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至何方》（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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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我的朋友们。&&&&&&&&&&&&&&&&&&&&&&&&&&&&&&&&&&&&&&&&&&&&&&&&&&&&&&&&&&&&&&&&&&&&&&&《飘至何方》&&&&&&&&&&&&&&&&&&&&&&&&&&&&&&&&&&&&&&&&&&&&&&&&&&周_V&&&&&&&&&&&&&&&&&&&&&&&&&&&&&&&&&&&&&&&&&（一）&&&&&我沉迷于幻想，只是出于一种爱好。&&&蜘蛛爱好于织网，蜜蜂爱好于酿蜜，云雀爱好于飞翔。&&&都是出于同样一种爱好。&&&于是我可以躺在女友的床上想着如下事情：&&&假如我是一只蚱蜢，要翻过学校背后那座山需要多长时间？&&&假如我能回到过去，是回到希腊好还是回到唐朝好？&&&假如我是一个米洛斯人，在伯罗奔尼撒战争中看到雅典军队攻来的时候会不会临阵脱逃？&&&&在幻想中，糖果国可以战胜***炮国。&&&而现实，却可以战胜幻想。&&&&可是在小语面前，我却从不敢幻想。顶多也只能想她，不能想其她。&&&&又在想什么呢，小语生气地问。&&&什么也没想。&&&狡辩。&&&在想你。&&&撒谎。&&&在想刑事诉讼法怎么会挂科。&&&&既狡辩又撒谎。&&&好吧，小语不是轻易就会上当的女孩。&&&在想为什么此刻是我坐在你身边。 这是真的。&&&&小语说我总是拒人以千里之外。&&&&恐怕还不只千里。她又补充道。&&&那有多远？&&&横无际涯。&&&真的无法计算？&&&等量转换的话，小语思索道，相当于一个世界的距离吧。&&&&至于一个世界的距离是多远，我找不到一个参照来衡量。&&&可是小语的话不断出现于我的意识里，这本身意味着什么呢？&&&潜意识与意识的攻守之战，意识惨败。也未可知。&&&&假如你早生100年的话，20世纪最伟大的思想家非你莫属。小语离开前一年时说的话。&&&假如你果真早生100年，我们就不会在100年后的今天相见了。小语离开前一天时说的话。&&&&那是个和煦静谧的秋日午后。阳光像温暖的棉被覆盖在我的身上。房间里满是温馨的足迹。从书柜里翻出了8年前的日记。抹去封面上的灰尘，看见上面可爱且搞怪的卡通图案，思绪就跟着阳光一起温暖了起来。&&&在某种意义上说，日记就相当于一台时光机。&&&于是我坐在23楼阳台外的藤椅上，开始了一次时间旅行。&&&1997年。这个故事开始的时间。&&&&&&&&&&&&&&&&&&&&&&&&&&&&&&&&&&&&&&&&&&（二）&&&&&其实对过去的捕捉，我们更倾向于逃避。逃避过去，逃避将来。&&&&过去无法精准地还原，将来也无法准确地计算。&&&&唯一能把握的当下的一瞬，似乎既属于过去又属于将来。我们究竟生活在怎样一个尴尬的境地啊。&&&&于是我们开始逃避现在。逃避选择，逃避自由。逃避因选择与自由而招来的责任与惶恐。以及无边无际的恶心与焦虑。&&&&每个来此世界的人都被判了“自由”与“选择”的无期徒刑。&&&&&&&&遗憾的是，多年后的我幸运地冲出了樊笼，而小字，却给这枷锁与链条死死地捆绑住了，再也无法逃脱。&&&&所以他最终也没能找到那只消失的猫。&&&&&&&&&&&&&&&&&&&&&&&&&&&&&&&&&&&&&&&&&&&&&&&&&&&&&&&&&&&&&&&&&&&&&&&&&&&&&&&&（三）&&&&&在小字的生命里，那个夏天是多么地让人血脉喷张。像漫天飘舞的柳絮，不知道会飘至何方。&&&&&&&你不知道我进去的时候，内心多么的感激。小字说。&&&&怎么理解呢？&&&&&像是做定时测验，在交卷的最后一刻做好所有的题。明白？&&&&恩，完成的恰到好处。&&&&身体好看？&&&&简直是美不胜收。如置身于乞力马扎罗山头。&&&&你们交往多久了？&&&&两个礼拜。&&&&哦。我说。&&&&&在念本科三年级的时候，也就是2003年。我曾与小言在拥挤的街头有一次偶遇。&&&&小言，就是那个与小字交往了两个礼拜后同他睡觉的女孩。&&&&我那时忘了告诉他们——他和她——我喜欢小言。&&&&&&在我和好友共同的房间里共同的床上，我喜欢的女孩同我的好友在交往了两个礼拜后睡觉了。&&&&&&每念及此，我总感觉人生忒荒谬。&&&&人生充满了荒谬。事实正是如此。这荒谬感无时不在无处不有。并且无边无际无迹可寻。它渗透在我们生活中的方方面面。而在大多数时候，我们对其束手无策。&&&&&记得在小学5年级的时候，我眼见着我的小伙伴溺水身亡。&&&&他拍打的双手，想急切地抓住点什么。恐惧的表情像是看到了燃烧着的四轮马车。头发在水面上时隐时现飘来荡去。最不能忍受的是他那沙哑的微弱的呼喊，像是来自深渊里的求告。那声音刺穿我的肺腑，响彻于我的整个一生。&&&&他刚还和我一起看《足球小子》呢，他是小翼我是若林。可是怎么了，就这么一会儿，顶多两分钟，就再也看不到他人了。他人呢？去哪儿了？&&&&在那两分钟里，我只当他在与我捉迷藏。他躲好，我去找他。&&&&躲完那段时间，他就会自动出来。&&&&可最后他没有出来。&&&&我也最终没能找到他。&&&&&&德国文学理论家施罗德在《论里尔克》里这样说过：&&&&人们应当顺从的回到自身的童年。&&&&&&&&这样说来，我选择逃避的最初萌芽便在于此。&&&&基于他的死亡，成就了我的人生哲学。可以这样说吧。&&&&&&&&&&&&&&&&&&&&&&&&&&&&&&&&&&&&&&&&（四）&&&&&&2000年的冬天蛰伏着无法言喻的冷。即使穿着针织毛线衣，防寒羽绒服，裹着没过耳朵的围巾，依然冷的人沉默不语。&&&&&世界尽头般的冷。刚好可以这样形容。&&&&&&&&不过幸运降临于我。我遇到了小语。就在本科一年级的上学年。&&&&新年伊始，我还兀自沉浸于新年的愉悦中时，猝不及防地遭遇这段感情。&&&&&她依偎在我身上。在我耳边呵气。问我暖和不暖和。暖和倒说不上，挺痒却是真的。&&&&暖和。我说。&&&&然后她又把我手拉向她胸前。暖和不暖和？她问。&&&&这下倒真有点暖和了。&&&&暖和。我说。&&&&然后她又用带着毛线手套的小手抚摸我的大腿内侧。&&&&这样呢。&&&&真很暖和。我亢奋地说。&&&&&小语很漂亮。以致我经常自惭形秽，感觉配她不上。这也是为什么我总在思索那样一个问题：&&&&&为什么此刻是我在你身边？&&&&&&小语拥有性感的双腿。却讨厌穿裙子。坐拥36c的胸衣。却从不穿低胸。不戴首饰。不吸烟。说少量脏话。化少许淡妆。&&&&&她的理由：我在故我美。&&&&真是个聪明又美丽的女孩。&&&&&&可是在她离开的那天说了些什么话，我却怎么努力也想不起来。&&&&潜意识与意识的攻守之战，意识完胜。也未可知。&&&&&总之我记得那天的云。懒洋洋的像散步的狗在碧澄的天空中肆意徜徉。还有那天的风。撩起她的长发，在我脸上扫来扫去。还有那熟悉的洗发液的香味。以及那天的气温。那天从我们身边经过了多少人。甚至连躺在不远处晒太阳的猫的颜色我都记得，却唯独记不起她说了什么话。&&&&&好像记忆寻踪到那里就自动中断了一般。&&&&可是她究竟说了些什么呢？应该说什么？&&&&任何认真的追问都把人引向痛苦之路。我不禁头疼起来。&&&&&&&&&&&&&&&&&&&&&&&&&&&&&&&&&&&&&&&&&&&&&&&&&&&&&&&&&&&&&&&&&&&&&&&&&&&&&&&（五）&&&&&&每次小字带小言回租住屋时，我便像个不识趣的第三者。置身于两人之间。一边是同租的室友。一边是心仪的女孩。像是美国，置身于法西斯与同盟国之间吧。我不禁联想于此。&&&&&周，你好。小言和我打招呼。&&&&幸会。我说。&&&&以后要多多打扰了。&&&&欢迎随时光临。&&&&&小字不在时也欢迎么？&&&&店主不在，谢绝服务。&&&&我不在的时候呢？&&&&我和他相敬如宾。&&&&那就好。不过以后烦请多照顾小字。&&&&分内之事的嘛。