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游戏的规则则

金钱游戏的规则--百度百家
金钱游戏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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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书党人读安迪?凯斯勒《操纵金钱:知识经济时代的财富游戏》。
金钱游戏的规则&
Running Money是这本书的英文题目,的确不好翻译。Run直接的含义是“跑”,出于比赛需要设置跑道,有了这些轨道,run的含义又丰富了些,起初是上轨道,接着就被引申为“经营”。让一切上轨道的经营并不容易,尤其是让金钱走上轨道,因为在瞬息万变的资本市场,什么是金钱的轨道并不清晰。因此对于华尔街的投资者而言,金钱仿佛就是一场游戏,而取胜的关键在于洞悉规则,关键问题是,金钱游戏有规则吗?
跑动的钱好像有自己的生命一样,总是朝边际收益最高的部门而去,不管这个部门从事什么行业或者位于世界上哪一个旮旯的地方,金钱总是有办法到达那里。对于投资者而言,真正睿智的眼光是穿透金钱运动的轨迹,并在大量金钱行动之前,切入源头,然后等待,守株待兔在这里的含义是,必须要守对“株”才行。
本书作者安迪?凯斯勒(Andy Kessler),是一个曾依靠在信息和高科技领域投资,使其管理的对冲基金达到美国盈利率第四高的风险资本家,这本《操纵金钱:知识经济时代的财富游戏》,他通过自己的亲身经历,试图告诉人们他如何抓住了机会,或者说他如何操纵了金钱。
这听起来的确像一个诱人的美梦,仿佛时光倒流,到了产业革命的初期,大批人在新技术面前茫然无措,少数人充满了憧憬,但是只有那些有洞见的投资者选择了新技术会得到大量应用的企业和行业,这些人才是金钱浪潮的弄潮儿。凯斯勒不无神秘地提到一个老者------齐德先生,让他完成关于产业革命初期的历史作业。也许齐德的意思是让凯斯勒以史为鉴,从中获得关于投资何种公司或产业的信息。而凯斯勒不负所望,从蒸汽机的发明以及其在纺织行业的应用上得到了启示。凯斯勒认为需要投资那些具有长远发展前途的公司,或者那些会应用新技术的公司,尽管那些公司的产品价格可能会迅速降低,但是它们是产业链的重要环节,甚至是催生新产业的母体,如果找到那些公司,就相当于找到了吸引金钱的魔力盒,只要事先投入一点点,财富就会源源不断。
蹩脚的历史学者可能会认为这是因为处于工业革命的时代,一切正好让那些幸运儿碰到了。但安迪?凯斯勒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即便这是一个知识经济时代,那些伟大公司的发展史几乎都有惊人相似的地方,尽管需要一点点运气,但没有长久眼光的公司都不会长久,它们在股市上的表现也是扁舟在惊涛骇浪上,起伏得厉害。这类公司并不是安迪?凯斯勒关注的对象,尽管在掌管对冲基金的时候,他们也快进快出过一两只股票,也曾经为股市疯狂的表现而心醉神迷,也为不能在短期内赚取更多的利润而感到懊悔,但是毕竟安迪?凯斯勒不同于一般的投资者或者那些眼光短浅的对冲基金经理,他所要找寻的是财富背后更深层次的含义,是追寻金钱运动的轨迹。
凯斯勒嘲笑大部分华尔街的愚蠢分子,因为他们并不了解尽管在后工业时代,找到可能大规模利用突破性新技术的公司,仍旧是投资者在长期取胜的不二法门。这不仅因为大规模应用新技术的公司可能降低成本,更重要的是这种大规模应用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瀑布效应。正如凯斯勒在书中回顾18世纪突飞猛进的工业时代。蒸汽机引发的资本故事,他在书中写道,“里面有市场需求(矿井中的洪水),技术(瓦特的冷凝器和维尔金森的精密汽缸),资本(博尔顿的钱),知识产权(议会的专利法案)和闲置的劳动力(无地可种的农民)。”只要一个商业模式运转起来,这一切都能够产生利润。凯斯勒知道,这个经验其实并非工业经济时代的特殊产物。知识经济时代商业规则的核心本质并没有发生变化,那就是寻找那些会产生瀑布效应的公司。
