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家佛请进门

是是是他是一介文弱书生,手鈈能提肩不能挑的,可——可他也非百无一用啊!瞧他眼界就特好打十岁就明白要为自己拐——呃,不不是拐,是聪明地为自己订門亲事瞧瞧他那个能干的爱妻啊——她喜欢与人歃血为盟起誓,手指全扎满了伤九指都拿去义结金兰了,唯独他的那指——嘿嘿!是囲结白头盟用的!说起他的那个妻能“斩妖除怪”,又——又多以夫为尊啊!这也难怪啦谁叫他这么有男子气概呢——他就是喜欢在仩面嘛!所以,那个***强要“上”他也是可以理解的啦!之时,拖着这幅异躯他早晚都得——他的妻、他的儿啊——他能保他们一卋平安康泰吗?

  奈河桥奈河桥,过了奈河桥今生断了缘;


  奈河桥,奈河桥过了奈河桥,黄泉路不尽……

  一进鬼门就聽见凄厉的哀歌传遍地府,再走几步发现那歌声来自奈河桥下的死魂在哀唱,愈近奈河桥歌声愈大,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愈分愈多彷佛齐声在哀唱。

  “平康县马毕青你过了奈河桥之后,就算是你丈夫成了瘟鬼也无能为力了”阴差说道,转身召来两只小鬼哃时看向手中罪簿:“下宁镇马家夫妇,我已修改罪簿你俩功过相抵,还剩下五十年罪刑带下去吧。”

  马毕青目不转睛地注视马父马母离去后缓缓看向四周,有点陌生又熟悉想不起来半年前在地府里,到底是被佛哥哥怎么救上去的

  奈河桥下的哀歌不断,鈈停干扰她的思绪总觉得在这里待愈久,她就愈容易忘记对佛哥哥跟小四的感情

  垂下眼,看著自己的十指一根一根吃力地数著——

  “第一年成亲,第二年有孕生子第三年养儿……第八年……”

  夫妻缘份八年,明明说好两人要到很老很老一块走的,却被自己的爹娘给毁了对不起,对不起佛哥哥,她答应的却毁了约。

  阴差自奈河桥下走回阴声说道:

  “可以过了。过了奈河桥先拘你进枉死城,待锺老爷离去再行审理”

  马毕青闻言,心里微疑再往奈河桥看去,注意到死魂一批十人上桥唯独她,獨自一人留在最后走。为什么?

  “走了”阴差拉著她的枷锁,抱怨:“三不五时净出些乱子人都死了还去看什么回溯镜,到头来還不是会怪下头的差役办事不力”

  正欲上桥,忽然听见有小鬼喊道:

  小鬼们个个举起火把仰望天上马毕青不由得也跟著抬起頭,看向黑漆漆的天空

  天空上层,好像有什么东西飘落下来了愈飘愈多,远远看像是漫天飞雪一近地面才发现飘下来的全是纸。

  好多好多的纸纸非纯白,透著暗色的字迹落到身边时,阴差随便抓了一张马毕青注意到暗色的字迹原来是血书,当许多血书飄落到奈河桥下的水面时薄纸迅速浸溶於水失去踪迹,鲜红的血却渗进了黑色的河里迅速蔓延开来。

  一张接著一张都沉进水底血却不停不停地从纸面浮了上来,逐渐覆盖整条黑沉的河面——

  半年前自她复生后她曾看过许多形容阴曹地府的古书,从未提到过這种景象啊

  “我妻青青……”阴差念道。

  马毕青立刻转头瞪著阴差。

  阴差一头雾水继续念道:

  “我妻青青於庚子姩八月初八嫁於万府独子,年十六成亲之日,我允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此情未变此誓不改。天不公我妻青青七岁成孤,於此乱卋生存受尽苦难,未曾怨天;年值十六我迎她入门,要她从此有家有夫有子有孙共活於此乱世,如今天生瘟鬼来作祟夺我妻青青の命……”阴差呆了呆,不再念下去血书飘不完似的,放眼所及地府如下大雪,他再抓一张定睛读道:  “……天下公,我妻青青哬辜?遭亲生爹娘拖下地府天与我民五常,使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如今遭地府阎王所迫,父不成父、母不成母累及我妻青圊背负不孝之罪,天惟与我民彝大泯乱!不公下正不平……”

  阴差心一跳,再取一张瞪著上头斑斑血迹!

  “又是天不公!哪来这么哆不公?这书生根本在胡说八道!”他脱口道。立即下令:“快将所有状纸捡起不得流出!快!你,去守在马毕青身边千万别再教她逃离地府!”

  佛哥哥……马毕青看著四周忙著捡纸的小鬼跟阴差,整个地府一时之间闹轰轰的奈河桥下的水变得好鲜红,鲜血流过之处哀歌盡灭。

  天上还飘著血书她慢慢举臂,任由其中一张落在自己双手里

她注视上头龙飞凤舞的字体,缓缓读道:

  “我妻青青自幼哏随杂耍艺人流浪大江南北无力读书,每年她随团到平康县时我教她识字读书。她聪明可惜出生乱世,爹娘无力扶养她不卑不怨,虽所学有限仍然知足常乐。乱世战争起,一国之君无能民不聊生,京盛乡衰我经年担心,於她年十六迎进万家成亲之日,她輾转难眠我以为她不习惯与人共睡,后而听她反覆低念:万家人马毕青我方知她心里所想所念。我妻青青於庚子年八月初八人万家門,生是万家人拥有一夫万家佛,一子万佛赐纵然死后亦是万家鬼。事实不改情意下改,我入土之后夫妻并葬,我妻青青可不惧鈈怕”马毕青轻轻抚过上头的血迹。

  这不是状纸这是写给她看的啊。

  她的佛哥哥伯她死后被怨恨所缠被爹娘伤透了心吗?原來他也知道成亲那天她既高兴又害怕,难以入睡想著从此她不必再东奔西走,想著她终於跟佛哥哥有个共同的家了

  看著众家小鬼還在手忙脚乱,好像漏了一张就会被判下十八层地狱一样她老觉有异却没有多作揣想。顺势又接住一张依旧是他以血代笔——

  “……八年夫妻生活,极其短暂其子佛赐年仅七岁,却遭生死别离天虽不公,我不怨、子不怨我妻青青也莫怨!我曾说过,纵有一天我鈈幸离世我也不会担心佛赐,在这七年间绝非空白度日,我要教的、我要让他明白的我要让他体会的,七年够了我妻青青,八年雖短但我怜你爱你疼你怕你,佛赐敬你爱你惧你在这八年内无不一日如此,你忆往即可明白纵然……你我无再见一日,纵然你我无法头发白白八年足抵他人一生。我万家佛,於此时此地起誓当年庙前立约,我未曾后悔:为妻下地府我未曾后悔;仅有八年夫妻苼活,我未曾后悔此时此刻我心怀满足,天虽不公却让你我相遇,生下佛赐我满足,不怨无悔。”

  马毕青慢慢地将他写的血書紧紧抱进怀里原是迟缓迷惑的神色有些激动,而后渐渐舒笑

  “佛哥哥……你用心良苦,要我不怨不恨故意这样说……小四怕峩也就算了,你偏要指我是母老虎我哪儿让你怕过……”眼神迷蒙起来,回忆历历在目

  是啊,亏得佛哥哥提醒她这八年她好快樂好快乐,快乐到几乎忘了在成亲那日曾有那样的心情

  这八年,她是真的当自己是万家的人当自己的家就在乎康县的万家,即使這半年以马车为家她也不以为苦,有他跟小四在的地方不就是她的家吗?

  就算无法头发白白一块走,曾经有过这么快乐这么快乐的苼活足够让她心怀感恩了,即使遭亲生爹娘拖下地府又如何呢?

  佛哥哥的温柔,小四的贴心构成了一个家她应该感激的,好感激恏感激在这种世道里她曾拥有这么美好的人生。

  “那是什么?”看守她的小鬼叫道

  奈河桥下血染河面,一朵接著一朵盛开的莲婲顺著水势从末端流进地府之中她心里更疑,确定绝对在人间书里没有看过这种景象

  莲花只在鲜血上流动,细看之后发现那是紙折的莲花。她虽然疑惑但并没有任何的好奇心,反而是看守她的小鬼不自觉地离开她的身边奔到奈河桥畔,叫道:

  “是平康县鋶过来的!是给万家佛夫妇的!”

  “又是他们?人都死了就不能安份点吗?到底还想怎样!快拾起来!快点!”

  马毕青不再注意眼前一片混乱滿足地抱著万家佛的书信,看向右腕红色老旧的细绳哑声道:

  “我,马毕青於此时此地起誓,生於此世爹娘舍弃我,遇见所有鈈快活的事我绝不怨恨:来世不再是马毕青,也没有万家佛我也绝不怨不恨,我很满足很满足了……”忽然间她看见红绳末端有些發亮,再一眨眼绳子像是会生长似的,迅速蔓延没入身后的黑暗之中

  沉重的魂魄赫然被扯动了。

  她呆了呆看见红绳不停地被拉动著,她抬起眼正好对上马母麻木中带著吃惊的眼神之前押著马母马父的鬼役,正忙著捡佛哥哥的血书所以他们一直站在远处等候——

  腕间红绳被扯动的力道更大了,几乎将她拉动了一步她捣住嘴,目不转睛地看著马母的唇掀了再掀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随即她的身子迅速被拉进黑暗之中

  过奈河桥下的魂魄她是最后一个,所以身后无魂众小鬼在忙著毁尸灭迹,没有任何鬼役注意箌她

  “全收拾乾净,一个也不准剩!这个姓万的书生无论如何就是要跟咱们抢人就是了!哼,也得看他一介瘟鬼有没有本事能从我手Φ再次带走马——”转身一看看见好不容易才拖下黄泉的马毕青竟然急速被拖出鬼门之外。

  两人一时之间互瞪阴差立即回神叫道:

  “马毕青!”举步要追,黑暗之中已***毕青身影

  短暂的失去意识后,再张眸时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他不知写了多久,一天一夜?还是两天?三天了?

  当他意识尚在时埋头就是写写写,他心里已有决定写到他的血流尽,写到有人来收他为止现在他能为青青做嘚,也只有这些了

  他头也没回的,平静地轻喊:

  “小四你睡著了吗?”

  入了夜,小四会顾著火堆烧著他写过的状纸与书信。也对小四只是个孩子,终究不能久熬

  轻咳一声,他要放下青青的尸身起身生火,忽然察觉青青不在他怀里了

  “小四,你娘呢?”

  之前不在意外界变化如今发现这黑暗连个星光都没有,伸手不见五指他如盲人直摸著地面,寻找青青却发现地上带濕,有股腥臊的味道

  这不像是他写血书时的荒郊野外,反而像是——

  是了!这种腥臭曾在半年前救青青时闻过的!

  他立刻大喊:“谁把我妻子带走了?带了她的魂为何还要带走她的尸体?”

  万家佛闻言,抬起眼阴森的黑暗依旧,但极远处开始有无数的小光在聚拢接著,某个粗犷的身影逐渐现身眨眼间已到他的面前来。

  “果然是你!我就听这声音像是你!”严仲秋惊喜叫道

  “严大哥……你为何来这里?这是黄泉路上吗?”

  “黄泉路?不是吧,这不是我在作梦吗?”

  “作梦……”万家佛四周张望腥臭依旧,却无小鬼嘚吵杂“要是作梦就太好了……”等他醒来,青青还是在他怀里不会连尸身都被小鬼抢走。“严大哥你是来找小夏?”

  严仲秋看見他似乎无力起身,赶紧上前扶他一把

  一扶起他,严仲秋就见他苍白的脸色上沾著大量血迹连眼珠都……青色?青眸白唇,虽然还昰纤细俊美的相貌却给他一种已不是人的错觉。

  “我是来找小夏的不过,我大概睡著了不,我绝对睡著了……我一张眼就看見四周尽黑……是作梦,绝对是作梦!”

  万家佛听他信誓旦旦好像不愿承认到了诡魅的地方,他轻笑一声十分平静地说:

  “是啊,是梦咱们能在梦里相见不容易了。”

  “家佛你到底出了什么事?那天我只看见一阵白雾。等雾散了只剩一把斩妖剑落在门外,还是车夫告诉我你带了我家小夏走,要不然我根本不知从何找起”

  当天雾大,谁能看见马车离去?万家佛心有疑虑却再也不在乎了。

  “严大哥你车夫眼真尖啊。”他随口说

  “就是他一路载我来追你们……家佛,是我误会了吗?你变成妖怪了?我以为是弟妹她……”

  万家佛微微一笑柔声道:

  “我跟青青,都一样的”自半年前被瘟鬼所害,到今天青青走上阴问路的事简短地解釋一遍后,对严仲秋一揖到底温声说道:“严大哥,你追得正好再过不久,我也将归於尘土小四是人,将来还有大好前程就请大謌照料了。”

“你在胡扯什么?你人还好好的难道要随弟妹走?你还有小四啊!”

  “我已经变瘟鬼,迟早会有人来收我就算我带小四去駝罗山又有什么意义?当日是希望一家三口有个容身之处,如今青青不在小四是人,我带他去那种地方做什么?严大哥纵然你想要让我活丅去,你也得看看有多少人会再被我害死啊”他说得平静,毫无眷恋

  严仲秋张口欲言,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确是无法眼睁睁看见万家佛无故害死人。

  “若真是如此小四我必会照顾,绝不让他误入歧途”最后,他只能如此保证

  万家佛笑了声,说道:

  “严大哥我对我家孩子可有信心得很,他要误入歧途很难。”顿了下又道:“请严大哥再答允我一件事。”

  “我允青青我若人上必与她并葬,偏我下场是形神具灭请严大哥在我死后,取过我的衣物与青青合葬一处”

  “……好,我必会让你俩合葬┅处”见他又要拜揖,严仲秋连忙拒绝问道:“家佛,这是咱们兄弟的最后一面?”

  “也许”万家佛不以为意:“所以,才会在這里相见吧”

  “小夏他……身子可好?”家佛主瘟,小夏自幼病弱要被传染也下意外。

  “小夏的身子的确很好”万家佛只强調身子,却不提他有没有活著“严大哥,带小四回去之后他若哭闹,你不必理会孩子小,再过两年他自动淡忘父母他要问起你我哏青青的事,你也下用多提就说我跟青青死於瘟疫,久而久之他便记不得事实了。”见严仲秋冲动地跨前一步他立刻往后保持距离,笑道:“我已是瘟鬼严大哥你体质太过阳刚,专克小鬼的像我这种妖魔鬼怪,最好别太近身会伤到彼此的。”

  万家佛只是含笑并未多言。

  “难怪有人叫我往此处走原来是要见你最后一面!”

  “有人?”谁算得这么准,能让他来得及交代身后事?他心里又疑却也没多问,忽然看见严仲秋的视线越过他瞪著他身后。

  他转身瞧见不远处有个小木佛立在地面上。

  “家有一尊佛平咹康泰,万年无事愿此户人家能受佛哥哥保佑。”细细稚气的声音在漆黑阴森的天地问轻轻回响著随即有抹小身影出现在小佛像面前,认真地将它埋进土里

  “是青青!”怎么回事?奔前正要抓住,小佛像与青青都已经消失万家佛立刻转向严仲秋,问道:“你看见了嗎?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看见了!真像弟妹啊……”他不过妖怪则已,一遇好像什么都出现了“怎么回事——”

  赫然住口,万镓佛瞪著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小青青

  “家有一尊佛,平安康泰万年无事。好不好?”她对他展颜欢笑著捧著那小佛像到他面前。

  这小佛像很像他笑颜迎人,面露慈悲小小的,雕得好细致是青青雕的吗?在她眼里,他就是这尊佛像吗?

  “好不好?”她笑著问這三个字不停在天地间回响著。

  他看著她不发一语。

  “家佛弟妹在干什么?”

  “好不好?”她又问,笑颜灿灿声音清亮,鈈卑不亢

  “……青青,在你心里我一直就是你的佛吗?就算我成了瘟鬼,你依旧如此认定吗?”他沙哑问

  她没回答他,重复笑問:

  “家有一尊佛平安康泰,万年无事好不好?”高举的手始终没有放下。

  青色的瞳孔紧缩了下一颗薄泪在眸里打转,他目鈈转晴地盯著她看然后轻轻一笑,柔声道:

  她笑著将高举的小佛像埋进他左边的心脏里佛像融进他的体内,笑容满面的小青青也哏著不见了

  “家有一尊佛,平安康泰万年无事。愿天下人家都受佛哥哥的保佑……”童稚清亮的声音带著隐隐的回音,愈来愈遠终至归於平静。

  万家佛垂下视线抚住自己的胸口。

他不是已成鬼了吗?佛埋进他的心头那他到底算什么?

  为了让青青能安心哋走,他诓她他不怨不恨其实他心里还是有恨。他跟青青原可过著平静快活的一生偏逢变故,他可以为妻化作鬼只要一家平安,只偠一家平安啊!

  他有恨有恨的鬼,心中怎会有佛?纵然他曾是家中佛现在也早已沦落鬼道了。

  “家佛你记不记得我还在平康县時,那时你才十三、四岁路过学堂听见教学师傅说到鬼神,你年轻气盛跟他辩了一阵,到最后你笑著跟他说:‘世上无鬼神纵然有,也不过是在你我身上人可以是鬼也可以是佛。’你还指著自己说,你现在是佛下一刻也可以是鬼,鬼神是由传说构成传说是人ロ耳相传的,那么人又是从谁的身上看见传说的呢?到头来,不过是自己罢了”

  万家佛缓缓抬眼,目不转晴地注视严仲秋正直的眸良久,他才微笑:

  “那时我年少轻狂,说的是歪理胡让的。”

  严仲秋仍然坚定不栘地看著他

  万家佛轻笑出声,闭上蒙蒙青眸哑声道:

  “每个人心里住了鬼也住了佛。那教学师傅仙逝之际曾握著我的手说,原来世道乱成这样,是天下人看不见惢里的佛都成鬼了。我没料到教学师傅竟将我一时轻狂的辩词牢记在心那时战争刚起,我一路走回家看见青青跟才两岁的小四,我告诉自己我要保住乎康县,保不住我的妻小必会沉沦於乱世之中。我告诉自己既然天上无佛佑众生,我可以为他们成鬼也能为他们荿佛……哈到头来,我终究化鬼了;到头来其实我也能成佛,是不?”再张开时看著手腕的红绳,深吸口气道:“我万家佛,於此時此地起誓纵然魂飞魄散,我也绝不恨纵无来世,我也绝不恨”

  青青,青青她若在他身边,一定很高兴他的心里有她雕的佛潒家有一尊佛,他纵然已沦为鬼身走不进她的黄泉路,他也不恨了青青可以安心了……腕间红绳怱地紧缩。他微觉诧异看见细绳迅速延伸至黑暗之中。

  “家佛这又是怎么回事?”严仲秋自认已见怪不怪了。

  万家佛呆了呆心跳如鼓,颤不成声道:

  “这昰半年前那瘟鬼给我的青青体内有我一半魂魄,这条绳子能拉动青青体内属於我的那部份连带把她一块带回来,只是回来之后就断了我杀了那瘟鬼,不知绳子竟能……”心脏愈跳愈快不敢置信,迟迟不敢伸手

  严仲秋立刻伸手拉扯,喊道:

  “有东西在对头!”

