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爷爷对孙女说姐夫说:小姨子,我好喜欢你,我该...

& 姐姐我好喜欢你
作者:悠然云天
授权:晋江文学城
第一章 白洁和红梅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高考落榜后同在一座偏僻的乡村小学教书。白洁白净秀气,身材婷婷,似一株出尘脱俗的百合。红梅略黑恬静,活泼好动,像一株姹紫嫣红的美人娇。学校内除了她们俩,还有一位老教师。每天上完课,他就骑车回家,第二天再来。学生走了,老教师走了,喧闹了一天的校园沉寂下来,她们或在办公室前面的一张石台上打乒乓球,或并肩到田野里看看美丽的田园风光。学校后面是一条河堤,堤上种满了各种果树。每到春天,百花争艳,香气扑鼻;下面小河里波光潋滟,水草绿绿,对面河堤上也是万木发荣,鲜花灿烂。她们俏丽的身影时陶醉于万花丛中,时徜徉于杨柳披拂的小河旁。有时放羊的老汉看着她们俩快乐`活泼的身影也禁不住笑起来。他们俩像两只快活的小鹿,无忧无虑,无拘无束地畅游于美丽的人间。晚上,吃过饭后,俩人或批改作业,或准备第二天的课,大多数时间是俩人躺在床上,天文地理,历史哲学,天南海北地乱聊;有时像两只温顺的小绵羊静静地听小收音机。主持人语音婉约地讲述的一个个凄恻美丽的故事,常常让她们俩好难过好难过,泪水流了又流。人情的淡薄寡义,让她们醉心于这种世外桃园般的生活,俩人约定一辈子谁也不嫁,甚至恋爱都不准谈,就这样相依相伴,生死与共。而世界上毕竟没有真正的世外桃园,生活也不像人想象的那么简单。风会来,雨会来,有些始料未及的人也会有一天突然闯入你如水的世界。一天上午,红梅和老教师都去上课了。白洁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突突”一阵摩托车声开进院来,停在办公室门前。一位穿白T恤衫的英俊青年走进办公室,站在白洁的面前。白洁用无意中发现一只缺了一个耳朵的小狗儿时的那种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他也觉得好像是在某一个破庙里发现了一只可爱的小白兔,心里一阵惊喜,一阵感叹。他看着她美丽的眼睛,礼貌地问:“我脸上是不是有非洲斑马?”她猛地回过神来,双腮微红地笑了一下,半开玩笑地答道:“如果有非洲斑马,别说看了,跑还来不及……你找谁?”“找红梅老师。”“她正在上课。是去叫她,还是你等一下?”“我等一会吧。”说着坐在白洁办公桌对面的一张椅子上。“请问您贵姓?”“免贵姓白。冒昧问一下,不知您和红梅老师是什么亲戚?”白洁一手支颐,一手捏着笔在纸上划着。“没什么。我是她同学的同学,经人介绍刚认识的。”他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是她的对相?”她单刀直入。“还不能算对相。只不过刚刚认识,还不知道成不成。”他有点腼腆的说。“难道我们的红梅***不够漂亮吗?”她反问道。“不!恰恰相反,而是非常的美丽。只不过……”“只不过什么?说真的,红梅姐那么漂亮,人也不错。希望你好好把握这次缘份。过了这个村可没有那个店。”“谢谢你,我会的。”“呤……″下课的铃声响了。红梅从教室里走出来,轻悠悠地迈着步子,嘴里哼着流行曲,碎花连衣裙随风飘舞,显出轻盈美丽的身姿。刚到办公室门口,不经意地一抬头,她突然看见他坐在那里,双眼正含笑地看着她,两腮突地红到耳根,轻轻问了一句:”你什么时间过来的?““还用问吗?人家已经望眼欲穿啦!”白洁望着羞赧的红梅揶揄道,“我们的红梅***粉面桃腮,真是光彩照人呵!我怎么觉得一大早喜鹊就在枝头上喳喳叫呢。”“白洁!不要闹啦。如果再闹,我就撕你的嘴。”红梅半羞半恼地嗔道。“噢,我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白洁白***……”“这是我们的……”白洁嘻嘻笑道。“这是我们的高扬高先生。”红梅也忍俊不禁道。“还是这样说吧,这是我的高扬高先生。我可不沾你的光。”“你这张嘴可真该撕。”红梅说着准备过去抓她。白洁看着她过来抓自己,急忙讨饶道:“好姐姐,饶了我吧。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干吗不放人家一马呢?”“你这个促侠鬼!越说越带劲了。”红梅一下子抓住白洁的双肩,准备挠她的痒。“哎哟”白洁□□一声,一只手摁着头,“我的头疼病又犯了,别闹了。”“白洁,你休息一下吧。我扶你到床上去。”红梅搀着她躺倒在床上。“梅姐,你们不用陪我了。我不会有事的,老毛病了,躺一会儿就好。你们出去溜溜吧。”白洁脸色有点苍白地说。“洁儿,我去送送他,一会儿就过来陪你。”红梅神情凝重地说着和高扬走出去。“谁叫你过来找我的?”红梅瞪着一双大眼问。“我找你有什么错?”高扬不解地问。“因为我没给她说介绍了对相。虽然她嘴上没说什么,可她心里一定难过的。我对不起她。”红梅颇内疚地说。“我确实没想那么多。我是顺路过来看看你,谁知道给你们带来这么多不愉快。真抱歉!”“这也不能全怪你。”白洁看着红梅和高扬出去,心里一阵蓦名地凄凉,说不出的难过。平时和梅姐说说笑笑,像亲姐妹一样,而现在梅姐已经有了对相,过不了一年半载就要出嫁了。到头来,自己一个人孤孤零零,哪里再遇知音,谁人再叙心曲。十里搭长棚,哪有不散的宴席。心里颇生林黛玉之悲。白洁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头抽筋似的剧疼。“啪”红梅拉开灯,走近床前推了一下躺床上的白洁,问:“洁儿,好点了吗?”“梅姐”白洁半睁半闭着双眼,“你那位如意郎君走了?”“洁儿,你生姐的气吗?我不是故意气你的。上次我回家遇见了一位同学,她说给我介绍一个对相。我觉得怪好玩的,就让她提了。谁知见了面还要谈话。