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朕,朕没疯!朕不吃药,朕就瞎BB!】
我的冷幽默小说地址:/
视频地址复制
Flash地址复制
Html地址复制
离线看更方便
用或其他应用扫描二维码
自制 夜?溟主线歌曲 永夜城夜歌部分 永夜殇歌
夜歌这么萌的一娃下场略惨……
广播电视节目制作经营许可证:(沪)字第1248号
网络文化经营许可证:沪网文[6号
信息网络传播视听节目许可证:0910417
互联网ICP备案:沪ICP备号-3
沪ICP证:沪B2-
违法不良信息举报邮箱:
违法不良信息举报***: 转 3离原?风海之殇&文/苏茜
离原?风海之殇/苏茜
在梦中,我提着羊皮灯,骑马过离原。
离原像一匹繁花盛开的锦,铺衬到目不能及的远方,马蹄一刻不停,却怎么也走不出这草原。
突然狂风大作,天昏地暗,满地繁花也被风刮走,露出底下焦黑龟裂的土地。喊杀声以及焚烧尸体的臭味将我包围,极目望去,却不见半个人影,一缕硝烟。
恐惧和孤独像贪食的饕餮,大张着嘴,要将我囫囵吞吃下。
远方有一颗闪亮的星辰坠落,我如获重释,策马过去,却见那星辰化作一男子,剑眉星目,铠甲染血,战神的模样。
“我是风人之王骆伽,你是谁?”他问。
这一问,问得我张口结舌----我是谁?
“我喜欢你。”我是谁不重要,只有这句要紧。
然后地缝扩开,将我和马一并吞噬,独留下他,一脸疑惑地俯看着我----曾经我满嘴谎话,他信我,如今吐露真言,他却不信了。
马车蓦地停住,我惊醒过来,汗湿额发。梦里就知道那是梦,怎么还会害怕,也正因是梦,才会说那句真话。可哪怕是梦里,他也不信我了----这可不好,于大计不利。
我混在咸女群中,耗时一个月辗转千里,终于抵达蔷都脚下。
此时正值九月,是云淡风轻的好天气。
蔷都与风人的其他城邦一样,是浮于空中的巨大岛屿。岛上红绸飘扬,远远看去像一个大红灯笼。风人的王骆伽与人族公主风絮的婚礼即将举行,风人们正忙碌地飞来飞去,打扮他们的都城。
风人无翅,却能御风飞行。
咸女们可没那本领,只能攀天梯而上,有胆小恐高的,摔落下去,变成地上的一小块污渍。
蔷都中心的广场上,骆伽和他的族人们正等待着我们的到来。
在这里,我们每人分到一个琉璃杯,只听一声喝令,便将杯子抵在眼睛下方,齐声大哭起来。风人则放声大笑,好似在观看滑稽戏。
我依样学样,也假哭起来。
咸女,顾名思义,就是有咸味的女人,是海人献给风人的贡品。
骆伽暴虐,认为用海人的眼泪做咸盐烹饪食物会格外美味,每年都让海人献上一百位妙龄女子。咸女抵达的日子也是蔷都人的欢乐日,风人征服海人时折损了许多兵士,观看海人哭泣,于他们来说十***恨。
海人擅潜,可在水底呼吸,生活在海中。
风人和海人的寿命都可达三百年,又天生具有灵力,发达程度远胜于陆上的人族。九年前海人突然失去水下呼吸的能力和灵力,被迫离开海底的家园迁居陆上,变得虚弱不堪。
海人知道,长此以往,他们仅余的长寿也会消失,变得和人族无异。还要受进贡咸女这种屈辱,可谓是雪上加霜。
咸女们流出的眼泪唤作泪盐,有专门负责尝味的味人品评,色泽透明,味道咸而不涩才是极品。极品的咸女会送入宫中,供骆伽使用。
我指间夹着一个有孔的小皮囊,里面装着早已收集好的极品眼泪,稍稍一用力,就流入杯中----我果然被遴选入宫。
我这样处心积虑,只为求骆伽一样东西。
传说在创世之初,只有人,并无风人海人一说。那时人分为三个国家,为了争夺陆上的领土征战不休,以至于生灵涂炭,人近灭绝。
神明为了使人不再争斗,将能使一国人飞行的宝物风珏和能让一国人在水中呼吸的宝物水魂,分赐给了相对较弱的两个国家。
