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3》纯阳宫血案 门主李忘生被击杀
其实老李很犀利,很多技能都会,攻击每下都十几万,平砍也十几万,只是它操作很水。
明明可以瞬发四象的,但是就偏要先追上我们用个三才,才肯用其它技能=-=,而且它的三才攻击距离并不比玩家的三才长多少。
老李要远程有远程,要无敌有无敌,要爆发有爆发,各类犀利技能全有,还不是给自己的弟子用个初级技能给磨死了=,=
(本文来源:网易游戏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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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琼瑶版就该是飙泪,两人激情对白巴拉巴拉一堆,然后卡卢比被啪啪啪打,于睿下跪嘤嘤嘤,然后我就被明教和纯阳野外仇杀54321。老李为啥不会那么做,明教和中原武林是个什么关系,卡卢比(地下一族拓汗族流亡者,明教法王)是什么身份,于睿又是什么身份(天下三智之一),纯阳原来的几大弟子也没人不知道于睿暗恋过从未见过面的谢云流的吧。当然啦,我猜测的也只能是猜测,于睿或许一直是个女神一样的存在,所以我才认为这种不食人间烟火气的在情字前往往失去原有的才智,所谓的贪慕红尘,必将陨落凡间。几时共客长安
谢李相关,始于少年,终于安史之乱。
&&&&&& 1-4章是旧稿,第五章是新写的。
(一)无可道
众所周知,春秋之时,学识渊博者被称为“子”,以示尊敬。所以老聃又被称作“老子”。
穿着道袍的少年人翻翻手边书简,逗逗窗头八哥儿,似乎觉得很是枯燥乏味,不满地低声嘟哝:“老子真是无聊死了。”
说是道袍,其实不太恰当。他身上衣衫只有黑白二色,是短打式样,更像游走江湖的剑客装扮,只在袖口和腰带上纹着太极图。不过少年是随着纯阳子来作客此间,李忘生想当然地就觉得他穿的该是道袍。
他第十八次偷偷转眼去看这人。此人就是他以后的师兄了,看起来有些张狂,大约是那种打架时候爱冲到前头的人。
这一回偷偷窥视的目光恰被谢云流碰个正着。后者眉梢一扬,似有不满:“看什么?”
“我……”李忘生下意识地一结巴,好在脑子灵光,转念之间,抄起没看进去多少的书简,递上前,“我在看道家典籍,有些地方不明白。”
“你自然看不懂……”谢云流同情地点头。他在心里道,我自幼跟随师父直至如今,也是一知半解,你看得懂才怪呢。
就着李忘生递到面前的书页看上一眼:“大道自然,行无求而自松,饮无奢则自清,卧无欲而自宁。”
“嗯。这句嘛,这句的意思嘛……”那个即将成为他师兄的少年背着手,胸有成竹地昂首道,“这句的意思太艰深,告诉你,你也弄不懂。你只记着,这是老子说的。”
李忘生看着手里书简,赞叹:“小道长你年纪轻轻,已经著书得道了啊。”
“其一,我年纪比你长。其二,这不是我写的,是老子写的。”
“哦。”李忘生似懂非懂,“这就是‘我’和‘本我’的区别么。”
谢云流瞪着这个富贵人家的小少爷,放弃了再度和他沟通的想法。他随手扔掉书卷,百无聊赖地把半个身子探出窗户:“师父去哪里了?怎的还不来。”
“师父在和爹爹谈事情。”
谢云流瞥他一眼:“是我师父,不是你师父。”
他叹口气,坐回来揪下一串子葡萄。吕洞宾被这家的主人慕名请来,说是请教道法,可看那主人家也不像个对道法感兴趣的。倒是被硬塞过来、说是要跟他“先熟悉熟悉”的这家十二岁小少爷,生得清秀干净,看面相颇有仙缘,透着一股子灵气。
李忘生小声说:“以后也是我师父啦。”
他自幼多病,家里为他请医延药,费了不少气力,总不见起色。后来有个游方的道士说,这孩子是个修道的坯子,尘缘寡薄,落在你们这红尘堆里,与命格相冲,除非肯送他出家修道,总不能好。
江湖上这样的骗人话遍地都是,家里起先并不相信,后来病急乱投医,送他到城外道观静养,果真比在家里瞧着精神。虽然舍不得,也只好信了这法子。
所幸他们家曾与吕岩有旧。素闻纯阳子吕岩是位得道高人,便将吕岩请来商议,央他将李忘生收归名下。
李忘生对谢云流道明原委,后者目瞪口呆,似乎尚未回神。
“师兄?”
被他一喊,谢云流猛醒过来,忽然凶巴巴地一板脸:“不许喊我师兄,师父不会收你的。”
“为什么?”李忘生不解。
“师父是我一个人的师父。”谢云流一字一句道,“师父只疼我一个人。”
他似乎很是愤慨,握拳往案上一砸:“你堂堂富贵人家的少爷,衣食不缺,有人疼有人爱,为什么要来和我抢师父?”
