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个问题、关于凤凰蛊喊话的

剑网3 五毒的凤凰蛊有什么用呀??_百度知道穿心_全文阅读_连城读书
背景颜色默认白色黑色浅灰深灰灰绿淡黄淡蓝文字尺寸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文字颜色黑色白色绿色红色蓝色棕色鼠标双击滚屏 滚屏速度01020304050607080910(1最快,10最慢)
穿心&&正文&&第一章,第二章他头一回看见殁云,是在扬州罗城,瘦西湖边。那天他闲来无事,在湖边集市逛大街。走着走着,猛地看见一个穿着怪模怪样的青年蹲在岸边一棵歪脖子柳树上,不知在做什么。“我说,”他好意开口提醒,“这样很危险啊。”“别烦!”青年看也不看他一眼,用一种奇怪的口音低声骂,“关你什么闲事,鱼唇的中原人!”“…………”他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啪!不知何处飞来一粒小石子,打在青年脚边,又弹开。看上去什么也没发生,但树枝突然就断了。“哎呦!”青年摔了下来。然而他似乎习过武,在落地前及时翻了个身,双脚着地,并没有摔地多惨。落地的青年转过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转身,运起轻功刷地一下,不见了。岸边柳枝婆娑摇曳,恰好湖上一艘画舫驶过,弹唱的琵琶女幽幽唱着《怨歌行》——是时别君不再见,三十三春长信殿;长信重门昼掩关,清房晓帐幽且闲……他摇摇头,迈开步子正要走,忽然感到脚下踩着个什么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一支怪模怪样的笛子,包了银,上边歪歪扭扭刻了俩字:殁云。&&殁云是五圣教门下的弟子。虽然早已经出了师去闯江湖,但时不时也会回苗疆看看。这次回五圣教总坛,听说一桩旧事有了新消息,线索直指向了扬州城。左右无事,他就接了这任务,出发去扬州城探探究竟。有些日子没来扬州,几张看熟了眼的面孔不见了。然而城内热闹的光景却还是一点没变。人来人走,熙熙攘攘。殁云随手薅了根草叼在嘴里,翻身上了树——据说今日湖上有场宴饮,消息里提到的那家伙大概会出现吧。“我说,这样很危险啊。”他正盯着湖上来来往往的小舟画舫,突然一句话飘进了耳中,打散了他的注意力。“别烦,”生怕错过目标,殁云眼睛也不眨一下,随口嘟嚷,“关你什么事,鱼唇的中原人!”…………啪,一声轻响。照理来说应该算不上什么的,可是殁云却觉得脚下一轻——碗口粗的树枝,断了。“哎呦!”突然踩空,殁云确实吓了一跳,不过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这根本算不上什么。一翻身,他稳稳地落在地上。抬头,看见那个多嘴的中原人还站在一边傻愣愣地看着,殁云心里莫名地起了火。狠狠剜了他一眼,殁云运起轻功,走了。要找的目标,已经看见了。&&那棵树上蹲着的是个五毒弟子。唐铩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不仅仅因为唐门与五毒所处位置上的靠近,还因为这两个门派之间的恩怨,或者说,那点破事,让彼此之间几乎到了知根知底的地步。所以他一眼就认出了树上青年五毒弟子的身份,尽管他穿着一身颇具中原风格的服饰。“别烦,”听见别人的好心劝告,那五毒弟子却连眼都没有转一下,还是死死盯着湖面的来往船只,“关你什么事,鱼唇的中原人!”脾气不怎么好啊,明明长地一副俊朗模样。唐铩突然觉得这五毒弟子真有趣。起了玩心,他随手摸出一粒小石子,暗中运劲。啪,石子打到了青年脚边的树枝上,又弹开,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但是唐铩知道树枝已经被打断了八成,负不了人了。果然,青年哎呦一声,踩断树枝掉了下来。不过怎么说也是习武之人,翻了个身,青年就稳稳落地了。眼尾略翘的桃花眼带着怒意,恶狠狠地瞪了起来。眼波流转。唐铩脑中突然冒出了这么个词。然而只一眼,青年就收回了目光,运起轻功飞走了。“可惜,”唐铩有些遗憾的样子。不过随即,他便勾起了嘴角,“应该还会再见的,殁云。”第二章几日后,扬州范府。他坐在堂前,范府管家笑眯眯端上一杯茶,告诉他范老爷处理完手头的事就来,随后就退下了。他独自坐着,等到茶都凉了,也没再见有人来。穷极无聊,他开始数起了屏风上那幅墨竹图的竹叶来。一片两片三片四片……数到第十七片的时候,哐啷一声巨响,屏风倒了,范老爷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看见他坐在堂上,范老爷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只发出了“嗬嗬”的气音,吐出一口黑血来,倒在地上不动了。“呵,犯了我五圣教,你以为你逃得掉么。”相当傲慢的口气,发音却不怎么标准。他抬眼,看见紫衣的青年踩着倒地的屏风,悠悠走了出来。“殁云?”那身奇特的衣服一下子点醒了他的记忆——几天前,瘦西湖边,柳树上,那个有着一双漂亮桃花眼,脾气却相当糟糕的青年。自那日在瘦西湖边找到消息中提到的人,殁云就一直悄悄跟着,终于是让他抓到了线索。范钧。两年前,包括这人在内,几股中原的三流势力联合,来到苗疆。不知他们原本去苗疆是想做甚,但那时恰好赶上乌蒙贵自立天一教,这帮人乘着五圣教内乱,偷走了几本五圣秘籍。流散的秘籍倒是好找,反正除了五圣教弟子,谁也用不了这些秘籍。只不过犯了五圣教的人,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五圣弟子也必定紧追其后,驱万蛊噬心其而杀之。虽然当年偷走秘籍的那伙人目前只找到了范钧一个,但是无妨。找到一个杀一个便是。许是还抱有一丝侥幸,又或许根本没想到五圣弟子真的能够找上门来。总之,范钧在看到殁云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就像看见了鬼。“不要杀我……”他抽出随身带着的匕首,颤抖着将刀尖对准了殁云,“不要过来!”殁云轻蔑地看着这个敢做却不敢当的男人,虫笛轻鸣,先种下夺命蛊,紧接着百足毒阵就在范钧的脚下爆开。“啊——!啊啊啊啊……咳咳咳咳……”匕首当啷一声落地,范钧连滚带爬冲出了书房,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仅仅只想着逃离而已——就像他这两年间一直设想的那样。逃地远远的,让他够不到我,逃出这间屋子,外面就有大把大把的护卫,他就再也杀不了我,只要逃过这一次,再也不会让五毒的找上门……各种想法疯狂地从他脑中涌出,恍惚间,他似乎看见堂上坐着个人。是唐门的那人来了吗?他想开口说话,却被喉间涌出的鲜血呛住了。心口剧痛,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虫子在撕咬。这是……蛊毒?范钧突然之间明白过来——早该知道,逃不掉。蛊虫之毒,一旦被种下,便再、无、生、机。“呵,犯了我五圣教,你以为你逃得掉么。”殁云早知道范钧活不过跑出这间屋,根本不着急,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跟上前。“殁云?”他正打算像话本里的反派头头那样踩着仇人的尸体耀武扬威一番的时候,忽然有人叫了他的名字。“恩?”他转头,才看见堂内原来还坐了个人,中原打扮,一脸惊悚地瞪着自己。“你是谁?我们认识?”闯了几年江湖,萍水相逢之人也遇见过不少,能叫出名,应该是共事过。只是殁云想了又想,也没想起来何时和这人结过伴。