这两个弱国得到了宝物,一个迁往空中,就是后来的风人,另一个入海,是后来的海人。留在陆上的,便是后来的人族。
如此,三国天各一方,才相安无事地度过了几千年。
随着时间推移,受两样宝物的影响,风人与海人变得长寿,拥有了天生的灵力,越发强大,又起争雄之心。风人不能泳,海人不能飞,两国将战场选在陆地上。
人族势力弱,只能夹缝求生,任它们在陆上交战。
这场战争持续了一百年之久,也没能有个结果。原因在于二国实力相当,而风人一有败势,便退到天上,海人战局不利,就返回海中,如此,当然分不出胜负。
直到九年前,海人的镇国之宝水魂丢失,海人失去灵力和潜泳能力,这才被风人打败。
传说正是骆伽潜入海中夺走水魂。
如今,海国名存实亡,人族也已臣服,还要将公主嫁给骆伽。这可是极大的牺牲----至高无上的风人之王骆伽,是个下半身不能动弹的废人。
我和一众咸女跪在院中,等待着审判。
这是我入宫的第七日,听说有咸女企图用泪盐毒死骆伽,骆伽食欲不振,将食物赏给一只徙鸟吃下,徙鸟毒发而亡。
九年前骆伽双腿失去知觉,飞行能力也受损,便豢养巨型徙鸟作为坐骑----害他残废的人就是我。如今又有人要毒死他,他若知道我在这里,定会认定是我所为。
我环顾四周,大多数咸女都是瑟瑟发抖的模样,只有一个面容清丽的昂着头,一脸无所畏惧。
就是她了。
我慢慢移到她身边:“弗如花产于深海,其花瓣如水般透明,却有剧毒。你将花瓣覆于瞳孔之上,泪水也染上毒性,以为这样就能置骆伽于死地。却不知,花毒也会渗入眼中,废了你这双眼睛。”
“你是谁?”女子转过头来,眼珠上果然覆有一层难以察觉的透明薄膜,眼底光芒不再,想来已经毒发。
都说海国的女人温柔如水,却也不乏这样的烈性子。
“我?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咸女,倒是你……这样奋不顾身要毒杀骆伽,是想解救海人,还是要激怒了风人,将海人赶尽杀绝呢?”我半真半假地恐吓她。
“自然是解救海人----骆伽不死,海人便永无翻身之日。”
“哈----水魂在骆伽手中,骆伽死了,到哪里去寻水魂,海人又如何翻身呢?”我冷笑。
“水魂?水魂在骆伽手里?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的?”那女子面色慌乱,摸索着抓住我的手,紧紧握着。
她的手冰冷异常。
“你别问我是谁……你以后只管安抚好其他咸女,不要再做这样的蠢事,安心等待转机。今天的事,我会为你承担下来。”我话音刚落,就见一队掌灯美人从天而降,又有八个壮汉抬着大红銮驾,也降落在院中。
銮驾上斜身倚着的,正是风王骆伽。
他一身红衣,面色苍白,想来是行走不便,不常见光的缘故,也再不复当年和煦可亲的模样。眉头皱得死紧,好像一展眉,就要取人性命。
这九年来,他一定是想起我就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吧。
我掰开那女子的手,站了起来。
“风人之王骆伽----九年前一别,便再未相见,我送的见面礼可还满意?”下毒的女子看我像看疯子一样,她却不知,这就是我苦等的良机。
骆伽大惊。
他眼神如炬,眨也不眨地盯着我,半晌才道:“潺奚公主,你们海人迁居陆上,不复当年。你以为毒死我,就能重建海国,重返海中吗?”
说罢,他低头摆弄靠垫上的缨络,不再看我。
“潺奚公主?”咸女群中鼓噪起来,那下毒的女子更是面色惨白----传说海人的公主潺奚常年戴着面具,既是公主,也是海国的大祭司,镇国之宝水魂就由她守护。当年水魂丢失,公主也不知所终。
看着咸女们雀跃的眼神,我皱起眉:“直说吧,要怎么处置我?”