生出这样的想法来,并不能怪谢云流。他是一个弃儿。
他不知道生父生母是谁,所在何方,事实上他也并不想知道。自记事起便有师父疼他爱他,教他道法武学,教他为人之本处世之理。也正因如此,师父对于他而言是极其重要的人,乍然听到有人要来与他们同吃同住、同走江湖,第一个念头,便是“有人要来抢师父”。
谢云流跟随吕洞宾游走江湖甚广,见过诸多世事,知道世人都偏疼幼小者多些。若是多出个师弟,师父必要让自己拿出一个作兄长的姿态,事事相让。仅仅想到此节,谢云流便觉得头疼。
最初的惊诧之后,谢云流冷静下来。李忘生偏头看他,似乎还没有理解刚才的话。谢云流和他对瞪半晌,忽然开口道:“你知不知道做师父的徒弟,要做许许多多的事情?”
李忘生眨眨眼:“要做什么呢?”
“百事孝为先,”谢云流说,“做徒弟的自然要对师父尽孝。所以,清晨要鸡鸣时早起,烧热水,做早饭,即便三九寒冬,也不能例外。还有,师父是有名的得道高人,做他的徒弟,也要通晓道法,至少要背诵----”他用两只手比划了一个骇人的高度,“要背诵这么多的道学典籍才成。还有武学,啧,看你以前身体不怎么好,估计是吃不了这样的苦。每日要扎马步、练丹田之气、修习剑法。”
谢云流一口气说了大段话,其实都是虚言。吕洞宾素来疼爱弟子,并不会让他做粗使之事。至于学道法,学武功,也不是谢云流说的那样夸张。
他瞧一眼似乎被吓住的小少爷,得意地仰起头:“你做不到的,还是别拜入师父门下了。”
李忘生偏偏头,好像对于他得出的这个结论,感到很疑惑:“你刚刚说的那些事,好像并不难做。”
最终谢云流还是没有吓退李忘生。
他看起来斯文秀气,其实骨子里自有傲骨。因为久困于病榻之苦,一直盼着能随修道之人而去,好摆脱这些病痛,恢复正常孩童那样康健活泼。就连甚至会被大人责骂不休的上房揭瓦、偷桃打枣之类的事,对他而言也遥不可及。
吕岩对自己的第二个徒弟看起来也颇为满意。他一眼相中了这个孩子的品行,端正温厚,隐隐透着大家气派。出家修道之后,过往的名字便须抛却才好。吕岩想了想,对他道:“你师兄性格孤僻,最容易添生执念,我替他取名云流,是寄望他能心胸豁达,坐看世间草木枯荣,流云飞渡。你是个温厚孩子,心地未免过于柔软,许多事情容易看不开放不下勘不透。须知太上忘情,无可道,无可名,无可是,无可非。你便叫忘生吧。”
自此往后,纵然时隔许多年,李忘生犹自记得师尊这一番话。
李忘生拜别过父母亲人之后,师徒三人离府而去。吕洞宾说近日有一个前缘将至,要去将一件先人托付之物,送到天命所归之人手中,领着两个徒儿往江陵城而去。
一路上李忘生都在好奇地四处窥望。他既是久卧病榻,自然甚少出门,遇上什么都觉得新奇。马车路过一处郊外的马球场,好些个公子哥头戴幞巾,足登长靴,挥杖相争。李忘生目不转睛地往里头看。
“他们为什么要抢那个圆圆的东西。”
“那叫马球。”谢云流不耐烦道,“你连这都不知道吗。”
“哦。”李忘生依旧拧眉着急,“他们打起来了。那个马球很稀罕吗,为什么要这么多人抢一个?”
谢云流忍不住要扶额:“那是他们太笨,没有少爷你聪明。”
马车驶入江陵城,此地素有七省通衢之称,十分热闹繁华,虽不及京城,也足够让李忘生看花眼睛。这里胡商颇多,他们马车停靠的一处客栈边上,便是一家胡人开的鬻饼铺子。吕洞宾进店去要房住下,谢云流带着李忘生从车上下来,也懒得看顾他。李忘生好奇地看着那里卖着的胡麻饼,卖饼的胡人十分热情,拿起一块递给他,官话竟说得十分顺溜:“小公子,来尝尝?酥麻香脆,好吃的嘞。”
李忘生虽然生在富贵人家,衣食无忧,不通***之事,也知道不能白吃别人东西。正在犹豫,那胡人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道:“不收你钱,尝尝吧?”
小贩心里打的又是另一层主意,反正小孩子懵懂,看起来穿得也好,似乎是个有钱人家,又该是外地人,不宰白不宰。到时候他吃都吃了,等大人过来,就能好好敲一笔。
李忘生也对那饼很好奇,正要下口,忽然被人一把捏住,硬是拿下来,毫不客气地抛回小贩手里。
谢云流冷冷道:“别人说甚么,你就信吗?进店,吃饭了。”
他扯着李忘生进了客栈,力道不算温柔,李忘生趔趄一步才站稳。他有点遗憾地回头望一眼,谢云流口气冷淡,他心里有点委屈,觉得这个师兄好像很不喜欢自己。
(二)青精饭
李忘生拿筷子拨了拨碗里的饭粒,乌青颜色,又干又硬,完全无处下口。
他生在富贵人家,自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饮食起居被照顾得无微不至,乍然离家,的确有些无所适从。好在他心性平和,即便反差巨大,也未见半分怨色。
……只是,想不想适应,和能不能适应,到底是两回事。
他悄悄看一眼谢云流,后者脸上完全没有丝毫食不下咽之感,甚至可能还觉得颇为可口。
“看我作甚?”谢云流回瞥,“吃饭。”
这时吕洞宾已经不在此间。他游历江湖,踪影不定,于功名利禄浑不在意,不知为何却报名这一届的科举。此番是来江陵城参加解试,一落脚便须去学馆记名。他抽不开空照料新收的二弟子,只让谢云流好好看顾师弟。大徒弟随他修行漂泊多年,人情世故一概皆知。虽亦年少,武学已卓有小成,足可防身。
李忘生勉强扒一口饭,硬而无味,难以下咽。他放下竹箸,小声道:“我……吃饱了。”
谢云流头也不抬:“自去休息。”
“我还不困。”李忘生试探着问,“师兄有什么事要帮忙做吗?”
