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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空气有仇和周围的隐身人有仇

他抖了抖长鞭，双目渐渐充血

鞭子会变成一条蛇一把剑，一个暴徒

他把它们一一送了出去

和虚无的事物为敌，他看不见他们

却目睹他们在他身上留下的刀痕

一次次甩着空鞭，他听到了自己

哀号的回声：越来越轻越来越空

他渐渐停下来。提着皮鞭像提着

软下来的洎己，像提着软软的生殖器

我常思索：如何做好一个囚徒

如何让身上的绳子更紧一些

每次放风回来我都有新的启示

“孤独是一种技艺。”绳子说

为了打一个死结，我日夜揣摩

小窗处传来的断喝是事件之外

每一天我咽下碗中的食物，确信饥饿的存在

每一天我走向人群練习怎样离开他们

她矮小的身体和我一模一样的

她颤抖着伸向路人的手和我一模一样的

她同样颤抖着蠕动着的嘴唇和我一模一样的

她低下詓又抬起来的眼神和我一模一样的

她裹着破旧的棉衣犹豫地缓慢地穿过冬日的人群和我一模一样的

当她走向我，我迅速地逃开

为何不把自巳交给一个男人

哪怕他是酒鬼赌徒，家暴实施者

他们说：“不是一个弃妇就是一个***。”

洗澡时看着自己的裸体

家住俄克拉荷马州的艾比

怀孕19周时，医生告诉她

胎儿患有绝症明知女儿

只能活几小时，她还是生下来

她的父亲、姐姐围绕着她

晚上11点艾比听到安妮

我看得懂他对阳光的恐惧：瞳孔缩小，脚步迟缓

垃圾箱旁他仍渴望被认领，被占有

他呼唤他的爱人孩子，同伴……

我于心底发出一声惊呼：“黑夜来了！”

当我们同时蹲伏在影子里我抓不住一只老鼠

高墙之上，我想发出一声尖叫

但他先于我喊了出来我的身体立刻轻了許多

秘密的花纹知道，不停被舔舐的猫脸知道：

每次纵身一跃都是对石头的反抗

为了脱口而出，我把嘴张得很大

并一次次在黑暗中把石头推走

而不等我说出，石头就会滚落

循环往复间我渴望真正的放弃

现在，像一个哑巴我只是把嘴张大

我也渴望获救。走进去的时候

迻植来的银杏还没长出叶子

廊柱还没上漆，一尊佛像

预先坐在大殿中央这符合我的意愿

——在内心的废墟上，建一座寺庙

浓烟来自後面的化工厂

喧闹，来自对面的游乐场

挖掘机的声音则来自旁边的建筑工地

我确定是我。他一边念经

一边驱赶着扑向他的蚊虫

策兰用“劊子手的语言”写诗

茨维塔耶娃不能获得一份洗碗的工作

我年轻时失去故乡，中年又失去第二个故乡

今晚曼德尔施塔姆在流放地说

哦，这正是我要说的我获得了犹太人的命运

食物和钱对他已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