不管是要杀了我以绝后患,打残我泄愤,还是罚我日日哭泣以泪盐恕罪,我都有办法脱身,但我要的不是这些。
“将她带到我寝殿中去。”骆伽丢下这句,便乘銮而去,消失在云里。
我险些笑出声来。
他又中计了----我冒险为人顶罪,求的,就是与他独处的机会。
我们初见,是九年前,在离原。
骆伽带兵驻扎在离原之北,等待着与海人再次交战。离原在百年之前本是人族聚居之地,风人与海人将此处作为战场之一后,人迹罕至了。
那是初春时节,冰雪消融,离原花开遍地,美得醉人。骆伽独入离原,一直走到离原的边缘----悬崖之下,就是海洋。
我穿一袭月白衣裳,坐在万丈悬崖之上,膝上放着黄金面具----我在这里等他很久了,以为他巡视战场总会到这里,哪想他会为追花而来。
他在远处盯着我看了许久,才开口道:“崖上风大,姑娘小心落下去。”
我回头微笑道:“我不怕的,我是海人,落下去也不会死。”
我深知自己貌美无双,若再做出点天真姿态,真是能迷死人。就算迷不死他,这海人的身份,也能诱他接近我。
“哦?听说风人和海人大战在即,你孤身在此,就不怕遇到风人?”他果然起疑。
“是啊,又要开战了,海里气氛紧张。我不用上战场,只要守护好我的东西,出来透气,父王……王上也不会责怪我。”
我看似无心,言语之中却透露了许多信息。
水魂由海人公主潺奚守护,此事尽人皆知,更莫说骆伽。这场战争僵持不下的关键,便是两国一有败象,就全番撤退,让对手追逐不到。
若能夺走对方的镇国宝物,让其失去灵力,无路可退,取胜就成了易如反掌的事。
“你既从海中来,再看海也没意思。我是离原上的猎户,名叫伽罗。离原上有青昙花,如今正是它开花的季节,我正要去看,同去吧?”
传说青昙花只在午夜开放,无叶,花大如盘,莹莹如玉,能倒影星辰。
他骗我说是离原的猎户,难道他不知道,自风人与海人将这处当成战场后,离原就没有人族了吗?
伽罗……假名都这么偷懒,许是我天真姿态做得太到位,他信以为真,当我是傻子。
我当然不会戳穿他。
“好啊!”
后来我每每忆起这天,就会自我安慰:你骗了他,他不也一样骗了你吗?
我以为他要骗我离开海边,掳我回风人大营,他却带着我在离原穿行,像是真要领我去看青昙花。
走了一刻不到,我便瘫坐在地,不肯再走。
“我生活在海中,不常步行,走不动了。”我看他要怎么办。
哪想,他要背我走。
我趴在他背上,将头枕在他肩上,思索着是不是戏演得太过,被他看穿了?可哪怕被看穿,他也不该是这番表现啊!
最后总结,骆伽有病,还病得不轻。
他背着我走了几十里,大气不喘,一直走到太阳落下,群星显现。四野寂静,好像一切活物都死去了,只余下他的脉搏声,一下下捶打着我的心。
又走了许久,他骤然停步,将我放下。
“你看。”
抬眼望去,前方广袤的原野上盛开着大朵大朵玉色的花。果然如传说中的一样,能倒映星辰,地上仿佛是一片星海。
我奔着花海跑去,连连赞叹,他一直立在那里,不看花,只看我。
等我疯够了,他才开口:“我送你回去吧。”
什么!我都做好被他陷害的准备,他居然要送我回海边!难道我说得不够清楚明白,他没领悟到我就是传说中那个守护水魂的潺奚公主?
“潺奚公主,我送你回去吧。”他看我一脸呆样,以为我没听清楚,又说一遍。
好啊!原来他领悟了,为何还要放我回去?不该是逼我交出水魂吗?或者说,他比我想象中聪明,看穿了我的诡计?
我挫败极了,却只能又由他背着,送回到海边。
“离原上有个土丘,有千万只狐狸聚居,明日我再带你去看吧?”
