少***都在找你,应该没啥好事儿,你自己小心点吧。”
“好的,谢谢。”
离开鸿福大酒店已是天色渐晚华灯初上之时,冯刚没坐公交车而是选择了步行往家走,一路上心情极为复杂想了许多,这一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没有一样是值得他高兴的,尤其一想起昌子最后的话更是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要是真如他所言,那些人还在找寻他只为自己过往的错误的话,他真没办法应对,因为这不是一两件事或一两个人,其代价和凶险程度都远非他的善意所能承受的。使得本就蒙上阴影的前途更显暗淡。冯刚当流氓时就心气很高,即便是受困于绝望地牢也不曾气馁,皆因他一直是个极具勇气又信念坚定之人,但重出生天后的这几天所遭遇的一切都令他生出一种强烈的自卑和挫败感来,平生从未像现在这样彷徨无助,如此的脆弱不堪。
要不我干脆放下这里的一切直接去海南找丽丽?
每次这样的念头一闪现,都让冯刚心醉不已,就像一贴屡试不爽的狗皮膏药,或是一剂随时可以减轻痛楚的麻醉剂,尤其一想到丽丽那美丽的脸庞和曼妙的身姿,和脑海里想象中的碧海蓝天,更叫他心弛神往并暂时忘掉眼前的不快。只是这种白日梦的效果从来都不持久,很快就会梦醒回到冰冷的现实世界中来。这后面跟着的是另一个让他更为担心的现实----事隔八年之久,他的丽丽还会像从前那样对他一心不变吗?眼见这八年时间里整个世界都变化得如此之大,如此陌生,冯刚也不再像以往那样坚信,丽丽会一成不变的等着他到来。他翻来覆去的想着,一会儿想要逃避离开这里去三亚找丽丽,一会儿又担心自己没办法适应新生活即使去了也很难被丽丽所接纳,那样自己不但一无所有举目无亲,更连活着都没甚意义了。这使得他逐渐进入到一种周而复始的怪圈里不断旋转,越转越快,越转越迷糊,等他走到家时已经有些神情恍惚了。
当晚冯刚也没心思当大厨好好给自己煮饭了,只是胡乱煮了点挂面倒上点酱油算作晚餐,吃完晚饭他拿起头天没来得及看的报纸,想分散下注意力让自己好过一点,但厚厚的一摞报纸里根本没有让他读着轻松愉快的内容,几乎全是负面消息,让他看得索然无味,都是哪里发生一起重大车祸多人死伤,哪个居民区供热管线坏了致使屋内结冰,或是又有何重大刑事案件发生,诸如此类。尽管冯刚也承认现在的报纸远比八年前的要开明、自由许多,内容也更丰富,啥话都敢说,啥内容都敢报,甚至为了追求新闻的时效性还公开悬赏征集线索,越来越像西方发达国家的纸媒了,但这样的变化确使冯刚读着难受,仿佛一下子把丑陋的现实世界放大了摆在眼前一般,似乎还不如过去那些报喜不报忧的老式报纸呢,至少后者是无害的。冯刚一下子联想起以前在绝望地牢里看过的一本外国书,戴尔。卡耐基所写的《快乐人生》,里面说快乐人生的第一要素就是要养成不看报纸,因为那样只能让自己心情变糟,现在看来所言不假,无论是国内还是外国都一样,并没什么大不同。
&放下报纸他又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焦点访谈,内容却更让他大光其火,说的是福建一个民间抓小偷的组织,抓了不少小偷让群众交口称赞,但却由于抓小偷的过程中让一个小偷受伤而不得不面临要为此进监狱的尴尬事件,这不由得让他联想起自己今天在商校的遭遇来,气得没看完就把电视关上了,心里还暗骂,这世界究竟是咋啦?真他妈让人搞不明白!咋好人都没有好报呢!
