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官职拜平西三国将军官职什么都没捐怎么有五千多的联盟贡…

五胡乱华时代的前凉的荣耀与悲凉(11)&作者:wangxl6262
 如果和此时张骏的邻居刘曜相比的话,张骏此时碰到的这些问题,无论是为元帝发丧,还是是否改年号等问题,都只能算是青春的烦恼了,张骏这边尚且是丹心寸意,愁君未知的懵懂悸动,刘曜这边,早已经是征骑屯长安,分兵就洛阳了,之所以在张骏这个黄口小儿的使节面前甘愿被如此愚弄,上课,为得还是生存下去,脸面之争,大义之辩都只是让年轻人热血的纸面,对于刘曜这个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大叔来说,没有什么比过几天安稳日子更重要的了。
  问题是有人不希望他过安稳日子,石勒称王建制后,便一直不断的找刘曜的麻烦,除去当初双方因为使节间交恶导致的小误会之外,还在于一山难容二虎,可惜并非一公和一母。公元325年,春,张轨还在忧愁的时候,石勒就充分显示了自己的老辣,加封鲜卑族的宇文部落首领官职,让他进攻同为鲜卑部落的慕容部,慕容部效忠晋室,活跃在东北方,一直是石勒心头之患,升了官的宇文部落跃跃欲试,击垮慕容部,石勒不费一兵一卒,让北方的隐患消散。
  石勒用自己的行动充分说明了以夷制夷并非是华夏族才能玩的转的高深游戏,五胡乱华中最强大,最后成就最高的鲜卑族此时依旧陷在晋室和石勒等人设计的陷阱中,苦苦挣扎,要等到北方对他们防范的强权消失之后,才会有自己的空间去展现实力。
  北面的隐患消除后,石勒并不满意目前的情况,显然刘曜西征时候关中空虚的机会没有利用使得石勒颇感遗憾,而眼下,一个机会则摆在了他的眼前,北羌王盆句除,率部归降刘曜。
  一般而言,这并非一个机会,北羌王是谁名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倒向了刘曜,这就让石勒心里很不舒服,毕竟看着敌人的日子过得舒坦,心中不平衡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有时候,事在人为,奇迹很多时候需要人去主动创造。
  什么是奇迹,很多时候面对事情时,我们会本能的趋利避害的分析困难,投入产出比,对于那些成功概率很低的事情,我们一般会本能选择放弃。而战争哪?
  战争到底是需要理性还是需要感性,她究竟是一门艺术还是别的,一直以来都有不同的争论,古罗马开始的西方军制,刻板保守的坚持着双执政官领军,对士兵粗暴的训练,虽然能够征服地中海,但是在面对汉尼拔这样的军事天才时,就变得固执可笑。同理,横行世界几个世纪的英国红衫军,面对着北美的“一分钟”民兵和布尔人的游击队,依然一筹莫展,一场战争,取胜更多的是依靠整体实力,而非侥幸,但是一场战役,实力上的差距,有时候并非能够成为决定最终结果的根本。
  后赵将领石佗显然不认命,北羌王归顺前赵,人家摆宴席喝酒,自然没石佗什么事,但是石佗喜欢不请自来,率军出雁门(今山西省代县),长途行军,穿过上郡(陕西省榆林),对毫无防范的羌人发起突袭,俘获三千余帐篷,牛羊上百万头,大胜。
  如果大家手头有一张中国地图,在两者之间划一条直线,就能够发现石佗这次长途奔袭的可怕之处,在奔袭之前,他需要知道北羌王归顺刘曜这个消息,预测出对方的行进线路,同时,如此长距离的行军,他要保持手下的后勤补给,还要提防刘曜的援军堵截,总而言之,石佗拿他和手下将士的性命,进行了一场豪赌。
  战争不是赌博,但并不意味着每一次豪赌都会输,赌博能够吸引人的原因就在于一旦赢了之后丰厚的回报,石佗的回报很丰厚,他抢到了大量的人口(游牧民族往往以帐篷而非华夏族的户来计算人口),大量的财富(上百万头牛羊),而且,这场战争发生在陕西,也就刘曜的辖区内,这对刘曜西边,北边每一个部族的首领都是一场心理上的震撼,不要以为距离远就安全,后赵的兵锋,一样可以粉碎那些投靠帝国敌人的蛮族。
  这是一场精彩的长途奔袭行动,而且战果颇丰,但是很可惜的是,这场战争即使在后赵不长的历史中也并不突出,原因很简单,长途奔袭,破敌得手,只是胜利了一半,还有一半就在于如何把手下和战利品安全的带回来,兴奋的石佗并没有在想为何这一切进行的如此顺利,阴影中愤怒的刘曜,此时已经满腔怒火了。
成熟的政治家与一般热血青年最大的不同,就在于能够隐忍,曜叔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表示,并不代表曜叔脾气好,任人欺负,要知道,曜叔现在的天下都是靠着真刀真***打出来的,当年曜叔骑马弯弓时候,石佗可能还在放羊。
  但是刘曜很谨慎,石佗如此大胆的一次出击,背后是否有接应,是否是石勒的一次佯攻,都很难说,石佗的奔袭固然畅快淋漓,但是石勒若想击败刘曜,还是得老老实实的从东向西靠11路,先拔掉刘曜在洛阳附近的据点,再逐步蚕食,石佗的个人行为,虽然英勇,但是无法对大的战局产生大的影响。
  但影响也有,刘曜在确认了这并非是石勒的全面进攻之后,开始放心的收拾石佗这支孤军,中山王刘岳领兵追击,刘曜亲自带领主力在富平(陕西省富平)接应,摆出以虎博兔的姿态。
  刘曜在战争之前,谨慎的考虑到了可能发生的一切风险,小心翼翼的做好准备,而石佗这边,显然是被丰厚的战利品所拖累,行军速度并不快,很快就被刘岳的追兵赶上,双方在黄河岸边展开会战,一方是富贵在手,期待着赶紧回师兑现奖赏,过上小康日子的返乡团,一方是被人后院放火,恼羞成怒的保安队,一正一反之间,士气的差距就非常大,刘岳成功的击败后赵军,阵斩石佗,杀敌六千余人,收回被掳走的人口,牲畜,大胜而归。
  这场胜利对于那些见风倒的羌人,氐人首领而言,是一次震动,原本有些小心思的不臣之人也不得不收敛起来,刘曜苦心经营的后花园再一次安定了下来,但显然,好日子不会太长,高兴的日子没几天,仇池又出事了。
  打不死的小强杨难敌又出现了,如同胡汉三一般带着返乡团反攻倒算打下了仇池(甘肃省西和县),作为氐人的豪族,杨家一向都以背叛著称,先前背叛了晋朝的梁州刺史,而后又因为乱搞小动作,被刘曜收拾,现在当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东方的时候,杨难敌回来了,还抓了刘曜的镇南大将军,益州刺史田嵩,田嵩拒不投降,夺刀想刺杀杨难敌,被当场格杀。
  田嵩的忠义让刘曜很是感动,但是棘手的问题随即而来,仇池再度落入了报复心极强的杨难敌手中,意味着刘曜的后背悬着一把刀,而对于凉州张骏搞的那些对于刘曜而言明显是谋逆的行为,也无可奈何,真正决定刘曜和匈奴人命运的,还是在于东方。
  转机随即到来,石佗的失败虽然伤士气,但是后赵的实力尚存,随着天气转暖,又开始了对于南面更为柔弱的晋人的攻势,晋都尉鲁潜抵挡不住军事压力,在许昌(河南许昌)投敌。在更东面,后赵将兵都尉石瞻攻陷邹山(山东省邹县),斩晋兖州刺史檀斌,继续维持对晋的军事压力。
  石勒的好消息对于刘曜来说就是坏消息,但是很快一个好消息就自动送上门了,后赵的西夷中郎将王腾,刺史了后赵的并州刺史崔琨和上党内史王慎,献出并州,投降刘曜。
  这对于刘曜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如果我们还记得,当年洛阳还未陷落前,孤军深入的刘琨是如何充分利用并州的地理位置,死死的卡住刘氏南下的步伐,就能明白并州在当时重要的意义了。
  但是这只是一个开始,还远没有结束,随着并州地区易主,原本早已经成为废墟的洛阳城,却成为了双方争夺的下一个重要焦点。
  最先出手的是后赵方面,后赵司州刺史石生率军驻扎在早已经沦为废墟的洛阳城,以此为据点,不断侵袭黄河南岸晋朝控制下的土地,从洛阳沦陷后一直坚持抗战,坚持不退的晋司州刺史李矩,以及颖川内史郭默,彻底陷入了绝境,孤独而绝望的抗争一直持续到现在,但是不甘心将土地,人口送给石生,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二位生存家派人向刘曜请降。
  连续两个势力的地方大员向刘曜请降,不得不说刘曜现在的形式一片大好,排除掉天人合一所谓君上修德则自有外夷来朝的现代童话,但从战略情形上分析,就会发现,随着黄河南岸晋朝势力的归顺,和洛阳北面并州的归降,屯兵洛阳的石生,此时已经成为一支深入刘曜势力范围内的孤军,刘曜还没有天真到想着靠一场战争就彻底消灭石勒的地步,但是如此大好的形式,确实是消灭石勒一支有生力量的最好机会。
  于是,曜叔在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再度出手了。
鉴于刘岳在之前消灭石佗的战斗中表现良好,此次出击,继续由中山王刘岳作为先锋,率军一万五千人,攻击孟津(河南省孟津县);镇东将军呼延谟征发荆州,司州的汉赵军队,从崤山,绳池出发,接应投靠的李矩,郭默等原晋朝部队,两路夹击下,目标直指洛阳附近地区,以及正在这一带活动的石生部队。
  不知是否是巧合,呼延谟所走的路线,九百多年前,也有人走过,当时从这里出发前往郑国争霸中原的秦朝军队在崤山被晋军伏击,全军覆灭,虽然现在的晋和当年的晋并无任何关系,而且后赵的军队也并没有在崤山设伏,但是这条线路,却多少显得有那么一丝的不吉利。
  刘曜是否是无神论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刘岳的出色表现出乎刘曜的预料,连克孟津(河南省孟津县),石梁(洛阳北地区),斩杀五千多名后赵士卒,成功的把石生的主力围困在了金墉城(洛阳城西北处,当年赵王司马伦发动对贾氏一族政变成功之后,将贾南风囚禁于此,并最终毒杀,在那场政变中,对张轨有知遇之恩的张华丧命)。坐等着呼延谟和李矩等人的军队到来,最终利用时间和饥饿,消灭石生的军队。
  剧本进行到这里,一切都是按照刘曜的预想来的,而且出乎意料的顺利,但问题就在于,石勒的天下,并非刘曜半是继承,半是努力得来的,一个从奴隶到帝王的人,也并非那么容易的被击败,至少,还有一个刘曜根本惹不起的人,石虎。