我不言语,戴上面具“扑通”跳入海中,潜在底下等着他御风而去,才浮出水面来。
可要憋死我了。
海人可在水中呼吸,绝没有憋气一说。
我不是海人,更不是潺奚公主,只是一个人族,离原上的人族。青昙花是我早看过的,为了使骆伽信服,还要作出一副惊奇的模样。
我的亲族们世代居住在离原,直到有一日,风人和海人将这里作为战场。他们都是天生具有灵力的族群,力量强大,战争也就格外惨烈。弱小的人族没有能力抗衡破坏力强大的法术,保护自己的家园,离原上千百个个村落都毁于战火。
那年我才七岁,我娘给我做了羊皮灯,我便提着灯一个人跑到花海深处。
等我黎明归来时,整座村庄都焚为焦土,尸横遍地,我娘头朝着花海的方向匍匐着,临死也放不下我。
我成了孤儿,提着我的羊皮灯游荡在离原上,饿了吃草根,渴了喝溪水,走了一个月,也没能走出离原,碰到一个活人。
这里俨然成了一片死原。
一个风雪夜,我蜷在背风处,快要冻死时,一朵巨大的雪花从天而降,落到我身边。我才看清,那是一个穿白衣的人。
就是骆伽。
“睡这里你会死,我是风人骆伽,你要和我回蔷都吗?”
那时的骆伽还未加冕为王,但风人太子的名字已传遍天下。我的亲人们无辜死于战火,我仇恨他的族人,自然也恨他。
我拒绝了,然后就昏迷过去。
我醒来时,已经在离原的边缘,一个渔村里,我的羊皮灯也在一旁。这里还未被战火波及,村里的老渔夫收留了我。
我却停不下来。
听说在离原之北,有一座高耸入云的蔽日山。山上住着术士,他们都是人族,却有不逊于风人和海人的法力。
我决心要去蔽日山学习法术,有朝一日学成,一定设法结束这场愚蠢的战争。老渔夫给我准备了许多鱼干,送我上路,我中途数次迷路,终于在鱼干吃完后的第三天,走到了蔽日山脚下。
蔽日山蔽日浮云,山高万丈,野兽横行,我历经千难万险,才寻到山中隐居的术士,祈求他们收我为徒。虽然学习法术的艰难远超出我的预料,但我依然咬牙坚持下来。待到学成那日,我骑马下山,正遇上风人与海人在离原交战。
战争的惨况自不必说,骆伽就站在风人的最前方,轻轻一挥手,便激起满天飞石,震退数百海人。
我这才惊觉,和他相比,我的法术简直不值一提,又怎么能结束这场战争呢?沮丧地回到渔村,却见渔村也被战争战火吞噬,救过我的老渔夫也不知所终。
挫败感将我俘获,正不知何去何从时,又有人从天而降。这次不是骆伽,而是一个很老很老,眉毛胡子都白了的老人。
他说他是神,几千年前犯了一个大错误,才导致了人族今天任人鱼肉的悲剧。正因为他曾经错过,不能再去干涉,便将挽回这个错误的重担交给我。
因为我和他目的相同----结束这场战争,解救人族。
既然是他有求于我,当然也要给我许多好处才行,他提升了我的灵力,还赐给我许多宝物。
于是我信心重燃。
神仙告诉我,要想结束这场战争,要么让一方获胜,要么让两方都失败,最最高明的,就是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打仗。
我觉得很有道理。
怎么才能让他们不再打仗呢?除非他们变弱,失去与生俱来的灵力。要达到这个目的,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夺走风珏和水魂,让他们回归陆上。
回归陆上他们就不打了吗?未必,如今当务之急,是要解救受苦受难的无辜人族。
我上天下海,探得许多消息。
比方海人的公主,也是水魂的守护者潺奚,终日戴着面具,无人知道她长什么样。比方风人的王骆伽还未娶亲,也没有心上人,而风人的宝物风珏就由他保管。
若能将这两人扯在一起,于我要做的事是大大有利的,还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于是我做了一张和潺奚公主一样的面具,装模作样,等来了骆伽。
却没算计到,他会是这样奇怪的人。
第二日,他果然来带我去看狐丘。
第三日,又带我去看跳舞的魔草。
第四日,是去玉石铺底的玉带河。
“伽罗,你不是猎人吗,不打猎领着我到处跑,你吃什么啊?”我趴在他背上,赶赴所谓万鸟聚会的树林时,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我有存粮啊!”他说。
我翻白眼----再跟他混下去,别说达成目标了,定会大大耽误我的时间,赶紧换个办法才行。
可我也是没出息的,由他背着在离原上游荡,去了许多我没有去过的地方,要走,还真舍不得。虽然我有一匹马,但马哪能有他这样的功效,既能当坐骑,又能当受气包,还能当保姆。
或者他对我这么好,是想俘获所谓海人公主的心,让她心甘情愿交出水魂?我全然忘了,这也算是我奸计的一步。
这个想法让我很不爽,想着想着,就气得在他背上乱扑腾,差点掉下来,他索性将我抱在怀中往前走。
我仰头看去,他下巴上的胡楂都看得清清楚楚,五官轮廓漂亮得让人流口水。
他是笑着的,用喜上眉梢这个词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他为什么这么高兴呢?
