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国东北那片广阔的黑土地上,盛产着供养一批又一批热血儿女的玉米和高粱。这里曾经作为伪满洲国被占领过;曾经在朝鲜战争中,成为重要兵力输送地;这里的女真族曾经统治华夏民族二百六十七年…… 建国后,这里又是全国著名的重工业基地,负责恢复建设时期近半数的工业原料、钢铁、煤炭的生产。六六年后,来自全国各地的有志青年来到这里下乡劳动并最终安家落户。改革开放以来,一批又一批私人钢铁厂、水泥厂……如雨后春笋般开办起来,挤得国有大中型企业难以为继。工人们纷纷下岗待业,下海经商日渐成为潮流趋势。正当国企职工们的后代再也不能如此前“以老换少”般,老子退休,儿子上岗之时,这些单位的门槛一下子提高了。只要一有哪个岗位空缺,排着队的人就会想方设法找关系将自己的孩子塞进去。剩下那些家里没关系,家境又不富裕的青年在这场社会主义改革浪潮中不但没有成为祖国的朝阳,反而变得越来越迷茫、堕落、病态…… 这些青少年初、高中毕业之后待业在家。整天无事可做,东家走走,西家逛逛,时间一长,便结成了帮派。老一辈们应该还记得,七八十年代那阵子,走在大街上经常能看见两伙儿就着芝麻大点的小事动手打架。如果说,女真族自古以来就是一个骁勇善战的民族,那么近三四十年来,东北地区的人民把这种斗狠、强硬的劲头都用在了内斗和获取利益上。 九零年,四铭(作者本人)上小学。四铭的父亲为了四铭上初中时能分到好学校,在中考成绩在本市排第三名的六中附近买了个小两室,当时这套房子还是本市首批商品房。小区里大多数人都是做生意的。家长有了钱,自然也就比较注意培养孩子。当时四铭认识的邻居家的孩子素质都很高,但他们要么还在上幼儿园,要么已经上了高中或是大学,和四铭年龄最相近的是正在上初中的前面那栋楼的侯耀辉。四铭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拉着他的手在楼下玩起了纸牌,因为此人极有亲和力。 喜欢看黑帮片的朋友可能知道,一般江湖大佬都出自贫民窟,且勇猛、凶狠,但现实生活中不完全是这样,至少这位之后成为黑道一哥的少年在四铭眼中很亲切,并且从小就不缺衣少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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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耀辉的父亲在本市开设了一家家具厂,每年除去造价,人员、生活开销,还能剩下个几万块钱。这在当时已经算是收入相当可观了。侯耀辉二年级时,他们全家已经住在了这片富人区里。小学毕业之后,他也就顺利地被分到了六中。 侯耀辉在入学考试时,考到了全校第九名。被分在实验班里。一开始侯妈妈还担心儿子可能会跟不上进度。侯耀辉却跟他妈妈说: “妈,每种题的题型就那么几种。只要掌握牢了,其他题只要一套用公式就行了。” “也不知道谁给你的那么强的自信心!”侯妈妈撇撇嘴,继续坐在客厅沙发上嗑瓜子,看电视。 “等第一次考试成绩下来的。你要退步了,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学习吧。”侯耀辉进卧室写作业之前,侯妈妈还盯着他,补上了一句。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后,侯耀辉不但没退步,反而排在了班里第二,学校第四名。侯爸爸、侯妈妈乐得合不拢嘴,不再摆布儿子。吃过晚饭后,夫妻俩就出门散步,时间都由侯耀辉自己支配。 侯耀辉特别喜欢打篮球。每天下课铃一响,他就抱着球跑去操场。他将近一米八的个子,平时班级站排,都在最后一个,倒数第二个比他矮了半头。再加上他尽早发育的健壮身体。中锋这个位置自然是应该让他来打的。 侯耀辉球打得好,为人却很低调。六中操场上经常有人打球时嫌对方手脚不干净而对其大打出手。每每两个人的单挑,最后都会演变成两伙群殴。耀辉从未与人动手打过架。即使发生身体摩擦,他也很礼貌地把球权让给对方。他不像其他中锋那样,硬挤到篮下,再勾手得分。耀辉拿到球之后,喜欢转身后仰跳投。时间长了,其他班的同学,都戏称他为“乔丹式中锋”。 六中一进校门有个破旧的体育馆,走进去之后,地板被踩到的地方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噪音。但即使破旧,这种条件也市里独一无二的。试想在九零年代,其他学校的操场还都是土道,六中的体育馆已经是打篮球的少年的天堂了。 初一下学期,有一场篮球校队招人。侯耀辉本来没参加选拔,因为他想,如果进了校队,肯定要天天训练,到时候学习就耽误了。虽然这么想,他还是决定去操场上凑凑热闹。那天,六中操场上围满了热爱篮球的初一学生。篮板下面放着一筐球。教练掐着腰站在三分线正对着篮筐的那个地方。规则很简单,往返跑、定点中投和三步上篮。初一学生都没经过专业训练,投篮姿势普遍很不规范,有“三八式”的,有“抗大炮”的,还有“单手”扔的。最后,教练挑定了一个跑得很快的小个子和一个“摸高”摸到篮筐的精瘦精瘦的高个儿。正当大家伙儿以为选拔结束了,准备回教室上自习时,教练指着人群中的侯耀辉说: “你过来!”侯耀辉停住了脚步。他转过身,发现教练望着他的眼神放着光。他有些疑惑,但还是缓缓朝教练走去。 “你多高的个头?体重多少?” “一米七九。一百三十斤。”侯耀辉回答说。 “会不会打篮球?”教练上下打量着侯耀辉,对他的身材甚是满意。 “会一点。不是很厉害,教练。” “你站在篮板底下,使劲往高了跳。我看看你能跳多高!” 侯耀辉微微下蹲,侧着身子,盯住了篮筐。此时,正好是下午三点多钟。西边的阳光还是金灿灿的。几缕光线透过操场边的树杈,映在耀辉的左脸上。健壮少年的脸部轮廓分外清晰。微方型的脸庞在阳光中已是汗津津的了。他蹙着眉头,猛地向上一窜,双手已经拽住了篮筐。“嘎吱嘎吱”,耀辉落地后,篮筐连着整个篮球架子都剧烈摇晃着。操场边还有几个没回去上自习,在看热闹的学生。此时,他们都长大了嘴,呆呆地望着这个身体健壮,脸上却稚气未消的少年。过了一会儿,场边有人说话了: “我操!太牛逼了。初一就能抓住篮筐了!”旁边还有人凑趣道:“这要是训练一段时间,不得带球灌篮啊!” 教练严肃的表情缓和下来,说道:“明天下午三点,来体院馆儿。带上你的球鞋和短裤、背心。” “教练,我不想进篮球队。每天下午的自习课都去训练。学习时间就少了。”侯耀辉觉得左右为难。他是真的喜欢打篮球。 教练走过去,拉过侯耀辉的一条胳膊,使劲地捏了捏他的肌肉。 “你小子就是因为这个才没参加选拔的吧?你来训练一段时间感受一下。我是觉得你身体素质不错,才让你过来的。你应该也知道,六中篮球队在全省都是出了名的。以后,你们打比赛要是拿了名次,是可以保送到重点高中的。明天下午三点,别忘了。” 说完,教练转身走了。操场上只剩下了侯耀辉一个人。这时候,教学楼两侧的广播喇叭里传来下课铃声。走廊里开始躁动。男生们成群结伙地抱着篮球出来,霎时间,操场上又满是课间活动的学生了。
侯耀辉边思索着教练的话边往回走。练练球也好,没准自己以后真的可以朝这方面发展。穿着六中的队服,代表自己的学校打比赛是一件多么光容的事啊!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笑起来。 第二天下午,下课之后,耀辉手提装着球鞋和短裤、背心的布兜子往体育馆走。正好是下课时间,操场上的学生跟打了鸡血似的。拍球声、吵闹声汇成一片。 “喂!” “喂!” 侯耀辉依稀听见有人在喊自己,回头一看,是昨天参加选拔的那个瘦高个儿。他也拎着个单肩包,朝体育馆走,此时,正在侯耀辉身后两三步的地方。他连跑带颠地赶上了还在往前走的侯耀辉,一只手很自然地搭在侯耀辉肩膀上。嗬哟!这个人力气奇大。这看上去轻描淡写地一搭,侯耀辉感觉像是有一把锤子砸在自己肩上。他心里一惊,随即侧过头去看瘦高个儿。这个人鼻梁和颧骨都很高。由于瘦的缘故,两边腮帮都深深凹陷进去,像是骨头包住了皮。太阳穴处的青筋随着他每做一个表情都会突起。 “你哪个班的啊?”瘦高个儿嬉皮笑脸地说。 “一班。”侯耀辉淡淡地回答道。 “哎我操,实验班的学生。”瘦高个儿有些激动。“我以为你们班学生都只会学习呢。” 侯耀辉和善地一笑,没说什么。瘦高个儿见侯耀辉不接下文了,又自顾自说起来: “我叫宁文。七班的。以后在球队里,咱们互相照顾。” 侯耀辉“嗯”了一声,心想,宁文,嗯,力气够大。按照昨天选拔时的状况看,弹跳也不错,应该是个厉害的大前锋。 两人走着走着,到了体育馆门口。被选拔上来的小个儿正站在门口,隔着玻璃朝里面望着。这个少年皮肤黝黑,手背儿和手心儿两个颜色。板寸发型衬得他的脸英俊且朴实。一双三角眼正炯炯地盯着体育馆里的动静。胸部的肌肉线条从他球衣的腋下处清晰地显露出来。 宁文先跑了过去,朝他大声地打招呼; “你不是昨天被选拔上来的那个后卫吗?怎么不进去?”这时,侯耀辉也走到体育馆门口。里面的球场上,初二的和初三的六个队员正在分组进行半场对抗。教练在场边为比赛做裁判。 “等一会儿吧。应该快打完了。”小个子说。 “我是一班的侯耀辉。之前总在球场上见到你。”侯耀辉换了只手提布口袋,将腾出来的手伸向小个子。对于他而言,眼前的这个小黑绝对是一个有团队意识的好队友。曾经在操场边,他已经多次观察过这个人。 “我是三班的毛宇潇。大家都叫我毛毛。你打球挺厉害的啊,为什么昨天没见你去参加……”毛毛握住了侯耀辉的手。 “别等了。再这么等下去,放学了咱们也进不去。”宁文有些不耐烦了。说着,他猛力地推那两扇透明玻璃门。它们在里面被一把U型锁锁住。使劲一推,两扇门之间露出好大一道缝。宁文抵住门,对着里面大喊: “你新收的三个徒弟不要啦?我们也没犯错误啊,干什么罚我们的站?腿都站麻了,打不了球啦。”他一边喊还一边跺脚。体育门前地上的尘土都飞散开来。侯耀辉和毛毛扑哧一声乐了出来。眼前这个瘦高个儿虽然脾气急躁,但真是可爱。 教练吹停了比赛。大家伙都看见了在门口手脚并用,使劲儿朝里面喊的宁文。