  石虎残暴,嗜血的的行径,即使在几千年之后,翻看当年的记录,仍然让人心惊胆寒,史书更多的记住了石虎篡位的不忠,登基之后的残暴,以及对骨肉亲族的血腥。人都有缺点,问题在于是否能够有驾驭人的能力,石虎的残暴,对内是一场浩劫,而如果对外,对于敌人来说,则是一场灾难,比如现在的汉赵军。
  后赵中山公石虎率军四万,从成皋关(河南省汜水县)出发,与汉赵中山王刘岳在洛阳西边展开会战,同样前缀都带着中山二字,但是刘岳是在拼不过血腥的石虎,兵败而退,依靠石梁的城防设施死守,而且在作战中,刘岳自己还中箭受伤。
  值得注意的是,双方在这次战争中出场的将领,都已然是各自阵营中较为优秀的人才了,比如刘曜这边的刘岳,石勒这边的石虎,石生等人,本就是同一亲族,而且又是长期在战场上历练过,用行话即为政治上绝对可靠,业务上绝对过硬的人才,但同时,双方动用的军力,并不多。
  刘岳带领的军队是一万五千人,对于前锋而言,数量不算少,但是考虑到刘岳所肩负的艰巨的任务,击败石生,包围消灭之的话,兵力似乎略显不足,而后赵这边,真正的主力就是石虎手下的四万人,石勒本人并未前来。
  与刘曜西征时规模庞大到惊人的军队相比,主战场投放的军力如此之少,显然有些奇怪,但要考虑到经过匈奴兵的洗劫,以及汉赵,后赵,晋三方势力长期的拉锯作战之后,洛阳及其附近地区,早已经不是当年雄视东亚的富庶之地,而成为一片废墟了,在这样的地方作战,双方谁都无法就近获得兵员,物资的补充,都是客场作战,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兵马过多,反而会给后勤带来巨大的压力,而刘岳前期出色的表现,似乎也证明了,其手下一万五千人大多应为汉赵的精锐部队。
  但是精锐毕竟太少,石虎野战取胜之后,随即包围了石梁,猎人和猎物的角色瞬间转换,时间之快让双方都有些惊讶。刘岳行军速度太快,退守石梁之后没有足够的粮食,不得已杀战马充饥,挖掘壕沟,做长期抗战的准备,而此时,石虎又一次显现出其可怕的一面。
  在分出包围石梁的兵力后,他带着剩余的部队,前去找呼延谟的麻烦,双方在野外相遇,过程很血腥很暴力,很少儿不宜,而结果也很让刘岳心碎,他能够依靠的最近的一支援军,被石虎轻易的捏碎,呼延谟战死。石梁成为孤城。
  刘岳和韩璞的选择有几分相似,在被敌军优势兵力包围时,往往被动的选择固守待援,希望援军能够打开包围圈,看在帝国的面子上,拉兄弟们一把,但是被动的防御等来的往往是悲惨的结局,这并非是刘岳,或韩璞的运气不好,而是在于这种被动的作战思维的困境。
  在千年之后,决定人类命运的广袤的东线战场,苏德双方开展的大规模,大范围的分割包围作战将歼灭敌军有生力量这一战略目标贯彻到了极致,在东线战场后期,伴随着苏军以优势的突击坦克集群,打开德军宽大的防线,随即进行包围,甚至双层包围,以绝对优势兵力歼灭构成德军主体的作战部队,利用德军解围时候的攻击,迟滞,消耗德军精锐的装甲集群,进而一步步的以一种看似粗犷原始,实则有效的方式扭转战局,当军队被包围时,拒绝解围意味着严重挫伤军队的士气,同时也是军队作战力量的巨大损失,但一旦解围,就意味着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打开包围圈,因为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包围的友军的战斗能力和意志会不断消退,即使解救出来,也需要长时间重新休整才能投入战斗。解围越到后期,越无法指望包围圈内友军的策应,而争取时间,使得指挥官往往只能选择最短路线,而这也是对方早已经预料并准备好的。
  成功的解围需要被包围部队和解围部队的相互配合,形成里外呼应的态势,比如光武帝刘秀当年惊艳的处子秀,就是充分利用了新军规模庞大,指挥不灵,和城内守军配合实现了史诗般的胜利,刘岳最大的失误,或许就在于他早早的杀了战马,以至于全体步战的军队,无法在野战中与已经逐步完成装甲化的杂胡重骑兵争高下。
  这只是笔者站在后世的角度的分析,毕竟在当时,那些历史人物手中可用的资源少的可怜,如果不杀马,或许会有士兵饿死,会激起兵变,又或者不用石虎来攻,饥饿就会摧毁这支精锐,人总会本能的选择最稳妥,最熟悉的方式去处理突如其来的危机,或许缺少思维柔性,但是,却是本能。
  石梁城中的士卒此时或许都在问,主力在哪里?援军什么时候到?而在石梁城外,另一支打着刘姓大旗的军队,正在急速开来。
 能够让刘岳如此放心的固守,坐看友军覆灭的原因,除了刘岳想投敌之外,只能有一个,那就是他知道会有人来救他,而且一定能救他,在这个计划中,呼延谟不过是一个过客,甚至连台词都没有,真正的主角,还没上场。
  这个主角就是刘曜,狮子搏兔的道理他还是懂,更何况石虎并非一只兔八哥,而是会吃人的老虎,在刘岳战败的消息传来之后,他就加速了主力行军的步伐,随即,在刘岳陷入包围之后,刘曜的主力部队出现在了战场上。
  真正的战争到现在才开始,石勒并没有前来,或许对于刘曜来说,他宁愿面对石勒,也不愿意面对石虎这样血腥到令人发指的对手。接到刘曜主力出动的消息之后,石虎集结了所有的机动部队,三万名骑兵,向刘曜奔来。
  自从击破幽州的晋朝独立势力以来,靠着缴获的大量玄甲和战马,石勒开始了自己的甲骑具装的建设,当初那只来去如风,标准的游牧民族打法的骑兵部队,也开始逐步走向重装化。
  究竟是刘曜手下那支曾经的草原上骑射无双的匈奴人的后裔强悍,还是羯族的逐渐成长的重骑兵可怕,战场上,很快就会见分晓。
  刘曜继续命令宗室子弟作为先锋,前将军刘黑领军攻击石虎的部将,汲郡(河南省汲县)内史石聪,双方在八特阪(渑池县东)展开会战,石聪不敌,被击溃,刘曜旗开得胜,领军进驻金谷(洛阳西边,西晋首富,奢侈品鉴赏者石崇的葬身之地),此时,刘曜离成功解围只差一步了。
  战争进行到这里,我们回顾一下刘曜最初发动战场洛阳会战的目的,他并非为了夺取洛阳(否则也不会在登基之后放弃),而是为了消灭以洛阳附近地域为基地,不断侵袭的石生部,契机是晋朝残存势力的倒戈,使得两路合围成为可能,但是刘岳快速的进展,使得两路军队并没有会和,就基本达成了战役目标,直到战争进程的急转直下。
  此时局势对于石虎来说是极为不利的,他处于一种被人中心开花的态势中,刘岳固然无法出击进行策应或者决战,但是依托城防工事,使得石虎无力在短时间内拿下,而刘曜的稳步逼近,实际上使得石虎将不得不做出两个选择,一是撤出围困石梁的军队,集中兵力与刘曜决战,但是这样一来,背后的刘岳依然有搞破坏的可能;另一种则是放弃石梁,放弃决战,主动撤退,集结石生部众,撤出洛阳地区,等待支援,或者寻机再战。前者风险太大,后者输的难堪。
  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但是人生永远在做选择题,石虎无论选哪个,都不是顺其心意,但是局势使然,无能为力。
  除非,奇迹的发生。至于你们信不信,石虎,是信了。
所谓奇迹,有些是靠着自身争取而来,有些纯粹是无法用常理解释的运气好,以至于现在关于历史的争论,还有一种历史究竟是必然还是偶然,或许历史规律是滚滚向前,但是在公元325年,春天的一个夜里,历史开了个玩笑。
  刘曜此次洛阳攻略战的每一步都规划的非常谨慎,唯独漏了一点,选的地方没有一个吉利,虽说牛鬼蛇神是封建余孽,但是对于明显处于封建主义前期的刘曜来说,不注重风水的超越时代观点,总归是有些忐忑,这一次,出大事了。
  现在已经无法解释那个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刘曜驻军金谷,这是当年石崇修别野的地方,也是当年为人称颂的洛阳八景之一,只是战乱过后,此处早已经见不到当年的风光了,刘曜游学洛阳的时候,或许听说过,或许见识过这里的景色,故地重游,不知心情又如何。
  入夜,全军突然夜惊,如同陷入梦魇一般,瞬间崩溃,夜惊是古代军队最怕遇到的问题,士兵们在死亡的恐惧,和军官的压力下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一旦有人开始崩溃,会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引发群体效应,而在这其中,也有人会浑水摸鱼的借机报私仇,或者互相砍杀,或者争相逃命,陷入崩溃的人群是任何军法官和卫队都无法阻止,刘曜也不例外,他只能收拾溃军,据守绳池。
  但是随即,据守绳池的当夜,好不容易保全下来的溃军再次夜惊,全军崩溃,这一次,刘曜再也无法收拾溃军了,他只能选择撤退,因为手头已经无一兵一卒可用了,洛阳会战,以一种黑色幽默般的方式,画上了句号。老天替石虎做了一次选择题。
  如果我没记错,当年刘曜带兵的时候,在长安城下,通过假消息成功的让晋朝长安政权的军队崩溃过一次,在西征凉州时,驻防黄河岸边的凉州军队夜惊过之后全军崩溃。和刘曜遇到的夜惊一样,也是两次。
  出来混,迟早是要换的,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刘曜的洛阳攻略战基本结束,刘曜直接撤回了长安,主力军团没见到敌军照面就自行崩溃,这仗输的是在窝囊,所以刘曜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整军,要吸取此次有关教训,防止下次再次出现。
  但是被困在石梁的刘岳可还眼巴巴的等着曜叔救命,由于刘岳太过相信曜叔的实力,没给自己留退路,没带足够粮草,连重要的交通工具马都杀了吃,导致军官,士兵一视同仁的被困住,而此次收拾了刘曜溃兵的石虎,开始回过头来处理这块硬骨头了。
  从刘曜主力崩溃起,刘岳的战争就已经结束了,他无力突围,也没有足够的辎重坚持到新一波援军的到来,他能做的,就只有在痛苦无望中坚持到最后。