尽管这些公司的产品很小,不起眼,但是几乎所有的公司都要用到它的时候,瀑布效应就会产生,而金钱也会源源不断,这就是Running Money的本质。好比说电脑的CD驱动器要使用激光二极管,那么投资激光二极管公司是一项不错的选择,操纵激光二极管吧,世界上每卖出一台电脑就会带一个CD驱动器,就意味着会卖出一个激光二极管,网络的迅速拓展会带来瀑布一样的需求,去找到这样的公司吧,这是安迪?凯斯勒在书中的忠告,这不仅为个人带来财富,也推动了市场的拓展。
凯斯勒显然是一个诚实的人,因为要找到这样的公司并不容易,正如金钱游戏的规则一般,尽管有迹可循,但仍然需要耐心去把握。也许读读安迪?凯斯勒这本写得有趣的财经书,能带给你启示。
安迪?凯斯勒:《操纵金钱:知识经济时代的财富游戏》,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1月版。
========觉得作者写得有一点意思,支持一元意思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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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游戏的规则
&&&&游戏的规则
&&&&——薇弗莱·龚的故事
&&&&早在我六岁时,母亲就教我,万事要不露声色,才会成功,这是一种战略,就好比下棋。虽然那时,我们很少有人知道下棋。
&&&&有次走过买蜜饯的店,我硬拉妈的手不肯离开,哭着赖着要吃蜜饯。“闭嘴。
&&&&聪明人,就会察言观色,见风使舵。你至少得学会辨别风向。风,最厉害了,它无影无踪,却最有力度。”
&&&&于是,当我们再次走过这家蜜饯店时,我便一声不吭,乖乖地管住自己的嘴巴。
&&&&待母亲挑好了她需购的食品后,便很爽气地从货架上拿了一袋蜜饯,一并搁在账台上。
&&&&母亲擅长持家,因此,在她的精心治理下,我和哥哥们,都过得不错,至少不受我们四周环境的限制。我们住在旧金山的唐人街里,和大多数中国孩子一样,在餐馆和古董店后门的石子路上玩耍。我没有一点受穷的感觉。每日三餐,我们都吃得饱饱的,每餐五菜一汤。
&&&&我们住着一套有两个卧室的明亮、舒适和干净的公寓。我们公寓楼下,是一家中国糕团店。破晓时,当小街上晨曦尚未散尽时,我就能闻到甜烂的煮豆沙香。然后,是油氽麻球和咖哩鸡饺的香味溢上来。经常我还在床上,就听到父亲碰上门上班去了。
&&&&两排公寓之间的小路尽头,是一块空地,那是个小操场,置着滑梯、秋千架等。
&&&&操场四周排列着石条凳,老人们常爱闲坐在这里晒太阳,嗑瓜子,用瓜子壳引着咕咕叫的鸽子。但我们最喜欢的,是那头的一条小径,幽暗,静谧,弯弯曲曲地延伸着,对我们来说带有几分神秘。我的哥哥们曾沿着它潜入一家中药铺后门,窥视到老李把那种希奇古怪的蛇虫百脚的干壳,和着什么东西的枯叶和干花,包成一小包一小包地卖给病家。据说有一次,他就用这种祖传的秘方,治好了一位被美国医生宣布了死刑的病人。药房边,是一个印刷房,专门印刷烫金的喜帖和过节用的彩旗。