教练走过来打开门,放他们三个人进来,又锁上了门,转过身教训道: “喊什么喊。没看这边正打比赛呢么。去场边椅子那儿换衣服。溜墙根走,馆里新擦的地。”宁文“唰”的立正,向教练敬了个礼。 “是,弟子知道错了。” “谁是你师父?我还没承认要收你呢。赶紧去!”侯耀辉三人在场边换完衣服开始热身训练,直等到比赛结束,教练吹了集合哨。初二、初三的队员在球场边线处站成了一排。侯耀辉三人与他们面对面站着。教练对所有人说: “这三个人是新加入到我们当中的初一队员。你们知道,六中篮球队现在正是新老队员交接的节骨眼上。初三的队员,你们忙着中考,一周来训练两次,就不算你们了。初二的老大哥们,你们一定要起到表率作用,平时多带带这些新队员。你们三个也要努力。今年下半年,市里还有比赛,到时侯你们就成了六中篮球队的主要核心力量。”说到这里,教练转身朝向侯耀辉三人。 “我丑话说到前头。你们要是无故不来训练或者三天两头打架闹事儿,就趁早给我滚蛋!听见没有!”侯耀辉、毛毛、宁文异口同声地说: “是!教练!” 放学的时间到了,已经陆续有学生推着自行车向六中大门走。教练看了眼表,给所有人布置了任务: “每个人在罚篮线上投两百篮个再走。”说完,教练背上包,走出了体育馆。 馆里一共就只有两个篮筐。这九个人同时拿球准备投篮了。侯耀辉投出的第一个球打到篮筐和篮板之间的那块铁上,不偏不倚,正好反弹回来,砸到一个准备投篮的初二队员身上。那人长着两颗大龅牙,嘴小得抠到了一起。整张脸看起来像是某种吃香蕉、红屁股的动物。他抓住了那个球,朝侯耀辉猛砸过来,并大骂道: “你没长眼睛吗?没看见馆里只有两个筐吗?滚一边呆着去!等我们练完了,你们再练。” 侯耀辉身子一侧,躲过了飞来的篮球。宁文看不过去了,直冲过来。 “你年纪高就了不起吗?少在爷爷面前装大尾巴狼!”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停止了训练。初二、初三的其他五个人走过来,一起将侯耀辉三人围住。 下午五点钟,太阳已不见了姿色。成群的学生推着自行车从体育馆门口经过。有些人跳上台阶,隔着透明玻璃门,好奇地朝体育馆里张望。只见偌大的篮球场内,一群人围在一块儿。看那脸上的表情,好像大战在下一秒即将爆发。瞧热闹的学生朝其他人大喊起来: “篮球队要打架啦!”门口的人越聚越多。大家恨不得挤进门来看这场精彩的“表演”。 此时,体育馆内静得出奇,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第二章 化险为夷 猴子模样的队员指着宁文,恶狠狠地说: “你他妈骂谁呢?小崽子!”他手指头快要撮到宁文的鼻子尖,冲向宁文的身体被人抱住了。毛毛用他那特有的三角眼撇了撇那个队员,正要上前,被侯耀辉摁了下来。 “操你妈,我骂你呢!猴崽子。”当宁文骂到猴崽子这三个字时,围着他们的初二初三队员都差点“噗嗤”笑出声来。侯耀辉挡在了宁文身前,对那个队员说: “也是我刚才没注意,投的球才碰到你的。”他又指了指宁文。“他叫宁文,就是脾气暴躁些。以后天天一起打球,这些小摩擦就让它过去吧。我们才初一,你就不要计较这些了。” 这时,队长模样的队员走到了他们之间。他将“猴子”和宁文都往后推了一步远的距离。说: “不知者不怪,你们第一天训练,有很多事情还不知道。这个场馆就两个球筐,以后每次自由练习的时候,等我们完事儿了之后,你们再练。我是初二五班的唐大禹,这个队的队长。你们就叫我大禹吧。以后有什么问题随时问我。猴子,人家碰到你也不是故意的。赶紧练球去,早完事儿早走。”大禹带着猴子和其他几个队员回到球场上,准备继续投篮。 这回轮到侯耀辉三人忍不住想笑了。猴子!原来他们自己人也叫他猴子。刚才还怒目圆睁的宁文看着猴子那尖嘴猴腮的脸,绷不住了,乐得肩膀直颤。 “你再笑一下,试试看!”猴子转过头来横了宁文一眼,比正常人小了好几号的嘴里直喷吐沫星子。 侯耀辉见状拉着宁文往休息椅子那儿走,边走还边回头跟猴子说: “你们先练着,我们去场边等一会儿。”侯耀辉三人坐到长椅上。刚才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毛毛斜楞着眼睛瞄了眼猴子,轻哼一声: “不怪大家伙儿叫他猴子。这称呼绝对对得起他那副长相。刚才要不是耀辉你拉着我,我肯定上去给他俩嘴巴子。” 宁文笑着用胳膊勾住了毛毛的肩膀,调侃道: “你出去打架肯定不吃亏。身子小,跑得快。” “你毛爷爷我打架从来没逃跑过。不管对面有多少人,也不能自己先怂了。” “切!就你还敢自称毛爷爷呐?那我姓宁,名文,字斯大林。别人都叫我宁斯大林!”宁文揶揄道。 “宁斯(拧死)大林?大林是谁?他也挺不禁折腾啊,让你一拧就死了。”毛毛此句一出,宁文彻底被干无语了、崩溃了。这玩笑开得也太冷了吧。 坐在他们旁边的侯耀辉一直没有接话。他望着场内飞来飞去的篮球,心中想的却是别的事情: 练完球回家都得将近七点了,只剩下两个多小时写作业。这样下去,学习肯定是耽误了。爸妈也不能允许我这么干,可是,体育特长生也可以被保送进重点高中,更何况自己在篮球方面也应该算是有天赋了。不继续练下去怪可惜的…… 等他回过神来时,初二初三的队员已经练完,去更衣室换衣服了。场子里满地都是散落的篮球。他们三个人起身将球一个一个都捡到装球的球框里,又把筐推到篮下,开始练习中投。唐大禹最后一个从更衣室里出来。他嘱咐侯耀辉三人,完事儿之后把地面擦干净,免得第二天打球时地滑。说完,他也走了。 偌大的体院馆里回荡着拍球的声音。学校里的人基本上已经走光了,只剩下侯耀辉、宁文、毛毛还在练习。大球筐里的球越来越少。外面的天渐渐暗下来,从体育馆顶棚的窗户望出去已经黑压压一片了。刚开始时,他们三人还能高高跃起,将球呈弧线形抛出。到了后来,宁文已经甩不动腕子,干脆坐在了地上。毛毛每投出去一个球,都要缓好长时间。最后,他也坐在了宁文旁边。 侯耀辉还在坚持着,只是他跳起的频率越来越慢。手腕看上去有些僵硬了。宁文忽然拍着身下的地板,跳起来对侯耀辉和毛毛说: “一会儿收拾完了,咱们去我二哥的饭店吃烤串儿去吧。他那个店就在新开街上。咱们到那儿之后随便吃。店里没有的,让我二哥出去买。饿死了,平时这个点儿我都吃完饭了!”毛毛也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 “不瞒你说,我也饿了。现在中午要是想打球,一放学就得下楼抢场子。要是等到吃完饭,球场早被人占了。我还差四十一个篮儿了!” 宁文拿起球来:“我还差四十九个!” 侯耀辉心想:今天猴子过来挑起事端时,他俩要是都在旁边看热闹,我一个人势单力薄的,可能就吃亏了。这两个哥们儿这么够义气,值得深交。另外,现在回家,妈妈还得现热饭菜,还不如在外面吃完了再回去。 侯耀辉一边儿左右手胯下运球,一边对宁文和毛毛说: “我还差二十个。一会儿完事之后,我就拖地。你俩快着点吧。”他稳稳跳起,又投中一记空心球。宁文和毛毛也在三秒区外继续投篮。体育馆里的回音骤然混杂,激荡着从房顶的窗户传了出去。
将近七点钟,收发室的看门老头儿走进来。他背着手,走近侯耀辉,慈祥地说: “孩子,你们练完快走吧。这里明天有人扫。” 宁文和毛毛已经完成任务,将沾满汗水的球衣扔在了地上。他俩懒得再去更衣室,直接在篮球场上将自己扒得只剩一条内裤。侯耀辉边将灰尘撮到锉子里,边回答道: “马上就走了。您等着锁门呢吧。” “我就住在这儿。早一会儿晚一会儿能怎么着。”老头儿习惯性地哈着腰笑笑。 “刚才听门口的学生讲,你们又打架了?原来那几个打球的学生呦…….可不好惹。” “都是些小误会,您就甭操心了。我们走了。”宁文和毛毛换好了平时穿的衣服,带着侯耀辉的包儿走过来。侯耀辉快速地脱去湿透的球服塞进包里,穿上牛仔裤和校服。他们仨跟老头儿道了别,走出体育馆。 侯耀辉也许不知道,在他成为六中老大之后,正是这个老头儿,在他们一伙儿和其他团伙发生冲突的时候,救过他,也害过他。多年以后,侯耀辉在和别人吃饭、喝酒时也曾多次提起这个人。他经常教育自己的小兄弟:不要小瞧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因为在未来某一天,他可能是你的救命恩人,也可能要了你的命! 四月的微风,凉而不冽。夜晚的街道,褪去了白天的温热后,显得更加妖娆。琉璃彩般的灯光从天际倒垂而至。风中弥留着三个少年的歌声: “春风化雨温暖我的心,一生眷顾无言地送赠。是你多么温馨的目光……” 新开街是本市最有名的一条小吃街同时又是朝鲜族人聚居的地方。每天一过了六点钟,各个饭店门口就断不了停车的。九零年,本市马路上的私家车简直是凤毛麟角,多数人打车都算奢侈了。但是,这条街上不同,一到了晚上,老板们驾着奥迪100,载着衣着光鲜的女人来吃饭。香车、美女齐了! 这条街上烧烤店的数量就占到了一半。东北人民对于烧烤的喜爱,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夏天里,几个光着膀子的老爷们儿就着一把肉串就能喝进去一箱啤酒。冬天,吃肉串冷,便用炉子烤肉。几个人围在炉子边,肉熟了,身子也烤热了,就着二两白酒,别提有多快活了。本市穷人、富人都喜好这口儿。 走到一家老式烧烤店门口,侯耀辉三个人停下自行车。路边架起了一个长条炉子。伙计正在那不停地煽火。滚滚的烟呛得人睁不开眼睛。炉子旁边支着个大铁架子。架子上挂着一只新杀的羊,其中,排骨和前腿上的肉已经被剃得差不多了。饭店和炉子之间的人行道上摆满了小桌儿、小椅子。酒瓶子碰撞声接连响起。 “喝酒真跟不要钱似的。”侯耀辉一边儿锁车,一边儿对宁文和毛毛说。 “我操,呛死我了!白哥。”宁文大喊道。烤串那伙计也透过炉子飘出的烟看见了宁文。 “哎呀!三儿,你来啦。带俩同学来吃串儿啊?快站这来,烟都刮你那边儿去了。”宁文和侯耀辉、毛毛来到炉子另一侧。他们身旁铁架子上的羊排的膻味飘过来。 “我二哥呢?” “他去请管这条街市容市貌的巡逻狗们蒸***了。你进去找你义哥。我给你们哥儿仨切点羊肋条。肥瘦儿都有。” “还有大腰子啊。多切点儿,咱仨都饿坏了。”宁文和侯耀辉、毛毛绕过道旁喝酒的人,一同走进饭店。坐在收银台里的义哥一眼就看见了宁文。他走过来,摸摸宁文的头说: “你小子又长个儿了。怎么没回家啊?”