  到了夏季的六月,再也无法坚持的刘岳结束了自己的使命,石虎攻克石梁,俘获一万两千多人,刘岳是一个爱护士兵的好将军,在经历了长途奔袭,长时间坚守,克服了粮食危机之后,他竟然能够让一支一万五千人的队伍,基本保持完整,然后完整的走入后赵的战俘营。
  在那个没有日内瓦公约,也没有国际媒体的时代,俘虏的命运相当悲惨,当然刘岳这样的高级俘虏至少还可以保持一定的待遇,被俘获的汉赵军的高级军官,刘岳的参军等参谋人员共八十多人,以及三千多氐人,羌人俘虏,被送往襄国(河北省邢台市),剩余的九千多人,全部被坑杀。
  同样是在这片土地上,同样是孤立无援,弹尽粮绝,凉州的将士们在洛阳流尽了最后一滴血,而刘岳则选择了放弃,最终坐视着九千多名部下如同鸡犬般被宰杀。
  随即,攻克石梁的石虎有仇必报,随即挥师攻击并州的叛徒王腾,斩杀王腾,俘获七千多士卒也一并被坑杀,连着两场噩耗,刘曜伤心至极,嚎哭七日,随即大病一场,这场洛阳战役,刘曜猜的到开头,猜不到结尾。
  善后的事情还没处理完,投降刘曜,打算引匈奴兵攻击后赵的原晋朝臣子郭默,李钜等人,在失去了依靠之后,无法凭借着自有兵力抵挡石聪的进攻,郭默心灰意冷,彻底放弃了奋斗过的一切,投奔健康而去,李钜收拢部众,且战且退,在南撤途中逝世。残存部众投靠后赵,晋室在永嘉之乱之后留存在中原地区最后的根据地和武装力量全部消失,后赵趁机吞并司州、兖州、豫州、徐州这四个州中,晋朝还控制在手里的土地,军事前线推进到淮河一线。晋室的战略缓冲地带几乎全部丧失。
  仗打完了,后赵在石虎的带领下几乎完胜,靠着几乎解释的运气,石虎成功的实现了翻盘,但如果仅仅是靠着运气打赢战争,那就有些小瞧这个五胡时期最为残暴,嗜血的人了,实际上,在对待俘虏方面,石虎就充分显示了自己的政治智商。
  前文提到过,五胡时代,各族所建的国家军队的主力,都是以本族人为主,一来战斗力强,而来政治上可靠,若是其他民族组成的军队,难免墙头草,两边倒,石虎攻陷石梁之后,有计划的甄别了俘虏,将高级俘虏,比如刘岳,作为大礼包送回首都报捷,其下属的高级军官和参谋人员的,大多数来自于关中地区的豪族,并没有简单杀掉,而是一并送往首都,作为人质。
  最关键的在于那三千多的羌人,氐人士卒,能够被编入刘岳的先锋军,至少说明这三千多人的战斗力确实可观,但也从另一方面说明给后赵造成的伤亡也是不小,石虎也没杀,扣了起来送首都。
  原因很简单,后赵要想消灭汉赵,单纯的武力打击很难做到,而且伤亡巨大,但是从内部瓦解就不一样,对于刘曜来说,作为匈奴族,其本族内心始终对于羌人,氐人存在着不信任,况且仅仅是在几年前,声势浩大的羌人,氐人造反活动都使得长安城的城门无法打开,石虎留着这些羌人,氐人的俘虏,也是为了日后打政治牌。
  石虎的小心思,刘曜不会不明白,同时,巨大的战争伤亡也迫使刘曜必须整军,扩军,在匈奴族兵源日趋减少的情况下,从其他民族扩军,就成了刘曜唯一的选择。
  就在后赵骄横的将自己的军事前线推进到淮河,威逼南朝的时候,刘曜也开始了自己的自救行动,首先为了弥补高级领导干部的损失,他擢升永安王刘胤大司马,大单于,改封南阳王,在渭城(陕西省咸阳)兴建单于台,效仿当年匈奴部落的祖制,又设置左、右贤王,以及从属官员,左贤王,右贤王以下官员,全部由匈奴、鲜卑、氐、羌、羯族的酋长出任,通过这个方式,释放善意,同时也是拉拢其他族首领的砝码,匈奴族掌控一切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刘曜并没有检讨,为何在一切发展顺利,胜利大有希望的时候,军队会毫无征兆的夜惊,而且连续两次,以至于不战自溃。原因在于,军队的构成方式。
  如果我们来一次秋后算账,就会发现夜惊,崩溃等这些恶性问题并非刘曜时代才有,还在刘氏政权崛起的成长期,屡次带兵南下侵袭洛阳的刘聪,就不止一次的遇到过这样的问题,被一个内史带着民兵打埋伏,被人突袭等,不一而足,甚至发生过溃兵击杀主将的事,虽然兵变原因极为可疑,但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汉赵军队不可靠的军队纪律。
  高层汉化而底层仍旧维持着部族特色的匈奴军队,再加上掺杂了大量的其他民族士兵,导致整体的军队纪律无法像单一民族构成的军队那样维持,部落首领,酋长的权威和军队中军官的权力之间本就是一种天然的矛盾,即使由部落首领充任军官,也不可避免的面临着部族的规则和军法之间天然的冲突,从这点来看,五胡时代的各蛮族军队,很多都没有完成其自身“现代化”的建设。
  但是即使如此又如何,在王敦之乱中元气大伤的晋室早已经丧失了北上光复的雄心,当一次次的机会被无情的挥霍和内部倾轧所浪费之后,沉浸在吴侬软语中晋室,似乎更偏爱丹心寸意,愁君未知的朦胧,而非征骑屯广武,分兵救朔方的豪迈。
  公元325年8月,晋明帝司马绍在健康逝世,皇太子司马衍继位,也就是后来的晋成帝。这一年的年初,远在西北的凉州张骏,还在为之前的元帝司马睿发丧,却不知健康的天,换了好几次。
当时光进入到公元326年的开春的时候,盘踞在中华大地上的最主要的几个政权都开始了各自的内部整顿时间,晋朝刚换了新主,在这一年的开年,改元,大赦,按照以往的模式进行着运作,而在过去的一年中遭受重创的汉赵,在整军之后,开始了对于政权内部的调整。
  在晋升永安王刘胤为大司马之后,刘曜晋升汝南王刘咸为太尉,负责中央政府的机要事务,光禄大夫刘绥为大司徒,卜泰为大司空。病逝的刘皇后的叔叔刘昶为侍中、太保。
  对比刘曜的大动作,石勒进行的内部调整一开始只是类似于整风运动,目标是整顿安定环境下官员们不断松散的纪律,首先借着微服私访的机会,对首都襄国(河北邢台)的城门守卫进行处理,奖励忠于职守的人,处理玩忽职守的人员。
  石勒的处理对象,大多是低级官员,高层次的官员以羯人等杂胡集团为主,辅之以汉人的高层世人,无论哪个层面都是这个新兴中的政权都无法触碰的核心,石勒放任“国人”的抢劫行为,却仔细的查处底层官吏的违章行为,而他对于记室参军(参谋官员)徐光的处理方式,则很能说明问题。
  徐光因为工作期间酗酒,而无法应对石勒的召见,导致工作无法完成,虽然石勒时期还没有制订严禁酒后驾车的规定,但是徐光严重渎职的行为还是让石勒非常生气,对于这样一个跟在自己身边很长时间的人,处以降级处分。
  被降级处分的徐光还留在体制内,但是人生的巨大挫折不是谁都能适应的,徐光被降了级,依旧牢骚满腹,最终惹恼了石勒,连带着送牢饭的妻子,一同被暴力机关收押了。
  这并非故事的结束,相反只是一个开始,隐藏在从奴隶到帝王神话中的石勒在其励志的背后,有着其独特的一面,而徐光的遭遇,或许就是揭开冰山一角的帷幕。
  在这个大时代中,酗酒也好,撤职也罢,寻常人的喜怒哀乐在时间的洪流中只是匆匆而过,对于石勒而言,经历了当初的上山放羊,被拐他乡,奋发苦练,占山为王之后,石勒也面临着任何一个企业家,创业者,政治家或者一个普通人都要面临的问题,那就是,自己终归是要去见神仙爷爷的,而自己辛辛苦苦一辈子的奋斗结果,究竟给谁?
  进入秋冬季节之后,石勒终于下定决心,开始重新兴建邺城(河北省临漳县)的宫殿,作为未来帝国的继承人,世子石弘的住所,而最关键的,并非是有为青年石弘住在哪里,而是石勒在送了栋超级别野之后,给儿子留的保安部队。
  但凡小时候苦过的人,都对自己的子女有一种更强烈的怜惜之情,不愿意让其再遭受自己儿时的痛苦,舐犊之情能够理解而石勒的大礼包的分量,则是让人瞠目结舌。
  禁卫军一万人,外加作战经验丰富的野战军五十四营,骁骑将军兼门臣祭酒王阳,辅佐石弘,这位保安大队队长的背后,是石勒统治范围内所有的少数民族。换而言之,石弘几乎在一夜之间,拥有了帝国最精锐的禁卫军,数目庞大的野战部队,而且,还有庞大的后备兵源供应,后赵辖区内所有的少数民族,也就是那些总是在战争中被征用为炮灰的羌人,氐人,鲜卑人。
  其实石勒怎么疼孩子都不过分,毕竟这些以后都是石弘的,可问题是众多大臣和高级参议官们似乎都忘了一个事实,作为曾经华夏的三大名都之一,邺城在公元311年,石氏的政权都还没有形成的时候,就已经是石虎的管辖地了,而现在在邺城大兴土木的,就意味着石虎要搬家了。
  搬家在现代都是一项劳民伤财的事,更何况在后赵政治任务式的搬家,动的石虎的老婆孩子不得安宁,也让石虎心中愤愤不平,看来干的好还真不如有一个好爸爸,换成一般人,或许也就只是抱怨几句,但是对于在血海中学会生存的石虎来说,此仇不报根本不是自己的逻辑,只不过报复的对象,有点奇特。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里,石虎的卫士奉命潜入右长史程遐的家,奸淫了他的妻女,还当场抢夺了回去作证的证物,人家的衣服。程遐是当初建议兴建邺城宫殿,派世子石弘镇守的倡议人,石虎不敢对老大动手,但是收拾程遐问题还是不大的。
  就在石虎悲催的搬家的时候,远在凉州的张骏也在搬家,只不过,石虎是被迫搬家,而张骏则是在搬别人的家,张茂时期最大的对外战争的成果,也是引发刘曜军事大规模入侵的直接导火索,陇西(甘肃省陇西县),南安(陇西县东北)两个郡的居民,共两千户,强制搬迁到治所姑臧。
  搬家的原因有很多,地形不好,风水不好,资源枯竭,或者改善生活等等不一而足,而张骏搬家的原因则在于,这两个地方,距离汉赵的军事前线是在太近了,作为叔叔当年虎口拔牙夺来的土地,一旦再次陷入上次战争中被围困的命运,那么这些非战斗人口,除了消耗粮食,无法起到任何作用,而且,一旦城破,这些宝贵的人力资源也会被汉赵掳去。
  战争对于平民是残酷,因为在战争中,他们没有什么资源去应对,甚至为了生存下去的资源,而成为炮灰,在人类有史以来规模最大,最为残酷的二战期间,无数次的城市攻防战都反复上演,而在这些攻防战中,对于平民,疏散的只是老弱妇孺,而那些适龄男子是必须留下的后备兵源。
  对于那些匆匆武装起来的兵源能够在战争中发挥多大的作用,是很难评价的,作为一种应急产物,所能做的也只是以血肉之躯去拖延时间,换取空间,但是这些适龄兵源中,并非仅仅有健壮的男子,他们中会有工程师,教师,律师,医生,教授等,而对于张骏而言,那两千户人家中,也会有铁匠,农夫,手工业人,染布匠等,战争只是暂时的,而生活是长久的。
