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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赴家居花黄草绿之约
----夏日家居之“冰与火之歌”第3季
&&由美国著名科幻奇幻小说家乔治?R?R?马丁(George&R.R.&Martin)所著的史诗奇幻小说----《冰与火之歌》,是当代奇幻文学一部影响深远的里程碑式的作品,它在读者中所产生的反响十分强烈,可谓时下的一大热点。“冰与火”,表述着一种强烈的冲突,火的感觉,如同现在盛夏的酷热,令人烦闷,而冰,理性而清澈,它是对抗夏日之火的最好武器,那么,在夏季如何让家居生活更富有亮点,更舒适呢,那将是一曲动人的家居《冰与火之歌》!&&&&绿色植物让居室热烈浓郁&&花花草草,让人养眼,如果家里处处洋溢花花草草的身影,总是能让人联想到夏天的生机盎然,是的,夏天除了闷热的感觉,还有旺盛的生命绽放等很多美好的感受。如果把夏日的美好感觉在家里放大、再放大,那么,夏季在我们眼前也将变得美好起来----首先是绿色的绽放,真正的绿色植物和绿色的色彩的搭配使用。绿植尽量选择叶子漂亮、宽大、茂盛的,兰花类的特别适合,而且不一定是大型观赏植物,其实,一些小型的盆栽也很好啊,清新的绿色小叶子层层叠叠,别有一番味道,如果能有凤仙等一些特别有夏天感的花朵盛放,就更好了!&&而更多的花朵如果你感觉没有能力经营好它们,最好还是通过布艺来展示,窗帘、靠垫、抱枕、床品,选择一些黄绿色的花花草草的图案,马上居室就会洋溢着无限的热烈气氛,注意红色的花朵慎用,用不好会感觉太热。&&而纯色的布艺也绝对是锦上添花之笔,像草绿、柠黄、粉色、橙色、淡蓝等等,无论是使用在客厅还是卧室、餐厅都会马上让你眼前一亮。&&凉爽材质带来极爽酷夏&&藤质茶几,麻质沙发垫、竹制窗帘等等,这些本身就让你感觉特凉爽的材质,不妨适度使用一下。除了藤椅,像藤质的茶几等其他小家具,也会感觉非常别致,适合布艺的沙发,如果配合休闲椅也不错。而布艺的沙发如果使用了麻质的沙发垫,也会让坐感立刻凉爽起来,竹制窗帘并不多见,自然也是相当有亮点,用在书房效果不错。&&玉石的餐桌或者茶几,也是极有清凉感的,桌面里来自大自然创造的纹理或者形状特有美感,而触感更是清凉得狠啊!&&轻盈色彩制造轻盈之家&&你是不是觉得白色特别难打理,如果弄脏了很麻烦?的确,白色很挑人,但是,白色的诱惑对于很多人依然很大,原因是白色的大量使用,的确能够马上提升居室的美感与品位,同时,它更加能够让其他颜色从你的视野之中跳出来,成为最养眼的配角、让居室充满和谐之美。白色的壁炉、白色的百页窗、白色的隔断门、白色的床,在乡村风格家具或者地中海风格家具中,白色的运用更是出神入化,它能够营造出令人惊艳与惊喜的轻盈之家。&&记者&刘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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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火之约出发了,从一个叫天骄的宾馆,目的地是陈旗金帐汗。从火热进入冰冷,去参加一个冰与火的祭奠,一种与欢乐和喜庆相关的生命仪式——呼伦贝尔冬季冰雪那达慕。1我们应约而来,在这个冰雪隆冬。与其说是朋友相约,不如说是冰火之约、生命之约。几千年来,或者说几千年的几千年,这约就已开始。这里的草原、湖泊、河流,这里的山,和山上的落叶松、樟子松、云杉、蒙古柞;还有珍稀动物,飞禽走兽,比如水獭、旱獭、紫貂、松鼠、雪兔、驼鹿、驯鹿、狍子,还有白枕鹤、丹顶鹤、凤头麻鸭、飞龙乌。它们总是独立独行,神秘莫测,在冰与火的熬炼中,顽强生存,并发出邀约或诱惑,让人怀揣几分敬意,几分好奇,几分畏惧,应约而来。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生命与希望,都在冰与火中延续。亚洲草原最早的游牧帝国,至少在两千多年前就已形成。无疑,呼伦贝尔是牧民们最早的家园。东胡人来了,乌桓人、鲜卑人、柔然人来了,蒙古人、鄂伦春人、鄂温克人也来了。他们为冰火之约,或者说冰火之惑而来,为繁衍生息,逃亡迁徙而来,或为争掠占领,逞强扩张而来。可落地容易,生根并不是件易事。终年逐草而栖,居无定所,冰火为伴,过着艰难而粗放的游牧生活。