“咱仨刚练完球。过来吃点东西。” “里屋有张空桌。进去吧!另外一桌儿客人马上走了。一会儿再来人我让他们去外面坐。你们小哥仨儿好好聊。今天你二哥走了,我得忙前忙后的。你们自己照顾自己吧。” “你忙,义哥。”
妈的,没更新了?
有啊。今天继续更。
他们三个人进了里屋。果然,另外一桌儿的两男两女,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看见有人进来,其中一个男的对其他三人说:
“旁边儿有家宾馆我熟。没有公安来查,走吧。”那俩女的收回摩擦男人小腿的脚。四人起身都走了。
侯耀辉三人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哪有精力顾忌旁边的狗男女,串一上来,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毛毛正好吃渴了,一抬头,看见邻桌上的酒瓶子。他问侯耀辉和宁文: “你俩平时喝酒不?” “和二哥吃饭的时候,他会给我倒一杯。我自己从来不喝。” “耀辉,你呢。”毛毛用询问式的目光,看着侯耀辉。 侯爸爸是生意场上的人,平时少不了应酬。侯耀辉从小就是在烟和酒的“熏陶”下长大的,所以对这东西并不讨厌。而每逢侯妈妈炒了有荤腥儿的菜时,侯爸爸就会让儿子下楼给他拎两瓶啤酒上来。有时赶上周末,他就给侯耀辉也倒上半瓶酒。父子俩边喝边谈心。 侯耀辉对宁文说: “去拿点啤酒来吧,咱们也喝两杯!” “您稍等,啤酒马上来!”宁文嗫声嗫气地学着服务员的声音,跑去拿了三瓶“雪花”。 侯耀辉举着酒瓶,与宁文和毛毛一并碰撞,半瓶酒下肚儿了。宁文和毛毛看侯耀辉这阵式,也都跟着各喝了半瓶。耀辉可能是从小跟着父亲参加的酒局多了。撂下酒瓶,他开始总结道: “今天猴子的事儿多亏了你们俩。咱们轻易不惹事,但遇到事了,也不能被吓住。宁文,你以后不要太冲动。我们还要和他们一起训练,真要打起来,对双方都不利。另外,你一旦骂了猴子,就应该全神戒备了,以免他突然袭击,打你个措手不及。毛毛表现得很冷静。当对手向我们施压时,你越是镇定,他们就越不敢轻举妄动。” “耀辉说得对。打架时,意志清醒,知道对方何时出手、怎么出手,才能胜。”毛毛说。 “知道了,耀辉。”
宁文将一把肉串签子倒过来,好方便侯耀辉、毛毛那边儿拿取。 “来,咱们干了!”侯耀辉再一次举瓶。三人将酒一饮而尽。 看到这里,可能有朋友要问了,你们那地方的人,怎么初一小孩儿就开始喝酒?不学好的也太早了吧。四铭想说,东北孩子随父母,多数从小就性格刚烈、豪爽。几个投缘的朋友坐在一起,性情中来,即使啤酒是苦的也喝成了甜的。 又是六瓶酒下肚儿。里屋已经弥散出酒气。三个少年举瓶的频率也是越来越快。明晃晃的白炽灯下,他们的脸上已增添了朵朵红晕。 宁文刚从厕所回来,摇摇晃晃地坐在没有靠背的凳子上,直想往后躺。他突然站起身,手扶着桌子,对侯耀辉、毛毛嚷起来: “我、我、我好湿啊!我要脱、脱裤子了!” 毛毛眯着他那闪着光的三角眼,坏笑着说: “操!喝多了。你脱吧。我们看着你脱!”眼看着宁文要往后栽倒。侯耀辉起身一把扶住他。一股尿骚味传来。再一看,宁文牛仔裤的后屁股兜儿处,湿了一大片。 “我刚才游、游到了湖里。水可多了。” 侯耀辉把宁文摁到凳子上,哭笑不得地说: “毛毛,你扶着他。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到了洗手间门口,侯耀辉全明白了。便池周围全是尿迹。宁文这是完事儿之后,一屁股坐在便池沿儿上!一向沉着、冷静的侯耀辉也笑喷了。见过喝醉的,但还真没见过喝醉了之后,坐在自己排泄液体上“游泳”的! 回到里屋,又见宁文抱住了毛毛,脸贴脸地给毛毛唱摇篮曲呢。那个体贴劲儿!这酒是不能再喝了。再喝非得闹出更多糗事出来。
和白哥、义哥打过招呼之后。侯耀辉和毛毛架着宁文上了出租车。 从那之后,每次出去喝酒,侯耀辉和毛毛必得用“酒后一坐”这一出儿逗宁文。即使是多年之后,侯耀辉团伙儿里的兄弟几人成为了本市各震一方的江湖大哥,大家在一起吃饭时,还是会有小兄弟问起,听说三哥当年一喝完酒就尿性。咋回事儿呢?现在,没人还会故意提起文三儿年少时的糗事,但那已经成为兄弟三人最初的青春回忆。这种真挚、热烈的情感一直维系着这个团伙儿走下去……
最近,四铭的朋友们来探望四铭。每天酒肉满肠,四铭争取不会忘了更文,每天一发吧。
第三章
初遇波澜 如果有人说,现在就能预见到自己十年后的生活状态,那么他的生活肯定是波澜不惊,毫无精彩可言的。要说这精彩与不精彩的定义是什么。四铭认为,生命精彩的人分为两类。一类是在不断地追求自己想要获得的东西的同时,改变了生活;另一类是在生活改变时,把握住了机会,创造价值。很明显,侯耀辉属于后者。谁能想象得到,这个学习成绩优异、待人彬彬有礼的少年日后会成为令市民闻风丧胆的大流氓,混子口中的“侯爷”?但事实上,他正是在一群迷茫、热血的年轻人中快速崛起,成为了另外一条道路上的佼佼者。 九零年的春天,东北的天气暖和的格外早。四铭那时还在读五年级。因为从老师口中得知,自己这一届到了小学毕业依然没有小升初考试时,压力骤然变小了。每天放学之后,四铭都会和住在一个小区的伙伴们约在楼下玩纸牌、打口袋。因为四铭的爸爸回家比较晚,所以每天都是饿着肚子和小伙伴们一起玩,等爸爸回来再上楼吃饭。四铭记得,那一阵子总能看见侯耀辉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宁文和毛毛。由于四铭的妈妈和侯妈妈关系特别好,再加上四铭嘴甜,一口一个“辉哥”地叫着。侯耀辉回来时,总能带些炸串、干脆面……小食品。有时候,他们仨去游戏厅打老式街机也带着四铭。他们通常用几个币子就能玩半天,可是要不停地给四铭买游戏币,因为四铭投一个币子打不过三关就输了。 有一个周日,四铭在家里做数学作业。有一道题怎么算也算不出来。四铭的妈妈正好在楼下晾完衣服上楼,看见自己的儿子抓耳挠腮地样子,忍不住对四铭说: “刚才我看见侯妈妈了。她说你辉哥也在家写作业呢。你去问问他吧。” 四铭跑到侯耀辉家敲门,只有他一个人在家。给四铭讲完题之后,侯耀辉将自己以前珍藏的纸片全都找出来送给了四铭。四铭在客厅的沙发上如获至宝般一张张端详着这些珍藏品。侯耀辉坐在旁边,像教导弟弟似的对四铭说: “你别因为小升初不考试,就松懈了。现在学的东西也是为了上初中做准备。” “嗯,知道了,辉哥。我妈就总跟我夸你学习好,球打得也好。” “做一件事就要做好它。不管它有多艰难。”作为长者,侯耀辉没比四铭大几岁,但四铭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就像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 “我先走了,辉哥。一会儿要是出去玩,你去楼下喊我。”四铭拿着新收获的纸牌,准备赶紧回家研究一下玩法儿。 “我一会儿要去学校练球。你写作业去吧。”四铭蹦蹦哒哒地从侯耀辉家的单元门里出来,跑回了自己家。 下午四点钟左右,四铭写完作业,带着刚刚得到的纸牌下楼找伙伴们玩,正好看见侯耀辉将篮球放在自行车车筐里准备走了。他回头看见四铭,笑着说: “晚上回来早的话,给你带炸鸡排。” 他球服上的金色八号数字,闪着光,亮得人睁不开眼睛。 “你真好!辉哥!”四铭朝着那个轮廓线条硬朗的少年大喊道。只见他满是汗毛的小腿蹬着脚踏板,迅速地从视野中消失了。 四铭当时并不知道,自己和辉哥的这两句简短的对话竟然成了侯耀辉生活中的一道分水岭。之后发生的事情,彻底地改变了这个少年的命运。