  无论任何时代,人都是,而且应该是最宝贵的财富,或许,这是张骏从叔叔那里学到的,最珍贵的教诲。
   张骏时代,之所以不同于以往,显现出独特的时代特性,并非在于其军事上的成绩,事实上,在巧妙的运用外力方面,张骏成功的继承了他祖父张轨的睿智,并非简单的依靠着军队维持时局的平衡,在暂时无法对东面的汉赵动手的情况下,张骏决心在外交方面打开缺口。
  这一次选择的对象是盘踞在天府之国四川的成汉政权,作为西晋崩溃时代最先脱离中央政权控制的区域,得益于四川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由巴氐人族长李特在反抗晋朝的暴政中所建立,随着时光的流转,现任帝王李雄作为整个成汉的开国之君,又凭借着四川特殊的地理位置,以及陷于内斗之中晋室的软弱无力,虽然小富即安的盘踞西南,但是日子过的一直很舒服。遥远的健康,成汉的劫数此时还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而在封闭运转了许多年之后,成汉,总算迎来了外界的一丝清风,凉州刺史张骏的使节。
  理论上来说,凉州依旧臣属于晋室,而成汉的建立是在反抗晋室的基础上夺取的晋室土地,而且李雄此时的身份,论“级别”比张骏高的不是一级半级,因为他是“皇帝”,而张骏的官职,严格意义上并没有当时健康的认可,无论是汉赵认可的凉王,还是史淑代表司马邺所加封的最高官职,都没有李先生的皇帝来得威风,而张骏派使节的主要目的,就是去交好这个皇帝。
  这也是张骏带来的“新思维”,年轻人思维特有的柔性和变通使得他在处理外部事务上更为灵活,对于爷爷,父亲而言,成汉的李氏是叛逆,是蛮族,是应该去讨平的贼子,而在张骏眼中,在交通断绝,受困于汉赵的军事封锁的情况下,通过汉中,蜀地,再走长江水路到达遥远的健康的这条交通线,变得非常重要,而相比较于兵戎相见过的匈奴人,残暴的羯人,相对平稳的南方,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但是如果仅仅以为张骏这个小伙子,只是想要获取通行权,或者和李雄这个正当壮年的老前辈商讨一下过路费的打折问题,那就轻看这位凉州历史上刻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人物了,他还有一个更大的梦想,隐藏在这次外交商谈中。
  张骏的使节,除了带去了张骏的问候,礼物,还有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客套之后,才提到了正题:要求李雄去掉皇帝的尊号,向晋室称臣纳贡,成为晋室的藩属。
  这并非在开玩笑,而是实实在在被记载在史书上的历史,一个刚刚继承权力,没有太长时间的年轻人,面对着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氐人的首领,要求对方去掉尊号,更重要的是,向曾经的死敌,晋人称臣。
  史书没有留下带话的那位凉州使节的姓名,或许史官都认为提出这样的要求,使节就是有去无还了。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李雄并没有生气,反而颇有些动容:我只不过受到士大夫们的过分推崇,并没有想过皇帝的高位,而只是想成为晋室的功臣,去扫除时代的尘埃,可惜晋室衰落,恩德声望难振,我伸长脖子东望,已经很长时间了,现在接到你的来信,说明我们心意相投。
  李雄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究竟是不是在忽悠张骏,已经很难证明了,但是源于最初的官逼民反模式的成汉政权的建立,本质上仍然和得到了晋室正式任命的凉州有所不同,李雄究竟是想联系凉州,做些表面功夫,还是真正想着按照血酬定律的模式。接受招安,保全富贵,张骏也无从知晓,但是,张骏的梦想,和李雄的追求,终归是不同的。数年后,事实就说明了这些。
  张骏绕了如此大的一个圈子之后,究竟在想什么,他的梦想究竟是什么,很快,就要用行动表现出来了。
  而就在凉州和成汉沉浸在双边关系的蜜月期,使节不断的时候,水深火热中的健康此时已经陷入了内外交困的时期,主少国疑,外戚专权,倾轧内斗,强敌入侵,亡国之兆几乎全部涌现,而石勒在取得了对汉赵的巨大胜利之后并没有放松追求,从胜利走向胜利的后赵军队,兵锋已经横扫逡遒(安徽省合肥东),阜陵(安徽省全椒县东),大有直逼健康之势,而在东面,孤悬在外,得不到支援的晋军地方官员们,或死或降。在内外交困中无力阻挡羯人铁骑的晋朝高层们,甚至已经想出了以水代兵的方法,开掘涂水(滁水),造成泛滥区。
  公元326年的冬天,西边日出东边雨的景象下,健康在看不见前路的黑暗中继续摸索,继续着从未停止的内部仇杀和争权夺利,而在西北的凉州,稳定了南方,收回了河南地的张骏,也终于准备在下一年的开年,用行动表示自己的决心和决绝。而凉州,也将迎来张轨时代之后,最大规模的一次总动员。
 公元327年,晋成帝咸和二年,凉州建兴十五年,这一年的中华大地平淡无奇,但是对于凉州来说,却是至关重要的一年,在这一年,凉州未来的前路,拐了一个弯。
  建兴十五年的开年对于成汉来说并不和谐,李雄交好的只是凉州的张骏,对于向老对手称臣纳贡也最多口头上说说,年味还未过去,成汉军队就和晋军在西南地区发生了规模不小的冲突,晋朝损失较大,折了一名内史,这一年的开始,就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
  焦点全在凉州,当时间进入夏季之后,伴随着炎热的天气,躁动起来的还有人的心情,和之前得知司马睿逝世的消息一样,地域偏远,消息不便的凉州这个时候才知道汉赵军队惨败的消息,此时已经都过去两年时间,刘曜的内部整肃活动也都已经初见成效,但是张骏并不知道这些。
  远交近攻,这是任何一个正常思维的领导者都会运用的计策,而以夷制夷的方法,则是老祖宗演练上百年屡试不爽的绝技了,既然汉赵军队惨败,那么自然,也就是凉州的机会了,因为曜叔一直处于两线作战的境地,这个时候不给曜叔来点大礼包,也就不是从小“幼而奇伟”的张骏的风格了。
  于是,张骏开始了他的第一步行动,将之前刘曜加封给自己的尊号全部去除,全面恢复晋室赐予的官职,在隐忍了许久之后,张骏迈出了试探性的第一步。
  出乎意料的是,凉州的官员们对于这件事没有任何意见,或许在他们心中,汉赵的封号同样也是无关痛痒,在乎的只是这个封号下得到的和平,但是随之而来的第二步,就与众不同的是一个大动作了。
  令武威(甘肃省武威县)内史窦涛、金城内史(甘肃省兰州市)张阆、武兴(甘肃省武威县西北)辛岩、扬烈将军宋辑等,率领所部人马,会师于金城(甘肃省兰州市),与韩璞会师,东征汉赵的秦州各郡。
  这是一次冒险,而且是建立在信息不畅通前提下的冒险,张骏发兵的理由是关中发兵援救秦州路途遥远,凉州主场作战。同时,汉赵军新败,精锐尽丧,而凉州经过多年的修整,已经有了一战的实力,而最关键的目标,则是秦州。
  秦州自从南阳王司马模,司马保父子败亡之后,就已经成为凉州心中永远的痛了,从张轨时代勤王军欲入关中,而进中原被堵在秦州,到张茂时期,被从秦州出发的刘曜军袭扰,攻击,凉州无论想要自保,还是发展,秦州都是必须取得的地方。
  张骏的预测对了一半,第一刘曜打了败仗是事实,而且精锐军队的培养,也并非新任命官员,扩充编制就能够完成的。第二,刘曜的支援,受阻于地理位置,往往很难及时。第三,受制于石勒的军事压力,刘曜也无法在西线投入主力军队。在这样的战略局势下,张骏只要自己不犯大错误,攻下秦州部分郡县的问题,并不大。
  数位内史汇聚而来的,都是凉州军事前沿上的善战之军,人数达到数万人,而且作为凉州在河南地最重要的军事要塞的金城,也将驻军在内史张阆的带领下出动,已然看出张骏对于这次行动的胸有成竹,只是他的命令中,有一个小问题。
  上述几位内史大人,带领的军队都是要先到金城,和驻守在金城的韩璞会师之后,再行出发,而此次东征的主将,也毫无疑问的,就是这位目前凉州外战资历最老的战将了。
  在还是张茂时代,韩璞就带领着勤王军前往遥远的长安拱卫,只是受制地形钳制,诸羌叛乱而险些全军覆灭,这一次,张骏将凉州最大的一次积累都投入到了韩璞的手中,他能够成功吗?
  就在张骏决定出兵之前,几乎快被石勒的羯人军队毁灭的汉赵军,刚刚在造反专业户氐人首领杨难敌那里取得了胜利,虏获人口三千户。
负责西线防守的任务,历来在汉赵军看来都是一个苦差事,原因很简单,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位置,南面的氐人,西边的凉州,辖区内桀骜不驯的羌人部落,都是一个个的潜在隐患,有时候,甚至不需要火星就能够点燃,距离刘曜出兵已经过去好多年了,而现在防御西线的,则是南阳王刘胤,随着数万大军大动声势的东进,刘胤也面临着一个很苦恼的问题,那就是手头的资源严重不足,根本无力抵挡如此庞大的凉州军队。
  与强悍的凉州骑兵野外正面对抗,是历代匈奴骑兵的噩梦,同样,陈珍神出鬼没的敌后游击队也给匈奴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更令刘胤郁闷的可能就是,这是第一次,汉赵的王爷,面对着凉州的优势兵力,攻守之势,在公元327年,反转了。
  但是不得不承认,汉赵能够起家,并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扩张迅速,成为五胡中最强大的一支,并非仅仅因为匈奴骑兵的齐射无双,其地方官员的应变能力和反应速度,也确实证明了一个新兴政权旺盛的生命力,和之前陈安声势浩大的造反活动中应对出色的石武,刘贡等人一样,南阳王刘胤也压根没有想到过要死守,秉承着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这一真理,他一反寻常的,率军向凉州腹地前进。