我想反正我不愿意,随便怎么谈都可以。我当时并没答应,可今天他又找上门来。气得我把他骂跑了。”“梅姐,其实也没有什么,咱们女人哪有不出嫁的。除非得暴病死了!”“我的好妹妹,你这是说的哪门子话?好好的,真是胡说八道。洁儿,姐姐答应你,除非你寻着了称心如意的郎君,我是绝对不会出嫁的。我怎么舍得把我的好妹妹丢下呢。”红梅搂着白洁眼泪汪汪地说。白洁一双清秀的眼睛满含着柔情地望着红梅,声音哽咽地说:“梅姐,我不要你发誓。只要在我死的时候,你能陪着我,我就心满意足了。不要因为我而放弃自己的幸福。高扬是个不错的青年,别放弃眼前的这次机会。毕竟属于我们女人的爱情机遇是不多的。或许错过了这次,你一生都不可能再拥有。梅姐,好好把握吧。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不用担心我。”“不,洁儿。我不会放下你不管的,别忘了咱俩的誓言。”红梅盯着白洁诚恳地说,“过几天,我和你去县医院检查一下,总不能这样耗下去。如果没什么事就放心了。”“不用检查了,我的病我清楚,眼看是不会好的了。前几年,头疼得没这么厉害,也没当回事。谁知道这几年越来越重。我感觉我的病不是一般的头疼。我预感到可能得的是头瘤。”白洁灰心意冷地说。“不可能,像你这种情况不是没有。我记得有一个亲戚也是你这般情况,开始并不当回事,后来疼得厉害了,满床上打滚,到医院一查却是良性的,在省城做了手术,没多久就什么事也没有了。现在和正常人一样,活也不少干,饭也不少吃。洁儿,不用担心,我想我的好妹妹一定吉星高照,逢凶化吉,老天会保佑你的。”“但愿如此吧。”白洁冷冷地说。“后天是星期天,咱们去吧。很长时间没去县城玩了,这次咱一定痛快地玩上一回。咱坐在电影院门前,要上两个砂锅,五块钱的油炸羊肉串。如果高兴,咱们再要一杯啤酒。人生再世,自己不能跟自己过不去,该吃点就吃点,该喝点的就喝点。古人说得好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还有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红梅手舞足蹈,滔滔不绝地说。“梅姐,看你的得意劲。我以为是巫婆子在作法呢。咱们吃罢喝罢,还要看场电影吧。最好是武打的,那才叫过瘾呢!”白洁也被红梅的兴奋传染了,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光彩,一双清秀的眼睛,闪烁着美丽的火焰。第二章从县城回来,白洁疲惫地在床上睡着了。红梅一个人出了校园,沿着西院墙边的一条小路曲曲折折地上了河堤,穿过苹果树间的一条小径下到河滩上。秋天的河水格外的清澈,绿莹莹的水草历历可观,凉爽的秋风吹皱一河水,似飘逸的纱裙,像少女心中憧憬着如诗如画的梦幻。对岸的柳树,叶色斑黄,呈现出一种傲视岁月,透析生命的如烟如梦的淡黄的宁静。而这一切,在红梅的心中又都是那么的迷离,那么的不可思议。她无法相信,脆弱的心灵也无法承受这样既定的事实:一张白洁脑部CT检查单上赫然写着恶性肿瘤,晚期。在那一瞬间,她脑部突地一片空白,那几个字好像一把重锤猛地撞击在她的年轻的心上,使猝不及防的她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她双手摁着疼痛的心,语无论次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医生,您一定弄错了!决不会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孩子,这不会错的。这是一台我刚进来不久的新仪器,是不会出错的。孩子节哀顺变吧。这不是人为所能解决的,好好地陪陪她吧。”一位老大夫语重心长地说。“为什么不会出错呢?你们医院不是经常出错吗?你们要对你们说出的话负责!你们知道,她还年轻呀!她才二十二岁呵!她不会死的,决不会死的!该死的为什么不是我?”红梅眼泪像断线的珍珠,歇斯底里地叫道。见到白洁,她隐忍着洪水一样冲突,肆虐的痛苦,轻描淡写地对白洁说:“洁儿,刚才我看过片子了。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是一般的肿瘤,动动手术就可以了。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动手术。”不管红梅把自己心中的痛苦隐藏得多么严密,白洁还是从红梅平静如水的目光中捕捉到一点蛛丝蚂迹,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忧郁的眸子中更增添了一丝灰色的绝望,脸上淡漠漠地说:“咱们回去吧。”而现在,洁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死去。“红梅一想到死这个字,心中蓦地一阵凄凉,一股如电流一样的悲酸倏地冲到鼻头。她无法控制自己,眼泪潸然而下,模糊了眼前的河光秋色。”一个如此美丽,如此聪慧,如此令人爱怜的女子,老天爷难道就这么暴殄天物!你既然创造了世间的一切钟灵毓秀,至臻至美,又发哪根神经残忍地把它毁灭呢?““生命如此轻贱,如此卑微,拥有生命又有什么意义呢?”她第一次切肤般地感觉到命运的乖戾`无常,“而这水这地这树这大地上的一切,对于一个生命即将结束的人来说,又是怎样的无足轻重,毫不挂齿。水呀,你尽管或轻悠或粗暴,或泛着波儿,或打着旋儿,或蔑视岁月,变着法儿尽情地流,尽情地恣肆;树呀,你也可以任意改变你的服饰,卖弄各种妩媚,各种风骚;还有天和地,说什么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统统都是胡说八道。如果你们不幸灾乐祸,或许我还要感谢你们的袖手旁观呢。