我却没察觉,我与他是同样的表情。
有一天他告诉我,说他暂时不能再来了,存粮已经吃完,还叮嘱我,最近不要再来离原。
他骗我的,我当然知道真实原因----大战一触即发,他作为风人的王,要备战了。
“唉----看着人族因为战争失去家园,海人战死,我真想结束这场战争。要是海人与风人一起失去可怕的灵力,一定就不会再有战争了吧。”扮演天真公主的游戏又开始了。
“……这还真是个好办法。”他若有所思。
“我要去和风人的王谈判----让他交出风珏,我交出水魂,结束这场战争。”我说。
“哦?水魂在哪里?”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上钩了吧!
“水魂不在我身上,在海底,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祭司一起守护,我自己没办法将它带走。你陪我去一趟海底吧?”我祈求般望着他。
“我----不会潜泳啊!”他皱眉,却明显是心动了。
“我有办法能让你在水底呼吸!”求我帮忙的老神仙给了我许多宝贝,其中就有辟水丸,吃了能在水里呼吸一个时辰。
他略有些犹豫,却还是答应我。
看当下的局势,要想让双方都失去灵力是不可能了,顶多能搞垮其中一方。若骆伽能助我偷到水魂,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我把他骗到海里去,以淹死他为要挟,逼他交出风珏,不也能达到目的吗?
我简直太聪明了!
许是大战前夕,海人气氛凝重,洋流都格外滞缓。
我入海后就戴上面具,还嘱咐骆伽说,一会儿要是看到两个我,不要惊奇,那是因为我会分身术。
海人的城市不逊于风人,虽然在深海,却有千万颗夜明珠照明,也是光彩熠熠,金碧辉煌。
这里我来过很多次了,水魂不在任何一座城中,而在最幽深黑暗的永夜海沟。
永夜海沟深处有一座宏伟的神庙,海人的公主潺奚就守护在那里。神庙被施了结界,我每次来,都不忘在同一个地方打洞,那洞到现在还没打通。这次我又忙活了半天,还是没能成功。
“你也帮帮忙啊!”骆伽一副看笑话的表情,让我很不爽。
“……我只是个人族,哪里能做这样的事。你不是海人的公主吗,为什么出入这里还要打洞呢?”都到这个时候,他还不忘演戏。
“这段时间我都和你到处闲逛,这叫玩忽职守,难道还敢大摇大摆走进去?”我也没那么好对付。
他看似无心地将手拂过我的背,我立时灵力大增,打开了那个洞。
许是从来没有人打过水魂的主意,穿过结界后,就再也没遇到阻拦,直到进入神殿最深处。那里有一座祭坛,祭坛上有一抹碧绿的光,在海水中摇曳生姿。
那便是水魂。
我像是被摄魂一般,直直朝祭坛走去,伸手便去捞。
“小心!”