只是梦从未曾熄灭,留下或离去,梦圆或梦碎,轰轰烈烈或平淡无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来了。这次是我来了,有点姗姗而迟。当然,相对于草原,早与迟都是相对的。在这片土地,冰与火,草与河,或者湖,才是土著,是相约的主体,其余都为客。并不仅仅是因为早,这里没有“国际法”上的发现与占领优先原则,而是因为本质和意义。对于生命,时间只是一个并不可靠的证人,根本无法求证这冰火之缘,孰先孰后。古老而年轻的呼伦贝尔冰火,丢给我们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式的悖论。“生产的原始条件表现为自然前提,即生产者生存的自然条件,正如他的活的躯体一样,尽管他再生产并发展这种躯体,但最初不是由他本身创造的,而是他本身的前提。”马克思在《经济学手稿》中的告诫,似乎是对牧民们所说。生存法则就是铁的定律,必须首先征服自然,才能发展自己,追梦才有可能。自然是什么,是草绿草枯,是夏天毒热,冬季滴水成冰,是蛮荒无序,天敌遍野。而火,与冰相生相克的草原之火,是拯救,是奢侈,也是炼狱。更重要的是,在没有偶得之前,火还是一个虚无,不及水中之月。这些北方游牧民族,只能以狩猎、牧养动物,作为食物之源;以动物之皮,作为保暖之衣。并因此而适应自然,推进文明。而冰与火,是贯穿始终的纠结。这是个偶然,首先走近我的是冰雪。2冬季的草原不属于天不属于地,不属于江河湖泊香花野草,也不属于走马观花的肤浅,只属于有心者。我们这几位不合时宜远道而来的不速之客,能来,是荣幸。出发前就收到主人短信提醒,天气寒冷注意添衣。一种温暖,考虑得真周到,我有点感动。寒冷,多么寒冷?零下十五度至零下二十六度,伴有二至三级偏北风。哇噻,这样的酷冷,怎不令人闻之而栗。这是个什么概念?长期生活在成都平原的我,从来没有体验过,根本无法理解,已超越了我想象的极限。恐惧,好奇,神秘,似乎什么都有,又什么都不是。心朝着一个方向,未知被想象完成,感觉牵引着情绪,是如此复杂而多变。带着这样的心情出发,这感觉被一路催长切换,演变成飞机舷窗外的五彩冰凌,机翼下不断铺展的山舞银蛇,行走中亦步亦趋的叽叽喳喳碎响,与呼吸伴随的丝丝缕缕白色雾气,以及热情主人早已备好的线帽、棉裤、皮靴、羽绒服、防冻霜和生热帖。此刻,冰雪已摆脱具象的羁绊,幻化成一种感觉,萦绕在我的主观世界。我相信,当一个意象让人如此纠结时,它背后一定隐藏着比寻常更多的东西。是的,别急。让我们慢慢走近。关于呼伦贝尔,一个冰雪的童话,还没有开始;这些所谓的感觉,不过是个肤浅的序言。不信,请随我出发,到陈巴尔虎旗金帐汗,去看一场冰与火的盛典。出门,便是一色的白,横无际涯,无天无地。汽车像一只笨拙的小甲虫,在雪原上艰难爬行,爬着爬着,就爬出两行灰褐色的双实线。到了。主人反复提醒,下车一定要戴上帽子、手套、生热帖;在雪地逗留的时间久了,最好戴上太阳镜。总之,身体的任何部位,都不能露在外面。对这种武装到牙齿的防寒,我们总是不习惯,甚至怀疑有点夸张,回答也往往是没关系,没关系,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这也难怪,酒店里令人冒汗的暖气和高档位的汽车空调,从出发地到沿途,我们都置于另一个温暖的小世界,以至于形成许多假象,让人忘记了极寒的诠释。冰雪的威力,并没有因此而改变。我的怀疑,很快被现实击碎。数据显示,车窗内外的温度相差近摄氏五十度。温差变异为一缕轻烟,袅袅的,浓浓的,白白的,有几分妖娆的狂野。在车门开启的一瞬,魔幻般冒出,萦绕在车门间。这样的轻烟,我只有在盛夏的大匹空调机风口,才曾见过,而眼前,显然比那更强烈。这是有形的,可以用视觉分辨。无形的是冷,穿肤透骨的冷。伴随轻烟,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给人一个冷不防的突然袭击。身体的裸露之处,不仅是脸部和耳鼻,不小心的袖口领口,都有明显的被寒气侵袭的感觉,且程度不断升级。先是凉,幽幽的凉,宛若夏日里的风,让人有些微的惬意与清爽。紧接着是冷,飕飕的阴冷,由凉转换而来。有丝丝的寒意,在身体的某个部位蠕来扰去,让人感到不爽。然后是痛,隐隐的刺痛,在阴冷处生成,疯长,似有一根根尖利的刺,正慢慢地刺入肌肤,越来越深。就在我戴线帽、口罩、生热帖的短暂时间,那寒气已乘虚而入,从领口贯入。