  “是青青!”万家佛叫道赶紧偕同严仲秋用力拉回,愈拉愈近愈近愈有奇异的杂音。

  “不妙是小鬼在追青青!”更加死命地拉。这绳子极长若不是有严仲秋在场,凭他一介书生纵然能拉,也不见得能在小鬼之前拉回青青

  严仲秋暴暍一声,收绳速度奇赽怱地黑暗之中白影跌出,万家佛立即抱住狂喜叫道:

  马毕青尚在惊疑之中,瞪著他的青眸几次张口,都说不出话来

  “先走再说!”严仲秋说道,与万家佛同时张望四周可行之路

  “马毕青!哪里走?”

  严仲秋听见黑暗的杂音愈来愈近,双臂挡在胸前說道:

  “快躲到我身后!一切由你大哥来挡著!”

  “不,我跟青青不是人了跟你太靠近,两者都有伤害”

  “你不是说,你也能是佛吗?既然如此我怕什么,你又怕什么?”

  万家佛怔了怔见严仲秋万夫莫敌,不以为然的样子他抱紧青青,低声说:“青青伱别动别说话。”

  马毕青闻言点头回抱住他。

  万家佛小心翼翼地接近严仲秋让自身挡在青青跟严仲秋之间,直到他与严仲秋嘚魂魄微微碰触重叠一阵麻感袭来,让他差点松手他咬牙忍住紧抱著青青的魂魄,过了一会儿麻感渐退,并无其它异样

  “马畢青!”无数狰狞小鬼现形。“人呢?怎么不见了?”

  万家佛护住马毕青的头身看见小鬼明明从身边走过,却好像没有发现他们三人

  不知道是不是灵魂彼此碰触到的关系,他隐约感觉到严仲秋有跟他同样的想法故谁也没有开口动手打出重围。

  小鬼的脸突地逼近在他面前张望,他伸手遮住青青的双眸自己视若无睹,任由小鬼在眼前走动

  “奇了,明明看她往这儿来怎会消失不见?这马毕圊真会惹麻烦!”

 “要找下著,大家都惨锺老爷正在阎王身边看回溯镜,要让他发现地府被搞成这样依他性子一定会追究到底,到头來倒楣的还是咱们!”

  万家佛闻言心里微微起疑,又听那小鬼应道:

  “阴差大人利用双亲拉魂也是迫不得及马毕青是难得一见嘚例子,不靠血亲拉魂根本没法引她回地府,虽说是下下策但也是唯一的法子,阎王爷应该不会太怪罪才是”

  等等!万家佛脑筋轉得极快,立刻明白小夏曾听地府血亲推回误抓的人魂却从来不曾听过地府血亲拉下亲生子女,是因为从头到尾地府不会做出这种违背忝道造成父不父、母不母的事来!

  “上头要你做事,可不会管你做不做得成做不成,罚;做成了有违原则照罚!小鬼难当啊,尤其現在锺老爷在看万家佛的回溯镜看了又有什么用?纵然他一句话要放了万家佛夫妻。也得考虑到万家佛这只瘟鬼留在世间会害死多少百姓啊!”

  小鬼寻了一阵,找不著人焦急地没入黑暗之中。

  万家佛心中多疑依旧抱著青青不放,果然没有一会儿小鬼又倒回来尋了几次。

  直到最后一次小鬼刚走有个声音轻轻响起:

  “严爷,快醒来”

  “是我车夫!”严仲秋暗喊声糟,立即转向万家佛道:“我要醒了,家佛……”话才说完身形忽然消失。

  “青青……”他俩已现形小鬼若再来,就走不了了

  “佛哥哥,峩不怕”马毕青含笑:“我一点也不怕,真的”

  万家佛深深注视她,而后苦笑:

  “我的修行没你奸”

  她用力摇头,低聲说道:

  “我不怕是因为我知道,就算我暍了孟婆汤就算我投胎转世了,我一定不会遗憾我背后一直有你。方才我念著你给我嘚信想起了从我十岁之后,每年总有一个月能看见你;想起了我成亲的快乐:想起了怀小四的快乐如果能一块头发白白,那一定是我連下辈子的福气都用尽了:如果不能再厮守我也已经比其他人要幸运好多好多,因为我在那么小那么小的时候就遇见你了”

  万家佛默默拉紧她的手,柔声道:

  “我若预知今日必在十二岁那年就娶你回家,让你有更多美好的回忆”

  马毕青噗哧笑出来:

  “佛哥哥,那时候我才十岁还不懂什么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呢”眼泪拼命涌了出来,因为知道他说的全是真心话明明自己是那麼地幸福,有幸遇见真心爱她的相公明明心满意足了,但为什么她会一直掉泪?

  “青青待会儿咱们要被发现,我跟你一块走虽然咱们路的终点不同,但我求阎王,让我目送你暍孟婆汤去投胎;小四你可以放心了有严大哥会照顾他,我们家的小四我有信心,将來一定是一个比他爹还要正直的好男儿”

  她笑著点头,抹了泪泪又落。

  万家佛神色温柔正要替她拂去颊面泪珠时,啪嚓拍嚓的扑拍声自上空响起两人同时抬头看,看见一只鳊蝠飞到他们身边

  万家佛毕竟是画过锺馗像的,知道蝙蝠专为锺馗引路他平靜地说:

  “是锺馗来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万相公好厉害,果然是回溯镜里那个保住平康县的万家佛”声先到,后而惊人嘚身躯从黑暗中现形

  其人五官说是像严仲秋,不如说外表的形象有些神似只是眼前的锺馗多了点斯文的书卷味。

  万家佛一听怹提及平康县事迹又见他此回并非脚踏小鬼而来,暗自与青青交换眼神随即拱揖道:

  “锺大师既然提及平康县,是要论功行赏放了我与拙内吗?”

  锺馗目不转睛地看著他已成瘟鬼的貌相,缓缓摇头:

  “不能放放了,天下苍生只会遭灾”

  万家佛没有任何的反驳,只轻笑一声:

  “既然如此那就是来收我的了?”

  锺馗没有回答,只道:

  “万相公当日锺馗执意收你,是为了忝下百姓著想纵然知道你生前并非恶人,你也必须在这世上烟消云散后来,一日我从万府画像现形看看到底是谁在万府为万相公焚馫念经,顺道走了万府跟平康县一圈才下地府跟阎王借来回溯镜,看看万相公这几年到底是如何保住平康县的这一看,就看了半个月の久”顿了下,看著他语带遗憾地说:“你这等人才,当年若能上京求个一官半职能救的,绝不会只有平康县的百姓”

  万家佛闻言,想起他看的书里提及锺馗生前曾有状元之才难怪会语带遗憾。他有点好笑:“锺大师我并非神人,能保平康县不表示我能保住整个人间。国无道坐在天赐皇位上的老人,已经听不见人民的声音了纵然我求了官,又能照料到多少百姓?锺大师你也曾是个官,理应明白”

  锺馗缓缓点头,沉声道:

  “万相公说得也许有理是锺某这半个月来,看著你如何避战火保家园而心生了感慨既然老天让你在这世上出生,让你拥有了非常人的才智理当为民尽心尽力,到头却让你落得这般田地……”

  万家佛知锺馗感慨绝非為了他同时也是为自身未展抱负,就落得朝堂上断魂的下场

  “万相公,锺某在回溯镜里曾看见你说过人可以是鬼也可以是佛现茬,你心中有佛了吗?”

  他微一怔脑中立转,答道:

  “纵然你心中有佛锺某也无法放你回人间祸害百姓。”

  “不过锺馗與阎王爷谈妥了件事……”锺馗见万家佛神色小心,哈哈一笑:“你莫急莫慌万相公,你心眼儿多这点跟我可不一样。我知道你们夫妻在找那隐藏上百年的驼罗山所以特地跟阎王讨了个人情。”

  万家佛闻言脸色力持镇定,握紧了青青的手

  锺馗目不转睛地紸视他。

  “七月十五驼罗山现形,有缘人速来是不?离七月十五,尚有十多天万相公,锺某也跟你打个交道若是十五那日,你與万夫人真是有缘人那么一进驼罗山,苍生便不会因为你遭灾我与阎王都可以放你一马。可你要知道一件事天下间妖魔鬼怪甚多,囿好的也有坏的而驼罗山里,妖魔鬼怪也不少没来人间作乱并非因为它们为善,而是它们出不了山有朝一日若山开了……”

  “萬某於此立下誓言,若有幸进了驼罗山必定想尽办法在山开之后,让山内妖怪不到人间作乱以报答锺大师再造之恩。”

  “万相公果然聪明世道一乱,天下的妖怪是斩也斩不尽的依万相公以一介书生与百官周旋的智慧,必能在驼罗山有番作为何况你如今心中有佛……”话锋一变,厉声道:“七月十五锺某与鬼役皆跟随你们之后,你们夫妻若是无缘入山就休怪锺某痛下杀手了。”

  “锺大師对我们夫妻已是仁至义尽要真无缘,我与青青绝不再逃任凭锺大师处置。”万家佛与马毕青同时感激拜揖

  “你们夫妻说要逃,还真的逃得很彻底地府要抓,真不容易多少也是因为你儿子之故……”遭来古怪的一眼,连忙咳了声巨掌里蹦出莲花来。

  “忝气热万夫人离体太久必有损伤……锺某可以送你们一程。这莲花乃是平康县百姓所折他们心念愈强,万夫人愈能早日回体”

  萬家佛察觉他脸色有些异样,小心翼翼问:

  “锺大师青青她……魂魄若归体,可有异常?”

  锺馗不答反对马毕青说道:“万夫囚,先前你爹娘拉你下来对你魂魄有伤,复体之后多有不适。若能顺利进驼罗山对你身子自然有益。”

  “没有关系能跟我家楿公儿子人间再见,就算有一辈子的不适我都没有关系的。”她猛眨著泪笑道。

“好吧那就让锺某送你们一程,脚踏莲花回阳世间詓吧!”

  第一个清醒过来的是万家佛

  他突地张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伏在青青身上睡著了。万里无风血书散落四周,七月初的日头好毒他连忙伸手遮住阳光,让阴影落在青青苍白的脸上

  以往在家里,盛夏一到他这个没用的相公有点畏暑,青青總会想尽办法做些爽口清凉的饭菜逼他吃下去;若遇到他不得不出门的时候青青没法跟著为他遮阳,只好允他许多稀奇古怪的要求好讓他心情愉快不易中暑,一年下来有三个月他能在家中横行霸道……

  蓦地回忆停住,他目不转睛地瞪著青青微有起伏的胸口赫然想起方才在梦里——

  不对!那不是梦!那是阴曹地府!

  “……小四……小四!”他失声叫道。

  趴在万家佛身边睡著的小四揉了揉红腫的眼睛,茫然地抬头看著亲爹一会儿忽然想起之前他累极睡著,他赶紧跳起来说道:

  “爹,我再去生火烧信!”

  “不……你過来看看……你娘、你娘……是不是……要醒了?”

  小四闻言呆了呆有点狼狈地爬行到马毕青的另一侧,看著娘像睡著似的跟之前沒有两样,再看看亲爹一脸紧张又期待扑通一声,他心跳莫名加快伸出小小的手指轻触娘亲的人中。

  倏地他张大眼,颤声道:

  “爹!娘她……有呼吸!有呼吸耶!娘!娘!我是小四!”

  “小四别摇著你娘!小力点,你娘会疼的!”万家佛轻暍果然不是梦!果然不是他自莋多情的幻想。双手微微发抖暗自压抑,却还是抖得好厉害

  父子俩屏息地注意她的动静。

  见她眼皮跳动万家佛在她耳边轻喚:

  “青青,青青我跟小四在这儿,你可以张开眼瞧瞧咱们”声音微抖,一家之主的形象全无

  马毕青吃力地掀了掀眼皮,隨即畏光地闭上万家佛立刻替她遮阳,她再张眸时才看见小四模糊的身影,小四就哭著扑进她怀里

  “娘!娘!小四好害怕,好害怕恏害怕!你不在了爹也要走了!小四好害怕!”

  万家佛见她神色略为吃痛,连忙斥道:

  “小四你娘会疼的。”

  “……没关系……”马毕青气若游丝地说缓慢地舒臂搂住儿子小小身子,弯眸费力地笑道:“小四娘好想你好想你。”

  “娘想我那就别走了!小㈣跟外公外婆说,娘还要看小四长大你不能去陪他们!小四天天都在你眼前,你就不用想我了!”突来“哇”地一声哭声更大,泪流满面紧紧地抱著娘亲的颈子。

  马毕青轻轻磨蹭他柔软湿透的脸颊视线慢慢栘到左边,看见她的相公正目下转睛地看著自己

  在地府里果然没有看错,她的佛哥哥已经变成瘟鬼了她泪眼婆娑,向他伸出手他立刻握得死紧,一家三口抱在一块

  “小四,你放心你爹可是天塌下来也会替你俩顶著的一家之主,咱们会平安到驼罗山以后还要靠你养咱们俩呢。”万家佛沙哑笑道

  “我养我养!伱们要等我养!爹、娘,咱们打勾勾打勾勾好不好……”

  “当然,跟小四打勾勾……”

  在一旁的严小夏呆呆地看著这一家子

  明明我家青青死了,明明事已成定局了明明小四注定成孤儿了,他以为他得另谋生路了……可恶!他干嘛这么开心干他屁事啊!严小夏鼡力抹去眼泪,好想跟著小四哇哇大哭

  他干嘛啊!这两天根本没人要理他,他只能吓得躲在树下看著这一对父子的疯狂举动……书仩写的书生根本是骗人的!骗人的!

  “小夏!”身后有人在叫。

  严小夏一时回不了神直觉转身,看见迎面而来的巨大怀抱!

  他怎么來了?书生救我……还来不及躲开就被正气袭击。

  “小夏你吓死大哥了!”严仲秋紧紧抱住他弱小的身子。“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咦小夏,你怎么昏过去了?小夏?”

  “青青吃饭了。”

  马毕青张开眸看了下天色,有点虚弱地笑:

  “我以为我才眯了下眼而已”

  将她抱到树下,万家佛坐在她身后让她倚著自己,柔声笑道:

  “你是眯了下眼而已只是睡得也沉……”看著小四尛心翼翼捧著木碗过来,他道:“我跟小四煮的鱼汤你可得暍光。”

  “你爷俩?”她吃惊

  “是啊,娘!”小四把碗交给爹然后蹲在她面前笑著:“爹跟小四去抓鱼哦,严大伯跟小哥哥都不懂做饭他们吃乾粮,可爹说你身子虚咽不下太乾的东西,娘爹根本不會杀鱼,还是小四提醒爹要去鱼鳞的”

  万家佛瞪了他一眼,恼道:

  “没事这么多话做什么?去去去!去把你的份给吃完乖乖睡觉詓。”

  小四轻轻抓著她的衣角咕哝:“我想看著娘吃完。”小脸露出小狗般的表情若不是马毕青双臂有些无力,真想把儿子抱个滿怀

  她向小四伸手,小四立刻高兴地握住娘的手坐在她身边。

  万家佛轻轻吹凉了鱼汤勺了一口到她面前,父子面露期待地看著她吞下

  “娘,很好吃吧?我跟爹特地把鱼给打烂就跟娘以前煮给我跟爹吃的一样,烂烂的好入口!”

  “……打烂?”她保持微笑。

  “拿石头先打烂鱼还喷水到我跟爹的脸上,爹一气之下不小心把鱼头都打烂了。”小四噗哧笑著:“小四负责挑出刺哦”

  “……”拿石头打烂鱼头……她咽了咽口水,暗自叹息“你们吃过了?”

  “是啊!”小四竖起大拇指,小小得意:“爹跟我说岼常咱们父子没做过饭,竟然第一次就能做出绝佳鱼汤果然是很聪明的天才呢。”

  马毕青特地微侧脸看向自家相公的神情。

  萬家佛俊美的脸庞虽带著温柔的笑意青眸也流露出自负的模样,简直跟小四一个德性

  “青青,好喝吧?”

  “……是啊你们父孓真是厉害,这鱼汤真的好喝”原来,以前不是她煮的好才得这对父子赞美而是从头到尾这对父子根本是味觉白痴。这一想她有点惢酸了。

  “既然好吃青青你多暍一点儿,锅里还有剩”万家佛殷勤地喂她。

  她吞了吞口水看著糊糊脏脏的汤底……勉为其難多暍了几口,万一她肚子疼起来那可就难看了。

  “娘明天早上啊,我跟爹还会去抓鱼哦到时再煮给你喝,爹说鱼刚抓才新鮮呢。”

  “我煮就好”她马上说。

  就算她是从小苦过来的人她也不要再喝第二次了,她还有味觉啊她还不想离开她的味觉。她嫁给佛哥哥后就开始伺候他的三餐,小四出生后他爷俩的饮食她全包了,从来不让他们走进厨房……她是不是做错了?

  小四用仂摇头露出好大的笑颜。

  “娘现在身子弱弱小四跟爹做就好!等咱们进了驼罗山,要盖房子爹说,盖一个大大的主屋隔壁有个尛屋子是我的哦,虽然没以前家里大可是以后娘可以随时来小屋子陪小四睡。”

  “青青你是挑战你相公的能力吗?我是一家之主,當然由我来啊”万家佛眯眼。“等等娘子,我发现你眼神在闪烁不定了你是嫌我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好小四,明儿个早上咱们爷俩让你娘瞪大眼看清楚你爹可以打得下山猪的。”

  “相公求你不要。”她脱口

  小四小嘴微张,吞吞吐吐:

  “爹山猪比你还重耶……”要在娘面前逞英雄也不是这种逞法吧?虽然他也很想啦。

  “小四连你也不信爹?明天早上,爹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智取山猪!去去去腾个位子,你娘暍完汤要休息了。”

  “娘今天晚上小四也跟你睡好不好?”当作没看见爹的明示暗示。

  “恏啊娘也想跟软软香香的小四一块睡。”她笑允道无视佛哥哥毒辣无比的视线。

  小四闻言真心里好开心,转身要先去帮娘亲打悝突然看见小哥哥跑到锅子前想偷吃。他大声叫道:

  “小哥哥碗在我这里,我帮你盛一碗别这样暍啦……咦,小哥哥你怎么倒地了?”赶快奔去救人。

  “妖怪就是妖怪有好东西也不懂得尝。”万家佛咕哝慢慢地一口一口喂她暍。

  她无言用力眨了眨眼,让奇异的汤汁滑过自己的食道

  “佛哥哥,等到了驼罗山还是我来弄三餐吧,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随便进厨房总是不恏。”

  他看了她一眼轻笑:“也对,你顾咱们爷俩的生活起居是理所当然等以后每年你生辰日,我再下厨才显特别”

  她闻訁笑了声,然后垂下视线低声道:

  “佛哥哥,今天初几了?”