我回神,却见一双手已袭到我面前,而手的主人,戴着和我一样的面具,是潺奚公主。
她这一击用了十成力,我往后倒,避过了头,颈却送入她手中,她自然是不客气地捏住。她的手散发出森森寒气,我感觉到自己血液正在冻结。
海人让她守护水魂,果然没错,她是我见过的骆伽以外灵力最强的人。
正当我垂死挣扎时,骆伽终于按捺不住,抢身上来,一掌震退了潺奚,拉着我就要走。水魂就在我眼前,我自然不肯空手而归,摆脱了他,又去摘----摘到了。
水魂看起来只是一缕微光,却有千斤重,我若不是有老神仙赐的灵力,万万拿不动它。
我正要走,潺奚公主尖叫一声,沉睡在神殿暗处的无数怪物也惊醒过来,将我团团围住。
“你真要它?”骆伽说。
我忙不迭点头,紧紧将水魂握住。
骆伽似是无奈,长啸一声,神殿周围的结界便应声而碎。
“你快走,我拖住他们,还有……你的分身。”他使劲推我一把,我就像离弦的箭一样,直直向上射去。
我回头望,骆伽已被那群怪物包围,潺奚公主要来追我,被他拖拽下去,踩在脚下。潺奚伸手抓住他的脚踝,他表情瞬间扭曲。
然后我就看不见了。
等我浮出海面时,海底传来声声哀号,恍如炼狱。白胡子的老神仙正等着我,我将水魂抛给他,就匆匆下潜,去寻骆伽。
海里的景象,就好比快开锅的饺子----无数海人挣扎着游向海面,他们的城市正在慢慢塌陷,一副末世景象。
而骆伽,像一叶断根的海草,缓慢地从海底浮上来。
他头发散开漂浮在水中,浑身是伤,血流入海水中染出一缕缕红。双眼紧闭着,好像已经死去一般。我心痛得立时就要死,潜下去搂住他,感觉到他些微的脉搏,才又活了过来。
他的腿冷如寒冰,想来是潺奚那一抓,让他受了重伤。
我吃下老神仙给的飞天丸,带着他飞向蔽日山,去求术士救他。
他保住命,那双腿却废了。
我将他送回蔷都,放到他的寝殿之中。在他身旁哭了许久,见他要转醒才起身离开----我没脸再见他。
“你……是谁?”他问。
我没有答,仓皇逃走了。
这九年来,我到处游荡,去过很多地方。
最让我流连忘返的还是离原,漫无目的闲逛,却总能走到骆伽带我去过的地方。
有时我会飞到蔷都去,像个变态一样,偷看他睡觉,偷看他吃饭,偷看他……洗澡。
我想我爱上他了。
我想,他是喜欢我的,至少当年是。
为什么喜欢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可以为了我死,却又不是贪图所谓的水魂。他是个骗子,我是个大骗子,把他害成这样。
老神仙有时候会来找我聊天,他安慰我说,你是害了他,可是他也因此打败海人。人族脱离苦海,大功劳一件。不过风人这么强大,又和人族、海人有明显的隔阂,若有一日骆伽死了,有个暴君登基,那人族和海人又要遭殃咯。骆伽也很过分,居然用海人的眼泪当咸盐,欺人太甚。不如你去把风珏也给我弄回来,怎样?
他一脸狡黠。
我一把将他胡子揪掉大半。
这老奸巨猾的家伙,想再利用我去整骆伽?没门!
我本想就这么看着他,直到我死。却不想,有一日传来消息,说他要娶人族公主风絮。
这事儿不好,大大的不好,让我妒火中烧,坐立难安。我忍无可忍,混入咸女群中,来到蔷都。进了宫,却又没勇气去找他,若不是遇上今天咸女下毒的事,不知道还要犹豫多久。
他居然叫我潺奚公主,看来恨我不轻啊!
他的寝殿我已经来过无数次,这却是第一次我和他都清醒时在此共处。
我居然有些娇羞。
“刚才叫你潺奚,是因为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他的脸色很不好。
“我……我叫青鸦。”
青鸦才是我的名字,我娘生我时,有一只乌鸦在屋外叫了整夜。我娘说,这孩子以后定是个害人精,就取名叫青鸦吧,让靠近她的人有所防备。
“青鸦吗----原来你叫青鸦。”他微笑。
很久以前,他去离原上空游荡时,发现一个人族的小女孩,她独自在离原上徘徊,像离群的鹿。有一天,她快要死了,他去救她,她却拒绝了……他将她送到渔村。
再见她是多年后,在海边。她说她是海人的公主潺奚,他不知她为何要骗他,却知道如果告诉她自己是风人之王骆伽,她一定会拒绝他的接近,于是骗了她。
他背着她到处走,他想,他爱上她了。直到有一日,她提出让他偷水魂----他才知道,她接近他是另有所图。在海中,她取走水魂,他被潺奚所伤,奄奄一息。
他以为她会一去不返,她却又回来救他,临别了,又守着他哭,走后却再也不来……有时候他骑着徙鸟去离原,会看到她在下面游荡,依然提着她的羊皮灯笼。他想,她不会再来找他了吧……决定娶亲,她却又出现了。
“她很笨,却自作聪明,说是自己给我下毒。早在咸女抵达蔷都那天,我就知道有人会害我。当年在海中,我震落了潺奚公主的面具……而潺奚就在这群咸女之中。我可以抓潺奚的,又发现她也在,怕生出什么变故伤到她。我也并非食欲不振不进食,而是故意防备----然而直至今日,我才知道我日夜思念的人,叫青鸦。”
这一席话下来,听得我心惊肉跳,面上更是赤橙黄绿青蓝紫转了一圈,可谓面面俱到。原来那下毒的女子,就是潺奚公主。
自始至终,他都知道我是在说谎。知道我骗他,还要让我骗,这不是傻吗?