  刘胤选择的腹地,就是刚刚复归凉州没有太长时间的?罕(甘肃省临夏县北),这是金城(甘肃省兰州)的西南面,同时,距离西平郡(青海省西宁)也非常近,直接威胁到凉州最重要的两个郡的安全,而且,是在金城主力随大军东征的前提下。
  防守?罕的,是在张骏刚刚掌权时,很不听话,甚至差点酿成流血冲突的辛晏,此时重新回归凉州之后面临着的一波军事压力让辛晏难以应付,更为难的是,作为凉州在河南地重要的军事据点之一,?罕的重要性也是凉州最为关注的重点,很快,辛晏的告急文件,就摆上了张骏的案桌。
  西北宽广的地域和广大的纵深回旋地域,都使得任何一个在这里进行战争的势力,都无法实行全面的防御策略,而只能依靠地图上孤立而坚固的城防要塞,进行名义上的控制,韩璞的大军抓不到化整为零的刘胤游击队,就如同当年刘曜二十多万大军拿陈珍的几千骑兵无可奈何一样,当防守的一方转入进攻的时候,需要准备的不仅仅是人员,装备,更重要的,还有心态。
  张骏很着急,对于他而言,秦州即便攻下几个郡,也早已经在战火的摧残之下残破不堪,不可能很快发挥作用,而刘胤兵锋威胁,却是凉州从张轨时***始就苦心经营的西平,晋兴,金城几个郡,这种交换,不仅不值得,而且也是凉州无法承受的。
  于是,韩璞很快就接到了另一份命令,全军掉头,回救?罕,主力军团随即由外线作战又一次的进入主场作战,公元327年秋,韩璞的主力与刘胤的游击队相遇了,双方隔着洮水对峙。
  战争状体一旦进入相持对峙,就意味着双方的对抗已经从单纯的军事能力,上升为综合实力的比拼,原因很简单,对峙期间,需要有大量不从事劳动生产的军队要供养,而且长途转运粮草的消耗量也会随之增大。
  关于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该怎么打,实事求是的说,凉州方面并没有做好准备,从刘胤开始进军?罕附近的时候,这场战争就已经被带入了刘胤的节奏,而现在,摆在凉州军面前,有两个选择。韩璞偏向于原地坚守,希望长途运输粮草的不便会让敌军不战自溃,而且主动渡河作战会让己方付出较大损失的估计,也使得韩璞心有余悸,从张茂时代起,韩璞就是一个善于防守的将军,但是并不代表他是一个主动进攻的将军。
  辛岩坚决要求渡河与汉赵军决战,刘曜正在和石勒对峙,主力部队不会轻易调动,因此刘胤得这支必然是偏师,而且隔河相望,双方的人数对比也是非常明显,毕其功于一役,消灭了刘胤之后,整个秦州就是坦途,因为这是汉赵军在秦州的主力军团。
  另外一个理由也很简单,那就是作为这场战争的主角之一,南阳王刘胤的身份,并非简单的一个宗室王爷,而是货真价实的皇室子弟,刘曜的亲儿子。
在本文的叙述中,已经出现了很多位在现在看来属于“官二代”、“富二代”的人物,或许和我们想象中的骄奢淫逸的风格不同,这些二代子弟们,往往在那个乱世之中发挥出了自己独特的价值和魅力,而现在,则轮到了刘胤。在这场决定性的战争之前,很有必要对刘胤这位指挥汉赵军大胆深入敌后的将领做一个介绍,俗话说三岁看老,如果信息不通畅的凉州在开战之前能够有一份关于刘胤的个人信息档案的话,他们或许就不会对于对面这位汉赵的官二代掉以轻心了。
  作为刘曜的儿子,即使是在刘曜还没有成为皇帝之前,刘胤就已经拥有了优渥的生活条件,而且和他的父亲一样,从小就显示出一种不同寻常的气质。
  很多时候气质是一种很难捉摸的东西,不像身高,体重可以量化,但是实事求是的说,这个气质很多时候会不自觉的影响到周围的人对你的评价,而最早看出刘胤不同寻常的,是刘聪。
  刘胤并非刘曜的长子,加上在他之前,他的哥哥刘俭就已经被刘曜确定为了自己的接班人,也就是世子,因此如果没有大的波折,刘胤的最终结局也只能是一个在青少年时期无忧无虑,但最终个人前程需要用战功打拼的孩子。
  转机出现在一次见面上,刘聪看到刘胤后非常惊讶,并且很喜欢,这种喜欢甚至发展到了他决心改变这个孩子的命运,让他成为刘曜的世子。
  刘曜并不想更换世子,在逐步汉化的匈奴高层,废长立幼这种极为不详的事情也开始逐步的被忌讳起来,而且更换世子,也将让刘俭无处可去,但是刘聪解决了这个问题,他册封刘俭为临海王,而让刘胤成为了秦王刘曜的世子,换句话说,刘曜一门,出现了两位王爷。
  这是一个美好的故事,至少对于刘胤来说,但是这场风波之后等待刘胤的并不是一步登天的王侯生活,反而是一场劫难,公元318年,靳准在平阳发动了对刘氏皇族疯狂的屠杀,刘胤一夜之间失去了自己的奶奶和叔叔,对于刘胤来说,天一下子就变了,而且自己必须很快的学会如何生存下去。
  史书没有记载刘胤是如何逃出了全城的大搜捕和可怕的屠刀,他最终流落到了西北的黑匿郁鞠部落,成为了一名奴仆,从一名养尊处优的小王爷到一名卑贱的奴婢,天堂和地狱的差别有时候往往只有一步之遥,而刘胤则深深的体会到了。
  与当年西奔长安的司马邺不同,逃难的刘胤身边没有死忠的臣子跟随,也没有舅舅的救助,在黑匿郁鞠部落流浪的日子,却也教会刘胤很多,如何在逆境中生存下去,就已然是一种胜利了。
  随后的很多年,刘胤完全与外界失去了联系,他的父亲刘曜在平阳附近击败了叛乱者,称帝,他的弟弟被立为太子,汉赵与后赵的混战,似乎都已经与他无关,而在这些年岁中,他也渐渐成长为一个善于骑射的少年。
  时光如果就此渐渐流转,刘胤或许会凭借着自己的勇武最终脱离奴仆的身份,靠着军功在这个部落中获得一个小小的职位,就此终老,而刘曜也不会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幸存,一切直到与陈安的战事结束。
  那场轰动整个西北的大规模征伐战争同样的也震动了这个越是隔绝的部落,刘胤第一次向部落的首领表明身份,而对方则在半信半疑间将他送回长安,而这个时候,早已经物是人非了。
  随后就是固定套路的剧本重演,刘胤被授予高官,以补偿他未能成为皇太子,此刻,这位汉赵国第二顺位继承人,正在隔河与凉州军相对望,与对面主意不定不同,这个年轻人,却早已经尝尽了人世间的艰辛,懂得生存的技巧,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他比起汉赵另外的将军来说,更为可怕,因为他懂得如何判断时机。
与辛岩主攻的意见不同,韩璞依旧打算将战争耗下去,他的理由也很充分:一是天象,当年五月发生了日食,这不是动兵的好兆头;二是局势,正在与石勒对峙的刘曜,不会坐视刘胤的军队在这里无所事事的固守,一旦东边的局势发生变化,就会有转机。
  张骏在这次远征中,并没有明确指定究竟是谁在指挥这支军队,但是从几位内史领军主动向韩璞靠拢的情形,以及资历来看,韩璞是实际指挥的一把手,而随后凉州军采取的对策,也符合了韩璞一把手的情况,在此后的七十多天里,凉州军什么也没做,静静的坐着。
  一场本来指望成为速战速决的反击战,最终成为了一场静坐的沉默战争,对于韩璞而言,主场作战的优势就在于可以从?罕,金城源源不断的获得后勤辎重补给,但是在自己补给的同时,他似乎并没有想到去切断汉赵军的补给,因为在这七十多天中,汉赵军同样舒舒服服的活着,全然看不出远离后勤基地,补给困难的问题。
  单从这个角度来看,就已经看出刘胤的不简单了,深入敌后,和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敌人对峙,时间长达七十多天,而且还能够保证后勤供应不被切断,最终反而是占据绝对优势的凉州方面,最先露出了疲态。
  对峙到十月,已然是冬季,韩璞终于发现在这长达七十多日的对峙中,不作为的可怕之处,比对手多得多的军力,也意味着消耗着更多的后勤物资,凉州并不缺少物资,但是物资并没有出现在需要的地方,不得已,韩璞命令辛岩领军前往金城(甘肃省兰州)运粮,补给军队。
  长达七十多日的无所事事之后,人不可避免的会出现懈怠的情绪,问题是,时间的流逝对双方来说都是公平的,当凉州军从秋季等到冬季的时候,刘胤也在带领着军队坚持在敌后,而这一次,嗅觉敏锐的刘胤,察觉出了一丝与往常不同的地方。
  转机就出现在韩璞的分兵,辛岩领军回金城的时间点上,实事求是的说,刘胤能力再强,也无法保证军队在敌后过的一直很舒服,双方都有困难,而且刘胤的困难还比韩璞重,但是韩璞先支撑不住了。
  回师运粮的也并非是主力部队,辛岩也只带去了一部分军队保护粮食的安全,但是问题是,既然是一位内史带队,那么自然动静并不小,至少军中明白,目前粮食短缺,需要有人回去运粮食。而很不幸的,刘胤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刘胤决定动手了,凉州军的分兵意味着汉赵的机会,刘胤很自然的决心将辛岩作为第一个重点打击的对象,而且在动手之前,辛岩的阵前动员,也是细致入微。
  首先是对目前的情况进行了分析,韩璞的军队数量是汉赵的十倍以上,却一直隔河相望,不肯向前,导致归附的羌人部落先后叛变。而且,粮食耗尽,内外交困中。
  其次,是汉赵军目前的局势,刘胤很坦诚的承认,凉州军的军粮耗尽,而己方的粮草也无法长时间支撑了,必须一战,而与其主动渡河,进攻擅长防守的韩璞,不如迂回敌后,偷袭回师运粮的辛岩。
  最后,是这场偷袭战的意义,与一般的偷袭不同,既然韩璞军粮耗尽,自然军中不可避免的有所知晓,一旦击溃对方的运粮队,对方必然崩溃。
  前两点的论述,基本都符合客观事实,除了感叹刘胤这个年轻人敏锐的观察和分析能力,不得不承认在情报保密方面,韩璞的行为完全像一个还没有从军校毕业的学生,而作为张骏主政后最大规模的会战的剧情,也开始不由自主的向着刘胤这个年轻人的预想方面运转。
  出鞘的战刀,已经许久没有品尝鲜血的滋味了。
 说干就干的刘胤随即率骑兵三千,绕开了韩璞的监视,在沃干岭(兰州城南25公里处的阿干岭)伏击辛岩军,毫无防备的辛岩军猝不及防,全军崩溃,刘胤随即率军攻击韩璞主力,士气崩溃的凉州军未做坚决抵抗就全军溃散,损失多达两万余人,韩璞仅以身免。
  灾难并没有结束,这场遭遇战一开始的导火索,据守?罕的辛晏,金城内史张阆投敌。?罕、金城落入汉赵军手中,而更为可怕的是,刘胤的兵锋已经越过了黄河。
