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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 引子
雨天不接客
风卷起黄沙,迷蒙一片。孤零零的一颗大树下一家孤零零的客栈映在西天晚霞里更显得孤寂。
黄昏时,凤仪娘总喜欢坐在窗前,独自看着茫茫无际的黄沙,地似乎与天相交。可今天,起风了,黄沙不再老实的呆在地上,它们都飞了起来,那么快乐的飞着,遮挡了凤仪娘的视线。在这敦煌大漠中呆久了,她很熟悉这种天气,她知道,要下雨了,她讨厌下雨。虽然大漠里下雨是很少见的。
果然当太阳完全落下地平线,天际就响起了闷雷,不多时,斗大的雨点就噼噼啪啪的砸在屋顶的瓦片上。楼下传来店小二的欢呼:“好雨!”
此处是西出洛阳去往敦煌的必经之路,人流虽一向稀少,但只要途径此处的人都会到这家客栈补充干粮和水以备进入沙漠之需。但是,这样的雨天,应该不会有客人来了。
可就在小二收拾打烊之时,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按住了店小二准备关门的手。小二竟然没看到他是怎么出现的。
男子微微抬起了头,小二马上回过神来,满脸堆笑:“啊哟,张大爷,快里边请!”
敦煌的沙漠里,有一群沙漠马匪,据说人员过千,而且并非只是随处抓来的壮丁壮汉,全都是江湖中闯荡出名望成名成腕的人。他们聚集在沙漠中,靠抢劫为生,听说近来正与洛阳单家发生着摩擦。
今天来的这个人,正是沙漠马匪的匪首,张仲。他可是店里的老顾客了。小二急忙把刚收拾好的桌椅重新摆好一张,抹了抹椅子:“张大爷快请坐!”随手把抹布搭在肩头,走到柜台去沏茶去了。
张仲抖落一下身上的雨,摘下斗笠放在桌上:“茶就不用了,好酒先来一大坛!”
“唉!上等稻花香一坛!”小二职业性的喊了一嗓子,看着张仲满脸的怒气,嘴角的胡子都似乎扬起,本来很小的眼睛这会儿也圆圆的睁着,心里犯嘀咕:“可别招惹了这煞神,弄不好一个不小心脑袋就得搬家!”小二能有几个脑袋他自己心里最是清楚,他快速又小心翼翼的抱着坛子,轻轻的放在桌上,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大爷,要什么下酒菜?”
“砰”的一声,张仲拍开封坛口的泥,斜眼白了一眼小二,小二那挤出来的笑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脸色瞬间变的苍白。还好,张仲只是举起坛子大口喝酒。
一大坛稻花香,眨眼就没了。稻花香这酒,入口微甜适合慢饮,最忌如此暴饮。果不其然,刚放下坛子不多时,张仲就两眼就冒了金星,摇摇晃晃的奔着楼梯去了。
每次张仲来喝了酒都会上楼去找凤仪娘,可这次不同了,今天下雨呀,小二一看着急了:“张大爷,您哪里去?”
张仲头也不回,一步一晃的上着楼梯,舌头打着卷说了三个字:“凤仪娘!”
“爷,仪娘雨天不接客!”
张仲依然不回头:“她是爷,还是我是爷!”
“您自然是爷,可凤仪娘这规矩......”
“噔......噔......噔......!”上楼的脚步声没有停,张仲用那种似乎是睡着了的声音嘀咕着:“寡妇立牌坊,婊子也想立......”
小二无奈的看着张仲进了凤仪娘的房,无奈的看着他反手关了门,又无奈的跟了上去,也开了凤仪娘的门,凤仪娘依然在窗前坐着,很平静的坐着,窗外依然下着雨,很平静的雨。可门口却躺着张仲,脖子上插着一根簪子......
小二熟练的拖走了张仲的尸体,关上了门!
没有人看到凤仪娘的泪,像雨一样的泪,没有人听到她的啜泣,她的啜泣总是在心里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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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 引子2
乞丐卖刀
鹅毛大雪飘了整整一夜,天亮放晴,雁门关外,天地肃杀,极目之内一片银白,几无杂色。
这是雁门关外的一个小镇,虽然在关外依然归大宋管辖。此时天刚刚亮,小镇上的居民陆陆续续的都出了家门,走上大街,挑担的,推车的,叫卖的,讨价的,渐渐热闹起来,谁也没去注意墙角的那堆积雪。
积雪掩埋的是一个人,一个活人,此时他正打着鼾,睡得正香。
远远的来了两匹大马,急掠小镇而去,其中一匹马还不忘嘶鸣一声,吵醒了熟睡在雪中的那个人。
那人撩拨开积雪,伸了个懒腰,吓的周围的人纷纷退让,那人“嘿嘿”一笑,唱道:“大雪当被,地当床,论拼睡觉,谁比我香?”唱完还不忘对身边惊恐的妇人抛个媚眼。
在积雪中走出来这人,衣衫褴褛,头发肮脏凌乱,偏生脸却白净,约莫二十几岁,奇怪的是这关外严冬大雪的天气里,他竟然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睡在大雪之中。
乞丐四处溜达,他总是像现在这样清闲,可他总没有饭吃,就像现在,他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早晨是卖包子最好的时间,小镇的包子铺热闹非凡,小二忙的不可开交。乞丐打算去那里吃包子,他没有钱,但是他总能吃到包子。
“诶,客观走好,下次再来啊!”店小二招呼走一个客人看到乞丐,脸色瞬间变的很难看,瞥了他一眼,吐了口痰,又满脸笑容的招待客人去了。
乞丐咧嘴一笑,映射着刚升起的太阳,一口大白牙发着光。他一屁股做在包子铺的门槛上,右手伸进左胳肢窝不停的搓呀搓,搓一会,好像还搓出了什么东西似的,手指对着包子铺弹呀弹,进进出出的顾客,无不掩鼻皱眉。
店小二气的两眼冒火,招呼一声,厨子伙计什么的呼啦一下全出来了,乞丐一看不妙,这小镇上的店小二没上个小镇的心地好,自己免不了一顿揍了。
果然,一伙人不由分说,勺子,板凳,抹布齐往他身上招呼,乞丐掩面而逃。
这次可苦了乞丐,从上个镇子北上至今,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这镇子看起来挺富裕的,没想到却没有一点怜悯之心。乞丐埋怨着,有气无力的走着。
“炊饼.......!”
“新鲜的白菜.......!”
“看一看,看一看了啊!”
耳边不时的响起了吆喝之声,乞丐突然灵光一闪,我也做回***赚点钱!
可是乞丐身上能有什么卖的呢!
他突然高声一嗓子:“诶~~~~~~!”
满街的人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了他。
“走一走看一看!世上宝刀不多见!看一看瞧一瞧,有了宝刀你直的起腰!瞧一瞧停一停啊,我这把宝刀可真行,停一停站一站,这把宝刀你要细细的看......”乞丐一顿吆喝,本就不长的大街上所有的人都聚拢了过来。
乞丐心里乐开了花嘴上不停:“在下庄肃,流落至此,没了盘缠,饥饿难耐,只好卖刀,我这把刀,吹毛得断,削铁如泥,杀人不见血!诶,各位,山东梁山伯好汉杨志听说过没有?我这把刀就是跟他那把是一块铸造的!”
一个看似学究的老先生打趣道:“你们俩的谁的是公的,谁的是母的啊?”
“这两把刀不是紫金铃,不分公母,我这把是哥哥,他那把是弟弟!”这个自称庄肃的乞丐一脸正色的说道。
庄肃越说越神,越说越玄乎,把众人的胃口掉的足足的,实在有人忍不住了问道:“说了半天,你刀呢?”
庄肃神色一正,两眼似乎放光:“诸位,擦亮眼睛看好了!”
& &“呛!”这是乞丐口中发出的声音,同时他抽出了插在身后腰带上的一把刀
,这把刀,不足尺长,四四方方,黑不溜秋,众人一见齐齐一声喊:“切,菜刀!”人群似开了门的蜂箱,蜂拥四散。
“唉,别走啊,这是好刀......!”
这时,镇外又疾驰而过一匹马,进了镇子,马不减速,反而加速,似乎是在追赶什么。此时人群正乱,一五六岁小孩被一个老太太牵着,没能躲开。马蹄翻飞而过,小孩顿时倒地,口吐鲜血,老太太嚎啕大哭......