正烦闷间忽听得屋外有人敲门,连忙穿上鞋拿上手电去院子里查看。由于担心过去的仇家找上门来,他留了个心眼并未直接开门而是隔门看了一眼,见是个陌生男人,就问那人找谁,所为何来?那人答道,他是专门收购房产的,想买他家的房子,问可否进屋一谈。冯刚犹豫了一下见他只是孤身一人又不象坏蛋就开了门放他进来。那人进来后先是屋里屋外的转了一圈又煞有介事的迈步丈量了尺寸才坐在炕头和冯刚谈了起来。冯刚倒不是真想卖房子,只是觉得自己早晚都会离开此地去三亚,真到那天房子还真得处理,提前打听下行情也算作是未雨稠缪。那人先是向他透露了一条信息,说这一带明年肯定会拆迁,会在上面盖锦绣花园的二期工程,所以冯刚如果现在想卖的话,会给他一个合理的高价位。冯刚问他能出多少钱,那人看过冯家的房照后想了下喊了个八万,问冯刚咋样,冯刚对行情一无所知,就微笑着摇了摇头,推说这房子暂时先不卖,等卖的时候再找那人联系,那人后来又说了许多,列举房子拆迁之后将会遇到的种种困难和麻烦,一心想做成这笔生意,叙叙叨好半天见冯刚不为所动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临走还给冯刚留下了写有他联络方式的纸条,还跟冯刚说如果诚心卖的话他还可以在八万的基础上再给撩上去点,但肯定不会太多,不然他就白忙活了弄不好还亏本云云。冯刚和这陌生人聊了半天,倒也算是分散注意力了,心情也逐渐趋于平静。只是他心思依然很重,晚上躺在炕上还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后来干脆穿上衣服跑到院子里又坐了很久。
东大营的夜晚漆黑而宁静,除了院子里的一方毫无遮拦的夜空和一袭幽幽冷月就再见不到别的什么事物了。一想到不久的将来这里也将不复存在被一幢幢布满防盗栅栏的高楼大厦所取代,心里空荡荡的很不是滋味。尽管冯刚从来就对东大营无甚好感,但自己毕竟在这里度过几乎全部的青春岁月,许多习惯和感觉早已根深蒂固,一时难以改变也无法适应新的,就像他这几天来为适应全新社会而四处碰壁撞得焦头烂额的感觉一样。
唉……冯刚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这世界什么都变了,包括生养他近三十年的东大营都无法避免的即将改变,惟独他自己还停留在过去,被完全排斥在新世界之外!再看到院子里堆放着的各类废品,不禁睹物思情联想起一世凄苦的爸爸和现如今孑然一身孤苦伶仃的自己,不知不觉中已是潸然泪下,整个人也变得痴了……
正是:一曲肝肠断,往事何勘忆从头,天涯无处觅知音,今宵别梦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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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偏东》第三部安迪的海滩&&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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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瑞德(摩根。福里曼饰)(旁白):监狱中总是例行公事,越来越多的例行公事,安迪的脸上经常出现新的伤痕,他们(指监狱中的坏蛋)一直骚扰他,有时他能逃过,但有时不能,对安迪来说已变为例行公事。头两年是最差的,但若事情这样继续下去,这会令他脱胎换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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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电影《肖申克的救赎》
当骆蔚再次苏醒过来,从镜子里看着自己身上多处已被歪歪扭扭刻上迟某人的名字并被染上墨水时,她有好几秒都没反应过来,就像看一幅画或是别的什么风景一样,置身事外无动于衷。只是这种麻木蒙蔽不了多久,等她完全清醒过来后,她再次嘤咛一声哭了出来,此时此刻已不能用痛苦、绝望、愤恨等简单的词汇来表达她的感受了!
就像摔破的玻璃杯,一切都再无法弥合无法补救,她的身体、她的尊严、她的灵魂,都随镜子中那诡异骇人的一幕一同破碎!她竟然彻底的放松下来而失去了所有的戒备,该是那种破罐破摔已跌落到深渊谷底后的放弃!