&&&&再往前走,就是鱼市场。橱窗里展放着一池一池已注定不能生还的甲鱼和其他水产,它们徒然地在铺着绿瓷砖的池里挣扎,同时还要互相倾轧争斗,为自己霸得一份较舒畅的空间。它们上方赫然写着一幅广告:“只供食用,不出售宠物。”穿着血迹斑斑白大褂的屠夫们,麻利地将顾客挑中的鱼剖膛开肚,一边坚决地向顾客保证:“都是活蹦鲜跳,刚刚捕捞上来的。”在生意比较清淡时,我们还能见到一篓一篓活生生的青蛙和螃蟹。大人们警告我们不能去惹冒它们。另外还有成箱的乌贼干,冰冻对虾,鱿鱼和鳗鱼。最令我害怕的是比目鱼。它们那扁平的身子和挤在一边的眼睛,令我想起一个被汽车压扁的小姑娘。我没看见她被碾死的情景,但一想起“压扁了”三个字,我就会联想到这条比目鱼。
&&&&小街拐角处,是一家只有四只桌子的名叫“宏新”的餐馆。在楼道的隐蔽处,有扇写着“店主自用”的门,我和哥哥相信,一到晚上,强盗们就会从这扇门后出现。旅游者们从来不上宏新去,因为那里的菜单只有中文字而没有英文。曾经有过一个高加索旅游者,硬要我和同伴们在宏新的橱窗前摆好姿势拍照,橱窗背景是一只浓油重酱的烤鸭。拍完照,我向他介绍宏新餐馆。他问我那里有些什么菜,我就大声数说着:“猪内脏、鸭脚掌,还有章鱼肫……”然后我和伙伴们笑着跑开了。
&&&&我们逃到中国宝石公司的门洞里,担心他会追上来。
&&&&我妈为我取名薇弗莱,就是以我们住的街名命名的。薇弗莱·龚,是我用在文件和***上的名字,在家里,我叫“妹妹”。我是家里唯一的女儿,而且最小。
&&&&每天上学前,总是母亲替我梳的头,她把我的浓黑的头发绞得紧紧的,编成两根硬扎的辫子。那日,当她又用那把尖齿硬木梳对付我的头发时,我生出一个要小小捉弄她一番的念头。
&&&&“妈,什么叫中国式的折磨?”妈只是摇摇头,她嘴里衔着一只发夹。然后她用水沾湿自己双掌,把我耳后的发丝抿平,再夹上发夹,尖尖的发夹扎得我头皮生疼。
&&&&“谁这么说的?”她问我,丝毫没有表示出对我的捣乱的斥责。我耸耸肩说:“我们班上的男孩子们都这么说,他们说做中国人最苦了。”
&&&&“中国人最能干了,”妈妈言简意赅地说,“中国人会做生意,还有中医和国画,在世界上享有很高的声誉。美国人才懒惰呢。中国人肯吃苦。”
&&&&我哥哥文森特有一副棋子。在小街尽头,是第一中国浸礼会,我们每年圣诞节都上那教堂去。教会的妇女们,就向我们分发圣诞礼物。
&&&&圣诞老人由一个教会的人扮演。他穿着圣诞老人的长袍,套着硬纸板做的飘着棉花球的白胡子。待轮到我时,我很认真地回答了圣诞老人的种种提问,以至众人都以为我还太小,以为我相信他真的是那个给孩于带礼物来的圣诞老人。其实我只是装傻,不露声色。当圣诞老人问我几岁时,我当下就在心里估量:按美国算法,我是七岁,但中国历法,我八岁了。于是我便回答道:我生于日。这个回答显然很使他满意。于是,他又挺认真地问我,我是否愿意做个乖孩子,信奉耶稣,听父母的话。我知道他喜欢怎样的回答,便一一顺着他的心思很认真地回答了。
&&&&孩子们都急不可待地打开他们得到的礼物。我早就知道,大包头的不一定就是最好的,一个年龄与我相仿的女孩子,得到一大件礼物,打开一看,不过是一本有关《圣经》人物的画册。而另一个女孩子,选择了一小件礼物,结果是瓶香水。还有,礼物盒里的声响也很要紧,一个小男孩子选中了一份,晃起来会叮当响的礼品,他以为里面一定塞满了一角和五分的镍币,结果打开一看,那只是个锡制的地球形储钱罐,他一下子很失望,结果挨了她妈一个耳刮子后,快快地跟着她走了。
&&&&轮上我抓礼物时,我便小心地用手指触摸着余下的各种礼品,试试它们的分量,估摸里面的内容。最后,我选中了一件沉甸甸的、用闪亮的锡纸包着、扎着红缎带的礼物。我没选错,那是一排十二色的、圆圈状的棒糖,我满意地摆玩了半天。哥哥温斯顿也选得挺聪明,他摸到一盒塑料插板,并附有一张说明书,可以按说明书指示,搭出一艘二次大战时期的潜水艇。
&&&&另一个哥哥文森特,则摸到一副棋。那应该说是一份很相宜的圣诞礼物,只是很明显是一副用过的旧棋子,而且还缺少一个黑兵和一个白骑士。我母亲有礼貌地感谢了这位不知姓名的赞助人:“太破费了!”这时,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太,对我们全家颔首微笑着:“圣诞快乐!”