只见一团黝黑事物,掠过满街人的头顶,疾飞而过,“噗”“嗵”先后两声,接着一声马嘶鸣,骑马之人一头栽在地上脊背上插着一把黑黝黝的菜刀,庄肃走过去,拔出菜刀,刀上果然不见血,他像是抚摸情人一样,摸着那把刀:“我就说是把好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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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引子3
& &&&白衣杀手
& &&&阳光灿烂,天气晴朗,微风,风中带着牡丹花香。
& &&&洛阳城内繁花似锦,熙熙攘攘,一片热闹景象,牡丹花开遍全城,花香四溢,令人陶醉。大街上人头攒动,各色人士接踵而至。
& &&&今年的牡丹花会和往年的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来的人,却格外的多,而且并非只有文人雅士,更多的是武林豪杰。因为,洛阳单家单天石的六十大寿也是在这一天。
& &&&洛阳单家乃是武林豪门,交游广布天下。虽说近来单家三子的老大单英雄新开张的镖局和沙漠那帮马匪闹了矛盾,但一点也不影响单家过寿的心情。单家财雄势大,设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宴,招待诸位前来拜会的武林同道,更在城内广施粥饭,救济贫民。
& &&&单家今日感到大有面子,因为不仅江湖上南来北往的好汉着实来了不少,连各个门派都或遣人或亲至前来祝寿,尤其是少林派,连久不出世的高僧玄通大师都来了。
& &&&单家父子喜气洋洋频频劝酒,每令宴会的气氛达到高潮,一时间高谈阔论,宾主尽欢,气氛十分的融洽热烈。
& &&&夕阳西下,夜色笼罩了洛阳城,街道里打烊的打烊,收摊的收摊,牡丹花会场也关闭了,可单府依然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 &&&宴会此时达到一个最高潮,单家的三子一女披金挂银,献上寿桃寿礼,同祝单天石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 &&&单家唯一的女儿单英美出落的花容月貌,师从峨眉派,隶属峨眉派俗家弟子,今天峨眉掌门亲至,实则还有另外一件大事,就是单英美的终身大事。
& &&&此时单天石起身,宣布欲借大寿良机给小女择婿一事,与会的青年少侠无不发一声喊,这时单英美起身四方一个万福,立刻满场轰动,万头攒动,纷纷凑前观看,人人跃跃欲试。
& &&&就在这全场欢腾,热闹到极点之时,昏暗的火光里,一道白影,或者说是一道白光,冲着单天石急闪而过。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单英美一声惨叫:“爹爹.......!”
& &&&全场立刻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注视着单天石,只见他胸口,正中心脏的位置,插着一柄尺余长的短剑,单天石双目圆睁,嘴角慢慢流出鲜血,“噗通”一声倒地!
&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除了单英美。
& &&&所有人本能的做出防御姿态,本来此番宴会,单家谢绝佩戴武器之人,而此时竟有人不知从哪里摸出贴身兵器,匕首,柳叶刀之类的。众人左顾右盼,不见四周有任何异状,有人发一声喊:“什么人!”
& &&&空气里,四面八方似乎是同时传来了***:“康无敌!”
& &&&“剑神,康无敌!!!”
& &&&一时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 &&&正在这时一声佛号响起:“阿弥陀佛!贫僧玄通,有礼了!康少侠少年英雄,大名播与天下,为何要做着暗箭偷袭之事?”
& &&&空气里,又有了***:“我是刺客!”
“既然少侠来到此间,何不现身一见?”
“敢问大师,刺客杀了人,有现身的嘛?”依然是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听不出是哪个方位。
玄通哑言,哑言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转换话题,玄通是个高僧,自然明白这个道理:“那敢问少侠,为何杀了单施主?”
“你可以问问他,十二年前为何杀我全家......!”
没有人不知道剑神康无敌,但却没有人知道康无敌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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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引子4
& & 仿佛是冰雪冰冻了她的心,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苍白的脸没有一点温暖。
& & 朝阳升起。
& & 朝阳洒下的缕缕光辉披在她的肩上,似乎更显得寂寞,仿佛连朝阳因为她而不再金光灿灿,变成了一种空虚苍凉的白色。
& & 她走的很慢,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她不会停,也不愿停。哪怕前方就是死亡。
& & 她不惧死亡,她苍白的手和握着的血红色的剑告诉我们。
苍白和血红,那接近死亡的颜色,跟她此时的心境很像,死亡岂非正是空虚和寂寞的极限?
她就这么走着,再慢也不会停。可是要走到何时为止?
洛阳城
中原最大的城市。
他们相遇的地方。
她没有进城,由东北而来绕着城墙走到了西南方。这里是郊区,时值隆冬,低矮的小麦被积雪压的抬不起头。不远处,有间屋子。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个世上有很多这样的屋子,四四方方,木柱木板,茅草盖顶。简陋的屋子,温馨的人,可现在简陋的屋子还在,却没有了人。
门窗都是关着的,却都破败不堪,屋里屋外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屋角处,蜘蛛已结了大网。推开门,惊起的蝙蝠四散而逃。
她的心冰冷,甚至比她握着的剑更冷。她就站在屋门口,这一切都是她亲眼看到的,可她就是不愿相信。
风吹过,破败的木门“吱吱”作响,她静静的站着,看着木门摇摆,等风停了,她进了这间屋子,就像进入了一座坟墓。
她来过这里。
就在一年以前,耳边依稀还有当时他的笑声,眼前似乎还有他在忙里忙外。& &&&忙什么?
种地。他是这样的,厌倦了打打杀杀,宁愿一个人躲起来种地。
她坐下了,坐在那张满是灰尘的凳子上,仿佛很温暖。逍遥派的弟子所学很驳杂,连木匠他都会,这张凳子,就是当年他为她做的。
她就这么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天。
天黑了。
黑暗笼罩了大地,更笼罩了这间屋子,她依然坐在那里,一动都没动。
黑暗中依然可以看到她那把血红的剑,就那么躺在桌子上,不声不响,仿佛有着灵魂一样,陪着她。陪着她等待。
她一直都不知道,她会不会来......
现在,她知道了。
死一般的寂静中传来悠扬的笛声。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这笛声听来,就好像天上传来的仙乐一般。
可是她听到这笛声时,那双空虚的眼睛,却溢满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吧嗒!”眼泪落进了尘土。
屋门开了,门口站立着一个人,一身白衣,衣袂随风飘起。
她站了起来,月光下他清晰的看到,他鬓角捋起的那丝丝白发。短短一个月。他苍老至此。
就这么静静的,站着,望着。他们似乎都很幸福,很满足。连月光都似乎是温暖的。
一双手伸开了,一个怀抱敞开了。
她扑了过去,哭泣!大声的哭泣。只有在这个怀抱里,她才敢,才能,这么放肆的哭。
然而,
一年前,他们的相拥,还总是欢笑,没有泪水。
一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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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冥冢1
& & 一年前,依然是这个地方,这间屋子......
& & 烈日当空,空气中没有一丝的风,闷的似乎让人喘不过气来。麦熟时节,屋门前那块麦田顶着金黄的穗子。
& & 他,柳伶伦。
& & 他站在门口,看看头顶耀眼的太阳,看看待收的麦子,无奈的摇摇头笑了。此时的他认为天底下最难做的事就是种地了。
& & 他拿起镰刀,准备出门,却有一个影子,遮挡了门口的光。
& & 她,米小依。
& & 柳伶伦一怔:“你来了!”
& & “嗯!”
& & 她的声音依然是那么动听,犹如黄鹂鸣柳。轻轻一声叹息,都似天籁之声,让人忍不住要问:“为何叹气!”
& &“因为大名鼎鼎的美人吟二把手,柳大护法,竟然沦落到跑到这荒郊野外种地的下场!”
& & 柳伶伦微笑,他不想争辩什么,他就是这样,不愿提到的事,他只字不提。
& &“你在恨我?”
& &他没有回答,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 &“恨我没有离开美人吟?”
& &“不!”
& &“恨我隐瞒了他的诡计?”
& &他点点头,目光如炬,不容反驳的看着她。
& &她似乎不敢正视这样的目光:“大哥呢?”
& &“在洛阳,庄肃去了辽国,道远在大理,慕晚情应该是回了苏州。”柳伶伦不等她一一询问,一口气都告诉了她。
& &她没有说话。当年美人吟叱咤风云的主力干将,如今都各奔东西。她呆呆的站着,眼神空洞的看着眼前,不知是否是在回忆。
& &半晌,她抿了抿嘴,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不能离开美人吟,不能离开他。但如果你们要报仇,我不会阻拦,或许可以帮你。”
& &柳伶伦一脸疑惑,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嘴唇微微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又没说,只轻轻的“哦”了一声。
& &她走了,来的那么突然,走的也那么的快。烈日下,他的眼睛里,只有耀眼的阳光,冲击着他的眼球,让他睁不开眼。
& &睁不开只好闭上,可闭上眼,就有那么多不愿去想的事......
& &美人吟,大理洱海的西面,群山掩映下,坐落着一个庄院。天南大理,风景秀丽,美人吟也不例外,茶花开满山庄,轻轻走过,就能感觉到花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 &这是江湖中最大的帮派,最高首领,是一个连柳伶伦这个左护法都没有见过真面目的女人。她很少在人前出现,就算不得不出现时,也以轻纱蒙面。在这个神秘女人的带领下,美人吟日益蓬勃,兴起不到半年,势力已经掩盖所有帮会。
& &美人吟行事亦正亦邪,只要是他们认为对的,不论违不违背狭义道德,他们都会去做。他们北上助宋抗过辽,也西进大漠里面截过镖,他们会一夜之间抢尽别人万贯家财,也能一天之内散尽金银救济百姓。
& &&&然而,那一天,天空下着雨,绵绵细雨,美人吟的帮主却突然失踪了,怎么找也找不到,却找到了一个叛徒,大叛徒。
& &&&候重丘,他坐在帮主的座位上睥睨的看着茶花厅里的每一个人。
& &&&左护法柳伶伦,右护法庄肃,茶花堂堂主米小依,茶叶堂堂主仁道远,茶女堂堂主慕晚情,香木堂堂主康无悔......