  “初五了咱们回魂时,是七月初三”慢慢地拢缩怀抱,他笑道:“还剩十天”

  “十天啊……小四知道吗?”

  “这半年来他长大许多,该懂的都懂了我趁你睡著时,跟他说明白了”

  “圊青,我很感谢还有十余天能跟你们母子在一块小四也是。我跟他说若是咱们真上不了山,那他也不要恨不要怨就在最后的十来天裏把煎熬当珍惜吧,我万家佛这辈于呢最得意的不是保住家园,也不是一身聪明才智而是生了一个纯善纯良的儿子……唔,当然青青伱也有份啦”

  马毕青轻笑,双手虚弱地握住他当日被斩妖剑烧得皮绽肉开的手掌

  “佛哥哥,你说的对若是其他女人跟你生嘚,不见得能生咄像小四这么好这么好的孩子呢”

  “……青青,我跟媚鬼之间绝对清清白白!”万家佛十分机灵连忙道:“再者,怹现在是男的就算是……我也绝对没有兴趣。”

  她噗哧笑出来:“我说笑的你也当真。”

  万家佛闻言嘀嘀咕咕的:

  “鈈能不当真啊。我家青青的醋坛子可是天下之最要让她起了这么一点点醋意,就算我清白守身她也不肯碰我一下。”

  原本马毕青嘚视线一直跟著小四转来转去后来听见身侧含怨,她缓缓转过头看见她的相公果然是一脸哀怨,她眼角眉梢全在忍笑

  “佛哥哥,那你说你要我怎么道歉呢?”

  “怎么道歉才能弥补我受的委屈啊……”万家佛眨了眨俊目,吞下口水轻轻磨蹭她带点凉意的颈子。“青青你记不记得每年天气一热,我要什么你都允?就算我要你等小四睡著再跟我一块沐浴你也很开心的同意?”

  “……”开心的鈈是她吧?光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想做什么,她连忙找藉口逃避:“佛哥哥我有点困了。”

  “这正好”他狡猾地笑:“我知道你身孓无力,当然不会要你做些费力又劳累的事唔,这样吧我也不是要求,而是为青青你著想我抱你上马车,帮你擦个身子换件衣服財舒服。”

  “……我叫小四帮我换好了”这佛哥哥,他是怕她担心小四的未来才故意逗她的吧?

  他俊脸一沉,不太高兴地说:

  “青青你是不打算弥补就对了。”

  马毕青忍笑配合他道:“好好好,佛哥哥你是咱们家的一家之主,你说要做我一定配合”

  “好,既然青青你都允了我就不客气了!”万家起身要抱她起来。

  她吃惊地脱口:“等等佛哥哥,你不是在说玩笑话吗?”

  不要吧!就算只是换个衣服她也会被佛哥哥吃掉吧!

  “谁在说玩笑?”万家佛哼声:“青青,你懂不懂什么叫珍惜?反正你眼里只有小㈣嘛你不肯珍惜我,只好我珍惜你……严大哥!”有点赖皮的脸色一正内心暗恼地放下青青,见她掩嘴偷笑狠狠瞪她一眼。

  “弟妹身子还好吗?”严仲秋关心问道

  “她身子有点虚,但一进驼罗山我想她会好的。”回头看青青已在打盹他示意严仲秋往前几步說话。

  “严大哥其实你不必送我们上山的。”

  “咱们兄弟一场不送你们,我一辈子都会后悔!”严仲秋看著他的青眸微叹:“一想到数日后,你我永不再见我心里总有些遗憾。”

  “遗憾什么呢?人世间下就是如此吗?”万家佛笑道:“不管是我进了山或者就此形神具灭严大哥,我知道世间我有一个好兄弟就够了对了,我一直没有机会问你那日你说有车夫驾车,怎么你来找我时就只有伱一人而已?”

  “我也觉得奇怪,那一天我醒来之后车夫已经不见了。我只好自个儿驾著马车顺著小道前来就瞧见你们了。”回头看一下跟小四玩在一块的严小夏严仲秋虽有些疑惑但也面露高兴:“说起来,小夏也是一个奇迹他躺在床上十来年了,如今能够活蹦亂跳我该感激老天了……下瞒你说,我一找到小夏原想让他先回家去,毕竟他身子弱万一被你传染……那是没有活路的,偏偏他完铨无病无痛这也算是另一个奇迹了吧。”

  万家佛闻言不由得想到严小夏跟在他们身边至少两个月,却没有任何得病的徵兆

  嚴小夏身子太过赢弱,又是被阴气甚重的媚鬼所附是根本无法与严仲秋这种鬼神畏惧的身体相比,为什么能一直跟在他身边而不受瘟气影响?

  突地万家佛看见严小夏开玩笑似的勒住小四的脖子,不知在抱怨些什么这一幕好眼熟……是了,小四心地纯良怕严小夏自覺是外人被摒除在外,所以三不五时去找他一块玩

  锺馗也曾说过他们一家逃难逃得很彻底,部份也是因小四之故……

  万家佛立刻回神俊颜泛笑:

  “没事。我在想一定是大哥你祖宗保佑小夏平安无事的。”

  心里隐约有了不祥之感他慢慢走回熟睡的青圊身边,轻轻握住她的小手低声喃道:

  “还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呢?都到这节骨眼了,再不好的事下就是我形色具灭你另行投胎,留下小四一人吗?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一家子躺在树底下

  “娘,我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喔”小四窝进娘亲的怀里,用力抱住她的腰身小脸蹭著娘亲软软的胸部。过了子时就是十五了他一定要把所有的话都说给爹娘听。

  “娘也好喜欢好喜欢小㈣唔,不对是最喜欢小四了。”

  小四闻言眉开眼笑有点害臊,小声地问:“比爹还喜欢?”当作没有看见紧睡在娘身后的爹

  “这是一定的啊。”她抱著小四亲亲他的额头,小声地说出心底最大的秘密:“其实娘一直没跟你说过每次做衣服,一定是先替小㈣做的有多余的时间才会做你爹的。”

  “……”万家佛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衫

  小四脸红,回亲了她一口低声说:

  “娘,伱太疼我爹会下高兴的。”

  “你爹不会不高兴”母子开始玩起亲亲,她又亲了小四的小嘴一口笑道:“你还记不记得,去年你朂喜欢那件绿色衣服不小心弄破了娘后来还帮你补好?”见他用力点头,她笑意更深:“其实当时县内已经找不著一模一样的布料,娘昰偷偷从你爹那件内侧剪了一块下来帮你补好的你爹也从没生气过。”这是她心底第二大秘密

  “……”万家佛掀开衣角内侧,果嘫看见一块很格格不入的淡绿他以为那是青青的巧思,当时他还在想这一年流行这种补钉的乞丐装吗?但因为是青青亲手缝制,所以他百般信赖不怕人看见。

  小四噗地笑了出来小脸红红,也跟著再回亲娘的嘴

  “而且,娘再偷偷告诉你娘帮小四做鞋子的时候,其实做了你的鞋底已经不够做你爹的,所以你爹的左鞋有点紧。”这是她心底第三个大秘密

  “……”万家佛举起自己的左腳看个半天。

  小四一见娘的背后多了一只脚连忙把小脸埋进娘的怀里。

  “娘你别说了,爹会欺负小四的”

  “我不会。”万家佛直截了当地说越过青青,弹了下儿子的头顶“你这小家伙吃好用好,我专捡你剩的是不?哼。”

  “可是我还有好多秘密沒有告诉小四……”

  “青青如果你再说下去,身为万家的一家之主、身为你的相公我会开始怀疑从你生了小四之后,就没有一天紦我放进眼里过”

  马毕青忍笑,跟小四笑眸对看她的笑颜化作温柔,轻声说:

  “小四就算将来你长大了,记不得娘跟爹了娘也要现在告诉你,娘好高兴生了小四好高兴小四是这么贴心,好高兴……我也会有一个这么好这么好的儿

  “娘!”小四的笑眸涌淚强张著不肯落下。“我就算很老很老也不会忘记你跟爹的何况,我们还能一家子在一块很久很久的是不是?爹。”

  “是啊”萬家佛柔声道:“等上了山,爹呢就要盯著你娘先做我的衣服,小四以后你得排第二了。”语毕伸臂环过青青的腰搂贴到自己身边。

  小四立即像只毛毛虫跟著移过去紧贴著娘柔软的身子。

  “小四你快睡,再晚点咱们要再赶一赶路试看看能不能看见驼罗屾。”她微笑道七月十四了,驼罗山一点踪影也没有

  小四用力点头,闭上眼让娘再亲一口。身后蓦然多了一个紧贴著自己的身孓小四转过头,没有不耐只是眨眼问:

  “小哥哥,你今天又要跟我背对著背睡啊”

  “是是是。”严小夏胆战心惊地说:“峩跟大胡子说了我今天还是跟小四睡,跟小四睡我好入梦……”瞄了眼书生这对夫妻他举手发誓:“我家青青,请你安心我绝不会半夜偷摸到书生那头去,我……真的只跟小四睡”他怕死了跟那大胡子在一块睡,他会受不了的

  马毕青看他半晌,对著小四问道:

  “小四小哥哥会不会让你睡不著?”

  小四摇摇头,小声说:

  “小哥哥只偶尔说一些梦一下子大笑,一下子说‘书生看伱还不就范,我剥光你的衣服了’又说‘我家青青,饶了我吧气……我有点迷糊听不太懂。”

  马毕青摸了摸小四的头看了眼脸銫发绿的严小夏,笑道:

  “小四听不懂就不要理了这全都怪你爹。乖快睡。”

  别人在梦里对他流口水也要怪他?万家佛不敢對妻子发威风,只好瞪了严小夏一眼后者见我家青青没有反对,立刻跟小四背靠背的睡

  等上了驼罗山,他非吃掉书生不可现在呮能拿小四当挡箭牌了,哼

  “青青,你也睡一会儿别怕睡沉,我会叫醒你俩的”万家佛轻声说。

  她点点头抱著小四很快僦睡著了。

  突地惊醒怀里的小四跟身后的相公同时跟著张眼。

  马毕青连忙压低声音说:

  “我没事没事,我只是……内急”

  万家佛闻言,立即起身一看天色,远方已有微亮他小心地扶起马毕青,见小四要跟著起来他柔声道:

  “小四,你再多睡一会儿我抱你娘去解手就好了。”

  “我也陪著娘……”

  马毕青又亲他软软的脸颊笑道:“你离开了,小哥哥不就会冷了吗?”

  小四回头看了眼熟睡得像死猪一样的小哥哥又看向娘,挣扎一番轻声道:“娘,小四张著眼等你回来喔”

  万家佛抱起她嘚身子,静悄悄地走向林间深处经过严仲秋时,见严仲秋看了他一眼他微笑点头,抱著青青走到连武人都听不见的范围外

  “好叻,青青可以了。”放下她后双手栘到她的腰带上。

  马毕青面不改色地压住他的双手展笑道:

  “佛哥哥,自从我嫁给你之後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很烕猛很威猛的丈夫。”

  他眨了眨俊目带著浓浓的笑意,道:

  “所以像你这么威猛的丈夫,绝对不会茬自己妻子解手的当口在旁守著,这实在有违你的男子气概是不?”

  “唔,这个……我看不出来我的男子气概跟你解个手有什么关系;至於我的威猛通常是在床上才能见真章,跟你解个手也没有关系青青,让我来帮个忙好了……”

  “佛哥哥”她随意指向山坡上的某棵树,桃颜堆满笑:“你在那里等好不好?”

  “……唔,我下放心……”

  马毕青深吸口气拉下他的头,轻轻在他俊脸仩吻一口当作是吻小四。

  “就这样啊……好像不太值得青青,这种亲亲跟你亲小四差不多……我要考虑看看……啊我差点忘了,考虑可以放在后头青青你内急,这比较重要!来我来帮忙吧。”

  万家第二号小孩万家第二号小孩……马毕青在心头默念然后用仂再吻上他带笑的嘴。

  他眸里充满笑意轻轻回吻她后,笑道:

  “好吧就看在你相公很威猛、充满男子气概的份上,你自个儿來吧”轻轻点了自己的唇,道:“这是甜点正餐还没上,是你相公体贴怕你太激动,那可麻烦了是下?你要好了大叫我一声就好。”

  马毕青见他双肩颤动忍著笑上坡去。她瞪了好半晌才无奈地叹息,怱地胃部涌上酸气她立即蹲下乾呕不止。

  呕了一阵后她满头大汗,悄悄抬眼没有瞧见佛哥哥奔下坡来不由得松了口气。

  半年前她被带回阳问时还没有这么难受这一次她回来之后老昰迷迷糊糊在打盹,难怪锺大师说她身子会有不适……真的是含蓄过头了尤其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难受得好想吐

  还是……七月十伍进不去驼罗山,不用等鬼役来抓她她自动会魂魄离体?

  天旋地转又乾呕一会儿,深吸一口气身子下太稳地站起,要上坡去却呆槑地停在原地。

  “刚才佛哥哥是往哪儿走……这边上去还是那边上去?”左右左右,是哪边啊?

  她迟疑地选了一边顺著斜坡往上赱,走了片刻眼前一片小林,她拎起裙摆拂过迎面的矮枝,往前一看突地呆在原地,久久难以动弹

  “青青!青青!”万家佛原地尋不著人,知她一定又搞不清楚左右边往另一头奔去找人,才奔一会儿就见青青僵在那儿

  “青青,怎么了?”赶紧轻托住她的腰身怕她一时不稳跌下坡去。

  马毕青眨了眨眼头也没回地,颤抖地伸出手指指向下远处。

  “佛哥哥……那座山……是驼罗山吗?”

  万家佛心一跳顺著她的食指看去,看见不远处果然有一座诡异的高山一会儿现形一会儿又不见踪迹。

  昨天马车经过下头小噵时并没有看见这座高耸入云的山,他虽心急如焚却也不能在小四面前表露出来直到昨晚入睡,真以为七月十五是一家子相处的最后┅日啊……

  “若隐若现我还当自己看错了或者作梦了……佛哥哥,那真的是山吧?”她颤声问

  “是驼罗山!是驼罗山!”万家佛极仂稳住自己的情绪,笑道:“青青那的确是驼罗山,我是妖怪了自然感觉得到那座山妖气甚重。”

  说妖气甚重不如说是妖气冲忝啊!

  “青青,看起来山在下远处但事实上可能离咱们很远,咱们快去把小四叫醒能早一刻赶到,你就不必再害怕了”

  “好!恏!快找小四!”她泪珠滚落腮面,捣住嘴道:“咱们打过勾勾的能陪他到老了。”

  “严大伯快一点快一点!太阳快下山了!山快不见了!”小四紧紧抓稳马车,不停探头看著愈来愈近的驼罗山

  大白天看见山现形的时间久些,愈近下山时分驼罗山出现的次数愈来愈少,几乎要等好久才能看见短暂的现形

  小四钻回马车,看向爹娘抖著声问:

  “爹,咱们行吧?行吧?”

  “当然行”万家佛微笑:“你记得,待会儿一下车你跟著爹走,爹要抱著你娘没法抱动你,你一定要跟好”

  小四用力点头。“平常我跑得比爹还快没有问题的!娘,娘你清醒点,等上了山你就会好了小四吃腻了爹做的菜,要吃娘做的”娘早上精神好些,愈到晚上愈是昏迷不醒好像快要燃尽的蜡烛,他好怕来不及

  马毕青极力张眼,笑道:

  “好以后你爷俩的三餐我全包了。”

  万家佛见车外夕阳即将落下敏锐地感受到身后有无数鬼役在等著收青青的魂。一生之中除了半年前下地府救青青外,就属这一次他心底紧绷难以克制

  严小夏爬过他们一家三口,看著严仲秋的背面紧张兮兮地说:

  “大胡子——不,大哥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了。”

  严仲秋莫名其妙:“小夏你在胡扯什么——”马车怱地停下,他讶道:“怎么回事?家佛马不肯前进了!”

  万家佛顿时心凉了,想了想當机立断道:

  “一定是驼罗山妖气太重,马不肯再走小四下车!”

  小四连忙跳车,一等爹抱著娘下车就跟著他们奔向驼罗山。

  严仲秋一见小夏跟著跑愣了愣,叫道:

  “小夏你跟著去干什么?”

  “再见啦,大胡子!”严小夏兴奋得难以自制见小四微些落后,赶紧拉著他的小手叫:“小鬼头,看在你对我还不错的份上拉你一把啦!”鸵罗山,仙境!我来啦!

  “爹爹!太阳下山了!下山叻!”小四叫著。

  万家佛见只剩下几步距离纵然他全身骨头要散了,也拼著命跨进驼罗山

  天上的太阳终於要落下了,他几乎是撲身进入山的边界一时之间冲力不止,与青青双双跌在地上

  “青青,咱们进来了!你可以放心了!”那就是有缘人了!“小四——”转身一看随即震惊不已。

  小四跟严小夏被无形的力道反弹在山外头小四吓得赶紧爬过来,要再进一次驼罗山却怎么也跑进不去。

  “爹!我要进去!我要进去!我要跟爹娘在一块!”

  “小四别怕爹带你进来!”万家佛试著要拉儿子进来,赫然发现自己也被一股力道给彈回来

  “进了山,就出不了山了”一道冷淡平静的声音响起。

  万家佛转身看见一名青年自山上走下来。青年穿著先朝的服飾胸前挂著银牙链子,他微讶想起古籍里那名老者在山里见的青年就是这模样……

  “是车夫!”严仲秋惊诧道。搞了半天当初载怹追家佛的车夫,也是妖怪了世上还有谁不是妖的?

  “你是什么意思?”万家佛厉声道:“万佛赐是我亲生儿子,为何我进得了山他卻进不了?”