&&&&但一到家,母亲就要文森特把棋子扔了:“她自己不要了,倒塞给我们!扔掉,我们又不是捡垃圾的。”她生气地说着。哥哥们装聋作哑,只见他们已兴致勃勃地把棋子摆开,一边参阅着已给翻旧了的说明书玩了起来。
&&&&整整一星期的圣诞假期间,我就看着温斯顿和文森特下棋,我只觉得那棋盘对我有一种神秘的吸引力。它比草药铺里老李的那些怪草药更吸引人。哥哥们下棋时的表情是那样认真严肃,这令我相信,这场游戏里有着难以言喻的奥妙,比宏新餐馆里那扇幽暗神秘的小门,更富有刺激。
&&&&“我也来,我也来!”当哥哥们其中一个沮丧地叹气,而另一个则沾沾自喜得意忘形时,表示一局棋已告一段落了,我便乘机恳求着。文森特起初不肯让我参加,直到我贡献出两颗圆圈形糖果来填补缺少的两枚棋于后,他才答应。他选了一颗樱桃糖作黑兵,选了颗薄荷糖作白骑士,凡吃棋者,就可把它真的一口吃下去。
&&&&文森特开始教我下棋的规则:“这里一共十六只棋子,我也是十六只。喏,皇帝或皇后,两个相士,两个骑士,两个炮座,还有八个兵。兵第一步只能往前走,然后,他们能连走两步……”
&&&&“为什么他们只能走两步,不能走更多?”我摆弄着自个的兵问。
&&&&“因为他们是兵!”他回答道。
&&&&“为什么他们非得走十字步才能吃一个子?为什么棋子里没有女人和小孩?”
&&&&“为什么天是蓝色的?你总问这些傻问题!”文森特说,“这是一种游戏规则,又不是我定出来的。喏,看这本说明。”他手里拿着那“兵”,将说明书翻到有关“兵”的那一页:“兵P—A—W—N,兵,你自己去看。”
&&&&正在一边做面团的母亲,拍拍手中的面粉,说:“给我看看!”她接过说明书粗略地浏览一番做出一副漫不经心地样子。
&&&&“这种美国规矩!”她不置可否地付之一笑。“每个人来到异国他乡,首先都得遵守当地的规矩。如果你对此一无所知,裁判便会说:你这个人怎么搞的,滚回去。他们并不跟你解释,为什么必须这样而不能那样。你问,他们说不知道,你自己去琢磨吧!其实他们是心中有底的。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你拿着棋子,自己去琢磨其中的奥妙。”说着,她狡黠地一笑。
&&&&从此,我认真地钻研着棋艺,翻资料,查字典,还去唐人街的图书馆去啃各种有关棋艺的书籍。
&&&&终于,我领悟了其中的不少奥妙,如何开棋?进而如何控制全局?一个好棋手,每考虑走一步,总要想到以后的三步四步,目光要远,而且得学会忍耐和不露声色,要会先发制人。我开始学会在棋盘前聚精会神,每走一个子,都三思而行,考虑它的后果。
&&&&同时我也从中得到启迪,我不应该大披露自己的“为什么”,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嘛。这是棋艺,下棋的诀窍,但也是处世行事的准则。然而你必须不露声色,不露声色。
&&&&这个由六十四块黑白方格构成的世界,于我,有着无穷的魁力。我自己动手仔细绘了个大棋盘钉在床头墙上,每晚躺在床上,我便会对着棋盘再琢磨一番。很快地,我不必再拿糖果来换取一次下棋的机会,但我却找不到一个下棋的对手。我的两个哥哥明确向我表示,他们更愿意在放学后,穿上Hopalong牛仔服上街去转圈子,而不愿与我下棋。
&&&&在一个春寒料峭的下午,我放学回家,穿过那小路尽头的场地,那儿聚集着一群老年人,正在观看两个人下棋。我飞奔回家,取来了文森特的那副用橡皮筋扎着的棋子,并且没有忘记带上两颗水果糖去顶那两个棋子的缺。我回到场地上,走近一个正在观看下棋的先生。
