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朝夕相处的意思友情,时隔多年再也找不到...

原标题:女版“泰山”,她与黑猩猩朝夕相处38年

文| 土豆 (来源:小鲜电影)

高中毕业的她,最终享誉全球

该怎么介绍今天的主角?

马丁·路德·金反暴力奖获得者。

抛却这些头衔后,今天的主角就是一个从小就梦想和动物生活在一起的女人。

不管是年轻还是老迈,这个女人都有一种令人动容的满足和平静,这表现出她对自己人生的认可。

她,究竟有怎样的人生?

今天,就让我们通过获得第70届美国编剧工会奖最佳纪录片剧本等7项大奖的影片走进珍的人生。

《珍》是通过珍前夫拍摄的100多个小时的16mm影像记录整理而成的影片,素材无比珍贵。

剧组找来了布莱特?摩根导演,他出色地编导让这些题材完美地展现了珍的生活以及她和黑猩猩之间一生的羁绊。

因为制作爸爸是国家地理,所以影片中又加入了大量赏心悦目又令人震撼的自然画面。

同时,作曲家菲利普?格拉斯的加入也让该片的情感渲染上了一个台阶。

珍虽然家境贫寒,但她从小就是一个有梦想的孩子。

她热爱动物,从小就希望能和动物生活在一起。

她喜欢爬树,在树上看书时,她会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像人猿泰山一样生活。巧合的是,在《人猿泰山》中,泰山爱的姑娘也叫珍。

因为贫穷,珍高中毕业后选择做了服务生。但她并没有放弃梦想,她攒下所有工资和小费,想要去非洲。

攒够了钱,珍凭借一腔热忱来到了肯尼亚。

在这里,她找到了国家博物馆馆长路易斯·利基,并成为了他的助理秘书。

机会很快到来,利基需要一位未受到科学理论影响不报偏见的研究员去观察黑猩猩,他最终选择了珍。

于是,1960年,26岁的珍,没有受过学术训练也没有科学学位,只身来到非洲冈贝。

早期,珍是沮丧的,因为黑猩猩并不让她靠近。她只能远远遥望,这让她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发现。

这意味着,不久后,她就会因为没有资金支持而不得不回去。

但是珍并没有放弃,她学习黑猩猩吃树上的果子,模仿他们在树上跳来跳去。

几个月过去了,黑猩猩逐渐适应了珍的存在,允许她靠近观察。

这个时候的她已经能分辨出这个小型黑猩猩族群里的每一个人,并为他们分别起了名字。其中,胡子大卫是珍最喜欢的黑猩猩。

他是一个不太怕人的猩猩,也是珍接近族群的突破口。

珍也因为他有了一个让全世界震惊的发现。

在60年代初期,人们普遍认为人与动物的区别是人会使用工具,而动物不会。

但珍的这个发现,推翻了这个理论。

她发现,胡子大卫会把小树枝上的叶子拔掉,然后把它插入蚁穴中。蚂蚁爬上树枝,胡子大卫抽出树枝,然后吃掉上面的蚂蚁,再重新把树枝插入蚁穴。

这是一个完整的制作工具、使用工具的过程。

她的发现引起了轩然大波,学术界开始有很多人质疑她的年龄和学历。

但是,不管外界怎么争论,珍获得了国家地理的资助费,她能更长久的待在这里进行研究了。

除了资助费外,国家地理还派了一名摄影师来到此地拍摄影像,他就是雨果,一个英俊的男人。

雨果一来,珍就敏锐地发现,他对自己和对黑猩猩一样感兴趣。

爱和感冒是最难隐瞒的,雨果对着珍的镜头是如此饱含爱意。

起初,珍不喜欢雨果。她不喜欢被别人打扰自己和黑猩猩的小世界。而且他太爱抽烟,而珍,讨厌抽烟的人。

但是,珍很快就发现,雨果和她有很多共同点。他低沉的嗓音也让人心生安全感。

当珍不知不觉接受雨果存在的时候,她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黑猩猩去了珍帐篷里***蕉吃。

这个行为让珍欢欣鼓舞,她为此搭建了喂食站。香蕉让她和黑猩猩的距离终于变成了零,她已经可以和黑猩猩握手了。

但这个时候,雨果因为工作完成,将要离开这里了。

当珍还沉浸在雨果离开的悲伤中时,他发来了电报向她求婚。

“你要嫁给我吗?爱你,雨果。”

按字收费的电报,问的直接,回答的干脆,但却无比动听。

在新婚之后,珍回到冈贝。

这个时候,芙洛有了一个宝宝,她是母猩猩中的首领,芙洛是珍起的名字。

这让珍有了观察黑猩猩亲子关系的机会。也意味着珍观察研究的期限更为延长。

珍和芙洛一家建立起了亲密的关系。她帮芙洛抓虱子,陪着芙洛和她的儿子玩耍。

从芙洛身上,珍学到了很多关于如何做好一个母亲的事情。

因为和黑猩猩良好的关系和她的发现,珍成名了。

她依靠名气募捐来金钱在冈贝建立了一间研究所。很多科学家来到珍的研究所观察黑猩猩,珍也有了自己的学生。

此时,雨果在冈贝的工作也彻底结束了,他想要前往草原,拍摄其他的动物。

起初,珍跟随雨果一起在草原观察了一阵其他的动物。黑猩猩的信息则由珍的学生通过无线电传给她。

草原上的动物美得让珍心惊,也拓宽了她的眼界。但她最牵挂的还是黑猩猩,于是,她回到了冈贝。

期间,珍和雨果也有了儿子,葛拉。

葛拉的存在,让珍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母亲的含义。珍开始上午工作,下午陪伴自己的儿子。

当记者采访珍和儿子的时候,珍遗憾地表示,葛拉十分憎恶黑猩猩。

此时,芙洛已经快50岁了,她的儿子尽管已经成年,却仍然十分依赖她。他会让芙洛抱他,每天黏着芙洛。

芙洛最终倒在了一条小溪旁,她的儿子为此一蹶不振,开始拒绝进食。三个星期后,她的儿子也安静地死去了。

芙洛去世不久,这个逐渐壮大了的黑猩猩族群开始了分裂。

两边的黑猩猩展开了残酷的搏杀,最终一方的黑猩猩全部被对方杀死。

在此之前,珍认为黑猩猩和人类接近,但他们要更善良一些。但现在,珍接受了生物中本性的黑暗面和暴力。

因为分隔两地,雨果和珍的矛盾在不断加剧。雨果想要珍离开冈贝,和他一起去草原,而珍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

起初,他们想要为了葛拉妥协,但他们很快发现,不断地争吵被儿子看在眼里,也不是什么好事。

在丛林中的生活,让珍学会了不隐藏。最终,两人选择了和平离婚。

这之后珍的生活让她感受十分幸福,她有时候观察有时候写书,学生们能确保研究继续进行下去,她还可以和儿子独处。

但当她发现黑猩猩在不断减少后,她开始了行动。从1986年开始,她开始全世界跑让大家知道黑猩猩的困境。

1991年,她启动了“根与芽”环境教育项目,它影响了全球几百万儿童。她想让下一代人类成为比自己这一代更好的保护者。

岁月带走了珍青春的容颜,却带不走她的幸福。不管是影像中年轻的她,还是镜头下苍老的她,那份恬静都透露出她对生活的满意。

她把这归结于幸运。但其实,她也不是一直那么走运。

一个视黑猩猩为生命的母亲,却拥有一个憎恶黑猩猩的儿子。但对此,她只是遗憾地叹一口气。这没有妨碍她继续为黑猩猩奔走,也没有影响她对儿子深厚的爱。

当她面临丈夫与工作的矛盾,最终以离婚收场。但之后,她和前夫仍然保持着良好的友谊。

如果她高中毕业后没有坚持梦想去肯尼亚,如果她在观察初期不被黑猩猩接受时放弃,又怎会有现在的她。

她的人生得益于她的执着和努力。

没有这些,谁能想到一个高中毕业的普通女孩,最终成为一个享誉全球的女人。

  战友,是一生挚友,是一生最难忘的友情。战友聚会发言,总是更加的热血,更加的让人难忘与感动。最感人的战友聚会发言稿,不在于稿子,而在于内心,在于思想!在这里精选出5篇四十年战友聚会发言稿,欢迎大家在撰写战友聚会发言时,作为参考内容。

  一、二十年战友聚会发言

  受老战友之托,厚颜为此次的战友聚会致辞,很高兴在这个特殊的日子盼来这次弥足珍贵的欢聚时刻,面对一张张熟悉而亲切的面孔,我的心情非常激动,感慨万千。

  二十载悠悠岁月,弹指一挥间。不知大家是否和我做过一样的梦,梦回军营,就好像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一部分留在了漫长的时空。醒来,怅然不已,甚至会泪湿衣襟。曾经的日子已逝,现在的我们各自忙于工作,劳于家事,相互间联系少了,但绿色军营洒下的美好结成的友情,没有随风而去。多年来,我们经历了各色各样的人生,不同的工作生活环境,不同的机遇,有成功也有失败,有的辉煌而更多的是平凡。时间可能会改变人们的观念和人性,但我坚信不能冲淡我们之间的手足之情!如今,我们不约而同地步入而立之年,多大家和小家的重担,所以,我们更需要驻足的驿站,需要身心的憇园。战友聚会,就是理解、鼓励的驿站,是心灵慰藉的憇园。

  这次聚会的初衷就是让大家加强联系交流,在面对困难和挫折的时候,能想到有许多亲密的战友站在我们的身后,把这份诚挚的感情化作无穷的动力,让我们笑对人生。遗憾的是,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因事未能到场,没关系,让我们诚祝所有战友工作顺利,事业有成,家庭幸福,天天开心!并共同期待一年、五年、甚或十年再相聚的那一刻,再让我们共同开怀畅饮、举杯同庆。

  最后,我提议,酒也好,水也罢,最重要的是开心,让我们举杯——为我们的难得相聚,为我们的家庭幸福,为我们的友谊长存,干杯!