直感觉有一股飕飕的凉,以颈为界,从上至下,满身乱窜,在棉衣与身体之间,分隔开一条线,或者说缝隙。然后,把中间的间隙越来越撑大,让身子感到空荡荡的,仿佛游离于不着边际的悬空里。赶紧围上围巾。此时,僵硬得才感觉双手已不听使唤。浑身严严实实包裹完毕,才想到该看看草原。草原消失了,冰雪就是全部世界。这是我的第一印象。四野茫茫,天地一色,记忆被清零,我甚至辨不清东南西北。方位与草原,是在主人一句不经意的介绍中找回来的。“那达慕”,欢乐喜庆之意,蒙古族的一个传统节日。这次是在冬季举行。然而,这里一片空旷的冰雪之野,几乎找不到相关的元素。没有壮观的演厅和大舞台,也没有观礼台、主席台、检阅台之类东西,只有几座蒙古包,和类似了望哨的高台,被雪舞的彩旗勾连。人也是散乱的,看不出有什么彩排,或统一组织。牧民们身着各色民族服装,牵来的牛马和骆驼,聚集在一起。有的策马雪域,有的在试着马鞍,有的则在与来客闲聊合影。在人群的旁边,是一带洼地,与其余雪地有明显区别。那一带洼地隐隐地来,蜿蜒而去,头和尾,都没有走多远就消失了。不是实际,而是视线。一丘高地,似曾相识,微微隆起,挡住了洼的来路;洼的尾,则被苍茫的白色吞噬。心中一个激灵,想起谁的诗:山舞银蛇。我有点发愣,不知是要搜寻诗的意境,还是要寻找蛇的踪迹。主人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热情解释道,那是莫尔格勒河哩,今年的冬季冰雪那达慕,就在这河畔举行。莫尔格勒河,一个多么熟悉而亲切的名字。 3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记忆被很快激活,回到两年前的夏末。我不是来过吗,带着一个梦,和梦的行李。那天,我们下机后,就包了一辆车,从海拉尔出发,经弘吉刺部蒙古大营、莫尔格勒河、根河湿地、敖鲁古雅鄂温克人部落、额河边境、黑山头,到达满洲里。往事并未如烟,一切就在眼前。亲爱的莫尔格勒河,你还记得吗,那个痴迷的游人。我与你一样,对这草原都依恋太深。我走了又来,而你,似乎更不舍离去。从大兴安岭的哈达岭出发,到汇入海拉尔河,319公里距离,你依依不舍,弯弯曲曲,绕行了1500公里。不,不是绕行,是徘徊,就像古诗所描述的孔雀东南飞时的心情。此刻,我就在你的身边。追忆历史,或相伴流连,都远远超越了所谓的缘。你没有忘记吧,我的足迹,我的亲近,我在草尖上的呼吸。我这个粗心大意的人,都是如此记得。何况你。不然,呼伦贝尔怎么有那么多的故事。一切仍在眼前,并非简单的记忆还原。莫尔格勒河,隐藏在陈旗草原深处,天下第一曲水,是它的笔名。金帐汗蒙古部落就栖居于这里。汽车在草原上穿行了大半天,与其说是累了,不如说是走车观草,总有些不够味。到了下午,在一处草水相依的丘坡前,我终于忍不住了,请师傅停下了车,直奔那草那水那坡而去。登上丘坡,放眼四野,我震撼了:这才是草原!西斜的太阳,收敛了毒热张狂,留下了明丽清爽。阳光往草原上轻轻一洒,广袤的草原便注入无限的柔和与蓬勃。主体仍是绿,一望无际。不仅溢满了丰草之地,也染透了天上的云和河里的水。绿改变了世界,也主宰着草原。天蓝得完整而纯粹,看上去好像是没有天,没有红云、乌云或白云,而更像是海或海的映现。莫尔格勒河是浪漫而抒情的,它的姿势,它的步态,它的容颜,都似乎在刻意与草原呼应。于是,染了一身绿,却丢掉了自己。花和草的区别,只有在近处才存在,远处望去,一切都融合于浩瀚的绿影里。山坡上、草海里、河岸边的蒙古包和牛羊,更像是上帝的骰子,摆放在绿毯上。哲学家说,绿是生命的底色。我相信,这么浩瀚的绿,聚集于草原,一定是有原因的。我放下梦的行李,枕于草,牵一缕深邃的蓝,拟作被,盖在身上,找另一个梦幽会。然而,此刻,一切都消失了。那些曾经主宰草原的浩瀚之绿,全都消失于一片同样浩瀚的冰雪里。主人的热情解释,并没有释去我心中的遗憾,或者说担心。难道,冰雪基于生命,是如此残忍。没有草和绿,这草原还算草原吗?我有些不甘心,甚至不愿相信。 冰火之莲我收回视线,把目光聚焦于跟前,寻找绿的踪迹。还好,没费什么工夫,就找到了,就在身边。不是草,而是草的同伴,一种与草一样高矮一样神形皆具的枝蔓。应该是花吧。我叫不出名字,但我知道,它们与草,同为草原宠儿、草原的精灵。有了花,草原的绿才拥有香味。曾经的童话,已经入睡,此刻,却轻易地就被唤醒召来。那天,我们摘了一些花,品种很多,名字也记不得了,香味、色彩、形状各异,带着泥土气息。我们精心包扎,一束一束,放入梦的行李。