“我……我叫唐景轩……”那人目光游移不定,好像是第一次看见死人,被吓着了,“几天前……瘦西湖边……捡到了你的笛子……”笛子?虫笛吗?殁云看了看手中握着的蝎心忘情,再看看面前这个故作镇定,其实却连声音都在发抖的青年。并不像是在说谎,可是自己的虫笛也还在,那么……他摸了摸包裹,原先勉勉强强塞进包里,将包裹撑到极限的东西果然不见了。难怪觉得这几天包裹好像变轻变小了,原来是补天笛丢了。“啊,你说的是补天笛啊,既然你捡到了那就还我吧。”虽然殁云只单修毒经,但偶尔也会碰上需要切个补天救个急的情况。这支补天笛不算什么高级货,但聊胜于无。“我……我我我……”自称叫唐景轩的青年抖地更厉害了,“没带身上……不要杀我!”“无缘无故我杀你干嘛。”殁云有些奇怪,他并不知道在唐景轩眼里自己就是个脾气暴躁的杀人犯,只当眼前的人是个寻常百姓,没见过江湖打杀而被吓破了胆,“那我跟你去拿好了。”去拿?暗中窥伺的唐铩冷笑,想要带着个拖油瓶出这座府邸,恐怕没那么容易。不得不说范钧是个很谨慎的人。预想到五毒弟子前来寻仇的可能性,他的府里豢养了数十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更何况那个管家也不是个吃素的,跟着姓范的狼狈为奸混了那么久,那点偷鸡摸狗的事他知道地一清二楚,绝不会放殁云出了范府的门。今日姓范的找上自己,说不定也是为了这事。或许是要雇自己当护卫?唐铩心想,可惜,自己还有别的任务,暂时不能让那苗疆人发现自己这个唐门弟子也在扬州。正这么想着,哐,门被踢开,果然是范家的管家带着一群家丁来堵人了。“你!”管家看看范钧死相狰狞扭曲的尸体,又看看明显是异族打扮的殁云,一脸不可置信。大概是没想到有唐门弟子在,还保不了他家老爷吧,唐铩猜。“看什么看?”殁云好像没看见围住他的十几人一般,漫不经心地甩着虫笛,&&“犯我族人者,当受万蛊噬心之痛。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笛上浅蓝色的翼状装饰在空中划出一道弧,一双相互缠绕着的毒蛇不知从何处游了出来,驻在殁云脚边,嘶嘶吐着鲜红的信子。“去。”殁云轻轻打了个哨,原本缠绕着的毒蛇飞速分开,扑向了堂里的众人。与此同时,凄厉地笛声也已在堂内向了起来。夺命蛊,蛇影,蝎心,百足,蟾啸……以音御蛊,不可避免地会碰上气息衔接的问题,然而殁云节奏掌握地非常好,几乎没有留下空当。暗中观察的唐铩从未想到过,五毒武学也能有这般犀利的杀招。他之前所见的五毒弟子多修补天诀。补天招式以强身为主,笛音大多缓和悦耳,伴着运功时柔若无骨的动作,妖媚如舞姬,却让他忍不住有些看轻——如此蛊术,到底还是女人学的东西。然而此时的殁云,反而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在那一群人的包围中,定定站着,短促凄厉的笛音接连不断,尖锐、刺耳,如嘈嘈急雨,似枭泣猿啼。伴着飞散的血花,那个吹着虫笛的苗疆人竟有了一种一往无畏,穿金裂石的气魄。倒是看不出,毒经招式能有如此气势。修习惊羽诀的唐铩始终觉得,毒药虽猛,始终胜在防不胜防,正面交锋上,还是利器占优些。然而却不想这个名叫殁云的五毒弟子能把笛音当砍刀使。或许,也并不全是招式本身的缘故。唐铩蓦地想到了那日殁云被人打扰时的暴躁模样,再看看他现在这副架势,越看越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伸了爪子乱挠人。他越来越觉得这个苗疆人有趣了。“你……是……”恩?唐铩目光下移,与躺在地上,几乎只剩了一口气,嘴角还在冒着血的范家管家对上了眼。对了,范钧死了,可他的管家也认得出自己。“你……是……唐……唐……”不能暴露行踪。一枚梅花针从唐铩的指间飞出,银星般没入了管家的喉咙,微不可见。“咳咳……”管家痛苦地挠着喉咙,然而他再也说不出话了。很快,他那双充满了不甘和不解的眼睛也黯淡了下去。“走吧。”殁云拉着已经吓呆的唐景轩,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空荡荡的范府。穿心&&正文&&第三章走在大街上,他一边悄悄打量身后跟着的殁云,一边暗地里寻思着。这个苗人……看上去好像没有要杀自己的意思。可是那人刚才杀范老爷和范家家丁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征兆。但是范老爷好像和苗人有仇的样子。所以大概不会突然跳起来杀了自己吧?“恩。”殁云开口,“我不会无缘无故杀人的。”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讲出来被听到了……他一时有些尴尬,不过殁云既然都这么说了,他索性也不再瞻前顾后,直接开口问:“那你是怎么把他们都给?”他明明看到,殁云只是吹响了笛子,范家家丁就都倒下了。“用毒蛊。”殁云将那把浅蓝色的虫笛在他眼前一晃,像是要给他看,却又极快地收了回去,“虫笛可以御蛊,蛊上带毒,种在人身上,人就中毒而死了。”“下毒吗……万一你的毒虫没有用,不是很危险吗。”他记得刚才,有好几次,家丁的棍棒都要落到殁云身上了,殁云也不闪不躲。幸而在棍棒落下之前,这些人都毒发身亡了,殁云才这么好好地。“不可能,”提起此事,殁云倒是相当自信,“要说毒术,没有门派能比得上我大五圣教了。中原人不是叫我们五毒嘛!”苗疆毒术,真的有这么厉害吗?“中原还有句话叫做天外有天。”“不可能。毒经是我教代代相传的用毒精粹,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毒比我五圣教的毒蛊还要猛。”“是吗……”&&一路无话。殁云跟在唐景轩身后,慢慢地往他家走。他总觉得这个人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哪儿不对。说起来,他姓唐啊……唐门。挑唆叛教,谋夺蛊术。圣教门下,亲如一家,若他人犯我族人,当受万蛊噬心之痛。那唐门呢?唐门弟子均是手段非常,性格冷绝。不要和唐门扯上关系。……“到了。”唐景轩的话让殁云一下子惊醒过来。眼前是一座不输给范府的宅邸,高悬的牌匾上写着一个“唐”。看门人看见唐景轩,躬身行了个礼,替他们打开了门。是了,这个中原人只是恰好也姓唐罢了。进了府邸,就有人恭敬地招呼着。唐景轩对下人吩咐了几句,很快就有人端来了一个漆盘,上面正是殁云前几日丢失的补天笛。“看不出来你还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殁云拿起虫笛看了看,没有损坏,甚至还被擦拭地非常干净。“还好,多亏祖上庇佑。”唐景轩客气地笑了笑,“有一件事,想和少侠商量一下。”“什么事?”费了老大劲,殁云才终于又把补天笛塞进包裹里,不大的包裹被硬生生勒出了一个长棍样的凸起。“是这样,我家世代经商,到了我父亲这一带,生意做地挺大。最近我也开始协助父亲打理家业了。”唐景轩一边侃侃而谈,一边做出手势请殁云入座。原来是经商的……殁云坐在红木椅子上,托着下巴想,难怪了,他就想这人怎么刚在范家还一副吓傻了的模样,没走几步就缓过来了。有的奸商啊,胆子是小,但是一提到生意,马上连命也不要。这点殁云深有体会——以前在寨子里,常常有路过的行脚商,蛇都不敢抓,却敢单***匹马跑到深山里收草药,然后就被横着抬回来,养好以后又颠儿颠儿地往山里钻。“接手之后,我发现成都分号好像出了一点问题,已经近一年没有消息了。”说到此处,唐景轩皱起了眉头,“所以我决定替父亲过去看看,顺便带些人手过去。但是听说那边最近不太平,所以想请少侠护送我们到成都。”一边说着,唐景轩比出了一个数字,“这个价位,少侠觉得如何?”成都啊……殁云想了想,反正自己也要回门派复命,顺路。唐景轩给的报酬也挺可观。那就一起好了。由于唐景轩还需要些时间找齐车马人手,因此他们约定,三天后在扬州的驿站碰面出发。