东北的春季,经常刮起沙尘暴。风中夹杂着沙子,打在侯耀辉的脸上,有点疼。自行车逆着风,骑行很吃力。从家到学校的距离倒是很近,只需要过两个交通岗,再在第二个岗向东拐进一个河边小道,沿河骑个五六分钟便到了。侯耀辉蹬着蹬着,突然感觉到脚下吃不上力了。低头一看,原来车链子从齿轮上掉下来了。他只好停在路边,边推车走,边寻找修车摊儿。第二个交通岗往东边走的小路口处有个摊子。一个轮胎套在轮毂上,被一根自行车横梁改成的大铁叉支在空中。风一吹,轮胎滴溜溜转起来。路边草坪上铺着个大毛毯子。上面摆着扳子、钳子、打气筒……侯耀辉推车走过一座坡度不大的小桥。来到摊前,并没有看见有修车的人。再往东一些的位置是个大斜坡。坡下便是河道了。河道上每隔一段距离就耸起个坡度半米左右的阶梯。阶梯上端都会有个小水坝。平时水坝都是开着的,河水顺势从高处流下,有了高差,水势异常湍急。坡下,一个裹着沾满机油的旧外套的胖男人正蹲在河边舀水。侯耀辉朝他喊了一句: “师傅,修车!” 胖子提着水桶往回走,满身的肉直颤悠。 “来了。车出什么毛病了?”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个岁数不大的男孩儿,也就十六七岁。一米七五的个头,体重得有一百八九十斤。 “车链子掉了。” “你坐着等一会儿吧。”胖子指了指草坪上的小椅子说。 侯耀辉坐下来看胖子修车。他的动作非常麻利。一只手擎着变速器,一只手将车链子挂在齿轮上,然后让后轮悬空,手不停地摇动脚踏板。他又打开身后的工具箱,拿出润滑油,抹在链子上。这个正方体的工具箱足得有半米长宽。被绑在一个人力三轮板车上,而板车又被锁在旁边电线杆子上。 近些年,人力三轮板车渐渐被取缔了。原来出租车在本市还不是很多的时候,这种车很流行。它实际上就是把自行车的前轮改成了两个轮子。这两个轮子之间用木板拼出来了个运货的位置。轮子上方也搭上板子,可以坐三四个人。东北老话管它叫“倒骑驴”。 侯耀辉看着眼前这个蹲在地上的少年,十分好奇为什么此人这么小就出来修自行车。他半开玩笑地问: “哥们儿,你中学毕业就出来了?” “还没毕业。”不知道是不是曾经有很多人这么问过他。胖子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学历低的事实。 “为啥呢?” “师傅前年走了。他生前留下这么个修车摊儿。我也不会什么别的。就继续干这个呗。” “那你父母……” “你这车啊,横梁不错。钛合金的。” 侯耀辉还想问他些什么,可是,被胖子一打岔,话茬就错过去了。趁着他校油的间隙,侯耀辉去了车摊儿对面的小卖部。 一会儿练完球宁文和毛毛肯定渴得找水喝。他俩又总忘带水,得先买三瓶汽水备着。嗯,应该给这修车的哥们儿也买一瓶,人家蹲在那儿老半天,给自己上链子再校油,也挺累的。侯耀辉买了汽水往回走,正看见胖子把倒躺在地上的自行车正放过来。 “给两块钱得了。隔一段时间,你就到我这儿,给链子校点油。” 侯耀辉从塑料袋里抽出一瓶汽水递到胖子手上。 “啊,别客气,别客气。我不渴……我这手上全是油。你先喝。”胖子忙挥舞满是黑油的手推脱。侯耀辉将汽水放在摊子上。跨上了自行车。 “谢谢哥们儿,以后车坏了还来找你修。我就是里面那所学校的。”
“啊,我知道。六中的学生都到我这来修车。前两天,也有一个像你这样穿一身篮球服的学生过来。完事儿之后,他说他没带钱,第二天送来。结果到现在也没看见他人。”胖子把扳子随意往摊子上一丢。自己在小铜盆里洗手。 “你还记不记得他穿的是什么颜色的球衣?几号?他长什么样儿?” “和你一样的衣服。好像是二十三吧。那个学生颧骨和鼻梁都挺高的。瘦高个儿。” 肯定是宁文!侯耀辉以前还因为球衣号码的事笑过他。人家乔丹是后卫,他一个打大前锋的,非得跟人学。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乔丹的粉丝似的!这小子大大咧咧的,可能是忘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六中里竟是些欠钱不还的人呢! “他应该给多少钱。我给你。这人是我的一个朋友。他人挺好,就是大大咧咧的。” “啊……是你朋友啊。嗯......补个胎,也没几个钱。” 侯耀辉一摸兜儿,就剩两张十块了。他将一张放进装螺丝的盒子里。 “要不了这么多。五六块钱的东西。算了吧。” “不行,你在这儿风吹日晒的。哪能让你少收钱。以后我还过来校油呢。” “行吧。以后你来修车,我不收钱了。” “那再说。你歇着吧。我得去学校练球了。”说完,侯耀辉沿着河边一溜烟儿骑到了六中。 今天本来就是周末,学校里没有人上课。加上这时已经快五点了,晚风拂过门口两侧柳树的树梢,吹得新叶沙沙响,更衬出校园里的寂静。小蠓虫围在昏黄的路灯灯罩下飞舞。忽然,从体育馆里传来拍球声,时断时续的。 应该是宁文和毛毛先到了。中午打***约的五点练球。完事儿之后,去宁文他二哥的店里再吃一顿。多么美好的安排! 侯耀辉停好车,拎着汽水走进体育馆。 偌大的体育馆里,所有灯都开着。篮球场上只有一个人。他身着一号球衣,正背对着侯耀辉在靠里边的那边半场练习投篮。这个人的背影看上去很熟悉。是猴子!难道他们也在这个时间段过来练球?怎么只有他一个人?看这跑动状态,应该也是刚到。想起第一天训练时的不愉快。侯耀辉把包和汽水轻轻地放在篮球架底下。他拿着球在靠门这边的半场开始投篮。 安静的球场上,响起第二个球击地的声音,猴子自然惊得一回头。他看见等来的不是队友,而是那天训练跟自己“叫嚣”的初一的人,便又回头投篮。可不自觉地,火气直往他心头涌,搅得之后几个篮都没投进。 能让这三个初一小孩儿立棍儿么?(立棍儿在东北话里,即为当头儿的意思)那我们初二、初三的还怎么混。再说,这个小子以后应该是打中锋的。他抢到篮板,自己硬往里打的话,咱们都没有二次进攻的机会了。我得让他老老实实地听我话才行。他要是敢来硬的,一会儿人到齐了,打他一顿。
想到这,猴子停止了运球。听到那边没有了动静,侯耀辉也抱起球,转过身来。四目相对,气氛极为肃杀。猴子先说话了: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侯、耀、辉。”侯耀辉一字一顿地回答道。 “啊,对。看你这身材,打中锋的吧。过来玩。咱俩单打几个,练练配合。” “不了。我这刚进队。打得不好,还是自己投投篮吧。”侯耀辉的话说得不卑不亢。侯耀辉从小就是这样。即使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同样表现得镇定自若。 “过来!你是不敢过来吧。白长这么高的个头了。教练怎么把你给招进来了?”猴子眯缝着眼睛,嘴角抽动了一下。 过去就过去。对方一味挑衅,不能再忍让下去了。他放下球,徐徐走到了猴子跟前站定。 “咱们俩单打可以,但是一会儿打球时如果发生身体碰撞,那很正常。你不要趁这个机会,去教练跟前打小报告。” “嗤,你别把我说得跟个阴损小人似的。开球吧。” 侯耀辉拿球站在中线处。他低身左手运球,眼睛死死盯着猴子,一点点地逼近三分线。猴子以为眼前的这个大个子中锋肯定要硬挤到篮下,再一记勾手得分。他稳稳地站在了很靠近篮筐的位置上,张开双臂,等待对手的进攻。可没想到的是,侯耀辉到了三分线处,停住不动了。他抬头看看球筐,出手了。篮球在空中划着弧线,进了篮筐。
“唰”的一声,空心篮儿! 好小子!投篮挺准么。第二球,猴子扩大了防守。他站到三分线外面,贴身逼抢侯耀辉。侯耀辉不停地双手交叉,低身运球。突然,他向左边急速跑进。猴子的身高比侯耀辉矮了至少四五厘米,照理来讲,速度应该更快。只是这个假动作太逼真了。他跟着向左急退时,球变向了。侯耀辉从右侧摆脱了防守。三步篮得分。 第三球、四球、五球……从开始到现在,猴子还没得到过一分。第八个球,侯耀辉再次晃过了猴子,快步带球到篮下,高高跃起准备投篮。“啪”的一声闷响。猴子这一巴掌没有朝球去,而是结结实实地煽在了侯耀辉的后脑勺上。 这一下侯耀辉彻底被激怒了。后脑的疼痛能算得了什么!自己的尊严被人践踏了。打记事起也没被人打过。 二话没说,侯耀辉转身挥肘就是一掂。这一肘打在猴子腮帮子上,震得他一趔趄,后退了两步。紧跟着,侯耀辉“噌、噌”两步跑上去,抓住了猴子的头发,一个高抬腿,膝盖直撞向了他的胸口。这一下子可不轻。猴子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身子晃了晃,便向后直直地砸在地板上。“轰”的一声。体育馆里飘荡着回音。从挥肘到高抬腿,这几下动作好像在一瞬间完成,根本没给人留有喘息的余地。 多年之后的酒桌上,猴子时常当着侯耀辉的面,给别人讲: “当年,耀辉和我在球场打架时,撞我胸口那一下子是留分寸了,要不然我现在可能就不能坐在这儿喝酒了。我倒地之后,得有一分钟,眼前一片黑,什么都意识不到。我还以为我死了呢!也是那一下子,让我认定了这个大哥。” 这时,体育馆的门被拉开了。宁文和毛毛冲进来。他俩跑到了猴子身边,狠命地朝他身上连踢带踹。侯耀辉赶忙过去拉住了他俩。他蹲下身,对躺在地上的猴子说: “我侯耀辉从来不会怕任何人。今天不会,以后也不会。你给我听好了:‘第一天训练时,我已经忍你一次了。今天是第二次。再一不能再二。以后少他妈惹我!” 侯耀辉的话音一落,体育馆里又陷入了沉寂。半晌,猴子勉强支起半个身子,干咳了两声。他恶狠狠地瞪着侯耀辉,说: “半个小时后,河边儿见。有种你别跑!”