  二、最感人的四十年战友聚会发言

  金秋八月,秋高气爽,在这收获的季节,在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八十四周年之际,迎来了71年战友入伍四十周年再相会,凝聚战友情结的纪念聚会。

  今天,我们怀着无比激动和喜悦的心情欢聚一堂,共忆军营往事、共叙战友情怀,此时此刻,面对一张张熟悉而亲切的面孔,心潮澎湃,感慨万千。这一刻是多么的令人心驰神往啊。在这大喜的日子里我们特别邀请了64年的战友***,68年的战友***和***,78年的战友***。他们的到来为我们的聚会锦上添花,让我代表71年的战友们对他们的到来表示衷心的感谢,我建议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们。

  现在请允许我代表71年的战友说一说心里话:首先感谢筹备组全体工作人员。正是由于你们的辛苦工作,才使我们期待已久的战友聚会得以实现,真诚的道一声谢谢。

  军旅数载,我们在绿色的军营生活,结下今生不解的友情;四十年的岁月,割舍不断我们质朴的情谊!战友的情怀,正如一杯杯醇烈的甘露,色光四溢,味香远久。

  回首往昔,是部队培养了我们独立生活的能力;是部队教会了我们为人处世的道理;是部队锻炼了我们统筹协调的能力。部队生活,练就了我们处变不惊、遇事不乱的军人风范;部队生活,形成了我们如青松般坚韧的军人作风;部队生活,铸就了我们似磐石般坚硬不屈的坚毅性格。我们从不后悔自己当过兵,我们为自己曾经拥有军旅生活而倍感骄傲和自豪!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谈笑间,军旅生活已成往事。我们这些老兵迈着军人成熟的步伐,带着梦想、带着期盼走向社会,经历了风风雨雨,迈过了沟沟坎坎,在不同岗位上、不同的环境中,以军人敢于直面挑战、攻坚克难,正视一切、猎取强胜的独特气质,为祖国、社会和家庭做出了应有的贡献。我们当中,有的战友走上了领导岗位,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尽放异彩;有的战友财运亨通,在市场经济的波涛中崭露头角;有的战友尽享生活,在各自岗位上默默耕耘。可以说,大家都在不同的岗位上取得了不讳的成绩,并且都拥有了幸福美满的家庭,这是我们彼此期盼和祝福的。

  四十年悠悠岁月,弹指一挥间,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环境、机遇和命运,造成了我们各不相同的结局。可能有的战友春风得意,可能有的战友举步艰难,但没有改变的是我们战友之间的浓情厚意。真挚的友情,紧紧相连,许多年以后,我们战友之情,依然像当年一样天真爽快,无拘无束。数年后的相聚,依然能表现出当年的豪迈志趣,依然可以朴实无华地相互交流。这种不加防范与掩饰,不带任何斗争与功利的交流,只有在战友的称谓下才能尽显林立。这种情景让人恍然如梦,好像是生命中的一部分跨越了漫长的时空,一如既往地停留在一个遥远而葱郁的地方,没有老去。战友情怀,就象长年老窖时间越长,越醇厚、越珍贵。在久违的日子,我们曾多少次打听彼此下落,只为送上一句战友最诚挚的问候,别后的岁月,我们天各一方,但割不断彼此的牵挂和关怀。组织战友聚会的初衷,就是为了共同回味军旅历程,重温友情,再话当年;就是为了搭建互通互动与互助平台;就是为了整合战友信息资源,共创共享美好未来。

  共叙军旅情。喊一声老战友,胸膛里涌起一阵滚烫的暖流;叫一声老战友,脑海里闪过一串难忘的镜头。战友情,就是理解与信任;战友情,就是支持与尊重;战友情,就是宽容与接受。我们常说“遇到困难找战友”。现在我们更要说“人生有战友,到老手拉手”。让我们继续保持团结拼搏,互帮互助,把我们在事业中取得的成功经验,拿出来一起分享;把生活中遇到的挫折困惑,倒出来让我们一起为你分担。难忘战友一场,在今后的人生路上,让我们一起携手并进、共创美好的未来!

  尽管,现在由于我们各自忙于工作,劳于家事,相互间联系少了点,但绿色军营结成的友情,没有随风而去,已沉淀为酒,每每启封,总是回味无穷。今天,我们相聚一堂,畅叙战友情,我想,通过这次老战友聚会将更加浓厚我们的友谊,相互启迪我们的智慧,共同描绘出我们更加灿烂的明天,更加辉煌的未来。,愿战友情谊常在。聚会是短暂的,思念是长久的。难舍的聚会,难忘的重逢。最后,我衷心祝愿大家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合家欢乐!愿健康、快乐、富裕、幸福永远与战友们同在。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保重啊战友!战友们,来日我们还要再相会!

  三、四十年战友聚会发言稿

  亲爱的各位战友们:

  首先,感谢各位战友的信任推荐我致辞,让我有了这个机会表达此时此刻激动的心情。

  四十年前的1976年2月26日那个难忘的早晨,我们在位的每一个人怀着同样的梦想和憧憬,闻着鞭炮的硝烟,听着欢送的锣鼓,带着亲人的嘱托,离开了家乡,踏上了去河南平顶山的旅途,从那一天起我们彼此之间使用上了世上最美好的称呼——战友,成为同寝共餐,朝夕相处,相互学习,相互帮助,生死与共的兄弟,时至今日我们共同生活、战斗的每一个细节都深深的印在我们的脑海中。当年,我们朝夕相处的美好时光怎能忘记,军营小路我们谈心倾吐肺腑之言,大山深处我们爬山涉水测绘地图,在一起共同战斗的岁月里我们苦乐与共,凝结了深厚的战友之情,这一切一切如同发生在昨天,触手可摸,终身不忘。

  亲爱的战友,虽然我在部队的时间有短有长,但是我们都是在向军旗告别后,流淌着泪水离开了部队,走上了不同的工作岗位,重新开始用我们的智慧书写自己的历史,在各自的的岗位上建功立业,今天我们已是花甲之人,可以自豪的说,我们无愧部队培养、无愧于军旗。

  时光飞驰,岁月如梭,四十年过去了,而今我们已是双鬓花白,今日相见显得更加珍贵,因为我们人生还有四十年吗?今天我们牵头举办这次战友聚会,就是为了给大家提供一个交流的平台,今天到场的战友由于我们分别的太久,可能有些陌生,但这种陌生只是短暂的,因为它无法阻挡我们真情的传递,通过一杯酒、一句问候,就能激起我们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

  亲爱的战友们,人生是短暂的,当兵的时光是美好的,我们要通过这次聚会增加战友的联谊,达到相互交流、相互了解、增进友谊的目的,愿我们今后多多的相见,多多的了解,让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

  由于这次聚会是首次,我们也没有经验,准备工作肯定有不周地方,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还望各位战友海涵,谢谢大家了。

  明天就是八一建军节了,为了我们的相聚,为了我们的战友情谊,让我们尽情的快乐吧!

  最后,祝各位战友身体健康,家庭幸福!

  四、三十年战友聚会发言稿

  尊敬的首长、亲爱的战友们:

  今天,我们怀着无比激动和喜悦的心情欢聚一堂,以战友联谊会的形式,共同庆祝我们曾经拥有的节日——“八一”建军节,共同欢度入伍30周年纪念.首先,让我们共同预祝此次聚会取得圆满成功!

  亲爱的战友,在30年前我们响应党中央、中央军委的号召,为了保家卫国,完成我们的神圣使命,离别故土踏上远程,满载着青春的热情和理想来到大伊山,开始了军旅生涯。

  忆往昔,心潮澎湃,感慨万千。炽热的军旅生涯,铸就了我们钢铁般的意志;严格的军事训练,强健了我们雄壮如山的体魄;苦乐与共的峥嵘岁月,凝结了你我情深意厚的战友之情。军旅生涯虽然短暂,却在我们的人生路程上写下了浓重的一笔。我们把最有朝气活力的青春留给军营,军营把人生最大的财富——坚毅和顽强的拼搏精神馈赠给了我们。我们从不后悔自己当过兵,我们为自己曾经拥有军旅生活而骄傲自豪!

