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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探访北京流浪儿童:“我不知道什么是家”
  日,顺义光爱学校,15岁的于景群对陌生人,还是怀有戒备和不屑。新京报记者 侯少卿 摄
  日,顺义光爱学校,25岁的陆旭轩很珍惜现在的生活,他曾流浪多年,现在希望能学到一技之长,自食其力。新京报记者 侯少卿 摄
  “喂,是妈妈吗?我是轩轩,你在哪儿啊!”
  “我在广东。”
  “他们说你半年没有打生活费了,你在哪里啊,为什么打工那么多久也不回来?”
  “我要是不出去挣钱,谁养活我们,靠你吗?”
  和母亲的最后一次通话,18年过去了,陆旭轩忘不了。
  那是1997年,母亲离开四川老家打工整三年。
  这通***之后,母亲消失在广东的打工潮里,音讯全无。陆旭轩也从一个留守儿童,开始了四处流浪的生活。
  25岁的陆旭轩成了中国早期留守儿童中的一员。二十年间,又有很多留守少年复制着他的流浪经历。于景群就是一个。
  “留守儿童正在成为流浪儿童新来源。”2008年,贵州大学研究生余丹对贵阳的流浪儿童做过研究,发现46%的流浪儿童是留守儿童或流动人口子女。
  “家”这个字,很多孩子还未懂得拥有,就已失去。
  “我不想让自己记得”
  从失去母亲开始,于景群就开始流浪了。
  日晚6时,12岁的于景群在专注地看着动画片。身后卧室里的母亲,渐渐失去了生命体征。
  “妈妈手脚冰凉,睁着眼半天都不眨一下,我试了试鼻息,开始是热的,很快就凉了。”他回忆。
  身患癌症晚期的妈妈走了,于景群找来姥姥,“他们把妈妈带走了,把妈妈碰过的、用过的东西都拿走了。”
  记忆突然强行中断在这里,“剩下的事你别问我,我都不记得了,我不想让自己记得”。
  此前,于景群跟着妈妈住在锦州老家,家境贫寒,从他记事起,父亲就去北京打工,“做保洁。”母亲去世后,他跟着父亲到了北京。
  于景群的父亲说,在北京,他没钱也没途径送儿子去上学,就把他留在望京附近的出租屋里,“白天上班时他还没起床,晚上十点多回来已经睡着了,沟通时间特别少”。
  没人管,于景群白天常跑出去玩,“在家时天天就在床上躺着不起来,吃饭就在床上吃”。
  父子之间,没有想象中的那种相依为命。至少在于景群的记忆里,爸爸常因小事打骂他。
  他尝试过理解父亲,“从小他没带过我,我知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每次打完都会买零食安慰我,可他一次比一次下手重,我怕了”。
  一次挨打后,于景群离家出走。他溜进一个小区,踹开一个地下室的大门,顺手拿走两件衣服,在小区蹦蹦床上睡了一夜。
  他开始了“没家”的生活。
  和于景群相比,陆旭轩在留守的童年,是有过幸福回忆的:爷爷很疼他。
  陆旭轩出生时患有“神经性马蹄足”,双脚向内翻,走路时双腿成X形,几乎没有劳动能力。
  幼年时父母离异,母亲出去打工,就再也没回来过。他也跟随父亲来到北京。
  可父亲已有新的家庭。六年间,陆旭轩住在爷爷奶奶家,“爷爷疼我,把我当长孙看,奶奶只把我当成包袱。”说这话时,他低下了头。
  他记得爷爷的好:定期给他零花钱,并买来课本,辅导他认字,六年里,陆旭轩学会的3000个汉字都是爷爷教的。
  奶奶会让他做家务,做得不好,陆旭轩就会挨打骂,2008年那个夏天,陆旭轩拿着爷爷给的十块零花钱,买回了最爱的恐怖小说看,被奶奶发现。奶奶追着他打,惹来爷爷大怒,老人又满屋追着奶奶打。
  这种场景也贯穿了他的童年和少年时代,这次,他决定离家出走了。“再待下去,不知道爷爷奶奶会发生什么事”。
  他舍不得爷爷,但觉得“出走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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