“你的意思是,范老弟被杀的时候你在场?”老者手中的杯盖啪地一声,连带着瓷杯一同被拍碎在桌上。屋内的其他人虽没出声,却也面色不善地齐齐望向了唐铩。“是啊。”唐铩翘着二郎腿,敷衍般回了两个字,凤眼含着一丝嘲讽,扫了一圈怒目相向的众人,未被面具挡住的那半张脸上不见丝毫愧意。“你……你……”先前发难的老者大约是被唐铩吊儿郎当的态度气着了,一时没缓过气来,“你唐家堡莫要欺人太甚!”“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们了?”唐铩薄唇一勾,托了下巴冷冷笑着,“合约里不是写地很清楚么,我唐门只在暗中相助,暴露身份行踪之事一律不做。何况在那之后范钧不是和你们再没联系了?现在来怪我,可是中原人所谓的兔死狐悲?”“好个唐家堡。”另一个中年男子终于忍不住,也拍案而起指责道,“脏活累活都推给我们,自己倒把好处都占了去!”所谓的好处,指的就是五毒教了。数月之前,这帮家伙找上了唐门,下了一张单,委托唐门派人助他们攻下五毒教。说实话,别说唐铩,就连四长老,讨论了半宿,也没弄明白这帮三流势力的乌合之众是哪来的自信能吃下五毒。但唐门一向是乐于看五毒出乱子的,哪怕明知道这帮乌合之众掀不起什么大浪,也乐意去搅一搅浑水,只不过不会太过牵扯其中。于是这单任务最后交到了唐铩手里,签成了这么一份合约——唐铩等唐门弟子暗中助他们攻下五毒,事成之后所得四六分成,唐门四,余下各家六,另附,暴露唐铩身份行踪之事一律不做。签下合约时,范家并没有人在场,之后也从未听说有范家参在这帮人中。直到范钧死讯传出,这帮人才咋咋呼呼地说什么范钧是共事过的旧识老友,抱怨唐铩没有出手救人不说,现在倒怨起唐门占了他们的便宜。中原人呐!唐铩心中冷笑。“呵,各取所需罢了。”他冷着脸,淡淡回应。唐铩那声拉长了调子的嘲讽让中年人全身一激,猛然意识到了自己话中的不妥,却也不好下台,装模作样哼了一声,坐下不再说话。“那么合约中约定的事呢?”另一人出来打圆场,“办地如何了?”“办好了。”唐铩此次来,也就只是为了交代这事,“备好你们的人,三天之后扬州驿站。”说完,唐铩也懒得再去理会那一干众人,顺手捞了个苹果,自顾自地离开了,不一会就消失在了夜色中。穿心&&正文&&第四章一晃数日,他的车队人马已经快到洛道。马蹄声,轱辘声,人声,还有笛声。他转过头,不出意外地看见殁云吹着笛子在逗他那两条毒蛇。“……你是天竺人吗。”他记得以前去长安的时候,在路边看见过卖艺的天竺人,脏地像是从来没洗过澡,也拿布一圈圈地缠在头上,光着脚,呜呜吹着一支怪模怪样的笛子,边吹边晃,面前竹篓里的蛇也跟着晃。不就是殁云现在的样子吗——当然殁云比那个天竺人要白净许多。殁云瞟了他一眼。他本来以为殁云会瞪他,因为他是有意调侃,而殁云总是非常容易炸毛。但是意外地,殁云飞来的眼神中居然带着一丝笑意。他真是猜不透这个苗疆人在想些什么。终于,笛声渐渐缓了下来,尾音一收,止了音。双生蛇见主人停了笛声,也不再晃动,乖巧地伏在殁云脚边。“你是不是在心疼?”殁云收起笛子,坏笑着问。数天前,他们在扬州驿站碰了头。正要出发,忽然城里呼啦啦来了一堆人,个个配着刀,也来到驿站整装备马。一问,才知道他们是某帮会的分会人马,帮主发了召集令,要他们即刻动身前往成都总会集结。同路,所以顺理成章地同行了。这样一来,他花钱雇请殁云这一行为就特别地没有意义了。偏巧他和殁云的钱刚刚结清,和这帮人马来驿站几乎是前脚后脚的事。“有什么可心疼的?”其实他倒是真没怎么在意那些钱。“钱咯,”殁云甩了甩钱袋,传出闷闷的金属撞击声,“要是心疼的话我可以还给你。”“不用,”他笑笑,“就当是交个朋友。”殁云一下子不说话了,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他看。“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被看地不自在,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还给你。”殁云一扬手,把钱袋子抛给了他,“我知道你在心疼,笑的很勉强哦。”一袋子钱币真的很沉,他没接住,被砸到了胸口,一下子有些发懵。很假吗?“有吗?”“有!”殁云认真地点头。同行数天,唐景轩的脸上经常性地带着温和礼貌的微笑。但那并不是发自内心的笑。笑容,殁云见过很多。寨子里不管是师兄弟,还是那些孩子、老人,都常常笑——特别是某些师姐,笑起来简直像是在咆哮。也许是见多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唐景轩脸上的表情殁云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在笑。殁云甚至有些怀疑,唐景轩是不是有什么内情。早在从扬州出发前,他就已经在打听唐景轩的事。结果是,确实有这么个唐家,在扬州城已经有几代的历史了,挺有名的富商,家中也确实有个唐景轩唐少爷。他倒真是个商人家的。如此看来,做个奸商也不容易啊。殁云对比了一下卖五行石的曾鑫,觉得唐景轩再这样发展下去,可能就会像那个胖子一样,脸就僵成那样了。说不定曾鑫没发福脸没僵之前也是个帅哥?“你放心,”殁云同情地拍了拍唐景轩的肩膀,后者正在发愣中,“虽然没收你钱,朋友还是交得,不想笑就别笑了,啊?”唐景轩闻言,笑了笑:“或许苗疆人不讲究,但在中原,这是一种礼貌。”“……”殁云扶额转头,他已经预见了唐景轩曾鑫一样的未来。“少爷!”唐景轩的伙计突然勒了马,转头道,“九帮的人请少爷过去,说有事商量,云少爷也一道请了。”九帮就是在扬州驿站遇到的那帮人,据说是由众多小势力联合发展而成的,因此取虚数名九帮。“知道了。”唐景轩点点头,与殁云一道下了车,往前面九帮的车队走去。还没走出多远,空气中已经隐隐能够闻到一股恶臭伴着某种动物的咆哮声,以及躁动不安地在笼内挣扎的声音,在空中弥散。殁云的脸一下子青了。尸人。两年前,五毒教,内乱。他清楚地记得,漫山遍野的尸人,摇摇晃晃地、大片大片地涌来,一张张青紫而毫无生气甚至腐烂的脸面无表情,却常常能看见熟悉的面孔夹杂在其中。这些面孔,甚至现在仍然能够见到。在上古遗迹,又或者是天一教占领的别的什么地方,甚至,还添上了新的熟悉的面孔。惊愕、恐惧、心痛,或许都有,但是出路只有一条——杀。过去是,现在也是。鬼哭般的笛声蓦然响起,刺耳至极。捕捉到怪物,本就惊恐不已的九帮人闻声,更加紧张。正纷纷转头四下寻找声音的来处,就看见一个紫衣的青年拨开人群,走到关了怪物的笼子前,浅蓝色的笛子重重划过。怪物似乎突然有了意识,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那把浅蓝色的笛子,然后,倒下,不再动了。“我知道怎么回事。”殁云站在笼子前,低头看着死去的尸人,“以后这种怪物交给我来杀。你们不要被它咬到或者抓到,有毒。”“还不是他们自己造出来的孽。”九帮车队的领头厌恶地看着殁云,“猫哭耗子。”“他要杀,你就让他杀。”唐铩说,“尸人确实不是你们能对付得了的。”中原人分不清五毒教和天一教,五毒弟子懒得解释,他也不会多嘴。真要深究起来,在尸人这个问题上,唐门也是有份的。领头看了一眼唐铩,没接话。除了唐铩,这个头领是这群九帮人中唯一一个知道实情的人。何为实情?他知道苗疆有个五毒教,知道五毒教的内乱,知道尸人与五毒教有关,知道九帮是为了什么而赶去成都的。在这一点上,唐铩不得不佩服那帮老家伙还是有点手段的。整个车队,除了唐铩之外,就只有领队知道他们的目的是攻打五毒。其他的下级帮众,或者说炮灰,他们只知道他们要在成都汇合,然后去攻打某个抢了他们帮会宝物的无名组织。如果直接说是去攻打五毒,这些帮众恐怕就要直接扔了佩刀和帮会令牌,回家该干嘛干嘛。