  令居(甘肃省永登县)、振武(永登县北)两县沦丧,从振武到姑臧直线距离已经只有一百四十公里,自从张轨到任凉州刺史以来,从未有过入侵的外敌如此的接近姑臧,而最令人痛心的,则是河南地(凉州在黄河以南的土地)全部丧失。
  刘胤取得了空前辉煌的胜利,甚至足够让他骄傲,因为当初刘曜进攻凉州时,几乎动员了所有的军事力量,最终还是无法渡过黄河,并且受制于陈珍的敌后游击队,而刘胤在敌我力量对比如此悬殊的情况下,最终击破了凉州最后的心理防线黄河,并且将张氏祖孙三代辛苦经营的河南地(金城、?罕、晋兴郡、西平郡等地)收归己用,最重要的是,这场胜利,为汉赵赢得了一个稳定的后方,使得其在面对着石勒的军事压力时,能够全神贯注的应对东方的威胁。
  仗打完了,汉赵开庆功表彰大会,刘胤可以过个好年,而对于凉州方面而言,则是空前的灾难,土地的大片丧失,巨大的人力损失,更重要的是,凉州的官员们,第一次开始对于凉州失去了信心,出现了内史级别(郡长一级)官员投敌的情况。
  该表扬的一方在忙着庆功,而需要反省的一方则确实需要好好的想一想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结局了,对于凉州上下而言,这场战争最可怕的一点,更在于精神的打击,曾经外战无敌的凉州军,终于有一天发现,自己竟然不会打仗了。
  从一开始,这场战争的目的就没有很明确,张骏的想法,更多的出于一种又便宜就占的心思,靠着从东面传来汉赵军打了败仗的消息,决定动手,但是究竟是虏获些人口,物资,削弱汉赵秦州的实力,还是直接抢占秦州的险要关隘,逐步进行扩张,张骏一直在举棋不定,这也导致刘胤一进军,韩璞的主力就迅速回防的局面,值得注意的是,韩璞回防并非自己主动,而是接到了张骏的命令而进行的。
  其次,就是在这场战争的执行者身上,韩璞的防守能力不需要怀疑,在刘曜如此庞大的军队的攻击下,能够保证城池不失,说明了他的能力,但同样的,韩璞的军事记录上也有消极防守,致使粮草耗尽,险些全军覆灭的糟糕记录,而同样的问题,韩璞竟然犯了第二次,而这一次,没有金城的援军内外夹攻,韩璞只剩下全军覆灭。如果韩璞采用辛岩的建议,绝对优势兵力完全能够压制住刘胤,一旦刘胤得主力损失惨重,那么秦州自然门户大开,就算不渡河,也可以发动羌人,氐人部落,让他们袭扰汉赵的后勤补给,同样是在这个地区作战,陈珍可以将手上的不到两千正规军打出数万大军的效果,而韩璞却在这片本身就对汉赵的匈奴怀有敌意的土地上,最终弄得各个部落纷纷叛离。
  最后,是在军事作战的细节上,军粮的存储量,军粮的征调,都应该属于军中的核心机密,但是韩璞的每一个动作,却被刘胤知晓的清清楚楚,乃至于最终局势的进展,竟然和刘胤在阵前动员上的说法一模一样。而且,同样是长达七十多日的对峙,刘胤能够巧妙的绕开韩璞的正面监视,出现在凉州后方偷袭凉州的运粮队,而韩璞竟然对此毫无对策,如果是毫不知情,那么韩璞的情报工作是如何运作?如果知情,那么辛岩被偷袭时为何不通知?最重要的是,即使辛岩被击溃,韩璞的军力按照刘胤的说法,依旧是刘胤的十倍以上,为何没有做什么坚决的抵抗就全军覆灭了。而且,覆灭之后,凉州境内的其他郡县如同空城一般毫无防御能力,让刘胤长驱直入。总之,在这场战争中,凉州从上到下,都早已经不见了当初那种锐意进取,舍身报国的精神意志,而是如同地方保安团一般,一触即溃。
  这场战争的可怕之处还在于,凉州梦想的降低,张轨时代,凉州是勤王,拱卫京师,到了张?时代,是拱卫关中,到了张茂时代,则是保留凉州的土地,准备夺取秦州,而到了张骏这场败仗之后,元气大伤的凉州丢光了黄河以南的土地,从此之后,不敢再谈中原,不敢再谈关中,连秦州也只是一个梦想,他们的梦想,已经降低到收回黄河南岸那些曾经属于凉州的郡县了。
但麻烦还没结束,最大的麻烦刘胤还没走远,虽然战果辉煌,但是打到振武已经是刘胤的极限了,损兵折将的张骏不得不组织人马,发起反击,皇甫该临危受命,逼退了刘胤。
  大潮退去,但是后续的事情该怎么处理?张骏抑制住了内心的失望,对于负荆请罪的韩璞并没有处理,而是将责任全部揽到自己头上,没有处罚韩璞,又对州内进行大赦,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安抚民心。
  惨败之后的凉州元气大伤,而远在健康的晋室,则在王敦之乱之后,再一次陷入了内部倾轧的混乱中,明帝去世后的顾命大臣,中书令庾亮对驻屯历阳(安徽省和县)的内史苏峻极为忧虑,作为江北士人的代表,同时又是平定王敦之乱,驱逐入侵的后赵军的功臣,苏峻拥有极为可观的军队以及强大的战斗力,庾亮认为这样可怕的军力是一个潜在的威胁,因此打算将苏峻明升暗调的剥夺其兵权,将其上调至中央任职。
  任何一个外来政权都不可避免的面临着政权的本土化问题,苏峻作为北方的士人,在南渡之后屡立功勋,但是并没有得到相对应的奖赏,反观居住在健康的中央高层,以及吴地的士人集团,则更多的对江北的士人采取利用和防范相交替的原则,在王敦等内部叛乱出现,或者如公元326年,后赵大军直逼健康的外敌入侵的危急时刻,江北士人集团的武力优势会被记起,但是当内乱平息,外患尚不足以威胁到政权生存的时候,对于江北士人的排挤,打击也就随之而来,与苏峻一同境遇的,还有祖逖的弟弟,祖约等人,苏峻之乱,与其说是苏峻的狼子野心,不如是健康高层的***自焚,挑起争端却又没有能力去平息,最终导致晋室南渡之后精心经营几十年的心腹地带遭遇战火。实际而言,从晋室东渡以来,便一直陷于内乱之中,实际也就是南渡士人集团在与吴地等本地士人集团在争夺有限的行政资源,经济利益中的矛盾,这种矛盾一旦发展到不可调和,便会演变为残酷的内部战争,而皇室由于根基不稳,不但无法在这些争端中扮演一个利益分配者的角色,反而屡屡在这种战争中失去控制权,最终也失去了作为最高统治者的威信和权力,被取而代之。
  如何平衡北人与南人之间的争端,一直也是南朝的一个核心问题,淮泗集团在进入江东之前,往往是凭借着本身武力上的优势,但是单凭武力并不足以维持对于江东的统治,同时,出于防卫的需要,淮泗不仅仅是提供兵源的地区,同时也是江东重要的屏障。
  苏峻毅然决然的举起了反旗,这场战争最终将使得晋室遭遇又一次劫难,因为主要的防御力量或者参加叛乱,或者被调往京师镇压叛乱,晋室面对着后赵的防线也出现了更多的漏洞,这场内战最终将毁掉晋室又一次光复北方的良机,虽然他们已经错过很多次机会了。
  公元327年,风暴中的晋室甚至已经无力维持北方的防线,而在空虚的城防的对面,后赵则在致力于剪除更北面鲜卑族代国的威胁,各方势力在沉寂了许久之后,开始不断的剪除潜在的次要威胁,最终,是为了一次更大规模的流血,和一次更彻底的决战,在这场战争中,很多人,很多家庭,很多部族,乃至国家的命运将被决定,赢家将拥有虽然凋敝,但依然是中华最重要的核心区的北方的控制权,在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喜之后,刘曜,又要出手了。 关于张骏的霸城侯的地位比张茂高的问题,笔者不多解释,霸城侯册封的原因并非因为张骏,而是他爸爸的功绩,而西平公则是张茂在张骏接班之前一直享有的封号,两者孰高孰低,就不解释了。
  晋书,职官志中记载的公,地位很高“又为郡公制度如小国王,亦中尉领兵。”中国历史上还存留着封建制的时代,魏晋算一个,因为晋室的王爷,公侯们,是有自己的采邑(地盘),军队,指挥官(中尉)的,换句话说,韩璞的失败,后果是很严重的,丢掉了的西平,可是张家的压箱底的家伙。
  张骏聪明不假,但还不至于需要通过好色来掩饰自己的才能,作者自己也说了,张骏本身与军队并无任何交集,换句话说,没有威胁,而最关键的几点,我们再来看看晋书的记载,、
  太兴三年,?既遇害,州人推茂为大都督、太尉、凉州牧,茂不从,但受使持节、平西将军、凉州牧。乃诛阎沙及党与数百人,赦其境内。复以兄子骏为抚军将军、武威太守、西平公。
  使持节,平西将军可以都督凉州诸军事,换句话说,张茂在凉州的这些年,真如自己临终遗言所说的,
  吾遭扰攘之运,承先人余德,假摄此州,以全性命,上欲不负晋室,下欲保完百姓。
  而关于地位的问题,长安未陷落前,张茂就已经收到多份晋室中央组织部的任职通知书,只是没去,记载如下:
  二年,征为侍中,以父老固辞。寻拜平西将军、秦州刺史。
  其实,最关键的在于张茂并没有儿子,他是不是想要篡侄子的位置,大家心里应该可以明白了。
  读历史读多了,有时候会疲惫,会厌倦,因为我们的史书中很多时候充满了阴谋诡计,亲人之间的尔虞我诈,政治,有时候会毁掉人世间很多最美好的东西,但是张茂是否是这样一个人,或许看看他的临终遗言,就能明白,
  太宁三年卒,临终,执骏手泣曰:"昔吾先人以孝友见称。自汉初以来,世执忠顺。今虽华夏大乱,皇舆播迁,汝当谨守人臣之节,无或失坠。吾遭扰攘之运,承先人余德,假摄此州,以全性命,上欲不负晋室,下欲保完百姓。然官非王命,位由私议,苟以集事,岂荣之哉!气绝之日,白?入棺,无以朝服,以彰吾志焉。"年四十八。在位五年。私谥曰成。茂无子,骏嗣位。
 公元328年,晋咸和三年,彻底举起反旗的苏峻领军南下,掌握大权的庾亮缺乏应对,沿途政府军先后被击败,几乎无往而不胜的苏峻军团进入健康,王敦之乱再一次重现,从当初平叛的英雄到现在帝国的叛徒,天堂与地狱只在一念之间。
  就在整个晋室都陷入内部分裂之时,中国的北方,真正能够主宰未来中华命运的两大势力,汉赵和后赵,终于展开了最终的决战,胜利者将拥有对于整个中国北方的统治权,进而事实上拥有统一的军事实力,而失败者不仅仅是自身家族,宗庙的毁灭,连带着自己部族走向深渊,但是决战的战利品是如此的丰厚,丰厚到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拒绝。
  公元328年夏季,不安分许久的后赵中山公石虎率先挑起了战火,率所部四万攻汉赵的河东郡(山西省夏县),一时之间,声势震天,没做好基层工作的汉赵同时也没做好反特肃反工作,潜藏在内部的后赵第五纵队和那些地方骑墙派们纷纷响应,石虎的军队如入无人之境,直逼蒲阪(山西省永济县)。