&&&&&也要照顾好自己。&&&&那是当然。&&&&&小言从包里掏出一袋鲜红的草莓。然后连着塑料袋到卫生间洗草莓。我忽然想到前不久看过的一部电影——《野草莓》。&&&&我看过。小字说。&&&&英格玛.伯格曼的作品。《芬妮与亚历山大》也看过？&&&&没有。&&&&那是他拍的最后一部电影了。&&&&这时小言洗完草莓，走回来。我们边吃草莓边聊天。&&&&不过《野草莓》绝对堪称电影史上的经典。&&&&你指的是那个噩梦吧？&&&&对。主人公伊萨克的梦。比达利笔下的扭曲变形的梦更令人绝望。&&&&无人的街道。没有指针的钟表。灵柩里自己的尸体。再加上废弃斑驳的建筑。还有什么更令人窒息的么！&&&&他就擅长展示人孤立无援恐惧绝望的一面。&&&&&可是生命与永恒可能有和解之道吗？对吧。生命与永恒相比，就如蚂蚁与大象。&&&&啊？&&&&太渺小啊。&&&&&&一说到电影或者音乐。小字总是分外的兴奋。&&&&他爱好他们。就似云雀爱好飞翔。属于同一种爱好。&&&&可话说回来。当时我脑子里想的却是：&&&&小言的脸真像一颗草莓啊。&&&&&&&&&&&&&&&&&&&&&&&&&&&&&&&&&&&&&&&&&&&&&&&&&&（六）&&&&&&在高中二年级的时候，我和小字搬到了校外居住。相当破旧的一栋楼。&&&&&&&&&就像一位老人。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残喘的痕迹。小字这样说。&&&&&&&&上二楼的楼梯，螺旋置于其外。每次从楼下上楼时都害怕有什么东西掉下来。所有的房间面向一方。每层楼的走道，在几根生锈的铁棍拼命掩护下，勉强安全着。我们住在6楼。这栋楼的最高一层。&&&&不过内部环境还勉强凑合。一室一厅带有独立卫生间。卫生间里有淋浴。在摆下一台洗衣机之后，里面就俨然无法转身了。卧室内安有挂式空调。排风扇的声音像一头愤怒的灰熊的咆哮。还有一张表面破了皮的沙发。一个玻璃茶几。两张书桌。一张足够三个人睡的大床。&&&&我们住进去以后，墙上又多了两幅蒙克的画。《生命之舞》，《病室里的死亡》。&&&&&&&&最可恨的是，对面有家人民医院。时常在凌晨4点听到救护车尖锐的警笛声。&&&&让我想起了吞噬小伙伴生命的那片深沉的水域。&&&&&&&&这栋楼外面不知有多少不得往生天堂的流浪鬼噢。小言这样说。&&&&&&至于小字为什么在本科二年级时突然退学。我不明就里。也许那年天气不是很好。又或许学校食堂的饭菜实在难吃。总之，小字没有留下任何解释便离开了。&&&&&他去找寻那只消失的猫吗？&&&&&那是我们在高中三年级时共同养的一只猫。&&&&猫的出现，刚好弥合了由小言的离开所带来的裂隙。&&&&&猫的名字叫小小。&&&&刚好又是三个人了。还可以睡在一起。我说。&&&&&初见小小时，她正在垃圾堆旁找着吃的。被雨淋湿的身体。又脏又瘦。像个乞丐。&&&&谁把她搁置在这里啊？小字在那一霎。像是被触动了某根神经。&&&&带她回去吧。他说。完全是陈述语气。&&&&我说。好。&&&&洗完澡，吃了点东西，小小变得十分美丽。&&&&从今以后，你就叫小小了。&&&&喵……小小说。&&&&&我和小字眉开眼笑。&&&&&&&&&&&&&&&&&&&&&&&&&&&&&&&&&&&&&&&&&&&&&（七）&&&&&学校背后的那座山曾是我幻想过的。我想假如我是一只蚱蜢要翻过那座山需要多久，估计需要耗费我的一生吧。不禁觉得，做人也挺幸运。&&&&山的形状像似一颗水蜜桃。同学们更多称它为桃子山。&&&&山脚栽有许多的杨柳。就是那种到了每年四月会漫天飞絮的杨柳。那是她们的种子。她们生命的延续。生命中唯一的自由期。一旦飘落。便是一生。&&&&微风拂过，柳枝便兴奋地张牙舞爪。与此相比，棕榈便安静多了。像一队卫兵立于道路两旁。接受着上山之人的检阅。细叶荣也不甘寂寞，欣欣向荣地快乐地存于此间。还有开着大朵白花的广玉兰。其他许多不知名的虫鸟也是这里的常客。&&&&我锁好单车。拉着小语向山上走去。夏日的傍晚，山上热闹非凡。&&&&带有夏季特色的风在山头吹的格外卖力。斜晖像一张大鱼网铺撒开来。目力所及。美不胜收。&&&&像小言的身体。我忽然想到小字这样形容过。幸而小语没有发现我的一时走神。&&&&&&&&好美啊。站在山头，迎着微风，闻着花香，看着落日。小语说道。&&&&是啊。比德尔菲神庙还美。&&&&你又在乱想了。&&&&然后小语转过头，认真地对我说：&&&&周，假如你早生100年，20世纪最伟大的思想家非你莫属。&&&&为什么我不能是21世纪最伟大的思想家呢？我问。&&&&因为这是个思想泛滥的年代呀。&&&&20世纪的思想就不泛滥了？&&&&&那是一个“贫乏的时代”。&&&&怎么理解？&&&&一个信仰已死技术统治的时代。&&&&谁说的？&&&&海德格尔。《诗人何为？》&&&&&&我紧紧抱住小语。去他的20世纪最伟大的思想家。我说：&&&&我只要你非我莫属。&&&&小语乖巧地依偎在我胸前。&&&&&夕阳映红了我们的脸。多美的一幅装帧画啊。&&&&&&&&呀！它动了，它自己会动？小语不小心碰到我的下面。&&&&它兴奋了就会动。我说。&&&&&由你控制？&&&&大多数时候由我控制，有时候也由你控制。&&&&我控制？&&&&就是当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在你身边的时候它就由我控制不由你控制了？&&&&也不尽然。我耐心地解释道。&&&&就是说，当你十分靠近我时，它就拥有了自己的思想。你没听说过每个男人都有两个大脑么。&&&&&这时它就由你控制了。我想控制也控制不住。&&&&这么神奇的存在物呀。那这样不是很辛苦？&&&&一般辛苦。&&&&那给我玩玩呗。&&&&&&&&于是小语将小手伸进我的裤子。温柔地抚摸了起来。我时不时控制不住“嗯”一声。&&&&这时她就会停下来。&&&&不舒服？&&&&不，舒服！我说。&&&&&&&&&&&&&&&&&&&&&&&&&&&&&&&&&&&&&&&&&&（八）&&&&&&&&有很长一段时间，小言都没再来我们的租住屋。她家里最近好像有点事。&&&&什么事？&&&&我没问，她也没说。小字回答道。&&&&在整个高中二年级的下学年。小言的脸没再像草莓一样鲜艳过。&&&&我和小字除去上课时间。就躲在房间里。享受着空调28度的恒温。忍受着排风扇愤怒如灰熊的咆哮。看着窗外的落叶纷飞。树叶凋零后的光秃秃的树，像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喝着浓浓的苦丁茶。听着柴可夫斯基的《胡桃夹子》。当然是小字喜欢的。我只是作为一个旁听者。&&&&&&&&&&柴可夫斯基，就是一孬种。小字愤慨地说。&&&&为什么不向梅克夫人表白呢。生命里遇见这样一个女人。凭什么还要去折磨她，也折磨自己。&&&&他们都有难言的苦衷。我说&&&&苦衷？就是这些所谓的难言的苦衷。让本就是相爱的人却不敢说爱。&&&&……&&&&因为道德，名誉，规范，让人之不为人。成为了社会豢养的动物。&&&&&&这是我第一次见小字如此生气。也是第一次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人是如此的陌生。&&&&&我想每个人都为自己圈存了一块不容他人涉足的领地。只是面积大小不同罢了。&&&&我想到了小语对我说过的话：相当于一个世界的距离吧。&&&&用此来形容小字圈存的领地面积再好不过。&&&&&&&&你不容他人涉足的领地相当于一个世界。我不由得心有余悸地内心一震。&&&&&谋杀小言笑容的凶手终于水落石出。&&&&父亲因为挪用银行公款。获刑7年。父母离婚。&&&&&&他母亲不是落井下石么？我说&&&&应该的，我能理解。这无可厚非。小字回答。&&&&一个女人，能有几个七年可以浪费？七年。足够让女人从静美娇艳沦为人老珠黄。&&&&&小言最后一次来租住屋时，我们正在听空气补给乐队的歌曲。&&&&她站在房间里，听着音乐，看着墙上挂着的《病室里的死亡》。那个低着头的人在想什么呢？&&&&&&&&那是在4年后我看见她的最后一次。&&&&&有些话本不想说，小言开口道。&&&&因为离别这种字眼总是像浓酸一样。它会腐蚀一切。&&&&…… 在短暂的沉默中，只有音乐充斥房间。&&&&不过总之，你一定要保重。