然而你们又有什么罪孽,你们不会口蜜腹剑,不会两面三刀,不会落井下石,你们只禀天地之灵气,或荣或枯。你们不取悦于人类,而人类只不过因自己的性情,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强加于你们,反而再自我毁灭。人或生或死又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一种过程;天地间,只不过是生命在演戏,在玩魔术,在自欺欺人。而靠人间动天泣鬼的一点真情维系的些微美丽又怎能温暖这个世界的悲凉!人们呵!你又为什么不把上帝最初创造生命的那点动人的良心捧出来献给彼此呢?”红梅坐在河滩上,双眼茫然地望着前方,胡思乱想。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样面对白洁,她怕因为自己的一点疏忽大意而让白洁觉察出事情的真相而令她自暴自弃。然而,她一颗被痛苦绞磨的心又怎能平静,又怎能面对着洁儿苍白的容颜无动于衷呢。残阳染红了河流,红得像血;河水中飘动的水草也红红的,像血液中滚动的血管,出奇地逼人的眼,扎人的心。大地`树木也一片红彤彤的,像地火从地下冲突而出,燃烧着整个人类。红梅像一只被一切精灵追赶的小鹿,丧魂失魄地逃离了。第三章一连几天,红梅都没发现白洁有什么反常之处,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平平静静地备课`教学,一样和她说说笑笑。然而,她的内心却不是那么同风平浪静。当她第一次从红梅的目光中得知自己的病情时,就已经同死神和命运进行了殊死搏斗。“为什么命运就如此的冷酷无情呢?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呀,而老天就如此对待我,这是不公平的呀!”她望着窗外的秋天阳光,冷静地沉思,“哎,生死无常,世事浇离,人之无奈呵。既然命运如此,自怨自艾和自暴自弃也于事无补,还是自己想开吧。况且,一个人生来并不是为死而活着,还有许多的事去做,许多的人需要你的温暖和关怀。如果因为自己的一私之利,而殃及到亲人和朋友又于心何忍呢。我早走晚走都无所谓,而家中的老母我怎么忍心舍她而去呢?父亲死得早,剩下娘俩相依为命。娘含辛茹苦地把自己拉扯大是多么不容易,而现在我还没有报答娘的一点恩情,就要把她老人家一个人孤孤零零地留在这个世上,这是我万劫不复的罪过呀。老天呀!为什么你不睁开眼呵,你既然要把我要去,为什么还要这么残忍地折磨我?娘,女儿对不起您!您不怪女儿,好吗?老天如果让我活着,即使让我受再大的罪,我也毫无怨言。我也不想活多长时间,只要能平平静静地把母亲送到南边坑里就行。”白洁简直痛不欲生,她本来脆弱的心灵又怎能经受这样狂风暴雨的袭击呢?她的脸色更加苍白,身子也愈加瘦弱,像一棵风雨飘摇中的小树。“世上除了妈妈,就算梅姐和我最亲近了。从小俩人一块儿玩,一块儿上学,一块儿睡一张床,一块儿成长的风雨中结下的亲密无间的友谊,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而却是红颜薄命,不能同梅姐相亲相伴了。自己既然得了这病,何苦害梅姐为我受熬煎呢。虽然,我没有说什么,但我相信,那比我知道要痛苦得多。既然命运对我无情,我却偏偏要好好地活着,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要不停息地同命运抗争。我要用歌声和微笑面对生活。鲁讯不是说过:真正的猛士敢于真面惨淡的人生!自己虽然够不上一个战士,但也要做一个生活的强者。一种隐藏于生命最底层的如火山一般的力量,如霹雳一样的强音在白洁的心里爆发出来,燃烧起来!一天下午,红梅到乡教委带三年级的单元试卷去了,放学后还没有回来。老教师骑着破自行车回家了。孩子们也大都回去了,只剩下几个贪玩的学生在校园内斗玻璃球。白洁坐在办公室门口的一张椅子上看一本外国小说。秋日的夕阳格外的美丽,分外的温和,不像前几天太阳落下了,地上还逼人的热。院中的几棵法桐树枝繁叶茂,但已露出衰老的迹象,微微透出一点金***。,几只老蝉嘶哑于枝杆上垂死挣扎。白洁看一会儿书,看一会儿学生天真无邪地戏耍,一会儿看看将要落下去的一轮金黄的太阳。一阵摩托声由远及近开进校门来。白洁抬头见是高扬,忙放下书,站起来,笑盈盈地招呼道:“哟,高扬,这时候怎么来了?红梅到教委去了,这时候了还没有回来。”高扬看着白洁俊美的脸庞,俏丽含笑的双眸,面色微红地说:“也没什么大事,有一点小事……我是找你们俩的。”“找我们俩?那进来坐坐吧。”“不用进屋了。外面挺好的,又荫凉。”“那好吧。我上屋里拿把椅子你坐。”“别拿了。我带你出去兜兜风,好吗?”高扬又眼紧盯着白洁一双水汪汪的眸子问道。白洁略一犹豫,低低地说:“那不好吧?我怕晕,看从车上掉下来。”“没事的。凭我的本事,还不至于此吧。”高扬有点得意洋洋地说。“吹牛!”“吹牛?怎么会是吹牛呢?你不相信,跟我去试试。”白洁横坐在摩托车上,双手扶着高扬的双肩。高扬发动引擎,回头说:“抓好了。”白洁轻轻地说:“好了,你可千万要小心。摔着我,有你好看的。”“放心吧。***,别那么别扭,放松点。完全没必要担心。”高扬小心翼翼地挂档起步,嘴里有把握地说。河堤上,黄叶遍地,秋风瑟瑟;斜阳晶晶,脉脉似金。车过时,舞起一片金黄的落叶,像调皮的玩童追着车尾飞跑。“人要告诉我们什么事?”白洁迎着风,双眼眯着,看着高扬的侧脸说。高扬扭转脸微微地一笑,说:“我想你们总不能一辈子呆在这破学校里吧?你们应该想法到中学去教才好,环境也好,工资也高。”“有谁不想呢?连做梦都想着。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和梅姐都是高中毕业,哪有条件上中学。再说这乡村的孩子们总得有人教吧。孩子们是那么天真和纯洁,叫你不好意思撇下他们。