离家之时娘亲很是依依不舍,把他揽在怀里有的没的絮叨一大车话。末了含泪叮嘱他,莫要再和家里一般的养尊处优,学着自己做些事。此去之后万事留神,须知人心最是叵测,凡事都要留个心眼。
说这话的时候妇人一双眼睛落在谢云流身上。吕先生的大弟子远不似他那般随性洒脱,一身锋芒尽皆显露在外,仿佛冰冷剑光。她知晓自己的孩儿素来平淡,凡事不与人争,恐怕受人欺侮,这是做母亲惯有的想法,却不料已落在谢云流耳里。
李忘生在心底记着娘亲的叮嘱,想尽快学着做一个师父的徒弟该做的事。谢云流心里却只把他当个小少爷看,只道:“若不想睡,包袱里有些经书,你可找来看。”
李忘生便去找书。
“回来。”忽然听见谢云流喊他,声音里有些不悦。李忘生应声回头,谢云流用眼角一瞟他还盛得满满当当的碗:“怎么没吃?”
“吃不下。”李忘生只好老实说。
谢云流深深看他一眼,提起案边盛着热水的壶,往碗里倒了些滚水。那青绿色的饭粒被热水一冲,骤然散出清而淡的甜香来。
“要这样吃。”
他把碗往李忘生那边一推。李忘生试探地挑起一点,糯米被滚烫的水泡软,带着清香味道,意外地引动食欲。他坐回来,谢云流又给他夹了几根清炒的蕨菜,初入口微微带着辛辣,就着这样奇奇怪怪的饭倒显得爽口。
“修道之人,饮食自然比不得你们富贵人家。”谢云流耐着性子替他解说,“这叫青精饭,是道家常食之物,修炼中也用来补益身体。是先将米蒸熟、晒干,再浸南烛树叶汁,九蒸九曝而得。可久贮远携,沸水泡食。虽然远不如山珍海味可口,却能宁神静气,有助修行。”
李忘生点点头:“多谢师兄。”
听他道谢,谢云流反而脸色一冷,转回头去,冷声道:“谁要管你?我是不愿浪费饭食。”
饭毕,谢云流便打坐调息。他修的是吕洞宾所授太虚剑意,重在以气御剑,运功之时真气充塞寰宇,心外无物,天人合一。李忘生尚不通武学,在旁边看着,只觉得室内陡然间凛凛生寒。
李忘生看的是谢云流甩过来的《内景经》。这是吕洞宾的师父钟离权所传,连吕洞宾也未能修到最高一层,尚在参悟之中。谢云流说他毫无根基,最好先修内再修外,便把这个扔过来。他这样做,其一是的确如此,其二实则是想让他知难而退,李忘生却深信不疑。他觉得虽然师兄素来没有给他好脸色看,也还是愿意照顾自己,不会诓他。
书中字句他都识得,连起来却看得一知半解。谢云流尚在练功,无人可问,李忘生只好先默默记诵。正背着一长段的时候,忽闻床脚几声异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跑过。
他放下书本往下探头,一片漆黑,隐约听得吱吱声。
少年人总是好奇的,他拿起烛台,往床下照去。一只灰不溜秋的小东西瞪着黑溜溜的眼珠,与他对视。
“你做什么?”
大约是光线变化引起谢云流的注意,或者是他恰巧在此刻收功,李忘生急忙向他招手:“师兄你来看,这里有个,呃……”
谢云流远远往床底一瞥:“是野鼠。”
“哦,这个叫野鼠啊。”李忘生好奇地打量那家伙,“师兄养的吗。”
没听见回答,李忘生抬头看见谢云流正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他。
这不能怪李忘生。他在高床软枕的家里过了十二年,从未踏足过厨房或是杂间,自然不认识这是何物。
最终谢云流放弃了和他对视,转头闭眼,继续他的练功:“不是。”
“是店里养的?要不要去还给他们。”
“……”
谢云流咬牙:“看你的书。”
李忘生和那只灰鼠互瞪良久,才复又回去默诵自己的书。过得一会儿,又听见床底下吱吱声不绝,便问:“它为何一直叫唤?”
“饿了。”
谢云流冷冷睁眼,看着李忘生站起来想去取桌上剩饭,拈起竹箸随手一扬,那只灰鼠“吱”地惨叫一声,被穿过肚皮钉死在地上。
李忘生吃了一惊:“为什么杀它?”