& &&&这些都是美人吟的精英,上层人物。可现在他们每个人都带着伤,除了米小依。伤的最重的就是仁道远,他左臂已断,一张脸上只有一颗眼睛还算完好,其他都已被鲜血掩盖,分辨不出模样。此时他们只能对篡权夺位者怒目而视。因为他们每个人的脖子上,都驾着把刀。
& &&&“依儿......!”候重丘目无表情,低沉着嗓子:“你过来!”
& && &候重丘本是米小依的师傅,米小依自幼无父无母,跟着候重丘长大,外人看来,他们更像是一对父女,候重丘经米小依介绍入帮不到一个月做到长老之位,除了他本身高明的武功之外,与米小依也有着脱不开关系。
& &&&米小依踌躇一下,看了看对自己投来期望的目光的众人,叹息一声,毅然决然的走了过去。
& &&&候重丘笑了,会心的笑了,他拉着米小依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似乎已经得到了最大的满足,他转过头,狠狠的吐出了一个字:“杀!”
& &&&刀举起,高高的举起,刀刃闪着寒光......
& &&&“慢!”一声娇呼,米小依跪在候重丘面前:“求师父放他们一条生路!”
& &&&死一样的寂静弥漫了整个茶花厅,静的仿佛能听到米小依的心跳,她跪在那里,肩膀好像在颤抖。
& &&&半晌,候重丘没有回头,他抬起手,轻轻一挥。
& &&&刀落,反缚着众人的绳子,断开了......
& &&&众人含恨走出茶花厅,离开了美人吟。
& &&&身后的茶花厅里似乎飘荡着呜呜咽咽的歌声:“红红的美人脸,淡淡柳眉愁,飞针走线荷包绣,相思在心头......”
& &&&柳伶伦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首歌了,久到他自己也记不清日子。他放下镰刀,顶着烈日飞奔,不停的奔跑,急速的奔跑,大汗淋漓,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忘记那些不开心的,那些不堪回首的。
& &&&洛阳城依然繁华。
& &&&柳伶伦却无心留恋这番繁华。他顺着一条胡同直走,左转。尽头是一个红漆大门,漆已斑驳,门上的锁也锈迹斑斑,他纵身一跃,进入院子,院子里杂草丛生,角落里一只黑猫仿佛因为柳伶伦的到来而受到了惊吓,噌的跑开了,带倒了窗台唯一一盆开得正艳的牡丹花。
& &&&柳伶伦推开屋门,屋外荒草凄凄,门墙破败,可这屋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每一样东西都价值不菲,喝茶用的是白玉雕杯,装果盘用的是镶金水晶盘,墙上挂的满是名人字画,桌椅凳子都用金银包了棱角,满屋子的富丽堂皇,一个人正盘腿坐在软榻上,微闭着眼,仿佛已经神游海外。这人正是米小依口中称的大哥,江湖人称棒神的康无悔,他曾拜丐帮门下,一手打狗棒法练的出神入化,又得丐帮帮主真传,学的降龙十八掌,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跃成为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
“怎么说你也是个叫花子,日子却过得如此挥霍!”柳伶伦拨弄着一个红玉酒壶。
康无悔睁开了眼,和蔼的笑了。柳伶伦没有进院子他就知道他来了,武功练到如此地步,一丁点轻微的响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不在家种你的地,跑我这叫花子的地界干什么?”也只有自己兄弟在一起,康无悔才能摒弃脸上的严肃,说上两句俏皮话,而且很多时候都是他的俏皮话一点都不搞笑,但是偏生生性沉稳的他说出来,就是让人那么的想笑。
“我想报仇!”柳伶伦没有多余的废话。
康无悔突然又严肃了脸,闭上了眼:“他们有弑神!”
弑神,传说世上最顶尖的杀手,职业杀手。生平未曾失一次手。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但他的名声,却在柳伶伦还未出世时已经传遍天下。仁道远的左臂,就是他用匕首硬生生削断的。
“你怕了他?”
“我只是不想做无谓的牺牲!”
柳伶伦不说话了,弑神的凶狠他早已经听了不下百边,就连妇人哄孩子,都会说弑神来了,惊奇的是刚满月的孩子,听到这句话立马止哭。
“你知道我的二弟吗?”康无悔问道。
“无惧?我知道,师从明教林世长,刀神康无惧!”
“他死了!”
“怎么死的?”
“闯洱海美人吟!”
“他为什么要去?”
康无悔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我的家仇,你可有耳闻?”
“你本是辽东康家大公子,辽东康家是武林大家,出名不在武功,而在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并且仗义疏财结交天下豪杰。不幸在十二年前一夜之间被一群不明身份的蒙面人抢尽了财宝,大火烧了庄院。”曾经身为美人吟左护法,江湖上哪个有名有号的人物他都必须清楚。
“那年我15岁,我被父亲按在水缸里盖上了盖子。我只能通过一根芦苇杆呼吸,躲过了一劫,大火烧起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我看到父亲和母亲拉着手躺在那里,地上满是鲜血,139条人命,他们连丫鬟仆人都不放过,我把尸体聚集在院子里,查看了所有的尸体,唯独没有发现洪管家和三弟,后来才知道洪管家护着三弟逃了出去。当时我心里不知道是喜还是忧。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想放声大哭,后来大火烧塌了房屋,房梁砸中我的后脑,我晕了过去,醒来后已经在丐帮了......”
柳伶伦是个聪明人,至少现在挺聪明的:“仇人是候重丘?”
“还有单天石!他们贪图我家财产,就纠集人马杀我全家,夺我家产。”康无悔停顿了一下,闭着的眼又睁开了:“单天石被我三弟无敌杀了!”
“什么!”柳伶伦一惊,自己整日里只是种地,江湖上竟发生这么多事,康无惧死了,连洛阳距离自己如此之近的单家单天石死了他也不知道。
“就在他六十大寿的那天,无敌刺杀了他。无惧打小就是个急性子,又要强,事事都不想被别人比下去。也正是因为这火急火燎的性子,才被林世长看中,打三岁就带到明教,授了他一身惊天的武艺,但是他死,也是死在这性子上,他得知仇人所在,一刻也耐不住,背着林教主独闯了美人吟。”
“谁杀了他!”
“弑神!”
“弑神久不出世,为何如今甘愿效力候重丘?”
“钱!”
“你怎么知道?”
“小依告诉我的!”
“她来过?”
“刚走!”
柳伶伦不语,一脸的心事。
“小依说,候重丘野心早就有了,至少十二年前杀我全家的时候就有,他拿了我家的钱财,就是以备有朝一日,独霸江湖之用!”
“独霸江湖,他还想独霸江湖......”
天要黑了,屋里已经暗了下来,康无悔没有掌灯,黑暗中二人对坐着。
“我该走了。”
“我答应你!”
“什么?”
“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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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 冥冢2
官道,风急,尘土飞扬。
一匹枣红色的马顶着狂风急速的奔驰着。马上一个男子,青色缎袍,腰上挂着把扇子,手里握着缰绳和短笛。疾风中奔驰的马加剧了耳边的风声,额前凌乱的头发迎风飘舞。
“要想复仇,还需要一个人!”
“谁?”
“慕晚情!”
柳伶伦是个聪明人,至少现在他又聪明了一会。慕晚情是茶花堂堂主,茶花堂是美人吟帮主的护卫堂,慕晚情更是帮主的贴身护卫,如今,美人吟蒙尘,帮主不知去向,身为帮主的贴身护卫,或许会知道一些线索。再者,她出身慕容世家,精通易容之术,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美人吟,非她不可。
风起必定云涌,这种天气在盛夏的中原是很常见的。距离天黑还早,天色已经被乌云罩的暗了下来。柳伶伦的心情就像此时的天气一般。
不远处有家小店,店门口挂着个幌子,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酒字,幌子很大,店面却很小,屋里只摆了四五张桌子,就已显得拥挤不堪。或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小店显得生意还不错,至少除了角落那张桌子,其他的都坐满了人。
正好,柳伶伦喜欢坐在角落。
有酒有肉,他吃不完,但他喜欢点很多菜,就算自己根本不饿。
菜还没上齐,屋外又进来两个人。一胖一瘦。胖的紫红色的脸,紫的隐隐透着股黑气,脸上络腮胡子一直延伸到耳根,分不清哪根是头发哪根是胡子,一身黑色的劲装,显得很结实,肌肉虬结,背上背着一把大砍刀,似乎分量不轻,不知道是刀重的原因还是怎么,他走起路来仿佛地都在震动。瘦子却一身白袍,腰间挂着把七尺长剑,外面风正急,可他的头发却纹丝未乱。嘴上似乎是沾了口红,鲜红欲滴,只是一张脸却白的十分古怪,没有一丝生气,仿佛死人一样。
屋里本就拥挤,柳伶伦独坐的这张桌子此时显得特别宽敞。二人也走过来了。
“敢问公子,可有人同坐?”瘦子显得彬彬有礼,拱了拱手问道。
柳伶伦不喜欢跟陌生人同坐,尤其是古怪的陌生人,生性如此。但他生性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可还没等他开口请坐,胖子却把刀往桌子上一拍,鼻孔里“哼”了一声,就那么坐下了。
“兄弟年幼鲁莽,得罪勿怪!”瘦子急忙说道。
柳伶伦瞪大了眼,盯着一脸大胡子的胖子看了又看,怎么看都不像年幼的样子,却把胖子看毛了粗着嗓子吼道:“没见过这么帅的爷们吗?”