目的非常明确,要带回家去,把它制成标本,夹于书页,作为梦的珍藏。原来,懂得珍藏的并非仅我,草原比我们更用心。大地是书,冰雪是纸页,花草、牛羊、蒙古包、弓箭、陶俑、头盔,等等,都是文字。当然,主要还是人,牧民,东胡,匈奴,突厥……草原的足迹,被他们牢牢记住,珍藏在书页里。阅读是庄重的,我心带敬畏,轻轻走近,躬身俯地,贴近那植物。不是怜悯,是敬重。手套太笨拙,去掉也罢,什么冰雪,什么冷不冷,见鬼。我与枝蔓,手触着手,肌肤贴着肌肤,感觉不是冷,是温度。伸出指尖,贴近枝蔓,轻松拣起上面的几片积雪,放入舌尖,化了,丝丝的甜。太阳眼镜越来越模糊,试图摘下,擦拭上面的雾,才发现手指已经麻木……珍藏被思绪检索,两年前的此在,被在场再现,还原成温馨的镜像。金针花、金莲花、白刺梅花、野罂粟花,更多是不知其名。但我相信,眼前的枝蔓,就在其中。冰雪覆盖下的枝蔓,近似标本。叶已掉尽,花已遁迹,我看见的是绿的逃离。往日的叶茂花艳,如今就只剩下这些了,这光秃秃的枝蔓。冰雪当下,这不是畏惧,而是一种策略,因应一岁一枯荣的生命定律。智者,向来不与天道背行。枝蔓是挺拔的,坚守在冰雪的重围之间。不是一株两株,而是一片。挺拔更代表花的本质,草原的本质,生命的本质。冰雪近尺厚,以一种铺天盖地的强大之势,倾泻过来,淹没了草原的绿,却无法扼杀生命。奔腾的骏马,负重的骆驼,冬牧场里觅食的羊群,冰河下面游弋的鱼儿,蒙古包里弹着马头琴唱着《美丽的草原我的家》或《敖包相会》的牧民,都是证明。不仅这些,还有这孱弱的枝蔓。蔓草青青,花依为荫,在一篇里,我曾这样描写草原之夏。而今,草没有了,绿遁迹了,枝蔓却还在。我见证了奇迹。在这片枝蔓挺拔的土地,冰雪的肆虐被排斥,撕裂,击碎。土壤直面阳光。更为惊奇的是,在枝蔓的根处,一些草的叶和根,闯入眼帘。谁能否认,开春后,草原苍茫蓬勃的绿,就是从这里发芽生成的呢。草并没有逃离,而是以另一种方式存在。它枯竭了身体,更加贴近了泥土,融入大地;既诠释了草原,也诠释了自己,证明了生命。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心里涌动,眼睛泛着湿润。我有些惊讶,甚至感动,感动生命的顽强,植物的奇迹。是你吗,我的书,我的梦,我的珍藏,可堪承受这彻骨冰雪?感动之后,我仍有疑惑。是什么神奇力量,让蔓草的生命如此顽强。听当地朋友讲,一些酒醉之人,不小心躺于室外,也会很快就被冻死的,何况孱弱的蔓草,何况那么漫长的冬。随着冬季那达慕的开始,我的疑惑才被解开。原来是火,与冰雪相生相克的火。4冬季那达慕,所谓欢乐喜庆,祭火是灵魂。由骑勇开始,过程是共同的生命进行曲,区分在序幕。如此神奇,刚才散乱的人群,怎么突然就组织了起来,很有秩序。蒙古、鄂温克、鄂伦春、达斡尔,一支支骑勇,穿着本民族的服装,擎着本民族的大旗,呼着本民族的口号,从冰雪中列队而过。然后是各民族的方队,牵骆驼、赶马车、坐雪橇的牧民。他们或唱或跳,且歌且舞,欢乐而来,喜悦而过。厚厚的冰雪被踏碎,消融,露出的泥土、砂石和草根格外醒目。我总认为,眼前的那达慕,只是个表象,或者说符号,由草原的历史和习俗积淀而成。当一种习俗演化成祭奠,它所要表达的已超越了本身。不然,这场盛大的祭火,为什么延续了千年,那么神圣而隆重。祭火开始了。那达慕的魅力,由火叙述。刚才欢悦而过的各族牧民,转眼间又出现了,以另一种姿势。最明显的不同,是手中的火炬。它们形状各异,大小不一,被牧民们执于手中,时而被高高擎起,时而挥舞起伏。生命之舞,天地为圣,大道是最好的佐证。一支最大的火炬首先被点燃,然后是两支、三支、许多支,围绕在大火炬周围。几堆硕大的篝火,不知从哪里冒出,燃起了熊熊烈焰;上百的牧民,男女老少,围在篝火一侧,跳起了不同的民族舞蹈。此前,我根本没有注意到它们的存在。冰天雪野,瞬间改变了局面。篝火与火炬狂舞之处,冰雪逃得无影无踪。一个舞动的喜悦的狂欢的火炬之海,在莫尔格勒河畔生成,主宰着草原的一方世界。突然,在火光中,我发现了一双眼睛。噙着泪。深邃,坚毅,从容,期待,自信。一位老牧民,深情地凝望着火。我的心微微一震,我要寻找的东西,***不就在那眼神中。是的,沿着那眼神,我走进了历史,走进了草原,走进了这些在冰与火相伴下走过来的古老民族……我不能确定,呼伦贝尔与地球的冥古宙、太古宙、元古宙和显生宙有什么干系;也不能简单地说,地球生命的起源,原核生物、真核生物和多细胞动植物的出现,就一定与这里有关;甚至不能肯定,第四季冰川与人类的出现,是否也包含这里。