“偷吃食粮,咬损衣物,于世无益。”谢云流收回手,“人人见了都恨不得除之,也只有你这个小少爷,还想养它。”
李忘生沉默一会儿,低声道:“也许它只是饿了。”
谢云流不置一词,继续运气练功。李忘生心里有点难过,不想背书,慢慢爬上床榻想要入眠。
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心地太和软,放在这世道里不是好事,总是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譬如那只灰鼠,人人见了都恨不得除之,独他不是。也譬如……许多年过后的谢云流。剑魔东归,中原武林恨入切齿,独他不是。
只有吕洞宾对他说,上善若水,包容万物,我弟子众多,独你有一颗悟道之心。
这间客栈屋舍简陋,木床薄被,毡毯底下不过垫了一层草席。也许是择床,也许是睡不着,李忘生在榻上翻来覆去许久。
谢云流已经不再打坐,转而就着烛火抄写着什么。既然睡不着,李忘生便问他在抄什么,谢云流不耐烦地催他快睡,答是《内景经》。
李忘生才想起方才自己读那一本看上去并不十分老旧,应该不是原册,是吕洞宾抄给师兄的。谢云流此时再抄,大约是要拿来给自己看的。
就如每一个乍然离家的孩童一样,十二岁的李忘生刚才也在思念父母。而此时室内一灯如豆,橙黄的烛光并不算太明朗,将两个少年人的身影投在窗纸之上,随着微风轻轻地晃。
他听着狼毫落在书纸上沙沙的声音,忽然不再想家。于是闭上眼睛,一夜无梦。
(三)华山雪
吕洞宾过了乡贡,点了举人,打点行装预备上京。
省试是在明年春,时间尚早。他不像其他试子那样急着赶到京城,结交公卿大臣,博个好声誉,而是带两个徒弟随意走走停停,游山玩水般自在悠闲。
在初入门下的李忘生看来,此时的师父十足的江湖游侠做派,温酒吟诗,醉眼青歌,仗剑不平事,饮马白云边。
谢云流也修剑术。他仅比李忘生年长四岁,剑道上已卓有小成,只是不像吕洞宾那样散漫不羁、凡事尽皆付诸一笑。十六岁,正该是极尽轻狂骄傲的年纪。
李忘生其实更偏好道学,性子安静随和,往往拿一卷书就能看上许久。他还曾为此困惑,以为自己与师门所求之旨不合。吕洞宾知晓后哈哈大笑,说各人有各人的道法,哪里能够相同。你有闲心想这些,不如先把紫霞功修到第三层上去罢。
紫霞功是道家练气的根本,着重呼吸吐纳之法,上手十分容易。谢云流天赋秉异,初学时候,短短几天一口气自行悟透到第五层。李忘生天资远不及他,小半月过去还卡在第三层上头。
吕洞宾生性随意,有些时候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师父,有些时候也喜欢放养徒弟,连着几日都会踪影全无。所以遇着不懂之处,李忘生大多时候总要去问谢云流。
谢云流也总在讲完过后一脸不耐:“天分不好学什么武?诵诵经抄抄书去。”
吕洞宾安慰他:“勤能补拙,莫信你师兄。”
李忘生默默点头,暗下决心。他秉性温厚,却不软弱。
如此山山水水间游历得有月余光景。至九月初九重阳这一日,三人在华山半腰的一处村落歇脚。晨起饮过村里人酿的菊花酒,吕洞宾领着两人从一条小径往山上去,笑道:“九月九宜登高,咱们且往这华山峰巅上去看看。”
道家在重阳节时候有登高求长生的习俗。西岳华山险峻非常,尚未有路可以去得峰顶,吕洞宾却好似浑然不知。谢云流将食水衣物打进包裹,转头不见了李忘生,正在找时,李忘生急急忙忙从远处聚在一起庆贺佳节的人堆里挤出来。此地民风淳厚热情,他生得惹人喜欢,村人给他塞了满怀的重阳糕,臂上还系着茱萸囊。
“师兄,这个是给你的。”
谢云流冷哼一声,别开眼不理。李忘生紧跟几步,把装着山茱萸的布囊系在他手臂上:“他们说这个辟邪的。”
“虚妄之谈。”谢云流不屑。
时值清秋,满山林叶微微泛起苍黄颜色。三人在山间走到晌午,前头已经没了路,被一道断崖阻隔,壁立千仞,山势险极。吕洞宾停步,抬头望了望,回头笑问谢云流:“你看如何?”
“无碍。”谢云流瞥一眼李忘生,果然又听吕洞宾问:“忘生你呢?”
李忘生不明所以:“师父指的是?”