她对着小字说。&&&&又转向我。&&&&你也要保重。还要记得你说的话。&&&&分内之事，理所当然。我说。&&&&&再见。&&&&&&小言走到楼下。向上看了一眼。迎接她的是我送别的目光。小字正坐在破皮沙发上，跟着音乐哼唱着。&&&&&&Everywoman in the world.&&&&&&小言也是这世上的一个女人。一个既定的存在。她并不知道是哪样一只手在摆弄着她的人生。她也不知道她将要飘向何处。如飞絮。&&&&&不爱她？我问。&&&&爱。&&&&会有不舍？&&&&&没有。&&&&?&&&&没有不舍的爱。&&&&？？&&&&因为每个人终将要分开啊，亦如你我。&&&&&是的，我们终将分开。在这出纷繁复杂的多幕剧的舞台上，演完属于自己的戏份，我们就不得不下台。&&&&离开。每个人最终的归宿。&&&&就像小小喜欢吃鱼。一样的平常。&&&&&所以在后来，高中毕业的时候，小字送我的那句话，我也能理解了。引用的梅特林克的《寂静》&&&&&“我们相知不深，因为我不曾与你同在寂静之中。”&&&&&那是他写在照片背面的。那是我们唯一一张合影照。&&&&照片因为曝光过量，略显惨白。光晕在我们头顶绽开。两个人站在一棵大榕树下的阴影外。&&&&树是照全了。可我们却显得分外的渺小。&&&&&&&&日子仓皇逃窜。我们在飞快地虚掷光阴的同时感受着度日如年。&&&&&&&&&&&&&&&&&&&&&&&&&&&&&&&&&&&&&&（九）&&&&&宿舍楼的下面，有一块很大的草坪。面积么，相当于一个足球场吧。&&&&略微隆起的草坪中间，种着几株铁树。&&&&在天气晴朗的时候，总有三三两两的人在上面。或坐或躺或安静聊天或追逐打闹。&&&&有时还有可爱的小孩在放着风筝。可结局很悲惨。不是小孩摔跤就是风筝栽倒。&&&&&每次小语看到，都笑得合不拢嘴。&&&&&漂亮吧！小语躺在草坪上，仰首望着我。&&&&&岂止漂亮。&&&&那怎样？&&&&简直是艳惊四方。如躺在绿草地上的阿狄丽娜。&&&&阿狄丽娜？&&&&就是我愿意与之相爱的女神。&&&&骗人。&&&&…………&&&&不过我喜欢。&&&&额。&&&&&然后小语从书包里掏出一本阿德勒的《自卑与超越》。&&&&&&&你知道不知道，我们每个人都很自卑。&&&&我也自卑吗？&&&&&你是人，当然你也自卑。每个人都有，只是程度不同罢了。&&&&你也有吗？&&&&我也有。虽然我承认自己很漂亮。但还是会自卑。&&&&为什么呀？我问。&&&&指甲没人家长啦。包包不够人家多啦。臀部不够人家翘啦。凡此种种。&&&&那人活着岂不是很累？&&&&人生本来就是累的嘛。你没听过“我们都是能负重的漂亮公驴与母驴”吗？&&&&听过，尼采说的。我答道。&&&&&所以呀，我们就需要不断地超越自己咯。&&&&做超级漂亮的公驴与母驴？我悻悻地问。&&&&别胡扯。认真点。&&&&&恩，那像尼采所说的做超人？&&&&不是，如弗洛伊德所说的做超我。&&&&哦。我说。&&&&&小语学的专业是应用心理学。对此我感觉很尴尬。&&&&感觉时常被剥的赤条条地站在她面前。因此她也总是轻易地看出我在没在幻想。&&&&&幸而有小语。要不然这个故事就是讲的一个人格分裂者的自白咯。&&&&而且最后，人格分裂的两人重新相会。才发现原来是自己与自己。&&&&&&小语说我是典型的粘液质类型。外加少许抑郁质。&&&&&&我坐在草坪上。举目眺望远方。心里想着：&&&&我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我急切地想认识我自己。想弄清楚我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又正要到哪儿去。&&&&可每当我开始认真思索，就头痛欲裂。&&&&一年以后。当我重新坐在此处，努力回想小语离开时说了什么话时。我再一次头痛欲裂。&&&&&这种头痛，也是属于同一种类型。&&&&&&&&&&&&&&&&&&&&&&&&&&&&&&&&&&&&&&&&&&（十）&&&&&&小小的失踪，是在五月上旬。&&&&&距离小言的离开已经一年有余。&&&&&小言离去后，小小取代了她的位置。可小小消失后，谁取代她的位置呢？&&&&&&在整个五月，小字都在苦苦寻找小小的踪迹。&&&&&&&&&&小言离开后，你都没有关心一下她去了哪儿。为何对小小如此在意？&&&&&这是两码事。&&&&&&小言不如小小？我问。&&&&&小小需要我，我也需要她。&&&&&小言不需要你？&&&&&我也不需要她。小字说。&&&&&&那天的阳光像一个恶霸掠夺房间里所有的阴凉。我打开窗户。奢望房间里能多一些凉爽。&&&&&晚上下课回来后便不见了小小。&&&&&以往她都是守在门口，喵喵地等着我们回来。&&&&&&&小小呢？&&&&&&估计出去散步了吧。我说。过一会儿就会回来。&&&&&可从此以后，小小再也没有回来。&&&&&&&每个人生命中都有一些非凡的经历。之所以非凡，便在于那经历在你的人生道路中起着路标的作用。不同的经历将引导我们走向不同的道路。&&&&&这种非凡的经历五花八门，千奇百态。&&&&&&在门洞里偷看隔壁邻居洗澡。可以。&&&&&在路上拾得一百元钱并高兴地揣进了兜里。也算。&&&&&在初来例假时偷用了母亲的卫生棉并没有告诉她。也凑合。&&&&&&无疑。我的非凡经历就是见证了小伙伴的死亡。&&&&&而小字。则是因为小小的莫名失踪。&&&&&&我至今仍不得而知为何小字如此在意小小。&&&&&或许他觉得他们身世雷同吧。我胡乱猜想。&&&&&&&&&&&&&&&&&&&&&&&&&&&&&&&&&&&&&&&&&&（十一）&&&&&&&2000年。尼采逝世一百周年。&&&&&这位伟大而孤独的哲学家终于抛下了愚蠢的我们独自离去。&&&&&而我和小字，就在这一年，高中毕业。&&&&&&&从此我与他踏上了不再相交的人生道路。因为路标不同，方向必定有异。&&&&&可这人生的复杂性却又充满了滑稽。多年以后，当我再次见到小字，他却已经找到小小了。&&&&&是的，就是那消失了多年的小小。&&&&&&炎热的六月变得不再蛮横。租住屋里灰熊的咆哮也变得温柔动听。毛毛虫开始了恋爱。青蛙开始了同居。“双鼓手”的蝉也终于能熟练地演奏婚礼进行曲。校园里的大榕树正绿的欢畅。&&&&&总之，一切都充满了生机。&&&&&&&合张影吧。小字说。&&&&&要站在国旗下？&&&&&那倒不必。&&&&&坐在篮圈上？&&&&&不好合拍。&&&&&站在女厕所门口呢？&&&&&去榕树那边吧。小字说。这么威武的榕树，留个纪念。&&&&&&于是，我和小字站在榕树的阴影外，双手抱在各自的胸前。拍下了那张相片。&&&&&&高大的榕树，渺小的我们。&&&&&&是的，我不曾与你同在寂静之中。&&&&&&我们的路标不同。戏份不同。方向不同。&&&&&你在追问着小小的去向。我在关心着小伙伴的离开。&&&&&&&&&&&虽然我们的人生不再相交，但或许我们寻找的本质同为一物。&&&&&我们带着各自心中的谜团在这人生道路上亦步亦趋。悬挂于头顶的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终将会落下。&&&&&将我们深深地插在泥土里。像上帝之子被捆绑于十字架上。&&&&&&尽管我没有遵守小言离开时的嘱托。但我相信你知道你在追寻什么。&&&&&&保重了。我的朋友。&&&&&&&&&&&&&&&&&&&&&&&&&&&&&&&&&&&&&&&&&&&&&&&&&&&（十二）&&&&&&小字躺在床上，眼盯着窗外。手里夹着香烟。这是他高中毕业后学会的第一件事。&&&&&猩红的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暗。&&&&&他想到了从前。在念高中那会儿，躺在破皮沙发上喝着苦茶听着音乐看着窗外落叶的日子。&&&&&他想到了周。那个陪他在高中同住了两年的男生。&&&&&&他现在在干嘛呢？&&&&&小字承认，在某些方面，他们是相同的。尽管也曾为了小言的事争吵过。也为了关于柴可夫斯基与梅克夫人时出现了观点的相左。但大多数时间，他们相处的很愉快。&&&&&他想到一首诗。《以梦为冠》&&&&&&双手捧着忧伤和欢乐的黑夜 她在你面前长跪不起……&&&&&&&长时间凝望某件东西，必定引人遐想。