  杨柳依依,我们折枝送友,举杯壮怀,我们相拥告别,在岁岁年年《送战友》的歌声中,在告别军旗的场景中,我们迈着成熟的步伐,带着梦幻带着期待带着祝福,走上了不同的工作岗位。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我们用军人敢于面对挑战,敢于攻坚克难,敢于争先创优的特有气质,拼搏弄潮,闯出了一条又一条闪光的道路。

  三十年,在历史的长河中只是一瞬间,但对于我们每一位战友来说,是锻炼成长、成家立业、事业有成的精彩岁月。三十个春夏秋冬,有的战友走上了领导岗位,为构建和谐社会作出了贡献;有的战友经商弄潮,在市场经济的浪潮中搏击风浪;有的战友辛勤劳作,在改革开放的洪流中创造美好的生活。尽管岗位不同,但都取得了不平凡的业绩。虽然生活水平各有差异,却都拥有了幸福美满的家庭。这是我们彼此期盼,也是共同的祝福。

  三十多年悠悠岁月,弹指一挥间。我们不因离开了部队而疏远;不因离开了部队而忘却了彼此。不时牵挂着生活在异国他乡的各位战友;追忆着几位已经永远离去的战友。战友,这一声亲切有力的称呼已经伴随我们30年,而且必将一生相随。许多年以后的今天,我们战友之情依然能表现难得的天真爽快,依然可以你锤着我的肩膀喊:战友!那种情景让人悲喜交集恍然如梦,好像是生命中的一部分跨越了漫长的时空之隔,一如既往地停留在一个遥远而葱郁的地方,没有老去。

  尽管,现在由于我们各自忙于工作,劳于家事,相互间联系少了点,但绿色军营洒下的美好,结成的战友情没有随风而去,已沉淀为酒,每每启封,总是回味无穷。今天,我们从天南海北,相聚在这美丽的大伊山,畅叙往情。李白曾说过:“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战友们,就让我们抓紧这短暂的时机,尽情欢歌,尽情的畅饮,尽情倾诉吧!

  最后,我衷心祝愿我们的祖国繁荣昌盛!祝愿我们的军队战无不胜!祝愿我们所有的战友明天会更好!

  谢谢各位首长,谢谢战友们!

  五、发自肺腑的战友聚会发言稿

  各位战友、各位来宾,大家好!

  我叫***,1950年6月出生,原援越抗美部队七支队二二一大队三十四小队战士,1973年退伍还乡,现在是鼎城区****中学在职教师。

  今天能在这里发言,回忆那激情燃烧的岁月、汇报退伍后的生活、诉说对战友的思念和祝福,首先要感谢大会组委会的各位战友不辞劳苦,出资出力,把我们团聚在一起!感谢好客的澧县人民给予聚会的支持和帮助!感谢各位来宾的捧场!感谢各位战友的积极参与!

  亲爱的战友:光阴似箭,转眼之间我们跨国参战,援越抗美就四十周年了。四十年前,我和各位战友从常德这块人杰地灵的热土地上同时应征入伍,分派到6537部队;同时肩负起祖国人民赋予的国际主义重任,跨越国界,开赴战场;在胜利完成援越抗美战斗任务后,我们又同时随部队凯旋,在南京军区作短期休整;改编为空军工程兵十五团后,我们又同时开赴祖国大三线建设的战场,直至1973年退伍......我们同生共死,团结战斗,相互扶持,情同手足,共同生活四年之久。

  亲爱的战友:我退伍后回乡当了农民。1975年大队学校扩大,我有幸被增选为民办教师。1982年第一次教师补员,我考上了公办教师,1983年调公社中学任教至今。复员不久,我即和相恋五年的女友结婚了,1974年2月生育大女,1975年12月生育小女。现在两个女儿都有了理想的职业和美满的婚姻,各生育一个外孙女。我的母亲和岳母都已谢世,父亲已80岁,岳父已90岁,托战友的福,他们都很健康。

  亲爱的战友:岁月如歌。我们从第一次聚首越南战场到今天这次聚会,整整四十年了。过去的40年,我们奋力拼搏,把人生最精彩的岁月奉献给了民族振兴的伟大事业,我们也由热血澎湃的少年磨砺成花甲老人。岁月不许,激情不再,到了该退休的年龄了。以我们近60年的阅历明白了:名利不过是过眼烟云,钱财始终为身外之物。只有身体才是我们自己的,只有快乐才是享受,只有健康才能享受快乐。在社会和谐的中华盛世,让我们把拼搏的接力棒传给我们的子女吧,让我们一起来锻炼身体,一起来寻找快乐,一起来安度晚年!

  亲爱的战友:我的时间我做主。我每天上互联网二、三小时,浏览国内外大事奇闻,写写日记,会会网友;天气好我会钓大半天鱼;闲暇时间或与外孙逗乐,或信步公园山水,或上娱乐场听听音乐、跳跳舞、唱唱歌......我建议我们都:远离烟酒饭局,亲近粗茶淡饭;远离牌局鏖战,亲近山水田园;远离低俗无聊,亲近高雅娱乐;远离贪欲争夺,亲近清净安闲。这样或者有益身心健康。战友们:“夕阳无限好”;“长河落日圆”;让“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吧;让我们的晚年比少壮时更灿烂更精彩!

  亲爱的战友:退伍一别三十六年,我们天各一方。战友情谊是生死至交,情比山高,义比海深,情可天长,义能地久!三十六年来,我们没法联系,我一直思念着你们,今日相聚,激动之情,难以言表。今天的聚会为我们搭建了联系、交流的平台。相逢是缘,相聚是分。我建议在今后的岁月里,我们要加强联系,相互拜访,经常小聚,五或十年大聚,让我们的友谊不断加深,永远永远!

  最后祝各位战友健康快乐!祝各位来宾万事如意!

  (注:接黄大成战友让我发言通知时,我还在长沙,此稿是在参加聚会的路上写成,后因时间关系,大会只保留了“区域代表发言”,“个人发言”被取消。今日抄来一为保存,二为各位朋友们读后一笑)