第四章
大战六中河边 侯耀辉笑了笑,转身去篮球架下面拿了汽水分给宁文和毛毛。他坐在了猴子身旁的地板上,边喝着汽水,边对猴子说: “你去找人吧。一会儿,我们三个,看好,就我们三个去河边儿会你们!” 猴子坐起身,调匀了呼吸。他指着侯耀辉三人。手有些颤抖。 “你们……今天都废了。” 这句话哪里能吓唬住侯耀辉。他从小就跟着父亲出入各种场合,观察过各种类型的人。对于对方心里所想,他看上几眼便能猜出个八九分。猴子虽然没有服气,但是眼神不敢再和自己相接。这说明他已经先胆怯了。 侯耀辉坐在地上,“咕嘟咕嘟”地灌汽水,没再说什么话。猴子爬起来,提上包,快步走出了体育馆。 宁文和毛毛在一旁看着猴子表演完这一系列动作,不自觉地被逗乐了。他俩围坐在侯耀辉对面,一人叼着一根喝汽水的吸管。 “哈哈,猴子怎么像个没进化好的动物呢。之前我还没发现他是个严重的“地包天”,一说话下牙包住了上牙。”宁文望着猴子朝校门口走去的背影说。 “他是不是又找茬了?”毛毛撇着嘴道。 “嗯。忍他一次就够了。决不能有第二次。”侯耀辉想起刚才那一巴掌,还是气愤不已。 “打得好,耀辉。这样装叉的人就该打。”宁文的表情夸张得好像刚才不是侯耀辉而是他动手打了猴子似的。 “一会儿过去了,他们带家伙了怎么办?咱们可能要吃亏。”毛毛没有接话茬。他眯缝着眼睛,有些顾虑地对侯耀辉说。 “没事儿,我去门口小卖店给我二哥打***,让他带人过来收拾他们。” “不行。猴子现在肯定在门口堵着,怕我们跑了。跟他定好的,就我们三个人过去。你去找人来帮忙,他该说我们以多欺少了。我们既然已经答应跟他打这场仗,就要治得他心服口服,以后不敢惹我们了。另外,你去找你二哥来,那你家里人就知道了。我们自己惹出的事情,应该由我们自己解决。”侯耀辉身上那股镇定的气度和遇事有担当的男人气概深深的感染了身边的两个兄弟。 “嗯,耀辉。一会儿我就使出所有力气揍他们。”宁文认真地盯着侯耀辉的脸。一股莫名的热流涌上心头,激动得他全身发颤。 “这个玻璃汽水瓶可以当武器。实在招架不住,我们就用它敲对方脑袋。留下那一半的头儿上有尖儿,扎他们。”毛毛一只摩擦着空汽水瓶,阴阴地说。 “嗯,咱们一会儿把它藏袖子里,先别露出来。这东西出手伤人可不轻。你们俩见机行事。如果打不过他们,我用瓶尖儿抵住他脖子,你俩就先跑。”侯耀辉在做战前的最后部署。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不行,咱们三人谁都不能落下。”宁文用手拉着侯耀辉的胳膊。真有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情。 “这是最坏打算。好了,咱们过去吧。”侯耀辉三人起身,关了灯,走出体育馆。 四月份的夜晚还有些凉,穿一件单衣服出去,很快就被风打透。校门口是一条横街。向南望去,街灯直延伸到尽头。小路被盖上了片片的橘***光晕。三个影子重叠在一起,拉得老长。街上也只有这三个影子。往北边走十多米处,是侯耀辉来时的小路。小路再往北便是河边儿。相比之下,河边儿黑??一片,并且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侯耀辉三人下意识地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汽水瓶。他们走过小路,上了几级台阶。只见正对他们的河边儿小凉亭里,歪歪斜斜地停了六辆山地自行车。车边没有人!月光洒在亭子屋顶的琉璃瓦片上,如鳞片一般。这条河得有二三十米宽。对岸是个小公园。这个时间,老头、老太太们正在伴着音乐活动腿脚。音乐声在这边听着都震耳朵。凉亭两侧全是小树林。黑天之后,从外面根本看不清楚林子里面发生了什么。六中里谈恋爱的、打架的都喜欢来这儿。 “他们来了。”林子里有人喊了一句。 “到这边儿来。”这是猴子的声音。声音出自东边的这片树林里。有人影在不远处晃动。
一开始看东北的黑道文化是种新鲜,比如孔二狗的,时间长了老这样,老百姓会反胃甚至反思的,黑道文化是一种值得宣扬的东西吗?
@柳清山
13:41:43 一开始看东北的黑道文化是种新鲜,比如孔二狗的,时间长了老这样,老百姓会反胃甚至反思的,黑道文化是一种值得宣扬的东西吗? ----------------------------- 为什么您看到黑道小说就要拿它跟孔二狗比?您觉得孔二狗描述的内容就能囊括东北三个省人的生活吗?四铭想写的只是四铭自己和身边好友的故事,有看到的,有听到的。四铭没有刻意去宣扬,也没有觉得黑道是种文化传承。那是我们这一代人真实的生活!!四铭没有强迫你去读。
侯耀辉三人稳步走入树林。黑暗吞没了他们的影子。进去不过十步远,迎面围上来六个人。初二、初三的队员都到齐了!领头的是大禹和猴子。他俩走到距离侯耀辉一步远的位置停下来。 又是一阵风吹过,树林里沙沙作响。杨树叶纷纷飘在空中,有几片落在了他们的头发、肩膀上。 大禹指着侯耀辉说: “是你打的他。对吧?” “对。”侯耀辉仔细地观察着眼前这六个人,想要看清楚他们手里拿的是什么家伙。但可惜光线太暗,只能看见大禹、猴子和另外一个人垂下的手里都有一道黑色、细长条儿的剪影。是甩棍!侯耀辉心里一惊。 “上一次在球场里我已经给你面子了。今天不要怪我们下手重了。” “禹哥,别跟他们废话。给我打!”猴子已经抡起甩棍朝侯耀辉头上砸来。突然之间,毛毛如闪电般冲上来,一挥手。汽水瓶撞上甩棍,“?”的一声,炸裂开来。玻璃茬子划破了毛毛和猴子的手。 “操!”这声闷响也着实让对方一惊。紧接着,其他五个人一起往上冲。大禹的棍子飞来,眼看着就要打中了侯耀辉的肩膀。侯耀辉低头一躲。棍子抡中了旁边的树干。这一下使了全力。只见树皮掉了一大块,树叶又大片大片地落下来。侯耀辉抓住大禹拿棍子的手腕,使劲一扭,又掐住他的脖子,右脚上前一绊。这几下出手奇快,大禹一眨眼的功夫就仰倒在地上。侯耀辉顺势骑在大禹身上,用食指第二关节握成一个锥子似的尖儿砸向他。拳头铺天盖地地落下。不知是谁的一记棍子打来,侯耀辉只觉得背上一阵剧痛,全身的力气顿时被消解了。刚才还蜷缩在地上的大禹,奋力地一把推开侯耀辉。侯耀辉的身上又挨了几棍子。他忍住疼痛,回过身拽住了棍子的另一端,与那人争执不下。此时,毛毛手中的半个玻璃汽水瓶已经被猴子打得飞进河里。他避过攻击,低身想要拾起大禹掉下的甩棍,但是甩棍却被大禹一脚踩住。宁文不知道被谁打倒在地,正被几个人连踢再踩。他双手抱着头,已无力招架。 “别打了!”树林外突然有人大喝。这声音浑厚有力,中气十足。 晚上六点钟了。平时,这个时间,河边儿已经没人出没了啊。今天怎么会有人冒着危险出来管闲事呢? 大禹示意同伴们先住手。大家伙屏息注视着对方。随时准备继续开战。 那人站在凉亭边,双手拎着大号铁扳子和铁齿儿锯。敞着怀儿的旧工作服衣襟被风撩起,里面一件衣服也没穿。他白花花的肚皮袒露出来。肥大的粗布裤子上沾满了油污。 是胖子!侯耀辉十分惊喜。没想到萍水相逢的修车人竟来出手相助。 胖子进了树林,肚子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他边走边朗声说道: “你们六个也太不讲究了。人多还带家伙。这不明摆着欺负人么?” “你是谁?我就欺负人了怎么着?”大禹弯腰捡起自己的甩棍。他已经被打得失去了理智,只想毒打侯耀辉一顿。 “你他妈的少管闲事!要不连你一起打。给我滚开!”猴子拎着甩棍指着他说。 “哈哈。我不参与你们的事。我只是把该送来的东西送到。”胖子越走越近了。他将拿着家伙的两只手背在身后。侯耀辉示意宁文、毛毛去胖子那边,但却被其他三个队员截住路。大禹大喊一声: “给我打!拦住那胖子,别让他们仨拿到家伙了。”稍一平息的战火重又燃起。双方霎时间斗在一起。 胖子冲进这伙人中。刚才攻击宁文的那三人不得不合力招架他。胖子左手两个铁扳子,一起朝这三人的肩膀、后背上砸。
扳子这东西,看似普通,杀伤力却极强。它既像一把铁锤,可以“凿”对手,又像一个铁戟,可以与甩棍抗衡。并且它击打声音小,应该算是一件低调的杀手锏。 只见胖子的胳膊挥起落下,几下的功夫,那三个人就倒在地上。他们蜷缩在地上,喊叫声不止,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了。 胖子扔给侯耀辉、毛毛各一把扳子,刚要把锯扔给宁文,想了想,又收回手。这铁齿儿锯可不像别的家伙!手上没有轻重的人拿了它,很容易造成对方重伤害。眼前这三个人,别说宁文和毛毛,就连侯耀辉也算是萍水相逢。他不太敢把这把锯交给他们。 胖子不再参与战事。他掏出根烟,站在战斗当中的六个人与那倒在地上的三个人之间抽起来。每当那三个人之中有人要站起,他就将其踹倒,再接着抽烟。 这下情况公平了,三打三,而且侯耀辉和毛毛手中都多了一把扳子。 毛毛用扳子与猴子相拼。两根钝器每次撞在一起时都会发出“??”的巨响,震得两人虎口酸疼。大禹与另外一个拿甩棍的人前后夹击侯耀辉。宁文趁间隙高高跃起,一脚从身后踹向大禹。这一脚势大力沉,且正中大禹后心。他一个趔趄,趴在地上。宁文用鞋跟儿猛跺他的肚子。 侯耀辉侧身躲过从头顶劈下来的一棒,同时,右手抓住那个队员的手腕,左手拿扳子猛力打他的胳膊。他疼得一松手,甩棍掉在地上。侯耀辉哪里给他弯腰捡家伙的时间,“啪、啪、啪”又连打了他后背数下,估计被打之处都得淤出血印子。他撒腿向树林外面跑去,撇下了其他人。 正在挨踩的大禹,瞅准了机会,抱住宁文两条腿往高一抬,再往外一扔。宁文后脑勺磕在地上。多亏这地是土地了,要是板油路面,还不得摔出脑震荡来。他使尽全力夹住了大禹的脑袋。两人在地上边打滚,边撕扯着对方衣服。 从身材上来看,宁文要比大禹瘦很多,怎么说跟百兽之王也不挨边儿。但那双细长的大手所带来的气势,岂是其他鸟兽、凡人所能匹敌。它们像一对虎爪死死地掐住了大禹的脖子。大禹的脸憋得通红,不得不用拳头猛打宁文的两肋,以使他松手。但这拳头的劲儿是越来越小了。 毛毛那边也将猴子制服了。他用膝盖顶住猴子趴在地上的身子,一只手拽着他的头发,另一只手抓起旁边的软土块拍在他脑袋上。猴子彻底变成了个灰头土脸儿的“羔羊”。 侯耀辉伸手要拿胖子手中那把铁齿儿锯。胖子有些迟疑,不知道是给还是不给。侯耀辉明白了他的心中所想,对他说: “放心吧。我手下有准儿。”胖子点了点头,将锯递给他。 侯耀辉走到僵持中的宁文和大禹跟前,轻轻拍了拍骑在大禹身上的宁文,让他松开手。侯耀辉蹲下身子,一只手摁着大禹,一只手拿锯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操!”侯耀辉大喝一声。 平时,侯耀辉极少说脏话。今天这是迫不得已,必须得喊个横儿,震慑住了对方,才能彻底彻底征服这几个人。 “你们服没服气?如果服气了,以后就老老实实的。在一个球队里,我们仨必定把你们当兄弟看待。如果不服气,我现在就用这把锯豁开你的脖子。”侯耀辉中气十足。这几句话说得缓慢有力。被胖子逼在外围的三个人先动摇了。他们中有人低声回应: “服了,服了。” 猴子和大禹没说话。他俩依然在硬挺着。侯耀辉楞着眼睛,盯着大禹。他把牙咬得格格响。话从牙缝中迸出: “毛毛,给我接着打。”骑在猴子身上的毛毛又开始挥拳猛捶他的头。一下,两下,三下……