她也同时放弃了所有无谓的挣扎与抵抗。
不过此后迟力却没再继续对她施暴,而是光着身子双手捂脸呆坐在地板上,好半天都没有动静。当他重新爬起来却已像换了个人似的,之前的疯狂眼神和表情不见了,差不多又恢复到平常那副样子。他一言不发开始收拾东西,先把装有刑具的公文包整理好放回到原处,又把摄像机关掉,录像带拿出来写上编号放进衣柜里隐藏着的一个大保险柜里锁好,骆蔚注意到那保险柜的上层还有许多盘类似的小录像带,密密麻麻几乎排满了。收拾完他穿上衣服,然后轻手轻脚的给骆蔚松了绑。束缚一解开,骆蔚整个人如同打散的鸡蛋般摊软在地板上半天都动弹不得;此时此刻她身体上的伤痛并不特别严重,但受的惊吓和精神上的创伤却无以复加远远超出她的承受。她只是趴在那里低声啜泣,不敢睁开眼睛去看周围的世界更不敢面对让她恐惧之极的迟力,劫后余生的凄凉与愤懑溢满心头,哽咽了一切。
过了一会儿,残留的知觉告诉她,恶魔的脚步临近又站到了她身边,紧接着一张毛毯盖到了她下身,
“算啦,以后你乖点我保证不打你了,来,让我看看伤得重不?帮你上点药。”迟力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只是他的手指刚一沾身,骆蔚就条件反射式的倦缩一团,浑身颤栗不已,她砂着嗓子抽泣着说道:
“别……别碰我!你你你不是人!”那一刻她真想破口大骂来发泄胸中的屈辱和仇恨,只是多年来极富涵养的生活早就令其丧失了骂人这一人文基本技巧和最直接的语言释压手段。
“别动,你这块都紫了我给你擦点云南白药……”迟力根本没歉意,但语气和态度竟温柔许多,更与之前的恶劣判若两人,
“为什么?”骆蔚悲愤地问道,早已哭肿的双眼也终于张开一条缝隙直视他,“我做错什么了?你……你为啥那样打我折磨我?我咋不乖了?”
“我……”迟力哑口无言,憋了几秒后神情突然又显暴躁,骆蔚见状吓得重又紧张起来,
“要不你打我吧!就算扯平,”骆蔚没想到迟力憋了半天脸都憋得通红却只憋出这么句话来,
“打啊!真地,咋打都行打哪都行,我不怕疼,”迟力说着把脸伸到骆蔚面前,
“手没劲是不?要不咱们用家吧什吧,”迟力说着四下瞅了一眼就站起身走开,并从门口鞋柜上拿了一个红纸包裹的东西边走边拆,正是之前婚礼上关姨送给二人的满族贺礼----一把铮明瓦亮的新斧头!
“给!拿这个,往我身上砍!”迟力说着把斧头把倒转往骆蔚手里塞,“只要不砍脸砍哪儿都行,见血也没事我保证不急眼,”
骆蔚没接,身子也一直往后躲,从他因期待而又有些放光的眼睛里她找到了她要的***----她挨这顿打和折磨没有缘由!仅仅因为他不正常!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以往书中和影视作品中才有的极度变态之人竟“于千万人中,于时间无涯的旷野,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地”让她给赶上了!
& “你干啥去?”见骆蔚挣扎着站起来,迟力赶忙问了句,
“我要回家……”骆蔚说着把毛毯围在身上,步履艰难地向里屋走去,那里有她平常换洗的衣服和几乎全部家当,而此刻她万念俱灰,满脑子只剩一下一个想法----快离开这个豪华的魔窟回到过去她过去连一分钟都不愿意多呆的娘家。
不过等她换了身简单的衣服只拿了个小包从里屋出来才发觉,迟力正一堵墙似的站在大门口把个门口堵个严严实实,见她出来有些无赖的笑了,这一笑足令骆蔚魂飞魄散,身下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只是她刚走到门口就被迟力随手一推立刻跌撞着坐倒在地,忍不住再次哭出声来,她哀求道,
“求你啦让我走吧让我回家吧……”
“作梦吧你!你可别忘了你都发过誓了,以后这就是你家你哪都不能去!”
生还无门的骆蔚残留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只是眼泪根本无法唤起丈夫的怜悯只会让他再露狰狞!这边迟力的表情又恢复到施暴时的呆僵表情,一边说着我让你回家我让你回家,一边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喂,XXX吗?我是你力哥,有点事儿让你办,对,你今天晚上就带人上电业小区X单元X号,在三楼,先把他家玻璃给我砸啦!那家要出来人要是男的,个不高眯缝眼的一个小老头的话,就顺便狠狠削他一顿把他两条腿给我打折……”
“不要哇!”骆蔚疯了似的从地上爬起,扑上前去夺迟力手里的***,怎奈人单力薄被迟力一巴掌就扇倒在地,
“做得漂亮点啊出了事我负责。”迟力最后那句是瞪着大眼睛直盯着骆蔚说的,挂了***后他还不解气的咬牙切齿的对骆蔚补了句,
“先给你个小小的教训,你要是再跟我起皮子,我就找人整死你爸爸你信不?”