吕洞宾一笑不语,忽然振袖而起,在那陡峭山岩上数起数落,一直没入头顶白云里。这套道家的轻身功夫名叫“逍遥游”,据传古时有前辈列子,将其悟到极致,凭虚御风,羽化登仙。
李忘生也有学过,只是时日尚短,不能像吕洞宾那样,在险峻山壁上也如履平地。两人远远听见吕洞宾在云端一声长笑:“山巅有故友居处,为师先去讨杯茶喝。”
吕洞宾早已看出谢云流对师弟心怀芥蒂,此番有意要让两人消除隔阂,又道:“云流既然无碍,便教会忘生罢。”
谢云流臭着一张脸。
李忘生资质其实不差,只是他用看自己的眼光去看李忘生,便觉得实在糟糕透了。
李忘生试了两次,跃起也有丈余,翻个墙上个树不成问题,要越过如此高的山壁委实为难。谢云流教他借力:“山岩间也有许多落脚处,不是让你真的只凭气劲跳上去。借力使力,一气呵成。”
落脚处大多十分狭窄,李忘生掌控不好距离,折腾半天,惊险万分,最终还在原地。谢云流无奈,点足掠到最近一处站定,伸下手来:“抓稳。”
如是反复,大半个时辰过去,抬头已经能遥遥看见峰巅。
谢云流虽然功力远胜于他,要再带上一个人也十分吃力。李忘生这时的轻功已娴熟许多,不似初时那般紧张,觉察到谢云流牢牢拉稳他的手心里沁出层薄汗。低头看见脚下云海如潮,深渊万丈,不由问:“师兄累了吗,先歇一歇?”
谢云流皱眉低喝:“别往下看。”
他生性孤傲,最不喜欢被人小瞧,纵然有心要歇歇,被李忘生一问也打消了这个念头。好在最后一段路有惊无险,两个人好不容易才登上山头,望见不远处有一方竹林小院。
华山峰顶上终年覆雪,寒冷非常。方才只顾着紧张落足之处,倒没觉得太冷,这时候放松下来,李忘生只觉得手足冰凉。他们站着的地方是一处巨岩,离地颇高,谢云流看也不看,一纵而下,落地转身,仰头道:“跳。”
其实这个高度已经超出李忘生的能力,他闭闭眼把心一横,提气跃下。
所幸地上蓬松积雪足以没腰,减缓许多冲力。李忘生落地之后往前踉跄两步,被谢云流双手拦住,几乎跌进他怀里。
他听见谢云流道:“你倒还不算胆小。”
吕洞宾这会儿正在悠悠闲闲喝茶。
烹茶的也是位道人,算起来在江湖上还与他齐名,便是初唐四杰里“纯阳子虚,翠玉白衣”里的子虚。
子虚道人瞧瞧窗外,正看见吕洞宾的两个徒弟跳下巨岩,微微一哂:“资质都还不错,你在哪里找来的好徒弟?也不怕半山摔下去。”
“自己的徒弟,我心里有数。”吕洞宾抬抬眉毛。
“此番来此,有何打算?”
“一来,探访故友,蹭壶好茶。”吕洞宾悠然笑笑,“二来,华山是个修道的好地方。”
子虚道长大笑:“便知你上门无好事。”
他站起身,推门而出,去接那两个少年。屋外竹林看似随意栽种,实则蕴含了奇门遁甲之术,若不通关窍,轻易不能入内。
谢云流与李忘生被领进屋内,吃过热茶,用毕晚饭,再歇得一会儿,天色渐晚。吕洞宾领着两个徒弟去山巅远眺,万里红云有如火烧,长风起落,松声如涛。他指着落日的方向,道:“喏,那边是长安。明年我们去那里。”
李忘生极目远望,只看见一片空茫。
“去长安做什么?”谢云流忽然问。他知道吕洞宾是去赴春闱,可隐约觉得不止这般简单。吕洞宾长声一笑,道:“清闲已久,做点该做的事情。”
之后吕洞宾别有他事,寻了子虚道人不知往哪里去了。谢云流找得一处山顶空旷之处,盘膝而坐,闭目凝神。李忘生在他对面坐下,这些日子他已经逐渐知晓师兄的作息,便问:“在这里练功?”