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在两三万年前,扎赉诺尔人就在这里繁衍生息;从西汉至清朝的两千多年里,这里以其丰饶的水土,哺育了北方游牧民族的主体,养育了蒙古族和成吉思汗。进入蒙古博物馆,或者这里一些现成古迹,面对扎赉诺尔人头骨化石、鲜卑旧墟石室,或黑山头古城、金边壕等,你不能不肃然起敬。当然,这些都是结果,实际上,过程要比结果艰难得多。又回到冰与火,这个生命的炼狱。考古证明,地球上的人类,是在第四纪冰川时期形成。我相信,对于生命,冰与火都不是劫数,而是天竞之物。有了它,生命才挣脱脆弱,走向顽强而坚韧,栉风沐雨,一路走来,从容而坚定。走出森林的鄂温克人,失去的不仅是狩猎技能和语言。长期生活在成都平原,远离冰与火,一切波澜不惊。我有了隐隐的担心,这样下去,我们是否会走向退化。当初的冰与火,只能靠想象去还原。想象的介质,可以是历史学家们的演绎,也可以是考古学家们的复原,甚至可以是创世纪上的传说。想象的羽翅,在时空隧道里自由地飞翔,着陆于遥远的创世之初。天地未开,一片混沌,没有秩序。日月星辰,春夏秋冬,阴晴圆缺,一切都是乱的,就连地球的风衣——大气层,也还没有归宿和稳定。混沌的地球,必然伴随混沌的大气环境,难免是夏天更热,冬天更冷。很难想象,那些最早眷顾呼伦贝尔的生命,是如何经受了冰与火的考验,捱过了那漫长而艰险的炼狱之旅,以至于没有走失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冰与火的考验,只有在冰与火中完成。火不仅能驱寒,还可以熟食、照明、避邪,驱逐猛兽。因此,世界上的民族,凡经历过生命炼狱的,哪个不尊火、崇火,奉火为神。在中国的“五行”中,火被视为构成生命万物的基本元素,尊之为神。白族把火神奉为“和德星君”,彝族则叫“哈依迭古”。在古希腊神话中,火神赫淮斯托斯与太阳同名,是十二主神之一,宙斯与赫拉的儿子。他形象丑陋,却娶了最最美丽的女神阿佛洛狄忒。这种丑与美的融合,其实就是一种暗示,生命磨难与希望的暗示。事实上,在人类出现之前,地球上就有了火、火山、雷电、石击、煤层自燃,我们甚至有理由猜测,正是因为有了火,有了冰火之约,我们这个原本荒芜的星球,才有了生命的诞生。在冰雪严寒中成长起来的草原民族,火更是神,一种生命的图腾。我的判断,由白音哈达的蒙古记忆求证。5在陈旗可汗宫,呼伦贝尔的历史,由记忆还原。生产,生活,文化,服饰,蒙古人家,等等。一个蒙古包,就是一个记忆的符号。它们取向不同,内容相异,既独立,又互为一体,冰与火,是共同的主题。对我们来去匆匆的远客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捷径。很省事,一切就在眼前,直接而形象,真正的在场再现或在场此现。无须远涉,也不必钻进故纸堆里,只需轻松的一个抬脚,叩记忆之门,就踏入了草原的历史。灵魂是否贴近,全看自己。先要定居。在草原,无论土著,还是来者,面对冰雪,安居乐业,是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显然,关键是火。于是,定居成了游牧民族最重要的大事。祭火,既欢迎来者,庆贺过去,又祈福未来,祝愿留下来的人。道具当然是火,熊熊燃烧的篝火,最让人心生踏实,表达安居心情。定居了,无论时间长短,都是主人。主人就要像主人的样子,要善待一切冰雪中的来客。在蒙古人家记忆里,我看见蒙古老人教育孩子的祖训:“如果不热情招待客人,你出门也没人照顾你。”而最真诚的招待,就是生起你的炉子,因为,“外来的人不可能背着房子,有火的屋子才有人进来。”在敖鲁古雅的鄂温克人那里,无论上门的是熟客还是路人,都会热情迎进“撮罗子”,行执手礼,然后升起篝火,煮肉烧茶。不能不感动了,蒙古包里的火,不仅是为了自己啊,也是为了路人,为了他、我和你。怪不得,蒙古包里随时都是温暖的,从身到心。同样,结婚、生子、送葬,从生命的起始,到生命的终结,从放牧狩猎,到喝酒唱歌,甚至老人向孩子讲草原的故事,无不冰雪为伍,险象环生。时时处处都是考验,跨越就是胜利。都需要祈福,值得庆祝,就要燃起一堆火。蒙古包与草原之河,是最好的佐证。参加了鄂温克旗的汽车越野赛和陈旗的冬季冰雪那达慕,我们进行了两个观摩体验。一个是伊敏河的冬泳。整个呼伦贝尔有大小三千多条河流,五百多个湖泊,它们分属两大水系,嫩江和额尔古纳河。