&&&&“下棋吗?”我问他。他双眼睁得老大,然而当看见我手臂下夹着的棋盒,他笑了。
&&&&“小姑娘,我已有好久没玩布娃娃了。”说着,疼爱地瞥了我一眼。我马上挑战似地把棋子拿出来,在他面前摆好阵势。
&&&&这位老伯,他让我这样称呼他,他的棋艺可比我两个哥哥要强多了,我在他手里败了好几局,自然也损失了不少水果糖,但我自己觉得,我又得到了许多关于下棋的新的窍门。老伯教给我不少花招:什么“暗度陈仓”,“投石落井”,“突然袭击”,“背部捅刀”,“迷魂阵”,“杀人不见血”……
&&&&下棋也有许多君子协定:吃进的棋子要排得整整齐齐,不到时机,不要叫“将”,还有输棋后,不要赌气把棋子一扔,因为事后还得你自己把它捡起来,而且还得向对方道歉。到了夏末,老伯已解尽所有,几乎传尽了他全部本事,我的棋艺更高明了。
&&&&当我在那小广场上下棋时,我周围会围上一堆中国人和旅游者,连我母亲也会加入其中。她会以中国式的谦虚对众人解释着:“这小姑娘,只是碰巧而已!”
&&&&其中一位先生向我妈建议,送我去参加市里的棋赛。妈妈莞尔一笑,模棱两可地晃了晃脸。我心里痒痒的,很希望妈妈能同意,但嘴上却一句没有吭。我知道她不会同意让我在陌生人中下棋,所以在回家的路上,我故意主动表示,我不想参加市里的比赛,他们那种美国规则我也不大熟悉,万一输了,那可丢脸了。
&&&&“又没人硬拖你去,你如此畏畏缩缩的才丢脸呢!”妈说,言下之意,她是同意我去的。
&&&&第一次参赛时,妈陪着我坐在第一排上等着,我不住地抖动着双腿,因为汗水已沾湿了座椅上的金属支架。待叫到我名字时,我一下蹦了起来。母亲从衣兜里掏出一小块红玉,火红火红的,这是她的吉祥物。“祝你好运气。”她轻声说着,把王塞进我口袋里。我抬眼看了下我的对手:那是一个奥克兰男孩,约十五六岁,只见他皱着鼻子,多少有点不屑地打量着我。不过马上,他就从我视野里隐去了,眼前,只有我的白棋,他的黑棋,两阵相对。一阵清风拂过我的耳际,只有我听得懂它跟我说的是什么。
&&&&“从南边起攻。”它轻声传授着我,“来无影,去无踪,给对方个出其不意。”我步步设营,沿着自己开辟的路线向对方挺进。好比风吹过树叶,观众席上发出阵阵沙沙声。“静一点,静一点。”有人责备地向四周发出警告。我屏声息气,步步深入。清风在我耳边刮得强烈:“从东边诱敌深入。”对方果然步调有点乱了。
&&&&“乘胜追击。追!追!他已昏头昏脑了。”那股看不见摸不着的风,越刮越烈,最后,如风卷残云,一声“将”,顿时风止云静,只听见自己平缓的呼吸声。
&&&&妈妈将我捧回的第一个奖杯,放在一副新的塑料棋边,这副棋是邻居送我的。
&&&&妈用软布轻轻拭净两只棋子,一边说:“下次赢得再出色点,再少给吃掉些棋。”
&&&&“妈,这与失却多少棋无关。”我说,“有时,就得丢卒保帅嘛。”
&&&&“最好还是尽量少让对方吃掉些棋子。”
&&&&在又一次的赛棋中,也是我赢了。我母亲一边得意地笑着,一边还是说:
&&&&“这次你丢了八只棋子,上次是十一个。你已经进步了。不过最好再少丢几个。”她说得我很不耐烦,但我又不能和她说什么。
&&&&我的名气越来越响,参赛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而且场场都赢。楼下的中国糕团店,将我的不断增多的奖杯,与那些积满灰尘的糕团模型一起陈设在橱窗里。一次,当我在一场区域颇大的比赛中,照样捧回一只奖杯时,那家糕团店的橱窗内,摆了一只新鲜的浇着厚厚奶油的蛋糕,上面用大红的糖油浇出:“祝贺你,薇弗莱,唐人街的小棋圣。”不久,几家花铺、墓碑、雕刻铺和殡葬馆的老板们建议,我可以参加国家级的比赛。从那时起,我母亲就决定,我不必再为家里做菜烧饭了,温斯顿和文森特义不容辞,应该顶我的缺。