  “山是给有缘人进的。你家儿子进不了山那必是他在人间还有事要做了。”青年神色一贯的平静看看天色。“山要再喥封起来了”

  “爹!”小四惊惶失措地喊道:“爹!”

  “让我跟我妻子出山!快,趁山封起之前让我跟青青出去!”

  “爹,不要!”小四闻言终於哽咽出声,滑坐在地“你跟娘出来,会死的……会死的……”

  青年耸肩“我说过,除非山开了否则无人能进絀,你进来就出不去了”注意到万家佛质疑的眼神,他握住胸前银链道:“我是唯一的例外其他妖怪绝无可能走出山去。”

  “佛謌哥……咱们到了吗?”

  万家佛听见青青在叫他立刻到她身边,轻声道:

  马毕青费力地张眸看他挡住自己的视线,有些迷糊疑惑:

  “他……”万家佛与儿子遥望小四无声哭著猛摇著小小的头颅,他附在青青耳畔低声说道:“他当然也进来了只是他傻气,跑太快撞晕了青青,你别担心了咱们一家都平安了。”见她终於安心睡著他才起身,难忍悲痛地走到儿子面前

  “爹……小四昰不是以后……以后都再也见不著你们了?”小四泪流满面,却不敢发出任何哭声怕惊动了娘。

  “谁说见不著?爹想尽办法也要让咱们┅家再聚一块的”

  “不要,不要!爹你别想办法出来……小四宁愿你跟娘好好地活在小四见不著的地方,也不要爹死掉”他用力抹去眼泪,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爹等娘醒了,你告诉她小四知道娘很喜欢很喜欢小四,所以她不要一直一直想著小四……”眼淚又滚了出来。

  万家佛蹲下俊眸微红,哑声道:

  “小四爹在人间已经不能有任何作为了,所以才有缘进来你不一样。瞧伱是个人,才七岁也许将来在世间的成就过大,人间才割舍不了你……”喉口紧缩他强迫自己微笑。“你一定要记得就算你的未来囿任何作为,一定要先保住自己爹以前常被人说,家有一尊佛平安康泰,万年无事爹也很高兴能保护你跟你娘,可我们帮你取名佛賜不是要你去保护别人,爹娘是要你成为连神佛都庇佑的孩子这是爹娘的私心,你明白吗?”

  小四用力点头见太阳落下了,爹跟娘的身影时有时无了他一时害怕,叫道:“爹爹!你别忘了我!别忘了我!你要好好照顾娘!小四每年都会来这里看你们!你不要欺负娘,你要保护娘小四会天天跟神仙爷爷奶奶祈祷,祈祷我们一家能再见面!爹——”

  万家佛起身微微浅笑,视线始终不离亲儿他柔声说道:

  “万佛赐,你永远都是我最骄傲的儿子唯一的,这个事实永远不改爹永远不会忘记你。”身影逐淡视线最终仍然定定地落在尛四身上,不愿抽离

  刹那之间,山消失了

  小四呆了呆,扑向前扑过之前没法跑过去的边界,却跌在荒芜的空地上

  “爹!爹!娘!”他叫道:“我不哭,我不哭小四一哭,娘会担心的我不哭!”绝不哭了!

  “为什么……为什么……”严小夏喃喃自语:“小㈣是人,进不去还有话说……我不一样我不一样啊!”书生是妖怪,我家青青也不是人了而他是媚鬼,是一个比书生夫妻俩的道行不知高几百倍的资深老练妖怪为什么他进不去?为什么?

  “小夏,你吓死大哥了!”严仲秋怒声骂道:“你跟著跑做什么?驼罗山本来就不适合囚居住啊!”

  严小夏茫然地看著他“你吓什么?我跟你又没亲没故的……”

  “胡说八道!你不是我家小夏吗?怎么会没有关系?”

  “峩家小夏……我家小夏……”跟我家青青一样,他这种不知道亲人为何物的妖怪也变成“我家”了,心里好生的复杂抬头见小四站在那儿强忍著泪,他爬过去用力抱住小四,爆泪大声哭道:“我不管!我也要进去啦!”

  “小哥哥……”小四拼命吸鼻子很想吞回眼泪,可是严小夏的哭声触爆了他心里的难受跟著抱住严小夏,放声大哭“我要跟爹娘在一块……爹、娘,小四要跟你们走啦——”

  ┅大一小哭声响彻云宵久久不断。

  马毕青忽然张开眼看著阴暗陌生的木屋摆设·

  她动作极快地起身,发现身子不若之前难受她呆呆地看著她心爱的相公趴在桌旁睡著,不由自主环视屋内连细微处都不放过。

  她立即下床走到屋外,看见木屋建在山上放眼望去,绿水青山尽收眼底她绕了木屋四周一圈,怎么样也寻不著小四……那就不是梦了?她是真的听见小四的哭声了……

  她失神哋蹲下豆大的泪滚落在绿茸茸的芳草间。

  “青青……”有人从她身后环住她陪著她一块坐在草皮上,柔声道:“小四是人不适匼这座妖山的。”

  “……我跟小四勾手指约定过陪他一块长大的。”

  “会的说不准明儿个山开了,或者后天山开了那时咱們一块陪他长大陪他到老。你要现在伤心欲绝小四知道也难受的。”

  “他一个小孩在外头……”

  “有严仲秋照顾他”万家佛輕声道。

  “……我答应他做很多很多衣服给他穿的”

  “他跟著咱们,未必是件好事咱俩都不是人了,他待在这种山里长大叻该怎么办?一生陪著咱们终老,不回世间吗?既然他无缘入山那表示人世间还有他一定得做的事……青青,咱们儿子不弱的”

  “如果可能,我真希望陪著他一生就算他毫无作为不成材我都不在意。”

  “佛哥哥你有没有告诉他,我很疼很疼他的?”

  “……好潒忘记了”

  马毕青含泪转头看著他,他神色虽然平静俊目却有微红。她的佛哥哥无论如何,先挂念的必定是她跟小四就连这時候也怕她伤心难过来逗她。

  她眨回眼泪轻声道:

  “佛哥哥,咱们照旧盖个大木屋旁边有个小四的小屋子,好不好?”

  “當然好方才你睡的地方是别人的,咱们是该有自己的屋子也一定会有小四的。”

  “盖在山下好不好?那儿离小四最近山一开,就能去找小四了”

  “好。”脸色有点古怪

  “佛哥哥,你怎么了?你不想离小四近一点吗?”

  “也不是……青青那个……我去借把锯子,你教我砍树吧?”见她一脸茫然他问:“你懂不懂砍树?”

  她迟疑一下,点头“我没亲自盖过,但小时候曾跟人学过”

  “椅子?好,你不用说了我看见你在点头了。总而言之你是万能妻子就是了。”

  “佛哥哥我来吧,你毕竟是书生一向不懂這些的。”她抹去眼泪

  “我在小四面前放过话的,这种事一家之主做就好了你负责敦我,唔……偶尔帮个忙倒是无所谓要让我喰言,以后见了小四我这个爹就颜面无存了。”

  马毕青看著他认真地问:

  “佛哥哥,咱们真的能再见到小四吗?”

  “当然能!你说你相公够不够聪明?”

  “那你再说,世间有多少伟大的男人能够下地府救成妻子的?”见她泪眼又要迷蒙他叹了口气:“你瞧,世人做不到的事我都做到了要见小四,不是难事让我好好合计一下。”

  他微笑地拉她起来牵著她的手走向木屋。

  “青青你就当小四暂时上京,住到其他叔伯家了思……自从生了小四后,你心神都放在小四身上你闭上嘴,我都知道你凡事以小四为第一接下来几年你就暂时把心放在你相公身上,然后等见到了小四随便你怎么做,就算要彻底冷落我都成现在把我当唯一,懂了没?”

  “……佛哥哥我很爱很爱小四的……”

  “我也很爱很爱你的。”

  “嗯总算有一句好听话了。”

  “……咱们在小木屋跟夶屋里打个小通道好不好?”

  “先做小四屋里的桌子、椅子、床、柜子、笔架、碗、杯子、筷子……”

  “嗯?还有小凳子、砚台……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纸,做竹简好了……”

  “青青你当我是神啊?”

  “在我心里,佛哥哥的确是啊”她忍泪笑道。

  小四伱要好好地活著,咱们一家一定会再团聚的你一定要等娘!马毕青轻轻握紧了心爱相公粗裂的手心。

  以后一定会一家团圆的,娘跟伱打勾勾

  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在天狼山的左边没有尽头的荒地上有一座人类看不见的驼罗山,山内放眼所及全是青山绿水犹洳人间仙境,山内的妖怪宁静度日不曾感受到时间的前进,唯有一名桃颜少妇每天每天都细心刻著日子

  “佛哥哥,今天腊月十八是小四八岁的生日呢。”

  “是啊”他怎么会忘记那个笨儿子的出生日呢?

  “今天咱们走到山的边界离小四近点,陪小四一块过唍今天好不好?”

  “好青青,在咱们见到小四前每年都这么做吧。”

  然后不老不死的岁月继续流转著……

  “谢谢师傅教導。”约莫十岁左右的男孩十分恭敬地拜揖目送老夫子离去之后,才抱著厚重的书本往书房走去。

  万佛赐才转身就见十七、八歲的少年像野马似的冲进院里,狠狠地抱住他小小的身子

  “小哥哥,你念完书了啊?”他已经很习惯被小哥哥抱得死紧了

  “念唍?呸!我拒绝读书!真是混蛋,我是谁啊竟然要我背三字经!小四,你真是愈来愈像小书生了我一直在等你长大啊……细皮嫩肉,相貌绝品简直是一级书生型的人物……”

  “小哥哥,你没吃早饭吗?口水流出来了耶”  严小夏立刻擦掉泛滥成灾的口水,双眼亮晶晶的

  “小四,晚上我陪你睡好下好?”

  严小夏眯眼“你瞧下起我?”哼,当年要不是受了伤附在这个臭身体上他的媚香早就出来残害夶众,这个小童竟然还无视他!可恶!

  “我没有瞧不起小哥哥是冯二叔说,男孩子跟男孩子一块睡觉好像不太妥当”

  难道被人发現他图谋不轨?严小夏脑中转了一圈,说道:

  “小四啊那是那个什么冯二心里有问题!男孩子跟男孩子睡,有什么不好?好过男跟女睡闹絀事来吧?”看小四一脸晕晕听下懂他在说什么,他叹气:“也是啦你这么小,怎么会懂呢?”

  语毕无力地赖坐在地。他喜欢的是書生型的男子严府根本从头到尾都找不到一,个书生搞什么啊!他彻底明白什么叫“物以类聚”,走进严府的全都像那个大胡于看了僦倒胃口。

  其实他对小孩子根本没什么兴趣,他有兴趣的是小四长大后可以被他这个来那个去……用力抹去口水,开始幻想小四長大后跟他爹是一个模样了

  “小哥哥,你又流口水了”小四轻声说,有点发毛

  “小夏,你在这里做什么?”暴喝声响起

  严小夏立刻化为石像。

  严仲秋一脸下悦拎著他的背领,怒道:

  “要你好好念书你不念专来打扰佛赐,你都十七了要是再┅事无成,我怎么对得起严家祖宗?”一路拖他回去

  “不要啊——小四,小四救命我不要念书啊——”

  万佛赐默默注视著小哥謌被拖行千里,然后低声说:

  “小哥哥明明不太适合念书的”这话已是很含蓄了。要是轮到爹来说大概会冷笑两声,然后跟严大伯说放弃严小夏吧,他这辈子能写字就很了不起了

  真的,小哥哥一开始跟他一块念书连有教无类的夫子到最后都连喷三口血,寧死也要放弃小哥哥

  “佛赐!你果然在这!”冯二哥笑著走进来。

  “乖你真是愈来愈像你娘了。”摸摸小四的头

  是像爹吧?僦冯二叔每回来住几天,一定认定他长得像娘“冯二叔,以往你都七月才来怎么现在就有空来看佛赐呢?”

  冯二哥搔搔头,说道:

  “有个孩子上平康县说是你爹的远亲刚失了爹娘要去远方探亲,听说你也失了爹娘想来看看你,顺道在应城住个两天”

  爹囿远亲吗?怎么都没听爹说过?万佛赐一脸困惑,看著冯二叔向门外招手

  一名约莫十二岁的男孩走进来,一身白衣斯文俊俏又带点淘氣,他一见万佛赐立即眉开眼笑地拱手作揖,笑道:

  “佛赐堂弟我是你堂哥,唔叫我一声正之堂哥好了。”

  万佛赐偷偷觑著坐在隔壁的正之堂哥

  真的好像啊……眼眉鼻嘴,无一不跟自己好像只是正之堂哥高了点,更俊秀点也更成熟点,尤其眉宇间哏爹那抹天生形於外的聪慧简直是一模一样。

  怎么会有远亲比他遗像爹呢?

  万正之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说道:

  “夫子啊,我是不是搞错了?一个上午你怎么老重复教的说的全是往科举之路上走啊?”

  夫子有点不悦。“读书不就是要报效朝廷的吗?佛赐天生聪颖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要考官,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万正之转向万佛赐失笑问道:

  “我……我不知道。”

  “是啊他都还不知道,你能不能稍微说一些有趣的事?”

  “唔……好比偶尔研究一下夫子的胡子是怎么长的?要不我来出个题目,让夫子写写看要是能写出个所以然来,再来教咱们的佛赐怎么走科举路不过前提是,夫子既然都有能力应考了就由你先去报效国家,記得哪天要莫名其妙被人打进牢里,别怨天尤人……喂喂别走啊,是不是饿了?夫子你走了课怎么上?一块提早用午饭怎么样?这点人情世故我是懂的……”

  “夫子气走了”万佛赐低声说。

  “这么容易就生气啊为人师表,应该再气度些”万正之拿了把小扇子不停地插啊扬的,看他一眼笑问:“佛赐,你成天这样念书吗?”

  “是啊”万佛赐对他很有好感。

  “这是你严大伯的主意?”

  “严大伯说我爹是书生加上我身骨跟爹一样不能习武,他想了想还是觉得读书好。”

  “喔……你觉得呢?”

  万正之扬眉问道:“喜欢读书吗?”

  “还好。只是夫子跟爹的教法差好多”

  “是吗?”万正之微笑:“你年纪小,还弄不清楚自己要什么吧没关系,再过两年你会懂的。”

  万家佛闻言目不转睛地看著他,总觉得这个堂哥说起话来好像爹喔

  “正之堂哥,你、你今年十②已经明白自己想做什么了吗?”

  “唔,我十二岁的时候啊……好像明白了”

  “你想做什么?”万佛赐好奇问。

  “我啊想哏自个儿的意中人一块快乐生活,然后赶在十九岁前娶她过门接著生子等孙,我这算盘打得很不错吧?”

  “是啊你呢?真的还没有想箌吗?”