  蒲阪之西就是黄河,黄河对岸,就是关中地区,当初汉赵起家的大本营并州的地盘几乎丢失殆尽,如果蒲阪再丢,就意味着刘家人和并州永远的说再见了,而更致命的是,作为新的大本营和后方的关中地区,则将直接暴露在后赵的铁蹄面前。
  前线告急的文书第一时间送到了长安的刘曜手中,而相比于正面的石虎,更让刘曜操心的反而是背后,这场战争开始之后他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反而是令河间王刘述前往秦州,征集羌人,氐人的武装加强秦州的防务,直接针对的就是还没从战败的伤痛中恢复过来的凉州。
  刘曜只是给了政策,外加一些资金支持,但是并没有给刘述足够的人手,似乎是一种预感,刘曜感觉到这场战争并非一场简简单单的局部遭遇战或者是为了争夺地盘进行的战争,他继续征集从一而终的战略思路,那就是狮子搏兔,征集尽可能多的人手,征集范围之广以至于防范后方安全的部队都要靠刘述自己解决。
  但是除了军队的集结之外,统军将领的问题同样困扰着刘曜,五胡时代,是一个天才将领层出不穷的时代,但并不意味着人才很多,人才在任何一个时代都珍贵无比,而反应在刘曜身上,那就是他缺乏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将领。
  本来很能打的刘岳因公殉职了(刘曜还不知道石勒善待高级俘虏的光荣传统),开完追悼会的刘曜找不出政治上可靠(匈奴五部人,刘氏宗族),能力突出(多次击败晋,后赵的军队),忠心耿耿(服从命令听指挥)的人选,虽说人选还是有,但是不能用。
  在刚刚结束的对凉州的反击战中,取得重大胜利的皇子刘胤是一个不错的人选,但是对于这样规模的战争,刘曜还是不放心儿子独当一面,而是决定自己前去,而将刘胤留下坐镇长安,形成对凉州和仇池的威慑。
  七月,刘曜的大军开始行动,经卫关(陕西省潼关县)渡过黄河,随即展开,接到消息的石虎少有的露出了怯懦,放弃对蒲阪的围攻,开始全速撤退,整场救援作战,演变为一场追击战。
  已经很难弄清楚石虎在撤退过程中都做了什么,规模远比石虎庞大的多的汉赵军主力最终在高侯(山西省安邑县)追上了石虎的主力,毫无作战意志的后赵军不出意料的全军崩溃,在对晋朝的攻略战中表现出色的将兵都尉石瞻阵亡,后赵军伏尸二百余里,损失的装备辎重不可计数,石虎的主力基本被彻底摧毁。
  这场由石虎主导的对汉赵的攻略战,最终演变为对石虎军事集团的一次毁灭性打击,历史在这里为我们掀开了一角,在后人的记忆中残暴血腥的石虎,很多时候也依然逃不出常人的情感,也会懦弱,也会欺软怕硬,如果石虎在这场战争中战死,或者在这场打击后一蹶不振,那么继承后赵帝位的太子石弘,是否会提前开始北魏孝文帝那样的汉化改革,或者提早统一全国,都未尝所知,只是历史在很多拐点上都伴随着阴差阳错,石虎只是被打伤,但是很没死,对于吃人的野兽而言,只要不死,鲜血就能继续激发他的兽性,无论这鲜血是他人的还是自己的。
  仗打到这里,换成刘胤,或者刘岳,或者汉赵的其他将领,这个时候想做的事情就是吃饭庆功,回家放假,对于一个将领来说,他只需要打好仗,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可以,而往往不需要,也无法从全局区考虑和谋划,但是这次领军的是刘曜,他并没有打算放过这样一个大好的开局,他要给后赵放血。
  放血的对象选择了此时据守金墉城的石生,作为挑起后赵和汉赵之间第一场流血战争的始作俑者,以及一直活跃在反匈奴战场第一线的石生,刘曜对他的恨意远远超过了对于石虎或者其他人,于是他没有选择深入后赵的腹地冀州,也没有选择追击逃亡朝歌的石虎,决心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站起来,大军挥师南下,包围了金墉城,掘开洛水大堤,放水淹城,同时分兵继续南下,汲郡(河南省汲县),河内郡(河南省沁阳县)先后被攻下,只有金墉城还在苦苦死守。
  故地重游的感觉不知道对于刘曜是何种感受,作为汉赵年轻将领中的后起之秀,刘曜一开始并没有过多的参与汉赵起家时对于晋室首都洛阳的攻略战,但是在随后的岁月中,洛阳似乎成了刘氏挥之不去的心结,见证了匈奴五部的崛起,残忍,以及流血,失败,这一次的回归,在没有旧时的感受,因为刘曜早年游历过的洛阳城,早已经在一片荒草中静默,只有洛水滔天的浸泡着金墉城,三年前,同样是在这里,击败了石虎的刘曜志得意满的围困了同样是石生据守的金墉城,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这一次,同样的演员,同样的剧本,同样的剧情,上天似乎给了刘曜一次从头再来的机会,但是心若在,梦就在的刘曜,能否重现曾经的辉煌?&
信息过量等于没有信息,因为过量的信息使得对于信息的处理能力大幅度的下降,或者说,缺乏对于信息处理的能力,从实用角度来说,也意味着过量的信息是无用的。
  不得不说张骏是一个聪明的年轻人,至少他认真的分析了一下韩璞东征为何惨败的原因,总结其中之一就是凉州糟糕的信息搜集能力和情报工作,作为对这一错误的弥补,用了很多精力做好信息的搜集工作,而且成效显著,刘曜东征石虎的大军出动之后,张骏很快就得到了情报。
  比起前几次凉州隔了好几个月,甚至好几年才得到汉赵的情报相比,这一次凉州的情报人员出色的工作状态和勤奋的工作热情值得表扬,但是考虑到信息传递的时间差问题,当张骏得知关中空虚的时候,刘曜的大军已经打垮了石虎,正准备一鼓作气拿下金墉城。
  张骏又一次的纠结了,从行军规模来看,刘曜这一次几乎倾国而出,汉赵的精锐部队和主要的野战军尽数出动,关中空虚已是必然,于是张骏又一次的蠢蠢欲动了。
  在总结情报工作的同时,张骏也不忘做自我反省和反思,经过仔细考虑,张骏认为除了情报工作失误之外,还在于自己的战略意图不明确,所以这一次决心坚定自己的战略目标,决心直指长安,从秦王司马邺入关之后,长安就成为了雍州、秦州的风向标,得长安者得此二州,张骏虽然不知道斩首行动,但是至少明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攻下长安,自然一切和谐。
  有了想法之后,张骏迅速开始了行动,开始集结军队,进行检阅,做好战争准备,但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与之前的东征凉州上下全力支持相反,这一次的出征从一开始就不被人看好,理曹郎中索询反对东征,并提出了理由。
  与之前凉州的文官们喜欢在劝谏之前来些大道理不同的是,索询这一次的反对则是直入主题,而且条理清楚,一是刘曜本人不在,主力也不在,但是他儿子刘胤还在。二是地理因素,凉州军马出征,行至长安,路途遥远,而且沿途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一旦刘胤像对付韩璞那样,据守关隘,同时征发羌人、氐人武装袭扰我方后勤,那么后果不堪设想。三是凉州现在的近况,不断的军队出动和连绵不断的战争已经使得凉州物力,人力消耗殆尽(外有饥羸,内资虚耗),是在打不动了。四是刘曜虽然大军在外,但是一旦得到消息,便会回师救援,他离长安近,而我们距离长安远。
  索询的话为我们提供了近距离了解凉州现状的一手资料,地理因素,刘曜接到消息之后的回师救援,都是任何一次东征都要面临的问题,暂且不谈,但是另外两个消息却非常重要,而且都指向了一个人刘胤。
  凉州官员在之前的战略分析时,很少将一个人如此的重视,这显然是之前刘胤那场对凉州胜利导致的后遗症,这种精神上的后遗症之外,还有物质上的,连年的战争,不断的物资消耗,以及丢掉河南地之后巨大的经济,物质损失,终于让凉州不得不面对现实,他们打不动了。
  张骏再一次做了自我批评,批评自己的冲动,赠给索询羊和酒表示感谢。此次东征,就此不了了之。&
刘曜的这次东征是否是一个好机会?其实这又是一个无法理清的问题了,如果主动出击,能够顺利的攻入关中地区,同时争取,鼓动羌人,氐人的支持,那么张骏的成功很有机会,但是同样,风险也就是主力在外,但是羌人,氐人的武装一旦反而被刘胤利用,对于凉州而言,就是一场灾难,而且,就韩璞的表现来看,张骏同志的统战工作做得貌似不是很成功。
  张骏此时应该还不知道刘曜为了预防自己的进攻,而特意派宗室人员去秦州做羌人、氐人的思想政治工作,预备张骏进攻时运用。虽然张骏最终没有进攻,但是相比于刘曜的老道,张骏要学的还有太多。
  张骏的小动作,此时只能是这场战争中的插曲,在韩璞的惨重失败之后,凉州已经失去了搅局能力,彻底在这场战争中成为了看客,晋室依旧在苏峻内乱的漩涡中挣扎,而一同挣扎的,还有此刻二进宫的石生。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但是石生至少两次踏入了同一座城堡,作为当初曹魏时期兴修洛阳城的关键性建筑,金墉城最初是按照军事要塞的标准设计的,但是在司马篡魏之后,这里渐渐成为了富豪们兴修别野,搭建违章建筑的重灾区,刘氏扮演了很好的强拆队的角色,几次扫荡之后,除了最初的军事设施,这里已经看不出当初奢侈的迹象,而眼下,石生又一次当了钉子户,死死的钉在洛阳地区。
  汉赵对于洛阳的情感可以说是爱恨参半,在当初夺取洛阳之后并没有好好利用这座当时中国最大的城市,反而彻底摧毁,但随即便发觉洛阳地理位置上的重要性,开始在洛阳地区进行反复的拉锯作战,如果洛阳城还控制在自己手里,便拥有了一处良好的后勤基地和补给点,而眼下,始终在洛阳附近缺乏据点的刘曜,不得不开始痛苦的强拆工作,一定要拔掉石生这颗钉子户。
  拆违工作从八月份一直持续到了十一月份,野战喜欢玩骑射无双的汉赵的匈奴骑手在过了这么多年之后,依旧没有解决缺乏攻坚能力的老毛病,面对着金墉城束手无策,夏天雨量充沛可以玩水淹七军,但是随着时间渐渐推移,没了水之后的匈奴兵只能老老实实的爬城墙,啃砖头。
  在后赵的政治中心襄国(河北省邢台),关于这场战争的争论也一直没有停息过,那就是这仗该怎么打?