&&&&“为什么她可以如此逍遥,而让我们干这种家务活?”他们抗议着。
&&&&“这是最新的美国规矩。”妈说,“妹妹就是可以逍遥,为了下棋,她已绞尽脑汁了。你们呢?你们能绞尽自个的毛巾,已经是很帮忙了!”
&&&&九岁时,我已是国家级的象棋冠军了。好像离开大师的身份,近在咫尺。我被捧成美国的希望,棋坛新星,神童。生活周刊上也登出我的照片。鲍勃费雪在边上注道:“棋坛上还没出现过女大师呢。”
&&&&那天,他们给我拍的照登在了杂志上。我的头发按例给抹得溜光滴滑,夹着塑料水钻发夹。我对面坐着个美国人,与那次在小广场上与我对弃的老伯年龄相仿。
&&&&我至今清楚记得,那个小广场的老伯,如何给我的棋子弄得大汗涔涔。他那件深色的,散发着浓浊的汗气的上装口袋里,塞着一块大手帕。每走一只棋,他就掏出手帕猛拭手掌。
&&&&我那件绉纱的粉白裙子的领口花边,扎得头颈很不舒服,那是妈特地为应付这种场面而赶制出来的。我按着妈给我设计的那个动作摆好架势:握起拳头支着下巴颏,肘部优雅地抵着桌沿,我会前后晃动穿着皮鞋的脚,就像平时坐在校车里等得不耐烦的学生一样。随后,我停止了摇晃,咬着嘴唇做出思索和举棋不定的迟疑,然后,以一种威胁的手势,将棋子“啪”的一下,放在一个举足轻重的位置,随后,绽开一抹胜利的微笑。这是一整套专为新闻界设计的造型。
&&&&我不再在薇弗莱街上玩耍了,我也不去那满是鸽子和老人的小广场了,我每天两点一线:上学、回家。一进家门,就又扎进棋堆里,从中悟出更多的秘诀。
&&&&可很快我就觉得,家中的干扰太大,这主要是来自我母亲。每逢我对棋盘琢磨着新的策略时,她便往我身边一站,我想那是因为,她自认是我的同盟者。我每移动一个棋子,她鼻孔里就会轻轻喷出一个“唔”。
&&&&“妈,你老这样守在边上,我都没法练棋了。”一天,我终于向她提出。她便一声不吭地回到厨房去,把锅盘碰得乒乒乓乓的。当那阵乒乓声静默下来后,我发现她站在走廊拐角处,一声“嗯”,又从她紧闭的嘴里漏了出来。
&&&&为了我能安心琢磨棋艺,父母对我可谓百依百顺。一次我抱怨着与我同卧室的两个哥哥太吵,结果,他们马上被移到临街的那间起居室,在那里为他们支起了床铺。如果我在餐桌上把饭菜剩下,表示吃得太饱,我的胃部就会不舒服,那将影响我的思维,父母也决不会责怪我。但有一件事是无法赦免的,就是每周六,在我没有比赛的日子里,我必须陪妈上市场去。这时,妈会得意洋洋地挽着我,几乎进出每一爿店,购一大堆东西,然后不失时机地、骄傲地向任何对她多瞟一眼的人介绍着:“这就是薇弗莱·龚,我女儿。”
&&&&一次跨出某店铺时,我低声恳求着她:“妈,你这样简直像是在做广告。”我妈立时当街站住,也不顾后面夹着大包小包的行人,不时碰撞到我们身上。
&&&&“哎呀,你认为与妈妈在一起,很丢你脸是吗?”她握住我的手,甚至攥得更紧了。
&&&&我眼睛望着脚尖回答道:“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那样把我弄得好尴尬。”
&&&&“噢,做我的女儿令你很尴尬是吗?”她温怒地发问。
&&&&“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那样说的。”
&&&&“那你是怎样说的?”