伊敏河与莫尔格勒河一样,均属其中。河面早已被冰封,形成一条冰带,蛇行大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乍一看,鱼绝迹了,水停流了,河已死亡,像冻死于路边的醉鬼。可是,当冰面被锉开,一切并非如此。冰层之下,水冒着温暖的轻烟,鱼在自在游弋,河水流得更加湍急。特别是那些弄潮健儿,一招一式,都是生命的宣誓,冰雪因此而变得萎琐。牧民的历史与现实,都在蒙古包里。那天下午,草原晴好,阳光金光灿烂,广袤无垠的雪,白得刺眼。我们来到布里亚特牧户人家,说是采风,实际上是赴一场古老而现代的冰火之约。冰雪在蒙古包外,厚实、松软、寒冷。在那达慕现场看到的枯干蔓枝,这里也没有踪迹。我再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残酷处境。生命的气息,是由一只狗带来的。那狗黝黑、乖顺、友好,完全没有川西坝子看家狗凶猛可怖的影子。也许是听见我们脚下的喳喳声,知道有客人来了,那狗拱开蒙古包虚掩的布帘门,嗖地跑了出来,跑到我们面前,摇头摆尾,十分亲热。冰天雪地里,这可亲可爱的狗,一切生命都是同根,何况它那么友善热情。我们争相合影。天地合一,生命在冰雪中,蒙古包、人与狗,构成草原独特的风景。美国人类学学者哈伊姆·奥菲克,对人类进化与经济起源的研究表明,火的使用,在人类进化中,具有无与伦比的作用。火不仅能取暖和照明,还能杀死某些动物体内的寄生虫,软化某些植物的纤维,消除一些食物中的有害元素,拓宽人类的食谱,改善人的消化,增强人体机能,促进人类的进步与文明。可考古学家们至今不能确定,火究竟是什么时候走进人类生活的。根据现有的发现,大致可以推定,欧洲发现火种要比非洲晚一百万年。那么,亚洲大陆,在呼伦贝尔呢,火是何时走进人们生活的。北京周口店的人类化石,也许是个佐证。时光追溯到一百六十万年前,一些能够制造工具并直立行走的非洲人,从非洲大陆走向欧亚,不仅带来了非洲的火种,还改变了人的行走方式。然而,对于草原之火,我们是否也存在奥菲克所说的“尚未得到良好的理解”。生命的存在离不开火,特别是在冰雪之境。这是我踏着冰雪走进蒙古包后,再一次得到的求证。野外太冷,不可久留,简单照了相,就匆匆往蒙古包里钻。不是一帘幽梦,而是一帘冷暖,帘内帘外,冰火两重天。长桌上已摆满了奶茶、奶皮、炸羊尾、手把肉、莜面饼等,热气携着喷香,扑鼻而来,热络而诱人。可是,冻得手脚发麻的我,更关注热和暖。其实,热和暖,早已明显感受到了。在钻进蒙古包的一瞬,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让人很快就有了想要立即卸下臃肿外套的感觉。主人说,这蒙古包里有十七八度。所谓关注,是想解开一个谜:这雪域荒野中,这热来自哪里?就在这时,我发现了火。说起来很简单,火在炉子中燃烧,炉子置于蒙古包中间。一只长方形的铁炉,连着一根更长的烟囱,接点呈九十度。炉子横卧于地,烟囱直通于天。炉膛和烟囱,都是铸铁坯子,传热散热效率极高,又可排出污浊烟气。从主人的介绍中得知,这样结构的炉子,在草原传承了几千年,所不同的只是,现在有条件的,炉子里烧的是煤;而过去,是牛羊粪。哦,几千年。条件在变,冰雪未变。火没有族姓,寒冷是共同的敌人。无论是本地土著,还是从贝加尔湖、大兴安岭,或其他地方迁徙而来的新户,来到草原,就拥有一个共同族姓:草原人;就面临共同的生存考验。进了蒙古包,就是一家人,这里的炉,这里的火,这里的牛羊肉和奶茶香饼,就可以享用。有火才有人,有人才有族,才有草原之魂。关于冰与火,生命的存续与顽强;呼伦贝尔的祭火,和火的图腾。这些深邃的大道之理,似乎在瞬间得以破解。我有些暗暗得意。6可是,我错了。在呼伦贝尔,在漫长的生命之旅,如果把冰火之约,仅局限于自然之间,那是一种肤浅,甚至是对草原民族的失敬。最残酷的冰火之狱,是人自己。草原也不例外,文明因需要而起,因欲望而灭。蒙古高原东部出土的大量细石器,如石刀、石刃、石镞、石钻、石斧,及雕刻器、切割器、砍砸器等表明,早在新石器时代,当黄河流域、长江流域的远古先民,开始向农耕文明转化的时候,这里的游牧文化圈就已悄然形成。到了青铜器时代,这里的游牧民族,已开始由氏族制向部落社会演进,直至形成东胡、肃真、匈奴等族群。仍是同舟共济,相依相携,其乐融融,和谐共生。毕竟是地广人稀,面对大自然,面对冰雪,人是如此渺小,生命是如此脆弱。相依,才能共存;暖人,才能暖己。