刚领略过迟力的丧心病狂,又在几天前见识过迟某人黑社会关系网的骆蔚立刻相信这绝非危言恫吓而是即将上演的另一出更惨痛的人间悲剧,情急之下立刻匍倒在地磕头作揖拼命哀求:
“大力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放过我爸吧,求你啦我求求你啦我……”话到最后已是气枯声竭几乎发不出声音了,但见迟力依然面色铁青根本没有收回成命的意思,骆蔚吓得用膝代足爬到了他身前双手抱住他的大腿边摇撼边仰脸继续哀求:
“老……公我求你啦,快……给那人打***别让他去了我以后全听你的你让我干啥就干啥,没你允许我哪也不去,行不行啊?快说呀!”从来都是内向文静的骆蔚此刻为了自己挚爱的亲人不受伤害已经完全入戏,起另一个角色,说着从来没有说过的对白,表情和肢体语言如此生动丰富,可以说是不惜一切了!
迟力居高临下不错眼珠地盯着她看了足足有几秒钟后,脸上才露出些许放松的表情,这时他伸出一只手从骆蔚脑后一把揪住她的头发使劲往后一拉使她的脸更趋于某种屈辱和仰望的姿态,骆蔚强忍钻心的疼痛竟没发出声音,还在脸上硬挤出一丝笑容来,这时迟力才露出满意的神情说道:
“你是我老婆这次我给你面子,以后咱们可说好了,在这屋里发生啥事都是咱们两口子的事,你要气不顺可以打我但没我允许你哪都不能去,听到没?”
“听到了,”
“你要是再跟我犯浑我可不跟你开玩笑,那就不象这次这么简单了,我告诉你我这人家庭观念重,好面子,谁破坏我家庭我就放谁的血,你要不给我面子我他妈连里子都不给你!给你来个鱼死网破!”迟力越说声音越大,最后已变成恶狠狠的低吼了,
“你要把我逼急了我先杀了你回头再抱个炸药包去你家跟你爸爸来个同归于尽!明白不?”
“明白。”
迟力这才松手重拿起***,开始拨号,
“XXX,是我,你力哥,这样吧刚才跟你说的事儿你就别办了。”说话间迟力用另一只手把正紧张望着他的骆蔚拉了起来拉到自己怀里,骆蔚可以清楚听到***那端的声音,那人似乎在问为啥不办之类的,
“你别问那么多了,你帮我办点别的事,你现在就去火车站帮我买两张明天晚上的夕阳红旅游专列的票,然后帮我送到我刚才让你办事的地方,就找三楼那家,那是我老丈人家,去了客气点就说我让你送票的,顺道你再给他们带两万块钱,说我让你捎的路费,让他们路上好好玩别省着钱不够我再给他们寄,钱你先垫上一共不到三万,明后天我就还给你。”迟力说***的同时另一只手伸进了骆蔚的衣服里乱摸,摸了一会儿可能觉得不太方便干脆示意骆蔚脱上衣,骆蔚毫不犹豫的脱掉。
拨完这通***迟力接着又把***打到了骆蔚娘家,正是关姨接的***,第一句话就问你和圆圆咋样?她没出啥妖蛾子吧?
骆蔚听到心下更是血流如注,
“没有,妈,我俩挺好地,”迟力说着竟俯身去亲骆蔚的乳房,并在刻了自己名字的地方舔着,啧啧有声,
“这孩子吃啥呢这么香?”关姨问,
“嗯……吃点水果,”迟力含糊不清的答,骆蔚仰起脸无比痛苦的闭上眼睛,泪水变得比之前更加灼热,
“对了妈,等会我朋友去咱家,我让他去给你和爸送票,我都帮你们买好了明天晚上的车票,铁路局新搞的夕阳红旅游特快专线,你以前不是说最大的心愿就是想出去旅旅游吗,这趟车专门为中老年人开的,一共走十五省前后共两个月,能把全国跑遍了,还有两万块钱我也让我朋友给你们捎去了路上花,你们俩好好出去玩玩吧。”
“是吗太好了!你等着啊我跟你爸说一声……”***里传来关姨和骆爸爸对话的声音,后者似乎在推拒,
“大力啊,你爸他说不去,非要等你们回门(注:东北婚俗,结婚后第三天夫妻回娘家省亲)以后再说,”
“你们去吧,票都买了机会难得,再说圆圆现在还有点转不过来弯还不想回去,你们先去溜哒玩,等你们回来我估计就能把她工作做通,再说家里不是您说了算嘛,您就做主了吧。”
“嗨,这孩子,难得你一片孝心,那妈就不客气啦,你爸也就是惦记他那宝贝闺女,过两天就好了,先谢谢你呀。”
“一家人客气啥呀,那就先这样,明天晚上我准时开车送你们去车站。”
放下***迟力似乎也一下子失去了对自己“书法杰作”的兴趣,转而恢复平静并松开骆蔚,示意她穿好衣服。
“看我这又花了好几万,我对你还有你家还不够好啊?一个星期不到就几十万出去了,以后你得懂得感恩,这是做人最起码的道理,懂不?”