其实我和红梅也不适应中学那样的环境,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叫人防不胜防。这样的小学校正好适合我们,用不着担心大鱼吃小鱼了。干吗找那样的罪受呢?”“恐怕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吧?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想世上还没有给他糖吃还说苦的人。即使有,也是这些人自命清高,自以为是吧。”“今天偏偏叫你给碰着了,我俩就是这样怪脾气。以后说话,千万注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闪了舌头。再说我们俩都有糖尿病,是忌糖的。”话刚出口,白洁觉得有点造次,面微微有点红,便把脸转向一边。高扬从后视镜里,看见白洁微赤的面庞,也不好意思说什么。等白洁恢复了正常,高扬试探着说:“如果是那样,那我的事就不用说了。反正和你们已风马牛不相及了。”“那不防说出来听听。其实,你不说出来,心里也憋得难受,那又何必呢。那样会憋出病来的……你真不愿意说,也没谁勉强你。”“我发觉你这个人挺喜欢病的,如果不是这样,那怎么开口闭口净是病呢?”“我也发觉你这个人挺惹人烦的。简直是胡说八道。”白洁有点恼怒地说。“对不起,我检讨!我把手放在圣经上发誓,我绝不是故意的。”“……”白洁把头转向一边,不再搭理他。“白***,你真的生气了?”高扬看着白洁生气的面孔,讪讪地说,“那我就接受良心的审判了!”“呼……”只有摩托兜起的风声。两人都沉默着。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一座桥上。这座桥经年日久,风吹雨打,已经残破不堪了,两边的栏杆所无几,都横七竖八地或倾斜或耷拉着。桥面也不宽,略有两米。高扬似乎在桥头一根柱子上看见漫漶的字迹:生产桥建于一九六九年。二十多个春秋,它已经完成它的使命,僵硬地躺在这里,经受岁月的侵蚀和沉迹。桥的两边是浅浅的河床,仅中间还存有一点水,两边已被河滩冲下的黄土淤平了,不知哪代人栽植的芦苇莽莽苍苍,几乎把河道遮住了。一轮铁饼大小的血色残阳,清澈的河水映出它瘦瘦的身骨。两人支好摩托,倚着桥中间仅存的一段栏杆,痴痴地看那轮沉重的长河落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白洁喃喃自语道。“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河瑟瑟半河红。”高扬也沉静地吟哦道。白洁知他是故意逗自己的,也不去理他,又略伤感地自吟道:“残阳,残阳!惹人断愁肠。秋风无绪空拂面,思不尽归去雁。芦花细细来又去,情无种,怨难平。谁人夜笛惊孤鸟,苍月独怜不眠人。看残阳,娇娆分外,有谁知瞬息灰飞烟灭。想翌日晨阳灿烂,有鬼潸然去 “洁儿,为何这样伤感呢?”高扬看着白洁苍白的面孔,潮湿的双眸,爱怜地问道。“……”白洁回过脸来,眼泪汪汪地看着高扬,欲言又止,把一双沉郁的目光又转向落日长河,低低沉吟:“高山流水无知音,弦断有谁知?”“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高扬想让白洁高兴一些,不想自己反伤心起来,嘎然而止。白洁没有理会高扬的好意,好像自己身边没人似的,玉唇又启:“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我是理屈词穷了,甘拜下风。白洁,你看这长河落日,多像一幅绝美的油画。我要是画家,一定要把它画下来。”“我要是画家,那就干脆把画笔`颜料和画板全扔进河里。”“为什么?”高扬不解地问。“自愧江郎才尽,有哪一个丹青妙手比得过自然这幅大手笔呢!”“精彩!真看不出,白***不仅貌若天仙,而且还是妙语连珠的花魁呢。实令人刮目相看。”“这不过小试牛刀……噢!上鬼子当了!”“这不过是略施小计。其实我也无它,唯手熟耳!”高扬笑眯眯地说。“小人得志,沾沾自喜。”白洁有点不屑。“如果我从这桥上跳下去,你能陪我一块跳吗?”白洁一脸认真地盯着高扬。高扬望着白洁娇美的脸庞,明玉一般的双眸,咬了咬牙,说:“如果桥两头有敌人杀来,我会毫不犹豫地跟你跳下去。”“让你跳,那是给你面子,没想到你到卖起乖来了。真是猪八戒的面皮----够厚的。”“承蒙你厚爱,恐怕折了你的福。”高扬这次颇诚恳地说,“如果你不觉得我龌龃的话,别说这河,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惜微躯。”“其实我不过随便说说,谁叫你认真的。看红梅姐不把我打死。”白洁羞赧地说。“或许你认为我脚踏两只船。刚开始,碍于同学的面子,不好意思拒绝。再说我也没有什么长处让别人答应,别人能看得起我,就感恩不尽了。”“我也不愿做不义的小人。我不会和梅姐争风吃醋的。梅姐和我胜似亲姐妹,对我照顾有加,我不能恩将仇报!”白洁眼中噙着泪珠,颤颤地说,“什么都别说了,这都是缘份。太阳落下去了,咱们回去吧。梅姐一定担心死了!”二人跨上摩托车,什么也不说就沿着来路回去了。到校门口,看见红梅正和几个女孩跳橡皮筋,热得满头大汗。红梅一看见他俩就跳出来,对着白洁大叫道:“呀!白***。你到底上哪儿去了?害得我好担心,,我疑为让外星人带走了!“是我带她去玩的,要批评就批评我好了。不关她的事。”高扬面孔微红地说。“你倒很殷勤的,谁知道你在打我们白***的什么主意?”红梅气汹汹地说。高扬尴尬地看着白洁,希望她能解围一下,而白洁反把脸扭向一边,幸灾乐祸地像没事人一样。“洁儿,来咱们一起跳皮筋!”红梅拉着白洁向几个女孩走去,把高扬像晒蚂蟥一样晾在那儿。“这红玫瑰真够扎人的!”高扬在心中冷吸几口气,“既然你们不理我,我也只有good baby了。”他便走向摩托车,跨上去想一走了之。