道家讲究天人合一,心外无物。是以往往悟道之时隐居深山,隔绝俗世,清心宁神,养天地之气,纳日月之息,以求事半功倍。谢云流微一点头,冷淡道:“你功力不足如此,先回去。”
说罢不再理他。
此时将要入夜,寒风大作,呵气成冰。他体内真气流转不息,不仅不畏寒冷,反而从身上透出缕缕热气。待收功时候,天色已黯,四下漆黑一片,头顶星斗璀璨,似乎近在眼前。谢云流跟随师父游历江湖已久,看一眼星辰便知方位,起身回往子虚道人的院落。
远远望见竹林里院舍里未曾点灯,他眉头一皱,按着之前记下的路线绕过竹林关窍,推门进去,看见屋内生着的暖炉已熄。四下寻找一番,果然不见李忘生。
李忘生此时颇为后悔。
到底是少年人,行事未曾仔细考量。他回屋不见师父,默默看了会书,想起今日与师兄的差距来,心里想着师父早些时候说的勤能补拙,便偷偷出去,寻了一处地方,也像谢云流那般凝神打坐。
他功力远不够御寒,不消几刻便觉手足僵冷,只好打消这个念头,起身欲回。可出来时候的足迹被山风吹起的乱雪遮去,他凭着印象往回走,竟然找不见来路。
正在着急,远远看见有人提灯而至。
李忘生心里一喜,往那边跑过去,果然看见冷着脸来寻人的谢云流。
走了不到片刻,便已看见子虚道人的居所。李忘生其实离得不远,只是夜色浓重,容易辨不清方位。
屋里暖炉已被谢云流生起,李忘生一进屋便凑过去,跺了跺快要冻僵的脚。谢云流推了他一把,竟然道:“不能烤火。”
李忘生不明所以,被他拉到屋外。谢云流弯腰捧一捧雪,没好气地给他揉开冻僵的手指:“散血。不然长疮。”
手指渐渐有了知觉,进而暖热。李忘生偷眼看谢云流,觉得心底也好像微微流进了暖意:“师兄……可以了。”
“进屋烤暖和,然后睡觉。”谢云流冷哼道。
炉上有谢云流烧好的热水,李忘生盛来洗漱过后,进了内室看见谢云流在的客舍里只有一张床榻,便想往另一间去。谢云流翻身坐起,道:“那间师父住。”
李忘生一怔,谢云流便不耐烦起来:“别磨蹭,这里不是你小少爷府上,没那么多讲究。”
李忘生赶紧过去,跟他同榻躺好。
灯火灭去,万籁俱寂。李忘生看着窗纸上印出的竹影,看了许久。他忽然低声道:“我不想次次拖累师兄。”
谢云流未答,似乎已经睡去。
(四)长安灯
秋去冬来,师徒三人在华山上住了有小半年。及至过了正月,初春时节,和煦东风吹开山涧里杜鹃花的时候,吕洞宾笑呵呵地让两个弟子打点行装,预备启程。
李忘生依言收拾着衣物,仰头问:“要去京都吗?”
“不错,”吕洞宾颔首,“是杏花开的时候了。为师受故人之托,也该在今年去登临雁塔、杏园探花。”
李忘生眨了眨眼。吕洞宾是要去京城应试,他在书香世家长大,知道进士及第的同榜人要凑钱举行庆贺事宜,且以同榜少年二人在名园探采名花,游宴杏园,雁塔题名。只是这些书生士子求之不得的风雅事,他觉得师父似乎浑不上心,只念着故人所托,不由多嘴问一句:“师父要去办的,是什么要紧事?”
吕洞宾呵呵一笑,摇头不语,自把拂尘道袍换下,作应考书生打扮。李忘生离家时未带得春日的寻常衣服,谢云流找了一套自己旧时的,隔空扔给他,冷冷道:“不该你问的事,少问。”
吕洞宾笑笑,等两个徒弟出了门,回身掩好竹扉落锁。子虚道人早不知云游去何处。李忘生回身,看着这个住了数月的竹林小院似有不舍,吕洞宾拍拍他头,含笑:“会回来的。”
下山比上山顺遂许多。
李忘生悟性其实算得颇出众,才几个月光景,初学的紫霞功已有几分气候,吕洞宾已开始教他《内景经》入门。他性格安静,恰好合了道家无为之旨。
自从修习内功以来,李忘生只觉所看、所听、所嗅、所触都比先时变了个样,不论是百丈开外林间惊起鸦雀遗下的鸟羽、还是一片树叶悠悠晃晃落之声、或者数道墙外深巷里酒香、更或是融融暖日透过窗格照在手上……等等细小变化,都能分辨得一清二楚。天地山川万物,仿佛霎时间清晰明白起来,鲜活灵动。他正是少年心性,难免为此惊叹欣喜,十分开怀,再不像初时那般念家。
一路行来,春风和软。这日,三人穿过大片有野狐狸和小鹿嬉戏的林子,走上人来人挤的官道,吕洞宾伸手,遥遥往前头一指:“到了。”
李忘生抬头,望见巍峨城墙横亘眼前,恢弘气势扑面而来,连着天边燃烧的落霞,映入眼帘。
“太平盛世,长治久安。”吕洞宾微微仰首,道,“这就是长安城了。”
数朝古都,京畿之地。
数不尽的东西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看不完的画阁楼台、碧树银妆。整个大唐最繁华的城池在他们面前铺展开来。
吕洞宾先领了他们去客舍住下,又往尚书省去投公卷。时省试之期将近,吕洞宾抽不出许多闲暇来照管徒弟,只让两人尽可玩去。两人信步往东西市逛来,但见街头人流如梭,无数胡商炫技,吆喝声、喝彩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常。
过了几日,又正值二月十五花朝节。武后嗜花成癖,每到夏历二月十五花朝节这一天,总要令宫女采集百花,和米一起捣碎,蒸制成糕,用花糕来赏赐群臣。上行下效,故而渐成风气,城里呼朋引伴、去踏青赏红者不计其数。
夜晚之时,又有许多男女提“花神灯”来放。谢李二人不过在桥头一坐一倚,看个热闹,也有兜售的小姑娘过来揽生意,嗓音脆生生水灵灵:“两位公子,小玩意儿看看吧?花神保佑,拿来送人顶好的。”
谢云流微微摇头示意不买,小姑娘却大概看他们年纪不大,更好说话,一直赖着不走,来来回回几番游说。初春天气乍暖还寒,夜里风冷,李忘生心里一软,开口问:“怎么卖的?”
“一对纸灯,还送饰物,统共才只要三个钱,很便宜的!”
