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天堂离我到底有多远远

天堂有多远
那天,爷爷面对着一盘乌黑的地瓜干说,要能天天吃上地瓜干就是天堂的日子了。今天要说明的是,那种地瓜干并非今天市面上所见的地瓜干,那种地瓜干很难吃。我当时在心里发誓,要让我一辈子有地瓜干吃,我就什么都不要了。很快,天堂就来到了我们身边,第二年就有了吃也吃不完的地瓜干了。开始我还不敢相信天堂这么快就实现,好像大家都有点儿像做梦,不停地相互告诫,省着点啊,别放开肚皮不留后路啊。身在天堂,诚惶诚恐。再后来就有玉米饼子吃了,地瓜干根本算不了什么。我到东北后,彻底告别了地瓜干,全是吃玉米饼子,于是天堂就又上了一重。大约八十年代后期,大部分的中国人都告别了玉米饼子,开始吃上大米白面了。天堂又上了一重。
公社派我们五六个盲流到乌蛇沟开矿,因为人少,又没有房子,我们在乌蛇沟村的知青食堂搭伙。那是同龄的五位县城下乡知青。他们供应每天一顿细粮,而我们没有,中午饭他们吃馒头我们吃窝头。为了避开,我们就中午晚些回去,但馒头遗留下的气味仍然让我们咽口水。炊事员还对我们说,你们没有豆油,按说吃菜也不能在一起,可是又不方便两个锅炒,只能让你们沾光了。我们每顿饭真正地沾了知青们的油水。这不能不让我们处处觉得矮了他们一头。好在都是年轻人,他们不太计较。
他们常生病,一累了就歇工。因为家里不等他们挣这点工分生活。而我们不行,拼命找机会加班,我们年底总要给父母汇点钱吧?村里的姑娘们都以能结交知青而荣耀,对我们不屑一顾。相反,有个村里男青年和一位女知青谈恋爱,好像还发生了那种关系,被举报了,抓到监狱关了起来,罪名是,破坏上山下乡革命运动。
我因为能唱几句样板戏,和一个爱拉胡琴的知青混熟了。我感叹说,你们过的是天堂的日子啊。他惊讶道,天堂就是这样的?
我被抽调到国营煤矿干一个月,他们领导让我们去给国营煤矿的矿工做吃苦耐劳的榜样。首先国营煤矿有矿灯,而我们用的是那种冒火苗的嘎斯灯,推车时一跑就灭,不跑又不行;他们提升有绞车,我们用人拉;他们发工作服,我们没有;他们中午一个又香又甜的大面包,我们什么也没有,中午饿肚子;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我常想,国营煤矿的矿工真是天堂的日子啊。
天堂其实距我们并不远,年轻时一个个理想中的天堂都实现了,又被我远远地抛到身后,俺老孙现在身处九天之上啊!
(责任编辑:新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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