没想到红梅又凶神恶煞似的冲过来,叫道:“哟,怎么脚底下抹油--------想遛。军事法庭还没有审判你呢,罪魁祸首就想走,真是白日做梦!最起码也得给我们说声,总不能像直升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好吧,也不难为你了,来向我们的白***陪个不是,就放你走。否则,别怪我翻脸回子--------不认人!”高扬极不情愿地从车上下来,走向白洁,装着颇委屈似的说:“对不起,白***。我不该带你去玩,都怪我不好,下次再也不敢了!”白洁看了他一眼,直问道:“不怪你,难道怪我不成?我越不愿意去,你偏偏拉着我去,连带我也有了不是。”“***的驴脾气还不小呢!”高扬滴咕道。红梅见他嘴里叽咕,便趾高气扬地说:“你是不是不服人民判决?那好吧,拿大刑侍候!”高扬忙叫道:“小民服!真的服啦。从心里服啦!”最后红梅和白洁都忍不住了“扑哧”笑起来!高扬连呼上当,摆着手叫道:“没想到,周瑜打黄盖,真动起板子来了!”“我从乡里回来,见一个人没有,再看地上有摩托车印,就知道叫你给拐跑了!”“梅姐,别说那么难听好不好!”白洁抢着嚷道。“对了,你们到哪里去玩了?好不好玩?”红梅乖巧的小鼻子上浸着汗珠,歪着头问。“到东边桥上看日落去了。”高扬老老实实地回答。“洁儿,坐车头晕不晕?”“晕到是不晕,就是有点害怕。恐怕从车上掉下来。一颗心在嗓子眼儿悬着,担心死了。后来把心放下来,风呼呼地在耳边吹,也怪不错的,挺惬意的。”“那就以后叫高扬经常带你兜兜风。”“梅姐,你别羞我了!哪有小姨子经常坐姐夫的车的?”白洁嘻嘻笑道。“是哪门子的姐夫,小姨子。说不定谁看不上谁呢?”红梅心不在焉地说。两人说得高扬左不是,右不是,面红耳赤,好像被人扔进了荆棘窝,躲没处躲,藏没处藏。白洁看着高扬有点不自然,怕惹恼了,便左右逢源地说:“梅姐,你看你,净瞎说!把人家说恼了,那就没趣了吗?”“他恼什么,又没说他。真要是自作多情,那我也没办法!”红梅赌气似的说。高扬真是喜不得,恼不得,说不得道不得,只得两眼圆睁,洗耳恭听。“别闹了,正经事还没说呢。”“什么正经事?”红梅问。“下年的高考,县教委有二十多个社会青年的指标,同学玉芳的舅留了四个。她问我报不报,我说还有你们俩,看看是否一起报上。反正你们上课也不是多忙,有学习的时间。再说,你们如果考上了,上三年回来,可以进中学了。你们俩商量一下,到星期六咱们一块报上去。你们俩总不能这样挨下去,不思进取。再说你们俩下学还不长,没有忘多少,还可以重新拾起来。”高扬看着她们俩沉默不语,便劝慰道:“你们也不用担心考不上,考上与否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只要我们努力了,即使考不上也无所谓。”“你也并不比别人聪明多少!到时候丢人的还不知是谁呢?”红梅不屑地辩解道。“那就对了,我也希望这样。”“天快黑了,你先回去吧。让我们想想再说,星期六给你答复就是了。”白洁向外看了看天,又看了看红梅,对高扬第四章高扬走了以后,红梅和白洁便忙着做晚饭。晚饭后,俩人坐在外面的石台子上谈心。一轮黄晶晶的大月亮从东方升起,溶溶的美丽月光穿过东屋顶斜射到西边菜地里和一段院墙上,又透过枝叶婆娑的两棵法桐树,沥沥地洒在石台子上和她俩单薄的身上。白洁仰头望着月朗星稀的青漠的天空,久久地一句话也不说。红梅看看秋夜的如诗如乳的美景,又瞧瞧身边多愁善感的洁儿,心中微有一团滞塞的阴郁无所适从,像隆冬的地气,想冲冲不出,而又不安于现状。俩人各怀心思,就这样沉默地坐着,任秋冷露重,凉侵心头。“洁儿”红梅耐不住寂寞,轻轻地问白洁,“你有什么心事吗?说出来叫姐姐听听好吗?白洁微微侧过身,轻喟了一声,满腹愁肠地说:“梅姐,我只发觉心口堵得要命,像有一块石头沉沉地压在心上,憋闷得慌。”“洁儿,我也发觉你有点心事重重,好像魂不守舍似的。我想……是不是你恋爱了?”红梅心不在焉地说。“梅姐,你又打趣我了。人家心里不好受,你还有心事开玩笑!”白洁嗔怨地说。红梅一只手轻轻地拍着白洁白皙的小手,嘻嘻地笑道:“我的好妹妹,姐姐哪是拿你开玩笑,说的是实话。你是不是爱上高扬了?”“净瞎说!”白洁猛地转到红梅身后,两只小拳头使劲地锤着红梅,嘴里大叫道:“你个小坏蛋,看你还胡说八道不?打死你个搅舌根子的!”红梅从石台子上跳下来,边跑边笑道:“如果你心里没有,那干吗还锤我。这不正证明了你心里有鬼!”白洁怔怔地愣在那儿,过了一会,突然双手抱住膝盖抽泣起来,瘦削的肩膀轻轻耸动着。红梅走过去,坐在白洁身边,右手轻轻地理着白洁凌乱的头发,轻柔地说:“好妹妹,都怪梅姐不对。洁儿,我常想,高扬和你比较般配。从一开始,我就发现他对你特别注意,虽说我俩认识得早,但我觉得他对我没有那种感觉,到对你情有独钟。”“那是他混蛋!我对他一点意思也没有。”白洁气鼓鼓地说,“梅姐,你不用变着法儿欺负我。我知道我很傻,任何人都可以欺负我。连你当姐的也这么对待我,看来我是白和你好一场了。呜……”白洁说着又泣不成声了。“我红梅要是纯心欺负洁儿,就让我不得好死,让我万劫不复。”红梅也有点急了,眼中泪花滚滚地赌咒发誓说。“你不用假惺惺地了,我是彻底把你看透了。你不用死了,用不了多久,我就先死给你看。你就可以和你的相公比翼□□了,用不着把我看成眼中钉肉中刺了。”白洁悲痛欲绝地哭诉道。红梅圆圆的脸蛋涨成紫色,泪珠簌簌直落,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双唇急剧地抖动着。以前,俩人偶尔吵一回架,白洁总是把红梅气得要命;红梅虽然七窍生烟,但还要若无其事地劝好她,她总觉得自己是姐姐,不应该和妹妹争长争短,针尖对麦芒,凡事都应该忍让着她点。总有一条,事过几天,白洁心平气和了,总是后悔莫及,主动向红梅承认错误,装腔作势,挤眼弄鼻地求她原谅,搞得红梅哭笑不得。这次,事情好像闹大了,真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味。