柳伶伦笑了,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
“我只是没见过这么老的小孩!”
“你......!”
瘦子的手适时的按在了胖子的肩上,胖子很听话,本已气急站起的身子又坐了下去,只是还不忘瞪柳伶伦两眼。
“兄弟生性鲁莽愚钝,偏生相貌老成,说话不讲分寸,多有得罪,还望海涵!”瘦子比胖子又涵养的多,就那么隔着桌子,深深一揖,胸口的衣襟,都沾上了菜汁。瘦子弯下腰,柳伶伦看到了窗口,有一只衣袖被风吹的飘了起来,袖子里没有手臂。
“好说好说......!”柳伶伦是个小气的人,但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
胖瘦二人要了两碗阳春面,胖子吃的很快,吃完自己的一碗拿过瘦子的又吃,瘦子只是坐着,有意无意的似乎是在盯着柳伶伦。
柳伶伦只是喝酒,一杯接一杯。
“公子莫非有心事?”瘦子突然问道。
像这种古道热肠的人,江湖上比比皆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侠义之道,酒桌上见有心事随口问问也勉强算是吧。
柳伶伦不想说,不想说的话就不说。所以他只是笑。
“公子眼神散乱,眉头紧锁,不住的喝酒,想必遇到了什么难处。你我在这道边小店相遇也算有缘,何不将烦闷之事说将出来,就算我兄弟二人无能,帮不上公子,也好让公子一吐为快,免得憋在心里,憋坏了身子。”
瘦子说的倒是头头是道,但他不想说,不想说的话就不说,刚刚笑过了,所以他只是喝酒,他提壶倒酒,酒壶是空的:“小二,上酒,再来两幅酒盏!”
斟满了酒,瘦子抢先举起酒杯:“借花献佛,先干为敬!”
瘦子似乎热心过了头,酒杯刚放下,又问道:“公子可愿说与我听?”
他不想说,不想说就不说,可笑也笑过了,酒也喝过了,所以他只好吃菜,他点了满满一桌子,八盘菜,可到现在他才吃第一口。
菜还没碰到嘴唇,他好像听到嘈杂的人声中有物体激射的破空之声,他抬起眼皮,一团白色的物体已经近在眼前。他张开夹着第一口菜的筷子,就那么一夹。
菜掉在桌上,筷子上却夹着一个三棱飞镖,银质。这镖他熟。因为他的一个朋友就用这种镖。
门口站着一个人,显然屋外已经下雨。他的头发和衣服都是湿的。左边滴水的衣袖还在飘舞,是个空袖子。他右手握着把剑,黑色的剑,这剑他也很熟,因为那个用那种飞镖的朋友也用这种剑。可是那张脸他却不熟。那简直不能算一张人脸。那张脸上只有一个眼睛还算完好,其他的几无完肤。另一只眼是一个黑洞,没有眼球,鼻子向右边歪着,像是被人割开了又长上的,左边嘴角几乎垂直的上扬这,整张脸上的肉都似乎被人用刀子一点点捅烂过又长成的疤。
“菜有毒!”就连这说话的声音柳伶伦也熟,柳伶伦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怔怔的出神,筷子夹着的银质三棱镖“吧嗒”掉进了盘子里,瞬间变成了黑色。
风声起,大砍刀高高扬起,刺啦啦的砍了下去,下面就是发呆的柳伶伦。
人影一晃,剑光闪过,那像鬼一样的男人瞬移一般贴近了过来,那把大砍刀连着一条臂膀插进了墙里,胖子轰然倒下。
本来热闹的小店了一下寂静了,只剩下三个人和一具尸体。
剑搭在瘦子的脖子上,丑脸男子轻轻的说了一句:“要死要活!”
瘦子很硬气:“死又怎样?活又怎样?”
丑脸男子收起了剑。瘦子一步一步退开了,快到门口时他转身欲跑,只听丑脸男子说道:“回去告诉候重丘,以后的他,样子肯定会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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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停,雨止。夜色降临。雨后的晚风透过门窗吹进小店里,略微有些凉。
小店里很清静。
角落的那张桌对坐着两个人,两个人的脚边躺着一具尸体。
“我没想到你的脸竟然伤成这样!”柳伶伦喝了一大口的酒。离开美人吟的时候,他只看到仁道远的脸像被血洗了一样,但没想到鲜血掩盖下的脸,是被人一寸一寸戳烂的。
“所以我很想报仇!”
“所以你去了美人吟?”
仁道远点头。
“所以你遇到了黑白无常?”
“你认识他们?”
柳伶伦笑,当年美人吟的二把手,自然不是酒囊饭袋,看人的眼力至少是有的。那二人衣着古怪,性格谈吐,很明显就是川中的黑白无常,黑的一身横练外门功夫,白的却精于用毒。只不过美人吟笼络了黑白无常是他见到仁道远之后才猜想到的。
“菜里有毒你也知道?”
柳伶伦点头:“所以我专门去夹他衣襟沾过得那盘菜。”
仁道远不解。
“因为我看到窗外有个傻子,顶着雨,却不进屋。”
“你要激我现身。”
“至少我要知道窗外是敌是友!”
仁道远笑了,他的笑已经不再动人,脸上的扭曲更让人觉得他是地狱来的魔鬼:“我在美人吟的山脚下遇到黑白无常,听他们议论着要杀你,就一路跟着他们!”
“杀我?”柳伶伦疑惑:“为什么?”
“因为他们知道你要上美人吟,报仇!”
“他们怎么知道?”
“你猜......!”仁道远回答不了的问题总是会让发问的人猜。
“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黑白无常。”
“第一,因为我要找你,却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第二,他们不配!”仁道远是孤傲的,至少现在他孤傲了。
“找我什么事?”
“报仇!”他的表情很冷淡,也许是因为他的脸上已经再也看不出表情,所以总是冷淡的。
小桥,流水,低柳。
姑苏城果然对得起人间天堂的称号。精致的房屋,古朴的小桥,清澈的流水,青翠的柳叶,在绵绵细雨中更像是一幅古朴的水墨画。
轻烟淡水。岸边草长莺飞,虫燕呢喃,湖里莲花开得正艳,娇花照水,有舟泛过,舟上两个女子,浅笑浅吟,穿梭在莲花从中,轻摘莲藕。任谁见了此番景象,都不免驻足赞叹一番。但柳伶伦和仁道远却都无心留恋这美妙的景色。
“你确定她在这?”
仁道远点头。
“她告诉你的?”
仁道远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我猜的!”
柳伶伦突然知道了什么叫做无语。
细雨中,一老翁,摇着桨,靠了岸。
“燕子坞!”
二人刚报了目的地,老翁突然掉头,加快了划桨的速度:“那地方去不的,我好不容易活了六十八年,死了怪可惜的。”
两人面面相觑。再看湖里,目所及处,除了老翁的船,就只有采莲的那两个女子了。
两个女子不算美貌,但肤色却白嫩如凝脂白玉,二人衣服样式一般无二,只是颜色不一,一个浅红,一个浅绿。两人见了仁道远这般模样,只是多看了两眼,却并没有感到害怕。
红衣女子问:“你们去燕子坞做什么?”
柳伶伦答:“坐船!”
二人娇滴滴一声笑,害羞的用白玉葱般的手指轻轻按住了嘴唇:“我是说,你们去燕子坞,所为何事?”
“找人!”
“找谁?”
“慕晚情!”
两个女子有些惊讶,对看一眼,又重头到脚重新打量了二人一番说道:“如此,请上船吧!”
桨动,船行,划出一串串涟漪,无限的扩散。
柳伶伦有个弱点,就是在没有参照物的沙漠里,或者是现在这样的水面上分不清方向。
船每次转个弯,仁道远都会说一个字。
“东”
“南”
“东”
“南”
“西”
......
柳伶伦疑惑,向西不是又折回去了吗?
“北!”
......
眼前出现一个小岛,小到岛上只有一座小筑,船靠了岸,人上了岛。柳伶伦低声告诉仁道远:“六十七个弯!”
“二位在此休息,我这就去通知我家主人。”
“你家主人?”柳伶伦再疑惑。
“我家主人就是慕晚情,我们俩是侍候主人的婢女,我叫莺莺,她叫燕燕!”