24、第24章 良苦心

  偌大一个仁熹殿里,金铜兽耳三足炉里静静焚着安息香,紫檀雕云龙纹嵌玉石座屏风后,谁人的呼吸不由跟着紧了紧。


  这最后几字问得纳兰峥心下一颤。
  实则湛明珩周身那股迫人的气势很大程度上都继承于他的皇祖父,只是后者毕竟已身居高位数几十年,她在前者跟前还能勉强提上来的底气,到这儿就消散无踪了。
  被这样的目光盯住,她的心忍不住“砰砰”跳起来。这天子爷实在不是好糊弄的主,她平日那些打擦边球的招数不知可还堪用。
  她犹豫半晌嗫嚅道:“陛下,我……我听不明白。”
  昭盛帝显然听见了她的回答,却是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眼,好似在判断她是真没明白,还是明白了却装傻。
  纳兰峥险些就被瞧得败下阵来,要承认自个儿装傻了,心一横咬了咬牙才没开口,憋着股劲硬着头皮迎上那叫人心胆俱裂的目光。
  整个大穆王朝,又有几人敢这般直视帝王的眼。昭盛帝似乎也有几分讶异,终于停下了绕***扳指的手,望向她身后那盏屏风:“罢了。”
  纳兰峥刚松了口气,却听他继续道:“左右为时过早,你慢慢想便是,想明白了再来告诉朕,总归朕还能活个几年。”
  她一口气有得出没得进,直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他们湛家人怎都如此难对付!也不晓得陛下究竟看没看出她说谎,她忽然有点后悔,自个儿不会摊上欺君重罪了吧?
  昭盛帝倒是若无其事的模样,与她话了几句云戎书院的家常便放她离开了。她前脚刚走,湛明珩后脚就跟着从屏风后边出来了。
  他原本的确乘了轿子走,半道里却越想越不对劲,这才折返了回来。若非皇祖父一直盯着屏风以示警告,他早沉不住气了。
  昭盛帝抿一口茶,淡淡觑他一眼:“你小子总算要比五年前有长进。”当年他宣纳兰峥面圣的时候,他就曾不管不顾闯了来,如今好歹学会了听墙角。
  湛明珩的确不那么莽撞了,只是脸色却也不大好看:“皇祖父,您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昭盛帝一挑眉:“朕以为,你见着朕第一句该是询问朕的病情。”
  “得了吧,皇祖父!旁人不晓得您,我还能不晓得?您又使诈了。”
  昭盛帝搁下茶盏,虚虚点住他:“须知兵不厌诈。”
  “那您诈诈朝臣也便罢了,怎得还诈上纳兰峥了?”他眉头蹙得厉害,“您方才那席话,莫不真是我想的意思?”
  闺阁**哪有资格涉足朝争的,除非她嫁入皇家……嫁给他。
  “嗯?”昭盛帝诈完了朝臣,诈完了纳兰峥,似乎还预备诈一诈自己的宝贝太孙,“你倒说说,你以为朕是什么意思?”
  湛明珩被问得一噎,张了张嘴却觉说不出口,半晌才道:“反正您不是那个意思便好!”
  他闻言大笑起来,完了道:“朕如何不是那个意思?你可知你父亲十六便娶了你母亲?”
  “可纳兰峥才多大啊!”湛明珩几乎脱口而出,说完瞧见赵公公的暧昧神色才发觉被诈了,气得话都没能讲利索,“父亲……父亲归父亲,我与我朝一般男子那样,成年娶妻就是了!您这些话,且过三年再与我讲!”
  赵公公眯缝着眼,掩着嘴小声跟昭盛帝道:“陛下您瞧,再过三年,纳兰**恰好十五及笄,太孙殿下实则心里都是算计明白了的。”
  湛明珩听见这话脸色就青了,他可没算计过这个,不过三年后也恰好弱冠罢了!
  “明珩,你且慢着回绝朕。你仔细考量考量,倘使朕想与魏国公府结亲,叫你从纳兰家如今待字闺中的三位**里挑一个纳妃,你预备挑谁?”
  湛明珩青着脸想了一会儿:“皇祖父,孙儿不答假设性问题。”
  昭盛帝撇撇嘴,竟似一副无赖样:“那朕去掉‘倘使’二字就是了。”
  论脸皮,他还是厚不过皇祖父的,只得实话道:“孙儿不想与陌生女子过相敬如宾的憋闷日子。”
  昭盛帝闻言笑意更盛:“就依你所言。”
  还未意识到自己随口一句话作了什么要紧决定的太孙殿下就这样被他那黑心黑肚肠的皇祖父赶去处理太宁宫外头的烂摊子了。
  待他人一走,赵公公就弯下腰问:“陛下,实则身为皇室继承人,弱冠年纪成家确实晚了些,您就这么纵着小太孙?”
  昭盛帝似乎不大认同:“倘使朕当真觉着晚,自然另择合适的人选,亦或不顾纳兰女娃年幼,先且赐婚。偏生朕却以为,对明珩而言晚些成家是好事。朕不怕他不收心,反倒忧心他年幼成家,早早变得内敛起来,与他父亲一样。你莫看明珩似乎像朕,实则那性子也有随了他父亲的。他骨子里并不如何积极,锋芒与浮气不过表象罢了。否则你以为,他能在云戎书院里待得住,拿着个落魄身份一憋就是五个年头?”
  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朕还记得,五年前皇家春猎,朕问他可要自己处置那桩事,他却说,‘交给皇祖父就好了,我有什么可查的’。朕永远记得他的神情,像极了他那个遇事十分悲观的父亲。他竟还问朕,湛允可真是他父亲的心腹。一般孩子在他那年纪,哪会这般疑心人,何况人还是朕亲自替他查明白了的。”
  “太子妃生他时落了病根,因而去得早,他自幼没了生母,后来又有了他父亲那桩事……明珩这孩子,实则绝不像表面看来那般轻忽。朕这才格外宠着他,不想叫他觉得自己不被重视,以至步了他父亲的后尘。”
  赵公公虽为天子近侍,却也少听昭盛帝掏心窝子讲这许多话,一句句仔细记好了,又道:“陛下用心良苦,小太孙总有一日会明白的。”
  “可不是用心良苦?就连纳兰女娃,朕也替他‘筹备’了多年。你不晓得,朕当初一见明淮拿来的那卷《黄石公三略》就有了这心思,亏她真没叫朕失望!”
  赵公公掩着嘴笑起来:“奴才就说嘛,陛下有意扶植魏国公府是一面,可更要紧的却是另一面,您是替小太孙相中了魏国公府的四**呐!这位四**与小太孙投缘,脑袋灵光不说,又奈何得了小太孙。小太孙若真纳了名与他相敬如宾的妻室,怕就从此闷气了,还是像纳兰**这般的好,有她在,这宫里头都热闹些。”
  “你可说到点子上了,朕就是想让明珩有个拌嘴的人!”他说着似是喜极了呛着,忽然咳嗽起来。
  赵公公忙去替他顺背:“陛下,奴才合计着,您该告诉小太孙实话的。”
  昭盛帝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朕可没扯谎子,朕好端端的。”
  “那中风之症确是您使的诈,可您瞧您咳得这般厉害,不与旁人说也罢了,怎得连小太孙也瞒着呢。”
  “人老不中用了,秋日里燥得很,咳过一季便好,不必叫他替朕烦心,外头还有一团乱子等着他。”
  赵公公闻言暗暗叹了口气。陛下从前是多不服老的人呐,如今竟也一口一个“不中用”了,岁月当真饶不得谁啊。
  纳兰峥装傻充愣回了府,翌日照常去云戎书院,听闻湛明珩足足请了一月的课假,竟下意识松了口气。
  她昨夜没睡好,梦见陛下拿刀子追她,一面喊:“你这女娃竟敢装傻欺瞒于朕,看朕不拔了你的舌头!”
  又或者是:“你若不当朕的孙媳妇,朕就抄了你的家!”
  她在梦里惊出一身冷汗,醒来后哭笑不得。这梦倒有几分真实,她回府后仔细考量过了,天子爷看似通情达理,实则哪里给了她回绝的余地。
  他就是逼着她当他孙媳妇嘛!否则何至于提及扶植魏国公府的事。她若一个“不嫁”惹了他不高兴,那说好的扶植可不就变成打压了!
  这些年虽有祖母明里暗里张罗着她与湛明珩的事,她却从来都觉得那是祖母的一厢情愿,压根没往那茬子想过,反倒因了祖母的过分积极生出了些许抵触。
  她毕竟才十二年纪,任哪家女孩都不会高兴家里人这般急着要将自个儿泼出去的。
  如今天子爷一言,却叫她当真不得不比旁的女孩早考虑这些了。
  只是她昨个儿心里头一通噼里啪啦乱炸,眼下若见了湛明珩,必然有些难以自处,如今他因代理朝政好一阵子来不得书院,可算是老天帮了她一个大忙!
  如是这般清静了整整一月,该是湛明珩归期的那日,纳兰峥在学堂誊写一卷书。
  纳兰嵘好奇凑过去,见是汉代董仲舒撰写的《春秋繁露》,跟着一字一顿念道:“故君子闲欲止恶以平意,平意以静神,静神以养气,气多而治,则养身之大者得矣。”
  他念完有些奇怪:“姐姐,你近日里老誊写这些做什么?”
  纳兰峥坐得笔挺端正,一本正经答:“静气凝神。”
  “姐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她平日里分明最是坐得住了。
  纳兰峥听罢皱了一下眉头,继续下笔:“你年纪小不懂,这叫秋燥。”
  年纪……不就差了小半个时辰吗?
  纳兰嵘低低“哦”一声,又耿直道:“那姐姐写个字就往太孙的席面瞅一眼,是在瞅什么呢?”
  纳兰峥笔下一捺落歪,深吸了一口气:“我是想着,他的课假到了,今日若还不来,可不得替他收拾烂摊子!”
  “姐姐了不得,竟将日子算得这般的准,先生们恐怕都不记得呢!”
  纳兰峥写不下去了,搁了笔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的眼色看了弟弟一眼。她最近这日子过得清静,心里头可不清净,哪有他这么专挑人心事戳的!
  她这弟弟,这些年跟湛明珩混得是愈发不叫她省心了!