“好了,好了。我投降。脑袋要炸啦!”猴子使劲地拍着地。侯耀辉的手上也加了些力道,铁齿儿划进大禹脖子的肉里。血渗了出来。 “不打了。我们败了。”大禹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侯耀辉把锯递给宁文,自己站起身,又扶起了大禹。毛毛也拽起了头顶上直往下掉土渣子的猴子。他来回扑棱了几下头发,摔开毛毛的手。 侯耀辉一改刚才的强硬的态度,和气地笑着说: “走吧,我们一起去趟医院。大禹你脖子上那道伤口得消消毒。毛毛、猴子,你俩的手也得处理一下。” “嗯。”大禹简短地答应了一声,和猴子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往树林外走。其他三个人跟在后面。刚才跑出树林的那个队员看这边不打了,也回来了。他刚要扶猴子,被猴子一把推开。 “去去去,不够义气。刚才上哪去了!”都成这样了,猴子脾气还是挺大。 侯耀辉三人和胖子走在最后面。侯耀辉揽住胖子肩膀,对他说: “谢了,兄弟。今天多亏你出手相救。” “咳,没什么。今天下午你替这位小兄弟付钱的时候,我都看见了。你也就二十块钱,给了我十块。够仗义了。”胖子看着宁文对侯耀辉说。 “啊呀,你是路口儿那修车的?补胎钱还没给你呢。我忘了。”宁文一下子记起了这件事。 “没事,你的好兄弟帮你付了。哈哈。” “耀辉,……我又得请你吃烧烤了。”宁文不知道怎么样对侯耀辉说才好了。 “啊,那些小事就不提了。一会儿我们得去趟医院。要不你先回家,回头我再找你出去喝几杯。咱们好好聊聊。”侯耀辉对胖子说。 “不用客气啊,你就拎两瓶汽水过来,咱俩就坐在我的摊子上聊。” “那哪行。别推辞了,就这么定了。” 下了那几级台阶,便是胖子的“倒骑驴”。他跟侯耀辉三人道了别,蹬上车走了。 今天这场仗看似打得激烈,实际上,大家伙儿都没受重伤。甩棍打出来的血印子可以由它们慢慢恢复。毛毛、大禹、猴子的伤都是皮外伤。到医院敷上药便可以回家了。 四铭那天晚上在楼下一直等到最后一个小伙伴都回家了,也没等来辉哥的炸鸡排。隔了几天,四铭放学之后,在楼下再次看见侯耀辉时,他的身边除了宁文和毛毛之外,又多了两个人。
第五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男人之间的情感有时和狼这种动物很相似。独狼为了寻找群落和食物,随时都会向狼王发起挑战。若是赢了,便会成为新的群落首领;若是输了,自己的性命亦可能会断送在搏斗中。即使得以存活,它依然是部落中的无名小卒,或捕来猎物上缴,或被其他同族驱逐出群。男人也是如此,为了地盘和利益,两人斗得不可开交,为的即是名誉、利益。通常一个人的名号被人们所熟知了,接下来的利益也就会随之将至。但是,人类在情感方面高于其他动物的原因在于,在赤裸裸地争夺与厮斗中,人类会产生出对彼此的谅解、惺惺相惜等其他情感。 所谓不打不相识也就是这么来的。至少侯耀辉三人和大禹、猴子那场河边之战过后,不但没有结下仇,反而彼此之间的感情更近了一步。在打斗中,他们认清了自己;在打斗中,他们开始欣赏对方;在打斗中,他们自行洗了牌。该散的就散了,最后在一起的,那才是真兄弟。 猴子是真的服侯耀辉了。这个阳光、俊朗,外表看上去和和气气的少年要是真的动起手来,说不定会打残他。有时候,人真的不能以相貌来辨别。大禹从心底里是佩服侯耀辉的。虽然前一天晚上自己这边人数上占了绝对的优势,但侯耀辉和他旁边的那两个兄弟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即使最后时刻那个胖子不出现,自己也未必能打赢他。更何况,他不趁人之危。就算已经完全掌握了战局也没有就势欺人,而是放过了自己和众兄弟。这样的朋友值得深交。 对于大禹和猴子,侯耀辉的心中也有些许歉意。毕竟,大禹脖子上的伤口是被自己用锯齿儿割破的。猴子投篮都改成了单手,另外一只手只要使劲儿,被汽水瓶划破的地方就会疼。过错虽不在自己,侯耀辉三人多多少少下手是重了些。 第二天训练时,教练发现三个人身上都负了伤,其他还有几个人的胳膊上、背上都是一道道的瘀紫,知道他们肯定是打架了。和其他学生打架倒不怕,他可以出面调停。怕就怕是内斗。一个球队要是失去了凝聚力,那便成了任人宰割的弱小动物,丧失了战斗力。教练先是问大禹脖子上的伤从何而来。大禹只字未吐。他又拽着毛毛受伤的手,威胁他,如果不说出怎么受的伤,就要开除他。毛毛鲜有地露出他那小虎牙,青涩地笑着回答说他自己的伤是晚上回家时,不小心被楼道里的玻璃碴子划的。问到最后,教练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只得罚所有队员到操场上跑圈。五千米下来,又接着蛙跳二百次。所有人已累得瘫坐在了地上。 辛苦的训练更能培养出默契。侯耀辉、宁文、毛毛、大禹、猴子刚好各打球场上的中锋、大前锋、控卫、小前锋、得分后卫五个位置。分队对抗时,这几个人时常凑到一组。后场运球、传球、上篮、投篮一气呵成。进攻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他们还在一起练习技战术。挡拆、外线与内线的调动……这些常规打法都已经练得相当熟了。 虽然,大家嘴上没说,实际上,侯耀辉已经成为了这个队伍里的核心。每到中间休息时,其他人都会围过来,跟他八卦学校里的新闻。女生和篮球似乎成了这些少年们的永恒话题。宁文二哥的烧烤店成了这几兄弟的“根据地”。训练之后,他们隔三差五地聚在那里,畅谈未来,交换彼此的心事。
第五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男人之间的情感有时和狼这种动物很相似。独狼为了寻找群落和食物,随时都会向狼王发起挑战。若是赢了,便会成为新的群落首领;若是输了,自己的性命亦可能会断送在搏斗中。即使得以存活,它依然是部落中的无名小卒,或捕来猎物上缴,或被其他同族驱逐出群。男人也是如此,为了地盘和利益,两人斗得不可开交,为的即是名誉、利益。通常一个人的名号被人们所熟知了,接下来的利益也就会随之将至。但是,人类在情感方面高于其他动物的原因在于,在赤裸裸地争夺与厮斗中,人类会产生出对彼此的谅解、惺惺相惜等其他情感。 所谓不打不相识也就是这么来的。至少侯耀辉三人和大禹、猴子那场河边之战过后,不但没有结下仇,反而彼此之间的感情更近了一步。在打斗中,他们认清了自己;在打斗中,他们开始欣赏对方;在打斗中,他们自行洗了牌。该散的就散了,最后在一起的,那才是真兄弟。 猴子是真的服侯耀辉了。这个阳光、俊朗,外表看上去和和气气的少年要是真的动起手来,说不定会打残他。有时候,人真的不能以相貌来辨别。大禹从心底里是佩服侯耀辉的。虽然前一天晚上自己这边人数上占了绝对的优势,但侯耀辉和他旁边的那两个兄弟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即使最后时刻那个胖子不出现,自己也未必能打赢他。更何况,他不趁人之危。就算已经完全掌握了战局也没有就势欺人,而是放过了自己和众兄弟。这样的朋友值得深交。 对于大禹和猴子,侯耀辉的心中也有些许歉意。毕竟,大禹脖子上的伤口是被自己用锯齿儿割破的。猴子投篮都改成了单手,另外一只手只要使劲儿,被汽水瓶划破的地方就会疼。过错虽不在自己,侯耀辉三人多多少少下手是重了些。 第二天训练时,教练发现三个人身上都负了伤,其他还有几个人的胳膊上、背上都是一道道的瘀紫,知道他们肯定是打架了。和其他学生打架倒不怕,他可以出面调停。怕就怕是内斗。一个球队要是失去了凝聚力,那便成了任人宰割的弱小动物,丧失了战斗力。教练先是问大禹脖子上的伤从何而来。大禹只字未吐。他又拽着毛毛受伤的手,威胁他,如果不说出怎么受的伤,就要开除他。毛毛鲜有地露出他那小虎牙,青涩地笑着回答说他自己的伤是晚上回家时,不小心被楼道里的玻璃碴子划的。问到最后,教练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只得罚所有队员到操场上跑圈。五千米下来,又接着蛙跳二百次。所有人已累得瘫坐在了地上。 辛苦的训练更能培养出默契。侯耀辉、宁文、毛毛、大禹、猴子刚好各打球场上的中锋、大前锋、控卫、小前锋、得分后卫五个位置。分队对抗时,这几个人时常凑到一组。后场运球、传球、上篮、投篮一气呵成。进攻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他们还在一起练习技战术。挡拆、外线与内线的调动……这些常规打法都已经练得相当熟了。 虽然,大家嘴上没说,实际上,侯耀辉已经成为了这个队伍里的核心。每到中间休息时,其他人都会围过来,跟他八卦学校里的新闻。女生和篮球似乎成了这些少年们的永恒话题。宁文二哥的烧烤店成了这几兄弟的“根据地”。训练之后,他们隔三差五地聚在那里,畅谈未来,交换彼此的心事。
更的太慢
对楼上的朋友说抱歉。四铭不以写小说为职业,只为闲情逸致,所以有时间便提笔沉浸在江湖世界里,没时间可能就不能天天更文。望书友谅解!!您的支持也是四铭写作的动力,毕竟写书是件辛苦事儿!四铭会继续努力的。
希望楼主能坚持写下去,虽然慢点,但我会一直关注!
@yuhudie334
17:05:14 希望楼主能坚持写下去,虽然慢点,但我会一直关注! ----------------------------- 谢谢楼上的朋友。大家久等了!今天四铭再来一发。
读到这里,可能有书友提出疑问了:在四铭的笔下,怎么上初中的孩子就开始喝酒、打架、谈论女生?这些人也未免太早熟了吧。 四铭想说:东北人民民风向来彪悍。别说是上初中的学生,就连小学生都有召集十几人在街上斗殴的情况。况且,练体育的学生身体发育较早,荷尔蒙分泌旺盛,较之普通学生更加早熟。所以,这些事情发生在初中生身上,已经不足为奇。 四铭那一阵子可高兴坏了,因为不仅辉哥总给自己买吃的、玩具……就连宁文、毛毛、大禹、猴子这几个人也有经常在校门口买了炸串和汽水带回来给自己。四铭只要一放学,肯定在小区里等这几个“饭票”回来。吃过零食,四铭跑上楼,象征性地和爸爸、妈妈坐在一起,吃几口饭菜。这一天的生活才算过得圆满。 期中考试之后,老师召开家长会,让所有家长回家之后都和自己的孩子畅谈一次理想,给孩子制定一套人生规划。四铭的妈妈回家之后问四铭的愿望是什么。四铭丝毫没有犹豫地就对妈妈讲,自己希望将来能有四个哥哥。妈妈问这是为什么。四铭说: “有了哥哥,就有了炸串;有了哥哥,就有了纸牌;有了哥哥,就有了一切!”这个回答彻底让四铭的妈妈无语了。四铭小时候也太没有志向了!