五毒教虽不屑踏足中原,但是近几年五毒弟子在江湖上走动,闯出的威名也不是这乌合的九帮能够比拟的。如此,瞒着帮众,一干人直接拉到成都,进而集结攻向五毒,等他们知道真相,已经是破釜沉舟,骑虎难下了。唐铩总算是知道了,找上唐门的那帮老家伙不是异想天开,而是走投无路了。他们就是两年前趁乱从五毒盗出秘籍的人。料想到五毒的报复,他们开始计划攻打五毒。范钧的死更是让他们意识到了事情的紧迫性,因此才会那样气急败坏。只是即使谋划了如此之久,最后却连攻打都要使手段蒙骗下属。唐铩都不知道该说是可悲还是可笑了。&&“呵呵。”最终,唐铩还是觉得这些家伙更可笑一点。穿心&&正文&&第五章没有了马蹄声,没有了轱辘声,也没有了人声。他这几天来听惯了的声音,只剩下了笛声。可是连笛声都不一样了。他还记得,刚出发时,殁云常常在车后头吹着笛子逗蛇。那时,笛声或者是欢快的,或者是舒缓的,如溪水般潺潺淌开,听在耳中,人也不自觉舒坦起来。而现在,那支浅蓝色的笛子却只整日只发出令人心悸的尖啸,伴着尸臭和低哮,使得这个阴沉沉的地方与鬼城又相近了几分。越过人群,他隐隐能看见那个吹奏着虫笛的紫色身影,一个人,孤零零地面对着成群的怪物。即便这是殁云自己做出的决定,即便那个背影看起来坚定而无畏,急促的笛声也不曾有过气竭,但他想,殁云一定很累了。终于,笛音一转,收了尾。他看见殁云对着九帮领头点头示意再无危险之后,缓缓地向他们共乘的马车走来。“你……休息一会吧。”“恩。”殁云微微点头之后,盘腿坐下,半阖了眼开始调息。阴风吹过,枯枝簌簌地响,飞散的灰黄叶片中,他居然看见了一朵小花,浅紫色,在空中悠悠荡着。这个死城里还有如此鲜活的生命在么?他伸出手,想要接住那朵花,然而还未等手指触碰到,花朵就散开了。四散的花瓣从指缝间拂过,盘旋而下。砰,一声闷响,他转头,看见殁云倒在了车里,额角渗出冷汗。伸手去摸,滚烫。眼前一片黑暗。能感觉到内力在经脉中流转,也能感觉到身体内部的滚烫和冰冷。又发烧了。殁云心里模模糊糊地想。每次长时间地和尸人战斗,最终都会发烧。这次时间虽然不长,但因为连着数日的关系,累积到今天终于爆发了。师姐总说是因为他身子不好,被尸瘴罩地久了就起了反应。但他知道那是师姐蒙他呢。若真是被尸瘴毒地,那怎么每次这样发烧时,只要睡一觉就好了?其实他清楚地很,那是因为每次见到尸人,心里压这的东西就被记了起来。心里有结,气息不稳,经脉自然不能顺畅运行。强行催功战久了,才会发烧的。说起这心结,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稀罕事。不过就是师父在内乱里被天一教抓去,炼成了尸人。放眼五毒教里,这真算不上什么稀罕事。一点都不稀罕,可是心痛却不会因此减少一分一毫。殁云总觉得他早就释怀,早就不在乎了。你看,我独自一个人也能把毒经使地这样好。但是为什么每次看见尸人的时候,气息就是调不顺?为什么和尸人战斗的时候,别人都没事,就他要发烧?只有发烧的时候,整个人的意识都模糊了,再也没力气逞强了,他才会承认,这个心结,始终都没有解开过哪怕一点点。眼睛酸酸地,湿湿地,自己好像在哭?有人在拿着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擦着自己的脸。除了师父,还有谁会这样?那就是在做梦了。既然是做梦,那就由着眼泪流去吧。唐铩远远地看着。看着唐景轩轻轻地擦去殁云的眼泪和汗珠,看着唐景轩小心翼翼地将他裹在毯子里,看着唐景轩转头吩咐伙计将车尽量驾地平稳些。虚伪。唐铩冷笑。别开脸不想看,但是不知为何,眼睛还是移不开。眼中看见的,是殁云痛苦的脸。唐铩不是没有见过痛苦的脸,甚至,可以说,痛苦的脸,他见得太多了。同门师兄弟受伤时疼地龇牙咧嘴的脸,猎杀任务目标时目标恐惧扭曲的脸。这是他见得最多,也是最常见的。已经看惯了,他对自己说。但是和眼前的殁云却不同。哪里不同?他只是模糊地感觉到,殁云的眉头并不是因为疼痛而皱起,眼泪也并非因为恐惧而留下。那样的表情不应该叫做痛苦。那么,叫做什么呢?他觉得他不知道,因为从来没有人教过他这些。但是好像又知道,因为这也许根本不用人教。真是虚伪。他突然对唐景轩产生了莫名的厌恶。明明对殁云根本漠不关心,明明连笑都是假装出来的。殁云在前面战斗的时候,唐景轩在一边袖手旁观。殁云倒下了,唐景轩却又这样假惺惺地照顾。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都看的出来。虚伪至极。但这一切与你有什么关系呢?唐铩问自己。做好你的本分。唐铩对自己说。不要暴露身份,不要暴露行踪。就像过去一样,冷眼旁观,完成任务,然后抽身离开。他听见殁云在低声地啜泣。“看好他。”他拿起千机匣,对车队的九帮人说,“不要让他下车,不要让他拉开车帘。”机关翼张开,他高高跃起,飞到了队伍的最前方。“云少爷病了,接下来我来替他。”穿心&&正文&&第六章殁云醒过来,已经是晚上的事了。车队在傍晚时分出了洛道,太平了许多,再也不见那种僵尸一样的怪物。寻了个客栈住下,他分配完各事,回了房间,正想问店小二要些热水来泡澡,就看见殁云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你怎么不躺着休息?”他可记得一个时辰之前殁云还是被伙计抬进房的。“没事,好了!”殁云看上去确实精神了不少,甚至整个人有种清爽的感觉。大约因为是汗湿洗过澡,殁云换了一套衣服。仍旧是紫色,却敞了半片胸,头上也不再是拿布一圈圈包着脑袋,而是用布在脑后束起头发,用头顶一个蝎子样的银饰绾了起来,说话时头微微一动,脑后的布束就晃啊晃。看上去……更加容易染风寒。他正这么想着,就见殁云把脸凑了过来,在他身上使劲闻。“你……和尸人动过手了?”半晌,他抬头问他。“恩,”他倒没想到,那尸臭已经淡了不少,殁云却还能闻地出,只好敷衍着回答,“后来又出现了一波。我好歹也学过两招剑法,就和九帮的一起杀过去了。”“抱歉,”殁云低了头,很诚恳地道歉,“我不该逞强的……”“不,”他打断了殁云的话,“之前一直都只靠你一个人去杀怪物,我们都没帮上忙,是我们不好。”“哎……”殁云瞟了他一眼,不知为何慌了神,“你别自责啊!”自责?他一瞬间有些迷惑,但很快就抛到了脑后。“我没有自责。”他肯定地说。“你绝对在自责。”殁云也很肯定,“曲教主也常常是这表情,就是自责。”话题拐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虽然比起讨论谁杀尸人的问题要好上那么一点,可其实也没好多少。“既然如此,”他揉了揉太阳穴,“那么我们都不要自责了,这事就此揭过,行吗?我要洗澡了。”小二很应景地敲了敲门:“客官你要的热水来了。”“……好吧。”将小二疑惑的眼神瞪了回去,殁云带上门,回了自己房,关上房门,一头扑到了床上。“太蠢了……”他喃喃自语。说到底,他站出来,将清理尸人的任务一人揽下的理由,不希望有人受伤确实是其中之一,但更多地,还是因为那解不开的心结。清醒过来以后,他反思,才明白这其实是很幼稚的举动。以前或是独来独往,或是江湖结伴,自己死了伤了都不会拖累别人,而这次不一样。这样的不成熟让他感到愧疚。对于车队和唐景轩,他感到抱歉,但远远没有到为此自责的地步,毕竟车队所有人都好好的,没有人因为他的不成熟而死在尸人手下。他原以为唐景轩大概会生气的——九帮领头在听说自己要独自清理尸人的时候,脸上就有淡淡的嘲讽,现在看来,他大概是早就料到了有这样的后果了吧?唐景轩呢,唐景轩是个商人,或许对江湖的事知道地不多,但在自己倒下的时候,应该也明白自己其实是在拿全车队的人在赌气。可是他没想到唐景轩会自责。他认真地反省了,然后诚心诚意地去道歉,准备好被责怪或者被冷眼嘲讽一番,结果一抬头,看见唐景轩的眼中居然是自责。所以他一下子慌了,还把话题带到了奇怪的地方。“啊啊啊啊啊……”他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滚,身上的银饰簌簌乱响。