  ☆、第25章 套孙媳

  翌日恰逢纳兰远自西南归京,谢氏替他备了接风宴,一家人和和气气同桌吃食。


  席间谈笑,谢氏一个劲儿地与胡氏夸赞亲生子峻哥儿的课业。她如今不好太针对纳兰峥,总得寻些旁的事做,譬如叫峻哥儿与嵘哥儿争争宠。
  纳兰远听了自然高兴,随口考问了两个孩子几句,一个问的诗文,一个问的兵法,听他们俱都答得上来倒也欣慰。完了偏头见纳兰峥将那卵白釉碗里的虾仁蒸蛋吃得一粒沫子不剩,就笑道:“我看峥姐儿倒净想着吃了。”
  纳兰峥还未来得及回话,就听祖母笑眯眯地说:“你管她这个做什么,女孩家没心事,爱吃是好事。”
  谢氏也道:“可不是,峥姐儿如今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该要多吃些的,瞧这身板瘦的。”说罢又看向纳兰沁跟前那碗尚未动过筷的虾仁蒸蛋,“沁姐儿,你妹妹爱吃这个,将你这碗给她递了去。”
  这一个个的……好了,她知道自个儿不长胸了,能不能别逼她了!
  一口还吃不成个胖子呢,那长胸的事是一蹴而就的吗?她才十二,葵水都没来呢。
  纳兰峥拒绝道:“祖母,母亲,我吃不下了,二姐也要长身子的。”
  她本以为纳兰沁被谢氏那话说的该是不高兴了,哪知她一点眉头没皱,反而笑道:“母亲说的是,四妹妹多吃些,我是不爱虾仁的。”完了就叫身边的丫鬟将碗递了来。
  她嘴角笑意太盛,眼底却分明是冷淡的。纳兰峥觉得她古怪,可这虾仁蒸蛋里又不会有毒,她想不出哪有问题,只好暂且不理会了。
  话完了家常,胡氏偏头与纳兰远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京城里生了不少事,连我一个内宅妇人都听闻了,说是陛下病了,皇太孙代理朝政,将户部侍郎以**罪问斩了,还清查了许多官员。你看,咱们国公府可有什么牵连?”
  纳兰家的饭席上是很少涉及政事的,纳兰远也不会与妇人家说道这个,却看胡氏似乎十分忧心,竟是等不到私下寻他就急迫着问了,只好斟酌一番道:“母亲,您放心,儿子行得端做得正,不会受那些牵连。”
  胡氏点点头:“我也是听人说的,说太孙年轻气盛,行事鲁莽,此番刚一接手政事便斩了这许多官员,实在过头了。”
  纳兰峥听见这话一愣,有些奇怪祖母都是从哪听来的这些颠倒是非的话,又见父亲摇了摇头:“母亲,您莫听旁人瞎说,太孙的能力都是朝臣们看在眼里的,连儿子也心悦诚服。此番陛下卧病,若非太孙力挽狂澜,哪能如此快就将那些**连根拔起。”
  胡氏这才放下心来:“左右你回府前已先面见过圣上了,想来是没有大碍,倒是我多心了。你也算将西南匪患处置得不错,陛下可有嘉赏?”
  纳兰远心里已有些不悦了,却又不好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违拗母亲,就不大自然地笑起来:“母亲,没得您这么心急的,陛下身子尚未痊愈,这些事都交给太孙在做呢。”
  “那太孙就没说些什么?”
  纳兰峥听了这半晌,记起一月前陛下说要扶植魏国公府的事,实在觉得汗颜,心道陛下若晓得他们纳兰家这般势利,可不得寒了心,还扶植个什么劲呢!
  况且了,照陛下的说法,命父亲下西南本就是对魏国公府的嘉奖了,祖母不晓得,若是没有这一趟,父亲可得遭殃了。
  她咬着筷子,心知这些事不能说出来,却又忧心祖母哪天与外人说道这些,传到天子爷耳朵里去,因而明知会得罪人也不得不婉言提醒道:“祖母。”
  长辈谈事,小辈不好插嘴,她只先叫了一声,待得了祖母首肯才继续道:“阿峥觉着,父亲在右军都督府里头当差,西南那地界的事本就是咱们魏国公府该管的,没什么嘉奖不嘉奖,若匪患不解决,生了乱子,才有得受罚呢!”
  胡氏听见这话就皱了眉:“峥姐儿这是什么话,你可是我纳兰家的孩子!”
  她这是拐着弯子责骂纳兰峥向着皇家,胳膊肘往外拐了。纳兰峥不知该怎么解释里头缘故,亏得纳兰远是见过陛下了的,自然也晓得实情,就安抚道:“母亲,您别生气,峥姐儿说得不错,这些都是儿子的本分。陛下是爱重我们国公府的,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胡氏一听“时机”二字暗示就明白过来,脸色好看一些。倒是纳兰峥憋闷了一肚子的不舒爽,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
  一直到席散了,纳兰远才唤她去书房。
  她跟着父亲进到里屋,见他屏退了下人阖紧了门窗才同她道:“峥姐儿,父亲去过宫里了,都晓得了。”
  她不大明白父亲的“晓得”是指什么。是陛下没病装病,还是陛下预备扶植魏国公府,亦或是陛下有意撮合她与湛明珩呢?
  这三桩事没一桩小的,她怕父亲诈她,咬着唇问:“父亲,您都晓得什么了?”
  纳兰远霎时又好气又好笑:“不是你祖母说你,我看你确是胳膊肘往外拐了。怎得,你连父亲也信不过了?”
  “阿峥也是忧心咱们国公府罢了!”她争辩起来,“反正论起绕弯子的本事,我可比不过你们大人,我也是被陛下诈怕了,如今父亲说是什么就是什么罢!”
  瞧这女娃伶牙俐齿的,谁能说得过她!
  纳兰远摇着头笑笑:“好,父亲不与你绕弯子。只是你以为,陛下还指望你一个女娃口风能有多紧?既是将话讲给了你听,便也没有要瞒我这国公的意思,你晓得的那些父亲自然都晓得了。”他说着朝纳兰峥招手,叫她坐到自己身边来,“陛下的病情且先放着不说,我问你,你可有意做这太孙妃?”
  她叫父亲别绕弯子,这下好了,太直接了。
  纳兰峥攥着衣袖斟酌起来。
  她并非是喜欢逃避的性子,恰恰相反,一旦心底有了模棱的事,便会忍不住几次三番考量,甚至自己与自己钻起牛角尖来。否则她这一月也不会如此心浮气躁。
  她前世深居闺阁,识人颇少,婚嫁事宜也备得晚,到死都未有眉目,因而并不十分懂得男女间的事。她只是觉得,自己是不讨厌湛明珩的,甚至当真舍不得他结业。
  她太习惯他的存在了。习惯了他小事上欺负她,与她拌嘴,也习惯了他大事上护着她,替她出头。五年朝夕并非玩笑,便说这一月,他忙着处理朝政,她就总觉身旁少了些什么,念书都难静心。
  可不舍归不舍,倘使那唯一的法子是嫁给湛明珩,她就忍不住要退却了。
  他不是什么明家三少爷,而是皇太孙。她若做了太孙妃,将来指不定就是皇后了。可皇宫是个什么地方?那是龙潭虎**。
  她见过谢皇后与姚贵妃口蜜腹剑笑里藏刀的样子,见过那后宫佳丽三千人,个个都是人精里的人精。她们一辈子过得胆战心惊,稍不留神便要被居心叵测的人咬上一口。
  她不想做第二个谢皇后。
  她本非无忧无虑长大的闺阁**,在内宅谋算斡旋了这么些年已是疲惫至极,她未曾想过婚嫁该当如何,可倘使真要考量,她希望自己能够不要那么疲惫了。
  她默了半晌道:“父亲,太孙很好,我也不讨厌太孙……可我不想做太孙妃。”
  纳兰远竟然吁出一口气来,点头道:“父亲知道了。”
  她也跟着吐了口气。可算说出来了,只是却并未因此轻松几分。她不想吃茶可以不吃,难不成不想嫁人也可以不嫁吗?
  那可是当今圣上的主意。
  纳兰远沉默一会儿,忽然道:“你可知陛下与父亲为何多问你这一句?”
  她诚恳摇头:“阿峥不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倘使您与陛下,亦或仅仅陛下希望我做这太孙妃,我也没得能选。我是如何想的又有什么要紧?不如关切太孙如何想的才是。”
  “你这话却是说错了。你以为,陛下只是单单意图与魏国公府结亲吗?”
  “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倘使陛下择的是魏国公府,大可不必过问你的意愿,且你还有两位姐姐,从年纪看,她们哪一个都比你合适。可偏偏陛下择的却是你。”他斟酌了一会儿才道,“你可知,古来几位太孙能得善终?你也是读过史书的,仔细算算,想来屈指可数。”
  纳兰峥的眼皮蓦然一跳。
  “陛下择了你,是认为你对太孙登基乃至治国将有助益,因而才问你愿不愿意,你能明白父亲的意思吗?”
  她忽然记起五年前卧云山的那桩事,记起了太子奇怪的死,记起了前不久硕王与户部侍郎间的古怪。
  “父亲,太孙如今还岌岌可危吗?可我一个闺阁女子,也不懂得许多,陛下又如何认定我对太孙将有助益?”
  “那就是陛下的考量了,父亲以为,陛下身居高位多年,最是精明,绝不会识错了人。”
  “如此说来,父亲也希望我做太孙妃吗?”
  纳兰远摇了摇头:“父亲说了,古来几位太孙能得善终,即便此番所见,咱们的太孙的确魄力非凡,却也须知,他的周身多的是豺狼虎豹,但凡一着不慎,便是满盘皆输。成为王,败为寇,那个位子太高了,要么坐上去,坐稳当了,要么摔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纳兰峥忽然觉得喉咙底有些干涩。
  “你祖母总巴不得你嫁给皇家,父亲也曾那样想过,只是五年前卧云山那桩事后却没了这念头。咱们魏国公府的富贵,不须你一个女孩家来成全,父亲不求权势,但望你们几个孩子都能安稳顺遂一生。”