李忘生付了钱给她。那边递过东西来,是两个纸糊的灯笼,颜色明艳,还附赠两个小瓷环,是戴在指上的式样。小姑娘顺利做成生意,很是高兴,笑着又呈来一支笔:“写点吉利话儿,挂在花枝上,才能得庇佑呢。”
谢云流不耐烦道:“谁信这些。”
“入乡随俗,写一写,又能怎样?”李忘生笑劝,略一思虑,提笔在灯上写字,吹开墨迹,把笔塞到谢云流手上,“喏。”
同吃同住同起同居数月有余,谢云流心里早就接纳这个师弟,只是他生性冷僻骄傲,素日面上总是冷冷淡淡,实则已将李忘生看作最亲近不过的人。见他买了也写了,眉梢微动,迟疑一瞬,还是在灯笼纸上落笔。李忘生探头看时,却是“天涯此时”四字。
他点起烛火来,踩在桥栏上头,把两盏灯就近挂在桥畔的杏花枝上。谢云流假作不经意抬首望一眼,看见李忘生写的也是四个字。
一世长安。
李忘生系灯时,震下几片散碎细小的花蕊,扑簌簌落进护城河里,灯光同着河水波光一道悠悠晃晃。谢云流抬手帮他拉稳一处不听话的枝叶,冷不防用力有些大,花枝末梢蹭着了一个桥上过路少年郎的眼角。
那人忽觉面上一痛,往后跳开张口大骂:“哪里来的蠢物!仔细着小爷的眼睛!”
谢云流扬眉看去,一个锦衣玉袍的少年横眉竖目,面上满是挑衅,与他相当年纪,也不知是哪个富贵人家惯坏了的小少爷。
他从桥栏上跳下来,站直身子,言简意赅:“滚。”
这个时候的谢云流尚且不知道,面前这个人,将是他一生漂泊的始端。
此人姓李,名重茂。
(五)治国书
温王李重茂,今圣第四子,生母低微,素不受宠。所幸这位小王爷看似也并不喜欢掺和宫中争斗,一心向往江湖风云、恩仇快意,总是逮着机会就想出宫游历。
今日恰逢花朝节,不设宵禁,宫里管束也不严,想要外出十分容易。李重茂便自己带着几名随从溜达着出来了,闻听西郊的拳场里有热闹可看,径直往那里去。路过桥上,冷不防被树枝刮了眼角,才正正撞见了谢云流和李忘生。
原本这场冲突只是小事,李重茂也知对方并非有意,然而他在宫中身份尴尬,今天为了出宫来玩,颇受了一些夹板气,如今又被人误伤,这才忍不住出口咒骂。
纵然李忘生有心要道歉,但谢云流听闻李重茂不善的口气,却是不肯轻易干休的。
他斜觑一眼李重茂,见对方穿戴不俗,又跟着几名随从,猜到这应该是个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心里更添了几分瞧不上,连话也懒得多讲,冷声道:“滚。”
李忘生转过头,看见李重茂拿手捂住眼角,面有怒容,心知是自己理亏,连忙拽了拽谢云流的衣袖:“师兄,莫争口舌。”
又向李重茂作了一揖:“这位兄台,方才是我不小心,误伤了你,对不住。”
他从怀中翻找出一个小瓷瓶,递上前去:“这是我师父炼制的白玉膏,疗伤颇有奇效。在下以此赔罪,还望你莫要介怀。”
谢云流被他拦着,不便上前,冷眼看着自家师弟向对方赔罪,神色不动。李重茂却一手推开李忘生递来的白玉膏,理也不理他,伸手直指谢云流的鼻子,大怒:“你竟敢让我滚?!”
李忘生一时不防,被他推了个踉跄。谢云流连忙伸手扶稳他,不由也动了火气,呛声道:“怎么,你莫非天生痴呆,竟听不懂人话?”
“你……!”
李重茂气急。他素来好武,嘴上斗不过,便忍不住一掌向对方劈去。谢云流不闪不避,抬手捏住他手腕,嗤笑:“不自量力。”
见两人动上了手,李重茂身后护卫立刻抢步上前。李重茂反而喝止道:“都退下!”
他向来景仰江湖侠士,羡慕那些自己从不曾有机会拥有的潇洒快意,察觉出谢云流会武,正是他乐意结交的江湖人士,心头火气稍平,念头一转,道:“喂,你这道士,愿不愿与我比试一场?比过之后,方才的事就算一笔勾销。”
谢云流闻言,放开他手腕,上下打量他一眼,轻蔑一笑:“要比试?好啊。”
然后一指李忘生:“你若是跟我师弟比,他让你一只手。”
再指指自己:“要跟我比,我也不占你便宜,让你两只手,再让十招罢。”
李重茂再度气结。
他不再多言,握掌成爪,扣向谢云流肩头,倒是正儿八经的少林鹰爪功,足见在武学上也相当下了的功夫。谢云流不以为意,当真将两手负在身后,脚下一错,已经闪身避过,闲闲开口:“第一招了啊。师弟,你替我数着,数完十招我好还手。”
李忘生无奈地叹口气,依言在旁边数了起来。
李重茂脸色涨红,继续抢攻,谢云流闲庭信步般逐一避过,待李忘生数到“十”,才骤然出腿横扫,将李重茂狠狠绊倒在地。
谢云流眉梢一抬,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如何?这次服了没?”