&&&&&小字手上的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灼痛感让他回过神来。&&&&&长长的烟灰却抖落床沿。&&&&&小字使劲地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然后扑打床边的烟灰。&&&&&&怎么了？赤身裸体的小佳，睡眼惺忪地问道。&&&&&没事。睡吧。小字说。&&&&&累了么？&&&&&&哪至于！&&&&&那要不再来一次？&&&&&&小字看着垃圾桶里躺着的三个安***。略一耸肩道：&&&&&急什么。来日方长。&&&&&&&在本科一年级下学年的时候，小字在一次外出旅行的途中邂逅了同校的小佳。&&&&&活泼外向的小佳，像一只美丽开朗的袋鼠，将自筑围墙的小字从暗无天日的黑暗中暂时拉拔了出来，放进了自己胸前温暖的口袋里。&&&&&&&从此你不在孤单。小佳说。&&&&&我也从没寂寞过。小字回答。智者独处不寂寞。&&&&&我是你的第几个女人？小佳问。&&&&&第一个。每个男人都习惯这样说。&&&&&可你却是我的第三个。&&&&&原来这样啊。小字一笑。早发现了。&&&&&你怎么发现的呀？是因为没有看见血么？&&&&&你骑自行车弄的吧？&&&&&&你怎么知道？&&&&&书上写的。小字说。&&&&&我这是真的。&&&&&哦。&&&&&&&其实小字在小佳离开前忘了告诉她。&&&&&不管他是她的第几个男人，在他们相处的过程中，他都是真心爱她。&&&&&&&&&&&&&&&&&&&&&&&&&&&&&&&&&&&&&&&&&&&&&&&&&&&&&&&&&&&&&&&&&&&&&&&&&&&&&&&&&&&&（十三）&&&&&&&在本科三年级的时候。我从宿舍搬了出去。&&&&&距离小语的离开快满一年。距离小言的离开才两个星期。&&&&&当我和学姐来到宿舍楼下的那片草坪时，依然有人在上面追逐打闹。谁放的风筝飞的好高。&&&&&&&&就是这里？学姐问。&&&&&我以5度大小的幅度，微微点头。&&&&&&你在好好想想，说不定就想起来了。&&&&&不行，头痛。我摊开双手。表示放弃。&&&&&&在这之前，她说了什么话呢？学姐问道。&&&&&我记得她离开前一天时说的话。我回答。&&&&&&…………&&&&&假如你果真早生100年，我们就不会在100年后的今天相见了。小语看着我说。&&&&&&那假如。我说。我早生100年，但是在100年后的今天我出现在这里，那我岂不是既不能做伟大的思想家也不能与你相见了？&&&&&你又开始幻想了。&&&&&&对不起。我只是弄不懂这命运背后由什么在支配。&&&&&不管什么东西，总之这个“什么”肯定存在着。&&&&&像唱片机，玻璃球，排风扇，破沙发，一样的真实的存在。&&&&&&我一直找寻的就是这个东西。&&&&&小语静静地听着我说。在要回去的时候小语开口道：&&&&&周，没有我在你身边，你一定要保重。&&&&&那是当然。我说。&&&&&&&生活在有意无意中循环往复。如果不留心存放一张书签，就分不清楚自己是活在现在还是过去。&&&&&&就这样。第二天我们便在此分手了。我转过头，对学姐说。&&&&&咦，真是难以捉摸啊。学姐回答。&&&&&不过也好。要不然此刻陪你坐在这里的就不是我了。&&&&&&&&&&是啊。为什么此刻陪在我身边的人又会是她呢？&&&&&我再一次领教到生活的黑色幽默。&&&&&&&可不是么，真他妈奇怪的生活。我说。&&&&&&&刚刚飞在高空的风筝缓缓地落了下来。跌倒的小孩身上沾满了杂草。&&&&&旁边的学姐却没有笑的合不拢嘴。&&&&&看来这循环往复的生活，还是有一些细节的差别的。那一年我坐在草坪上这样想。&&&&&&&&&&&&&&&&&&&&&&&&&&&（十四）&&&&&&小佳的出现，无疑给小字的生活带来了欢乐与温暖。&&&&但一如小言的离开。小佳也并不能在他心中打下独特的烙印。&&&&&在本科一年级上学年的时候，小字几乎没有去上过课。躲在宿舍疯狂地看书，拼命地听音乐。&&&&他自己说，尼采的三项娱乐是：叔本华的哲学。舒曼的音乐。孤独的散步。&&&&而他自己的娱乐是：看丁度·巴拉斯的电影。听柴可夫斯基的音乐。一个人的旅行。&&&&&在念本科不久。小字正躺在宿舍抽着烟看着海德格尔的《存在与时间》。学校里的广播里突然开始放《爱情故事》里的主题曲。Lovestory。&&&&舒缓优美的旋律，瞬间勾起了内心所有隐忍的情怀。&&&&他想起了影片中男女主人公在雪地里接吻的情节。&&&&&他想起了娴静美丽的女主角身患绝症撒手人寰。&&&&他忽然想起了小言，那个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当歌曲放到：&&&&Can love be measured by the hours in aday?&&&&&小字不禁想到。&&&&是啊。爱可以用相聚的时间长短衡量吗？&&&&&&就是从那天开始。小字加入了学校广播站。负责剪辑音乐。&&&&对此，小字乐此不疲。能让别人听见自己喜欢的音乐是一件令人幸福的事。&&&&至少小佳觉得音乐好听。&&&&广播站就像是一个窗口。通过它，小字可以自由地将隐形的触手伸向那些温柔的灵魂。间或还写一些乐评和影评。凭借自己对此的热爱。他总是给别人带来惊喜。&&&&&&在暮色中，小字静静地走在校园里。如尼采漫游于巴塞尔大学。天空中的飞鸟急着归巢。周围人群正交谈甚欢。黑越越的树沉默地立于两旁。晚霞烧红了天边。&&&&&&&&小言会在哪儿呢？&&&&&周呢？他正在干嘛？&&&&&&&&&&&&&&&&&&&&&&&&&&&&&&&&&&&&&&&&&&&&&&&（十五）&&&&&&&&&&小言上次离开。我站在6楼的楼道与她告别。再次见到她，已经快四年了。&&&&&&&&不知道小字现在如何？应该也是本科三年级了吧。&&&&&&我那个时候并不知道小字已经退学。这是后来从小语的口中得知的。&&&&&再次遇到小语的时候，她已为人妻。开着一家心理诊所。灵魂的雕刻师。我当时这样形容。&&&&&&多年不见，小语已经剪了短发。干净劲练。身上再也没有当初那份淘气与骄矜。&&&&&生活行至于此，再次找到新的路标。可不知未来又将要飘至何方？&&&&&&周三下午。天气宜人。&&&&&当我从人事局走出来的时候，便见了小言。&&&&&穿黑色西装。及膝短裙。黑色高跟鞋。&&&&&如草莓的娇艳换做丰腴与成熟。&&&&&&周？&&&&&我转过身看见汹涌人群中小言的脸庞。如庞德《在一个地铁车站》所描述。&&&&&小言的脸像湿漉漉的黑色枝条上绽开的许多花瓣。&&&&&小言？&&&&&真的是你？我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就这么没特征？&&&&&那也是。人群中如此显眼的，舍你其谁。&&&&&&这是多久没见了？&&&&&四年。我说。&&&&&你倒记得挺清楚。我都没时间概念了。每天绑在生活的轮子上，晕头转向的。&&&&&&我完全自由，也一样的晕头转向。&&&&&找个地方坐坐吧。小言说。&&&&&&红茶，谢谢。&&&&&一样。侍者走开不久，便端来了饮料。&&&&&你这是在上班了？&&&&&两年多了。你还在念学？&&&&&&混日子。我说。&&&&&很怀念学生生涯。怀念三个人的时光。&&&&&怀念小字？&&&&&&他现在如何？&&&&&没有联系。&&&&&&他就是那种人。所以当初才拜托你照顾他。很难了解的一个人啊。&&&&&那是。我说。&&&&&&现在单身？小言问我。&&&&&&对。&&&&&不孤单？&&&&&孤单成为一种习惯。&&&&&那往后如何打算？&&&&&&继续读研。&&&&&真令人羡慕啊。&&&&&&小言拿起红茶，喝了两口。短暂的沉默后。她接着说：&&&&&以后要是孤单了就找我吧。&&&&&我吃惊地看着小言。&&&&&她似乎地察觉了我的误解。补充道：&&&&&聊天。&&&&&好。我说。&&&&&&&&&&&&&&&&&&&&&&&&&&&&&&&&&&&&&&&&&&&&&（十六）&&&&&&那天的雨下得格外暧昧。一会儿细雨绵绵。一会儿暴雨如注。&&&&&&冬天的严寒又步步紧逼。&&&&&收拾衣物的时候，在箱子里发现了小语织的围巾。这个冬天应该没那么冷了吧。