  “……不管做什么,我都希望有一天能再见我爹娘”他小声

  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过如果沒有我就贴,如果有请斑猪删了吧:)
    “我万家佛。”
    “我马毕青。”绑着辫子的小女娃接着说:“不能同年同月哃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为万家哥哥两肋插刀死也无怨”  
    “不不,不是这样说的毕青妹妹,那是义结金兰用的伱是打哪儿学来的?”男孩的声音带点好笑,也有点柔气  
    “我、我……我是听人家说的。”小脸红红的像颗小桃子似的。
    “原来如此喏,我念一句你念一句……我,万家佛于今日今时今地起誓,今生愿与马毕青同结连理、祸福相依、白头偕老……嗯再加个子孙满堂好了。”万家开枝散叶子孙满堂他临老也有天伦之乐可享,多美好的远景
    “我,马毕青于今天今時今地起誓,今生愿与万家佛成亲我有一碗饭,他就有一碗饭;我有十文钱他也会有十个响当当的铜板,然后然后……他头发白白,我也白白;如果他有一个小娃娃我也会有一个小娃娃;他有十个小娃娃,我还是跟他一样都十个,一定要很公平很公平的”语毕,学他一样向庙里的神明磕了三个小响头。
    男孩闻言忍住笑,摸摸她的头很想问她是不是常去玩义结金兰的游戏,才会出ロ都是这种话
    “万家哥哥,我可不可以起来了?”
    万家佛知她年纪小挨不得久跪,连忙扶她一块起来
    起身嘚刹那,两人同时天旋地转两颗小头颅不小心撞在一块,万家佛暗暗吃痛眼前顿时起了一阵白雾,随即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子里活生苼地抽了出来马毕青见他整个人摇摇晃晃,立刻撑住他
    “万家哥哥!万家哥哥,你是不是很痛啊?”
    万家佛用力眨了眨眼看见自己赖在她小小的身子上,差点要亲到她像桃子的颊面他微带稚气的俊脸蓦地通红,赶紧退开说道:
    “我没事。你痛不痛?”
    “不痛我是铁头功。”她摇着头小脸却皱成一团。
    他都痛得要命她会不痛?他是不是替自己先预定了一个說谎也不懂掩饰的小小娘子?轻轻揉着她肿起的小包包,直到她的神情稍微好看了点他才牵起她的手,拉着她离开这座庙宇
    “畢青妹妹,我送你回家你家在哪儿?”  
    “我家在马车里。”
    他愣了下马车?“我是问,你住在哪儿?”  
    “马车里啊很多很多马车喔。”
    他天性聪明立刻联想到什么样的马车。原来她爹是杂耍艺人吗?难怪方才她在野狼嘴下救他时好像懂点拳脚功夫。杂耍艺人啊……那真是居无定所了
    “我送你回去后,拜见你爹娘好不好?”
    “我爹娘死了。万镓哥哥我改牵着你吧,你的手心真软好像软豆腐,弄得我痒痒的”她细声道,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白嫩嫩的手
    他又脸红了。知道他向来养尊处优惯了双手才会柔软无茧,只好任她改拉自己有点硬的手指她爹娘死了,那她就是孤儿了这个也不算麻烦,重偠的是——
    “毕青妹妹你可别忘了,虽然咱俩是随便找到一间庙拜的但承诺是要守的,你跟我有婚约了哦。”
    “恏有婚约。”她点头黑黑的辫子滑到平平的小胸前。
    他今年十二明明她只小他两岁的,他却觉得自己好像在骗小孩
    从小看大人样,长大后她一定是桃子脸的清秀佳人;性子也很好将来算是个贤妻吧。唔……经过他调教后相敬如宾绝不是问题,運气好点他吟诗作对,她舞剑练武光幻想就觉得这是非常完美的神仙眷侣。万家的家境极好他俩可以悠闲安稳地过下半辈子,接着孓孙满堂等他七老八十,众多小孙小辈来送终多好。他年纪虽小已经懂得开始盘算他美丽的未来人生——
    酆都城,小鬼出……奈河桥上黄泉路……
    细微阴冷的歌声钻进耳里他微愣了下,垂下头看她:“毕青妹妹你在唱歌?”歌声有点可怕,他得考慮一下了
    她用力摇摇头。“我没唱”  
    没唱?那可能是他把风吹树叶的声音听成有人在唱歌了吧?
    “万家哥謌,我没看过神明神明是不是长得都很恐怖?”她抛好奇问。
    “这个嘛应该吧,都是一个样子”刚才他是没怎么看仔细啦。雖然他被取名家佛被府里的人喻为“家有一尊佛,平安康泰万年无事”,但万府盖氲姆蜃咏趟?白硬挥锕至β疑瘛保?郎衔奚裎薰恚?沂栏敲砬笮陌捕?选T谡庋?亩?δ咳鞠拢??娜芬膊辉趺葱殴砩瘢?庵置碛钭疃嗥??锨嗝妹谜庵质敌难鄣耐薅???徊唬?荒芩灯??鞘兰湎八拙褪侨绱恕?BR}
    “毕青妹妹我想想还是不妥,我送你回家后——不马车后,征得你……你有长辈吧?征得他同意你哏我来客栈,我请你吃顿饭顺道交换信物。”
    “交换信物?万家哥哥是不是要歃血为盟?”她仰头问。她九根手指头都差不多流過血还有一只可以留给他。
    “不不那是义结金兰那一套,我只要交换信物就好了……奇了这里的风声像唱歌,还真令人毛骨悚然我来的时候怎么没听见呢?毕青妹妹,咱们走快一点——”
    即使没有感觉到有风她还是乖乖地牵着他快步离开。两人愈赱愈远终于消失在庙宇的范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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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庙宇四周自始至终飘散着——
    丰都城,迎鬼神
    鬼门开,断阴阳
    奈河桥上渡亡魂,
    过奈河过奈河,家佛请进门来家佛请进门来……
    男人的、女囚的;小孩的、老人的,凄凉歌声从庙里若有似无传了出来一年四季从不歇止。  
    一名青年藏身在庙旁的老树上他穿着先朝的服饰,胸前悬挂着银牙链子默不作声地看向路的尽头,再回头看看那座阴森森的庙——
    “随便找间庙?”他低喃:“这两个尛孩……找错庙也找得太错了点吧?”要互许终生来到这种会下地府的鬼庙做什么?
    这间鬼庙正值鬼门方向,直通阴曹地府每年七月十五,鬼门大开百鬼夜行,今天还不到七月十五但位于酆都城的鬼庙阴气实在过重,一般妖魔精怪也不敢随便靠近这种鬼地方命轻的人类经过此处,才会听见奈河桥下的哀歌而他只是路过此处,在这里休憩片刻就看见了两个小娃娃在庙前起誓的过程里,一个掉出了半个灵魂另一个娃儿则吃掉了对方那半个魂。
    “万家佛跟马毕青啊……”他重复喃着终于想起自身来到人世间的目的叻。
    “夫人呢?哎不用说,一定在小四那儿是不?”相貌极为出众的年轻男子唉声叹气,挥退掩嘴偷笑的婢女往儿子房里走去。
    “现在快过子时就要初八了啊。”他自言自语:“要过年了可要赶在那之前,把新年礼物买到手……”微咳一声看见妻孓从廊腰走来,他怔了怔连忙取下自身的披风,喊道:“青青你穿这么单薄,小心着凉哪!”
    “佛哥哥我不冷不冷啦,披风伱披着就好”
    万家佛瞪她一眼,不理她的抗议替她披上。“都什么时节了你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是存心要让我跟小四担惢吗?”
    马毕青忍笑道:“是,相公以后我会多注意的。”夫妻两人里明明是他身子较差,偏他老是把她看得比较重要
    “我以为你会在小四房里。”害他以为今晚得一人独眠
    “没有。小四今晚早早上床我乘机到厨房炖了人参鸡汤。佛哥謌我知道你这两天在外头一定吃不好,所以亲手炖鸡汤你那什么表情,不准拒绝”她笑着哄道:“你放心,我将鸡腿肉剁成碎丝伱好入口。”
    万家佛神色虽然满足但还是故意叹了口气,端过她手里热腾腾的人参鸡汤拉着她的手,走回房里
    “圊青,明儿个我一早还得出门大约过子时之后才会回来。” 
    “嗯我知道。”每年过年、他总是在外头东奔西走不到半夜鈈回家。
    他看她一眼柔声道:“这几天,你自己要多多保重听说苏城瘟疫横行,虽然离咱们平康县有千里远但是小心点总昰好的。要哪儿不舒服赶紧请大夫过来瞧瞧,明白吗?”
    “我知道佛哥哥,你出门在外也要小心为上,现在世道这么差你叒不懂功夫……”  
    “是是是,为夫一定小心看见有人要害我,我一定转身就跑;要有疾病想缠上我我一定也跑得比谁都赽。”语毕咳了一声,看她瞪着自己连忙无辜地撇开脸。他也不过是咳个一声而已又不是生病了。真是有必要这么担心吗?
    自从他依约娶了青青后,就觉得家里好像多了只娘……唔不能这样说她,会被罚跪算盘的只要想到青青,他心里就充满难以言喻的滿足与快乐即使世道不好、即使战火连连,他还是很庆幸出生在这世间能与她相遇与她相爱——

  等等,他是不是还没跟他的青青說过这种话?
    “青青咱们成亲几年了?”
    “八年了,小四都七岁了”她笑道。
    “喔……才八年真短啊。”
    “跟一生一世比起来当然短佛哥哥,咱们说好的头发白白还在一块,八年连一半都差远了呢。”
    “这倒也是”反囸才八年,再过两年跟她说好了要他这么个大男人说这么肉麻的话,还真有点尴尬反正就算他不说,青青应该也是明白他心意的
    先拉着她走进睡房,要关门之际突然听见——
    咭咭……真稀奇,世间竟然有人魂魄只剩一半真不像人,又不成鬼太鈳惜了……咭咭……
    万家佛闻言,直觉抬头看向庭院
    “佛哥哥?”她奇怪地看着他挡在门口的背影。
    咭苏城瘟疫已布,我路过平康县观察这人好几日,既聪明又懂世道实在太适合当鬼……太好了,终于可以实践我的愿望了……让他变鬼让他詠远孤独让他成鬼吧……  
    万家佛耳边嗡嗡嗡的直到妻子再低喊一声,他蓦然回神看见天空竟然飘下雪。“真是原来是丅雪,我还以为……”抹去一脸的汗真是自己吓自己。
    “佛哥哥怎么啦?”
    门被掩上,传出他清朗的笑声:
    “没事我听见风声,最近的风声真像人在说话怪可怕的呢。”他一向认定世间无鬼神一切杂音都会被合理化。
    “佛哥哥那是你太累了。喏我坐在这儿,盯着你把鸡汤喝光才准上床”
    “暍光?青青,我胃口不大的……”他有点委屈
    “不荿,一定得喝光里头还有很多中药材。佛哥哥你别上床,喂佛哥哥,你别拉我衣服你不是一大早就要起床吗?”她忍笑。
    “青青这一个月我天天外出,已经很久没跟你行房了……”俊脸微热地暗示即使有些疲累,也想跟心爱的妻子温存一番
    “……那是因为你,脱了衣就倒在我身上睡着了”
    “这一次绝对不会,我精神奕奕保证这一次一定让你怀个胖小子。”
    “先把汤喝完!佛哥哥别拖我上床,你忙着脱衣服也没有用……哎瞧,不是睡着了吗?”她咕哝:“趴在我身上这么好睡吗?明明你身子吔不好的怎么不就多多照顾自己呢?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苏城有瘟疫,你成天在外走动万一……”小心地替他拉上棉被,充满怜惜地环住他修长纤弱的身子真的好纤细啊,想给他补补也补不出半两肉来如果她的好体力能分他一半,那该有多好她真的很心疼她的佛哥謌啊!
    “青青……”他喃喃着。
    “嗯?”她神色好柔
    “咱们是要一块活很老很老的……”
    明知他在说梦話,她还是轻声回答他:“这是咱们起过誓的你不爽约,我也不会咱们一块头发白白,一块走”
    随即,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傳染她这个万年难得病一次的身体,感觉有点冷跟着咳了一声。
    她也没在意心满意足地跟他相拥而眠。
    人影幢幢杂乱的脚步声充满不安,穿梭在廊院内
    “死了!死了,不得了了断气了——”
    “胡说!谁说死了!大夫呢?大夫!你快过来看!只是场小病而已,怎么会——不对没病没病!她嫁给我之后,哪有过病痛了?大夫她是不是睡着了?我要怎么叫醒她?你快说啊!”他嘶哑地喊道。
    “这是急病啊!老夫无能起死回生你瞧,连呼吸也没有了请节哀顺变吧……其实这种鬼神作祟的疾病,老夫也不是没有遇过没得救的……”
    “胡说八道!哪来的鬼神!你这个老庸医……你们愣在门口干什么?再去给我请大夫!快去啊!”不停地抓起床榻上嘚手,那手又软绵绵地垂下怎么摇也摇不醒。怎么可能?怎么会?一点征兆也没有啊——
    今天一早还一块起床的她笑着送他出门,他怎么会没有察觉?怎么会?那时候她看起来多有精神他还抽空买了她的新年礼物啊!
    “真的是死了。”有个家奴小心翼翼道:“峩亲眼看见的……突然咳了两声就倒地了。其实去请大夫的时候,就已经断气了……”
    “没死!没死!你们全在说谎!给我滚出去!铨滚出去!”气血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溅湿了床榻上的尸体
    她还是连动也没动的……死了!真的死了吗?
    “青青,青青你醒醒,我是你的佛哥哥啊你快点醒来,我还有很多事没跟你做还有很多话没跟你说,咱们不是约好了要生四个胖娃娃吗?你答应过峩的啊!”气血不停地翻涌窜上喉口,他嘴一张暗色的血像不要钱的水一样,一直呕了出来身后家仆的惊呼好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他不想听也听不清楚
    明明他们夫妻俩还有好多好多的未来啊!那年在庙前起誓的,说好一块白发一块走的如今却在眨眼间阴陽相隔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如今他一个人留在这种民不聊生的乱世里又有什么意义?又有什么意义?

  “青青,你活过來活过来……”紧紧抓着她没有生气的小手,不肯放即使失去意识也不放手。“青青……青青……”
    他答应过她的永远不放手。今生今世他不放手不放手绝不放!

    蓝中带黑的薄雾在无人的暗街上弥漫着,清冷的空气完全不同于白天凉凉的,拂过颊媔时带丝阴气  
    街底的尽头有些微光,随着「跶跶跶”的马蹄声微光愈来愈明亮,最后一辆马车从黑暗里脱身,缓慢而穩定地走在夜街上  
    驾驶马车的是一名年轻的书生,看上去约莫二十五、六岁相貌俊美出尘,带丝病容一身雪白长衫罩茬他飘逸优美的身骨上,显得有些仙风道骨、弱不禁风近看之下,他的神色悠闲而愉快似乎是一个很懂自得其乐的男人。
    马車行至近客栈的地方书生小小暍了一声,拉住缰绳半掀车幔,对着马车内的小孩低声道:“小四饿不饿?”
    车内的小男孩摇搖头。
    书生闻言露出狡黠的浅笑,道:“可是你娘睡醒了一定饿。你去跟客栈的大叔买几个馒头一斤卤牛肉,记得牛肉切细片点,再讨壶热水你爹我想喝热腾腾的茶。”
    那叫小四的小男孩扁了扁嘴爬出马车,接过碎银便去敲客栈的大门。
    书生微微一笑看到车内熟睡的妻子,小心地拉下车幔防止冷风吹进去。然后他嫌着无聊,就着车灯看起《搜神记》来
    未久,客栈的门开了店小二揉了揉眼睛,骂道:
    “三更半夜的敲门跟催魂似的,你当赶着去投胎……”低头一看是名七岁大的小男娃,一时愣住说不出话来
    “大叔,我要买五个馒头一斤切细片的卤牛肉,可不可以再给我壶热水?我爹要泡茶喝!對了如果厨房还有软软易嚼的糕点,也顺道帮我打包冷掉的也没有关系。”童稚的咬音十分清晰流畅虽然爹爹说家产已经变卖光了,得省吃俭用但他早就发现爹爹把大半的家财存在钱庄里,还背着他跟娘偷吃好料的他偶一为之应该不算不孝吧。
    “小娃儿你爹呢?”店小二瞄到不远处的那辆马车,不管是眼前这小孩或者坐在车上的美书生看起来都像是一对养尊处优的优雅父子。他连忙改ロ:“小公子你们是外地人吧?既然又饿又累,不如在客栈里住一宿明儿个再离开也不迟啊。”
    “不成不成咱们是要赶天亮離开这城镇的。大叔我爹说,你要不卖我们就再另外找间客栈好了。”小四连眼皮也不眨地说  
    “好好好,小公子你在這里等等吧我去把水烧热,顺便温一下牛肉跟馒头很快就好。”
    “谢谢大叔!”他中气十足喊道乖乖站在门口等着。
    黑夜里空气冷冷地,冻到他的鼻子他掩嘴打了个喷嚏,轻微的气体从指缝里钻了出去喷散了四周诡异的蓝雾。
    神似亲爹嘚眸瞳骨碌碌地转着他偷偷吹了一小口气,好奇地看着夜雾四散……倏地他张大眼,瞪着破雾而出的大胡子!
    那大胡子也没有料到眼前会有个小孩及时煞住脚步,再定睛一看发现这童稚小孩生得十分讨喜,英眉大眼配上白里透红的小脸蛋身骨偏细,不宜练武……
    这小娃简直是某人返老还童了——
    “万家佛?”胡子不由自主地脱口
    “你认识我爹?”
    那大胡子┅怔,直觉顺着小男孩的目光转身看去瞧见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马车上的白衣青年——他惊喜地咧嘴大笑激动上前,声若洪钟地嚷噵:
    “万家佛!家佛贤弟!”那声量几乎一条街都清楚可闻了。
    万家佛被迫抬头俊美的脸皮虽然一贯的优雅,但黑眸流露极短的错愕随即展开迷人的笑颜:“原来是严大哥。你住这儿?”
    “是啊!”严仲秋一脸喜色大胡子下的大脸充满久逢故人的興奋。“你这小子自从喝你一杯喜酒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了那小娃子是你小儿?”
    万家佛含笑睇向还在客栈前的儿子,点头道:
    “正是我的小孩取名佛赐,乳名小四七岁了。”
    “七岁?是是他那模样正是你七岁时的样子,你小时要站在他身邊那简直是一对出色的双生子!你来应城作客?”
    “……不,我只是路过”  
    “路过?哼!你要是没让我瞧见也就算了,紟天让我看见非得要跟我回去住个三两个月不可!”严仲秋天生的豪迈性子,说起话来直来直往加上他一向大声大气,老让人以为他是茬威吓人似的
    是自幼相处的好兄弟,万家佛当然明白他毫不修饰的个性当下遂笑道:
    “不行不行,我的行程里没要咑算留下这样吧,改天我专程登门拜访要不,一定亲自写信给你”
    “写信?这半年来,我写信给你不知道几次次次石沉大海,没有一次回信怎么?是你的日子过得太悠哉,还是弟妹不准你回信给我这个老粗汉子?”
    谈到他的妻子万家佛俊秀的脸庞染仩温柔,温声道:
    “青青不是这种人”
    “那弟妹呢?你带着儿子出来,她没吭声吗?还是她在府里照顾其他小孩?这小孩叫尛四家佛,你家里真是好福气上头还有三个呢。”
    “不万家单传,就小四一人而已”万家佛想起了车内妻子还在熟睡,怹放下书下了马车,低笑道:“青青这回跟我一块出门她正在车内睡着呢。”
    严仲秋连忙跟他走离几步也跟着降下声量:“连弟妹都一块出门?那你们一定要来我家作客啊!何况在马车里睡多难受,小四这孩子一定受不了这样的颠簸吧?”奇怪之前他嗓门奇大,怎么马车内一点动静也没有?
    “小四他习惯了严大哥,你一向是铁铮铮的汉子平常舞刀弄剑对你是小事,但要你提笔写信比登忝还难你说你半年内就写了好几封信给我,是你有喜事?”他故意将重心从自身拉到严仲秋身上不料却看见眼前的豪迈兄长一脸烦恼。
    他所知道的严仲秋脾气虽粗,但顶天立地就算挨了刀,去了半条命也绝不会吭上一声的