后来,白洁不吭声地回屋了,趴在床上又伤心地哭起来。红梅赶紧走回屋里,趴在白洁的枕边劝慰她,但总是无用。开始,她还是小声哭泣,后来愈哭愈烈,最后竟号啕大哭起来。红梅左不是,右不是,急得眼泪直掉,无可奈何便也趴在办公桌上哽咽起来。后来,两人竟都哭着睡着了。明亮的灯光,柔和地照着俩个闹别扭的睡熟了的姑娘。黎明,红梅从睡梦中醒来,猛地打了一个寒噤,体内一阵阵发冷,知是自己着了凉。她回头看看白洁还在睡眠中,身上什么也没盖,便走过去拉了一条毛巾被盖在她身上,轻轻地开门走出去。教室内传来学生们的琅琅读书声,还有学生陆续地到校;老教师还没有来,他总是在七点半准时到校。红梅推开厨房的门,舀了一瓢凉水,洗了把脸,对着墙上一块破旧的刻有□□语录和头像的穿衣镜照了照,看见自己的双眼有点浮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用手抿了抿两边的鬓发。“哎!何必呢?什么高扬`狗羊的,统统见鬼去吧。不管什么原因都不能影响我们姐妹感情。仅仅因为爱情,难道就能使我俩的友谊被毁于一旦,反目成仇?难道二十多年的友情就抵不过几天的爱情诱惑?爱情是什么东西,难道它真是无处不在,无人不降?男人为事业而活着,女人为爱情而活着‘真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如果真是这样,那女人不就成为爱情的奴隶了吗?爱情不就成为禁锢女人生命和命运的唯一桎梏?做女人真是可悲!可怜!可叹!“红梅想到这里,甩了甩额前的浏海,大步走出厨房,走进办公室。白洁已经醒来,双手托着下巴趴在枕头上,瞪着一双水灵灵,黑若点漆的杏眼在出神。“洁儿,天不早了,起来洗洗脸,咱们吃过饭,好上课去。昨儿的事都怪姐姐,我不该那么说你。咱姐妹俩又不是一年了,你还不知道姐姐的性格,心直口快,有些话不经大脑就说出来,自己觉得无所谓,却无意中已经得罪人了,像人常说的狗窝儿里搁不住油饼‘。好妹妹,千不是万不是都是姐姐的错,求求你这次原谅姐姐,好吗?再说咱们因为这件事生分了,那不是叫外人笑话吗?不知道咬舌的,添油加醋地传到乡村野老耳里,还不知又生出什么蛆来。在外人眼里,咱们已经够怪的了,还能有一点事?如果咱们讲和了,像没事似的,别人也就无话可说了。”红梅像宝玉劝林妹妹一样哀三求四地说。“谁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管我什么事?反正村里的干部没几个好玩意儿,都是些下三烂,无斤无两的家伙。平时吃喝起来,嘴叉子咧得不小,一个个像见不得屎的狗,而但等学校给他们要几个钱的时候,看他们个个刀割不出血的样,真是他妈的气死人!”“反正那么回事,弄急了摞挑子走人,谁还稀罕他们那几个臭钱!”“可我还总舍不得这里的孩子。一想到离开他们,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没了心一样。谁叫咱们女人心太软呢。”洁儿,说实在的,我也有点舍不得,毕竟在这儿不是一天两天了。哎!别提这些伤脑又伤神的事了。咱们从此讲和吧,谁也不许再提昨天那不愉快的事了。咱们现在拉钩,谁也不许反悔。“白洁白了一眼红梅,乜斜着双眼说:“得罪了人,就这么说说散了?看你心不诚,术不正。我要看具体表现,没有表现,哼!”“嘿嘿”红梅笑着说,“你躺在床上不用动,我自己做饭去。给你做面条好不好,再打上几个荷包蛋?”“这还差不多。”白洁好像极不情愿地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和红梅弯着的小拇指钩在一块。红梅走出去做饭。白洁也赶紧起来,铺好床,叠好被,洗了脸,梳了妆,用手摁着鬓角,她觉得头有点疼,像针扎一样。这时老教师骑着破泰山车子进了校园,把车子放在石台子边进了办公室,见白洁一大早就趴在桌子上,关切地问:“白老师,不舒服?”白洁抬起头来,见是老教师,便勉强笑了笑,说:“没什么,可能是昨晚偶感风寒吧,有点头疼。”“赵老师,这么准时正好七点半。”红梅从厨房进了办公室,微笑着招呼道,又把目光转向白洁,“洁儿,拾掇好了吗?马上吃饭了!”“你们还没吃饭?我先到教室里看看学生去,一会不在那里,他们就不念书。”“那慌什么,在这里坐着,你又不抢俺的饭碗。”白洁嘻嘻笑道。“净瞎说,还不快吃饭!一会儿就上课了,看你还吃不吃?”红梅白了她一眼,喜嗔道。“sorry!”白洁伸了伸舌头。第五章霜降过后,芳草枯萎,万木凋零。大地一片荒芜,风卷残云,剥尽了一切颜色。校园内两棵高大的法桐树也掉光了叶子,光着身子可怜巴巴地站在那儿。白洁换上白羽绒服,红梅换上红羽绒服,一个素淡雅洁,一个活泼俏丽,两人站在一起,好像银白的雪地上怒放的一株梅花。前不久,俩人都报上了名,现在一边上课,一边紧张地复习。虽说高中课程搁不久,但真正拾起来也不是一件易事。俩人桌对桌,互相学习,互相讨论,每天晚上都到很晚才歇息。上星期天,高扬借给白洁一本张爱玲的小说集。白洁打开书发现里面有一封信,认为是高扬以前夹在里面的,过后忘记了。她好奇地把信打开,见上面写着:白洁:请原谅我不得不给你写这封信,因为我心中那团对你的情感,像燃烧的火焰煎熬着我。如果不写出来,我恐怕会活活憋死。你是一道清丽的风景清清的山绿绿的水瓦蓝的天是你的眸子飘逸的云是你夺目的白纱巾还有鸟语是你脆亮的歌声我是一名疲惫的流浪者蓦然发现了你给我颤栗的欢忭惮于你的圣洁,羞于你的高贵徘徊在火焰的边缘不敢和你相见只想远远地像一只受伤的羚羊泪眼相望用我嘶哑的歌喉日夜低唱忧伤的情歌也想在风里明月夜用我枯瘦的双手和一管破残的古箫为你吹一支高山流水遇知音如果你漠然我的执着那就让我化成一块沉默的岩石为你坐守千年直到风化成土飞入风里白洁看了高扬的信,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答复他,置之不理又有点失礼。