我拿着围巾这样想。&&&&&&&就这些？小珑问道。&&&&&差不多了。我说。忽然发现身边的物什好少。&&&&&墙上那幅塞尚的画就不取走了，留给你们。&&&&&那再好不过。小珑说。以后可要经常回来啊。&&&&&一定。我走了。&&&&&不送。&&&&&&&出宿舍楼的时候，可恶的雨开始大发脾气。打得雨伞噼里啪啦作响。像某人在我怀里曾有的哭泣。&&&&&房子租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区。两室一厅一个卫生间一间厨房。我进去的时候，一个女生穿着睡衣坐在客厅。在看电影。大卫林奇的《迷失的高速公路》。&&&&&&你就是新来的房客？女生转过头问了一句，旋即又转回去。我正躬身脱鞋。连她样子也没看见。&&&&&不是，我是来抢劫的。&&&&&女生配合着我的玩笑。&&&&&抢劫？劫财？劫色？&&&&&&先劫色后劫财。我说。&&&&&&真够狠的，你！&&&&&念几年级？&&&&&&三。我说。&&&&&叫学姐。&&&&&学姐。&&&&&&真乖。学姐说。&&&&&&我洗完澡后，开始收拾房间。墙壁上满是贴纸与插画。角落里还有一条蕾丝花边的内裤。显是上一任女房客留下的。东西本就不多，不一会儿就收拾妥当。出来的时候，电影刚放到一半的地方。&&&&&&&&&&一起看？学姐问。&&&&&看过了。我说。大卫林奇的作品几乎都看过。我又补充道。&&&&&你影视传媒学院的？&&&&&不。法学院的。我说。不过将来准备考传媒学院。&&&&&&我影视传媒学院的。学姐说。&&&&&&这部电影我看第三遍了。因为要准备毕业论文。找点灵感。&&&&&原来是内行。我说。&&&&&马马虎虎。还喜欢谁来着？&&&&&&英格玛伯格曼。迈克尼克尔斯。黑泽明。&&&&&黑泽明也看过？&&&&&更加偏好于《罗生门》。&&&&&和《七武士》相比？&&&&&正是。喜欢芥川龙之介的书的缘故。我说。所以更喜欢《罗生门》。&&&&&深藏不露。看来人不可貌相啊。&&&&&像影视传媒学院的？&&&&&&呵呵。我发现你愈加可爱了。学姐笑着说。&&&&&&学姐离开的时候。把收集的影片与资料全部留给了我。助我考研一臂之力。&&&&&我那时才发现，学姐原来才是真的深藏不露。&&&&&&&在念研究生一年级的时候，我拿出学姐留下的影片给小佳看时，小佳没有一部不喜欢。&&&&&&是的。就是在本科一年级下学年陪在小字身边的小佳。&&&&&后来我才得知。原来小佳第三个男人是小字。&&&&&而我。则是她第四个。&&&&&&&&&&&&&&&&&&&&&&&&&&&&&&&&&&&&&&&&&&&&&&&&&&&&&&&&&&&&（十七）&&&&&&小字徘徊在售票大厅外面，茫然看着四周。&&&&&黑压压的人群。乱七八糟的声音。还有铁道部门女工作人员不停的晚点通知。&&&&&&离别的屠宰场。小字当时这样形容。&&&&&&本科一年级下学年。我那时正和小语坐在学校背后的桃子山上看晚霞。她还说假如我早生100年我将是20世纪伟大的思想家。&&&&&那时的小字正在火车上邂逅小佳。&&&&&而三年后我在研究院里认识小佳时，小字却在小语的心里诊所里。&&&&&本不在相交的人生道路却因为有了新的路标而重新交汇。&&&&&滑稽的人生充满了荒谬。&&&&&&不管去哪儿，总之得出去。小字想。&&&&&上车后。小字便看见了小佳。在学校里有些印象。两人对视一眼。四目交接。&&&&&&&&&&校友？小佳问。&&&&&好像是这样。小字回答。&&&&&去哪儿？&&&&&&不知道去哪儿，随便走走。&&&&&真奇怪，我想的也是这样。&&&&&&这时候火车上响起了《卡农》的钢琴曲。&&&&&&呀。在学校里经常听到的音乐。小佳叫道。&&&&&小字一笑。那是我放的。&&&&&&你放的？&&&&&我负责学校广播的音乐剪辑。&&&&&哦，原来是这样。旋律很美。帕海格尔的原版更好。&&&&&那是当然。小字说。&&&&&&&他突然想到周。这句话是他曾对小言说的。而此刻，却换成了他对小佳说。&&&&&&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下了车。他们也不知道究竟要去哪儿。&&&&&如刚出生的婴儿般的感觉。小佳说。&&&&&？&&&&&&什么也不用想啊。&&&&&有烦心事？&&&&&最近刚和男友分手。&&&&&原来是出来寻找新鲜空气的。&&&&&不是，是出来寻找艳遇的。小佳呵呵笑道。&&&&&&你呢，你是出来寻找什么的？她又问我。&&&&&寻找小小！&&&&&你女友？&&&&&不是，一只猫。&&&&&你找到了？&&&&&&没有找到，你呢，找到艳遇了？&&&&&找到了。小佳说。&&&&&&在一家动物园门口，小佳对小字说。进去看看吧，说不定小小在哦。&&&&&&动物园充斥着难闻的气味。游客寥寥。&&&&&&可爱的松鼠。美丽的孔雀。说话的鹦鹉。…………&&&&&全被关在笼子里。&&&&&小字突然想到。它们究竟是生活在动物园好呢还是自然中好。在动物园，虽然失去自由，却能保证衣食无忧。在自然中，尽管自由自在，但时刻面临生存的威胁。&&&&&假如要我选择，我会选择什么？&&&&&&&&&&走了。小小怎么会属于这里。小字对小佳说。&&&&&转身走出了动物园。&&&&&&&&&&&&&&&&&&&&&&&&&&&&&&&&&&&&&&&&&&&&&&&&&&&&&&（十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将我从睡梦中扰醒。像似看见前女友陪她的现任男友从身边走过时一样的不爽。&&&&&&我打开门。便看见学姐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大袋蔬菜。&&&&&&有木耳菜。西红柿。美人椒。小芹菜。西兰花。玉米。还有精肉。&&&&&&&这什么日子？我问。&&&&&&你猜。&&&&&&结婚纪念日？&&&&&&胡说。再猜。&&&&&&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还没到。再猜。&&&&&&&隔壁邻居家的母狗又生了两条小狗？&&&&&&我毕业论文通过啦。你可真能幻想的啊。&&&&&&哦，原来这么简单。小语也经常说我很能幻想。&&&&&&&小语是谁？&&&&&&前女友。我说。&&&&&&&&&&&&&吃完午饭。我便和学姐来到了宿舍楼下的那片草坪。然后给她讲了小语的故事。&&&&&&那天的风筝可飞的真高啊。草坪也依然绿的可爱。&&&&&&可为何是学姐陪在我身边呢？&&&&&&&晚上回去后，我和学姐坐在沙发上看电影。电影结束后。学姐对我说。&&&&&&&&&&&&&周，现在一个人生活不觉得孤单？&&&&&&不是还有你吗？&&&&&&你懂我的意思。&&&&&&&习惯孤单了。&&&&&&&喜欢孤单？&&&&&&没人喜欢孤单，只是不喜欢不习惯罢了。明白？&&&&&&恩，好似有点。&&&&&&不想要我？学姐突然说。&&&&&&恩？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想和我睡觉？学姐重复道。&&&&&&做梦也在想。我说。&&&&&&那为何不上？&&&&&&怕以后不习惯罢了。&&&&&&&真给上？&&&&&&想也别想。说完学姐站起身，拍拍我的肩膀。&&&&&&&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随即关上了房间的门。&&&&&&&我莫名其妙地坐在沙发上，想着这话中的玄机。果然是深藏不露啊。&&&&&&&看着窗外的沉沉黑夜，思绪一时失去了方向。&&&&&&&&&&&&&&&&&&&&&&&&&&&&&&&&&&&&&&&&&&&&&&&&&&&&（十九）&&&&&&&&小字坐在座位上，手紧紧地抓住扶手。这是他第一坐过山车。而小佳不是。&&&&&&&大声地叫出来就好了。小佳说。&&&&&&&随着过山车缓缓地启动，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急剧上升，又俯冲直下。&&&&&&&像极了一场人生。小字这样想。&&&&&&&&&&&&&&&还想坐“太空飞船”来着？小佳嗫嚅道。&&&&&&&走吧。