骆蔚的嘴唇几乎咬破了才控制住情绪,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以后咱们俩分开睡,一人一个屋,家里的卫生也不用你打扫,你就别碰我东西别把屋子弄脏弄乱就行。”
“饭也不用你做,我做啥你就吃啥别挑就行,保证让你山珍海味吃香地喝辣地。”
“平时梳头记得去厕所里梳,我最烦地板上有头发了,不行过两天带你去把头发剪短了。”
“还有平时除了上班你哪都不能去就给我搁家呆着,除非我带你上街,在外面你可别整这副哭丧脸,你得给我长点脸整点笑模样出来,”
迟力每说一句骆蔚就跟着点一次头,逆来顺受照单全收。
“以后我就是你的全部,你也用不着交朋友,你就跟着我就行了。”迟力说到最后又把骆蔚之前放到地上的小包拎起来,从中拿出她的钱包翻动着,把她的***拿走了,还翻出了钱包夹层里骆蔚珍藏多日的那张冯刚合影照,端详了半天抬眼问她:
“这相片是谁的?看你当个宝揣着,是不是里面有你以前对象啥的?”
“是我以前的同学,”这照片还是让骆蔚重又紧张起来,她撒谎仅仅是怕解释不好再招致另一番折磨,
“不象啊!”迟力果然有些不信,“看这上面这几个都流里流气的也他妈不象好人啊怎么会是你同学?你说哪个是你同学?啥时候的同学?”
“这个,中学同学,”骆蔚指了下照片中唯一的女孩,和剃了光头的冯刚勾肩搭背笑得很开心的马丽,
“她叫啥名?现在在哪?”
“她……叫叫马丽,”本就不善撒谎的骆蔚一着急害怕,直接说了真话,
“她现在在哪上班?”迟力似乎看出些端倪,声色俱厉的追问,
“她……她死啦!”
“咋死的?”
“得病死的,死好几年了。”骆蔚又一次面临崩溃,根本招架不住迟力连珠炮似的诘问,再问下去她已经不知该如何作答了,还好迟力最终还是将信将疑放过她。
“想不到你还挺重感情的嘛,不过人都死了这相片这么旧还留着招鬼啊?不要啦!”说着嚓嚓几下就把照片撕得粉碎,撕时还用眼睛瞄骆蔚想看出些破绽来。
受尽折磨早已变得精神恍惚的骆蔚此时已不可能再有什么反应了,她呆呆的望着这一切,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神采,像黯淡已久的枯灯、风熄泪凝的蜡烛。恍惚中,她看到了迟力露出了满意神情,还看到--------爱情已被谋杀,自由的身躯轰然倒地,而幸福正头也不回的逃离现场,梦想则化作一地的纸碎飘散开来……
新婚之夜,注定是骆蔚此生最最痛苦最最漫长也最最难熬的夜晚!她手里拿了本书开了台灯半卧半坐的斜靠在床上,床上还残留着上午举办迎亲仪式时留下的彩色镜花碎片,在昏黄的灯光照射下闪出几道森然诡异的流光。她一连几个小时都只是一个姿势的呆坐着,也不可能看进去任何一个字,她身上的伤处已经不那么痛了可心灵上的伤口却依然血流如注剧痛难忍,她甚至都不能静下心来去检视去舔噬那些伤口,因为她的神经依然处于高度紧张戒备的状态之下!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扇门会被迟力打开,再度被施暴。这番担惊受怕却是另一番苦痛折磨。面前的书页偶尔也会翻动,只是为了掀过那一张张逐渐被泪水浸透的纸。
迟力一晚上都没再进屋,骆蔚就这样在惊恐中等待了几个小时!她竖起的耳朵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灵敏,仔细捕捉着房门外哪怕最微小的声音。她最初听到迟力在卫生间里洗手的声音,洗了足足有半个小时,这点她早就知道已不觉希奇了;接下来迟力的脚步响起,把她吓得够呛以为他会进来,不过脚步最后停留在了客厅,电视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迟力在看足球比赛的直播并不时随比赛的进程或叫或骂弄出些动静来。足球赛之后是别的什么比赛了,还是体育节目,迟力就在客厅里看了整整几个小时的电视!