  她点点头,垂着眼想了一会儿:“父亲,方才是我答得太快了些,此事还得容我……容我好好想想。”
  纳兰远闻言倒是讶异,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我还道我的峥姐儿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怎得,你这就改了主意?”
  “阿峥还是不想做太孙妃的!只是……”
  她憋了半晌脸都涨红了,却是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纳兰远面上望着她笑,心里头却暗暗长叹一声。
  方才那番确是他心里话不假,可却也是陛下要他讲给这女娃听的。想是陛下早算准了他家峥姐儿的心思,晓得如何能叫她心甘情愿做了他的孙媳妇罢!
  天子爷老谋深算势在必得,拿恩义来绑他家峥姐儿,他这嘴硬心软的女孩又如何逃得了那皇家的手掌心啊。
  为人臣子,亦是诸多无奈。他想了想说:“罢了!”
  纳兰峥疑惑抬眼:“父亲?”
  “父亲对这桩事不赞同亦不反对,左右陛下疼爱你,给了你机会抉择,你便好好考量,想明白了再答。此外,陛下还有句话叫父亲转达,说是太孙赖在那东宫不肯回书院念书,问你可有法子治他。”
  纳兰峥一愣,她能怎么治他啊……
  翌日休业,绿松一早便来问纳兰峥可要去松山寺。
  **这些年放心不下姨娘,与老爷央求了每季都去探望她一回,前些天入了十月,算来就该是近日了。
  纳兰峥却摇摇头说:“看这天色午后怕是有雨,近郊车行不便,待下回休业再去。”又问,“绿松,我的金叶子你给我搁哪儿了?”
  “**问的可是五年前陛下赏您的那枚?”她说罢就取了钥匙去开首饰盒,三两下拣出一枚半个手掌大小,通体金色的叶形饰物来,“奴婢好生藏着呢,您瞧。”
  纳兰峥接过后在手心掂量了一番:“你与蓝田替我拾掇拾掇,我今日要入趟宫。”
  绿松与蓝田十分惊讶**这番举动。这枚金叶子搁在首饰盒里五年之久,若非纯金打的早该锈了,**却是头一回取出来用。
  两人被勒令不许及早将这事告诉老太太,又听**的吩咐,替她拾掇了一身素净衣裳,也没用什么贵重首饰。
  胡氏待纳兰峥人到府门方才晓得她预备入宫,登时气得不行,想逮她回来重新梳妆。
  她没料到这般还行不通,只好跟胡氏说:“祖母,阿峥晓得您的意思,只是太孙就喜欢素净的女孩!”
  胡氏这才将信将疑放走了她。
  她进到马车里头顿觉哭笑不得。湛明珩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她可不晓得,即便晓得了也必然不会投他所好,唱反调还来不及!
  陛下昨日开了金口,纳兰峥不敢不从,想着多不过废些口舌,再不然揪着湛明珩耳朵拎他去书院就是了。她心里头盘算着先拿这金叶子去面见圣上,再请圣上允她走一趟承乾宫。只是待入了宫门递了金叶子,换了乘银丝帐蔽身的轿撵,却发觉那路不对劲,似乎不是去太宁宫的。
  她偏头问轿中随侍的宫婢:“这位姐姐,我没大认得宫里的路,却不晓得这是要去哪?”
  宫婢十分恭顺,朝她颔首道:“回纳兰**的话,这是去承乾宫的路。”
  她一愣:“陛下眼下在承乾宫吗?”
  那宫婢心里奇怪了一下,面上却仍不动声色:“兴许是奴婢想错了,纳兰**要寻的是陛下,而非太孙殿下?如此,奴婢这就去替您安排。”
  纳兰峥忙拦了她:“且等等!”说罢似想通什么,攥起手中的金叶子,“你的意思是……这金叶子是太孙的信物?”
  “是的,纳兰**。”
  “那咱们就去承乾宫。”
  纳兰峥朝她一笑,心底却暗暗腹诽起来。
  好哇好,敢情陛下早便动了那般心思,当年竟还一本正经与她说,何时想进宫耍了就拿着这叶子来。
  耍什么耍,幸好没耍,否则可不早耍成了他的孙媳妇!
  今日这出所谓“逮人”,怕也是他的诡计罢!湛明珩都多大了,哪里还会赖学的!
  轿子稳稳当当行了一路,在金銮殿正门前的天阶下方停住。纳兰峥抬眼就见一长串绯青绿三色官袍的人从里头走出,三两个一**谈论着什么。
  宫婢见状忙与她解释:“纳兰**,眼下恰是赶上了散朝的时辰,您看是叫您的轿子先行,还是等大人们走了再上前去?”
  纳兰峥自然不愿惹人注目,又想既是方才散朝,湛明珩该也没那么快回承乾宫,左右她去早了也得等,就说:“等大人们先行吧。”
  宫婢颔首应是,吩咐宫人将轿子移去道旁的树荫。
  纳兰峥倒守着礼数没东张西望,可那人潮恰是往她跟前来的,她就奔着不瞧白不瞧的心思瞥了几眼。
  这一瞥便当先认出了一个人。那人一身绯色盘领右衽袍,公服花样是符合二品规制的小独科花,行止间大气自成,器宇轩昂,哪怕跟武将比也丝毫不差。
  那是她前世的父亲,如今的内阁首辅兼刑部尚书,公仪歇。
  这是她十二年来头一回见他。
  大穆王朝的江山是太-祖皇一寸寸打下来的,因而建朝以来始终武重文轻,昭盛帝为防武将乱政,这些年刻意拔高了文臣的地位,企图以文制武。如今身为文臣第一人的公仪歇也是一句话顶一片天的人物了。
  纳兰峥远远瞧见公仪歇身后追了几名官员,看似有事相求的模样。可他理也不曾理会,就这样大步流星地走了。
  她这位父亲还如当年那般,一点不怕得罪人。
  一旁的宫婢见纳兰峥眼神发直,还道她是在寻太孙,就说:“太孙殿下散了朝都会与几位辅臣去内阁议事,只是不走这条路子,怕得叫您在承乾宫多等一会儿了。”
  纳兰峥回过神来,也没多解释,朝她点点头,心里却想起了另一桩事:怎得没瞧见顾池生?弱冠年纪的户部郎中,想来该是前程似锦才对,没道理不参与朝议的。
  正奇怪着,就见旁侧大道上走来两名青袍官员,其中一名与另一名感慨道:“公仪阁老不愧深得陛下信任,瞧这清正廉明的作风,自己一手带大的学生下狱了,非但不救上一救,反还亲自审讯用刑,实在叫人唏嘘。”
  “话虽如此,依我看,阁老也是回天乏术。毕竟罪证凿凿,说顾大人与那严老贼没得沆瀣一气,谁信?阁老再怎么如何心疼学生,也未必能将黑的说成白的吧?”
  “当真人不可貌相,我瞧顾大人实在不像那等……”
  两人渐渐走远,再听不见下文,只是也够了。这些零碎的话已让纳兰峥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她讶异地张着嘴,连重新起轿了都未发现。
  顾池生下狱了,是因与已被问斩的严笑坤勾结之故。这如何可能呢?
  那算是她从小看大的孩子了。她记得他幼时的卑微与谨慎,记得那双将她从湖底深渊一点点拉上去的,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记得他朝她递来镯子时和煦温润、清朗无边的笑。
  即便五年前卧云山行宫一别,她再未见过他,却从旁人嘴里听过他太多事迹。十四岁的少年解元,十八岁摘得状元桂冠,短短二载便走出翰林院,得了平庸之辈须花十年不止才有的成就。
  杜家那早他三年入仕的探花郎,纳兰峥如今的长姐夫,全然不比他的卓绝才能,很快就远远落在了后头,如今反要听从他的差遣。
  那样的一个人,怎会与佞臣勾结,做**苟且自毁前程之事?
  她晓得公仪歇的性情,便是当年他在她跟前始终是慈父做派,实则却心性狠戾。以他对学生的严苛程度,必然不会对顾池生留情面,甚至还可能加倍用刑。
  恐怕这罪名,他认是死,不认是生不如死。
  纳兰峥乘着轿子入了承乾宫,心内百感交集。她奇怪着,倘使顾池生真与严笑坤勾结,何以这桩事直到后者被问斩才浮出水面。照案发日子看,顾池生下狱似乎是湛明珩的意思,他对此就没有分毫怀疑吗?
  她这是心不在焉,全然忘我了,直到听见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响起:“纳兰峥。”
  她蓦然抬首,就见一身外罩九缝乌纱皮弁服的湛眀珩脸色阴沉地坐在上首那张紫檀木桌案边望着她。
  她下意识“啊”了一声,抬头朝四面望了望。
  她哪时候进到湛明珩书房的?还有,不是说他这会该去内阁议事吗?
  站在湛明珩身后的湛允拼命向一脸懵懂的纳兰峥挤眉弄眼,似乎想提醒她什么,奈何她还未反应过来,人太孙就先发话了:“你晓得自己进来多久了吗?”
  湛允悄悄给她打了个手势,示意***为半盏茶。
  纳兰峥有些艰难地吞咽下一口口水。
  他就这样瞧了她半盏茶吗?难怪要生气了。
  实则她也并非粗心的女孩家,不过想是与湛明珩打交道才没那么多顾忌。要换做去太宁宫,她便是想事情想得再入神,也不会瞧不见天子爷的。
  湛允在心底默默哀叹一声。主子下了朝原本是要去内阁议事的,听说纳兰**不请自来了,思忖着左右无甚大事,就将等在内阁的辅臣都赶了走,匆匆回了承乾宫,甚至还比纳兰**早到了那么一些。
  却哪知纳兰**被宫人领进来时跟行尸走肉似的,也不知在想如何要紧的事,竟连主子那么大个活人都没瞧见。
  莫说主子本就脾气不好,这样的事,就是脾气再好的人也要生气的,连他都觉得残忍极了!