小字说。说完便走了。小佳远远地跟在后面。&&&&&&&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看着车窗外流动的人群，像一尾尾活动的鱼。&&&&&&&沿路的街灯，照亮两人的心事。&&&&&&&&&&&&&&&童年的父母的离婚。继父的早早死亡。房间里破碎的玻璃。橱窗里精致的玩具手***。&&&&&&&小字的脑海里不断显现一幕幕毫无关联的情景。&&&&&&&还有小小。现在谁在玩弄她？旁边的女人又是谁？为什么要是她？&&&&&&&&坐在学校明珠湖边的石凳上。星辉投耀在湖水里。看不见的鱼在水里自由招摇。马尾草不声不响地遍伏四周。&&&&&&&&&&&&&&&好累。小字突然说。&&&&&&&坐过车的原因？小佳关心地问道。&&&&&&&不想念书了。小字回答。&&&&&&&为什么呀？&&&&&&&老鼠喜欢钻洞，壁虎经常断尾，没有为什么。&&&&&&&那你打算做什么？&&&&&&&到生活中去，寻找一些东西。&&&&&&&那我呢？&&&&&&&你？其实……你需要的并不是我，只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你这样想？&&&&&&&是，我这样想。小字说。&&&&&&&&小佳哭着离开以后，小字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烟的尸体。&&&&&&&哭吧。等你过上幸福生活的时候，你就不会怪我或恨我了。而是感动。&&&&&&&&月光下，明珠湖的周围。美得一塌糊涂。&&&&&&&&&&&&&&&&&&&&&&&&&&&&&&&&&&&&&&&&&&&（二十）&&&&&&&&在围着足球场跑了5圈过后，我精疲力尽地倒了下去。&&&&&&&仰望天空的感觉，已经久违。&&&&&&&考研的最后半学年。身体健康之于我如法条对钟表一样重要。&&&&&&&声控感应灯在轻微的脚步声下，执着地亮起。&&&&&&&我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学姐不会再从背后跳出来吓我一跳。&&&&&&&现在反而觉得没人跳出来才真的吓人。&&&&&&&打开台灯。昏黄的灯光占领房间。翻开学姐留下的《经典影片读解教程》。开始看第二遍。&&&&&&&&&&&&&&看到米兰.昆德拉将现代人的基本问题分为“笑”和“对待马桶的态度”时，我会心一笑。&&&&&&&果真如此。笑，是人们对待这个个体越来越渺小的时代中唯一能对世界采取的有效态度。&&&&&&&&学姐离开的那天，我应该在笑吧？&&&&&&&小语离开的那边呢？想不起来。一想就头痛。&&&&&&&潜意识的有意为之。也许吧。&&&&&&&&后来小佳问我。她是我第几个女人时，我告诉她，第二个。我省去了那个如梦的夜晚。然后她就要知道上一次分开时说了些什么话。她的理由是：在分开的时候，双方会很认真地指出彼此的缺点以及不合适的理由。她想这样能更好地了解她正爱的人。&&&&&&&&&&&&&&她不想再让自己继续飘下去了。&&&&&&&&理由很好。可我确实想不起来。&&&&&&&真实的本我不愿去想。也未可知。&&&&&&&&&&&&&&&&&&&&&&&&&&&&&&&&&&&&&&&&&&&&&&&&&（二十一）&&&&&&&&离开小佳后，小字的生活再一次退回黑暗之中。渐次坍塌的围墙再一次自筑起来。&&&&&&&&&&&&&&像似烧毁了一座桥。小字这样形容小佳的离开。&&&&&&&&但为何要这样做呢？&&&&&&&假如要我选择，我会选择什么？&&&&&&&&小字突然想到在动物园时他曾这样想过。&&&&&&&束缚自由的感觉不好受吧。像明珠湖里被剪掉翅膀的黑天鹅。永远只能在水里徜徉，无法翱翔天空。&&&&&&&&我没权利捆绑她的双脚。&&&&&&&&在本科二年级的时候，小字办好一切退学手续。孑然一身走出了校园。&&&&&&&是时候去寻找小小了。&&&&&&&可是，她在哪儿呵？&&&&&&&&一个人打球？&&&&&&&小字抬头便看见了李。&&&&&&&&你是？&&&&&&&店主。李说。&&&&&&&要一起打？小字问道。&&&&&&&&求之不得。&&&&&&&&&在打完所有的红球加一颗黄球的时候，小字落后李24分。可打完了剩下的彩球过后。小字反超一分。&&&&&&&&斯洛克打得这么好？&&&&&&&继续？&&&&&&&&再打最后一局。李说。&&&&&&&&&在连续输了7局过后。李开口道：&&&&&&&&&&&&不打了不打了，简直是自取其辱嘛。&&&&&&&&承认了。小字说。&&&&&&&&从事什么工作？&&&&&&&&退学不久。无工作。&&&&&&&&哦？那……要不过来帮忙？&&&&&&&&再好不过。&&&&&&&&&小字就这样结识了李。李开这家“爱晚”桌球馆已经两年多。也没放多少心思在这上面。&&&&&&&常年混迹于酒吧。样貌端正。有固定收入。未婚。让他在游戏人生的过程中游刃有余。&&&&&&&是个很懂得享受生活的男人。&&&&&&&&&以后“爱晚”就由你打点了。我有空就来看看。李端起桌上的鸡尾酒一饮而尽。&&&&&&&放心即可。小字说。&&&&&&&比放在家里的女友还放心？&&&&&&&&比放在家里的女友还放心！&&&&&&&&&在小字和李坐在酒吧里喝酒的时候。小言坐在我面前喝着红茶。&&&&&&&&&&&&&&&他现在如何？&&&&&&&没有联系。我说。&&&&&&&&&&&&&&&&&&&&&&&&&&&&&&&&&&&&&&&&&&&&&&&&（二十二）&&&&&&&&&我躺在床上。正沉浸于《蓝丝绒》的悲伤里。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人影迅速地溜进我的被窝。&&&&&&&房间里漆黑一片。如置身于棺木。我感受着她的气息。学姐？&&&&&&&&我什么话也没说。也说不出口。&&&&&&&&像淹没在愤怒江水下面的小伙伴一样地说不出口。&&&&&&&总之，发不出半点声音。&&&&&&&她浓重的喘息声，像是刚经历一场噩梦。&&&&&&&&她紧紧抱住我。好似我像《人鬼情未了》里那即将消失的男人一般。我也渐渐伸出手，紧紧地环抱住她。&&&&&&&她褪去我的内裤。我进入她的身体。&&&&&&&我忽然想到茨威格所描述的那样。&&&&&&&&那是怎样一个销魂荡魄的夜晚啊。以至于我往后的整个一生与那个夜晚相比，反倒成为了一场幻梦。&&&&&&&&确实如经历了一场梦。&&&&&&&&&&&&&&&梦。潜意识的移转形式之一。学心理学的小语曾这样告诉我。&&&&&&&早上见了学姐，看见她如无其事的样子，更让我如坠云雾。&&&&&&&莫非昨晚当真只是一场幻梦？梦的主角确定是学姐？&&&&&&&&周。这些影片还有这些书，都给你。学姐递给我一个纸箱。&&&&&&&什么时候走？&&&&&&&下午。&&&&&&&&我送你。&&&&&&&不用。学姐眼圈红润。我最受不了离别的场面。&&&&&&&&这一年相处的挺愉快。&&&&&&&那以后？&&&&&&&以后你一定要多保重。&&&&&&&我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这是我生命中第三个女人对我说这句话。小言。小语。学姐。&&&&&&&&保重？你们在纷纷离开我的时候叫我保重？&&&&&&&&像是对躺在急诊室里垂危的病人说：你身体真健康。&&&&&&&&看见学姐离开的背影。我的人生中第一次有了不舍的情感。&&&&&&&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基于你的离开，成就了我第二次人生哲学。可以这样说吧。&&&&&&&&&&&&&&&&&&&&&&&&&&&&&&&&&&&&&&&&&&（二十三）&&&&&&&&&绕过一道铁丝网。跨越一个长形花坛。&&&&&&&&小字便看到了苏和酒吧。李常来的一家酒吧。&&&&&&&&&温暖的空气。炫目的灯光。喧闹的场景。暧昧的眼神。&&&&&&&&吧台背后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穿着短裙的妖冶女郎不时从身边走过。&&&&&&&&整个酒吧，充满了浓郁的西部风情。