算了,不想了。唐景轩都说此事揭过了,那就揭过了吧!之后一路,平安无事。顺顺利利到了巴陵,上了渡船,沿着长江往西南,没过几日就到了白龙口。过了白龙口,出了剑门关,成都广都镇就近在眼前了。九帮的人出了剑门关便与唐景轩的车队分开了。减了员,速度快上了不少,不过半日,一行人已经入了城。广都镇也算是剑南道上一座大城,但因地方偏僻,往来人倒不多。唐景轩催着车到了自家铺子门口,却发现大门紧闭,向周围一打听,这铺子已经关门数月有余。将近一年没有消息,这结果也算是情理之中。追查此事就是唐景轩自家的事了,两人就此别过。江湖中人便是如此,话本戏文里总喜欢在此加上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之类的说辞,但其实更多地,也不过是相视一笑之后相忘江湖。早已经习惯了的殁云没有太过在意,看看时日还早,就在广都镇里转了一圈。该修的修,该卖的卖,顺便上交易行看看有没有什么好货,再去药铺买了点伤药。一串琐事倒是花了不少功夫,与唐景轩分开时还是晌午,这会太阳已经落山了。是干脆在广都住一晚呢?还是连夜回五毒呢?殁云买了碗抄手,坐在摊子上边吃边想。“云……云少爷!”正吃着,就看见一匹马蹬蹬蹬地冲了过来,上面坐着的人似乎有点眼熟。啊,是唐景轩的伙计!几乎是在殁云想起来的同时,那伙计也终于喘匀了气儿,开了口:“云少爷,我家少爷中邪了!听说您会巫术,求求你救救他吧!”什么?殁云一时没听懂。但看那伙计的样子确实是十万火急,殁云便放下了勺子,坐上了那个伙计的马。虽说骑马狂奔的时候开口说话容易咬着舌头,但显然那伙计也顾不了许多了,磕磕巴巴地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原来,唐景轩顺着铺子往下查,查到铺子关门前,掌柜的说锦枫村那的供货许久没来了,于是关了铺子去找,从此再无音讯。于是一群人又赶到了锦枫村,才发现附近都是南诏兵。事情一下子复杂了起来,眼看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他们就在锦枫村找了户人家暂时住下。可住下之后没多久,他家少爷就说看见了鬼影,摇摇晃晃地站都站不稳。村里人说他这是中了邪,要找苗人巫师来才能治得好。伙计想起了殁云,觉得他好像也会些神通,就急匆匆地催着马来到广都碰碰运气,万幸找着了。殁云听完,仔细想了想。村人大多会将一些病症误认为是中邪,而锦枫村和五毒离的近,常能遇到出来游历的五毒弟子,若是补天弟子,多半就会顺手将村民的病给治了,因此才有了如此误会?不过这也只是推断,一切还要见过唐景轩的人,才能知道是怎么回事。终于,伙计勒住了马,停在一间小屋前。殁云下马刚站定,就看见小屋的前后都种满了一簇簇的花。一株一株,蓝色的,喇叭那样的花,花瓣打着旋,在风中微微荡着。曼陀罗?殁云心里有了底。八成是唐景轩误食了曼陀罗,中了毒。就是不知道究竟吃了多少,若是不多的话……推开房门,殁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唐景轩躺在床上,呼吸很慢,已经陷入了昏迷。“我找人救他,你们在这里等!”他二话不说,拽起昏迷不醒的唐景轩上了马,绝尘而去。唐景轩的情况耽搁不起,回五毒比去广都镇要近地多。况且看着唐景轩中毒的情况,再算算伙计来去的时间,这人恐怕已经不是寻常医师能救得回来的了。殁云是往五毒去的。游戏到此结束。赢的是我。唐铩嘴角一勾。穿心&&正文&&第七章“本家说让我们过继一个孩子过去。”什么?“虽说是本家,可那家也不是嫡系吧?孩子过去能有出头的机会吗?”本家是什么?嫡系?“反正我是不会把我们家景枫过过去的,他还得继承他爹呢。”景枫是谁?“景轩也不行啊,他可是嫡长子。”景轩?唐景轩?“哎呀看你说的,大哥家不是还有一个妾生的么,叫……叫什么来着?”是啊,叫什么呢?“景羽?”景羽?唐……景……羽?“对对对,就他!左右不过是个妾生的,上头还有个景轩,家业没他什么事儿,不是正好么。”对了。他想起来了。这……似乎已经是大约二十年前的事了。唐景轩,原本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叫唐景羽。后来,这个弟弟被送走了……他原来以为,这么久以前的事自己早就忘了,原来还是记着啊。唐景轩,唐景羽。“喂,唐景轩?唐景轩?”不是刚才记忆里的那些声音。谁在叫他?“我看见你眼皮动了,你醒了吧唐景轩?”一边说着话,一边就有什么东西在粗鲁地扒自己的眼皮。殁云吗?他睁开另外一只幸免于难的眼睛,不出意外地看见了,果然是殁云在对他动手。你就是这么弄人醒的?难怪只能单修毒经!“你终于醒了,”殁云松了一大口气,“醒了就没事了,你继续睡吧,我也要睡了。”哪有你这样的人?把人叫醒了然后让他继续睡?“床让给你好了……”殁云似乎困地不行,随随便便地把绾住头发的蝎子银饰一摘,布束一拉,扔在一边,倒地就睡了过去。殁云是睡着了,他倒是睡不着了。他试着起身,却发现四肢几乎没有知觉了。费了好大地劲,他才终于支起上身靠在床头。靠了一会,他的头脑开始慢慢清醒,记忆也渐渐恢复了。对了,自己吃了曼陀罗的果实,产生了幻觉……虽然记忆非常地模糊,但他隐约记起了殁云把他拽上马,然后就是一阵狂奔……再然后呢?既然自己如今醒过来了,那自己大约是得救了吧。理顺了思路,又脑袋空空地发了好一会呆,他才想起来起码要向殁云道个谢。他坐了起来,刚要开口,被地上一片黑乎乎的东西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觉是殁云的头发。白日束起的头发此时散开,看起来长度也挺惊人,泼水似地铺了一地。他盯着那一地长发,以及几乎要埋在长发里的殁云的睡脸,有些出神。墨黑的长发蜿蜒曲折,云卷云舒,衬地殁云那张本就俊秀的脸越发莹白,玉雕似的。就在这时,殁云皱了皱眉,梦呓般咕哝了几句,有些不满地蜷起了身子。纵是西南气候湿热,这时节睡地板也有些嫌凉了,更何况是殁云这么豪迈的睡法。他想了想,把身上盖着的薄毯盖在了殁云身上,自己将外套脱下盖在身上,凑合着睡了。&&殁云被叫醒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没睡多久。事实上他也确实没睡多久——唐景轩是后半夜才醒的,他就守到了后半夜。而现在,才刚拂晓而已。“快起来!”听声音,好像是蓝灵嫣?“怎么了?”他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有人进攻。”蓝灵嫣说着,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唐景轩,“中原人。”“什么?中原人?中原人怎么进的五圣村?他们找不着路的啊?”殁云终于醒了大半,一边束着头发,一边问。“你忘了?”蓝灵嫣恨铁不成钢地点了一下殁云的脑门,“你这次接的什么任务?”“是他们?”殁云想起来了。两年前偷了秘籍的那帮人。“恩,”蓝灵嫣点点头,“刚才我看见了,就是他们。他们的脸我有印象。”蓝灵嫣虽是小女孩模样,其实资历比殁云还要长,两年前的事比殁云要清楚很多。只是她是村里唯一的医师,不方便出村。“这帮人,我还没找着他们呢,他们倒自己上门找死来了?”殁云已经绾好了头发,冷笑一声,抽出了虫笛。“别急,”蓝灵嫣提醒殁云,“这里很快会打起来,你还是先把客人送走吧。”她并不能确定这个叫唐景轩的人与那帮人是否有关系,所以把他送走。若有关系,正好断了两边的联系;若无关系,也可以保他平安。这是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啊,对。”殁云这才想起来边上还有个唐景轩。他倒没多想,只觉得唐景轩看上去挺弱的,一会真打起来,不小心给人弄死了,那不白救了。