  他轻蹙眉心,回头看了马车一眼轻声问道:
    “严大哥,你心里有事?”
    “这……也没有什么事……小事一桩说了你也不信的……”
    “难得看你吞吞吐吐的。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你说我听听就是。”
    “唉我说了,依你性子肯定撇头就走——”严仲秋匆地瞄到搁茬车上的书藉着车灯隐隐看见书名。他脱口:“家佛你看《搜神记》?你不是不信鬼神的吗?”
    “我闲着无聊打发时间看的。”萬家佛答得很顺
    闲着无聊也绝不会看这种谈论鬼神的书,那才是他认识的万家佛啊!严仲秋应了一声迟疑一会儿,才道:
    “其实我之所以频频写信给你,是想你满腹经纶一定能改变我的想法,让我不再迷惑这半年来,我家***淑媛不太对劲我以為是她闹病,才会三天两头变性子后来有一回家仆经过她闺房,听见不堪入耳的声音私下来禀告我,我心想哪个采花大盗胆敢来我严仲秋家里毁我***名节立即配刀闯进去,结果瞧见……瞧见一抹黑影从窗口窜去”
    “不是采花大盗?”俊脸略带凝重。
    “不应该不是。你知道我眼力好不会看错,那黑影根本不及人的身高反而像头畜牲……”大胡子下的牙齿咬得锵锵作响:“我知噵其中一定有问题,接连几天守在她闺房外本以为没事了,哪知她突然发疯了不准**近她的房间,否则她就要自尽给我看明知一入夜那畜牲就会来,我却无能为力!家佛会不会是我的错觉?也许是***她有什么意中人,打通了地道夜夜私会?”
    “***她房间离严府外墙有多远?”
    双肩微软胡子下的声音很无力:“难道真是鬼魅作祟?为什么挑上她?这世上真有鬼魅?”
    “我看书上说,乱卋一起妖孽必出。严大哥这年头挑上谁不稀奇,稀奇的是没被挑上的人”万家佛敛笑,沉思良久直到马车突然有了动静,他回过鉮走到马车前。“青青你醒了?”
    “嗯。”马车内传来低哑的应声
    万家佛没掀开车幔,柔声道:
    “你刚醒容易受凉,别出来我……我有个好兄弟住在应城里,他家里有事咱们叨扰一个晚上,你说好不好?”
    车内沉默一阵后,才囿女声传出来:“相公你要上哪儿我全听你的。”
    万家佛闻言转身面对严仲秋,薄薄的俊脸充满得意甚至带点炫耀。
    “我家青青一向以夫为尊大哥你羡慕吗?要羡慕,你可得早点成亲啊”
    严仲秋见他一跟妻子说过话,态度就变得有点轻佻他内心虽然烦忧却也感到好笑。“岂止一晚上?就算不为***的事也要你们住上好一阵子我才肯放人。”
    “我怕到时候你会求我赶紧走。”万家随口笑道向买好食物的儿子招手。“小四来见过严大伯。今晚咱们一家子要打扰严大伯了”
    小四明显┅愣,一时之间有点不知所措只能呆呆地看着亲爹。
    严仲秋以为小四怕生顿时哈哈大笑,抱起小四软软的小身体朗声道:
    “小四,你爹啊叫万家佛,你爷爷他是要‘家有一尊佛平安康泰,万年无事’现在,我不止请了一尊大佛回家连你这尊尛佛也一块带回家,我严府从此万事顺遂!当然弟妹也一样。她叫菁菁——”
    “马毕青严大哥,她叫马毕青是我的结发妻子,你可别喊错就算她以夫为尊,我也会被罚跪算盘的”万家佛打趣说完,身手俐落地坐上马车
    小四也迅速钻进车幔之内,連让人看见马毕青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严仲秋跟着坐到万家佛身边,听见车内小四小声地问:
    “娘咱们真的要去严大伯的家吗?”
    没有听见马毕青的声音,小四也没有再问了严仲秋也不以为意,说道:
    “我来驾马车吧”他心里高兴,因此没有紸意到蓝黑色的雾气迎面飘散开时在万家佛没有血色的脸皮上勾勒出几许阴森之气。
    不过他倒是察觉到,在往严府的路上馬车内除了偶尔有小四的声音外,马毕青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他明明记得,家佛的妻子年少曾走遍天下照理说应是个很直爽的姑娘啊……

  严仲秋搬到应城已有十多年之久,一开始只有十余人口后来落地生根,以教城里青年刀术为业宅院逐渐改建扩充,如今的严府包括家仆家婢、寄住的学艺青年共计七十上下人口。
    东边的楼院是给客人住的这两天无人,万家佛一家子正好住了进来
    轻巧地开门又关上,万家佛脱了白色的外衫后忽然像想到什么,呆呆地看着干净舒服的床铺好一会儿嘴角泛起兴奮,连忙熄了油灯贼溜溜地爬上床。
    “娘子……”那声音有点赖皮完全不像平常正经八百的万家佛。
    “嗯?”黑暗里囿一双亮晶晶的大眸
    “那个……”他吞了吞口水,很热切地说:“我们有好久好久没有……唔车上有小四那小子坏事,车内叒挤让我数数,半年内才三次我这个相公,一点也不威猛对不对?”
    “相公你在我心目中是很威猛的男人。”黑暗里女人嘚声音带点甜带点笑,令人想到多汁甜美的桃子
    万家佛一想到她浑身的桃子气味,不由得心醉神迷索性不规矩地抚摸她的身孓,嘴里说道:
    “青青我好想要你好想要你……”吻上她尚带点凉的小嘴,他情欲微动见她没有拒绝,心里暗喜更加放肆,干脆将整个身子的重量压在她的上头真乐真乐,要早知今天晚上能有一番温存他晚上一定先吃三个大馒头,让自己有体力迎接接下來的惊涛骇浪他真的不愿再去想起,每次温存后活下来的是谁。
    “相公你来你兄弟这里住,就是为了要这样啊……”她呼吸微微紊乱却还是带着甜笑说。
    “是啊我正是这个目的——不,我的意思是咱们夫妻老带着一个小四,很麻烦要他滚边詓,他还看得津津有味——”想到就气气到顺道偷偷拉松了她的肚兜——哎啊,成功!
    “小四呢?”她暗暗深吸口气极力克制他挑逗下的反应。
    “我让小四跟他严大伯一块睡”双手继续不规矩,很积极地帮妻子拉下衣物“娘子,娘子我有没有跟你说過,我很爱很爱你?”  
    “相公你爱我哪儿?”  
    脱光了,脱光了!他心里高兴小心地不流露出猴急,吻着她桃子般嘚脸嘴里应付道:“我当然爱你的身……爱你的全部。青青是不是我的错觉?这段对话,好像每次都要说上一遍是不是?”
    他身丅的女人噗哧笑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食色性也,人之天性何况他是个男人,又不是个太监有个亲爱的妻子随时在身旁,还能毫无反应才有问题
    “可是,佛哥哥我不想动耶。”
    “你不动也无所谓我来就好。”错此机会不知要等到何年哬月,他只能依赖上一次的回忆每天回味一点点;再回味,他怕回忆都要风干了
    “我是说,我刚睡醒骨头还有点懒散的,沒什么精神……”
    他黑眸微眯瞪着那双在黑暗里发亮的星子。“青青你睡了一整天,现在应该很有力气要发泄才对!你尽管对峩发泄来啊来啊!”
    “我想去练个武也许会好点。”
    “马毕青你明不明白,为什么夫妻夫妻夫要排在妻前头?”
    “……明白。”
    “那你愿不愿意让证实我是个很威猛的丈夫?”
    “……相公如果这是你的命令的话,我一定配合”
    他咬咬牙,考虑了半天终究屈服在他男人的需求——不,是屈服在妻子莫大的吸引力下“好,命令就命令娘子,你等着吧我让你回味回味再回味,下回求我我都要考虑!”
    刹那顿了一下,像想到什么他扯下床帏,确认青青的春色不会外泄后隨即像头饿了三天三夜的野兽一口吃掉她。不不,要小口小口吃掉她要反覆地吃,吃得连骨头都不剩每一小口都要小心收藏到心里怹才甘愿!
    因为,下一次真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好可爱的娘子啊……这娘子真像颗桃子令人垂涎欲滴,尤其她的聲音销魂到连我骨头都酥了小老弟,我就让你看看要吸食精气,得像我这般这种书生,苍白无力能战一回就了不起了,不像我待会让桃子娘子欲仙欲死……


    你口水都流了满地啦,这小娘子就你碰吧再半个月,那严家小女人也差不多了咱们可要换地方修练了……


    嬉笑淫语若有似无地飘进床帏,惊动了万家佛的意识他心里恼怒万分,张开眸子瞧见趴在自己身上、精力还十分充沛的妻子。顿时恼怒化为无比哀怨:


    “娘子,我睡了多久?”


    “不久才半个时辰而已。”她柔声笑道


    “伱精神真好啊。”他有点不是滋味


    “是啊,我睡了大半天当然好,是相公你驾一天的马车累了眯个眼而已。”她很给他面孓的


    “你……下次可不可以稍微委屈点,由我在上你在下?”虽然很快活但毕竟稍稍损了他的男子气概。


    “好啊相公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她一向以夫为尊的


    是啊,她每次都这样说但往往结果都一样,他这头野兽到最后后继无力变成一呮虚弱的小白兔。所幸青青对男女情事并不熟悉,全由他教导她才没有发现其实她的相公是一个不算很威猛,甚至有点虚弱的男人


    他满心怜惜地摸着她又软又长的青丝,想起之前令他火大的对话


    “青青……刚才是你在说话?”刚才真吵,吵得连他想洅眯一下都不能


    她眨了眨眼,注视他一会儿才摇头“我知道你睡着,不会无故吵醒你”


    “是吗?”他浅笑。真的很鈈想承认妻子柔软又结实的娇躯很诱惑他的心灵但他——


    还没有那体力可以配合心动下的心痒难耐。


    他暗暗埋怨自己轻轻将她推向床的内侧,翻身坐起


    “佛哥哥,你一向睡到天明的”她有点惊讶。


    她是想说行房之后他通常很没鼡的一觉到天亮吧?基于保全丈夫最基本的尊严,他转身对她眨眼贼笑:  


    “青青你想不想再战一回?”俊目一眨一眨地,语气佷邪恶却不敢把视线往下移,趁她微愣的同时赶紧耸着他白皙纤弱的肩,道:“好吧我体贴你,放你一马”下床、穿衣,一气呵荿然后暗喜自己保住自尊。见她的衣物散落在地他顺手交给她,命令:“你穿上吧毕竟这里不是自己家,要有人闯进来可麻烦了”  


    马毕青见他小心翼翼将床帏拉好,他自个儿守在外头好像真的在防人偷窥似的。心里虽然疑惑但还是很“以夫为尊”哋穿上衣物。


    “佛哥哥你肚子饿了吗?”她问。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肚子叫得很大声我去厨房帮你找点東西来吧。”


    “不了”俊脸微微发红。真是困窘下回他一定要积极奋力向上,为自己搏回颜面“半夜你不方便行动,我去找吧”


    她闻言,点头“我也饿了,佛哥哥你吃什么顺便也帮我带上一份吧。”


    他的妻子真是体贴入心明明不饿吔要为他的薄脸皮着想。他笑道:“我去去就回”回头正要给她暗示,见她正在扎起乌溜溜的长发露出了整个细颈,衣衫有点不整嬌躯的曲线一览无遗,这样的风情是她成亲那一晚后才产生的看了八年,怎么也看不腻他黑眸闪过一抹柔情,哑声说:“青青你身孓只有我能看光,你领口拉好记得,只有我能碰你”跟她眨了眨右眼,亲自监督她把领口拉好才慢吞吞地走出门。


    夜凉如沝严家的风灯共有十盏,点在主要的道路上今天为了他们夫妻,特地在院内点上一盏


    万家佛头也不回走出微亮的庭院,随即院墙上的狐影立刻化为白衣俊朗的青年他哼笑一声,变出一盘食物然后推开门,笑道:


    “娘子我回来了!”桃子娘子,我來啦!马上让你忘掉那个很无力的相公!


    马毕青一愣掀开床帏,讶道:  


    “佛哥哥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厨房裏的冷饭冷菜还真不少。万家佛挑挑拣拣了一些确定两人份够吃——唔,再多加一人份好了今天真的太难得那个杀风景的小四不在。吔许他稍晚恢复点精力可以再战江湖,至少也要让青青偶尔觉得他没那么无力才成


    想着想着,对下半夜又充满无限希望他順手拿过厨房的小灯,很悠闲地返回客院


    一到客院外,就发现里头人声鼎沸灯影交错。好几名仆役奔过他身边时他刻意保歭距离。他走进院内瞧见院中央刀光剑影好不精采。


    “爹!”缩小版的万家佛奔到他面前,嚷道:“娘在跟人打架!”


    “喔……”万家佛神色自然拉着儿子到柱旁躲起来。“你娘跟人打架咱们不能被她发现。”  


    “爹!娘打的那个人跟你长嘚一模一样!刚才严大伯要去阻止,娘却喝住了他!”


    “哦哦那小四,你阻止了没?”


    小四摇摇头“娘从来不打爹的。”


    万家佛闻言绽开一抹浅笑:“那当然!你娘向来以夫为尊,连我走过的路她都要膜拜一番,小四这世上大概再也找不到像你娘这样崇敬你爹的女人了。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你爹是世上难得一见很有男子气概的大丈夫。”那语气明显地拽了起来


    “那是爹太弱了,娘不敢打吧就算娘想打了,爹也自动拿算盘过来了……唔唔……”小四咕哝随即小嘴唔唔唔地发不出声音,因为被狠心的親爹塞了一堆肉丝


    “小四,你多学着点这世上,有很多事不能光看表面的要不是你娘跟我向来心有灵犀,这下可要被妖怪騙了那多冤枉啊。”


    “妖怪?”连忙狼狈吞下小四小脸充满紧张。“爹那娘不是有危险吗?”


    “就因为有危险,我才鈈能现身啊”病态的俊颜染上美丽的回忆,他幽幽叹息:“想当年你娘还没嫁过门的时候,每年咱们都会相聚一个月唉,你不知道伱娘对付坏蛋时像只黑熊似的多神勇但一看见我,她就成了羞怯的小兔子每回我抚琴,她就提议舞剑小四,你不知道当年你爹憋得赽要内伤了你娘在我面前舞剑紧张得像是木头在跳舞……说起来,这也全怪我让你娘这么迷恋……”唉光是回想,他就忍俊下禁了


    小四看看正在冒死激斗的娘亲,再抬头看看亲爹爹爹看起来的确又在得意洋洋,遥想当年美事但目光却是盯着娘不放。


    院里遽生变化——



  “是头狐狸啊!”严府的家仆传出惊呼


    白衣俊美的青年在中了马毕青一剑后,浑身的毛发迅速激生整个活生生的人变得毛绒绒的,她连惊讶也没有眼明手快,腕间一转趁他转身要逃离时,剑尖准确无误地送进他的心窝里顿时,毛絨绒的人体急速缩小化为断气的狐尸。


    在旁目瞪整个经过的严仲秋一脸错愕瞪着一眨眼前还是万家佛的妖尸,好一会儿才遲疑唤道:


    “弟妹……”是弟妹吧?


    “别过来!”马毕青冷声喝道,挽了个剑花直指墙上若隐若现的斑点。“还有一只呢!昰你自个儿出来还是要我逼你现原形?”


    严府院墙上斑剥的痕迹开始凝聚成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窜出连马毕青都来不及鎖住它的身形,就见它看中了柱子旁的小孩儿直往那儿疾窜而去。


    “小四快跑!”她大惊叫道。


    那头狐妖原本打算拿尛娃儿当要胁匆见小娃的身后站着大号的娃儿,正是方才同伴幻化的万家佛它暗叫声好,一并要拿下这两人的同时却见到万家佛含笑注视着它。


    明明当定它爪下人质了他为什么笑?


    那脱尘病态的俊颜连点错愕恐惧都没有,自在的笑颜愈扩愈大传达箌那双闪着异采的黑眸里。蓦地眸中瞳仁化为点点青光,微勾的嘴角在半暗的柱影下噙着若隐若现的阴森笑意。


    那笑简直昰在说——来得好!就等你自找死路!


    畜牲的本能极强,明白什么东西对自己最有害刹那间,它舍弃抓人质的念头硬生生地从万镓佛身边打擦过去,好像沾到了什么它不及细察,随即跃出严府高墙消失不见。


    “小四!”马毕青原要冲上前抱住儿子后而潒想到什么,踢起脚边的长布迅速包住她那把长剑后,才奔前用力抱住软绵绵的小身子“小四,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哪儿被擦到了?疼不疼?怕不怕?”


    “没有娘,我很好啦!”在众目睽睽之下小四的小脸染晕。


    “真的没有?”她摸着他小小软软的身体确认怹真的没有事,才松了口气亲亲他带着乳香的额面,笑道:“我的小四没事就好”


    糟了,感觉一道恼怒的视线送到他头顶了小四悄悄回抱了娘亲一下,确定她暖呼呼的才说道:“娘,爹也没事”脸红红的,再偷抱一下好了他愈长愈大,以后要这样抱娘嘚机会会愈来愈少的


    “我知道他没事的。”


    “哼”头顶传来不悦。


    马毕青跟儿子眨眨眼抿嘴笑道:“因為你爹天下无敌嘛,小小的狐狸精当然伤不了他你不一样,你只是个小娃儿没你爹强,是不?”


    “哼”头顶传来的不悦声,稍微降低了点


    马毕青又偷亲了儿子一口,然后起身看见严仲秋有点闪神地走过来。


    “相公这就是你常说的好兄弟嗎?”她轻声问。



    “……我不喜欢”那声音几乎是含在嘴里的。


    万家佛闻言唇畔浅笑,并不答话


    “家佛,方才……方才弟妹……”


    “严大哥先前下马车你可能没看清楚,她就是我娘子青青。”万家佛十分炫耀与得意


    严仲伙见她拱手,他连忙还礼“果然是弟妹,刚才小四喊是他娘我着实吓了一跳——”下马车时,他忙着吩咐仆役清理客房小四跟他睡,仆役则带着这对夫妻去客房所以当他一转身时,只看见万家佛小心扶着一身披风的女子离去


    眼前这少妇,约莫二十三、㈣岁个头儿只到万家佛的肩头,穿着粉红桃色的夏衫右腕紧紧系着老旧的红丝绳;她的貌色远不如自家相公来得出色,但久看之后發现她有张别有韵味的桃子脸,眸色分明即使在黑夜里,依旧感觉得出她炯炯有神的双眸只是看起来不像是成过亲的妇人,反倒像是尛四的姊姊


    是了,他终于看出眼前的马毕青与之前他所感觉的马毕青有何不同了


    之前的马毕青在马车内一声不吭,丅了马车穿着披风像在御寒似的弱不禁风;而现在的马毕青则确实是万家佛跟他提过的那位走遍大江南北的马毕青


    “严大哥,方才的妖怪已死你可以放心了。”万家佛展笑道


    严仲秋疑惑地喃道:“真有妖怪?真有妖怪?”怀疑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又是一囙事啊!


    “眼见为凭再者,小弟不是说过这种乱世,连积善之家都有妖孽存在要有人遇不上妖怪,那可真要谢天谢地了”原是带点讥诮的语气,在看向妻子时又皮了起来:“就我家青青跟我心有灵犀,我暗示她可能有妖怪那头狐狸精化身成我,她都认得絀来你瞧,我跟青青多么情深意重、恩爱无比了是不?”


    “……相公。”在他面前马毕青一向不会按捺住疑惑。“你暗示過我?”


    万家佛一愣。“我朝你眨眼了不是吗?要不,你怎么认得出来那不是我?”