&&&&&&&&今天是苏和酒吧牵酒的日子。工作人员与特别顾客可以免费带人来喝酒。&&&&&&&场面甚是热闹。&&&&&&&&八点整。牵酒正式开始。音乐换成了动感的舞曲。DJ不停地打着碟。&&&&&&&我和李坐在吧台边，看着调酒师娴熟的表演。&&&&&&&&还习惯？李问。&&&&&&&刚习惯。小字说。&&&&&&&&是个逃避空虚的洞穴。李像似自言自语道。&&&&&&&&？&&&&&&&坐在里面，便玩掉外界所有的纷扰与烦恼。&&&&&&&&不类似于自掘坟墓？小字问道。&&&&&&&李没有回答。一口喝掉杯中的啤酒。晃荡着冰块。&&&&&&&给你介绍个女友吧？酒吧里的服务员。&&&&&&&&&&&&&&李走开后。小字盯着舞池里陌生的人群。扭动的身体。愉快的表情。全是逃避于此的吗？&&&&&&&&&&&&&&&喝一杯？&&&&&&&一个女子伸出手，搭在小字肩上。&&&&&&&天蓝色短袖。豹纹短裙。黑色***。红色高跟鞋。&&&&&&&李？&&&&&&&正确。女子说道。&&&&&&&&小辉。怎么称呼？&&&&&&&小字。&&&&&&&幸会。第一次来？&&&&&&&正确。&&&&&&&小辉略微一笑。不嫌弃的话，做个朋友。&&&&&&&&不是朋友的话，我不会让别人的手搭在肩上。&&&&&&&&挺有趣的啊，你。&&&&&&&&一般有趣。小字说。&&&&&&&&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已是凌晨一点。&&&&&&&街上行人已渐稀少。&&&&&&&还是个忘却时间的洞穴。小字说。&&&&&&&&小辉怎么样？&&&&&&&做朋友刚好。&&&&&&&恋人？&&&&&&&那倒不必。小字说。不想又烧一座桥。&&&&&&&&李看着小字离开。不清楚心里在想什么。&&&&&&&结识这么久了。全然不了解这个人。&&&&&&&实在很难了解啊。&&&&&&&&&&&&&&&&&&&&&&&&&&&&&&&&&&&&&&&&&&&&&&&&&&&&&&&&（二十四）&&&&&&&2004年，我本科毕业。顺利地考上影视传媒学院。&&&&&&就在那年，我认识了小佳。&&&&&&距小字的离开已满4年。距小语的离开快3年。距学姐的离开将近1年。&&&&&&&&在整个本科四年级其间。我像一只大海中的漂流瓶，无人问津。&&&&&&自由地飘荡于生活的海洋中。不停的晕头转向。&&&&&&&学姐离开后，也有一个叫小朱的同学搬进来。本科二年级。&&&&&&&不过我们无甚交谈。也没见过几次面。&&&&&&&白天我去图书馆看书的时候，他还没有起床。&&&&&&&晚上我回到家睡觉的时候，他还没有回来。&&&&&&&像硬币的两面，总是不能同时出现。我这样形容。&&&&&&&只是时常早晨起来后看见卫生间有女生洗漱化妆。&&&&&&然后前后出门。两人尴尬地一笑。&&&&&&过一段时间又将看见另外的女生。同样的尴尬。&&&&&&不禁感慨。还是年轻好啊。身强力壮。&&&&&&&那段时间可真要感谢学姐留下的宝贵“遗产”。&&&&&&&一边看着电影解析。一边看着解析的影片。&&&&&&我就以此度过一个接一个难熬的日子。凭借这些，我就可以保重？也行。&&&&&&&&&&&&&认识小佳的时候。我正尝试拍摄一个小短片。&&&&&&&当我正用短焦距镜头突出表现朝阳下飞翔的白鸽时，便看见了镜头外围模糊的小佳。&&&&&&她径直走过来。然后说：&&&&&&&同学，如果你用三百六十度转拍表现空间层次的话，视觉效果应该更好。&&&&&&我忽然想到，这不是黑泽明最拿手的动态表现手法吗。&&&&&&便回答道：&&&&&&&像黑泽明那样吗？&&&&&&小佳略觉惊讶。原来你知道。&&&&&&不过很感谢你提醒了我。&&&&&&&不谢。小佳说。&&&&&&&&后来渐渐走在一起。便也顺理成章。&&&&&&只是后来她问我和前女友分开时说了什么话时，我却答不上来。&&&&&&我说我实在记不得了。&&&&&&她说撒谎。我没在说什么。害怕再次听到“狡辩”两字。&&&&&&&生活总是在有意无意中翻来覆去着。所以我都时刻提醒自己。&&&&&&&记得给新的每一天贴上标签。&&&&&&&醒目地提醒着我：&&&&&&你活在当下。不是过去也不是将来。&&&&&&&&&&&&&&&&&&&&&&&&&&&&&&&&&&&&&&&&&&&&&&&&&&&&（二十五）&&&&&&&&李来到“爱晚”时，便看见小字正静静地坐在柜台后，在昏暗的光线下抽着烟。&&&&&&夜晚12点。球馆停止营业。大厅里空空荡荡。欢快的流行歌曲被换下。&&&&&&房间里荡漾着柴可夫斯基的《第六交响曲》。&&&&&&&轻缓的前奏如流在草丛间的溪水。似有似无的声音。&&&&&&&干嘛听这么悲伤的曲子？李显是听过。&&&&&&&小字抽了一口烟。沉默不语。吐出的烟雾在灯光下像个飘渺的幽灵。&&&&&&不开心？李再次问道。&&&&&&&无所谓开不开心。小字回答。只是提不起精神。&&&&&&对生活提不起精神？&&&&&&&好像是这样。&&&&&&不。还关心一件事情。&&&&&&什么？&&&&&&&小小。一只猫。&&&&&&李看着小字。点燃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说。我有个初中同学，大学念的心理学专业，毕业后开了一家心理诊所。如果你……&&&&&&&看心理医生？小字问道。&&&&&&你认为如何？&&&&&&&日后再说。&&&&&&&&然后两人便开始打扫清洁。&&&&&&吸尘器像劣质的剃须刀一样发出嗡嗡的声音。夹杂在音乐里，说不出的别扭。&&&&&&&拖完地然后又用湿布擦拭球台。再用熨斗熨平桌面。&&&&&&这时《第六交响曲》已经放到第三乐章了。狂风暴雨般的急促。像溃堤的洪水，一泄而出。&&&&&&每次听到这里，小字内心总会情不自禁地一震。多美的音乐啊。&&&&&&&&哦，对了，小辉还记得？李开口道。&&&&&&还没忘。&&&&&&她似乎对你念念不舍。&&&&&&&念念不忘我么？&&&&&&不是？&&&&&&不是。&&&&&&可人家喜欢你。&&&&&&&也有人喜欢她。&&&&&&&&&&&按好防盗锁。关上玻璃门。拉下卷帘门。&&&&&&李搭着小字的肩膀，沿路沉默地走着。冷清的街道上像是《野草莓》里的情景。&&&&&&两人分开时。李开口道。&&&&&&&找个时间，和我去见见我那位同学？&&&&&&&好吧。小字说。&&&&&&&&&&&&&&&&&&&&&&&&&&&&&&&&&&&&&&&&&&&（二十六）&&&&&&&我搬来纸箱。翻出学姐留下的那些影片。像似翻开一道伤口。&&&&&&&哇，这么多啊。小佳爱不释手地翻着。我坐在旁边，微笑地看着她。像是发现了宝藏。小佳当时的表情。&&&&&&《他母亲的房子》也有啊？&&&&&&你看过？我问。&&&&&&当然。我看见男主角向他母亲奔去时，都哭了。&&&&&&为那畸形的爱？&&&&&&是呀。疼痛的爱。他一直都把他母亲当做生命中唯一的女人。&&&&&&我略微沉思。没有说话。&&&&&&&小佳突然问：&&&&&&那我是你生命中第几个女人呢？&&&&&&&第二个。我说。不包括母亲。&&&&&&那你们怎么分开的呀，分开时说了些什么话？&&&&&&想不起来了。我回答。&&&&&&撒谎。&&&&&&&……&&&&&&小佳见我没有说话。继续说道：&&&&&&&我只是想更好地了解你，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我是真想不起来了。我说。&&&&&&一想就头痛。那天的记忆就像捕蝇瓶里的苍蝇。&&&&&&&？&&&&&&&怎么也出不来。&&&&&&&我抱着小佳。看着电影。心里在想。小语现在怎么样呢？&&&&&&&我不知道抱着一个女人想另一个女人是不是很轻浮。&&&&&&&这不也正是《他母亲的房子》里表达的爱吗。&&&&&&他抱着他的女人，想着母亲的身体。&&&&&&&&篡改过去意味着轻浮，忘掉过去意味着背叛。&&&&&&&可是叫我背负着这沉重的枷锁如何在往后的道路中保重呢？&&&&&&&小佳。&&&&&&恩？&&&&&&&其实能遇见你，便是我的荣幸。这万千人中的一次相遇是那么的难能可贵。你能坐在我身边，陪我度过一段时光便是上帝的恩赐。