“走吧!”他拉起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唐景轩出了屋。唐景轩这才发现原来他们所处的屋子是在一棵大树上,周围还有很多这样的树屋。“这是去哪?”连拉带拽地被带着穿过树丛,随后又上了竹筏。四周是完全陌生的景色,唐景轩似乎有些不安。“溪山渡。”天还未大亮,四周被一层山雾笼罩着,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然而殁云好像根本用不着看,熟练地撑着竹筏顺流而下,“去溪山渡的这条水路有鳄鱼,他们不敢走水路。走陆路的话要绕很远,还会碰上天一教和南诏兵。所以溪山渡是最安全的。”唐景轩没有接话。“你放心,”此处的水流不那么急,于是殁云空出手拍了拍唐景轩的肩膀宽慰他,“溪山渡虽然离天一教和南诏营近了点,可那有个混蛋堵着,安全呢。”泛着莹莹蓝光的溪水汩汩地淌,渐渐散开的山雾中透出古树的枝桠和藤蔓。两岸的草丛中不时有光点悠悠地飘着,不知何处传来轻微的悉嗦声,却只衬地周围更加安静。仿佛一个悠远而安宁的梦境,让人不忍打破。只是……“你刚才是不是乘机把什么东西擦在我身上了?”唐景轩最终还是没忍住,煞风景地问。“没有啊。”殁云极其不自然地别开了头,“真的没有,不信你自己看。”唐景轩看了看刚才被拍到的地方,在朦胧的晨光下勉强看见似乎是没什么污渍,但殁云的态度却让人生疑。“你这人怎么这么计较啊!”感觉到唐景轩怀疑的目光,殁云终于耐不住,恶狠狠地说,“到了,下来!”“……”唐景轩只好跟殁云一起上了岸,攀着藤梯,爬进了古树上的树屋。“别乱跑,会有人来接你的。”安顿好了唐景轩,殁云运起轻功,从窗口跃了出去。他已经迫不及待了。犯我五毒者,必要让其受万蛊噬心之痛。然而,当殁云赶回树顶村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人呢?“这是在干嘛?不是说有人进攻么?”“那呢。”本来是预备着要治疗伤员的蓝灵嫣站在一边,往不远处一指。殁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一群中原打扮的人被绑了手脚,圈在一边。“怎么回事?”殁云明明记得自己来回也只有半个时辰不到啊?“谁知道?本来总坛派来的弟子灵蛇都放出来了,结果中原人里不知谁喊了一句,‘这里是五毒!’,就有一半人投降了,”蓝灵嫣有些生气,总觉得被耍了,“另一半没投降的,被那几个偷秘籍的家伙领着杀过来,多放几个百足下去就死光了。刚问了投降的中原人,他们居然说他们是被蒙过来的,不知道进攻的是五毒。”“现在四使和艾长老在讨论怎么处理这帮俘虏,玉蟾使觉得放了算了,天蛛使、风蜈使和艾长老都觉得应该杀了,免得以后什么人都敢来我五圣造次。”刚打听到新消息的蓝盈盈凑上来补充,“圣蝎使说要种了偶人蛊拿去玩。”“我也觉得不该就这么放了。”蓝灵嫣说,“太过分了,玩我们呢!”“全杀了算了,”殁云意兴阑珊地收回了虫笛,“我去接唐景轩。”知道九帮惹出的闹剧时,唐铩并没有太意外。“果真是会叫的狗不咬人。”他冷笑了一声,“把天一那边的人叫回来吧。”原先的计划中,在五毒与九帮激战时,唐门弟子会引来南诏与天一教的联军,使五毒腹背受敌,这样即使拖不久,也够五毒乱上一阵子了。谁知道九帮这样扶不上墙。“其实也不全是。”来传消息的唐门弟子顿了顿,“好像是追魂香出了点问题,九帮的人走错了路,减了不少人,所以战力不够,心也不齐了。”“是吗?”唐铩耸了耸肩,“我就说药毒不可靠。算了,已经这样了,再多说也没什么意思。你让他们把成都和扬州的九帮残部都收拾了,不要留下痕迹。我处理完这边就来。”“好。”传话的唐门弟子点了点头,张开机关翼飞走了。“我已经说完了,你还要听到什么时候?”唐铩启动了飞星机关,刷一声,他整个人从原地消失,又出现在屋子的另一头。一根原本朝着唐铩飞去的蛛丝顿时射了个空,咄地一声,射穿了墙壁。穿心&&正文&&第八章殁云原本是去接唐景轩的。只是到了溪山渡那间屋子门外,他听到了里面有对话声,顿时就感觉不对。因此他没有进屋,而是站在门口,悄悄地掀开门帘,窥视着屋内。他看见了两个唐门弟子。一个背对着他,另一个被那个背对的挡住了大半。唐门弟子怎么会出现在五毒?唐景轩呢?即使现在冲进去,显然也得不到想要的***。因此他只得耐着性子继续听。“好像是追魂香出了点问题,九帮的人走错了路,减了不少人,所以战力不够,心也不齐了。”“是吗?我就说药毒不可靠。算了,已经这样了,再多说也没什么意思。你让他们把成都和扬州的九帮残部都收拾了,不要留下痕迹。我处理完这边就来。”这么说……那帮人是唐门的家伙引来的?九帮?他想起了一路同行的那些自称九帮的人。原来如此。唐门弟子均是手段非常,性格冷绝。唐景轩遇上他们……多半已经……不。殁云暗暗握紧了虫笛。唐景轩不会就这么死掉的。他悄悄地招出了天蛛,打算制住这个唐门,好好地问个清楚。“我已经说完了,你还要听到什么时候?”就是现在!蛛丝射出,眼看就要捆上那个唐门,谁知道那家伙人一闪,竟然躲开了。“唐——门——!”几乎是咬牙切齿,“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你似乎是误会了什么。”那个唐门转过头,脸上不是寻常唐门弟子戴的独挡一面,而是一张盖住了整个脸的飞狐面具。声音隔着面具传来,闷闷地,不甚清楚,“我们只是受了九帮的委托,助他们攻打你们而已。”“少来!”殁云重重一挥虫笛,天蛛消失不见,双生灵蛇猛地蹿了出来,“你们唐门就会玩阴的!”百足毒阵在地上爆开,那个唐门一个翻身,跳出了毒阵。遭殃的是树屋,哗啦一声散了架。“兵不厌诈。”他说着,架起了机关翼,作势欲飞。“别走!”殁云运起了轻功追赶,“你把唐景轩怎么了?”“唐景轩?”唐铩冷笑,“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原本整个计划是非常完美的——他处理完余下的事物,然后离开,没有人知道唐门牵扯其中,除了九帮的废物,没有人死。可是为什么,偏偏在最后暴露了行踪。绝不能让人发现唐门牵扯此事。为什么,偏偏发现的人是殁云。发现了,就要死。为什么偏偏是在最后。为什么偏偏是殁云。收起机关翼,唐铩轻轻落在山岭的巨石上。面前,是水声轰鸣的瀑布,身后,是隔水相望的上古遗迹。&&“抱歉,你必须死。”水声隆隆,他想,他的话或许传达不到。对面追了上来的殁云似乎也说了什么,但是听不清。也不想听。他摸出暗器,随时准备射出。他看见殁云将虫笛凑到了嘴边。凄厉的笛声一瞬间与轰鸣的水声产生了共鸣,连空气都震荡了起来。啪嗒。飞狐面具受不住音律的震荡,碎成了数片,从他脸上剥落而下。清爽的水汽终于扑上了脸。他看见了殁云惊愕的表情。“你……”脚下是高耸的祈圣岭,背后是轰鸣的锭山瀑布。那个唐门面具剥落的一瞬间,殁云感觉到,充斥在耳边雷鸣般的水声,仿佛在一瞬间占据了他的大脑。无法思考。“唐、景、轩?”面前的那张脸如此熟悉。却穿着高级唐门弟子才会穿着的破军衣。真是……无法理解啊。唐铩听不见殁云在说什么。但是他看见了。唐、景、轩。没错。他勾起嘴角。自己是在笑?还是别的什么表情?无所谓了。从一开始,你所认识的唐景轩就是我。指间的暗器落在地上,发出微不足道的叮当声。是天意如此吗?要让你看清全部真相。托起千机匣,他扣下***。离弦而出的箭散发出炫目的光华。“我叫唐铩。”耳边是雷鸣般的水声,眼前是一闪而过的炫目光华。心口剧痛。是因为被箭矢穿心而过,还是因为被硬生生撕开了假象?什么东西,破碎着,剥落着。是谎言的碎片吗?一片一片,打着转,盘旋而下。还是自己的心呢?消散于虚无中。空虚与下坠感。一瞬间,仿佛时间静止一般,他的耳边一片寂静。“我叫唐铩。”他听见那个人说。穿心***。穿心洞腹怎能愈?他看到那支箭矢射穿了殁云的心口。那个紫色的身影,如同没有生命的人偶一样,被箭矢巨大的冲击力推下岭崖,坠向瀑布。