初一下学期临近期末那一个月时间是侯耀辉等人最开心的时光。兄弟们相处得融洽,学习压力并不是很大。每天除了上课、练球、回家写作业外,也没有什么事了。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侯耀辉在家的时候,都穿着长袖衣服,因为后背上被甩棍抽过的地方还是能看出紫色的印子。侯爸爸由于在外面应酬客户,晚上很晚才回家。侯妈妈也不甘自己在屋里独守空房,就时常找上四铭的妈妈还有其他几个同楼的女伴一起出去打麻将。除了吃饭之外,其他大部分时间家里通常都只有侯耀辉一个人。他加入篮球队这件事,虽然妈妈不支持。但期中考试考下来,成绩不但没有退步,反而跻身进了全校前五名。侯妈妈只当儿子是学习之余多锻炼锻炼身体,也并没有多加阻拦。 平静的日子过得久了,人的心里也会闲得慌。这些天下午训练时,宁文总是往操场上跑。次数多了,其他队员不禁开始好奇,到底是什么让宁文丢了魂儿。 有个下午,体能训练之后,教练因为要去开会,先走了。他前脚刚走,宁文就借着回去拿护膝的理由出了体育馆。猴子看到他急三火四地跑出去,对着侯耀辉和大禹揶揄道: “这小子,隔三差五就往外跑。走,咱们看看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毛毛也眯缝着他那三角眼,咧开嘴角,坏坏地笑着说: “最近放学以后,他也不跟我们一起走了,总爱独来独往。这其中肯定有事儿。” 侯耀辉放下篮球,对其他人说: “走!我正纳闷呢。宁文最近变化忒大。咱们弄明白了,回来再接着练。” 大家伙儿轻轻悄悄地,一溜烟儿出了体育馆大门。他们远远地跟在宁文后面,看见他从操场上绕到教学楼后门,又进了那扇门正对着的小卖部。所有人不觉得都很失望:我靠,还以为他干什么去了呢!原来进小卖部买东西了。大家悻悻地等他出来,又在后面跟着他往回走。宁文两只手里拎满了汽水。有一个手指头上勾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三加二饼干。到了操场上,宁文朝一伙儿女生快步走去,边走还边喊: “姑娘们,我来送福利啦!”大禹眼尖,低声喊了一句: “操!这小子下手真快。女子毽球队刚开始组织训练,就让他盯上了。”猴子直拍大腿,估计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看见那个36D没?长得好看吧!我就看好她了,但是据说学校里有不少人在追她。抢手着呢。我一直没敢跟她接近,倒让宁文这小崽子占到先机了。”猴子边说边用手指向那群女生中个子最高的那个。 “我怎么就没想到送汽水呢?”猴子依然心有不甘,猛力地踢着地上的石子。 其他人顺着猴子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禁都眼睛直了。这个女孩儿不仅高,皮肤也白得透亮,似那不经雕琢的玉,冰清无暇;又似那轻柔的蝉丝,吹弹可破。她将头发高高地扎在脑顶,发丝随着踢毽球的动作在空中飘散着、荡漾着。那杏仁般的眼睛忽闪忽闪地对队友眨动着,眼神会说话。可能是太阳下运动的缘故,她身上那件浅灰色短袖体恤的后背处汗迹若隐若现。两条胳膊正在十分有节奏地随着毽球飞起的频率摆动着。每次毽球飞起,她都会仰起头,寻找到它的方向。那抬起的下颏与脖颈所成的弧度是如此的美妙,已经可以掩盖掉其他的一切事物了。阳光下,那凸显的锁骨汗津津的,微风已经将那皮肤上的气息弥散开来。猴子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希望能够闻到来自这个少女身上的芳香。为了踢到毽球,她的一条腿也在空中摆动着。那条白腿上只有大腿上半部分被短裤遮挡住,其余都裸露在外面,并且每一次抬腿接球,那短裤都会滑到大腿根部。那双腿既没有肌肉的棱角,也没有赘肉,简直像一对奶油棒。脚上那双矮帮运动鞋,显得跟腱很长。几兄弟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就算是侯耀辉,也有那么几秒钟,眼睛直直地盯着这个外型完美的女生。最让他们几个心跳加速的是36D的胸围。也不知道她平时都戴不戴文胸,但可以清晰看到的是,每一次跳起接球,她那两颗馒头都像小白兔似的在衣服里上蹿下跳。 初中的女生发育得如此之好,真是罕见!四铭曾见过这个女生,后来多次回忆时,总觉得她与香港歌唱界天后陈慧娴有几分相似。 这几个正值青春的男孩子哪能对这样的女孩子不动心?侯耀辉无意间低头看了眼猴子的下半身,那松垮垮的短裤上已经支起了“小帐篷”。侯耀辉顺手将围在自己脖子上的擦汗毛巾搭在那个“小榔头”上。猴子的腮帮到脖子根“唰”地红了。其他几个队员看见猴子这造型,都忍不住大声地哄笑起来。猴子扔掉挂得稳稳当当的毛巾,开始满操场追侯耀辉。多亏这群少年思想单纯,要不换了其他猥琐的人看来,一个在前面跑,一个翘着“小榔头”的在后面追,还不得以为这两个人之间要上演“霸王硬上弓”啊!
宁文看到了这边的追逐,示意大家伙不要起哄,以免误了他的好事。所有的女生都围到宁文身边拿汽水喝,但他独独把三加二递给36D,又亲自为她打开了一瓶汽水。36D对宁文甜美地一笑。这下,女生那边也开始起哄了。一时间,操场上吵闹声一片。这个时间,其他学生都在上自习。整栋楼都很安静。操场上这一闹,把教导主任都闹出来了。 他将篮球队员都训回了体育馆,又告诫了女生几句。等两边都正常训练了之后,才又上了楼。 一进了体育馆,所有队员一哄而上,将宁文扑倒在地。大家伙威胁他说,如果不老实交代他和36D什么时候好上的,好到什么程度了,就抬他去“蹭大树”。 “蹭大树”是东北孩子小时候玩过的一种整人游戏。一般得有四个人托起被整的人的四肢。托脚的两个人将被整人的两腿分开,裆部卡在树干上。动作要领就不再赘述了,因为一个“蹭”字足以表现这个游戏的精髓。 此时,大家伙儿作势要将宁文卡在篮球架子上。宁文只得投降。他喘着粗气,对其他人说: “这还没成呢。你们再搅合,人家非得烦死我。这不,刚才送饼干和汽水的时候,我把纸条塞到她手里,约她晚上一起走。还不知道她能不能答应呢!” “我是没有你这艳福了。你玩完了之后,跟哥们聊聊感受就行。”猴子说这话时,故意抬高了声调。 “操!你给我滚远点!”宁文详装生气,起身开追已经跑开的猴子。很快,操上被压制下去的欢闹场面在这里又来了一波新的高潮。 刚才女生们起哄的时候,只有一个女生没有出声。她理着毛寸发型。最长的一根发丝可能还没有大禹头发帘儿处的长。她一直站在旁边死死地盯着宁文,并且在36D对宁文笑的时候,紧紧地捏住了拳头。她叫李可。
不错,期待更新
谢谢楼上的朋友。
第六章
半路遇上个程咬金 这些日子,大家对宁文反常的举动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现在,每天放学之后,他又回归到“队伍”中,与侯耀辉、毛毛、大禹、猴子一起走了。问他为什么不送36D回家了,他还有些忸怩,说人家觉得感情进展太快,想保持点距离。大家都笑骂他,肯定是要对人家做坏事,结果反倒弄得两人都尴尬了。宁文不以为然地否定这些谣言,但他心里确实也对她的态度拿捏不准。36D越是含蓄、克制,宁文就越是不能自已。 36D在五班,与宁文隔了一个班。六中每天第二节下课之后,都有二十分钟的大课间休息。每个班都会在自己班级规定的区域内自由活动。自从他追求36D以来,每到大课间,必去五班活动的那块地方找她。后来次数多了,五班的学生只要看到宁文都会起哄: “又来找我们班花了?” “我们都相当佩服你了,天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甜蜜。” 36D在同学中间通常都只是腼腆地笑着。只有与宁文走到了教学楼后面没有多少人的地方,才会主动说话。 36D名叫刘佳慧。她与其他女生的不同之处在与她的喜怒从来不行于色。每当宁文深情地望着她,想要拉过那双白皙的手时,她总是在不经意间避开他的攻势。但宁文也没被拒绝过,好几次他约她中午吃完饭去校门外的河边散步,她都跟在他的身后,望着地上一前一后的影子,任凭时间穿过岸边的树林。 在学校里,两人独处机会本就少,加上放学之后又不在一起走,宁文觉得平时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有好多话想对她说,可一见了面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了。为此,他买了两本厚厚的牛皮封面的本子,用来“沟通”每天有趣的见闻。每周五,他们交换一回,看看上一周对方的日记,再在本子上写出自己的感受。到了周三再掉换过来。这种变着样儿的给对方写情信的方式倒也让两个人十分满足。 宁文十分渴望周五的到来,因为他想知道刘佳慧这一个礼拜都做了什么,有没有想念他。但是,他也知道她在日记中写不出来那些肉麻兮兮的情话,只是只言片语里提到了“今天怎么没看见你过来?”“你的头发长了,该去理理了......”宁文周五一回家就钻进自己的卧室,开始仔细地读本子上那些娟秀的字。他就是从这字里行间中体会着刘佳慧的感情。每当他拿到本子后,发现这一周的日记变短了的时候,他都会在心里掂量着是不是她生气了,或是不高兴;每当他发现她的文字里稍微流露出了对他的关心,那整个周末他都是高兴得咧着嘴过的。 除了周一和周五放学后两人交换本子之外,其他几天宁文依然会有意无意的“跟踪”她。因为刘佳慧要练毽球,每天大概在五点半才走。他也就撺掇侯耀辉他们几个也练到五点半,然后在其他兄弟的“掩护”下,“不经意”地走在了刘佳慧的后面,直跟到校门口往南走的十字路口处才往相反的方向走了。每天跟着自己喜欢的人不是为了别的,宁文就是想弄清楚刘佳慧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拒绝自己送她回家的。一连跟了一个多礼拜,宁文发现刘佳慧训练完之后,都和球队里另外一个短头发的女生一起走。这个女生刘佳慧在日记里也提到过,叫李可,是她们队里的“封网”一号。 所谓封网也就是对方在网前踢出了短、平、快的球,她就要快速地下劈或者以更快的速度反击。通常封网队员都得跳的高,并且身体柔韧性极好。 宁文见人家两个同队好友一起走,也不便干预,每天放学后又和侯耀辉他们几个兄弟混在了一起。但是,多愁善感、时常发呆的毛病是养成了。几个人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时候,他也不怎么搭话,总是一个人在想着心事。看着自己的兄弟日渐萎靡,有一次在宁文他二哥的店里吃饭时,侯耀辉对他说: “谈对象也不能误了别的事。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你这成天心不在焉的,身在曹营心在汉呐!赶紧着,一会儿菜凉了!” 平日里,宁文将侯耀辉当大哥看待。只要侯耀辉说什么,他都会听,可在恋爱中的少年哪能管得住自己的心。虽然在饭桌上与大家又闹在了一起,但回到家中,他怎么能忍住不想她!