不管将来你去向何方，不管你是我生命中第几个女人，我想告诉你的是：在我们相处的过程中，我是真心爱你。&&&&&&&&&&小佳眼睛湿润。什么也没说。&&&&&&&&&&&&&&&&&&&&&&&&&&&&&&&&&&&&&&&&&&&&&&&&&&&&&&&&&&&&&&&&&&&&&&（二十七）&&&&&&&&将“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好之后。李递给小字一支烟。&&&&&&&没事。就随便聊聊天。和美女聊天应该也算一件享受的事吧。&&&&&&和躺在草坪上晒太阳一样享受？&&&&&&&比躺在草坪上晒太阳还享受。&&&&&&怎么称呼，她？&&&&&&&小语。李说。&&&&&&&李和小字来到诊所门口后，便借口走开了。心里治疗，当然不是三个人的场合。&&&&&&&&诊所像似一个小型的公园。绿树红花。风清云淡。花香鸟语。闲适静谧。&&&&&&&小字一进去时便看见桂花树下躺着一只猫。猫正躺在地上，安静地睡觉。&&&&&&比小小的生活安逸多了。小字这样想。&&&&&&这时迎面走来一个短发女子。&&&&&&&你就是？&&&&&&&你就是？&&&&&&&小语。&&&&&&&小字。&&&&&&&幸会。我听李说了你很多。&&&&&&我听李说过你一点。&&&&&&&什么？&&&&&&美。&&&&&&谢谢。&&&&&&&不客气。&&&&&&听他说你对生活提不起兴趣是吗。&&&&&&小字点点头。&&&&&&除了寻找小小？小语问。&&&&&&是。&&&&&&&有特别的感情？&&&&&&&也不是。只是想弄清楚。在她的背后，什么东西在操控。&&&&&&不管这个“什么”是什么。玻璃碎片。玩具手***。蛋挞甜筒。&&&&&&反正肯定存在这么个东西。我想弄清楚的就是这个东西。&&&&&&小语静静地听着。内心里的情绪不停翻涌。&&&&&&&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在哪儿听过？谁曾这样说过的？周？恩，对了。周以前也这样说过。&&&&&&在他们分开前一天时说的。&&&&&&&&你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可我想告诉你的是。人一来到这个世界便生活在两个不同的空间。在自然中，我们是自己的主人。在社会中，我们是生活的奴役。我们每个人都背负着原罪的重轭。&&&&&&可是，那如毒汁般的社会法则却不能教我如何在这偶然与荒诞的人生中一帆风顺啊。我甚至没有力量保护身边的一只猫。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奉献社会？报效祖国？像你这样坐在这里帮助别人？是虚无。存在的意义就是虚无。&&&&&&&你将别人拒以一个世界之外。当时小语唯一想到的。就是用这句话形容小字。&&&&&&亦如当年，她对周那样说过。&&&&&&&&&&&&&&&&&&&&&&&&&&&&&&&&&&&&&&&&&&&&&&&&&&&&&&&&&&&&&&&&&&&&&&&&&&&&&（二十八）&&&&&&&&在我神智清醒并且保持理性的状态下。&&&&&&我想写下点什么。证明我曾经在这个舞台上出演过自己的戏份。&&&&&&过去23年。我也只是充当一个临时演员的角色在别人的和自己的剧本中临时走了一遭。&&&&&&不停的有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生命也就在这几回寒暑中渐渐苍老。&&&&&&当我追问过去的时候，我免不了内心充满着惶恐。&&&&&&我看见父亲离开时头也不回的背影。我看见母亲躺在血泊中，身上还遍布着破碎的玻璃。还有爷爷佝偻的背影，站在寒风中等着我回去。看着街道上琳琅满目的玩具与食品，我只有不断回头的默默走开。&&&&&&每个人都为自己活着。为别人？那只是想让自己活的更好。&&&&&&&我曾为了一只猫而苦苦追寻过。是谁把她搁置在这里？是谁在背后暗中操控着我们的命运？我不停地追问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过去如荒冢坟墓，将来似海市蜃楼。现在？尴尬地夹杂在这两者之间，分不清奋进与退缩的方向，更不知道这人生该何去何从。&&&&&&如果要我选择，我会选择什么？在这么一个清醒的夜晚，我终于知晓了***。&&&&&&不多说了。每个人都终将要离开，每个人都终将要重新会合。&&&&&&&但愿你们能活得很好。&&&&&&保重了，我的朋友。&&&&&&&&夜风中，明月皎洁的光辉铺散而来，覆盖在他的身上。&&&&&&房间里，《第六交响曲》在缓缓流淌。&&&&&&&&&&&&&&&&&&&&&&&&&&&&&&&&&&&&&&&&&&&&&&&&&&&&&&&&&&&&&&&&&&&&&&&&&&&&&&&&&&（二十九）&&&&&&&小字最终选择了从23楼的阳台奋力一跃，结束了他23岁的生命。&&&&&&&&&&那天下着好大的雨。狂风呼啦呼啦地刮着，像似进入更年期的妇女。&&&&&&我和小佳正准备回学校，迎面便看见了小语。&&&&&&&&&&&&小语？&&&&&&&周？&&&&&&&你女友？&&&&&&是。我说。小佳微微一笑，略微点头。&&&&&&再次见面，没想到在这样一个糟糕的天气。&&&&&&&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小语说。&&&&&&？&&&&&&&一个朋友刚去世。&&&&&&&那真是糟糕。我回答。&&&&&&&你不知道，他说话的语气像极了你。&&&&&&有这种人？那倒不多。&&&&&&&就是。他甚至为了一只猫，苦苦寻找了5年。你说奇怪不奇怪。&&&&&&一只猫，寻找5年？&&&&&&是啊，寻找一只消失的猫。5年。&&&&&&&那人叫什么名字？&&&&&&小字。&&&&&&&什么？我和小佳同时说。&&&&&&&&郁郁葱葱的松柏在雨水的拍打下盎然抬着头。蜘蛛藐视地看着生气的狂风，安然坐在网中动也不动。蜜蜂趴在花朵上面忘情地哼唱着摇篮曲。天空中的云雀衔着树枝快速地从头顶飞过。&&&&&&&一切都充满了力量。&&&&&&&走进殡葬馆时，我感觉阴森森的冷。&&&&&&好似看见小字站在楼上对我说：嘿，朋友，好久不见。&&&&&&&&在那天。该来的人都来了。&&&&&&&我。小言。小语。小佳。李。小辉。&&&&&&该走的人也走了。&&&&&&小字。&&&&&&&&在亲属告别的时候，我们每个人围着灵柩走一圈，献上一支百合。&&&&&&&我看见躺在里面的小字，是那么的丑陋。&&&&&&如果他此刻看着里面的他自己，也会觉得很恶心吧。&&&&&&再过几分钟他就只是一堆灰烬了。什么也不再是。&&&&&&&&生命原来是这么脆弱。&&&&&&基于你的死亡，成就了我的第三次人生哲学。可以这样说吧。&&&&&&&&&&&&&&&&&&&&&&&&&&&&&&&&&&&&&&&&&&&&（三十）&&&&&&2005年，这个故事结束的时间。&&&&&&&&我合上日记。站起身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桌上的咖啡已经凉了。温暖的阳光也渐渐暗淡下去。&&&&&&晚霞照红大半个城市。&&&&&&宁静中，生命与喜悦的声音。我瞬间想到这样一句。&&&&&&突然看见天空中飘着一团一团白色的东西。&&&&&&柳絮？是的。&&&&&&&我看见他们在我面前飘来飘去飘来飘去，最后越飘越远越飘越远。&&&&&&他们最终会飘至何方？&&&&&&&我相信不管他们最终飘至何方，他们一定会找到适合自己生活一生的地方。&&&&&&&一定。&&&&&&&&&&&&&&&&&&&&&&&&&&&&&&&&&&&&&&&&&&&&&&&&&&The&end&&&&&&&&&&&&&&&&&&&&&&&&&&&&&&&&&&&&&&&&&&&&&&所属分类：→&&&&作者：新浪博客&&&&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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