  ☆、第26章 争执

  纳兰峥耷拉着小脸看向湛明珩,实在找不着借口,只好咬了咬唇小声道:“是我想事情太入神了……”


  这语速相当缓慢,态度也算难得诚恳。湛明珩闻言觑她一眼,暂且忍了,朝椅背仰靠了去:“你倒说出个究竟给我听。”听完了再决定要不要与她计较。
  纳兰峥觉得,一月不见,湛明珩行止间像是威严了不少,那审犯人似的语气竟叫她都有些慌了。实则也难怪,毕竟这些时日对羽翼初成的皇太孙而言实在是非常磨砺人的。
  只是他并未看她,而将目光投落在远处,她就晓得,自己非得说出个令他满意的***方能叫他气消。
  随意编个无足轻重的理由他自然不会信,可她被他沉声说话的样子压迫得没法细细思量,一时间哪想得到好说辞。况且人命关天,偏他又是最清楚顾池生那桩案情的人,因此她犹豫过后还是说了实话:“我听说……户部郎中顾大人下狱了?”
  果不其然,湛明珩的脸立刻黑了。他甚至一点也不想忍了,“唰”一下站起来,一双手撑着案面,微眯着眼冷笑道:“纳兰峥,你似乎不是头一回这般关心我的朝臣了。”
  纳兰峥是猜到他会生气的,毕竟她瞧得出来,他不知何故似乎一直不大喜欢顾池生,却也没料到他能发如此大的火。
  她可从未见过他这般针对过自己。
  纳兰峥被吓得也“唰”一下跟着站了起来,站完了又觉得不对。
  她这是要和他掐架吗?她可不是这个意思啊。
  果然见湛明珩的脸色更阴沉了,盯着她掩在袖中的手说了两个字:“拿来。”
  她一愣,摊开手心就看见了那枚金叶子。书房的窗子未阖,有淡淡的日光照进来,映衬得那物件熠熠生辉,耀得人眼都发晕。
  湛明珩见她迟迟未有动作,自然不会鲁莽到如五年前那般强取豪夺,只淡淡朝湛允道:“既然纳兰**关心顾大人安危,你就替她去牢里瞧瞧,好好拿铜鞭慰问一下人家。”
  纳兰峥霎时瞪大了眼。
  湛允亦大骇,结巴道:“主……主子,此话当真?”
  他看也不看如遭雷劈的两人,缓缓道:“我说出口的话,何时作过假?”
  湛允倒也并非有意拆主子台,实在是觉得不妥才多劝了一句:“主子,今日朝议替顾大人求情的官员实是太多了,且顾大人也已足足受了三日的刑,再要如此,怕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啊!属下的意思,您还是先给朝臣们一个说法较为妥当。”
  “我的话就是说法,你再慢上一步,连你一道罚。”
  湛允不敢再有疑,匆匆领命去了。
  纳兰峥起初还道他说气话呢,看到这里却是忍不了了,上前一步道:“湛明珩,且不论顾池生是否当真有罪,你这般草菅人命也实在有失明德了罢!”
  她气急之下又喊了顾池生的全名,叫湛明珩耳朵都疼起来。他隔着一方窄窄的桌案俯身向她,看那眼神足能冒出火似的,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再替他多说一句,信不信我连全尸都不给他留?”
  两人离得太近了,纳兰峥被气得胸脯一起一伏,连带出口热气都喷在了湛明珩唇上,叫他忽然有些呼吸发紧。
  只是她很快便朝后退开了去,点着头冷笑道:“好,好!湛明珩,你真是好极了!”她说这话时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察觉手心里什么东西硌得慌,低头一看便将那金叶子扔了过去,“要这个?还你就是了!”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湛明珩在原地僵立了许久,直到纳兰峥跑没了影才回过神来,半晌动了动喉结,干涩道:“湛允。”
  立刻有人闻声进来,正是本该去往天牢的湛允。此前转身那刹他得了主子的眼色,只做了个假动作,悄悄候在了拐角。
  湛允进来后见主子脸色发白,犹豫一会儿道:“主子,纳兰**还未走远。”见他似乎未有要追的意思,又问,“您为何不告诉纳兰**,顾大人的案子的确存有疑点,您表面上按兵不动,实则却早早开始了查证呢?”
  湛明珩深吸一口气,仰靠着椅背坐下来,闭上眼冷静了一会儿,再睁开时,眸底那点浑浊已然不见,神色亦恢复了清明:“将此前搜集到的证据交给三法司,最迟明日,我要见到案子的最新进展。”
  湛允颔首领命去了,方才转身又听他道:“午后有雨,派一队锦衣卫去看着她,看到魏国公府为止。”
  纳兰峥这回真是被气懵了,直至回了国公府脸都还白着,又将自己关在房中足足整日,谁说话也不搭理,是夜里父亲回来方才开了口,询问了顾池生的事。
  不论如何,那个孩子是她不能不管的,她可还未来得及还他当年的救命恩情。
  倘使他当真有罪,她亦无话可说,可却须得叫真相水落石出了。她不信,那些个替他求情的官员都是瞎了眼的,湛明珩实在太胡来了!
  纳兰远不晓得承乾宫里头的事,只是见纳兰峥那模样约莫也猜到几分,宽慰了她几句,称会替她留意,便赶她回房去睡了。
  纳兰峥却是一夜未歇好,翌日起早见院中下人们举止异常拘谨就有些后悔了。她昨个儿反应太大了,怕是整个魏国公府都晓得她与太孙吵架了。下人们担心她还在气头上,因此都警着神呢。
  亏她今日是要去书院的,才免了被祖母逮去训话。否则照祖母那性子,必然不管三七二十一认定是她惹恼了太孙。
  反正千错万错都不会是贵人的错。
  纳兰峥憋着口气,在书院有听没听上了几堂课,预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忽得了孙掌院的传唤。
  她为此不免奇怪,孙掌院平日虽常在书院,却素是不与学生们直来直往打交道的,此番叫她一个侍读去做什么?
  她想了想就叫弟弟先去马车里头等,自己则随两名丫鬟去了孙祁山的书房。
  丫鬟们领她到门口就颔首退下了,她抬起手刚要叩门,忽听里头传来了不低的谈话声。
  先开口的那个声音她不认得,听着约莫是个三、四十年纪的中年男子:“孙掌院可听说了户部郎中顾大人那桩事?”
  接下来开口的是孙祁山:“朝里闹得沸沸扬扬,说是今早案情有了反转,顾大人似是被冤枉的。”
  “是了,太孙已命三司重审此案了。”
  纳兰峥闻言呼吸一紧,随即就听里头孙祁山道:“什么人在外头?”
  她忙恭敬颔首立好:“孙掌院,是我,纳兰峥。”
  孙祁山倒也没责她听人墙角的事,请进后问了她几句纳兰嵘的课业。她规规矩矩答了,又谢过了掌院关切,就听他道:“时辰不早,纳兰**回府吧。”说罢笑了一下,“近日多雨,还请纳兰**沿途当心,免得宫里头有人惦记。”
  纳兰峥闻言稍稍一愣,继而点了点头转身出去,见方才空无一人的房门外已立好了守值的小厮。
  她撇了撇嘴,冷哼一声。
  惦记什么惦记,想道歉还非得使这等拐七绕八的法子,拉不下脸自个儿登门来,便去麻烦人家三品掌院。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管他哪门子家长里短的事啊!
  想到这里她又皱起眉头,深吸了一口气,谁跟他家长里短了!
  顾池生的案情有了反转,纳兰峥虽未帮上忙,却也着实松了口气。她回府不久便从父亲口中又听了一遍这桩事,说是快则明日,慢则后日,约莫就能无罪释放了。纳兰远说完便向她问起如此关切顾池生的缘由。
  纳兰峥七岁那年落水的事,公仪家给魏国公府的说法是,小女娃为了拣镯子失足落湖,被府上徐嬷嬷所救。纳兰峥因了季氏讳莫如深的态度隐瞒了真相,连父亲都未曾告诉。因此纳兰远觉得十分奇怪,自家女孩何以会在意一名与之素不相识的朝廷命官。
  纳兰峥左思右想一番,在父亲险些生气前决计坦白,将五年前的真相老实交代了。左右父亲是个口风紧的,也不会到处与人说,瞒着他,她反倒内疚。
  谁知纳兰远听完就肃了起脸:“这公仪阁老倒是个奇怪人,左右那会你年纪尚小,我魏国公府还能因了这点肌肤之亲便不讲道理,非要顾家公子对你负起责来不成?再说了,他那门生五年前不过是位解元,能与我国公府的姐儿定亲是八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气,他却还嫌弃上了?”
  纳兰峥晓得自己前世今生的两位父亲平日里关系十分平淡,也不愿他们生了嫌隙,免得妨碍政事,便劝道:“父亲,总归两相得宜,没什么好置气的,且顾大人对我的救命恩情也是真真切切的。”
  纳兰远点点头:“那孩子倒未有做错什么,公仪阁老虽不愿我魏国公府明着谢恩,来日上朝遇见了,父亲却还得与顾大人说道几句的。”
  她点点头,又听父亲道:“如此说来,你与太孙是因这事起的争执?实则父亲不愿过多插手你俩的事,只是今日听闻了桩消息,想来还是告诉你较为妥当。”
  “照三司的意思,对顾大人有利的那些个证据,可都是太孙几日来细细搜罗的。”
  纳兰峥听罢几分讶异,想了一会儿却还是皱起眉,点点头:“我知道了,父亲。”
  纳兰远瞧她这不咸不淡的模样就嗔怪道:“你这女娃如今脾气倒是大了,怎得,还未气消?”
  她撅起嘴,半晌低哼出一声:“就是不消!”说罢向父亲告辞,径自回房去了。
  纳兰峥起先不晓得自己何以到了这地步还不消气,毕竟说起来,是她误会了湛明珩,他虽态度恶劣了些,却也拐着弯向她道歉了,可她心里仍很不舒服。
  也是到了这会她才意识到,原来她生气,不光是因了顾池生,更是因了被湛明珩要回去的那枚金叶子。
  他究竟晓不晓得,给人的信物绝无要回的道理,一旦要回,那就是一刀两断的意思啊!