李重茂爬起身,恨恨瞪了他一眼,张口似乎还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哼了一声,就匆匆走了。
有这么一出插曲,谢云流和李忘生也没了继续逛夜市的兴趣,在街上吃了一碗虾皮小馄饨当作宵夜,便一道返回了先前下榻的客栈。
次日,吕洞宾难得地有了空闲,带着两个弟子一起出门,去了一家裁衣坊。李忘生离家时没带什么衣物,一路上也没正经添置过几件,现在身上穿的道袍还是谢云流的旧衣。
裁衣坊铺面很大,似乎颇有名气,客似云来。店里的伙计热情地将三人迎进门,吕洞宾便指了指两个徒弟,示意:“替他两个做几身道袍,都要用上乘好料,越体面越好。”
谢云流退后一步,道:“我不缺衣服,给他就行。”
他从前与吕洞宾游历四方,虽不缺钱物,但极少奢华,如今听见吕洞宾的吩咐,以为是为了照顾出身富贵的李忘生,是以有此言。
吕洞宾往前推了他一把,笑道:“为师还用不着你来省钱。去好好做几身新的,过几天要带你们去见大场面,别跌了我道门的脸面才是。”
李忘生眨眨眼,不解:“师父,我道家讲究清净无为,返璞归真,为何还要衣饰华贵?”
吕洞宾拈须不语,笑意高深,谢云流之前有过经验,回头解释:“世人眼中多有势利,纵然师父道法高深,若是衣着太过平常,也容易被人看轻。”
“他人如何由得他人,吾心不动,与我何干?”
“道理是这样没错,不过这种时候,显然师父他老人家又要去游说什么人了。有求于人,自然要给对方留个仙风道骨的好印象,莫非还能破衣烂衫不成?”谢云流忍不住在李忘生额上敲了一记,“跟师兄我学着吧,这些都是经验。”
李忘生揉着额角,用力点头。
店里生意太好,替客人量体的裁缝忙不过来。谢云流等得不耐烦,索性要来软尺,替李忘生量起身来。
少年人的身量纤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是以十分显瘦。谢云流量到腰上时,顺手捏了一把,低声道:“怎么这么瘦,一点肉都摸不到。”
腰上的肉一挠就痒,李忘生忍不住哈地笑出了声,连忙退开一些:“师兄别碰!”
谢云流瞥一眼他:“以后多吃点东西。”
“啊?”
“赶紧长得结实点,免得被人误会,说我欺负你,不给饭吃。”
李忘生笑了笑:“师兄向来护着我,谁会这么想?”
谢云流哼了一声,心想你倒是会说话,谁稀罕护着你了,只是觉得你好歹挂着我师弟的名头,若是不成器难免坠了我的威名。
轮到李忘生替谢云流量体时,他有时要踮起脚才能看清软尺的计数。谢云流嫌弃地斜一眼他:“你真是麻烦。”
话是这么说,却稍稍曲起腿,好方便李忘生动作。
与谢云流相处日久,李忘生早就不怕他了,有来有往地也在谢云流腰间捏了一下,觉得触手紧实,的确比自己健壮许多,不由羡慕:“师兄你是怎么练出来的?”
谢云流拍开他的手,轻哼一声:“不告诉你。”
“师兄。”
谢云流撇撇眉毛,觉得自己是个有原则的人,怎么能被师弟叫几句师兄就动摇心志,不过看在师弟实在很有诚意的份上……他偏开头,道:“你每天跟着我练剑去,自然就有了。”
李忘生笑一笑:“自然听师兄的。”
不远处的吕洞宾瞧着自家两个弟子相处融洽言笑无间,分外满意地点点头,深觉自己教徒有方。
量好尺寸,吕洞宾又付过订钱,师徒一行便离开了。三日后衣坊送来道袍,蓝衫白衣,纹饰太极,穿上身之后,令两人颇增添了几分出尘之气。
吕洞宾也换了一身衣袍,峨冠博带,拂尘微扫,广袖如仙。他带着两名弟子,叩开了一座府邸的侧门。
李忘生悄悄探头,在正门处黑底金边的匾额上,看见以官体书写得端端正正的“临淄王府”四字。
吕洞宾一无拜帖,二无引荐之人,门房自然不会放行,不过道长拂尘一挥,似乎胸有成竹,只淡淡然地道:“吾名吕岩,道号纯阳子,欲见临淄王。”
大约他看起来着实像是一位不世高人,门房被震住了,连忙一层一层将话传了进去。不久之后,王府忽然中门大开,有华衣男子当先迎出,紫袍玉带,气度沉凝。
他在吕洞宾身前站定,长揖到地:“小王苦寻先生久矣,今幸得见,未及远迎,失礼勿怪。”
“王爷客气,”吕洞宾还以一礼,“山人冒昧前来,是为一部书。”
----TBC----
*吕洞宾送《大统典论》的时间线有点模糊,我就随意设定了……以及我不喜欢李重茂所以文里面大概也会带点个人感情。
*呜,深觉以前写文真是特别用心,翻了好多资料,结果现在都忘记了还要从头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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