叫莺莺的红衣女子走了,燕燕却留下来了:“两位在此稍待一日,明日我主自来相见。”
“一日?”
“路途遥远,不能及时传话,二位公子海涵。”
“这里不是燕子坞?”
燕燕笑了,笑起来脸上还有酒窝。
“这里自然不是燕子坞,就连我家主人也未住进燕子坞,我们两个婢女哪有那天大的福气。”
原来这里是两个婢女的住所,却不知慕晚情所住何地,为什么又说路途遥远,又为何两个婢女不在身边伺候,而住在遥远的别处。
夜色降临。燕燕收拾好两个厢房,让二人分住。奇怪的是两个厢房没有挨着,相距很远。
湖面上的风是很大的,尤其是晚上,风中还带着透骨的凉气,岛上也不例外。虽是盛夏,凉风让人清爽,但柳伶伦不愿吹风,不愿吹就不吹,所以他只好睡。
夜慢慢深了,他没有点灯,晚风透过窗户,送来了满屋的清爽。
柳伶伦一个人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有太多的心事,安静的时候,总是不住的去想,虽然他不愿意去想。
夜慢慢静了,静的除了晚风,什么声音也没有了。所以,他听到了屋顶上的脚步声,虽然很轻很轻。
他没有动,上岸之后他就查看过,小岛上除了燕燕就只有他和仁道远两个人。燕燕练过武功,但不像很高明的样子。至于任道远他根本不会去怀疑,所以他断定,屋顶上的人是燕燕。他一直都很好奇,对这个小岛两个婢女充满了疑惑,所以他倒想看看这个婢女要耍什么把戏。
他看着自己搭在衣架上的衣服被一件一件勾走。他突然知道她为什么会把仁道远和自己分开安排了。
透过月光,门口出现一个人影,没有敲门。
“请进!”柳伶伦倒先开口了。
身影似乎抖动了一下,还是抬手推开了门。
屋外有月光,屋里却很黑,门口传来的月光让黑暗里的柳伶伦看不清楚那张脸,但他看出确实是燕燕,因为他记得他的衣服。
她转身关了门。
她轻移莲步,像是很温柔,很恬静。
她缓缓的褪去自己的衣衫,像是很风尘,很性感。
柳伶伦眼睛瞪得更大了,他想说什么,又忍住了。他是个男人,他也有本能。
她躺在他的身边,热辣的身体贴在了一起。
她爬起来,趴在柳伶伦的胸膛,她的胸膛就像鸽子般嫩而柔软。
“你知道吗?我好想你。”
柳伶伦浑身一个激灵,猛地推开她伸手就去抓衣服,衣架是空了,他忘了自己亲眼看着衣服被勾走的。
他像个女人一样用薄被遮住自己的身体,沉声说道:“你不是她!”
黑暗中的她娇怯怯的说道:“你以为我是谁?”
惊恐间没有细听,现在定下神来,柳伶伦听出,同床共枕,赤裸相拥的这个女人,就是他要找的人,茶花堂主,慕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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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道远看到柳伶伦屋里的灯亮了,看到窗口灯光映射出两个人的影子。
他听到屋里有两个人的声音,一男一女,男的声音他认识,女的声音他也熟,他没有进去,静静的站着,听着。
“帮主的下落我确实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没有在美人吟,没有被囚禁。至于易容混入美人吟我可以帮忙,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娶了我!”
仁道远吃了一惊,他看到屋里的影子似乎也吃了一惊。在美人吟里,茶花堂主慕晚情对左护法柳伶伦暗生情愫是个公开的秘密,但慕晚情性格腼腆,很少见她开口说话,现在突然听他说出这么直白而又情意绵绵的话,莫说当事人柳伶伦,就连窗外的仁道远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柳伶伦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含糊其辞的说:“嫁人,是你一辈子的大事,岂能如此草率。”
慕晚情却又娇怯怯的低下了头:“只要你对我好,又有什么草率不草率的呢?”
“能不能换个条件?”
“你是不答应了?”
“答应!”
慕晚情一下扑到柳伶伦怀里,“咯咯咯”的笑个不停。她手摸着柳伶伦的脸,无限温柔的眼神看着他:“明天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窗里窗外两个男人又同时吃了一惊。
没等柳伶伦从惊讶里回过神来,她突然站起身来就走:“我得去好好打扮打扮!”走的时候,嘴里还哼着小曲。
她前脚走出门,仁道远后脚就跟了进来。
柳伶伦颇显得有些尴尬。
“她什么时候来的?”仁道远开口就问。
“咱俩上船那一刻起。”
“那个叫燕燕的就是她?”
“很显然,她的易容术又进步了。连功力都能伪装了。”
“你真的要娶她?”
“嗯!”
“爱她吗?”
“没感觉!”
“你这叫不负责任!”
“可我别无选择。”
“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假如路上没有遇到你,或许我不会答应他。”
“怪我?”
“怪你那张脸,让复仇的欲望焚烧了我的心。我只想复仇。”
仁道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自己也一样,只想复仇。他转身欲走,又停在了门口,背对着柳伶伦说了一句:“男人,要负的起责任!”
“我会的。”
慕晚情的奢求并不高,只要有柳伶伦,她心里就满足了。所以,婚礼很仓促,很草率。没有新衣,没有首饰,没有聘礼,没有嫁妆,没有酒席......什么都没有,却有一个见证人,仁道远。
“一拜天地!”仁道远苦笑着,看着这本来不是一对的一对。
因为没有高堂,所以只好:“二拜美人!”在他们心里,美人吟不仅仅是一个组织,还是一种精神,一种美人吟人特有的魂。
“夫妻对拜!”
此刻的慕晚情无疑是幸福的,她的脸红的像苹果一样,脸上的笑容灿烂的像阳光一样。她看着心爱的男子拜了下来,这是多么神奇的一拜,这一拜,可以让两个本来毫不相干的命运,从此结合在一起。她低下了头,拜了下去......
“哼,贱人!师门受难,自己却躲在这里勾男人。”
三人同时向声音来源处望去。
“你又是什么好人吗?”慕晚情幸福的感觉被他打断,很是生气,但似乎又不敢发作。
“你是谁?”柳伶伦问。
他没有回答。
“他叫慕容杰,是慕容世家的人。”
“你们同门?”
“只不过他是主门,我是支门!”
慕容世家主门的人,都是本家复姓慕容的,支门的人就是些丫鬟仆人,或者是外来学艺的人。主门的人自然会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而压支门一头。
“慕晚情听令!”
慕晚情当即跪下,恭恭敬敬。
“师父令你速回燕子坞,片刻不得延误。”
“是!”就连对美人吟帮主,也从未见慕晚情如此恭敬过。她果然片刻不耽搁就走了,一直到太阳快落山才回来。她浑身上下湿淋淋的,表情很复杂,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
“师父让我去送信。”
“哪?”
“洱海。美人吟。”
柳伶伦和仁道远“噌”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同时问道:“什么信?”& & 慕晚情眼神复杂,复杂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时在想什么:“求援信!”
柳伶伦一屁股蹲在椅子上,他不明白这个该属于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候重丘的势力现在已经大到能影响到门派,既然慕容世家跟美人吟有牵连,说不定别的门派也有。如此大的势力,若想撼动他,好难好难。
“好在我们现在有理由进美人吟了!”
沉默!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仿佛空气都已经压抑了柳伶伦才开口:“马上动身,通知大哥,大理会合!”
如果再任由候重丘发展下去,说不定他真的有可能独霸江湖。所以不管有多大困难,多大危险,必须马上铲除他。
路上从慕晚情口中,二人得知,四川青城派和雁北秦家寨正在联手围攻慕容世家,慕容世家仗着水路三十六道弯二十八连环,青城派和秦家寨迟迟攻不进去,但他们采用了围而不打的方法,不管是进还是出,一律格杀勿论,整个燕子坞,除了几个水性十分好的,例如慕晚情,慕容杰可以潜水遁出之外,谁也出不来。柳伶伦这才释然划船的老头为什么说去了燕子坞会死。
或许老天爷是有眼的,他总是很符合人的心境,至少很符合柳伶伦的心境,天空再次阴沉,闷雷轰隆隆的作响。三个人六匹马,马歇人不歇的走了一夜又一天,也正好该休息了。
这座镇子叫青阳镇,镇子很小唯一的一家客栈就叫青阳客栈。店小二悠闲的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撅着嘴,吹着口哨,很是轻松自然。客栈里空无一人,桌椅凳子一尘不染,或许是因为镇子太小的缘故,如此窗明几净的客栈生意又如此惨淡。柜台里一个八字胡的男子,手里拨弄着这一把算盘,他应该就是掌柜的,因为他的脸色很难看,标准的愁眉苦脸。
看到柳伶伦三人,他阴云立马消散,明晃晃的大太阳出现在他的脸上。
“几位爷,里边......”他看到仁道远的脸,愣了一下,随即又回过神来:“里面请!”做***又不是挑老婆,只要给钱,长啥样他不在乎。
小二这时也开工了:“几位是打尖还是住店呢?”