  正常情况下,友军被强势敌军包围,附近军队或者主动向其靠拢,为其解围,或者开始集结,准备进行决战,都需要视具体情况而定,而后赵现在面临的问题,也就是如何分析判断目前的局势,并且以这种分析判断来作为下一步行动的依据和参考。
  后赵太子党(这个是真的)重要成员,右长史程遐建议静观其变,坚决反对石勒亲自领军的想法,这种意见基本代表了朝廷中大部分文官的主流想法,石勒打算亲自领军出征,反而郁闷的发现自己成了少数派。
  有些恼怒的石勒喝退了程遐等人,放出了之前因为酒醉误事的徐光,和他商讨对策。
  石勒此时并非想要一个对策,作为一刀一***从血海中拼杀出来的人,他对于战争的嗅觉和判断远远超过对于政治权谋和斗争在行的程遐等人,他早已经心里有数,需要,只不过是下属的支持,和更为细致的分析。
  石勒时代,并没有形成后世普鲁士时代那样完备的军事参谋制度,参军等官员虽然一定程度上扮演着军事参谋的角色,但大多数依旧是以文官充任,而作为记室参军的徐光,单就从军事素养上,是要强于程遐,比如下面的这段对话。
  石勒:刘曜军力庞大,又打了胜仗,很多人认为他目前势不可挡。但是围困金墉城如此之长时间,顿兵城下,士卒疲惫,此时调动主力征伐,一定能够取得胜利,击杀刘曜,刘曜一死,那么整个黄河以北地区的土地,就可以一鼓作气顺势而下,大事可成,而程遐他们却反对我亲征。
  徐光:刘曜的胜利,就是在高侯地区摧毁了石虎的主力,但是在那个时间段,他如果乘胜追击,直接攻击襄国,或者冀州其他地区,那么就危险了,但是他却围攻金墉城而无法攻克,智慧和想法也不过如此,您亲征一定能够取得胜利。
  这段话值得很多人好好看看,因为这是一段非常经典的上下级之间的对话,有许多地方值得回味,徐光很聪明,他知道石勒放自己出来的原因,也知道需要说些什么,但是一味的拍马只能引起上级的反感,他顺从石勒的意见,但同时又有自己的分析判断(刘曜的胜利在于高侯的胜利),刘曜还有更好的选择(直接攻击襄国),却没有这么做,反而顿兵城下,由上述两个现状推断出刘曜的智慧不高,指挥能力不强,进而反衬石勒的聪明,同时预祝石勒旗开得胜,一战定天下,相比较而言,程遐的劝谏则是完全的说教,这样的建议,对于从小生长在深宫之中的帝王或许可以,但是对于开国的君王,则往往很难奏效。
  后赵宫廷之中的这段争论,并非简简单单的主战与主和之间的意见分歧,这场大决战不但将决定两个政权,两个民族之间的生死存亡,也将决定哪些牵扯其中的人的身家性命,荣辱得失,程遐反对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但是当石勒后续发布的命令一一公布的时候,笔者可以理解程遐反对出兵的原因了。
  在明确了战略意图之后,石勒发布命令,劝阻自己亲征者,斩首,境内戒严,令石堪、石聪、豫州刺史桃豹领所部兵马,前往荥阳(河南省荥阳县)集结,由石虎,领军前往石门布防(荥阳西北)。
  程遐反对出兵的理由终于出现了,那就是一旦出兵,论资历,论人望,石虎都必然会再次被启用,那么他之前在高侯的惨败也将无人谈起,而最致命的问题在于,石虎的力量,全在于自己手中控制的军队,这次刘曜给石虎狠狠的放了一次血,程遐的心情一定好极了,但是一旦石勒亲征,石虎被启用,那么不但之前石虎的错误一笔勾销,而且还将为他重新配备兵马,让他恢复元气,而石虎,是太子石弘接班路上最主要的敌人,而程遐,是石弘的老师。
  如果大家没记错,程遐的家中曾经进过一群有组织,有纪律,有训练的暴徒,妻女被辱,而这个幕后的始作俑者,就是石虎本人的话,就应该能够理解程遐为何反对出兵,主张等待的原因了。
  但是程遐忘记了石勒对于这场最终对决的渴望,如果不是刘曜领军,或许石勒不会亲自出马,或许是石堪,或许是后赵别的封疆大吏们,程遐可以通过自己手中控制的文官资源,慢慢的让石虎的势力无法得到恢复,最终成为没牙的老虎,但是刘曜这个猎物,是在太诱惑了,石勒无法抵挡这种诱惑。
  公元328年十一月,后赵正式集结主力,向西奔赴洛阳,准备与汉赵展开决战,石勒和刘曜,这一对曾经在洛阳城下并肩战斗的战友,此时却成为生死搏命的对手。&
在交通基本靠走,治安基本靠狗,通讯基本靠吼得时代,一支军队很难行进速度非常快,因为过快的行军速度会消耗士兵的体力,而且最麻烦的问题在于后勤补给无法跟上。
  石勒并不着急,在决心正面决战之后,金墉城早已经不是关键,在以洛阳为圆心的这口沸腾的大锅附近,核心的关键是双方围绕着洛阳进行的战争,石勒是从襄国出兵,由东向西前进,而如果想要进入洛阳,横亘在石勒面前的成皋(虎牢关)是无法避免的天险,行军途中,石勒和徐光进行的战略分析,也始终离不开对于刘曜下一步战略行动的意图推断。
  按照石勒的构想,刘曜目前占据着主场优势,因此有着很大的主动权,上策便是在成皋(虎牢关)布防,作为石勒进军必经之路的成皋一旦被驻防,那么就意味着石勒将不得不花费很大力气,消耗宝贵的兵力取得通行权,而如果久攻不下,那么顿兵城下,后方危险的就反而成了石勒,而非刘曜。
  如果刘曜不驻防成皋,那么沿着洛水布防是另一个选择,作为洛阳南面黄河的一大支流,洛水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加上刘曜主力出发之前,随军同行的还有水军部队,封锁江面,让石勒望河兴叹也是不错的选择。
  而最糟糕的选择,就是面对着石勒的进攻,而不采取任何防御措施,被动的等待着石勒大军的到来,然后堂堂正正的打一场正面决战,这样就意味着刘曜要用连续三个月不停作战的军队去和石勒的生力军正面抗衡,去打一场消耗战。
  十二月一日,从襄国携步骑四万而来的石勒在成皋与石虎,石堪等人会师,全军合计步兵六万,步兵两万七千余人,刘曜并没有选择在成皋派驻军队迟滞石勒的进军,大喜过望的石勒随即下令全军肃穆,悄无声息的通过小路向洛阳城进发。
  没能在成皋驻军防备石勒,已然是刘曜先输一招,而问题更大的则是此时弥漫在汉赵军中的懈怠情绪,长时间的围困不但使得士兵的体力消耗很大,而且军队的纪律也很难得到维持,直到这个时候刘曜都不知道后赵的援军已经出发,并且在向自己逼近,更不用说带队的是石勒本人。
  在这三个月的时间,刘曜既没有攻下金墉城,也没有对于后赵必然派出的援军做一点防备,那么他究竟在做什么?***很简单,刘曜也是常人,也有自己的爱好,而作为一个成功男人,刘曜除了爱好女之后,还喜欢有事没事都喝一口。
  逢年过节的喝上一口无可厚非,尤其是遇上重大节假日,比如过年,老婆生日之类的,鉴于刘曜同志是出差在外,因此可以排除和老丈人喝酒的可能性,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刘曜同志没有好好遵守有关国家领导人中午期间不得不喝酒的禁令,不但带头喝,而且拉了一群人陪着自己喝。而这些陪酒的人员,平时唯一的工作内容就是陪着曜叔喝酒。俗话说,深不深,一口闷,铁不铁,胃出血,干部要久经考验,曜叔也不例外,酒桌上考察干部的后果就是下面的士兵有没有吃饱饭,能不能在日渐寒冷的冬日里穿暖和就不重要了,对于那些恶意破坏酒桌氛围,拒绝喝酒,并且还敢假装义正言辞劝阻自己喝酒的反动分子,坚决镇压,为此,曜叔专门砍了几个人的脑袋示众。
  平淡的日子总有尽头,天下没有不算的宴席,同样也没有不散的酒席,好酒虽好,曜叔却贪杯了,直接后果就是,当石勒的军队顺利通过成皋,逼近洛阳的时候,曜叔一无所知。
  但是很快就知道了,石勒的保密工作做得再好,他带的也不是敌后武工队那样有组织有纪律的威武之师,而是步骑加起来七万多人的庞大军队,总有个别人会走迷路,或者开小差的,而曜叔虽然天天喝酒,但是汉赵正常的巡逻队还是有的,很快,被抓获的羯人士兵就被送到了曜叔的大营中。
  对于后赵的援军,或者小股部队,曜叔是有心理准备的,因此一开始并不着急,他审问了俘虏,套取情报,同时随口问了句:大蛮子自己来了?
  对于石勒为首的杂胡集团,自诩血脉纯正的匈奴贵族们自然是看不上的,就在十多年前,石勒还在给自家打工,要不是汉赵的高层CEO泄露情报,密谋出售,才让石勒有机可乘,有了今天这样的祸患,但是俘虏的一句话,很快就让曜叔笑不出来了。
  “大王亲征,军容威武!”
  大蛮子,大王,指的当日是同一个人,石勒先生马甲绰号众多,多一个少一个也无所谓,但是曜叔以为石勒不会亲自来,而现在石勒亲自来了,而且,俘虏出现在这个位置,意味着两件事,
  一是后赵倾国而来,尽是主力,这将是一场关乎双方最终命运的决战。
  二是,成皋丢了,这里已经是洛阳附近,不管这个俘虏隶属于石勒军中的哪个部分,出现在这个地方,就意味着虎牢关的天险已经丢了。
  石勒出现的消息,比任何醒酒药都好用,很快清醒过来的刘曜迅速采取了对策,撤出围困金墉城的主力,沿着洛水布防,并且修筑堡垒,在不战就丢掉了虎牢关之后,刘曜是在是错不起了。
  但是刘曜的布防还是存在问题,撤出对于金墉城的围攻之后,刘曜没有在洛阳派驻军队,他的这条洛水防线的北面,有一个巨大的缺口,而快速行军的石勒,则舒舒服服的又一次进入了洛阳城。曜叔放弃洛阳的原因,或许在于在金墉城未被攻克的情况下,驻守洛阳将面临石生和石勒两面夹攻的局面,而且,洛阳早已经是一片废墟,无法为军队提供粮草支援,原有的城防设施也在那场滔天大火中化为乌有,因此选择沿着洛水布防。
  但是很快,曜叔就要后悔了,因为这正是冬季,作为正处于太阳黑子活动不稳定的魏晋时期,冬天的荒野凛冽的寒风可一点都不让人感到好受,洛阳虽然是废墟,但是至少还有屋舍可以御寒,而曜叔放弃了如此一个冬营地之后,就只好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在野外搭建违章建筑了。
  石勒没有想到那么多,能够轻轻松松的通过虎牢关就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了,随即又兵不血染的进入洛阳城,自东向西,曜叔的洛水防线没有发挥作用就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而决战,即将在洛阳郊外,展开。
  双方折腾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大清算的日子,十二月五日,公元328年的最后一个月的开始,洛阳,又将见证一场惨烈的大流血。
这场洛阳决战开始之前,有必要对双方决战的总兵力做一次梳理,按照主客场原则,先介绍一下曜叔的军队。
  作为本文一开始就出现的主角,汉赵,也就是匈奴五部的军队,一直贯穿着整个晋室崩溃的过程之中,作为汉赵军的主力,匈奴人依旧是构成汉赵军的绝对主力,和战斗力最强的组成部分,本身擅长骑射战术,骑兵是这支军队最主要的打击力量。而这一次,曜叔领军十余万,几乎是倾国而来,除却匈奴骑兵之外,还掺杂了大量其他民族的士兵,以及那些从关中,陇上地区征发来的羌人、氐人部落武装。
  从一开始的出兵,到追击,汉赵军的表现都非常抢眼,作为主动撤退的一方,石虎依旧被规模庞大的汉赵军紧紧追上,并且打得几乎全军覆灭,充分说明了汉赵军的战场机动能力,也就是骑兵的数量和可观的战斗力,但是从进入围城战开始,汉赵军便一直表现乏力,似乎也从一个侧面说明除了缺乏攻坚能力之外,汉赵军也缺乏数量足够众多,战斗力可靠的重步兵。最致命的问题,还在于汉赵军之前一直积重难返的军纪的问题,屡屡在关键战争中出现全军无预兆的崩溃,是刘曜亟待解决的一个问题。
  战争的另一方,后赵则也拥有同样的战争构成,即构成后赵国统治主体的羯人,关于羯人的来源,有很多种不同的说法,但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在羯人势力崛起之前,他们一直是作为匈奴的奴仆存在,地位远远低于匈奴人,同时,农耕方面较匈奴人更为积极,游牧化的痕迹更轻。从作战记录来看,双方此前的多次交锋都是各有胜负,后赵军的胜利记录大多是面对着内斗不止的晋室取得的,而在面对北方的鲜卑骑兵时,则明显胜少负多,不过石勒有一个很大的优势,在于相对于大部分被重整的匈奴军来说,后赵军的主力没有经历过惨重的损失,经验丰富的老兵数量较多,军队的纪律性也相对较高。
  刘曜最大的痛苦在于,由于平阳的内乱导致的匈奴族人口的大幅度减少,而好容易凑齐的主力又在三年前的洛阳攻略战中损失惨重,因此麾下的部队的可靠性值得怀疑,在错失了好局之后,面对着咄咄逼人的石勒,曜叔只能选择防御。
  石勒没打算打消耗战,十二月五日,重新被启用的后赵中山公石虎领步军三万,从洛阳城北出发,向西行进,攻击汉赵军的中央阵线,石堪、石聪各领八千骑兵,合计一万六千多人,直扑汉赵军前锋,双方在洛阳城西阳门(洛阳城西南)外展开,石勒亲自披坚执锐,领军对汉赵军发起猛攻,
  和后赵的文盲皇帝石勒不同,汉赵的高层和皇族很多都是受过汉文化熏陶,有着很高学识,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战场上亲自上阵砍人,只是关键时刻,刘曜的老毛病又犯了,一定要饮酒数斗之后才上阵砍人,而在这个关键时刻,刘曜平时所骑的战马,却突然发生了意外,无法骑乘,刘曜只好骑上一匹小马出阵。在后赵军向汉赵军奔袭的同时,汉赵军也开始向西阳门移动,迎敌接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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