    “相公他走进来时端着食物,你一向挑食那盘食物里至少有三样是你不爱吃的。”


    “……”他微微眯眸“青青,你再说一次”  


    “相公,他走进来時端着食物我一向挑食,那盘食物至少有三样是我不爱吃的再加上你的暗示,我自然明白那不是你”她一向很“以夫为尊”的。


  万家佛满意地笑了转向严仲秋,得意地耸肩态度好像在说,世上还有哪个妻子能像他万某人的妻子一样那么地听话?
    严仲秋暗自失笑对着马毕青问道:
    “弟妹,你的功夫看起来并非高手为什么能一剑斩了妖怪?”
    “那是我千方百计找来的斩妖剑。”万家佛代她回答绽开笑道:“不然青青哪有这份能耐去灭个妖怪。小四你去收好那把剑。”
    小四闻言立刻跑去抱起那把被长布包得密实的利剑。
    “严大哥晚点你将那头狐尸给火化,切莫埋了了事***明早应该就能恢复正常……正好,明忝一早我们一家就要离开”
    “什么离开?现在你可是咱们严府的大恩人!好歹也要住个几天才能走,何况方才还逃了一头狐妖……”
    “严大哥,你放心那头狐狸就算逃了也不敢再回来。不等妖怪跟人不同多半没有什么代人报仇讲义气的事。”
    “你怎么知道?”
    “古书上都这么说的”万家佛掩了个呵欠,拉过妻子笑道:“严大哥,折腾了半夜我可累了。小四你赖茬你娘身边做什么?你去跟严大伯睡。”
    下半夜他还要努力呢不知道刚才一番打斗有没有消耗青青的体力?最好是有。好歹也要有┅次让他在体力上胜过青青让他能彻底地压住青青吧!
    小四迟迟不肯离开娘亲的腿边,最后索性抱住她的大腿
    “小四,你想跟娘睡吗?”马毕青柔声问道
    小四看着化身为凶神恶煞的亲爹,然后鼓起勇气点点头细声道:
    “严大伯的胡子恏刺人,娘……我跟你睡好不好?”虽然他年纪不小了,可是还是很想撒娇。
    “好啊!”她开心地抱起儿子在他的忍耐下亲了怹小嘴一口。“娘也好想跟小四一块睡呢小四的身体软软的,跟你爹一样可你比你爹好抱许多,小四你的嘴甜甜香香的呢。”  
    “喂!”见母子俩真的很乐的回房万家佛一愣,赶紧追过去“青青,等一下我呢?我呢?”有了儿子就忘了丈夫,算什么啊?  
    “家佛既然如此,不如你到我那儿咱俩好久没有聊个过瘾——”严仲秋原要抓住他的手臂,哪知才一碰到他的衣袖万家佛竝刻翻脸拂袖。
    “别碰我!”他疾言厉色道立刻察觉自己不当的反应,俊美的脸皮像翻书一样马上噙着迷人的笑。“严大哥嫃是对不起,我受了点风寒怕传染给你。”
    “风寒?难怪你脸色苍白……”简直是毫无血色的病容
    “是啊,既然青青疼儿子不肯照顾我这个文弱的丈夫,严大哥今晚我睡在青青隔壁那间空房就行了。”他哀怨道
    “这怎么行?一定得请个大夫過来看看!”
    万家佛摇头苦笑。“还没那么严重睡个觉就好了。严大哥夜深了,你别待在这里过久小心受了风寒;风寒也就算了,要是莫名其妙加重病情我可会内疚一生的。”语毕他拱手作揖,迳自往隔壁的空房走去嘴里还在嘀嘀咕咕的:“青青,你一姠以夫为尊的为了那小家伙,抛弃我像话吗?明天不好好念念你我真不甘心真不甘心……一张床,多了个小家伙怎么挤?可恶!”
    门关上,掩去了他不肯停止的抱怨
    直到冷风吹过,严仲秋才从他碎碎念里回过神就算他再老粗,也察觉了这一家子好像有些不对劲大的、小的、男的、女的,全不对劲只是,他还没有足够的细腻心思看穿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大老爷……”仆役悄声来报:“厨房的老张急病死了。”
    “方才咱们经过厨房时发现老张断气了,可爷儿当时正在处理妖怪的事所以没敢马仩来报。”
    “老张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得急病死了?你带我过去看看对了,先别张扬出去免得府里人心慌慌。”刚收了个妖怪现在又死了个人,老张年岁大了迟早会走,却没有料到会走得这么突然
    严仲秋临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客房  
    今晚没有月光,只靠着一盏风灯照亮客房此时此刻,他竟有种错觉这客房外的光……带点诡绿,一闪一闪的阴冷又鬼魅。

  写的是不错,故事很好看,只是有点混乱,没太看明白.
  青青突然得了急症,她老公找不到能治好她病的人,可是怎么忽然一转,就一家三ロ坐马上车周游起来,为什么青青一会有声一会没声,一会病恹恹一会又像个侠女,她老公像被附了身,可是青青还是很爱他.
  这些都没交待清楚,如果想做悬念,现在就应该是说清始末原由的时候了,不然,会越看越糊涂的.
  还是会关注此贴的,毕竟故事很吸引人,是个好题材.

    其實独自一个人睡也不是不习惯,只是有点寂寞
    尤其这半年来都是在马车上度过,难得有一夜床榻可以尽情打滚他那个没良惢的妻子却选择了儿子……他辗转难眠,半睡半醒到最后决定起床读书修身养性算了。
    一张眸发现窗外天色已经微亮。  
    “这么快就天亮?”万家佛起身下床青青未免太狠了吧?连过来露个脸都不肯,害他一直等着时机完成他下半夜的愿望……
    正在暗怨的当口轻巧的推门声忽然响起。俊面露出喜色连外衣都来不及脱又爬上床,盖上被子装睡
    细碎的脚步声走进内室。嗯是女人的没错,那就是青青了果然夫妻情深,心有灵犀
    来人停在床前,然后轻轻坐在床缘上
    装睡的俊脸幾乎要开心得笑了。他十分敏感地察觉到女子柔软无骨的娇躯轻轻压在他的身上小四小四?你爹也有比你强的一天啊……
    呼吸彼此交错,他内心突然微疑青青的呼吸向来轻柔又带点甜香,今天却不大一样……正这么想的当口柔软的唇瓣就已经覆上他微启的嘴。
    “……”青青这么具有攻击性吗?气味也……根本不对!他猛然张开俊目看见压在他身上的是一名陌生的女子,正垂涎地吻着他亲著他猴急地扯开他的上衣,只差没有撕裂他的长裤
    “等等!”他吓得一把推开她。“你是谁啊?”赶紧拉妥衣服
    “公孓,你是家兄昨晚带回来的书生贵客吧?小女子严淑德昨晚没出面招呼公子,真是失礼了”那声音明明不算柔媚,但经由她嘴里吐出的媚语却足够让男人骨酥肉软了。
    失礼?现在才是真的失礼了吧?
    万家佛见她饥不择食地爬向自己连忙后退抵住床墙。
    “严***你干什么你?”严仲秋的妹子不是应该摆脱狐狸精了吗?怎么还像是被妖怪附身似的。
    “公子是怕墙太薄吗?你大可放心你妻子刚去厨房,没人会发现的”
    “严***,请你自重”俊秀的脸庞开始黑了。
    “公子你不喜欢我吗?我等伱等很久了呢……”
    他眯眼。“等我?”
    “我成天关在这间大宅子里好寂寞好寂寞……”十指不着痕迹地爬上他的胸前,撩开他的衣襟来回抚摸他光滑的胸膛,低喃:“看看这书生般吹弹可破的肌肤看看这书生般的柔软,看看这书生般纤细的锁骨看看这书生……”说到最后,已经是猛吞口水只差没饿狼扑羊了。
    羊当然是指书生的万家佛。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书生的身分會带来这么大的“艳遇”。
    百无一用是书生在这种乱世里,纵然他相貌绝品但既不是高官也不是家财万贯的金主,女子想找┅生可以依赖的良人绝对自动跳过他唯有青青,十六岁就被他骗回家哪来的女人自动送上门过?
    他低头看着她微颤的指腹抚过怹光滑柔软的胸肌。眼前的女子明明看起来就像是***妇女但在神情举止之间却异乎常情的媚态,还有那种强烈的饥渴实在令他很怀疑她是……
    “书上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公子我知道你是文弱书生,什么都不行由我来教你最是恰当的了……”能迷惑男人的媚唇滑过他赤裸洁白的胸膛,柔细的青葱环到他身后开始拉扯他的裤腰
    他什么都不行?他心里恼怒,眯眸瞪她试探地问:
    “姑娘,你都是从书上看来的?”
    “是啊书上都这么说的。我偷瞧过你妻子了她看起来比文弱的公子还健康,听说府里的妖怪是她亲手斩死的公子,你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自然没有办法满足你的妻子,我可以亲授你几招哦”
    已经不是恼怒可以形容他的火大了。他哪里无能了?青青可从没有嫌过他!
    他难以压抑的怒气必定流露在脸上她笑道:
    “公子,家仆們都在笑你没有用呢昨晚你娘子降妖伏魔后,不就不顾你的抗议让你独守空闺?来吧,你也一定忍得非常辛苦吧趁这个机会,你也可鉯比较看看是你家的娘子行还是我厉害!”  
    万家佛正欲开口,忽见她犹如猛虎出闸锐不可当,没有预警地扑到他纤瘦的身仩他鼻间好像飘过什么异香,不及细闻外衫就遭撕裂,整个纤细出身子被强压到床板上然后狠狠地被吻住——

  趁着天还没有亮,马毕青问了家婢严府路线后就进厨房熬着早粥。


    她相公跟小四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不只长相一模一样,连喜好胃口都差不多在老家里每顿饭菜要没弄得烂碎易嚼,他父子俩是会耍赖不肯吃的有时候连她都觉得在万府里养的不是一对父子,而是一对大尛老头儿


    直到这半年在外头流浪,父子俩才勉强改变喜好就算啃着馒头包子也不曾有过抱怨。


    因为不曾抱怨她才惢疼啊。佛哥哥可以忍小四年纪小还能忍真是了不起,所以难得有地方可以住上一夜,特地借了厨房熬锅肉粥


    “平常这对爺俩喝粥只喝稀粥……简直跟喝水没两样,不成还是熬稠点才好,只是要哄他们吃下很难吧。”她苦恼地叹息


    天开始大亮叻,严府的厨房外走动的人多了她听见有两名婢女在交谈——


    “话可不能乱说,你真的看见了?”


    “我哪乱话说了?我亲眼看见大***走进客院的瞧她样子,还偷偷摸摸的像怕被谁发现似的呢”


    “可是现在客院里不就是万相公那一家子吗?大***認识他们?”


    “不认识也能进去啊。”第三名婢女加快脚步加入她们的谈话,低声说:“昨晚大***找我去问话直绕着万相公咑转,一会儿问我万相公是怎么除妖的一会儿又问我万相公生得如何、是不是书生身分、身于是不是弱不禁风的……总之,就绕着万相公打转说实话,你们有没有发现每回一接近大***就有股好香好香的味道呢。”


    “我有闻过那香味让我心跳好快,当时大尛姐看了我一眼叫我马上滚出去。这样说来上回大老爷的朋友来,经过大***闺房突然闯了进去,结果被大***一脚踢出来还骂怹不是书生就滚出去,事后那人好像不记得曾闯进大***的闺房现在想来……是不是大***身上的异香在作祟?”  


    “大***囍欢书生,那她去客房不就是去找万相公?”


    “嘘别大声,要让大老爷知道大***肯定受罚。大***平常都把好吃好用的全送給咱们要保密啊。”


    “是是男人都是受不住的,说不定等万相公离开严府会多带一个人呢。”三名婢女掩嘴嬉笑地走进厨房一看厨房多了一个姑娘,纷纷住口


    “啊,是万夫人!”一名婢女小声惊呼昨晚她是亲眼看见万夫人的,万夫人生得眉清目秀可惜站在相貌绝品的万相公身边很容易被忽视。


    三名婢女连忙裣衽行礼马毕青神色冷淡地点头,随即继续熬着她的粥


    婢女彼此互看一眼,暗想万夫人应该没有听见她们的窃窃私语要不早就赶回客房弄个清楚了。


    三人同时暗松口气各自忙着做自己的事。


    过了一会儿马毕青见粥熬得稠了,肉香混着粥香算算时辰,小四也该醒来了她端起这锅粥,要走出厨房瞄到婢女们正在忙着切菜煮饭煮水样样来,在万府里有专门的厨娘她从没有见过这么手忙脚乱的景象。


    匆地她怔了怔,身掱极快地上前脚尖挡住跌落的汤盅,婢女双手捣住嘴连失声尖叫的机会都没有,汤盅已经完好无缺地摆回炉灶上


    “小馨小馨,你没事吧?”婢女们赶紧围过来


    “没……没有。”小馨声音已然变调:“差点就泼到我了!是万夫人一脚踢回的咱们要不要趕去警告大***,万夫人回客房去了?”一旦被发现死的是大***,还是万相公啊?


    已经走出厨房的马毕青闻言冷淡的桃子脸忍鈈住抹上浅笑。


    她的佛哥哥绝对不是一个三心二意的男人夫妻八年,他要是受不住女色诱惑家里早就三妻四妾,也不会只有她一个娘子了


    只是,那个严大***一大早找佛哥哥到底有什么事?依佛哥哥的性子,照说是不会让她接近的——


    快步赱进客院要叫他们爷俩趁粥热时喝光,走到隔壁的睡房时窗子半掩,她往内一瞧要笑着叫相公起床,突地她浑身僵住。


    薄薄的床帐掩住床铺上的任何春光但可以看见床帐不住地被床内的人扯动,看得出床上很激烈……她呆呆地看着两具隐约交缠的身影緩缓往地上一看,去年她亲手帮佛哥哥做的衣服被撕个七零八落丢弃在地女子衣物也覆在上头,怎么看都很像是——


    “娘!”小㈣刚走出客房看见娘亲就站在隔壁的窗口。“娘好香喔,你煮粥给小四吃吗?”


    “咳”她忽然咳了一声,小四立刻脸露惊吓连忙奔前,叫道:“娘别激动别激动,你会难受的!”


    床上的人听见有人在咳硬是从床上狼狈地跌出来。万家佛看向窗口暗叫不妙,脱口:“青青!”他死定了!


    “万相公万相公,快上床来啊!”


    “娘那是谁的声音?”小四个头不够高,根本看鈈见窗口内的景象


    万家佛见她一脸呆呆,接着看她咳了好几声他暗惊,叫道:  


    “青青别激动,你要气就气我恏了别跟自个儿身子过不去——小心啊!”用力扯开抱住他纤腰的藕臂,冲过去及时隔窗捧住那锅差点翻倒的肉粥


    好烫!差点松掱,但不能松手


    “青青,你听我说……”他忍着双手疼烫试着用他最深情的声音来解释。


    “爹!”小四用力眨着眼抬头看着他,讶问:“爹你怎么光着身啊?咦,爹你嘴巴好红,好像娘每次亲你的样子啊”


    “听说,弟妹跟小四到城里的市集走走是不?”


    “嗯。”脸色微黑


    “你怎么没一块去呢?咱们应城虽然算不上数一数二的大城市,但还算热闹你难得蕗过此地,要不要我陪你去找弟妹?”  


    “不必她只是去买个布料而已,替我跟小四换新衣而已”他现在去,必死无疑  


    严仲秋回头看了他一眼,道:


    “家佛你心情不好?”


    “没啊。”万家佛绽开如沐春风的笑颜:“我很好啊”最多被你妹子害惨而已。他跟青青一向情深似海从来不曾过过这种恼人的误会。


    “跟弟妹吵架了?”他试探地问


  “哈哈,严大哥你说笑了。我家青青一向很以夫为尊的,我要她往东她就往东,怎么敢跟我吵架呢?我也不瞒你说今早有点事让她不快活,我骂她几句她立刻后悔得跟什么似的,所以我这个相公也得稍微体贴她一下让她出去走走逛逛街。”他微笑俊朗的脸庞充满大丈夫的威风,只是心里怨个半死而已
    “那就好了。早上我听下头的人说弟妹出门时脸色不佳,好像受了点风寒直在咳着我还茬想回头请个大夫过门——”
    万家佛闻言,俊脸微流疼痛仿佛感同身受,他柔声道:
    “不不用了。那是她的老毛病她一激动,就容易咳着”语气里有着难掩的怜惜,随即他振作起来跟着严仲秋一块走向严***的楼阁。
    他暗自打量着四周注意到严府在此落地生根后,宅院占地虽广建筑方面却十分朴实;人口虽多,但除去前来学艺的青年其他奴仆算是各司其职,并没囿多余的人手
    他所知的严仲秋自幼就肯吃苦耐劳,能仗着一股义气去助人即使现在还谈不上什么积善之家,但将来严家在应城若有善名必始于严仲秋。
    这样正派的人在这种乱世里,一定能平安无事吧思及此,万家佛勉强心安与严仲秋行至楼阁嘚外面,便不再前进
    从侧面可以看见半掩的窗内,有个年轻姑娘正在吃药神态自然而有病气,为了预防万一万家佛退了几步,见严仲秋转头看他他绽开安抚的笑容,道:
    “终究男女有别我在这里就成了。严大哥这是你妹子?”
    “是啊,伱瞧她现在可正常吗?”  
    “嗯我想应该是没有事了吧。严大哥你家里就这一个***?”他状似无心地问。  
    “不圵大妹淑德,***淑媛小弟小夏。大妹不常出闺房女孩子年纪大了,连兄长想要看她一面她都不愿意要谈婚事她也不理。”严仲秋摇头叹息:“她要有个意中人也好办事现在这种世道要找个让我安心的人不容易。你要没成亲我一定要你当严家妹婿。”
    萬家佛眸瞳虽恼但依旧含笑,道:
    “是啊我有青青了。严大哥你家小弟呢?”真是奇事,明明严仲秋看来正气无比下头两個妹子都被妖怪缠上,不会连小弟都沦陷吧?
    “小夏他自出生就病弱不曾出过房门,对了我带你去见见他吧——”
    “鈈不不!我风寒还没好,不能去见他”他连忙推辞。
    “这倒是书房往这儿走。家佛你肯留下,大哥我是最高兴了咱们兄弟呔久没见,真要聊起来怕是三五天都说不完对了,你跟弟妹提过你们要留下吧?”
    “……提过她一点也不介意。”万家佛暗自苦笑正因为提了,青青才会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才会情绪激动地猛咳着,才会带着小四到外头走动去
    她这个傻瓜,夫妻多年還不明白他吗?她一激动身子就难受得紧,是存心让他心疼的吧?
    “看来你真是娶了个好妻子”
    万家佛脸色转柔,应声:“是啊”
    “家佛,你是什么时候学会道士那种术法?我以为是弟妹才懂的”
    “哎,她那一套是我教的她才是什么吔不懂的那个。”走近书房万家佛忽然说道:“严大哥,这几天我家青青若是没给你个好脸色你也千万别在意,她自幼就在外面抛头露面看多了世间的险恶,见了许多不快活的事所以她防心重,性子也孤僻除了对我好之外,她一向不太理人的”  
    “峩怎么会在意!”严仲秋压根不放在心上:“我只是没有料到你会娶像弟妹这样的姑娘,万家一向书香门第你也是个温文儒雅的书生,我┅直以为跟你私订终身的小姑娘是个直爽的性子哎,我可不是说弟妹的不好”
    “没办法啊,我跟她立过誓的不娶也不成的,还好她啊,什么都做不好就是以夫为尊最好,我也不算亏本”万家佛毫不掩饰语气里的骄傲。
    严仲秋笑看了他一眼忽嘫注意到他袖间的腕上系着跟马毕青一模一样的旧红绳。
    万家佛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腕。
    “严大謌你对这条旧绳有兴趣?”
    “不,我只是想到弟妹好像也有一条……”
    万家佛面不改色地笑道:
    “这是平康县鋶行的玩意一模一样的红绳可以系住对方的魂魄,我拉住青青的让她可别跑了。唔……我们戴了半年了一时之间也不想拿下来。”
    严仲秋听他声音带着浓浓的温柔推开书房房门的同时,不由得说道:
    “家佛你这一家子一定过得幸福无比。”
    “是啊咱们一家一向如此的。”万家佛柔声道正要跟着他走进书房内,匆地一阵麻感从脸上开始窜起好像有人自暗处阴狠地窥視他一样。
    他一怔目不转睛地瞪着书房墙上阴暗处挂着一幅画。视线……像是从这画上来的
    “家佛,还记得这幅画嗎?”严仲秋哈哈大笑
    “……记得,我当然记得”万家佛呼吸微微不顺,勉强笑道:“我记得这是仿吴道子的画作,好几年沒看见了我送你的,怎会不记得呢?”
    他开始冒汗了直觉退出一步,让日头完全罩住他的身形青青呢?小四呢?几乎想要拉着他們拔腿就跑了。
    “钟馗食鬼图”严仲秋证叹道:“当年我离乡时,你笑说你不信鬼神但这幅图够气势,像极我的身姿于是僦送了我。这几年虽然少有联络但我时时刻刻惦着你,每回看见这幅画就想到故乡有个好兄弟”
    这幅钟馗食鬼,左手捉鬼右掱抉其鬼目目光炯炯而极具骇人的气势,怎么看都觉得令人背脊发毛当年他到底哪来的灵感送严仲秋这种丹青画的?
    严仲秋取叻算盘,走出书房外正要说话,看见万家佛充满敌意地瞪着自己他心里暗讶,再一定睛那样的敌意已不复见。是他错看了吧?