“在我出生前,战争就已经开始,我就以为赢得战争是我的责任。直到遇见你后才幡然醒悟,有许多人族因为我们的贪念失去一切。同你去盗水魂,你那样奋不顾身……我就想,若能脱身出去,一定将风珏给你,若不能,我死在海中,风珏也会一起毁灭。哪想,我活下来,你却再没来见过我……你现在来了,定是来取它的吧,我给你。”
骆伽说完,便伸出手来。他四肢百骸浮现微光,逐渐向手心聚集,最后光芒消失,一块玉璧正躺在他手中,是风珏。
他以为我是来取风珏的?
误会,天大的误会,我是来让他不要娶风絮,娶我的啊!
“拿去。”他冷汗四溢,面色如纸。
我大惊失色,搂住他。
“怎么了?”
“潺奚废了我的腿,还让我染上寒毒。若是常人,早就活不成了,只因我身体里有风珏,才吊住命。可毒若不解,总有一天会从攀爬而上,让我完全瘫痪。我遍寻神医,终于得知,海人女人的泪水能缓解寒毒……这几日为了防备潺奚,没有食用泪盐制作的食物,寒毒上侵,风珏也离开我的身体,怕是……”
“我不要这个,你放回去啊!”他要死了,我们还没在一起,他就要死了。我泪如决堤,将他紧紧搂在怀中。
你怎么这么傻,我要你的心,你却以为我要你的风珏,还要舍命送给我。
“风珏一旦取出,就不能再放回到身体里……海人失去了水魂,风人无人牵制……我以为我可以让风人认识到自己与人族、海人本是同宗,但强大的力量让我的族人们骄傲异常,做下许多恶事,还多次求我颁布法令,命令所有人族和海人做风人的奴隶。总有一天会酿成惨剧,我们……实在不应该这样强大。”
我看他一脸痛苦的模样,犹豫了半晌,终于拿起了风珏。
“你要等我!”我回头对他喊。
等我拿风珏去找老神仙,给你换回解毒的药,等我告诉你,我不是为风珏来,我又有多喜欢你。
“又骗我。”骆伽看着青鸦远去的背影,轻声说。
他感觉到一阵震动,来源于自己脚下的土地----蔷都连同无数个风人的城邦,像这秋日的黄叶,正在缓缓降落。着地时,腾起好大的灰尘,将天空都遮蔽。
风人们尖叫着,悲叹他们的帝国梦破灭,怀念他们举世无双的灵力,哭悼他们自由飞翔的曾经。
然而这一切,都被贪念摧毁。
如今海人出海,风人坠落,世界又恢复到最初的模样,却又大不相同了。巨变之后,他们迫切地需要和平,需要重建那些被他们战火摧毁的一切。
或许有一天,他们会消除隔阂,真正融合在一起,可那是很久以后的事。
而现在,风人之王独坐在空荡荡的宫殿中,只有一息尚存,心里想的,却不是他前途未卜的国家和他失落悲伤的族人。
哪怕你又骗我,我也认了。
他这样想。
然后便颓然倒下。
青鸦换到那颗小药丸时,蔷都已经落地。
老神仙说,速去。
她焦急万分地向着蔷都飞去。
曾经的风人之都坠落,风神也抛弃了它,那些为骆伽婚礼准备的红绸装饰耷拉着,再也飞不起来。
风人,连同他们城市,都风光不再,他们的王危在旦夕,而这一切,都有她的原因。
他本是高高在上法力无边的风人之王,她是平凡的人族,偶然相遇,便颠覆了彼此的人生----他落入尘埃,她在他的帮助下飞上云端,大计得逞。
青鸦甚至想,没有遇到他就好了----她的计划会失败,但他不会饱受寒毒之苦,残喘求生,沦落到这种境地。
离原,羊皮纸灯,解救人族,这些于青鸦很重要。然而此刻,她心里想的,脑中念的,却只有那个人----骆伽,你要等我。
可一定要等我。
已投稿到:
以上网友发言只代表其个人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的观点或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