柳伶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三人到来的缘故,客栈里竟然陆陆续续来了好多的人,而且有男有女,有僧有俗,还有手拿拂尘的道士,客栈一下子热闹起来。但是掌柜的却把这一切算在柳伶伦头上,认为是他带来的好运。除了点的八个菜,另送了一个菜,叫三不沾,说是青阳客栈的特色,从广西一带学来的秘方。也难怪,后来这些进店的人每个人都选择了住店,一盘菜,掌柜的自然就不是特别在乎了。
柳伶伦夹了一块猪蹄子,也就是老掌柜的所说的三不沾,啃了一口,他倒不喜欢这种风味的菜,不过他喜欢尝试自己没有尝试过得事情,味道倒真的不错,不过柳伶伦的心思没在菜上,他的眼睛在四处的打量这些陆续进来又看似杂乱无章的坐着的人。他突然对仁道远说道:“我似乎看到了他的明天?”
“谁的?”& & “掌柜的?”
“明天怎么?”
“该转行了......”说着他的下巴指了指那些人。
仁道远顺着他的下巴看去,脸上的表情依然平静,可是眼里却有精光闪过。他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他现在说什么都像是在大声宣布一样,那群人无一不是高手,每个人都应该是江湖里的成名人物,只不过多数都是乔装改扮过的。
从他们所坐的位置来看,至少有三个门派的人在此间。距离他们最近的武当派北斗七星阵,后面是四川青城的四绝阵,坐在门口的赫然竟是少林寺的伏魔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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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蹄果然不沾,而且很滑,筷子夹不稳,“吧嗒”掉了。柳伶伦青色缎袍上多了一片油渍。
慕晚情轻拍着他的胸膛,娇嗔道:“这么大男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她的眼里,此时只有柳伶伦,或许以后的一辈子,眼里也只有柳伶伦。
天字号房。雅致的陈设,柔软的床。屋里一股淡淡的清香。柳伶伦换了衣服,头枕着双臂躺在床上,仁道远在椅子上坐着,那把漆黑的剑静静的躺在他手边。慕晚情端着木盆,盆里是青色缎袍。或许新婚的女人都是这样,就算客栈里有专门洗衣的服务。她只是想亲自动手洗自己最亲爱的人的衣物。
后院很黑,还下着雨,那个专门洗衣的棚里,慕晚情借着豆大点的灯光,细细的揉搓着,似乎很难搓洗干净,可她并没有感到为难,因为她的脸上带着微笑,除了幸福,再没有别的。以至于雨中出现了一群人,她也没感觉到。
柳伶伦很后悔,他后悔不该让慕晚情一个人出去。此刻他恨不得一头撞死,他很焦急,急的坐立不安:“我以为他们是美人吟的人,我以为他们的目标是我。怪不得会有青城派的四绝阵。”
“她不会死的。她还有用。”
柳伶伦知道此时的慕晚情对于青城派的价值,可他就是控制不住的着急。越着急心里也就越乱,越乱就越不冷静,一个不冷静的人,是想不出什么对策的。
“阿弥陀佛,贫僧有礼了!”就在柳伶伦焦头烂额的时候,门外一声法号。有人来,说明事情有转机,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
开了门,眼前是一个和尚,看似是一个中规中矩好和尚,也不胖,偏生脸很大。他一手拿着一串念珠,一手立于胸前。柳伶伦认得他,吃饭的时候,这个人就坐在门口。
“慕女施主,要你们回燕子坞传个话,顺便交个物件给慕容老施主。”
柳伶伦不屑的哼了一声:“出家人不打诳语!”
和尚笑了:“慕女施主说,到了燕子坞,只需报个平安,然后把这个东西送交她的师父即可。如何抉择,柳施主自己决定便是。”和尚把一个黄布包放在桌上,又似乎很礼貌的说了句:“贫僧告退!”
两人打开布包,包里是一块血红色令牌样子的东西,令牌上刻着一个美女,脸蒙轻纱,惟妙惟肖,脸眼神里那股绝望都能看出。他们俩就那么看着那块令牌,都不说话。他们认得,这是美人令,令到如帮主亲至,令大于天。而此刻,令又现,帮主却不知身在何方。
事情越来越乱了,柳伶伦感觉头也越来越大了。慕容世家受青城派等人的围攻,向美人吟求援,青城派却和少林武当联合在此抓了慕晚情,如果没有这美人令,此事就是青城派拦截援兵的举动,可他们怎么会有美人令?如果这伙人是美人吟的人,可难道美人吟跟慕容世家和青城派同时有牵连?
“很简单!美人吟支持的是青城派!”仁道远拍板。
“或许只能这么解释了!”
“不能解释的是,少林武当怎么......狼狈为奸?”
“很简单!那些和尚不是少林寺和尚!”
“何以见得?”
“他笑起来,有两颗鬼牙!”
“鬼脸和尚,木道通?”
柳伶伦点点头。
“这么说道士也不是武当道士了?”
“青城派也有道士。”
“那......话,我们传不传?”
“杀!”
仁道远一愣,他并没有考虑他们两个人能不能打得过一群,他苦笑着摇摇头:“你的杀气,是不是重了点?”
“不杀光这帮人,我们有什么办法上美人吟?”
“你是说,杀光了,再扮成他们的样子?”
柳伶伦的脸很坚毅,眼神很坚定,他没有说话,他握着他那把扇子开了屋门。
客栈外还下着雨,那帮人没有走,他们聚拢在一间屋子里,床上慕晚情被人点了穴道,她躺着,只有眼睛还能活动。他们正在议论着,议论着柳伶伦会不会按照他们的意愿乖乖回去传话,他们当然也怕,怕他拼着命杀了过来。
怕什么来什么,“砰”门开了。门口站着两个人。
一个衣袂飘飘,一个其丑无比。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亮出了兵器。
客栈里乱了,那个心情因赚了钱而极好的掌柜的此刻抱着脑袋躲在桌子下面。楼上乒乓作响,那群人里不乏高手。
地上已经躺了七八个,依然还有七八个站着。柳伶伦和仁道远占了极大的便宜,这屋里地方小,阵法施展不开,而且他们人多,举手投足之间都怕伤了自己人,可他二人却不用担心。
黑色的剑尖滴答着血,柳任二人背对着站着,被七八个人围了起来。一个手拿拂尘的道士抓起了慕晚情,推到身前,虽然看他满脸皱纹,胡子也白了,可声音依然凶狠有力:“想要她死吗?”
柳伶伦杀红了的脸终于笑了,他等这个机会很久了。他脱手甩出扇子,他这把扇子***骨架,入手感觉不出沉,却坚硬无比。扇子飞速旋转着,噔的一下打中慕晚情左肩,接着,又倒飞回来。与此同时,那拂尘道士仰面倒地,胸口躺着鲜血。
慕晚情的腰间有个匕首,是一件少有人知的事。那把匕首薄如蝉翼,小如柳叶,刃身的长度正好够的到人体的心脏,平时都贴身藏在腰带里。柳伶伦的兵器有两件,一件叫白玉***扇,一件叫碧海潮生笛,只不过是普通的扇和笛,他偏偏就是喜欢给他们都取个雅致的名字。两件兵器全是打穴所用,所以他是个打穴高手。他一扇飞出解开了慕晚情的穴道,再怎么说慕晚情曾是美人吟帮主贴身护卫,应变能力自然是极好的,她抽出贴身柳叶小匕首,插在了拂尘道士的胸膛。
慕晚情脱开了束缚,柳任二人也宽了心,杀戒大开,转瞬间,七八个人又全都躺下了。
很久没有杀过人了。很久没有想杀人了。相比杀人,柳伶伦更喜欢种地。
一场变故让慕晚情的心更贴近了柳伶伦,她扑到柳伶伦怀里啜泣,仁道远瞠目结舌,他无法相信一个刚刚还杀人如麻的女魔头,转眼就变成一个只会撒娇的小女生。
“别缠绵了,快追吧!”仁道远没好气的说。
“追什么?”
“木道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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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道通不是和尚,他只是打扮的像和尚,他手里总拿着个念珠,但却从来没见他拨弄过念珠念过经。他的脸很大,笑起来嘴里两个长长的虎牙就像鬼牙一样,配上他那张大的出奇的脸,更让人觉得诡异,所以别人都叫他鬼脸和尚。他是个很奇怪的人,他从来不跟人真刀真***面对面的过招,因为他很怕很怕死。,当他被那群人逼着去送完口信之后并没有回去,而是躲着偷听,当他听到陆小凤说“杀”的时候,他走了,冲着客栈外走了,就算外面还下着雨,很大的雨。
雨未停,夜已深。
马蹄翻飞,溅起一片片土***的水花。当柳伶伦三人发现尸体当中并没有木道通时一刻未停就冒雨追了出来。如果让木道通回了美人吟,那他们或许就没有办法再上美人吟了。
可是直到风停雨止,启明星升起,东方泛起鱼肚白依然未见木道通的踪影。
“难道他没有回美人吟?”柳伶伦勒住马缰。
“已经追了一夜了,或许他绕道了,或许他躲起来了呢。”慕晚情拧了拧衣袖上的雨水。
仁道远说:“这里距离大理还有一天路程,算算信鸽的速度,大哥明早之前一定能赶到。我们先跟大哥会合再做计较吧。”
“不行,我们还是先把衣服弄干了再说吧!”慕晚情佯装发怒说道。
......