还有三天就要期末考试了,学校里的学生们忙着复习。一到自习课时,操场上空无一人,就连体育生的训练时间也缩减到了一节自习课加上放学后的一个小时。宁文已经在心里面掂量着开始准备了,因为七月十二号,考试那天是刘佳慧的生日。从小到大没送过女生东西的他,着实费尽了头脑。他也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其他几个兄弟,希望让他们帮他一起想想怎么准备礼物。这几兄弟的想法也不一致。侯耀辉建议送给她一盘当时红遍港台的林忆莲----《都市触感三部曲》的磁带;毛毛建议他送给刘佳慧一本言情小说,促进两人的感情;大禹觉得送给她一个自制的毽球比较好;猴子则坏笑着说,可以给她买一套内衣。宁文知道刘佳慧喜欢听歌,家中又有录音机,所以最后决定送给她一盒磁带,再为她跳一段自己最近新学会的霹雳舞。 期末考试那天,宁文先去找了毛毛,两人再在侯耀辉家楼下与他会合,三人骑车一同往学校走。因为今天的英语一考完,这个学期就结束了,所以三人的心情都是极其晴朗。 夏日的太阳有些毒辣,炙烤得人睁不开眼睛。加上一路上又丝毫没有风丝,三人上了河边小道,已是大汗淋漓了。前段时间连续下了几天的雨,河位已经上涨,眼看着就要没上了岸。岸边柳树枝条无人修理,横七竖八地垂到小路上。它们好似门帘般拂过几个少年的头顶和面颊。 考试从八点钟开始,直到中午结束。宁文兴奋得已经坐不住了。他答卷纸时不停地抖腿,眼睛还不时望着被放到前面讲台上的书包。一想到里面的磁带,他就忍不住想偷偷地乐。 可算熬到中午放学,他早早进了体育馆,把之前准备的霹雳舞熟悉一遍,然后就等着教练走后,找机会去把礼物送给她。宁文已经想好了,今天训练结束后,他要请刘佳慧还有众兄弟一起吃饭。一来是给她过生日,二来是给她介绍自己的这些兄弟认识。 猴子中午连饭都没吃,考完试就去订蛋糕了。宁文在前一天晚上就去学校旁边的一个饭店订了包间。一切准备都在计划当中进行着。但这所有的准备,宁文丝毫没有透露给刘佳慧。他想给她一个惊喜。 下午两点钟,教练与包括毽球老师在内的其他体育组的人出去聚餐了。宁文自己先等在教学楼后面。猴子去了操场上,那群女生果然还在自由训练。他将刘佳慧叫到一旁,告诉她宁文有急事跟她说,已经等在了教学楼后面。说完,他就回到了体育馆内。不是大家不想见证这两个人的甜蜜瞬间,而是宁文临走前就先打了招呼:这种情况实在不宜兄弟们共享。等到放学之后,所有人再一起去饭店热闹。 刘佳慧独自一人来到教学楼后面的空场上。这片空地上只有一个小卖店和满是枯藤缠绕的葡萄架子。架子长时间无人搭理,早就不再长葡萄,只是枯藤上还有些黄绿相间的叶子。几个石头凳子分布开来,被包裹在这道细长的架子间。夏日里,这地方本可以乘凉。但平时除了买东西的学生和扫除的值周生之外,无人来逗留,所以这里成了校园里最冷清的地方。今天刚刚考完试,所有学生更是都早早地就离校了。小卖部一关,空场上一个人都没有。 看到刘佳慧走了过来,宁文拿着那盒用粉丝彩纸包装好的磁带从葡萄架子底下走了出来。她那灰色修身运动裤显得腿很长,黑色T恤尺寸恰到好处,36D胸围很明显地被凸显出来。 “生日快乐!这个是送给你的。还有,这个本子给你,上面写了我家的***号码。假期里没事的时候给我打***。” 有那么一瞬间,刘佳慧的那双杏眼里闪动着流波,水样的液体在打转。但随即她莞尔一笑,低下头,接过了礼物。 “还有一段霹雳舞也是送给你的。”话音刚落,宁文已经摆好了姿势,边自己吹口哨打着节拍,边全身颤动跳起来。他上半身和下半身可以绕着相反的方向扭出波浪。胳膊也自然而然地时而颤动,时而做着各种动作。刘佳慧笑得捂住了嘴,紧紧地盯着宁文。临结尾时,只见他单手撑地倒立起来,另外一只手俏皮地朝刘佳慧挥舞。身上的T恤滑下来,蒙住了脸。宁文只得用手拽着衣服下襟遮住肚皮。他正过身子的时候,脸已经憋红了。在炽烈的阳光下,汗珠正顺着脸颊往下淌。 “谢谢你,宁文。”刘佳慧柔声说道。 “一会儿放学之后,你和我一起去吃饭吧。给你庆祝生日。还有几个我们队里的好兄弟,介绍给你认识认识。”宁文抹了抹汗,跑到刘佳慧身边,想要拉住她的手。刘佳慧下意识地缩了缩,但他还是没有犹豫地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这一下刘佳慧没有闪躲。 当时正是金庸和琼瑶的书风靡内地的时候,“恋爱”成了少年少女们口中不敢说,但心中却无限向往的美好事物。宁文拉着眼前的意中人想起了杨过与小龙女的重逢、桃花岛上的郭靖和黄蓉......书中的情节,霎时间感到胸中有股热流直往上涌。 “我......嗯......”刘佳慧的话说得磕磕巴巴的。 “佳慧!”一个嗓音很粗的女生朝他们走过来。 是不是每到情节关键之处,都会杀出来个欧阳锋!宁文愤愤地转过头去,看到走过来的是和刘佳慧一个藤球队的那个短发女生。 对,叫...李可。这人可真不识趣,偏在这个时候打扰我们。天天晚上和佳慧一起走,搅了我们的独处机会,现在又来破坏这么浪漫的气氛。
“走吧,练得也差不多了。咱们一起去吃饭,有人去给你订蛋糕了。”李可当宁文不存在,上前挽住刘佳慧就要走。 “我都跟佳慧定好了。她一会儿跟我去吃饭。我也订了蛋糕了。”眼看着生日计划要被破坏,宁文哪肯让他们走。偌大的空场上只有这三个人和他们的影子。两个人各拉住刘佳慧一条胳膊僵持不下。 “你是什么时候和她定好的?几天之前我们就说好今天一起过这个生日了。佳慧,大家的礼物都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佳慧,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才没有提前告诉你的。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还有别的节目呢。”宁文那张脸都扭曲了。毕竟苦思冥想地准备了好几天,到头来,还没展示完全,主角就要被人抢走了。 “宁文,谢谢你为我准备的礼物,但前几天我真的跟她们定好今天一起过了。对不起。过两天我给你打***,我们再出来玩吧。”看样子刘佳慧也有些舍不得宁文。她在他拉住自己胳膊的手上抚了抚。 “可是......”没等宁文说完,李可便挽着刘佳慧往操场走了。他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一阵阵沮丧、颓然之感涌上心头。当耳边响起平日里三点钟的下课铃时,他一激灵回过神来,发现空场上只有自己一个人,且周围静悄悄的,虽是白天,也还是有些吓人。他独自回到了体育馆。大家已经换好衣服,等着他牵着36D大美人的手走进来,哪知道进来的只有他一个人。宁文一怒之下,将猴子订好的蛋糕摔在地上,大骂李可是个贱人。大家问清楚了事情的缘由后,劝慰他礼物送了,话也说了,人家女生之间有约在先,不便强人所难,还不如一同去喝顿酒,忘掉今天这件不愉快的事。 酒桌上,宁文自己独自喝着闷酒。众兄弟怎么劝,也不见他的笑脸。最后大家都不喝了,饭吃得味同嚼蜡,十分不快。只有宁文一个人喝得不省人事,搂着侯耀辉胡乱地大叫。出了饭店的大门,天上又下起了雨。侯耀辉担心宁文这个样子,回到家中挨打,便带他去了附近的小旅馆,直睡到晚上七点多钟,才打车送他回了家。 之后几天,侯耀辉去宁文家找他出来,宁文都借故呆在家里。兄弟几个担心他一直这样情绪低落下去,就合起来想了个办法。他们让宁文给刘佳慧打***,约她一起去学校外面的河边烤肉。这一次,刘佳慧说她肯定会来。
周日一清早,侯耀辉就和毛毛去农贸大厅买来了牛羊肉、鸡翅、鸡心......食材味好,穿成串儿,又准备了些调料、一次性碗筷。中午刚过,他们将所有东西装箱搁在自行车行李架上,运到了河边。过了不一会儿,大禹和猴子打着车也过来了。他俩从出租车后备箱里拿出铁炉子和碳。就差宁文和刘佳慧了。侯耀辉用随身带的弹簧刀砍了些树枝,和其他兄弟在林间的一块空地上升火、烧炭。过了半个多小时,碳已经由黑转红,炉中冒出了烟。宁文从学校西边,也就是侯耀辉每天上学途径的那个小路骑进来。他身后的行李架上坐着怀里抱着折叠塑料布的刘佳慧。今天她穿了粉色的连衣裙,一双大白腿尽显无遗,把兄弟几个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行了,别看了。开始烤了吗?”宁文在路边停下车,与刘佳慧进了树林。 “就等你们俩了,肉可以往上放了。让你们尝尝我和猴师傅的手艺!”侯耀辉边在炉边扇风,边眉飞色舞地对大家说。 “这位是刘佳慧,大家都见过的。这几个是和我一个球队的,也都是我的好兄弟。”宁文介绍着大家互相认识。之后,大禹、毛毛将塑料布展开。刘佳慧坐在上面为大家分碗筷。 “耀辉,你不就是侯师傅吗?怎么又冒出来个侯师傅?”正在烤串的猴子问。 “你不也是猴师傅吗?此侯非彼猴。” “好啊,你变相骂我!”两人边闹边烤,不久,香味已在林间弥漫。 众兄弟吃着烤肉,喝着啤酒,旁边又有佳人相伴。不大会儿,个个都见了几分醉态。猴子起身想要上厕所。他摇摇晃晃地走出树林,看见台阶上的凉亭里停了几辆山地车,顿时顽劣心乍起。他扶着凉亭的柱子大喊: “看你们的车都脏成什么样子。老子帮你们清理干净!”与此同时,猴子直接尿到了人家车上! 有一伙儿人已经从凉亭另一侧的树林中走了出来。他们正缓缓地向猴子靠近。 等侯耀辉几兄弟再见到猴子时,他已满脸是血!
写的挺好,挺真实。可惜楼主太贱了
好看,请继续,争取能出版。千万不要虎头蛇尾、没了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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