晚上十一点,电视的声音一下子没了,骆蔚已经开始忍不住浑身发抖了,不过迟力终究还是没再进来骚扰她,他的脚步甚至都没在房门口作过多停留,就径直走回自己房间睡觉了。经过沉寂的二十分钟后,骆蔚终于确定他是真睡了不会再来了。就这么一放松顿觉天旋地转两眼发黑,忽通一下栽倒在床上。只是这种迷噘没维持多久她就再次完全清醒过来,所有苦涩痛楚排山倒海般阵阵袭来……
骆蔚心下很清楚现在还不是自怜自艾的时候,她强忍伤痛尽量不去想已经发生的事,而把思考的重点放到了如何摆脱和面对的问题上,也只有在恶魔打盹睡觉时,她才有相对安静且安全的空间去想这些。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自救,毕竟求生是人类的第一本能,她也不想坐以待毙任由事态恶化下去。她想到了打110或去公安局报案走正规法律途径,但平时她很少看法律方面的书籍对此知之甚少,搞不清迟力这是犯的哪条,够不够关监狱或者够关多久的?万一此路不通或者只是轻微处理那她岂不是……?她登时想到了接下来可能遭遇到的报复,尤其是自己最亲爱的爸爸所受的伤害,不禁刷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接着她退尔求其次想到了去沟通,要不自己找个机会与迟力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次?好言相劝温柔以待,以此来感化他?可一想到迟力之前虐待她时的疯狂表情她立刻就否定了这条,迟力的性格明显是严重扭曲的,自己又不是高明的心理医生,又有何能力劝服他改正呢?
找机会告诉家人?不行!这事本就是势利眼的妈妈一手造成的,她现在都狠死妈妈了!心想就算被迟力打死我也不求她!那爸爸呢?爸爸一生气很可能就会找上门来和迟力吵架,最后还是会被报复!
找公公和公婆告状?找迟力单位领导告状?找妇联?似乎也都不行!以骆蔚的性格如此羞辱又怎能公开示人闹得个满城风雨呢?
要不……要不找机会逃跑?逃离这个城市告别所有这一切!?这个念头最初还是让骆蔚暗暗有些激动,只是略一深想又当即否定,她心想我一个弱女子又能跑到哪去?在外面靠什么生活?万一再遇到坏人呢?况且即使我跑了迟力要是报复爸爸怎么办!
骆蔚就这样心如乱麻殚精竭虑的想着,越想越乱,越想越沮丧,越想越心寒,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一个稳妥的办法来摆脱困境,无论何种方式都有难解的缺欠,绝大部分都绕不开迟力对自己和自己家人的报复迫害,被自己逐一否定,就像一盘无力回天的棋局,最后几个可能的劫已被堵死,没有一丝生机,她已经输定了!
就在此时骆蔚从自己敞开的衣领处突然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字,女孩家爱美的天性促使她疯了似的脱光了衣服开亮了灯光,全身上下的仔细看起来,这之前她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自己究竟被伤害成什么样子。看过之后,骆蔚当即转身趴在床上捂上脑袋大哭起来,边哭边使劲的捶打着被子。
这回她是彻底,彻底,彻彻底底,完全,完全,完完全全的绝望了!心想我都这样了还想这些做甚?即使真的摆脱了这一切又能如何呢?这副样子还不如干脆死了算了!一想到死,已狂燥到极点的骆蔚竟突然有种说出来的畅快与轻松。
结束吧!一死了之!一了百了!就再没有肝胆俱烈的痛楚!没有羁绊没有束缚!没有恐惧没有压抑!没有悲伤没有哀愁没有…………
那将是怎样的一种解脱!让原本那么热爱生活,对生活充满那么多浪漫幻想的女孩,在本该花儿一般盛开的年纪想到了死!
夜更深了,早已筋疲力尽的新娘子骆蔚竟在平生第一次死亡的期盼中沉沉的睡去了。泪已干,没有梦,没有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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