夜半,大理。
段氏王朝统治下的大理依然的风光秀丽,段皇爷爱花,尤爱茶花,大理城的大街小巷到处都种满了茶花,郁郁葱葱,种类比美人吟自是要多的多。茶花的香气,溢满了大理城,虽是晚间,依然的沁人心脾。
可是这香气,却让三人高兴不起来,这种气味太像美人吟了,越像,就越想念。此刻柳伶伦恨不得不等康无悔,直奔美人吟而去。
大理城有家客栈,叫云来客栈,老板叫做杜子腾。三人进客栈的时候他已经趴在柜台上睡着了。当他被叫醒的时候,看到没看三人,捂着肚子就跑出去了。小二急忙从里间出来:“三位......”
“两间上房,一桌酒菜,赶紧的。”没等他说话,仁道远几乎是吼的,他又饿又困,尤其进了客栈闻到饭香之后。
小二见这位客观的这副尊容,自然不敢多说什么,不多时酒菜上桌。吃饭间掌柜的已经回来了,仁道远唤他:“掌柜的......”
他突然又捂着肚子跑了出去,一脸的痛苦。仁道远一脸的茫然。
“客观有什么事情招呼我吧,我们掌柜的有个毛病,他总是肚子疼。”小二急忙说道。
“我是想问问有没有一个姓康的来住店。”
小二头摇的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有。”
酒足饭饱后三人倒头就睡。直到日晒三竿,慕晚情兀自酣睡,她侧对着柳伶伦,脸带微笑,洋溢着幸福,似乎做梦都是甜的,或许躺在自己男人身边的女人,都是那么的安心。柳伶伦不想起床,不想惊扰了慕晚情,连日奔波,累了,也该歇歇了,但是他却听到屋顶似乎有习武之人飞檐而过。他起身随手扯来衣服披在身上急窜出去,翻身上了屋顶。
眼见一个身穿灰色缎袍的男子,手里提着一根短棍,正在追一个和尚,两个人轻身功夫都不错,在屋顶纵上跳下急速奔跑着,偏生屋顶的瓦片却不烂。他追了过去,身后出现一个手提黑色长剑的影子。&&
大理城墙高逾三丈,这世上绝没有人能一跃而上,那和尚也不例外,他见走投无路,背后强敌却紧追不舍只好背看城墙站定,呼呼喘着大气。
他一脸惊恐的看着那个身着灰色缎袍的男子短棒挥舞,当头劈下,他想躲,真的很想躲,可身体就像不是他自己的一样,他无力躲开,短棒落下,他听到自己颅骨碎裂的声音,他看到自己的鲜血似花雨一般漫天飞舞。他还不知道杀了自己的人是谁,但他认得杀死自己的这招。
柳伶伦也认得,这一招叫天下无狗,是打狗棒法。会使打狗棒法的很多,但能使的如此精妙绝伦的却不多。
那人正是康无悔。他就那么站着,短棒一头着地,仿佛有一股压力。无形中感觉他整个人都高大起来。
“你怎么会遇到他的?”
“偶遇。”
“你认识他?”
“不认识!”
“那为什么杀他?”
“因为他对我笑了笑!”
这无疑的是最荒唐的理由。
“他对我笑了,我就认识他了。”
“所以你就杀了他?”
“我知道他是候重丘的人!”
“你怎么知道?”
“小依告诉我的。”
“她又去找过你?”
“她本是去找你,提醒你黑白无常要杀你。可惜你不在。”
“复仇的消息是谁告诉候重丘的?”
“不知道。”
大理这个地方虽说景色优美,可天气无疑是热的,尤其是这样的天气。太阳仿佛就在头顶,强烈的阳光根本无法鄙视。炙热的阳光仿佛要把空气点燃,花的香味也仿佛被烤熟了。慕晚情这会很忙,她两只手一刻也没有停过,各种颜料被她搅拌着,连带柳伶伦都闲不住,进进出出买东买西。
她指着手里拎着大堆东西的柳伶伦,一脸笑意的说道:“我要把你变成一个大坏蛋。”
面粉被他调和成糊,颜料也已调好,猪鬃做眉毛胡子,不大会功夫,柳伶伦消失了,活脱脱一个慕容杰站在众人面前。
“至于你们俩嘛,我记得在青阳客栈的时候抓我的那个道士模样,大哥,你就委屈委屈不要要饭了,出家做道士吧。”
她一点一点捏出皱纹,边用山羊毛做白胡子边说:“那个道士我听那群人叫他于道人,好像是青城派的,青城派跟美人吟好像也有关系。你到了美人吟可别多说话,见机行事,说不定有人一见你面就叫你名,那你不是就知道自己叫啥了?”她边说还边咯咯笑,指着一脸严肃的康无悔,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原来面粉糊在康无悔脸上慢慢凝固,他觉得有点痒,就伸手挠了挠。面粉还是湿的,混合了颜料被他这么一挠,就像是一团粑粑贴在了脸上。
柳伶伦和康无悔都有了角色,只是仁道远......
他静静的站着,没有笑,脸上一成不变的没有表情,只不过眼睛里可以看得出得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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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办法。”慕晚情一脸得色,指着柳伶伦,嘟着嘴,气呼呼的:“大坏蛋慕容杰,去给我找两根木头去,要材质软些的!”她两手往腰上一叉,似乎很是解气。
柳伶伦摇摇头苦笑一声。对于慕晚情,柳伶伦不敢说爱,只是形式所迫不得已而结婚。可是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同床共枕的那一刻,就仿佛两颗心贴在了一起。看着慕晚情的可爱,他觉得,或许终此一生自己都不会爱上他,但这一辈子他都不能失去她了。
慕晚情拿出那个救命的贴身匕首,递给柳伶伦:“把这个雕成一个弯着的手臂。”说着手臂弯曲放在胸口,学了个样子给柳伶伦看。
柳伶伦师承逍遥,仁道远也是。逍遥派是个奇怪的门派。这个门派不求精但求博。门下弟子少有武学上的高手,旁门左道的名人却层出不穷。医术,棋艺,书画,音律,木匠,铁匠,赌术,毒术,机关......等等等等,可以没有一样精,但必须每样都得会,当然最好选择性的精通一样。
柳伶伦精通的是音律,但是木匠多少也会。仁道远精通的是机关,按说木匠的本事应该比柳伶伦高,可是现在他只有一条手臂。
雕个手臂对柳伶伦来说是小菜一碟,没多大功夫,一条惟妙惟肖的手臂雕好了。慕晚情拉着仁道远,把手臂塞到袖子里固定好,然后把他那凹凸不平的脸糊上一层厚厚的面粉,一张大脸出现了。她再把手臂露出袖子的部分上了颜色,挂上一个念珠,一个鬼脸和尚复活了,只不过是独眼的。
慕晚情不慌不忙的从衣襟里取出一个珠子,那珠子就像一个眼球一样,有着黑色的瞳仁。
“这是西域琉璃珠,我偶然得到的,当时就在想有机会能做眼球用,这次真派上用场了。”
易容完毕的一行四人在店小二疑惑的眼神注视下,走出了店门。
天是蓝的,云是白的,艳阳高照。风是热的,热的天气里不宜易容,所以他们走的很快。
大理南城门。
守卫的士兵懒洋洋的靠着城门,大理小国安逸久了,士兵也懈怠了。他们轻松的出了城门,一直往南,过了万劫谷,折而往西。
“糟了!”康无悔郑重又担忧的说。
“怎么?”
“鬼牙!”
慕晚情在青阳客栈见到鬼脸和尚的时候,他没有笑。在大理见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死了是会笑的。所以他的脑海里没有鬼牙这个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样。
柳伶伦却是知道的,他也想到了到哪去找这种牙。
眼前的这座山叫野人山。山上有没有野人倒不知道,但是却有豺狼出没,山顶有个洞,这个洞就是个狼窝。
果然,母狼不在,一窝小狼,这四个人怎么会惧怕狼崽子?剑棍齐下,几个小狼撒手狼寰。
仁道远割下狼牙递给慕晚情:“就是这样的牙!”
四人相互打量,确认对方身上再无破绽,又开始西进----美人吟。
这条路,他们不知走过多少遍,反正他们很熟悉,哪怕一草一木。树似乎在跟他们招手,花就像在对他们微笑。
他们很不高兴,又很高兴。应该每个人心里都很纠结,至少柳伶伦是这样的。他不确定能不能混进去,更不知道混进去后能不能刺杀成功,他现在甚至有把报仇的事假手给别人的想法,他在想如果今天康无敌能来,成功的几率会不会大点?
