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帕索斯斯是奸的?

多斯·帕索斯与《美国》三部曲
《读书》二十周年合集
多斯·帕索斯与《美国》三部曲
  多斯·帕索斯是美国近代最杰出的小说家之一,属于美国二十世纪“迷惘的一代”,以其代表作《美国》三部曲闻名于美国文坛。他的“群象小说”,新异的创作手法——“照相机镜头”“新闻短片”“人物小传”——揉小说(各异的人物的命运)和历史(瞬息的,整体的,个别的)于一体,使他在美国近代文学史上独树一帜,而有别于同时代作家汉明威、菲兹杰拉德,卡明斯等人。
  多斯·帕索斯不仅关心人的命运,他更关心的是历史的进程与社会的运命。所以,与其说他的小说的主人公是人,还不如说他的小说的主人公是一个由人与历史组成的现代美国社会。这个社会是五彩缤纷的,五光十色的。他的社会小说描述一系列广阔的历史场景,富有时代感,法国文学家萨特称他为“我们时代的最伟大的作家”。
  多斯·帕索斯上世纪末出生于芝加哥一个富裕的葡萄牙裔律师家庭,曾在哈佛大学深造。大学期间,他就开始涉猎文学,从一九一三年至一九一六年毕业,为《哈佛月刊》撰写了四篇小说,虽然初作难免稚嫩,但其主题——绝望、失败、迷惘——却贯穿了作家一生漫长的写作生涯。哈佛毕业后,他去西班牙学习建筑,不久,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参加了诺顿—哈利斯战地医疗队。大战后,他写了《夜街》,一部他自己在一封寄自哈佛的信中称之谓“浪漫的社会学”的小说;描述青年作曲家约翰·安德路斯在战争环境中无法实现自己艺术理想的《三个士兵》和《曼哈顿中转站》(这部小说为作家日后创作《美国》三部曲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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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多斯·帕索斯和汉明威、菲兹杰拉德、卡明斯同属于“迷惘的一代”——他们经历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浩劫,战后虽然均对社会现实失望,然而仍然保持浪漫主义的热情——但唯有多斯·帕索斯一个人将这种浪漫的热情带进了三十年代,将它熔铸于他的创作之中。一九三○年,正当他与《新群众》保持最密切关系的时期,他出版了《美国》三部曲的第一部《北纬四十二度》。第二部《一九一九》一九三二年问世。一九三六年,他写作了《赚大钱》,从而在六年之中完成了浩瀚的《美国》三部曲的创作。作家在三部曲中创造了众多的人物形象,故事互不连贯,描绘了在本世纪前三十年中美国各社会阶层人物的遭遇和命运。作家的笔下,有工联的排字工人麦克,生活潦倒、处处碰壁、倒霉的海员威廉斯,激进的工人领袖康普顿,成功的室内装饰师斯多达特,电影演员多林,地位扶摇直上的摩尔豪斯;他既描写卖弄风情而奸诈的上流人士,苦斗的职业妇女,愤世嫉俗的激进分子,也勾勒装腔作势的势利心眼的小人物。
  本世纪二十年代和三十年代前期的多斯·帕索斯是一个正直的、有正义感的、同情工人运动的作家。在一九二七年拯救萨柯—范齐蒂的过程中,他加深了对美国社会的了解——这是他创作《美国》三部曲所不可缺少的思想基础。在监狱外所度过的漫长的、孤独的、可怕的岁月,给他上了一堂深刻的一课,正如美国文学评论家艾尔弗雷德·卡静说的,这是他日后创作《美国》三部曲的“催化剂”,他不再怀着诗人的悱恻之情来观察社会中的种种不平与不幸,而开始对资本主义社会怀有一种憎恶的情绪,由此产生了他的“我们是两个民族”“两个美国”的思想,——即威尔逊之流的美国和普通的美国人的美国的思想。这是一种比喻的概念,它象征着两个个人的抗争,浸透了作家对“威尔逊的战争”的憎恶和对普通流浪者、水手、工人领袖的同情。但这种概念并不属于马克思阶级斗争学说的范畴。当时属于左翼阵营的多斯·帕索斯不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也没有成为无产阶级作家。在写作《美国》三部曲期间的多斯·帕索斯只是一个敏感的、具有民主思想的、正直的作家,他笔下的美国悲剧只是对丑恶的专制的美国社会的控诉,只是对人无法在工业资本主义下得到完全发展的同情而已。他在一九三二年回答《现代月刊》提问时,对自己的立场作了最好的阐述。他说,“有些作家自然是(共产)党的人,有些则自然是同路人。这牵涉到个人的脾性。我个人属于同路人这一类人。”因此,这不可能不影响作家对美国社会观察的深度,不可能不影响作家的历史观和世界观。正如美国文学评论家莱昂内尔·特里林指出的,“尽管他的三部曲含有群象小说的因素,他却将个人置于十分奇特的重要地位。他避免渲染占统治地位的恶的势力和正在日益上升的善的力量之间的尖锐的冲突;更具体地说,他并不描述阶级斗争,他对于政治范畴内的阶级的概念是毫无兴趣的。”
  在多斯·帕索斯的作品中既没有积敛巨财的银行家和工业资本家,也没有挣扎在最底层的真正的工人和农夫;有的只是资本家的代理人,机械师,演员,职员和鼓动家。文艺批评家T·K·惠普尔说,《美国》三部曲里的人物都是“从事模棱两可的职业的中间人物”。他认为,多斯·帕索斯尽描写“缺乏毅力和生活目的,孤苦无助,为境遇所迫到处飘泊”的人们,他们“缺乏抵御的力量,在骨子里是软弱的。”因此,尽管《美国》三部曲给我们揭示了一幅异常多样化的美国现代生活的图景,但是,却很少描述现代生活中斗争的意志,斗争中的同志情谊,新人和不断兴起的新的力量的觉悟。
  多斯·帕索斯思想上的局限性,必然导致他的世界观上的悲观主义。他的小说浸透着叫人透不过气来的绝望之情。《美国》三部曲完成之后,多斯·帕索斯在首尾各加了一段描述一个孤独地踯躅在路上的美国青年的形象。这个迷惘的美国青年是多斯·帕索斯悲观主义最好的注脚。他“孑然伫立在大路旁”,苦苦向每一辆飞驶而过的汽车打招呼,但没一个人答理他。他“头晕目眩,饥肠辘辘,欲望象蚂蚁般地啃啮着他的心”,然而路还是那么的漫长而修远,“唉,还有一百英里要走哪。”
  这个美国青年倘佯在大路上,疲惫不堪,贫穷,孤苦而无助,物质生活的繁华似乎与这位流浪汉无缘,他是孤独的,痛苦的,有难以言说的怅惘。这就是多斯·帕索斯笔下的美国,这个美国是没有希望的;这就是多斯·帕索斯笔下的美国青年,这个青年有的只是一个渺茫的前程。他的人物都没有一个好的下场,不是死亡就是失败。三部曲以玛丽·弗伦奇的失败与绝望为结尾。卡静认为,这是美国作家所写的“最悲哀的一部小说”。伊安·科利称他的小说为“绝望的作品”。
  总之,多斯·帕索斯在他的盛年,在他创作生涯的旺盛时期,用他的满蘸着同情与义愤的笔,描写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后的美国社会,描写了美国的工人运动,刻画了一系列栩栩如生的美国人的形象,给我们留下了一笔丰富的文学遗产。他个人的富有戏剧性的经历,他的最终的倒戈,也是值得文艺批评家作深入研究的一种独特的文学现象。朱世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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