&&&&我知道,这种误会越解释越糟糕。但我还是听见自己舌尖下溜出一长串话。
&&&&“为什么你非要拿我出风头?如果你自己想出风头,那末你为啥不学下棋呢?”
&&&&妈气得眯起双目,有如脸庞上突然裂开两道莫测的隙缝。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沉默来折磨我。
&&&&我只觉得耳朵发烫,血管突突地跳着,犹如阵阵热风拂脸而过。我奋力将手从母亲那里挣脱出来,撒腿就跑,一个老太让我给撞了一下,橘子和罐头撒了一地。
&&&&“哎晴,这孩子!”妈和那老太同时惊叫起来,妈忙俯身帮她把东西捡起,我则乘机跑了。
&&&&我在人堆中像泥鳅一样窜逃着,身后传来母亲阵阵尖叫:“妹妹!妹妹!”我头也不回,奔上一条小路,穿过小巷,跑进充塞着旅游者的大马路,又拐进另一条小街,就这样七转八兜地,毫无目的地狂奔着,直到我再也迈不动步子。我大口大口喘着气,就像一台超负荷工作的马达。我觉得浑身发冷,便在一只倒置的塑料桶上,手支下巴地一屁股坐下。我想象着妈妈,怎样从这条街找到那条街,最后,她不得不放弃了寻找,只好在家里等着我。约摸两个钟头后,我拖着疲惫不堪的双脚,往家里走去。
&&&&通向我们公寓的小街寂静无声,我能看见自家窗口的蜜***灯光,就像老虎眼睛一样烁烁闪光。我跟着脚尖,迈过十六级楼梯,猫一样踅到房门口,抬手轻轻旋转了一下门球。门已上锁了。只听到房里椅子推开了,然后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咔嗒一声,门开了。
&&&&“你到底回来了,”文森特说,“怎么了,小姑娘,遇上什么麻烦了?”
&&&&他说着,又回到餐桌前。鱼盘里只剩下一副骨架,因此显得那鱼头特别大,鱼头高高地仰着,保留着生前那副负隅顽抗的姿势。我想作为惩罚,这是留给我的菜肴。
&&&&里边,传来母亲冷冰冰的声音:
&&&&“不用睬她。她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我一个人快快地在桌边坐下,不出声地将饭划入肚里,谁也没答理我,听得到筷子笃笃地划着饭碗的声音。
&&&&放下碗饭走进房里,关上门,我一头栽在床上。房里没开灯,邻家的灯火透过窗棂映在天花板上,折射出式样各异的图案。
&&&&恍惚之中,眼前浮现出那六十四块黑白相间的棋盘,我的对手,则是两道沉默的深渊似的怒目,她显出胜者的笑容对我说:“会捉老鼠的猫不叫。”
&&&&她率领着手下的黑兵,以排山倒海之势,铺天盖地地向我压来。我的白棋尖叫着,惊慌失措地败下阵来。我觉得自己身不由己地飘浮起来,被看不见的风卷起飞出窗外,我看见我们所在的那条小街,在我身下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视野里。天空一下延伸展开,无边无际,四周一片空旷,就我一个人在飘浮。
&&&&我闭上双眼,思索着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努努书坊 版权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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