可自己这病危之躯还有什么职格爱别人和被别人爱,而在自己心里爱又如潮水,无法遏止。高扬的人,高扬的一举一动,高扬的大才大气都像一炉火,温暖着她,让她怎忍离开。她是一千个一万个都不想离开他,就好像冬天里的流浪者不肯离开温暖的房间,但自己又必须离开高扬,踢翻温暖的火炉,踏入寒风刺骨的苍茫原野。绝对不能因自己的自私,而让三个人陷入痛苦的深渊,好像三个侠肝义胆,生死与共的兄弟,因为一杯酒而反目成仇,刀光相见。大样太得不偿失了。梅姐对自己是无微不至的关爱,千不能万不能伤了她的心,负了她的义。如果那样做,不是人之所为。爱之苦酒,端起来容易,放下难。但芸芸众生又趋之若鹜,舍身成爱。这是上帝搞的一场恶作剧,把善良的人类一劈两半,抛向人间,让彼此历千辛万苦寻找另一半。但又有谁能真正找到自己的另一半?有的果断如捡金者,毫不犹豫地舍弃,再去寻找;有的怯懦好像大海中的翻船者,好不容易抓住一块船板,又怎肯旁顾,两个人磕磕碰碰过一生;有的则不胜爱之痛苦,舍身成爱。凡此种种,美丽的人间,伤碎的心,生之失意痛苦远胜于愉悦欢乐,每个人在烦恼在挣扎在自戕在遁入空门。白洁决心坦然地对高扬说明一切,不能含糊犹豫,造成以后的被动局面,以免尴尬。她给高扬写了一封长信,把自己的病情告诉了他,让他明明白白地去爱红梅。红梅是健康的,是美丽的,能给他明丽的人生,美好的幸福。而不久,高扬又来了一封信,说他爱的是她白洁,而不是红梅,她不能也没有理由左右他的爱,鱼目岂能混珠。不管白洁以后如何,他愿意陪着她风风雨雨,看日落赏明月,无怨无悔。他又说他已经联系好一家大医院的神经外科主治大夫,随时前去治疗,只要她愿意。他不会因她的病而退却,他是经得起岁月和爱情的考验的;不是随便可以更换的,也不是小儿做游戏,人人都可以成为搭档。他说他会和红梅说清楚的,相信善解人意的红梅能够理解的。一天,白洁把高扬约出来,淋漓尽致地把他骂了一顿。“你觉得你是谁?想爱谁就爱谁,不管别人的感受!”白洁依靠在一棵刚吐出嫩黄芽儿的柳树上,冷冷地瞪着高扬说,“给你说实话吧,我和梅姐都不会爱你的。因为你是一匹迷途的野狼,偶尔闯入我们的矮墙,可爱的羊儿避之唯恐不及,怎会去爱上狼呢?我和梅姐是修女,相约相依相伴,干干净净过一生。我们不想踏入红尘一步,而去自寻烦恼。人生真是太可怕了,我们要沐于这清风明月,浴于这青草树木灵气,终老一生。我们干干净净而来,干干净净而去,毫无遗憾。”“洁儿!”高扬像一头触刺的狼,徘徊不定,听到白洁的话,忍不住大叫一声。“高先生,请你注意称呼!我姓白,叫白洁。洁儿不是你叫的。”白洁仰望着春天洁净的天空,面无表情,白皙亮泽,像一件纯洁无瑕的羊脂玉,透露出一种高贵冷漠之感。高扬的心里升起一种寒意,看着白洁,不知说什么。他觉得他的一切话语都是苍白无力的。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打破一件稀世珍宝,而成为千古罪人。“我代表梅姐,郑重警告你:以后不允许你再踏入我们的圣地一步。不允许你沾满红尘的双脚,污染了我们纯洁的双眼。我们不希望再看到你的影子。希望你从何处来,归于何处。如果胆敢冒犯,绝不轻饶。特此通告,敬请海涵!”白洁义正词严地说完,转身轻轻走了,像秋天湛蓝的天空中一片洁白的云,飘然而逝。高扬怅然而去,心里惴着一块寒冰。第六章一天晚上,白洁和红梅对灯复习功课。夜静静的,远处不时有狗吠非常清晰地传来,屋角的蛐蛐“唧唧”鸣叫,更添夜之深沉。红梅举起双手,打了一个呵欠,轻声对白洁说:“洁儿,累了吧,咱们歇歇!到门外看看。”“好吧。”白洁站起来用手轻轻揉了几下太阳穴,向门前走去。打开门,两人拿了报纸垫于石台子上坐下。夜黑沉沉的。一钩月牙儿黄嫩嫩的,像豆瓣儿,静静地悬在那儿。几棵法桐树仍光秃着,挺于黑的夜空,寂寞几许,苍凉得很。“洁儿,看那月牙多美!让人心醉。”“真美!我要是那嫦娥多好,怀抱玉兔,轻轻捣杵。多情的人类反而想她的寂寞,平白无故多了个吴刚。这讨厌的吴刚却残忍地去砍那棵美丽的桂花树。”“洁儿,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我自愧不如。”红梅看着白洁一双美丽的眼睛真诚地说。“有什么用呢?行将就木之人,谈之何意!”白洁有点伤感。“洁儿,何必那么伤感呢。这世上的一切,不会因为我们的或悲或喜而改变分毫。什么时候它们都会冷漠地看着你哭,看着你笑!”“梅姐说得对。我会好好珍惜的。人生弹指几十年,又何必伤月怀悲呢。清风无罪,明月无过。它们伴我们朝朝夕夕,无怨无悔。”“洁儿,姐说句让你怪的话……”“让我怪就不要说了。放下了吗?”白洁举起一根手指。红梅轻轻拍了拍白洁瘦弱的肩膀一下,以示回答。“梅姐,你看西南那三颗亮星。它们多么可爱,像三个患难与共的兄弟,不分彼此,相依相偎,同守寂寞的夜空,毫无怨言,夜夜如此。人间哪有如此亲密的兄弟呀!”白洁禁不住搂着红梅动情地说。“洁儿,我懂你的意思。我们同悲同喜,同忧同难,永不分开!”红梅摸着白洁柔滑的双手,颇有同感。“咱们睡去吧。”“嗯。”第七章日子如水,不紧不慢地流过。高扬没有再来这座偏僻的学校。白洁和红梅谁也没有再提起他,好像她们的平静生活中根本就没出现过这个人,好像天空是不会记住飞过的鸟儿。但是岸怎能忘记水波的轻漾!只是岸沉默着,不愿喜形于色。世上不幸的事和幸运的事,像一只野兔,不知道哪一会儿就会从平静的田野里窜出来,吓你一跳。一日上午,外面春阳融融,惠风和畅,大自然一片生机。红梅在讲台上一边讲课,一边看几眼外面温暖的阳光下,几只轻巧的麻雀,边蹦蹦跳跳边在地上乱啄,有几只甚至走近教室门边,瞪着乌黑的绿豆眼,歪头斜脑地看着漂亮的红梅,看着可爱的孩子。红梅心中涌动着温情,像春天晃动着鲜绿的水草。“白老师晕倒了!”突然一阵刺耳的喊叫声,划破宁静美好的校园。红梅猛地一怔,随即像离弦的箭冲向白洁上课的教室,只见白洁昏在讲桌下面。她的学生围成一圈,泪珠纷飞,稚嫩的童音呼喊着。