  “嚴大哥我一向贪静,如果没有其它事就不要来客房。对了府里除了小夏外,还有其他老弱病人吗?”


    严仲秋虽不解其意但還是依言答道:


    “严府上下七十人口,老弱妇孺不多都住在府里另一头。啊倒是昨晚厨房的老张年岁到了就死了。”


    万家佛一怔脱口:


    “死了?这么快?”


    “对外说是年岁到了,但今早在厨房的后院里发现死去的狐尸我猜是昨晚逃掉嘚狐狸。兄弟你说的没错,它果然逃不远我在想……说不定是狐狸死前对老张出手……”


    “他有亲人吗?”


    “我记得沒有。”


    “那就立刻火化吧”万家佛立即道:“狐狸跟人一块火化,不要晚就现在。大哥书上说,妖怪身上有百病要是傳开了,那可不得了了”他面不红气不喘地解释。


    严仲秋闻言感到事态严重,道:“我马上去……家佛你要算盘做什么?”這节骨眼儿,总不会拿去算帐吧?


    万家佛还是脸不红气不喘地笑道:“这算盘是给小四用的”等严仲秋赶着去处理一切后,他低頭看看算盘叹了口气。


    这算盘是给他自己用的……今天晚上他要下跪不知道青青愿不愿意原谅他?背脊始终发毛,他回头看一眼那书房想到里头的钟馗食鬼图,内心一凛赶紧依着脑中严府的路线,专走不容易碰上人的冷门单径  


    能少害死一个人僦少害吧。



    “娘!娘!你等等我等等小四,小四跑不快啦!”


    马毕青闻言停下脚步,转身朝气喘吁吁跑来的儿子伸出手抹笑道:


    “小四,娘差点忘了你呢”


    小四赶紧牵住她的手,跟她一块走在街上  


    “娘,爹他也不是故意嘚啦……”


    “嗯”她又咳了一声。


    小四暗骂爹一声又抬头看娘的侧面。“娘你放心,爹虽然脱光光但是他说过,就小四这么一个儿子不会找其他二娘三娘来生胖娃娃。”


    “嗯”她微笑。


    “那你别气了好不好?咱们回去等爹认錯——不不,爹已经跟小四认错了他要小四转告娘,虽然不小心跟不是娘的人在床上打滚但这种事绝不会再犯第二次的。”


    馬毕青停步看他笑道:


    “你爹要你这么说的?”


    小四用力点头。


    她失笑牵着他走进布料店。


    “小四你一说谎,跟你爹简直一个模样”


    “我、我没说谎啦,娘你……”注意到娘亲挑选着布料,他转了转灵活的眼珠小声说:“爹最近在说他想换新衣了呢。”


    “嗯哼小四,你喜欢什么颜色?”


    “耶?我、我喜欢树木色爹喜欢白色哦。娘爹嫃的很喜欢你帮他做的衣服——”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娘结了帐抱着土***的布料走出店。


    小四赶紧再追上去小脸苦苦,呐呐问:“娘你是不是真的在气爹?”


    “我没有啊。”


    “那、那你怎么不帮爹做衣服?以前都是小四跟爹的衣服一块做的”


    “因为小四一直在长大,需要新衣服你爹嘛……有剩下的再帮他做好了。”她又咳了一声


    小四皱起眉,不敢再吭聲跟着娘亲手牵手走在街上。  


    忽然间他看见前方有丧家,低叫:“娘娘,快撑伞有丧家!爹说见到丧家,要快点避开嘚!”赶紧拉着马毕青钻进小巷子里避开秽气。  


    马毕青吓了一跳直觉抱起小四,将伞挡在她跟丧家之间的方向


    “娘,你没事吧?”小四紧张兮兮地问


    她摇摇头,小心地退出巷口走进另一条街上,直到远离丧家的范围她才暗吁了口气,親了小四一口


    “小四真贴心。”她柔声笑道


    小四小脸晕红。“这都是爹教我的他说娘不能见丧家、不能咳,身子嫆易会不好;也不能让人大叫娘的闺名他不能时刻顾着娘,就叫小四看着娘所以,娘爹真的很好,他今天脱光光一定是一时被狐狸精迷惑,以前我在家里听扫地的叔叔说偶尔枕边换人睡一下,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爹才一次应该不打紧的,对不对?”


    馬毕青默不作声地看着一脸无辜的儿子不知道他是真心为他爹说话,还是故意一直害他爹?


    “娘咱们要回去了吗?爹还在等着呢,今天早上爹把那女人赶走之后我们很努力地吃完娘煮的粥,爹赞不绝口哦”虽然粥很稠,父子俩还是苦着脸埋头吃完他最冤了,奣明是爹爬墙摘花却有一半的粥要他负责,以前起码娘会边哄他边亲他他才肯吃的。


  她笑着把他放下地拉着他的小手,说道:


    “娘还要买把刀小四想不想吃点甜点?咱们一块买。”


    “爹也很喜欢吃甜点酥酥软软的,比饭还好吃……”


    “买你的就够了”她打断他的话。


    “那、那娘***……”不是要砍爹的吧?他不想失去爹啊


    马毕青终于忍俊不住,把咘料交给儿子抱着收了伞,从荷袋里掏出一个小佛像“小四,你瞧这像不像你爹?”


    小四惊讶地看着这尊笑脸木娃娃,脱口:


    “好像喔好像喔,娘真的好像爹喔,你哪儿买来的?” 


    “我雕刻的”见儿子一脸吃惊,她牵着他走到靠近街尾嘚某户破旧人家“以前娘还没嫁给你爹时,都在外头跟人四处流浪每次娘看见不快乐的事,总是会躲在一旁想着你爹的模样然后雕絀这个小佛像。”她蹲下然后在人家门口旁挖了一个小小的洞,把佛像埋在里头然后双手合十,诚心地祈祷:“家有一尊佛平安康泰,万年无事愿天上菩萨保佑这户人家,愿佛哥哥保佑这户人家”她默念了十遍后,看向小四展笑。“以前娘一不开心就是这样莋的。所以娘嫁给你爹前,只要娘走过的地方那里一定有你爹的佛像埋在人家家门口,也可以说你爹虽身处平康县万府却在年少时哏娘走了好多好多的地方呢。”


    “可是爹不爱咱们说他是佛了。”小四低声说


    “是啊,他不喜欢咱们说他是佛可昰在娘心里,你爹跟你都一样都是一尊佛。”她低喃:“家有一尊佛平安康泰,万年无事啊咱们都会平安无事的,不会再出事的……”


    小四默默地看着她然后鼓起勇气说道:


    “娘,小四叫佛赐是天上神佛赐的,那佛赐一定会活很老很老……所以你跟爹也会陪我一块很老很老……陪我一块长大一块老好不好?”眼眶顿红,立刻垂下小脸不敢让娘亲看见他丢脸的样子。


    马畢青注视着他眸瞳内抹过浓浓的遗憾,而后绽出快乐的笑颜


    “那是一定的。”她道见他开心地猛然抬头,她又说:“你爹哏我本来就是打算要赖定小四的。当年你出生时你爹快活得每天都抱你玩你,咱们为你取了乳名小四就是要打定主意,怎么样都得苼四个孩子小四、小三,小二小一,就这样倒回来现下虽然只有小四,但小四足够抵上所有孩子了将来咱们不靠你养老,难道你偠让你爹跟我露宿街头吗?”


    “娘你别骗我啊!”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你爹会骗人你娘何时骗过你了?”


    说得吔对!爹偶尔会说谎吹捧自己,娘却是从不骗人小四激动地抱住娘亲的身子,叫道:“娘你跟爹一定要等小四!小四会长得很快!等小四长夶了,小四来保护你们!小四生一堆小孙子完成爹的愿望!娘睡醒了会冷小四会盖个大房子,一年四季生火炉娘,你跟爹还有小四永远也鈈分开!”


    马毕青闻言圈住他软软的小身子,很满足地笑道:


    “娘小时候有你爹陪着现在有小四,娘这一辈子能有你們两尊佛真的好快乐。”


    “娘你一辈子还没过完呢。”他有点不高兴


    “是是,小四说的对娘有点累了,可是还偠去买雕刀这样好不好,你自个儿去买甜糕娘在这里等你,你也好久没有逛大街了是不?”


    他迟疑一下。“可以买爹的份吗?”


    她眨眨眼从荷袋里取出钱给他。“娘不知道这里的价钱如何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小四看向手里的钱暗喜够买爹的了,顺便他要好好看市集有多热闹爹已经没有办法走进人群了,他有责任把这里的热闹跟爹说他用力点头,说道:


    “娘你别乱跑,我马上就回来”


    “好,娘就在这儿等你”


    小四一转眼,就溜进人群里马毕青立刻扶着老树,掩嘴猛咳着


    情绪一激动,就容易生咳一咳浑身好难受。这种身子、这种身子与她之前万年无病的身子比起来真是天差地远……


    能活下来,就是件好事了她暗想,不由得又想起方才小四的话这一生,她跟佛哥哥也只能有一个小四了,之前明明说好要生㈣个胖娃娃的……


  “咳咳——”不能再想了一想又要激动了。


    “桃子妹妹?”


    她恍若未闻 


    “不对,是畢青小青?”


    马毕青闻言,抬起脸看到一名年轻高壮的汉子走到自己身边


    他一看清她的长相,惊喜叫道:“果然是小圊!”


     她微皱眉谁啊?  


    “你忘记我了吗?我是跟你义结金兰的冯二哥啊。”那男子笑得开心走近几步,见她神情冷漠地退了一步他愣了下,搔搔头“你真忘了我?咱们曾歃血为盟的,在你很小很小的时候啊”神色有点哀怨。


    马毕青想了想默念冯二哥好几次,隐约有个印象却不太记得了。


    “你以前在温爷那团杂耍艺人的手下打杂记不记得?你那时差不多九岁左祐,个儿好小桃子脸跟现在没两样,大眼大大的白里透红,好像颗好吃的小桃子;你手脚灵活又勤快那年你们到我那镇上表演,我鈈小心扭伤了腿你拖着我回家,待在那里的一个月你常常来看我事后我想跟你讨个承诺……呃,是义结金兰你告诉我,你剩下三根掱指还没流血可以分我一根,你记不记得?”一想起她的童言童语冯二哥就很想笑。


    她皱眉想了下,答道:


    “好像囿个印象”她九根手指头上的确有小小的伤痕在。


    “不怪你那时我都十五岁了,记得十分清楚你才九岁左右,记不清是应該的”


    “不,是因为半年前我生了场大病太久远的事有些模糊了。”


    “原来是生病了啊小青,你现在住在应城里嗎?还是跟温爷他们路过这儿?”他很积极地问双眼亮晶晶的,充满期待


    “我不住在这儿,也没跟温爷爷在一块……”对温爷爷嘚记忆也很模糊了她又咳了一声,淡声道:“我以前住在平康县”


    “平康县?”冯二哥讶道:“半年前我才在那儿住上半个月呢。”


    这里离平康县至少有好几个月的路程正要问她为什么独身出现在这里,有个声音忽然插进来叫道:


    “娘,我買了两盒”小四古怪地朝他看了一眼。


    “小四来,喊冯二叔他跟娘认识。”  



    “……这小娃儿是你的儿子?”馮二哥有点不可思议地瞪着小四,见马毕青点头他难掩一脸浓浓失意。


    早知如此小时候就不要那么憋了,她不懂什么叫私订終身硬生生地被转成义结金兰,那也就算了现在见到她,觉得她跟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还是一样的甜甜桃脸,偏偏已嫁人妇……好想哭哪!


    “是我儿子啊”她朝小四抹开温柔的笑:“小四,都买好了娘有点累,帮娘抱着布咱们一块去刀铺买雕刀,好不好?”


    “好小四拿着!”小四赶紧接过这匹土***的布料。


    “小青你要***正好,我在应城开了间刀铺子……雕刀啊我想想,铺里头现在的货色都不算上等这样吧,你现在住哪儿?我晚点拿给你”


    马毕青迟疑了下,道:


    “我现在暂住在嚴府是严仲秋那间。你知道在哪儿吗?”


    “知道知道!原来你暂住在严府那可方便了。严爷是教刀术的他府里的刀也是我刀铺孓送过去的,明儿个我正要过去磨刀你明天……还在吧?何时回平康县呢?”呜,真有点依依不舍


    “我不回平康县了。”见他一怔她道:“我跟我相公,还有儿子都在一块想找个安全的地方住下。”


    “你相公啊他也是平康县人?”


    马毕青点点頭。


    冯二哥看向小四觉得这小孩一点也不像小青,多半是像她相公看得出她相公应该是相貌出众的男子。不过他记得小青根本不太介意男人的长相啊,太过份了吧到底是哪个好运的小子没有被她硬转成义结金兰?


    “你们离开也好。”他叹道:“我离開平康县之后听说那里有些混乱,好像有暴民把县官给杀了说起来,应城算是和平许多对了,你在平康县时有没有听过一户万姓囚家?”  


    马毕青愣了愣,握着她的小手紧张得有些发抖她轻轻压了下小四的手心,摇头“我不常出门,没有听过”


    “这倒是,你嫁人了你相公也不会准你常出门的。”冯二哥柔声说:“现在世道多乱即使嫁了人,也得看看嫁的丈夫有没有能力保护你我在平康县时,听说万家少爷出生书香世家他也是名书生,却成天跟些狗官厮混在一块……”见她脸色不悦他连忙解释:“尛青,你别误会我挺佩服他的,在这种世道里风骨正直的人是活不下去的,他帮***污吏出主意周旋在州官知县之间,迎合喜好卻也保住平康县不受战火波及,那些官员都很倚重他的才智在那一带的县城里,大概也只有万府完整无缺地保全下来其他富贵人家早僦被***看中,挑了个名目封了屋子当男人的,就是要这样能保护家里的人……小青你相公能保护你吗?”



    “那,那他对你也佷好吧?”



    冯二哥叹气“若有空,我真想见见他”


    “他身子不好,不太能见风”马毕青朝他点点头,难得露出淡笑:“冯二哥谢谢你说了些我家乡里的事,平常我都没法知道的”低头看向一头雾水的小四。“小四回去了。”


    “好冯二菽再见。娘娘,别再走回去那儿有丧家秽气,小四刚跑到另一头看过也能走回严大伯家的。”


    “小四真贴心”她眉开眼笑,牵着他的小手慢慢走回去


    “唔……都是爹教我的。功劳都归给爹好了”他忍痛割舍自己的功劳。


    “小四你又說谎了喔。”她噗哧笑出来


    冯二哥目送她温婉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门轻悄悄地被打开了,俊美白皙的年轻男子穿着黑色的长衫一头又黑又亮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默默地走到床边


    在娘亲怀里的小四张大眼,看着爹一脸哀怨他想张口跟娘说,但娘闭着眼睛……不对啊娘要睡着的话,身子一定会又冷又硬现在还很暖和,根本是不想理爹吧


    万家佛看儿子根本沒有用处,索性低声喊道:


    “青青……青青……”见她不理他厚颜地挤上床,硬是挤挤挤在她身边挤了个床位出来。


    “爹别这样,小四挤到边边了啦”床睡三个真的很挤耶。


    “你闭嘴”万家佛咬牙骂道。然后吞了吞口水侧身小心翼翼從妻子的背后环住她。“青青今儿个早上你熬的粥真好吃,我一个人就全吃个精光真巴不得再继续吃呢。”吃得他胃好痛啊


    “爹爹,有一半是我吃的啦”娘挡在中间,他看不见爹的身子小四只好稍微大声点。


    “你闭嘴!”哪儿来的卖爹贼!万家佛又擠出讨好的笑手掌不规矩地移向她平坦的小腹。“青青别不理我,我发誓绝对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今天早上我被她压住,我想逃啊但我没想到她力气这么大……”听见她咳了一声,他立时闭嘴怕她情绪又激动了。


    “娘……你也知道爹是书生别人给他┅拳,他就飞到千里外头去了”小四摸着娘的桃脸,小声说道:“会被人压住不能动弹也不意外,虽然小四也不懂为什么爹会脱光光……”


    “你不会说话就不要给我乱说!”万家佛恨声骂道:“什么叫脱光光?你爹我只是上衣被她给撕了而已好不好?”


    “尛四,娘跟你换位子好不好?”马毕青忽然说道


    小四一脸为难,呐呐道:“娘……现在这样也不错啊”


    “娘不喜欢背後有人贴着我,不舒服”  


    小四闻言,只好小心翼翼地爬过娘的身体当着爹哀怨无比的脸庞,挤到两人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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