就好像,那天消散在指间的那朵紫色的花那样。散落凋零。“要说毒术,没有门派能比得上我大五圣教了。中原人不是叫我们五毒嘛!”“毒经是我教代代相传的用毒精粹,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毒比我五圣教的毒蛊还要猛。”“有啊。”唐铩开口,轻轻地说,“人心。”话语从唇间飞出,消散在水声中。世人皆惧断肠物,不见最毒在人心。穿心&&正文&&第九章&&&&蜀中唐门,药堂。&&&&“啷个勒个样子安,不阔能哦……(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啊)”天罗弟子唐汶手里拿着个香包,翻来覆去地鼓捣,“我配的追魂香啷个会变味儿了喃。(我配的追魂香怎么会变质了呢。)”&&&&一边的唐铩环着胸,靠在柱子上,看上去是在盯着唐汶手里的香包看,其实眼神直直的,不知在想什么。&&&&“你开头把我嘞香包放倒哪截哩咯?(你一开始把我的香包放在哪的?)”唐汶抬头问唐铩。&&&&唐铩一言不发,掏出一个锦盒抛了过去。&&&&唐汶接住,又开始翻来覆去地看锦盒。&&&&“勒个盒子里头除了香包你还放了些啥子安?(这个盒子里除了香包你还放了些什么?)”唐汶嗅了嗅锦盒,问。&&&&“曼陀罗籽。”唐铩心不在焉的回答。&&&&“我斗四说嘛!(我就说嘛!)”唐汶一拍桌子,“我配了追魂香啷个可能出问题嘛!是你个宝器拿倒它和山茄子放一起它才被熏坏老嘛!山茄子的药性渗进切了啊!(我配的追魂香怎么可能出问题嘛!是你把它和曼陀罗籽放在一起它才被熏坏了嘛!曼陀罗籽的药性渗进去了啊!)”&&&&唐铩抬头,面无表情地说:“哦。”&&&&“看撒看撒看撒!(看吧看吧看吧!)”唐汶顿时耀武扬威起来,“不是老子手艺潮,四你唐铩没收好!(不是我手艺不好,是你唐铩没把它收好!)”&&&&唐门本来也没对九帮抱什么太大希望,而唐铩在九帮失败之后指挥唐门弟子接手了九帮的残部,反而还小赚了一笔,因此也就没有过多追究。只是配了追魂香的天罗弟子不服,偏要找出追魂香失效的原因罢了。&&&&查出来了,又怎么样呢?&&&&“切——”一干围观的唐门弟子见没热闹可看,一哄而散了。&&&&“没事我回去了。”扔下一句话,也没等唐汶回答,唐铩自顾自地张开了机关翼,跃入了夜色中。&&&&吱呀——小院的门打开,又关上。&&&&唐铩阖了门,背靠着门板,就那样坐在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回来了?”冷不丁地,一个男声在院中响起。&&&&“哥。”唐铩抬了抬眼皮,蹦了一个字出来,算是打过招呼。&&&&“任务完成了?”中原打扮的男人坐在小院中,看桌上放着的酒杯酒壶,大约之前是一个人在月下自斟自饮。&&&&今夜满月,月光下无需点灯也能看得清楚。那个被唐铩叫做“哥”的男人,倒是真与唐景轩有六分像。&&&&“恩。”&&&&“那你给我说说,拿我的名头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嘴上这样说,但是男人好像并不是非常在意自己名号被盗用的事,反而是闲闲地转着酒杯,一副等着听故事的样子。&&&&唐铩原本空无一物的眼中这才带上点了惊讶之色。&&&&“你倒是清楚。”&&&&院子里坐着的这男人,才是真正的唐景轩——唐铩同父异母的哥哥,扬州唐家的唐景轩唐少爷。&&&&“废话,”唐景轩无聊地抛着喝空了的酒杯玩,“说是邀我来唐门玩,刚来了没两天你人就走了。还说什么临时有任务,你真当我傻?说吧,至少让我有个准备。”&&&&“……五毒教。”犹豫了半晌,唐铩终于还是开口,吐出了三个字。&&&&“怎么又是五毒教?”唐景轩闻言,低声咕哝。&&&&唐铩没有接话。&&&&“然后呢?”迟迟没有等到唐铩的下文,唐景轩终于忍不住追问。&&&&“哥,我今天累了,以后再说吧。”&&&&唐铩勉强笑了笑,低着头,匆匆回了屋。&&&&“有没有人说过你笑地很勉强?”擦肩而过时,唐景轩问。&&&&唐铩推开屋门的手顿了顿。&&&&“有过。”他说。&&&&洛道上,笛声悠悠。&&&&“你是不是在心疼?”青年转过头,眉眼弯弯,笑地很坏。&&&&“有什么可心疼的?”&&&&有什么值得心疼的?&&&&连心都没有,又怎么会疼?&&&&“钱咯,要是心疼的话我可以还给你。”&&&&钱袋子传出的声音闷闷的,确实是很多钱。&&&&可是他确实也不在乎。&&&&“还给你,我知道你在心疼,笑地很勉强哦。”&&&&胸口一疼,懵了。&&&&没有人说过他笑地假,或者说,没有人在意过他的脸上是什么表情。&&&&唐门弟子的脸,从来都只藏在阴影下,哭也好笑也好,只要完成了任务,怎样都无所谓。&&&&大概笑地真的很假吧?&&&&他摸了摸脸。&&&&因为他不知道真正地笑起来是什么感觉。&&&&啪,轻微的碎裂声。&&&&他的指尖触碰到了裂缝。&&&&自己的脸……裂开了?&&&&啪啦啪啦,一片一片的碎片剥落下来,连同眼前青年调皮的笑容一起,破碎、崩坏。&&&&残片如同那日的花瓣,从指缝间飘散,消失。&&&&唐、景、轩。&&&&青年那双灵动的眼全然失去了神采。&&&&唐、景、轩。&&&&一字一顿,字字诛心。&&&&我叫唐铩。&&&&他从床上腾地起身。&&&&是梦。&&&&“殁云……”他低声念出那个青年的名字。&&&&“莫云?是被你坑了的人的名字吗?”床边冷不丁冒出一个头,问。&&&&唐铩花了好大力气才克制住本能反应,没一把暗器下去把自己哥弄死。&&&&“你衣服都湿了,不换会着凉的。”睡在地上的唐景轩把头支在唐铩床边,并不知道刚才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我知道了。”&&&&换了里衣,唐铩躺回了床上。但唐景轩却没要继续睡的意思,还是把头支在床沿。&&&&“莫云是谁?”他似乎对这个人很感兴趣,“你刚才做梦叫地很惨。不过你完全不用这么担心,人家要找也是找上我才对。”&&&&“吵到你了?抱歉。”唐铩翻了个身,面对墙壁,避开了唐景轩的目光,“殁云已经死了,不会来找你的。”&&&&“好吧。”&&&&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大约是唐景轩躺了回去。&&&&“哥,你睡着了吗?”过了很久,唐铩才开口问。&&&&没有人回应。&&&&“那个殁云,是个五毒弟子。”&&&&唐铩却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用你的名字骗他带我进了五毒。我身上带着追魂香呢,九帮人就跟着进来了。完了我还把他杀了。”&&&&“他死之前知道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我骗他。然后我就一箭把他射穿了。”&&&&他记得殁云当时的表情。&&&&空无一物。&&&&就好像……从镜子中看到的,自己的脸,一样的表情。&&&&“那么你是在后悔接下了这个任务,去欺骗那个殁云吗?”&&&&冷不丁地,另一个声音插进来问。&&&&“不。”唐铩顿了顿,“我不后悔。”&&&&唐门弟子成百上千,他不做,总有人去做。&&&&与其说是后悔,不如说,直到现在他也庆幸接下了这个任务。&&&&如果接了任务的不是唐铩,那么就没有人会在追魂香中做手脚,五毒就会被九帮、天一教和南诏三方围攻。&&&&如果接了任务的不是唐铩,那么……他此生也许再无机会,认识那个有着漂亮桃花眼,脾气不好,笑起来却很可爱的,名叫殁云的青年了。&&&&其实,直到在洛道的那天之前,追魂香与曼陀罗籽都是分开放的。&&&&他只是个单修惊羽诀的弟子,毒性药性,他又怎么搞地清?唐汶可也从来没叮嘱过他追魂香要单独放啊。&&&&本来是个非常完美的计划。&&&&“若说真有什么后悔,那大概就是……被他撞见了我身为唐门弟子的模样吧。”