红梅一把抱起白洁,泪水止不住地流满脸,焦急地喊道:“洁儿,洁儿!你别吓唬我!洁儿,洁儿快点醒来,姐姐害怕!”老教师骑上自行车,风驰电挚地奔向村里打***要救护车。白洁躺在红梅的怀里,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垂着,一颗大大的泪珠从她美丽的眼角挤出来,慢慢地滑过洁白如玉的脸庞,砸在讲台上,激起尘土轻轻飞扬。红梅泣不成声,觉得心里一阵阵剧疼,像被人抓住一样。过了一个小时,县医院的救护车方姗姗来迟。红梅抱着白洁,老教师扶着上到车上。到了县医院,白洁被推进急救室。红梅坐在门外走廊上的长椅上,呆呆地出神。老教师拖着老关节炎腿跑上跑下,跑里跑外,最后一屁股坐在长椅上,双腿再也无法站起。“快点,红梅!赶快给高扬打***!”一语惊醒梦中人,红梅醒过神来,冲向公用***。半小时后,高扬像一团火炭滚来,在红梅面前急得团团转,不时地盯着急救室的门。“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一点预兆没有吗?”“没有,从春节后,她也不喊疼了,谁知道……”“高扬,你千万别上火!就全靠你了。你可不能乱了方寸!”老教师语重心长地劝道。高扬飞步上楼,去找熟识的神经外科主任。护士说在下面抢救室里。高扬又飞步跑下来,奔到急救室门前,脸趴在玻璃上向里看,其实什么也看不见。时间过得特别慢,像龟走蚁爬,度时如年。两个小时后,急救室的门被推开,从里面走出穿绿蓝色衣帽的大夫。高扬和红梅赶紧迎上去。主治大夫看着他们焦急的目光,缓缓地说:“人总算救过来了,但情况并不乐观。恐怕得马上手术,否则,谁也无法保证她的生命安全。一会儿去做个CT.我们已经通知手术室准备了。赶紧去交押金吧。”“押金,得多少?”红梅问。“先交五千吧。”“五千?”红梅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高扬握了握红梅的手,轻声说:“不用担心,我已经拿来交上了。”红梅双眼又潮红起来。他们走进急救室。白洁躺在病床上,静静地,一双失神的眼睛望着高扬和红梅苦苦地一笑,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我是在医院里吧。你们都来了,我还活着是吧?”“洁儿,你可醒了!吓死姐姐了。你要再醒不来,姐姐也不想活了!”“梅姐,都是洁儿不好!”白洁把目光转到高扬脸上,浅浅地一笑,“谢谢你!你能来我很高兴。原谅我以前说过的话,伤你的心了吧?”“别这样说!都是我不好。别说了,白洁,歇会儿吧!”红梅和高扬用手推车推着白洁走向西边楼的CT室。第八章手术半个月后,白洁病情大好,能自己下床活动了,饮食也大有增加。半个多月,红梅和高扬轮流看护,昼夜不断,两人都瘦了几斤,形容憔悴。白洁看着他俩尽心尽力,无微不至地侍候,心中感激万端,只是不能置一语,正是大恩不言谢。红梅清楚地记得,手术后第八天,医生把她叫到办公室,欣喜地对她说:“真是幸运呵!白***的肿瘤是良性的,仅有一颗,只是拖得时间太长了,以至长成鸡蛋大小。若再晚一些手术,恐怕后果难以设想,瘤子太大了,压迫了脑部血管。现在只是压破了毛细血管,以后压破了大血管,造成脑溢血就回天乏力了!”红梅听了医生的话,真是通体舒畅,像除了千斤重担,大有孙悟空逃脱五指山之感。她急忙满面喜悦跑到病房,激动地把这天大的喜讯告诉了白洁和高扬。高扬一双大眼炯炯有神,放射出熠熠的光,看着虚弱的白洁,一把把红梅的双手,白洁的单手握在一起,彼此感动传达着火山爆发一般的激动和喜悦。白洁心里的阴云猛然退去,豁然开朗了许多,病情一日好过一日。这一天,红梅和高扬不知何事出去了。夕阳西下,满天彩霞灿烂,瑰丽无比。慢慢地夜色笼罩了大地,华灯初上,高扬和红梅才姗姗而来。他俩上到楼上病房里,没有看见白洁。红梅忙到厕所里和外面草地上去找,依然不见白洁的身影。去问护士,也说正找她量体温呢。红梅站在病房里急得泪珠直落,哽咽道:“洁儿,你到底在哪儿,干吗不等我们回来说一声呀?都怪我在外面待的时间太长了。”高扬心中隐隐感到一种不安,一个清晰的念头浮现在脑里,他急忙掀起被子去找。在冷的被子里,高扬找到一封信。红梅双手颤抖地接过信,打开来,白洁纤秀熟悉的字体跃入眼帘。梅姐`高扬:对不起,我走了。我知道这样不辞而别,对你们是多么残酷,但我有苦衷呵。现在我的身体好了,我想出去自由地走走,看看祖国的山山水水。这几年,梅姐咱俩真是太封闭了,扭曲了咱们的心态。我想走出去,一边找工作挣几个钱,一边看看山水,自由地呼吸。我相信这种感觉非常棒!高扬,真是太谢谢你了!但你和红梅姐的深情厚意,又怎能用谢谢两字能够表达的?你是一个热情善良的正人君子。我能够认识你,真是福份。你会成为一个好丈夫的。梅姐也是非常优秀的女孩,相信你俩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天造地设的一对。我非常清楚,咱俩互相爱慕,但绝对不适合做夫妻,只能是最投契的朋友。高扬,我非常欣慰和感动,这些日子能深切体味道你人格的伟大和心灵的温暖,还有什么不满足呢?不管我今后身在何方,我都会深深地祝福你们的。我真心希望你俩永结伉俪。如果谁违背了我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梅姐,高扬,不用找我,找我也是徒劳的。梅姐,还得你费心常去看看我的老妈妈,替我多尽点孝!别了,梅姐,高扬!我希望十年后,咱仨能在那偏僻的小学校里相聚。谁食言就是最笨最坏的小狗!记住,千万带上你们的宁馨儿!梅姐,别哭了,不用为我担心!我会好好爱自己的!不再说了,梅姐,高扬,千万原谅我的狠心!吻你们!(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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