  ☆、第27章 松山寺

  又过两日轮着休业,纳兰峥得了空就预备去松山寺看望阮姨娘。


  松山寺地处京城偏郊,来回笼统须花近三个时辰,她毕竟是闺阁**,跑云戎书院也便罢了,没道理老去外边,因而好说歹说才得了父亲的首肯,能够一季去一趟。
  纳兰远堂堂国公爷,绝无到外头探望妾室的道理,纳兰峥又怕带弟弟同去会惹了谢氏的眼,叫她再对姨娘动手脚,因此每逢这日,她总是一个人来往的。
  京城治安虽好,偏郊却有些冷清,纳兰远每每都替她配上一队七人府兵随行。她虽觉着这阵仗大了些,却也不好回绝,左右都是父亲的心意。
  这日,她照常带了两盒亲手做的点心,叫上绿松与蓝田一道,只是甫一迈出桃华居的月门便见纳兰涓与她的两名丫鬟朝这边来了。
  这个姐姐,说来是国公府里头与纳兰峥处得最融洽的了。从前纳兰汀与纳兰沁对她冷嘲热讽的时候,纳兰涓只是没法子才跟在她们身后,实则是不想那般对她的。
  纳兰峥因了心性年长,时常不自觉便将胆怯畏缩,文文气气的纳兰涓当妹妹待,此番见了她就当先迎上去:“三姐今日怎会来了我这桃华居?”
  纳兰涓瞅一眼她身后绿松与蓝田人手一个的花梨木八宝食盒,稍有讶异道:“我见今日天色阴沉,一会儿怕是有雨,四妹妹这是要出门去?”
  她点点头:“我去松山寺。近日里常有雨,我又非日日都得空,再要拖可就不知得到何时了,下雨也是要去的。你寻我可有要紧事?”
  “并非要紧事。”纳兰涓说罢垂了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祖母近日胃口不佳,母亲叫我与二姐做些点心去孝敬她老人家。四妹妹是极擅做糕点的,我们便思忖着来问问你,可要一道去小厨房,顺带也表表你的心意。”
  纳兰峥这些天晨昏定省时似乎也未见祖母有恙,因此倒觉得奇怪,只是想了想仍道:“说起来,我前几日惹了祖母不高兴,的确该给她老人家赔个礼。只是今日回来怕得晚了,莫不如这样,我将绿松留与你和二姐,她的糕点比我做得更妙,想来能叫祖母高兴的,也算我一份心意了,如何?”
  纳兰涓点完头又面露忧色:“主意是好,只是四妹妹身边可缺人?”
  绿松也在她后边低声道:“**,您这是要出趟远门,奴婢还是跟在您身侧照应的好,左右明日再做给老太太吃就是了,何必非挑这节骨眼呢?”
  纳兰峥觑她一眼:“你能与我照应什么,难不成遇上劫匪流寇了,你这文弱身子还能替我挡刀子不成?”
  “呸呸……**,您说的什么不吉利的话!”
  “行了!”她笑起来,“有蓝田在呢,父亲又替我配了府兵,多你一个不多。你就跟着三姐她们好好去讨祖母欢心,莫再与我争辩,耽搁我的时辰了!”
  她说着便带了蓝田走。纳兰涓见绿松撇撇嘴跟上了自己,悄悄在心底吁出一口气。来寻四妹帮忙是二姐的主意,她也是被逼无奈,虽不明白其中有何蹊跷,却能肯定,二姐决计是没安好心的。眼下既是绿松跟了自己走,她也算没成了那“助纣为虐”的恶人。
  旁人或许不晓得二姐,她却再清楚不过。她何曾想通过与四妹的恩怨,分明仍惦记着人家皇太孙呢,就昨夜还取出了五年前赵公公带来的那幅字帖,也不知在瞧些什么,古怪兮兮的。
  天很快飘起了细密的雨丝,到了松山寺附近,蓝田当先下了马车,一手替纳兰峥撑好油伞,一手搀起她的小臂,嘱咐她当心路滑。
  松山寺因一尊据说十分灵验的送子观音佛在京城里颇有名气,只是也非家家户户都要求子,因而比起旁的因求财求福得了盛名的寺庙来,香火也算不得旺盛。又是建在偏郊半山腰,来往不便,这等斜风细雨的日子,寺庙里香客并不多。
  不过,虽没法将马车停在寺庙当口,往上的路却是好走的,一级一级的青石板阶罗列得齐整,因嵌了石子,并不如何湿滑。
  松山寺的建筑十分古朴,并非极深重的大金大红,除却外墙仍以***为主意之庄严,内里却多采纳青色,倒颇有股遗世**的清高意味。
  纳兰峥抬眼望见高翘的檐角,忽然记起,其实她也并非每每都独来独往。去年秋,有个人陪她一道来过松山寺,那日也飘着西风雨,却比今个儿凉多了,她冻得直哆嗦,那人就将自己的披氅解给了她。
  披氅宽大,她被包得跟个粽子似的,身后还拖了不短的一截,因而被他嘲笑长不高。
  她原本就冷得手僵脚硬的了,那样一来更行不动路。那人嫌她走得慢,隔着衣料拽了她的手腕,却被她恼怒得甩开了。然后他就黑着脸警告她:“纳兰峥,荒郊野岭的,我劝你还是不要惹怒我的好。你知道这座山里最多的是什么吗?”
  她剜他一眼:“总不见得是老虎!”
  他就回:“老虎是没有的,只是秋日里有不少狼,不过你这么小,也就够一只狼吃三口。”
  她不服气,说起码也得吃四口的。他就说要叫她亲眼瞧瞧究竟谁对谁错,与她一道见过阮氏后,带她去了寺庙的后山。
  那后山口两面都临悬崖,她瞧见后就畏缩了,却因不甘示弱,强自镇定地跟着他。
  结果自然是半点狼影子没瞧见,倒意外发现了崖壁当中嵌着的一个可供人藏身的山洞,里头还有炭火的痕迹,想来是哪个不守规矩的僧人常在里头宰野物开荤。
  纳兰峥想到这里就笑了笑,倒叫蓝田很是不明所以:“**,您笑什么?”
  她弯了弯嘴角:“没什么,只是忽然不觉得生气了。”
  蓝田愣愣瞧着她,**今早生了哪门子气吗?
  松山寺没有女僧人,妇人家客居在此并不稳妥,再说阮氏还有几分颜色在,与僧人们一个屋檐久了,也不是没可能扰了佛门清修。若非谢氏面子大,方丈决计答应不得。
  为省去些闲话,阮氏的居所被安排在寺庙后院深处无甚人烟的地方,平日就跟那后山禁地似的,僧人一概不得入内。
  那是一排相当简陋的矮房,只其中几间供阮氏起居,朴素得压根区别不出什么正房耳房了。
  亏得阮氏的两名丫鬟跟她从青山居一路到这里,感情很不一般,因而对她也算尽心竭力,将屋子四处都布置得齐整干净。纳兰峥身边的房嬷嬷对府里假称年事已高,告老还乡了去,实则也受**之托在这里照顾了阮氏五年之久。
  纳兰峥进去的时候,阮氏就坐在窗边望着外头的细雨。
  贴身侍候阮氏的那个叫云央的丫鬟见她来了,就朝她颔首福身,又跟阮氏说:“姨娘,四**来看您了。”
  阮氏好像隐约晓得云央是在叫她,懵懵懂懂偏过头来,只是双目空洞,像根本不认得纳兰峥似的,只瞥她一眼便复又回过头去看雨。这回瞧得更认真,竟还一滴滴数着落在窗沿的雨珠子。
  纳兰峥捏了把袖子,心中叹一声,面上则不表露,笑着叫蓝田将点心盒子递给云央,朝后者道:“是我起早做的点心,你与云柳也有份。房嬷嬷呢,今日不在?”
  云央慌忙摆手:“**客气了,您亲手做的点心该都留给姨娘才是。姨娘虽不认得您,却喜爱您做的吃食。房嬷嬷今日上街采买,怕要晚些时候才回来。”
  纳兰峥点点头:“你与我客气什么,都是些方便带的糕点,吃多了不消食的,你可别拘着礼反倒害了姨娘!”
  云央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只得颔首应是。
  纳兰峥在阮氏旁侧坐下来,像往常那般与她话家常。她虽一副听不大懂的模样,仍一面小声数着窗沿的水珠子,却也没大吵大嚷。
  她与姨娘讲的最多的是弟弟,因而云戎书院的事就占了大半,如此自然免不得要提及湛明珩。她称他为明家三少爷,从中省去了他欺负捉弄她的话,只讲他对姐弟俩如何照顾。
  她是想叫姨娘放心些。
  见她讲得差不多了,云央就不动声色看了仍旧数着数的阮氏一眼,问道:“**,您此前曾说,老太太与妤公主老喜欢闹您与太孙的玩笑,那您觉着,与明三少爷相比,太孙为人如何?”
  纳兰峥被问得一噎,这可是个打死她也答不上来的题。只好故作从容道:“为人自然都是好的,只是各有千秋,我也不晓得如何个比法。”
  云央有些失望地点点头:“**,奴婢记得,去年这会似乎是明三少爷陪您来的松山寺,您今年没得叫他一道吗?”
  “那是他非要跟来的,牛皮糖似的甩也甩不掉!”
  云央“哦”了一声:“**,那府上如今对您日后的婚嫁是如何看的呢?”
  纳兰峥着实忍不了了:“云央,你就不能问我些旁的话?连你也着急我的婚嫁,我可才十二岁啊,没得你们这般的!”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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