任何独我的自私之举,都是生存的大敌。为了生存,敖鲁古雅的鄂温克猎民,发明了火镰取火术;为了生存,他们紧紧抱成一团,相互取暖,用一种类似原始共产主义的生产方式,维系着共同的存在。狩猎所获,按“乌力楞”人户均分,兽皮还专给孤儿寡母或打猎技术低下的困难户。一位优秀的猎手,往往以比别人分得少为荣。然而,“均分”的理想只能是暂时的,只适应于原始部落生产方式。草原定律证明,财富与欲望,是难以抗拒的罪恶渊薮。当财富与贪欲积累到一定程度,最初的部落共同体,便到了解体的边缘。草原的富饶,不断引来“杀身之祸”,自杀,他杀,或者互相厮杀。另一种冰与火,在草原形成。美丽的草原,从此不再安宁。先是争夺与厮杀。且不说蒙古族正式命名前,草原部落间那些厮杀争夺、生灭分合;不说所谓猃狁说、北狄说、东胡说背后的悲壮演进故事。就是在成吉思汗统一蒙古后,呼伦贝尔草原主人,经历了多少冰火之狱。而元朝灭亡后,蒙古族的分裂、多舛与磨难,就是一部不堪翻阅的冰火史。是事实,也是历史。仇杀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除根。往日的草原正是这样。部落与部落之间,你杀过来,我杀过去,兵刃相见。根源是火。这是一个关于火的故事,也许就发生在呼伦贝尔。有位猎人,打了一天的猎,一无所获,很生气。回家生火时,炉膛迸裂出声,本来是正常的爆响,竹篙或树皮燃烧时都常常这样。可牧民误认为是人霉火不顺,气不打一处来,愤然拿出猎刀,刺灭了火。气温直线下降。待冻得不行,他才想起火,欲再次生之。火却再也点不燃。猎人冻死了。让我们循着奥菲克的逻辑,还原草原那一场最早的厮杀。火是生命之神,珍藏在洞穴或蒙古包里,由部落中最威悍骁勇的猛士守护。不可须臾丢失,特别是已经享受过火文明,那利害关系,远胜过今天我们使用惯了的电火、***、电视、自来水,丢失,简直是不可想象之事。然而,一切皆有意外,一场大雨,一阵大风,或一个意料不到的不小心,某个部落的火种确实就丢失了。那时,人们还不懂得交换,比如用几只羊、几头牛,甚至部落中最美丽的女子,去换回一点火种;火镰取火,是很久的后来之事,在当时,只不过是个既不可望也不可及的梦呓。不能坐以待毙,必须重新获得火。当生存面临威胁,生命危在旦夕时,一切道德、良知、道理、公义,以及公序良俗,都失去了意义。获得与拯救,拥有就是最高准则。唯一办法,就是抢夺。一场由火引发的冰火之浴,在部落间点燃,你夺过来,我抢过去,多少部落灭失,多少部落崛起,多少部落融合。灭与被灭,都属自然,冰与火不相信眼泪,只相信战胜。草原规则与丛林规则,具有相同本质。没有秩序的灭失与融合,改变着草原,又铸就着草原之魂。草原族谱不断打乱又重组,并且在优胜劣汰中进化与前进。和解缘于交换,也就是刚才谈到的以物易物;而交换又促进了沟通和语言,衍生了现代商业的雏形。神圣而神秘的火,与游牧文明相生相伴,照亮的岂止是草原。再是迁徙与扩张。东汉初年,游猎的鲜卑族拓跋部一支,就从大兴安岭的密林走出,南迁西进,沿根河越过大兴安岭,来到莫尔格勒河。在这里,他们经过冰与火的磨炼、草原的滋润、马背的洗礼,终于站立起来了。站立起来的鲜卑,没有忘记拓疆扩土。占据大漠,南迁阴山,跃马弯刀,问鼎中原,一切势如囊中探物。北魏王朝的建立,北方的统一,成就了中国历史上北方民族第一个入主中原的伟大壮举。这里又是成吉思汗策马扬鞭,横扫千军,叱咤风云的古战场。这位蒙古包里走出的英雄,是文明与野蛮的结合,冰与火的融合。他不仅在这里统一了蒙古草原,为长期以来的战乱纷争画上句号,而且在这里开启了未来。他那二十万剽悍的蒙古铁骑,就在呼伦贝尔的冰与火中铸成。然后走出去,东扩西征,横扫欧亚大陆,撕裂了中国的封建割据,建立起了世界历史上最广阔的帝国版图。当然,无论疆土拓得多宽,根仍在这个草原。呼伦贝尔的冰与火,永远是蒙古民族的精神之魂。7不能忘记的,还有被掠夺与扼杀。上次到呼伦贝尔,站在黑山头的战壕里,眺望并不遥远的铁丝网,我的心里就涌起一种难以释怀的惆怅。深蓝色的云高挂于草原的上空,天地一色,没有间隙。清清河水,茵茵绿草,艳艳野花,成群的牛羊和牛羊觅食的姿势,还有草坡上的蒙古包,蒙古包前优哉游哉的牧羊犬,都没有什么区别。那条叫额尔古纳的河,一直流淌在呼伦贝尔的怀抱里,被视为蒙古民族的母亲河。可为什么,它如今却背负一个令人沉重而尴尬的名字:界河。“三里之城,七里之廓,环而攻之而不破矣。”渊源深厚的城墙文化,曾被视为我们攻不破的精神防线,可如今,怎么一排若隐若现的铁丝网,就成了我们难以逾越的冰火之隔。