穿心&&正文&&第十章&&&&你后悔吗?&&&&我不后悔。&&&&唐铩睁开眼,看见的是破晓的微光中,自己屋子那片灰暗简陋的天花板。&&&&又梦到了……&&&&他坐起身。&&&&已经连着好几日,或是初见扬州时,或是范府杀敌时,或是洛道病弱时,或是五毒相杀时,每晚每晚,那半个月的记忆反复地,或是零碎或是连续地出现在他的梦中。&&&&这是怎么了?&&&&这早就不是他第一次杀人了。&&&&杀人的前后,人心里总是会有些变化,或是害怕,或是兴奋,总会有些起伏。&&&&可是作为一个唐门的弟子,心里要是有了一丝波动,那可能就是致命的破绽。&&&&所以在任何时候,他都尽最大努力地做到心如止水。&&&&因此他成功活到了现在。&&&&这次的任务也一样。&&&&没有感情,才装的出任何感情。就好像真正的易容高手,其实脸上早就没了起伏的五官,才能够模拟出任何容貌。&&&&他几乎做地非常完美。&&&&除了——洛道上,那份突然多出来的异样心思。&&&&不想那个人受伤。&&&&这份心思诱使他修改了计划,然而结果是可笑地弄巧成拙——简直就像是天意,看似失之毫厘,其实谬之千里。&&&&唐铩突然间就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唐门弟子不可动情。&&&&他打破了那迷信般的铁律,所以他的任务失败了;因为失败了,所以念念不忘。&&&&那么,既然想明白了,是不是就可以不再梦见那些画面了?&&&&再一次从中梦醒来,唐铩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明明已经想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回忆还是反复出现在梦中?&&&&他就是十五岁那年第一次出完任务回来也没惦记成这样吧?&&&&“你不会是被苗人下了巫咒吧?”每天晚上都被弟弟吵醒,今晚也不例外的唐景轩恹恹地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随口瞎扯,“因为杀了那个苗人,所以他的亲戚联合起来对你下咒,咒你每天晚上发恶梦。”&&&&“那也应该是咒到你头上。”唐铩回答。&&&&“啊,我明白了……他们咒那个杀了莫云的唐景轩每天晚上睡不好觉,所以你每天晚上做噩梦把我吵醒,一箭双雕啊……”梦呓般喃喃抱怨完,唐景轩一倒,又睡下去了。&&&&巫咒吗?&&&&五毒秘术,远远比虚无缥缈的巫术要可怕地多。&&&&蛊毒。&&&&唐铩脑中猛地想起了什么——&&&&“你刚才是不是乘机把什么东西擦在我身上了?”&&&&“没有啊。真的没有,不信你自己看。”&&&&殁云始终不承认用他的外套擦手,他也不曾在那件外套上找到过污渍。&&&&但那时,他确确实实地感受到,殁云拍在自己肩头时那轻微的停顿和用力。&&&&是那时在自己身上种了什么蛊吗?&&&&说起来,那时,他确实记得来传话的五毒少女对自己似乎有所戒备。&&&&这样一来似乎就说得通了:因为对自己有所戒备,所以偷偷在他身上种下了蛊虫;因为种下蛊虫的殁云死了,所以蛊毒开始发作了。&&&&只是……为什么仅仅只是做梦而已呢?&&&&还是因为时日尚浅,没有完全发作?&&&&唐铩默默盘腿坐起,运起内力在经脉中运行,感受着体内有无异样。&&&&有了……&&&&心脏处,有一个不属于他的东西在微微跳动。&&&&他睁开半阖的眼,拉下里衣的领口。&&&&在渐渐亮起的天光中,他看见自己的心口有一个浅浅的紫色图案,张牙舞爪,好像一只燃烧的凤鸟。&&&&凤凰蛊,浴火涅槃,刹那生灭。&&&&种下后可让宿主即刻死而复生的蛊虫,极难养成,且此蛊从养成到种下,只可持有一只。若两只同携,便会失去效力。&&&&这是唐铩翻遍了书库后,得到的结果。&&&&原来如此。&&&&唐铩合上书,手掌轻轻覆盖在眼前。&&&&果然还是因为,没有完全丢掉的缘故吗。&&&&那么丢掉就好了。&&&&他扯开破军衣的领口。&&&&把这只蛊虫除掉,是不是就可以隔断那些午夜梦回?&&&&隔着黑色的手套,他触摸着皮肤上那只紫色的凤凰。&&&&已经消失的东西,再怎么去回想也是没有用的。&&&&尖利的爪划开皮肤,穿过肉骨。&&&&要……彻彻底底地忘掉才是。&&&&鲜血蜿蜒而下,染上黑衣,不见痕迹。&&&&原来是这样痛。&&&&他疯了似地呵呵笑着,在伤口中摸索。&&&&却也只是开膛,又怎可比得上穿心?&&&&找到了。&&&&一用力,那东西被他扯出了伤口。&&&&那是一只泛着微微萤光的小虫,在他指尖奋力挣扎着,似乎不愿离开唐铩的体内。&&&&为什么要挣扎呢?&&&&我可不值得你这样留恋啊。&&&&指尖一用力,那个小东西就扁了,不再动了。&&&&这样就……全部……两清了。&&&&“唐铩你在干什么!”&&&&他听见唐景轩的吼声。&&&&还债啊。&&&&还清了这笔孽债,是不是就可从此再不记起?&&&&他猛地一凛。&&&&长堤春柳,湖波粼粼。&&&&春日的江南温暖且湿润,仿佛连空气中都带着一股巴蜀之地所没有的温柔细腻。&&&&这里是……扬州城,瘦西湖?&&&&“是时别君不再见,三十三春长信殿;&&&&长信重门昼掩关,清房晓帐幽且闲……”&&&&湖上画舫飘过,传来琵琶女幽幽的弹唱声。&&&&他站在人来人往的河岸边,看见有个五毒弟子蹲在一棵歪脖子柳树上,东张西望。&&&&是在找范钧吧?&&&&不过那样子蹲在树上真是有趣,山里人都那样吗?&&&&“我说啊,”他有意调侃,“当心摔下来。”&&&&那个五毒弟子微微转了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飞快地瞟了他一眼,很好地传达了那个青年的鄙视以及不耐烦,随后又很快地转了回去。&&&&眼波流转,神采飞扬。&&&&洛道上。&&&&成群的尸人袭来,那个五毒弟子执意要一人抵挡,却最终因为劳累过度而发烧倒下。&&&&散落在指缝间的花,让他感到不祥。&&&&那个五毒弟子发着烧,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眼角不停地滑下眼泪。&&&&在那样无力掩饰的悲伤面前,他觉得自己虚伪至极。&&&&“我来替他。”&&&&两年前那场内乱……或许,真是他们唐门太过分。&&&&如今呢?&&&&可有什么办法让原先计划中的合围不成?&&&&他看了看锦盒里的追魂香囊,将曼陀罗籽也一并放了进去。&&&&锦枫村。&&&&曼陀罗籽毒性极强,放了这些天,香囊也该出问题了。&&&&他吞下了锦盒中的曼陀罗籽。&&&&失去意识之前,他感觉到那个五毒弟子将他拽上了马,往五毒飞奔而去。&&&&“喂!醒醒!”&&&&“我看见你眼皮动了,你醒了吧?”&&&&不。&&&&我不想醒。&&&&总觉得,醒来……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如此长睡不醒,不也挺好吗。&&&&“唐铩!”&&&&为什么……叫我唐铩?!&&&&他猛地睁开了眼。&&&&“啊……是你?”&&&&眼前是唐景轩那张和自己很像,却完全不同的脸。&&&&原来不是被殁云发现了身份……唐铩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即一愣。&&&&“是啊,”唐景轩托着腮坐在床边,“你发什么疯。”&&&&“呵呵……”&&&&想通了。&&&&唐铩突然非常想笑。&&&&原来,他身上早就带了蛊。&&&&他自己亲手种下的,除不掉的——情蛊。&&&&“哥,我累了。”&&&&“……你要不要跟我回扬州?”&&&&唐门敏堂弟子唐铩,任务中身中蛊毒,于回门派之后毒发重伤,故告离唐门。&&&&予准。&&&&
共有9公众章

参考资料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