四个人现在的身份是对立的,所以不能一起进去。转过这个山坳就到美人吟了,当年帮主总是会派些人埋伏在山坳。
穿过这个山坳,慕容杰和慕晚情出现在美人吟的大门前。门还是以前的门,血红色的大门上面挂着那块匾血红的写着美人吟三个大字,血色茶花映衬在两旁,这一刻此地就像是幽冥地府,张开大口等着柳伶伦进入。
守卫已经被候重丘换过。所以柳伶伦不认识他们,但他们却认识柳伶伦,不,认识的应该是慕容杰。不但认识,而且很熟。
“慕容少侠,今天怎么有心情走正门了?哎哟,这是带的哪家小姑娘啊?”
柳伶伦没想到,慕晚情也没想到,慕晚情板着脸孔,就像当年在美人吟,俨然有种堂主风范:“我叫慕晚情!慕容世家支门弟子,这位是我师兄。”
新换的守卫没见过慕晚情,但是原茶女堂主慕晚情的大名,他们却是如雷贯耳,而且是炸雷,炸的他们站不住了。
“不用害怕,我不是来杀人的,我是来代慕容世家求援的。”
来打他们,他们一个小小守卫首当其冲当然害怕,但是来求他们就不一样了:“那你们站着等着,我去禀报!”他昂首阔步,走了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的问题,反正柳伶伦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似乎守卫进去很久了才回来。二人跟在守卫的后面走着熟悉的道路,走过熟悉的房屋。这个地方有太多的回忆,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有太多的往事。守卫走的很快,二人也只好加快脚步。
茶花厅在美人吟的最深处,背靠一座大山,是美人吟最高的建筑物,也是美人吟最神圣的地方。
茶花厅的正门挂着一串珠帘,雪白似玉,晶莹剔透,耀眼夺目。这串珠帘叫美人泪,是美人吟成立初期,美人吟四堂堂主左右二护法合力越敦煌沙漠到西域楼兰寻到的千年白玉珠,亲手串连而成的,单论价值,足已买下一座城池。可如今,阳光下晃动着耀眼光芒的珠帘之后,坐着的不再是脸蒙轻纱的帮主,而是......
守卫掀开了珠帘,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可柳伶伦没有进去,他就那么站着,呆呆的站着,似乎身边的慕晚情也呆呆的站着。他有点怀疑自己身上的某个***是不是出了问题。他一点都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珠帘后,茶花厅的大厅中央的那把帮主的座椅上,候重丘坐着,歪歪斜斜的坐着,他的腿上躺着一个女子,衣衫半裸,候重丘的手不安分的抚摸着女子大腿。女子没有笑,而且眼里似乎还有泪,她像是受强迫的,可她明明能反抗,却没有反抗。
她不是别人,赫然就是美人吟第一堂茶花堂堂主,米小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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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伶伦想不到,慕晚情更想不到,或许所有人都想不到,平日里如父亲一般的人,竟会......
最先回过神的是慕晚情,她轻咳两声,轻轻碰了碰柳伶伦,进了厅拱手说道:“慕容世家支门弟子慕晚情,尊师命,特来贵处求援。”
慕晚情很冷静,至少所说的话很得体,先表明身份,乃是慕容世家支门弟子,并非昔日的茶女堂主,再说明来意,我们是来求援的,是有求于你,并没有敌意。但慕晚情也很紧张,因为他对柳伶伦的轻碰,并没有唤醒愣神中的柳伶伦。
按照原来的计划,本该是由化妆成慕容世家主门弟子慕容杰的柳伶伦为主发言,慕晚情呈上书信,然后寻找机会,一举击杀候重丘,之后美人吟必定大乱,康无悔和仁道远就从门口杀进接应,四人来个双面夹击,以策万全。但是进门的时候发现这里的人对慕容杰似乎很是熟悉,为怕声音露出破绽,只好临时换成慕晚情说话,慕容杰呈上书信。但是此刻,这个慕容杰还在发呆。
柳伶伦脑子里不停的在回响着一个声音,米小依的声音:“如果你们要报仇,我不会阻拦,或许我还可以帮你......”这个时候或许他明白了为什么她会帮他,并非道义使然,或许只是她受了压迫。
候重丘笑了,哈哈的大笑,屋顶似乎被他的笑声震的摇摇欲坠,“嗖嗖”的掉落着尘土,笑声惊醒了胡思乱想中的柳伶伦。他得意的看着下方站着的两个人,似乎连柳伶伦的伪装都被他看破了。他终于笑够了,他开口说话了:“你是慕容世家的人?”
慕晚情不卑不亢,拱了拱手答道:“正是!”
“你是慕容杰!”他指着柳伶伦问,一边问还一边笑,似乎这是一件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慕晚情心里开始乱了,莫非自己的易容术有了破绽?她斜着眼从头到脚打量着柳伶伦,怎么看也是慕容杰,并没有一丝破绽。此时顾不了许多,只求速速呈上书信接近候重丘,她又说道:“帮主如若不信,一看家师书信便知真假。”
柳伶伦摸出衣襟里的书信,正待上前,候重丘突然厉声说道:“不必了!”
柳伶伦一顿,他想开口说什么,又闭上了嘴,看了看慕晚情,慕晚情也看了看他。二人似乎都感觉到事情的不妙。
“来人!”候重丘一声呼喝,门口进来五六个壮汉,“拿下!”
“帮主莫不是想与慕容家结上一点梁子?”慕晚情依然不卑不亢。但五六个壮汉不由得她分说,他们似乎是训练出来专门绑人的,手脚十分利索,上来就给二人来了个五花大绑。
“哼哼!”候重丘从鼻孔里挤出一个冷笑,嘴唇微微动了两下,却发出洪亮的声音:“我这里刚好也有个慕容杰!”
他拍了拍手,屏风的后面闪出一个人,手握折扇轻摇,两撇胡须微飘,一脸贼兮兮的奸笑,看了看慕晚情,又看了看柳伶伦:“想不到我慕容杰也有这么多的追随者,还有人模仿我的样子!”
慕容杰很得意,他看着五花大绑的二人就好像看着待宰的猪羊,他一步一摇的走到慕晚情身边,合起折扇,挑起慕晚情的下巴,指着柳伶伦说道:“小贱人,想必他是你那刚结婚的小白脸吧。”
“今天怎么有心情走正门了!”柳伶伦突然想到门口守卫的这句话,他看着慕容杰,看着他那副嘴脸,这时候他想明白了。慕容杰想做慕容世家门主,但他在慕容世家没有势力,只好依托美人吟。候重丘却想要江湖大乱,自己好趁机实现自己独霸江湖的美梦,就假意帮助慕容杰。而十几年前青城派与秦家寨曾跟慕容世家包不同在听香水榭结下梁子,候重丘正好利用这点重挑双方战端,自己居中,左右行事,两不得罪。双方都以为美人吟支持的是自己。慕容杰也正好趁机铲除慕容世家对自己不利的一些人。慕晚情向来跟慕容杰关系不和,自然在他铲除之列,可见客栈安排的那些什么于道人鬼脸和尚都是慕容杰的人。他见事情败坏就直接来了美人吟等候他们自投罗网,到时自己点破他们诡计,就不信候重丘不杀他们。
果然,候重丘杀意萌生:“我已饶过你们一命,但你们却想致我于死地。这次可怪不得我了。”他又笑了,他拍拍怀中米小依的脸蛋,笑得很是开心,似乎并没有看到米小依眼里的那滴泪落进了尘土,他很随便的说:“拖出去,杀了!”
或许那些壮汉真的只是训练出来专门绑人的,因为他们五六个壮汉还对付不了两个绑了手的年轻人。
“你若不反抗,或许还能死的痛快点,少受些痛苦。”候重丘悠悠的说着,眼睛却没有离开半裸的米小依那迷人的躯体。
一群手握利刃一身劲装的杀手鱼贯进入了茶花厅,团团围住了二人,柳伶伦现在很后悔,如果刚刚不为了隐藏身份而忍耐受绑,或许情况会比现在好点,至少不会被束缚了手臂。几轮围攻,仅靠两条腿抵挡的二人就支撑不住,先后被按到在地。
或许是出于男人比女人体力要强的考虑,按着柳伶伦的人很多,至少有七个,因为他感觉到十四只手按在自己身上不同的穴位上,包括他的头部,他勉强挣扎着抬起头,或许他想骂两句,骂两句也或许能出了自己的怒气,怨气,消散点自己的恨意,但是抬起头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了一双眼,那哀怨的眼神,无可奈何的表情,那一幅任由宰割认命的样子!他一下子觉得她好陌生,这还是茶花堂主吗?
“为什么?”
伴随着那滴清泪,朱唇微启:“是他养我了一十八年,我又能拿什么来还?”
候重丘似乎很不愿意她再说下去,他沉着脸,厉声吼道:“杀了他们!”
“慢!”慕容杰突然阻拦,倒让候重丘一愣:“这么杀了他们,岂不便宜了他,这冒充我的小白脸也就罢了,可这如花似玉的......”
“哈哈哈哈哈!慕容贤弟喜欢,但取无妨。拿去拿去。”
二人放肆的笑着,就好像此刻是在分金分银,可以随便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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