在不远处的彼岸,我们的先民曾经在那片草原自由放牧,而今,我们却只能站在一旁观看。沮丧与郁闷,成为难以化开的心结。最残忍的冰火之狱,是朝廷的创造发明。眼前有一本《冯玉祥自传》,记述了清时蒙古民族的惨绝史。先看一组数字:在清王朝统治的二百九十五年,蒙古族人口由一千二百多万人,锐减至五十余万人。这触目惊心又匪夷所思的数字,究竟意味着什么呢?天灾,人祸,同化,融合?都不是。真正的玄机,是政府的“锦囊妙计”。主要是两条:一是皈依佛门。不仅是要让这些勇猛不羁、难于管治的游牧民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失去抗争意志,还有隐藏更深的不可告人目的。朝廷明令:“凡有兄弟八人者,七人须当喇嘛;兄弟五人者,四人须当喇嘛;仅一人可娶妻生子。”当喇嘛者不仅红缎加身,地位高尚,还可坐享优厚俸禄。于是,我们看到的是这样的情景:喇嘛教(藏传佛教的一种)一统天下,统治着草原牧民的精神世界。二是征战。草原民族的忠勇善战,被朝廷巧妙利用。美其名曰是信任,实则心怀叵测。不当喇嘛就当兵,这是男人唯一的选择;当兵战死,当喇嘛无子,这是草原民族的命运。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秘而不宣的更可怕的目的:消弭繁衍,引向自灭。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千里找子,在草原流传了两百多年,让多少人泪流满面。在呼伦贝尔草原,这故事口口相传。蒙古族导演、在二十多部电影电视剧中扮演成吉思汗的著名演员图门,将其搬上了银幕。这次没有机会观看,但有幸与图导相随几天。简单的介绍,已让我泪眼盈盈。故事讲的大约是在清乾隆或嘉庆年间,这里的男人出家的出家,征战的征战。出家的去了寺庙,征战的去了新疆,整个草原,就留下一堆娘子军。娘子军就娘子军吧,草原上的女人,哪个没有经历过冰火洗礼;哪个没有赶过草、放过牛羊、盖过蒙古包、熬过奶茶做过饼。草原上的哪个女人,不能顶起半边天。含泪送走了征战的丈夫,出家的儿子,女人们把思念埋在心里,生活扛在肩上,便开始打理起没有男人的日子。没有男人的草原依然美丽,这是女人们开始的感觉。可是,好景不长。一天,两天。一月,两月。一年,两年。当思念成茧,断肠人仍在天涯;当老人们一个个驾鹤西去,草原的人一天天减少;当温馨的蒙古包散尽男人气息,冰与火的草原沦落成长久的女儿国;当女人们青发望成了白丝,身体的血液里,女人之气一天天消失。总之,当这一切可怕的气息一天天袭来,女人们着急了,心慌了,再也坐不住了。她们突然发现,这个家,这个民族,这个草原,原来根本就离不开男人。是的,勤劳智慧的草原女人,离开了男人,什么都能干,都可以干。可是,却不能生孩子。没有孩子的草原,即便冰火已死,哪还有生气,还有明天!不能坐以等死啊,我的草原,我的男人,我的孩子——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声,姐妹们,走,咱们走啊,为了我们的民族能够存续下去,咱们找子去。寺院不能去,咱们就到新疆去,到那片遥远的地方开辟疆土,找不回孩子,咱们就与男人们一起死在那里。能生娃娃的请跟我走,不能生娃娃的留下,照顾好我们的草原,把牛羊喂得肥肥的,等我们的男人我们的孩子回来。姐妹们,拜托了。行过跪拜之礼,就毅然出发了,一支找子的娘子军。她们从呼伦贝尔出发,带着使命,带着希望,带着草原民族的未来,踏上了一条遥远而漫长的冰火之族……8啊,我理解了冰雪那达慕,理解了祭火与欢乐。冰与火,生命的两极。面对冰雪,火,是一种拯救,生命的救赎。这救赎,缘之于大道之理。平衡了,适应了,安稳了,却不能忘记,不能丢失。长久的坚守与期待,积淀为一种仪式,神圣而庄严,以祭奠表达,生命终有了皈依。人早已离开呼伦贝尔,心却仍留在那里。未来的路还很长,经历了冰与火的祭奠,还怕风雨!周闻道,文学硕士,作家,经济专家。天涯社区——“散文天下”首席版主,《在场》杂志主编。汉语写作第一个自觉的散文流派——在场主义的创始人和代表作家。发表作品五百余万字,出版文学专著十三部三百三十余万字,财经评论专著三部一百余万字。相关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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